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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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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闻博延要打听的事康武才交差。

余芷跟余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别说离婚了不回余家,就是上学的时候,宁愿住学校条件艰苦的宿舍,也没有住在余家的大别墅里。

闻博延得了答案没说什么,倒又给康武安排了新的任务,要他再把余芷叫回家来一趟。闻博延的要求没办法搪塞,即使不明白这又是要干什么,之前都是自己上门找人的。

康武又硬着头皮,编了个谎给余芷打了电话过去,只希望余芷还要回去拿东西,能像上次一样一口答应。

结果余芷反问他,“如果只是一条领带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也忘了那条领带在哪。”

“……”

“我也有工作要做有事要忙,以后像这样的事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抱歉了,康武大哥。”说完电话就断了。

从前康武对余芷不错,是余芷在闻博延身边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尊重之一。这已经是余芷在上过一次当以后,对康武最大的礼貌。

康武如实禀报,闻博延没再为难康武。

随后他就只当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亲自给余芷打了电话,结果余芷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科能集团懂事长办公室,闻博延深坐在椅子里等着余芷那边的通话结束,办公室里康武出去了,就只剩高阳一个人。

窗外冬风四起,天色有些昏暗,萧瑟得很。高阳整理着文件,琢磨了又琢磨,最后实在忍不住提醒了等电话的人一句,“会不会是您被拉黑了?”

宽大的皮椅里,闻博延的脸色跟擦得晶亮的整体落地窗外边的天色一样有点暗。

“上次跟我老婆吵架被拉黑,打过去就一直在通话中。其实那边不在通话中,这是一种伪装。”

“原来是这样么。”闻博延有点无精打采。

他挪开看高阳的视线,朝高阳的方向伸手,高阳明白,只得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上。

闻博延修长的手指立刻在高阳手机上鼓捣出一串数字,拨过去,电话果然一拨就通了。

“喂,”余芷温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为什么把我的手机号拉黑?”

闻博延厚重干净的声音辨识度很高,于余芷就更与旁人的声音大不相同。所以余芷一听是闻博延的声音立刻就给挂断了。

堂堂董事长也不怕丢脸,也似乎根本不在乎身边的人怎么看他。

闻博延立刻摁通桌子上的座式电话,要把康武叫进来。康武很快就推门进来,闻博延只要了手机,就当着康武的面再拨余芷的电话。

康武的电话余芷是接过,但这是二十分钟以前,闻博延是糊涂了,电话一拨这通电话的意思还不明显么。

那边直接就给挂了,再打就又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高阳跟康武两个人面面相觑。

而后,“你要不还是晚要亲自去老北街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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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高阳:“……”

余芷先前会回去,完全是为了拿东西,现在她还在乎的东西,只有那张照片。

但仔细想想,婚都离了,一张照片其实又能有什么大不了。

那本账本离开那个家其实也就没用了,至于没能拿得了的衣服,就当新年换新衣了。

从前跟闻博延摊销生活费,余芷的收入差不多都贴补空了。现在没了这笔庞大的开销,她的腰包早一天天鼓起来了。

闻博延那一通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余芷和佟安欣正逛商场,添新衣,开心的shopping。

跟佟安欣在一块儿,近墨者黑,东西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下午佟安欣送她回家的时候,余芷分了两趟才偷偷将衣服运到二楼,放进衣柜里。

“今天下午去买了些什么?”

“买了件厚外套,快过年了嘛。也给您买了一件,吃了饭给您试试?”

“我有衣服穿,给我买做什么。”

院子里太冷了,祖孙俩的饭桌搬到了室内,厨房外边的正经餐厅,正经餐桌上。老爷子嘴上不说半句喜欢的话,余芷给老爷子试衣服的时候,老爷子倒很是配合。

“你这件羽绒服跟我屋里的有什么区别。”

“这件新一点。”余芷笑眼弯弯。

老爷子人高瘦端正,花白的头发也洗得干净,修剪得整整齐齐。余芷围着外公转,拍拍衣服上的毛领,抚平帽檐。老爷子的羽绒服是稳重的灰黑色,余芷身上的毛衣是鲜艳的玫瑰红,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一笼粉蔷薇绕着一棵古松树在快乐生长。

“浪费。”

“这是我用奖金给您买的,奖金拿着不花以后就没动力了。”

老爷子精神地拍拍胸口,试试羽绒服的厚度,衣服轻松被压下去,又立刻鼓起来,的确是一件好羽绒服。

但老爷子挖苦,“你搓馒头还有奖金?”

