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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晏意味深长地笑笑:“林聿肯定说我坏话了。”

“才没有。”林棉转头。

“无所谓,我不是你,想让所有人都喜欢。”

林棉垂下眼眸,手上的动作停住,不知道在想什么。方晏深知,每个小孩在家里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样的,林聿作为长兄要做好榜样,林槿向来脾气温顺,充当和事佬,她从小叛逆不听话,而林棉扮演那个开心果小孩,总是在努力让别人感到幸福,所以她会特别在意那些评价,连淑婆婆不喜欢她也放在心上。于是,方晏摸摸她的脑袋。她不知道的是,林棉还在想,今天她已经让某个人永远不再喜欢她了。

关灯后,房间陷入黑暗,只能听见彼此均匀的呼吸。

“林棉,你有什么梦想吗?”

暗夜里的声音总是要比白日显得响亮。林棉摇摇头,她很少想遥远的事情。

方晏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她告诉林棉她的梦想就是彻底离开安城,最好可以去到给韩国,给那个名叫Q的男明星当伴舞。

“他在组合里是最特别的那个,舞技一流,有最多的粉丝。你想,我专业能力不差,如果我能给他做伴舞的话,就可以陪他到世界各处去巡演,我喜欢这样游荡的生活。想到能够天天看见他,甚至照顾他,我就感觉到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睁着眼睛,听她表姐形容这样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生活,她的语气那样轻松随便,带点不足挂齿的意味,好像这个明星已经给她递上了邀请。这种震撼,令她自动忽略掉了这段话里所有幼稚可笑的地方,对她表姐钦佩起来。

好多年后林棉在街头看到那位明星新海报,归国后的他的脸型肿胀起来,与年轻时判若两人,出演一些无趣的角色,并悄无声息地结婚生子。她看了几眼海报,想起表姐那夜提起的对嬉皮士式生活的幻想。人生总是难以预料,当然这是后话。

当下的林棉还沉浸在表姐这段话的余韵中,好一会儿,她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那小姨知道吗?”

“为什么要告诉她?”方晏猛地转身,直视她,“这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方晏的声音倏然低了下去,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林棉,你们都看出来了,我现在胖了。其实那不是胖,是药物激素的缘故,我的脸变样了!”

林棉抓紧被子。是的,方晏曾经拥有一张窄细紧致的脸,现在这张脸像一颗果实被无形的力量催熟着膨胀,透着异常的臃肿和疲惫感。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默契地不提。

“姐姐。”林棉低声呼唤她,语气里难掩悲伤。

方晏顿时泄气,她转过身背对着林棉,将脸压入枕头。她没有哭泣,只是长久地将自己埋藏在里面,只留睡衣下一节节脊椎如动物化石般凸起,那是被狠厉训练地摧残过的躯体,早已伤痕累累。

可怜的姐姐近乎失去了一切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她是多么要强自傲的人。她甚至无法接受自己为这些哭泣。亲爱的姐姐,怎么一切会变成这样?林棉的眼泪悄悄滑落,她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往后的日子,方晏似乎认命般地接受了命运。她在外婆家变得乖顺,每天早起练习八段锦,按时睡觉,和林棉一起看书听电台。小姨打电话来问她的近况,得到回复后嗯嗯应了几声表示认可。

那天中午,方晏接到一个电话。晚点她问林棉借她的手机用用。林棉把手机给她。还回来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其他的,方晏只是登录了小企鹅。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最近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因为大概率要碰到林聿。但默契地,他也不怎么出房门。只有吃饭时,他们并排坐一边,手肘隔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她咀嚼着米饭颗粒,不经意地瞥见他在喝冬瓜海米汤。那碗里有葱花,他向来是不喜欢葱花的。怎么不重新盛一碗,或者自己这碗给他。只不过,这些关自己什么事呢。所以林棉还是自顾自地咀嚼着米饭。林聿要比她不计较很多,林棉注意到他在帮忙排菜时总会把她爱吃的放得离她近一些,比如今天的清灼河虾。这样的不计较有时候是好的,但时常也是林棉不喜欢的,好像他什么也不在乎一样。

“林棉,我们下午一起出门吧?”方晏问林棉。

外婆看看外头的毒太阳,说:“这么热的天,出门要中暑。有什么事非要今天做?”