“搓馒头的确没奖金,我帮安欣策划了一个活动,给餐厅盈了一点利,所以就有奖金啦。”

老爷子穿着羽绒服在镜子里左瞧了右瞧,右瞧了左瞧,余芷心里好笑,但也上楼拿了自己的羽绒服裹在身上,跟老爷子一块儿挤在镜子里瞧。

“我这件花了多少钱?”

“商场搞活动,很便宜的。”

“你这件呢?”

“一样,都是三百。”

“三百还便宜,就骗你年纪小不识货,我去买它就值二百。”

“……”

还好在车上余芷就先把标签和发票都处置了。

老爷子的衣服都是在菜市场口买的,他爱穿的白衬衫一百块钱买五件,夏天的白汗衫更离谱二十块买钱四件,跟年轻的余芷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余芷也不敢应嘴,就从老爷子背后溜出去看电视了。老爷子也总算从镜子前走开,也把新衣服脱下了。打开衣柜门,老人家伸手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旧的那些都往两边掀,为余芷买的这件挪了个宽敞的过分的位置出来。

衣服挂好,老爷子还是舒服地穿了旧衣服。

老爷子从卧室出来,远瞧了眼余芷又走开了。而后把房间、厨房几处的垃圾都收好,拧了,才到客厅里来。

余芷身上还裹着那件粉白色的新羽绒服,电视吵着,余芷看得认真。

客厅里有空调,但空调是难得被打开的,余芷不想讨老爷子嫌,再说买了羽绒服裹上完全暖和了。

老爷子先是把一袋子垃圾递给余芷,余芷抬脚就准备出门,但老爷子又突然递了一张卡出来。老爷子说这张银行卡就用来置办年货,想吃点什么,买点什么就花卡里的钱。

一件羽绒服不够穿,就再买一件,但别买太贵的了,像今天这种三百的可以再买一件。

“我有钱,不用你的钱。”

“这也是我的奖金。拿着,拿去明天进银行好好瞧瞧,什么才叫奖金。你的生辰倒过来就是密码。买两件儿衣服,六百元钱,那算什么奖金。”

“……”

老爷子一双手背着,又嗤人,但嗤完人最后又回头来跟她说:“里边钱不少听,别弄丢了。”

“哦。”

余芷将卡拿在手上捏了好一会儿,最后揣进暖和的衣兜。

她一手揣兜,一手拎着垃圾,暖烘烘地打开大门。

她的这件羽绒服也同样带了毛领,花了不少钱买的衣服,又松又软,穿的人觉得很暖和,看的人将她看在眼里就像看到了一只刚出生的软毛猫。

余芷舒服地缩在外套里,冬夜的街头更显冷寂,梧桐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所以停在树下的一辆车就比往常还要显眼。

余芷从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瞧瞧老爷子的奖金是多少时,同时看到了闻博延的车和只穿了一件大衣靠在车边的人。

闻博延从来就不怕冷,也是,他出入的地方不会没有暖气。

电话一通通地打,余芷不知道闻博延这次又要她回御景大厦是有什么目的。白映秋最近已经放弃打老爷子的主意了。

余芷仍然是穿过马路,把垃圾分类丢了返回。

闻博延还是如往常那样,拦住去路,说有事要问她。

夜风吹得冷,有人肌骨凌冽的瘦鼻头泛着红。

余芷将一双手都插进暖和的衣服口袋里,罢了,点点头。

“这张卡记得吗?”

余芷转眼看,闻博延的手掌里托着一张银行卡,她才想起原来离婚的时候还有这件不小的事没有交接。

余芷心里立刻隆起担心,闻博延立刻就问她,“卡上的钱为什么没有拿走?”

“……”

“回答我?”闻博延语气坚定,但态度平和。

不管怎么样余芷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但大松一口气后是不明白,既然没有什么事发生还有什么问题?

俩人站得近,闻博延身体拉出的阴影罩着余芷整个人。余芷逆着灯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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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钱我全都还给你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当初结婚你为的不就是这些?”

“文博延,我已经跟你离婚很久了。再扯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了吧?”

“没有意义我就不会大晚上过来找你了。”

余芷的情绪稍有起伏,闻博延的情绪倒一直都平淡和缓。余芷手指捏着兜里的卡片,警惕,但似乎也是受了平暖的影响,她也平和下来,还是等着闻博延到底想干什么。

逆着路灯的人视线从余芷的眉眼划过,也从她暖融融的羽绒服上划过。不见暖便不知道冷是冷,不知道暖的诱惑。

他却道:“起风了,上车里去说好吗?这儿太冷了。”

余芷淡漠回答,“的确冷,我只是出来扔垃圾的,本来准备早来早回,你要嫌冷可以上车,我也可以回家了。”

闻博延说这句话的时候清瘦的鼻头的确发红,余芷也看得清楚,但她显然没有半点怜悯,半点同情,也没有半点客气。

不论其它,只论年纪,闻博延就比余芷整整年长着5岁。身份,阅历,身材都有着差距,但此刻两个人在一起,高大的人却明显落了下风。

今天闻博延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软的。

余芷的羽绒服又暖又软,但她的脸是冷的,只有一副有什么事,请长话短说的冷漠样子。

闻博延身上的深藏色大衣很妥帖,妥帖得衬着衣料以外的冷白皮肤,让人只是看着也觉得冷。

他冷背冷脸,声音却是一种柔软的温和,“当初跟我结婚,除了家里的原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夜风刮耳朵,余芷再一次抬起了眼睛,从逆着的灯光里看闻博延。

但她看不懂,“没有原因。我这个人没有多聪明,想不了太复杂的事。”

“余芷。”

“我跟你已经离婚很久了,如果有余家的人还欠着你的债,还是他们又找了你,你去找他们还债就行了。”

“没谁欠我的债,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这三年时间,其实……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

“跟我说过的那些放荡话是不是气话?”

起风了,闻博延的深藏色大衣被风扯着衣摆,衣摆动在晃,那影子也在地上晃晃荡荡。

夜雾从地面升起,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在空气里显形。

“账本算得很清楚,我也看得很清楚,你的确不花我的钱,还倒贴了不少是不是?为什么?”

余芷不禁往周围看了看。疑心这会不会是一出恶作剧?要套她的什么话。

即便闻博延这个人跟她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搭边。

被人翻了陈年旧账,余芷沉默了好一会儿。在这短暂的交锋里,余芷只觉得自己是被人抓了把柄,她不得不立刻回击。

“因为我有自己的生活原则,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拿。我没有拿的就是我自认为不该拿的。”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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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没有,我庆幸。闻博延,我早有准备明白吗,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可以让你挑!”

余芷说这番话的时候,闻博延一直深看着人。就算被余芷的话像刀子一样刺了,但他还是像要从余芷的话里再看出点别的什么。他口气更软地打断余芷,“我不是在挑你的刺,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问得不清楚吗?”

但余芷脸上只有维护自己的激进,“不清楚,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不管什么原因,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实话告诉你,白映秋的事的确是我从中作梗,因为我很讨厌你,因为你以前对我太差,对我太过分。”

“我这么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的一点尊重,我曾经的身份就是你花钱买到手的一件工具而已吧?所以你随心情欺压我,欺负我,那个时候我认了,但现在两清了。”

余芷的话没有一句是胡编乱造的,这种无用的控诉她从来就没有提过,直想不到离婚后半年的今天还会提起。

她说:她对他有记恨,很深,所以连他身边的人也就一块儿记恨。所以,今后他们谁也别再过来了,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出现,那是骚扰,是侵犯。

余芷转身就走了。

她跟人吵了架,就像大部分跟人吵了架的人,吵完都觉得有疏漏,恨不能重新吵一次。

但从那晚过后,余芷就真没再遇上过闻博延或是白映秋。

冬天的日子过得慢,但因为有了春节,日子又变得快起来。临近春节的时候老爷子的儿子,余芷的舅舅回家了。

四十岁的男人,还没有结婚。家里老太太去世,跟老爷子又相处不好,就一直在外游荡,近几年在川西草原上盘了家客栈,就算是定居下来。

拿老爷子的话说:“好手好脚,四肢健全,不知道你为什么讨不到老婆。”