方晏撇撇嘴。林棉见外婆的态度也没接话。

“我来洗碗。”林聿已经站起来了。

“总是你洗……今天林棉洗吧,也要学着干点活儿,不然以后怎么照顾自己呢?”外婆放下了筷子。

“外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早有洗碗机了。”方晏说。

外婆回答:“不管什么年代,基础的劳动还是要会做的。”

于是,今天就是林棉洗碗。

她拖拖拉拉到最后一个站起身,收拾碗筷和残余。湿淋淋的虾皮躺在碟子里。虾啊虾,你吃起来是那么鲜美,如果不长皮就更好了。无奈,外婆给她找来橡皮手套。

林棉把碗放进水池,挤上洗洁精,用海绵擦拭餐具,然后冲水。好不容易把这部分处理完成,才发现有只油腻腻的锅子还没洗。外婆叮嘱林棉这个要先泡一泡。林棉倒入热水,就把手套一摘,嘴上说着等会儿过来继续洗。

可直到林槿提醒,林棉装作恍然大悟的的样子跑到水池边。漂亮的天蓝色珐琅锅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像个聪慧的婴孩一样坐在架子上盯着她。林棉眨眨眼,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帮他做的,准不会猜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上楼,鬼使神差地,她绕了一圈路过林聿房间,她告诉自己是去拿外婆放在这附近的茶叶泡水喝,但两条腿走着走着,耳朵就不听指挥地瞬移贴到了林聿门上。

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怪人一个!哪怕咳嗽一声呢。林棉弯下腰,想试试能不能从锁洞里看进去。结果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看来写的也大大不能当真。下面倒是有条门缝,可要是趴着不会像一条狗么?林棉犹犹豫豫,一条腿屈了下去。接下来再弯曲另一条,一切尽在咫尺。

“你原来在这里?”突然,背后的方晏大声叫她。

林棉赶忙跪着用手势阻止,生怕门里面的人听到。

“我找你找了好久,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捡东西。你别说话了。”她低低地说,鬼头鬼脑活像一只老鼠。

方晏直觉不对劲,但她无心深究,于是只是不耐烦地叫她赶快起来。

“你真是越活越倒退。”林棉边落荒而逃还要边被方晏教育。

“你找我什么事嘛!”林棉打断她。

方晏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她并不告诉林棉具体情况,只是让她跟自己出趟门。这个点外婆和其他人都午睡了。她们出门绝对不会被发现。林棉不置可否,方晏见状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能行。”

听到这话,林棉不得不点点头表示愿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是去银行。方晏在atm机上支取了厚厚一沓钞票,有几十张。在林棉的遮挡下,带有机器余温的钱被她塞进了背包最里面的夹层里。

“你取这么多钱做什么?”林棉问她。

“这是我自己存起来的钱。”方晏答非所问。

林棉有点愠怒,她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原来,姐姐也有要瞒着自己的事。他们都是这样。

“兔子!”方晏瞧见了她脸上的不开心,于是挽上她的手臂,叫她,“乖小兔。”

林棉属兔,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会这么亲昵地叫她这个妹妹。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称呼几近绝迹。猛然听到姐姐用这么亲昵的口吻喊她幼年的昵称,林棉原本愤懑的心柔软起来。她就是那种无法百分百心硬的人,尤其对待家人。

“兔子,我请你吃鲜芋仙。”方晏拍拍自己的包。

林棉没有立刻回应,头微微偏过去,她不愿意姐姐看出她是这么容易被讨好。

“去嘛去嘛!”

“那是什么?”林棉不情愿地说着,眼神看向她。

方晏了然,这就是不生气了。这只兔子简直是世界上最好哄的。她拉着林棉的手往另一个方向去。

她们坐上公交车,下车后走十几分钟,到了鲜芋仙甜品店。店里冷气很足,桌上的菜单上展示着好几列冰品,这样混合着牛奶、仙草、冰沙的台式甜品,还是林棉第一次见。安城人夏天习惯喝绿豆汤,加点薄荷的香气,或者是百合莲子,混着一丝苦涩。他们的外表远不及这些叫精致可爱。林棉凭眼缘点了雪山双芋牛奶冰,方晏则点了双芋芒果冰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甜品由服务员端上来。林棉拿出手机拍照留念。像素不高,但她也精心挑选了角度使得能尽量还原它们的“美貌”。一旁的方晏观察着林棉,此刻她正沉浸自己的世界里,对小勺摆放的角度也一丝不苟,力求画面完美。

她总有把这样无聊的小事变成乐趣的天赋。小时候,林棉得到一支被小姨扔掉的过期唇釉,里面装着流动的彩色亮片液体,是非常庸俗的亮粉色。她将棉棒沾唇釉,蹭在纸上,给花瓣涂薄薄的一层底色。又用这种黏糊糊的液体掺上一种彩色小颗粒,铺在纸上,使得画上去的云霞有种灵动的轻柔梦幻。林棉把画好的画迭起来作为扇面,绑上竹签,制成小扇子送给她。她举着扇子在阳光下看,那红色的扇穗错落有致,一点点扫过她脸上,微微发痒。

终于拍到了满意的照片,林棉高兴地收起了手机。她舀了一勺甜品放进嘴里,感叹了句真好吃,舔舔勺子上的残余。

“下回要和林聿、林槿一起来吃。”林棉自言自语,“还有外婆。”

方晏将手伸出来,够到林棉放在餐桌上的左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背。林棉抬头朝她笑笑,是那种由衷的满足。

“林棉,你要照顾好自己。”方晏忽然说

林棉随口接:“我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呀。”

方晏点点头。她那可爱的天真的妹妹,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再次认识到了这点。但这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值得这样的幸福,于是她决心永远理解和保护她的这份幸福,即便她不会像她一样。

“谢谢你,林棉。”方晏脱口而出。

林棉表示疑惑:“谢什么?我喜欢陪你出来。”

方晏摇摇头,别想让她解释这些肉麻的突如而来的感情。她用勺子戳戳冰沙,催促道:“快吃啦,冰都要化了。”

这天晚上睡着前,她们照例在黑暗中聊天。林棉滔滔不绝说起一个有意思的侦探故事,方晏心不在焉地听着。过了一会儿,她打断她的叙述,直接了当地告诉林棉她即将要离开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离开?”林棉略带困惑,好像离开是一个很深奥的词。

“就是去其他地方生活。”

方晏说这话的语气淡淡,就像在说明天要穿那条藏青色的百褶裙。林棉还是不以为意,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直到方晏把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说出来——她计划坐火车去投奔一个在广东的朋友。这个朋友在那里做平面模特,有机会帮方晏找到在舞团的工作。

长久的沉默横亘在她们之间。直到林棉说:“你胆子也太大了。”

林棉实在想不通她的姐姐为什么要离开熟悉的安城,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是因为相信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明明这里有她最熟悉的亲人。

“你宁愿相信陌生人!”林棉坐起来,情绪上的激动让她无法再躺着。

“没人会在家里待一辈子,你懂吗?”方晏声音平静。

“不要这样老气横秋地讲话!”林棉大声叫,难得地对别人吼叫。

比起林棉的激动,方晏冷静得多,她只是留下一句“我不和你讲”,便侧过过身体,脸朝向有衣橱的那侧。

依旧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姿势,黑发挡住了她的脸。她的手臂直伸出去,手心的五爪向内蜷缩,如垂死的花朵耷拉在床沿。就在那方向,床头柜上还放着半杯水和方晏吃剩下的激素药物。

林棉又感觉到她姐姐的可怜了。就算其他人都不能理解姐姐,那么连她也做不到吗?刚才说出这样责怪的话到底是在为姐姐考虑,还只是更多地出于自己的私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姐姐。”林棉探身过去,她撩起她遮挡脸庞的头发。方晏依旧没有哭,只是无神地注视着前方。黑夜里明明什么都看不清。

“姐,我们想其他办法不可以吗?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方晏闭上眼睛又睁开,睁开的瞬间她说:“林棉,不要告诉别人。就当你不知道。”

林棉颓废地坐回去。她隐约觉得,方晏的决定是因为她早已无路可走,只能依靠着这最后的逃离来自救。她的脑子里用力拼凑记忆的碎片,想搞清在姐姐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小姨夫说过北方的冬天总是很冷,出早操的时候方晏都要贴好几个暖宝宝,但都被没收了;小姨在聚餐时责怪方晏太胖,总有出色的女孩常年保持着稳定的体重;方晏开玩笑地说起自己的身体像七十岁的老奶奶……

“医生说,我的子宫在萎缩,”方晏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在黑暗中特别刺耳,“可笑,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才十五岁。”

“姐姐!”林棉呜咽着喊她。她恨自己的脆弱,现在这种情况最不需要的就是眼泪。方晏转过身,看见林棉茫然无措地坐着,手无意识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她似乎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着哭泣。

“林棉。”方晏后悔说了那句,明明今天下午决定不要告诉她这些的,“林棉……不要哭了。”

方晏被一下子抱住,像这个夏天刚见面时那样,也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她的身体是那样温热柔软,简直是她怀里的一颗心脏。她可爱的妹妹,这是答应了一切。

她伸出手轻拍着林棉的背,节奏轻缓。视线往上,方晏似乎又看到了雕刻着精美的藤蔓、葡萄与蜻蜓的石膏天花板。美丽的公主们在花园跳了整夜的舞蹈,伴随提琴与歌声,她们幻想着舞步永不停止。然而当清晨来临时,雾气散尽,露水褪去浮华,一切戛然而止,原来她们的脚上从来没有舞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后半夜,林棉因疲惫胡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过去院子里那棵榕树,枝桠像长短不一的臂膀,缓缓伸向她。下一刻,变成了小姨的小汽车深陷泥土中,她焦急地拍打挡风玻璃,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紧接着,舞台灯光亮起,方晏一刻不停地做着鞭转动作,她的身影旋转成一条模糊的线,直到猛地摔倒,左腿弯折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林棉想跑过去搀扶,可她的身体越来越小,变成了抽屉里的一枚小纸片。她挣扎着想探出头——砰一声,哥哥关上了抽屉,世界骤然变黑。

林棉睁开眼,额角跳动着隐隐的疼痛。她侧头一看,左边的位置空荡荡的,床单被绷直得没有一丝褶皱。她心头一紧,跳下床,快速推开门,四处寻找姐姐。

她不敢喊,只是低着头,在房间间穿梭,每推开一扇门,空气便涌动起来,扬起细微的灰尘,在光里缓慢地浮游。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甚至连往常外婆在后院锻炼的声音都没有。