“因为长得太帅,人家怕跟了我不踏实。”

老爷子对余芷都不那么满意,对儿子就更不满意了。只是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分寸,人刚回来,大过年的,罢了。

后者倒转头跟余芷笑起来,“是吧小林,你觉得老舅帅不帅。”

余芷在这个家就跟余这个姓不相干了,这个家的人对她也自有称呼,她也是林家人,名字叫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舅舅有时候就叫她小林,余芷叫舅舅大林。

余芷细细咽了嘴巴里的东西,认真道,“你满脸胡须的我看不出来。明天早上把胡须剔干净了我再看看帅不帅。”

男人被逗笑,摸上自己留着浅胡须的下巴,说余芷小孩子不懂欣赏。

舅舅回来,室里空调大开,餐厅里暖灯大亮,俩人一唱一和的,有说有笑,老爷子老大不高兴,只哼哧哼哧地吃饭。

屋外春雨绵绵,一道墙之外,天色已经一点点暗下来。一辆长长的黑色轿车卧在路边的梧桐树下。冷雨如丝飘零,被暮色浸凉的车里还是那个男人,他透过朦朦雨雾看着高出院墙的房子。

康武坐在驾驶室,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敢问,就眼观鼻,鼻观心。

静静的,只有夜色在蔓延,低压,将一切都融化在了黑夜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每到年底的时候,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一年到头,有了比往年更好的进步,有了新的未来就总是让人欢喜。

但一年到头,却发现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就忧愁了。

尤其是还有欠款没有收回的。

余家靠着闻博延的关系拿到的项目,有就在科能集团名下的。其它的钱晚一时半会余父也不太担心拿不到,但闻博延手下的钱,余父就担心拿不到。

因为余芷毕竟已经跟闻博延离婚了,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翻脸使坏。

叶雁禾就在御景大厦楼下等,一等好几天,总算把闻博延堵进了大厦楼下的咖啡厅里。

叶雁禾拐弯磨脚要闻博延看在以往的份上给与照顾,把合同上的钱放给他们。但闻博延似乎在拐弯磨脚的问余芷的事。

叶雁禾何等机敏,立刻打蛇随棍上。

“你是有所不知,岁岁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做为一个女人,哪能不心疼孩子的。”

“我们岁岁她命苦,遗传了她妈妈身体弱,又遗传了她妈妈的怪血型,有一回我带她跟曼曼去公园玩儿,一跤就把嘴给磕破了,流了好多血,我一个人把她抱进医院,医生说她是什么熊猫血,可想而知,打那以后我带她都再不敢去什么坡坡坎坎的地方玩儿。”

闻博延只要没有让叶雁禾住嘴,叶雁禾就拿捏着分寸,大概捡着闻博延会愿意听的往下讲。叶雁禾见闻博延愿意听的时候,心里已经不满足于拿到那笔款子了。

闻博延是不是还喜欢余芷?是不是后悔把人离了?毕竟余芷这丫头脑子里还是有点货的。

但谈话的最后,闻博延什么也没说,只答应款会照合同放,不会因为余芷跟他离婚了就出问题。

两个希望,两个落空。

闻博延看了眼腕上的表,表盘冷光一晃,大衣一掀,站起来就走了。叶雁禾白高兴了一场,也白讲了那么多余芷的好话,对着那副高高的背影就诅咒。

“混球,恶棍,有什么了不起的,祝你下半辈子热脸贴冷屁股。”

春节期间余芷没回过余家,余家也没有任何人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这个春节倒成了余芷很多年里过得最愉快的春节。

晚上一家人吃饭,白天跟佟安欣一块儿四处玩。

佟安欣花样多,跟她在一块儿几乎没有时间想别的。即使和闻博延并白家两姐妹坐在同一家剧院里看舞台剧。

她们坐在观众席的中间靠后,而那几个人坐得很靠前。所以两个小时表演结束,演员谢幕毕,余芷就拉着佟安欣往外走。

佟安欣还想着最后走,去后台找演员合照来着。一开始佟安欣不知道余芷为什么想早点走,但很快,她就在回头看今天剧院里有没有什么绝色帅哥的时候,扫到了那三张晦气脸。

“真他娘的晦气,你看到了该早点儿吱一声,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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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走吧。”余芷弯了下唇,拉上佟安欣的手。

“嗯嗯,快走快走,太晦气了。”

俩人便挽着手再不回头,出了剧场,穿过人流熙攘的走廊,将出剧院,白映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个人身边。

白映恩:“哟哟哟,真是冤家路窄呀。”

佟安欣斜扫回去:“哟哟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呀。”

“……”

“晦气,下辈子买票要看黄历了。”佟安欣呛。

“是该看黄历,除了看黄历下辈子看剧也多花点儿钱,你们买那座看得清演员的脸不?”