林棉停下来,站在走廊的中央,迷茫地望向四周,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姐姐的离开。

过了几分钟,有一丝响动传进林棉的耳朵,是从角落那里传过来。

林棉一把推开门卫生间的门。方晏正坐在抽水马桶盖上,大腿和地上都有摊开的杂志,她踮着脚尖,手捧脸,津津有味上面的一篇秋冬季鞋款潮流分析。

“你进来干嘛?”方晏抬起头,皱着眉说,“出去。”

“我以为你走了!”林棉大声说,以示不满。

方晏扔掉杂志,站起来警告她:“拜托,小点声。”然后换了副轻松愉快的面孔:“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林棉放下心来,确实是自己太神经质。方晏摸摸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小猫:“你放心好啦,我走的那天肯定会告诉你。”

“你可以再考虑下。”林棉跟着姐姐走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这个必要。”方晏回头朝林棉一笑,接着大声朝下面喊:“怎么还没开饭?饿死我了。”

林棉心事重重,缝东西时针刺到了手指上。她非常想找个人聊一聊。因为答应过方晏不外传,所以只能不着痕迹地问询下。即便这样,也比现在这样独守秘密好。

今天林聿的房门反常地开着,从林棉这里可以看到那里的情况。一上午,他只出来了两趟,一次是去书房找一本参考书,还有一次是去接一杯水。林棉用钩针往娃娃的手臂里塞着棉花,目光时不时投向那里。她边戳边想,去找林聿聊是不错的,他见多识广说不定可以出个有用的主意,但要是根据画外音猜出了真相就不好办了,要怎么说才比较好呢?她越想手上的动作越用力,显得有些愤愤的。

中午林棉已为下午的表述打好了腹稿。既然要主动示好,她在吃饭时就与林聿有了缓和。她主动把林聿手里的菜接过来,又小小移动了两人之间的骨碟,好方便他使用。

一番操作下来,林聿看她的眼神就有叁分玩味,他还能不了解她?求人的时候就喜欢做多多的铺垫。

林棉躲避掉他的目光,用筷子去夹叁鲜汤里的鹌鹑蛋。金属筷子表面滑,夹不住,白色圆球几次滚下去。林聿咳嗽一声,把调羹柄转向她。

林棉用勺子舀了两颗放在碗里,默念,有来有回,有来有回。

方晏口味挑剔,她说这汤里的鱼丸不鲜美,淀粉太多。

林槿夹了一颗,说尝不出来。

“因为你味觉迟钝。”方晏把碗里剩余的鱼丸放到骨碟里。

“你这太浪费,给我吧。”林槿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此时,外婆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她突然向方晏发问:“昨天下午你和林棉去哪里了?”

方晏看向林棉,她以为她向外婆告发了。林棉用眼神表示她什么都没做。

“都说了不要出去,你的心就是太野。”外婆的语气里明显有了批评的意味。方晏立马感觉不舒服,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责难。

“是我求姐姐带我出去的,天太热我想吃冰淇淋。”林棉几乎是下意识地阻止这场对话走向争吵。

外婆的目光在她们两个之间游移了下,最后还是停在了方晏身上,将错误归到了她头上:“就你主意多。”

方晏深吸气,没像往常一样反驳,因为她就快离开,为此吵架是不值得的。她沉默地扒拉米饭,没再夹菜。饭桌上的其余人也都食不知味。外婆自然能瞧见方晏情绪上的变动,然而她被小姨安排了监督方晏不要随意外出的任务,所以想着借此事敲打一下也好。

“外婆,那家甜品店的东西很好吃,”林棉用甜甜的声音缓和气氛,“姐姐说下次要和你一起去。”

果然,外婆的语气缓和了些:“以后出门要和我说。”

林聿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语调轻松地说:“下回你们要做什么,我陪你们去。”

“嗯嗯。”林棉马上附和。林槿也打趣说为什么这次不带他。

方晏并不接话,拨弄碗里的饭粒,坐在对面的林棉明白此时她要离开的决心肯定愈发坚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饭后,方晏洗碗,林棉在一边帮忙摆放洗好的碗筷。

“肯定是林聿说的。”方晏洗着碗,半晌语气笃定地说,“是他告发给外婆,外婆才知道我们偷溜出去了。”

“不可能。哥哥不会做这种事。”林棉想也没想就否定她的话。

“那是当然,你最了解他了,”方晏阴阳怪气加重了最这个读音,她在餐桌上早发现他们两个的小动作,“你是不是打算把我要走的事也告诉他?”

林棉心内慌张,面上强装镇定:“怎么可能?”

“最好是这样。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方晏灼灼的目光盯着林棉,像是看透了她在想什么。

林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更加为难,姐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如果方晏的计划就此破灭,她绝对会一辈子不和自己交往。

晚上林棉坐在后花园掐着狗尾巴草。她把它们在手指上绕成戒指的形状,又相互钩连绑成一个花环。今天傍晚的霞光是紫红色,绸缎般大片铺展着,温柔包裹着天空。近日来都是这样的好天气,古人讲晚霞行千里,所以这些天都是远行的好日子。

林棉并不为此感到高兴,略感无趣,她便扯断所有编制好的东西。

“不去吃西瓜吗?”

林棉回头,是林聿。她摇摇头:“不想吃。你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却在她身边坐下了,拾起她扯断的狗尾巴草继续重新编织。风沉寂着,只有那种若有似无的暑气继续瘙痒人的皮肤。

“我忘了,你是不喜欢吃西瓜的。”林棉说。

林聿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承认她的善忘。

“你的声音听起来毛茸茸的,早点回去,不要感冒了。”林聿把草编成了一只兔子,放到她手边的位置。

林棉没有触碰那只兔子。林聿看在眼里,沉默了几秒,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事,你都会原谅我吗?”林棉小声问。

林聿站定,如果换做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的,作为你的大哥,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但现在,他不确定。这几天他做了很多数学题。竭尽所能每到做过的题目再次完成得尽善尽美,一个多余的步骤都不出现。从解开始,每一行都要符合逻辑,每一个公式运用、数据范围、结果推导都要没有一丝错误。终于,他整理出了漂亮的数学答案。数字与逻辑,这个自然科学的世界多么迷人,它们的规律都有迹可循。

可就在那完成的那瞬间,林聿产生了一种要毁掉这些答案纸的冲动,泛着柔和米黄色光泽的道林纸,撕开时有脆裂的声音,那是破坏的快乐。

但是,但是……

于是,他转过身,对林棉一笑:“当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晏确定好了离开的时间。她计划先坐火车到隔壁的w市,她的朋友会在这里与她汇合前往b市,一个气候变化和生活习惯与安城完全不一样的城市,街道上终年弥漫着海风温润咸湿的气息。

她兴奋地整理行李箱,把在安城不合时宜的波点短裙、和抹胸吊带一件件拿出来试穿,银色细高跟敲击地板,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在灯光的照耀下,鞋面显示出眩晕的光圈。

林棉坐在床沿,担忧地问:“你怎么先到b市呢?外婆不允许你单独出门。”

“那还是很好办的,”方晏正弯腰朝半圆形化妆镜里查看自己的脸,她用粉扑沾腮红的手停下来,“你和外婆说我们出门买参考书就好了。”

“那林聿也会被要求一起去的。”

“先答应下来,然后在出门前随便找个理由甩掉他就好了。多简单呀。”

“我做不到。”林棉说这话时声音闷闷的。

方晏转头,那脸蛋上两抹显眼的桃红色腮红使得她看起来有些美艳凶狠的凌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林棉躲避开她的目光。

沉默几秒后,方晏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弹簧床垫被压得微微下沉,让她的身体晃了晃。她伸直双腿,那双银色高跟鞋挂在漂亮的脚尖上,轻轻晃荡着,折射出冷白色的光。方晏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柔起来:“小兔,我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再也没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我到了那里,会立马给你打电话报平安。我会给你寄明信片,你最喜欢收集这样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微微朝林棉歪头,眼神里有雀跃的光彩:“我要邀请你来舞团看我跳舞,我们就可以像成年人一样交往,多么美妙!我用自己的挣的钱请你去烫最时髦的发型,绝对比我上次给你弄的好。”

听到这话,想起当天的情景,林棉的嘴角上翘起来。方晏摘下头上的巴洛克珍珠发卡,别进林棉鬓角。

“姐姐......”林棉去摸头上的发卡,指腹触碰到了珍珠润泽的质感。

方晏往后仰一点端详:“好看。你比我更适合这个。”

林棉明白自己无法再拒绝,即便她的心里充斥着不安、犹豫、甚至隐隐的不舍,可她不忍心否认方晏脸上的笑容。

阳光热烈,铺洒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窗外枝丫的树叶一动不动。林棉想,安城的夏天总是这样沉闷,可姐姐的世界已经提前走进了b市的海风里。

到了那天,她们向外婆申请下午出门去买英语参考书。外婆正在撕南瓜藤叶,随着评书《珍珠塔》里的吟诵,熟练地动作,将翠绿透明的纤维从根茎上丝丝缕缕地扯下来。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竟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要她们撑伞好挡住外面毒辣的日头。

林棉拖着步子到林聿房门口,敲了两下门。她进去时,发现窗帘并没有全部撩起,整个房间半明半暗的。他正在伏案写什么,笔速很快,桌子左侧的纸已经垒了叁十公分高。因为炎热,肩胛那块的白色布料被汗湿为透明,清晰地印着布拼接出的线条和下面的肌肤。