“我来听声音的,我看脸干嘛。”

两个人吵嘴的时候,后边的人也走上来了。这种口舌之争,没有意义,余芷头也不回,拉了佟安欣就准备走。

白映恩也有人拽,但是佟安欣有点儿气,就将手上的口红给故意扔到地上,就希望白映恩踩上去,摔死她。

佟安欣丢口红余芷没看到,白映恩看到了,白映秋也看到了,穿冷蓝色大衣的男人心不在焉所以没有看到。白映恩反应极快的就拐了白映秋一下,而白映秋也顺势了。

白映恩要的是白映秋踩上去,一来可以摔进护花使者的怀里;二来让佟安欣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三来要闻博延看看这个姓余的她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白映恩今天被家人派的任务就是要给闻博延和她姐姐制造点特别的机会,这种一石三鸟的机会,简直是天赐的。

在白映秋,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些算计了。

白映秋脚上穿的是一双细高跟鞋,果然不辜负白映恩一翻算计,还真一脚就踩上佟安欣扔的那管口红,人一歪,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护花使者。

人直直地从心不在焉的男人身边绊下台阶。

剧院门口有一段台阶,白映秋就那么摔了下来,额头磕破皮,立刻就见血了。

白映秋受了见血的伤,白映恩都傻眼了,那些精心设计的计划立刻就碎了。周围也立刻围了一圈人看热闹,挤着其中的余芷和佟安欣。

闻博延和白映恩早抢上去了。

“姐,姐,”

“映秋,映秋,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白映秋抬手想摸伤口,白映恩急得从包里掏纸巾就要给白映秋擦。

“不要用纸巾擦,会有碎屑。去医院吧。”闻博延阻止。

余芷和佟安欣和其它围观人一起将整个过程看完。

金贵英俊的男人虽然遇事有条理,但也看得出他很是紧张,掏手机打电话叫人马上开车过来,等车的两分钟里他拿水浸湿手帕压迫上伤者的伤口止血。

车来的时候,他亲手将人抱上黑色迈巴赫后排。

闻博延亲自将白映秋送到医院,看着做了检查,白映秋没什么大事,额头磕破的地方也很快止血了。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当晚就要闻博延不用回南山了。一个大男人,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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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电话后老太太再没过问这件事,结果第二天才知道闻博延早早将白映秋送回家后,就带着康武回了御景大厦。

第二天下午白映秋突然发烧,再上医院检查,康武跟闻博延一起去了医院。结果刚到,老太太就给康武派了活,留了闻博延一个人在医院里照料。

发烧,做血检,白家同样从头到尾没有人在,即使这家私人医院是白家姑姑的。

也许因为大过年没人在,医院里也的确很

是清净,闻博延便全程一手料理。

白映秋住进条件颇好的病房里,很快就有护士过来抽血。

春节值班护士有限,换班也勤,换了一班护士,便不知道家属的身份,就如对普通病人一样,要家属自己将血拿到检验科做检查。

空空的走廊里,只有闻博延一人高高的身影。

白织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的冷蓝色大衣上。

他看着手掌上的血液标本,想起叶雁禾找他的时候说的“怪血型。”,也想起白映秋受伤流血,除了他,倒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紧张。

连叶雁禾一个满身心眼的后妈都知道熊猫血麻烦,最忌受伤流血。

闻博延走完长长的安静走廊,把几管血放到检验科,叫值班医生新开了一份缴费单,加上了一项检查。

佟安欣有点愧疚那管口红的事,虽然她怀疑白映秋是故意的,那么大管口红她分明看到了,但白映秋摔得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是让佟安欣想起来后怕。

这要是别人没注意踩上了,那她且不是做了一件伤天害礼的事。

回家后佟安欣就因为这件事烦躁,又不敢把事情跟余芷说说,第二天就偷偷派人打听。结果收到的照片是,琴瑟和鸣,男才女貌,相濡以沫。

闻博延那种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人在医院里照顾人,实属想象不到。

这件事的最后,是佟安欣骂骂咧咧的把闻博延一大早在医院里进进出出、找医生找护士、取报告的照片删了。

佟安欣看到的照片,余芷没有看到。但有那天在剧院门口的情形,还需要看什么照片。

“怎么离的婚啊?”