他在听到响动的那瞬间转过头,罕见地没有戴眼镜。真是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眼睛,和她的简直一模一样。林棉不自然地微侧过脸说:“我们下午要出门买东西。我们自己可以去。”

没头没脑的两句话。但是他听懂了,点点头。或许他还以为自己在为过去的事情闹别扭,然而她是因为怀着愧疚在讲话。这理应是平常的一天,他们都在这样安心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不是让其中一些人被蒙在鼓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将事情和盘托出,她快速地转身准备离开。

“你还有零用钱吗?”林聿叫住了她。

“有的。”

他还是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些钱塞在她的右手里:“总不能老让方晏请你吃东西。”林棉下意识地捻了捻那几张钞票,没有拒绝。她只是说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林聿嗯了一声。林棉快步走出房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站定,眼前走廊尽头的窗户敞开着,夏日午后的风热烘烘地涌进来,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令她想要呕吐。

请等到今天过去,一切结束,请原谅我。林棉无声地自言自语。

她们先是搭上了公交车,这是和平常坐的完全不同的方向。好巧不巧,等车的时候看到了淑婆婆。她在不远处的巨大树影下坐着,用有破洞的蒲扇扇风,扇尾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膝盖上。她似乎没有朝她们这个方向看来。

“可怜的老太婆,估计她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方晏说。

林棉没有接话,今天的淑婆婆看起来也难得有些亲切,她那梳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依旧被发箍牢牢绑定着。

公交车上,从窗户投进来的阳光仍然刺眼,由于天气闷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林棉喉咙发涩,胃里隐隐翻腾着不适,她悄悄地抿了几口水杯里的大麦茶,试图压制这股恶心感。方晏瞥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却没有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换乘站点,方晏侧身朝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回去了。林棉摇摇头,执意要送他到隔壁市,亲眼见到那位朋友。方晏皱皱眉,终究没再劝。

抵达b市火车站后,她们站在候车区的一处阴影里,等着方晏的朋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流川流不息,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列车进站的提醒声。方晏的朋友姗姗来迟,隔着人群,林棉就看到一个染着红色短发的女孩朝他们快步走来。她的步子轻快而随性,每走一步,那头发都会微微蓬松地弹起。

下一秒,她几乎是直接撞进了方晏的怀里,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甜腻得令人窒息。林棉胃里的液体不合时宜地涌起,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强忍住那股不适感。

“这位小妹妹也要随行吗?你之前可没和我提起。”这位叫敏金的朋友在和方晏打完招呼后,看到了一边站在的林棉,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像是在挑选某件新奇的东西。

方晏有些语塞:“不是的,她是我妹妹,陪我来的......”

“天呐,”敏金做出夸张的口型,这让林棉看到她的牙齿上沾到了一点鲜红的唇釉,在烤瓷片的牙齿上格外扎眼,“你告诉你父母了?”

方晏眼神示意敏金,和她走到不远处窃窃私语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重新走回来。这次,红发女孩的态度变了,她笑着亲昵地揽住林棉的肩,语调甜腻得像是在哄小孩:“小妹妹,和我们一起去吧?你这么漂亮,多难得。”

方晏截住敏金的话,语气略显急促:“林棉,你要是没事的话,早点回去吧。”

林棉的肩膀微微僵住,敏金的手继续搭在她的肩头,香水的气息浓烈冲进她的鼻腔,让她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逃离冲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送你们到入站口。”林棉坚持着,声音有些发紧,像是在竭力稳住什么。

方晏终于认真地打量起她的脸色,苍白得过分,连嘴唇的血色都淡去了一大半。

“你还好吧?”话音未落,林棉的身体猛地一震,紧接着,她弯下腰,喉头一紧,一股无法克制的反胃感猛然涌上。

“呕——”她吐了出来。

由于胃里几乎没有食物,吐出的只有一滩透明的酸水,带着胃液腐蚀过的涩味,在地面上晕开。敏金赶忙后退一步,皱着眉头看着她。

方晏的神色变了:“林棉!”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林棉抬起头,视线有些发虚,耳边的广播声、行李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人群嘈杂的交谈声……一切都混沌起来。她勉强站起来,嘴里还残留着苦涩:“我没事......”

“什么没事呀,你中暑了。”方晏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我可以自己回去。”林棉执拗地说。方晏显然不放心,抬手想探她的额头,又被她避开。方晏转头对敏金说:“我送她去休息一会儿,顺便买点药,车票改到下一班行吗?”

敏金没说话,只是用手指敲了敲腕上的手表玻璃,红色指甲油在光下微微反光。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林棉,最终有些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语调懒洋洋的:“随你吧,不过别耽误太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晏在附近的旅店为她开了一间钟点房,还特意买了药。房间里冷气充足,驱散了外面的暑气,让林棉终于能稍微缓过来。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方晏拧湿毛巾,替她擦拭额头和脖颈,凉意缓缓渗入她滚烫的皮肤。随后,方晏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唇边:“先喝点水,补充一下。”

敏金在房间里地走来走去,嘴里的口香糖吹了又破。她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转换了几个频道,嘈杂的对话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突然不耐烦地摁掉遥控器,房间陷入新的安静。

方晏感受到了敏金的焦躁,这令她颇有些为难。火车出发时间在即,她放心不下林棉,联系家人又是万万不可能的。林棉看出了姐姐的为难,撑出一个微笑:“我已经好多了,等下自己回去就行。”

方晏摇摇头:“我再陪你一会儿。”

林棉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方晏在床边坐下。

疲倦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林棉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游离。模糊中,她似乎看见方晏和敏金一同走进了卫生间,隐约能听见她们的交谈声,却听不清具体内容,只有敏金的手镯叮叮咚在响。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晏回到床边,在她身边长久地坐着,手心贴上她发烫的额头。恍惚间,林棉想,或许姐姐放弃离开的念了。这样真好。接着,方晏站起身,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很轻,是有人克制着关门的动作。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冷气机低沉的运作声,林棉又热又冷,把手缩进了被子,恍惚间她回到了外婆家,正和哥哥们坐在一起吃晚饭,楠木桌上摆放七七八八个蓝色花纹底的盘子,有一盘炝炒南瓜藤散发出白酒的气息,她好奇地问哥哥那开车的人可以吃这道菜吗......倦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交织着,将她重新拖入沉沉的梦境里。

林棉再醒来时,旅馆已经空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外面的天早就黑了,看不出具体的时间。她身上还没什么力气,只好重新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刚才她偷偷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方晏的包里。如果姐姐足够细心,还会发现行李箱的拉链上多了一只顶着荷叶对的青蛙挂件——那是她做的娃娃,线头收得很细密,嵌着两粒黑亮的豆眼,炯炯有神。青蛙在日语中与“回家”同音,她希望姐姐能平平安安回到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稍微坐起来些,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水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有方晏匆忙写下的笔迹。

“小兔,谢谢你。”

落款是永远爱你的姐姐。

胸腔里泛起酸涩的情绪,无名的恐惧和悔恨令她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只被无尽的不安承载。她要做怎么面对其他人呢?一切都是她的包庇。她颤抖着扔掉了纸片,卧倒在床上,大声哭泣起来。

哭声被柔软的枕头吸收,模糊而压抑,仿佛从极深的地方涌出,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她不知道这一夜会有多长,也不知道明天该如何面对。

她只知道,姐姐已经走了,而她再也无法挽回了。

等林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身体已稍微恢复些力气。去前台退房时,她手心里攥着林聿给的零花钱。还好方晏离开时付清了房费。

走出旅馆的刹那,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夕阳将街道染上一层橘红色,行人来来往往,路边售卖西瓜与绿豆汤的摊贩用力贩卖着,吆喝声不绝于耳。

重新回到这个现实的世界,林棉竟然有恍如隔世的错觉。她的脚步有些发虚,随身携带但是水瓶里只有浅浅的一层水,她吮吸了几口才感觉好受些。

她并没有完全想清楚自己是否要立即回去,于是漫无目的地在汽车站附近徘徊。车站上电子时钟闪烁着时间,显示18:46。站牌下或坐或立着一些人,神色各异,当林棉走近,他们都抬起头打量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棉低下头。

“妹妹,一个人?”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她微微一怔,转过头。一个黄牛模样的男人笑着朝她走近,手里拿着几张车票,语气热络:“要去哪里?我这里有最近几班发车的票,便宜一点卖给你。”

林棉下意识摇头,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私人车也有,比大巴便宜一半。”男人不依不饶地靠近,笑着说,“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啊,早点回去吧。”

她心底升起一股不安,转身欲走,却发现对方居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不大,却带着一种隐隐的胁迫的意味。

“最后一张,低价卖你。”他的手掌很粗糙,剐蹭在林棉的皮肤上。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里闪过一种可能性:如果她挣脱不开,会发生什么?

她不敢想。林棉强稳住心神,佯装镇定,语气平稳地说:“叔叔,我哥等下就过来了,你问他吧,我不做主。”

在黄牛迟疑间,林棉挣脱开,快走几步,却似乎又听到后边的人跟了上来,皮鞋声啪塔啪塔,如鬼魅的影子。

“林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闻声往前看,看到来人,有些怔住,眼眶迅疾红了。

林聿正站在站台那头,有零星路过的人群阻拦在他们中间,而他的视线却紧紧落在她身上,似乎竭力忍耐着。

“哥……”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反应,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林棉的脚步朝他奔去,跌跌撞撞。

林聿迎上去,稳稳接住她,揽她入怀,掌心的力度落在她的肩膀上,以确认她的存在。

“哥哥,”林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我把姐姐弄丢了!”

林聿更用力地抱住她,以防止她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他有些失神,为什么这么明显的逃跑,他都没有看出来?