“相处不好了就离了呗。”

“相处不好,不是已经在一块儿三年了?怎么会相处不好?你当时不是很喜欢吗?”

被问到这些的时候余芷不免又想起那天剧院门口的场面,闻博延对白映秋的焦急,她也实属想象不到。“可是人家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

闻博延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白映秋就坠在闻博延的一双臂弯里。

这个画面不禁让余芷摇了下头。

舅舅小声骂了一句傻B。

余芷回神,看人。

舅舅不是个斯文人,喜欢留胡须的粗糙造型,但余芷也还是第一次听他骂脏话。

白天天气不错,三楼的小屋顶被晒的干燥舒服。入夜的时候,老爷子在书房里鼓捣他的学问,剩下的一个年轻人,一个更年轻的人就上楼顶吃烤羊肉串。

余芷不想继续说这件事,反正就是离婚了。

她把便椅拉得更靠近舅舅,给他倒酒。后者就看着余芷,看她的一举一动,看扎起头发后,藏在碎发后的小耳朵。

阳台上有点微微的风,俩人身周亮着暖色的一圈小灯,余芷抬起的眼睛桃花形状,皮肤是不经修饰的雪白干净,脸蛋小,下巴缓缓划下在比例最好处收尾。

余芷在佟安欣眼里就是大美人,她在亲人眼里也只会完美的没人配得上。

被看了半天,余芷侧脸,眼睛瞄向舅舅。

舅舅骂道:“我看他是眼睛瞎了,要不就是害眼病了,要不就是睁眼瞎。”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被骂睁眼瞎的人,在剧院看舞台剧那天没瞎,所以其实一早就看到余芷了。

入场的人群中,一颗头一颗头的晃动里,他以为看错了,出现幻视了。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脊单薄,动作轻,走路的动作不疾不徐。脸上笑着,嘴唇抿起。稍侧脸,转回去,隐入一个陌生的人影里。

再看到,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嘴巴也不抿了,眼梢的笑也没了,与一开始那张乐呵呵的脸判若两人。

再看,脸上不止笑容消失,已经有了明显的不高兴。

尤其是他回头看去的时候,隔着层层人头,她用眼刀跟他交流。

他确定了余芷的确存在于这个空间,但这个有别于想象中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所以还拿那张见了鬼的脸对他。

他对她不好,欺负他,从来没有尊重过她,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也没从他身上捞到过多少好处。

情况的确是这样的?

整场演出闻博延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场上的演员在走位,他也在独自一个人的世界里游走,周围一片黑,一片空无,他最后走到了一个从未站过的角度上看起了这个问题。

节目结束,她在前,走得很快,是生怕被他拦住的样子。

她的那几根细手指牵着旁人,没有穿羽绒服,穿了件浅色大衣。头发扎得松,垂在脑后,是故意打扮的样式吧?从前在他眼前她也不少打扮,打扮与不打扮的区别就是人变鲜艳了些,眉眼也更深。

距离最近的时候,他看到她脖子上那颗小痣。

碎发遮掩,若隐若现。

只是一刻,看到那颗小痣的一刻,闻博延胸腔里涌出一股冲动。

想把什么攥紧。

想用什么填填胸腔里一股股的空。

这股空是什么?