“怎么办呢?”她喃喃低语,“都怪我。”

“会有办法的,一切交给我。”

林聿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一下子滚烫起来,由于盗汗,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脸颊上。

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林聿简直比她还要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闭上眼睛后睁开,说:“兔子,我们回去。林槿还在另一边找你。”

林棉这一天总在清醒与昏迷中反复。房间里走进来外婆、爸爸妈妈、小姨、林槿,他们又陆续走出去。

家里人请了医生在家里给她打点滴,妈妈寸步不离,时刻观察着她的情况。林聿始终没有离开,帮忙打下手,下巴上有了层青色的胡茬。

在妈妈休息的片刻,林聿在被子下握住她的手。

多数时候她沉睡着,没有察觉。有时指尖会轻微地颤抖,或许是在梦里也感觉到不舒服,脸上眉毛也皱起来,他便用手心包裹住那根手指。

关于方晏,小姨他们已经报警。原来林棉的手机是被她拿走的,难怪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那天他们彻夜未睡寻找她,好在还是淑婆婆提供了有效的信息……

林聿时常感觉到后怕,如果那天离开的是林棉而不是方晏,他要到哪里去寻找她呢?或许这一天是会来临的,到时候她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他是无法阻止她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阻止另一个人的离开。虽然这样的想法那样无稽,明明林棉是最想留在安城的那个。

他体会到了林棉的心情,原来她是以这样痛苦的心情,想象着他离开去到北方,抛下了过去的一切,连同亲人一起。

真傻,林棉。这个家里从来没有绝对自私的小孩。即便是方晏……他们要找到她。

林棉的身体逐渐好起来,她向警察讲述了自己知道的一切。好消息是,他们已经根据手机信号出现的地方初步判断她在哪里了。除此之外,更多时候,林棉总是沉默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开始学习着用毛织针编织一条厚厚的围巾,挑选了两种蓝颜色的毛线。有不满意的地方,她再拆开重新织,反反复复,到夏天结束时也没织好。

房间里,林聿在为她削杨桃,装满五芒星的果盘递到她旁边是,林棉头也没抬地说了句谢谢,她正动手把某个地方拆开。

“是织给我的吗?”林聿问,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林棉点点头。她调整了一个坐姿让自己在单人沙发里更舒服些。

“北方很冷呢,我还要给你织一双手套。”过了几分钟,她解释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织好。”

林聿点点头,他坐下来,看她嘴里算着针数。

“我想去北方,是因为爷爷。”

林棉抬起头,似乎在认真判断他讲的是真是假。

“那是他的心愿。”林聿望着窗外,语气难得有些飘远,“他一直梦想着去那所学校,只是因为那样的时代,他的家庭成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件事情发生后一段时间,林棉也没有再听到更多关于方晏的消息。家人只是含糊地告诉她,方晏已经被找到。至于其他具体的信息,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给她。仔细想来应该是不好的消息,于是大人们自作聪明地,刻意将她们完全隔离起来。

新学期伊始,林棉和同学一起下楼参加升旗仪式,在楼梯拐角眺望林槿的班级。人流熙攘,方晏不在其中,她并未如期报道。林棉只是想确认姐姐的平安,只是最近小姨也不再登门。

至于内部的家庭惩罚,妈妈宣布将林棉的零花钱对半砍掉,余下的钱刚刚够她买学习用品和充值饭卡,其余不必要的支出要打申请。妈妈还规定今后林棉放学后必须和哥哥一起回家,不准她单独一个人,于是她使用自行车的权利也随之丧失。

简直是晴天霹雳。她不再有余钱购买花里胡哨的动漫、杂志和零食。每天放了晚自习,要像个无法自理的小学生一样站在校门口,规规矩矩等着林槿或者林聿来接她。

林棉好几次故意磨蹭收拾书包,尽量拖得晚些,好倒逼他们不耐烦而干脆不等她。可惜她这样想时,林棉好几次故意磨蹭收拾书包,尽量拖得晚些,好倒逼他们不耐烦而干脆不等她。可惜她这样做时,林槿并不生气,只是慢悠悠地折返回来上楼来找她,见她动作迟缓,也不催,反倒帮忙擦上了黑板。

上高一的林聿下晚自习的时间比他们晚,只有碰到他们有事耽误了才能遇上,比如林棉留下来画黑板报,或者林槿做值日。

如果是林聿骑车来接,他和林槿通常一前一后,林棉就坐在林聿的后座上——毕竟他骑得稳。久而久之,有好事之人起了流言,说她在和隔壁高年级的男生交往。

林棉听到这样的传闻,只是撇撇嘴。无聊的校园生活,仿佛长久浸在水底,这样的八卦,不过是大家偶尔浮出水面换气的方式。

她把这段传言当笑话讲给林聿听,正说到兴头上,林聿突然手一滑,车身晃了两下,他连忙按了两下车铃,用脚稳稳地刹住车。

林棉探头往前看,原来是有人骑着电动车蹿出来。

他低头重新踩上脚踏板,不咸不淡地说:“你别说话了。”

“为什么不允许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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