是余芷。

他想把人拽过来,拉到面前,想跟她说说话,想她好好抬起脸来,让他能看看这张他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睛。最好是能对他笑笑,笑得像从前那些高兴的时候那张脸重合。

不要用这副冷冰冰的后脑勺对着他。

闻博延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

他后悔今天的局面了。

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

正是在闻博延恍惚的无以复加的这一刻,白映秋从他身边跌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南山,初春的梨花开了几树,老太太在别墅的花厅里煮花茶,晒太阳。

原本惬意的一天,立刻因为下边的人拿了一份同城快递给她而变了脸色。

包裹皮被老太太撇在一边,包裹里薄薄的一张纸被老太太一叠折了起来。

她这是在掩藏什么不能让旁人看到的秘密。

打发身边的人走开,她才给闻博延打了电话。

这两天闻博延都不在南山,因为老太太的一再安排,最终促成了那天剧院的行程。一行年轻人一起进城,最后是白家两姐妹单独跟了闻博延进了剧院。

也弄巧成拙地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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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这一张检验报告。

闻博延当年车祸躺进抢救室,是白映秋及时站出来给他献了血。人的性命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如果那一刻没有及时的那袋血,人没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像谁被一块果冻堵住了气管,只一个小急救,人就可以没事了,但要没有,活生生的人也可以说没就没了。

老太太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多重视失而复得的孙儿,也就有多感激白映秋。

何况两家原本交好,也正因如此,在闻博延车祸原因没有查明的情况下,才会秘密送进白家姑爷的医院。

也因此将白映秋放在心尖尖上喜欢,想尽办法的撮合她和闻博延。

但是老太太收到的这张检验报告上白映秋的血型为什么会是大众的A型血。

“你给我寄的这张纸是什么意思?”

“写得不够清楚吗。”闻博延声音暗淡,也没有心情。

“这报告是哪儿来的?”

“报告上有检测单位名称。”

“博延呐,大过年的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倒想问问,是不是您在跟我开玩笑。还是……是他们在跟我开玩笑,这么多年把我耍得团团转。”

“……”

老太太的心被闻博延暗沉里带着无奈、冷笑的声音刺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闻博延一直就不愿意相信,肯花钱哪能被一袋血就逼死。

哪会就需要那么一个人来救他的命。

所以他们还真就拿了血库里本就有的血,陌生的不相干的人的血,作了一笔萝卜地里赶人情的买卖,在他身上罩下一个救急救命的罩子。

闻博延心情不好,没心思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这边是被这件事弄糊涂了,最后这通电话不了了之。

春节大假还没结束,御景大厦除了康武只有闻博延一个人。

白映秋的戏耍,两次戏耍,闻博延认定此生不可原谅。但这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发生视幻的那个人,何尝没有戏耍他。

至少站在他的角落里看,余芷、余家人做过的事切实存在,并不会因为余芷的离开就消失不作数了。

而他为什么不用骨子里撇清白映秋的干脆方式同样撇清余芷,反而在对方毫不纠缠的情况下,频频找上门去。

心情不好的人从卧室进衣帽间,没病没痛没有不清醒,但他又错看了那么一个单薄的身影,系着碎花围裙蹲在地上收拾着什么。

高高的人,背脊冷,脸冷,蓝色衬衫冷。英气的眉一折,明知道不可能,他却有种想叫一次试试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是他自己发疯了。

清瘦的喉结在散开的冷色衬衫领口掩映下上下滚动了一番,转脸,闭了闭眼。

闻博延捏眉头拖开一道茶色玻璃门,拿出换洗衣物。

自余芷离开,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大到事物的布局,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一瓶洗手液。衣服换了人清洗、整理,但味道还是相同的味道。

其实没有区别,有的区别只在于一个人魑魅魍魉的心。

闻博延进了浴室冲澡,冲好澡出淋浴间。盥洗台上,玉石砌筑的台上台里注满水,他开始刮脸。

腰上只系着一条白色浴巾,胯骨之上的腰身,在许久没有心思健身也好、运动也罢,腰腹还是劲瘦的。

只是吃得不顺心、吃得少,身上已经少了些许漂亮饱满的肌肉块,多了些清瘦的骨骼线条。

余芷跟闻博延三年的相处里似乎总是在顺从,但也从来就顺从的拧巴。因为她只顺从她愿意顺从的,从不低头她不愿意低头的。

于闻博延而言,她最像什么?

最像他手里的这把剃须刀。

p闻博延喜欢用刀片刮脸,但不止一次被刀片刮伤。也扔过,也火冒三丈过,但喜欢就是喜欢,过后还是会继续用,不计前嫌。

但刀片也不会因为他的大度而选择屈服,收起利刃不伤他。

区别只在于,剃须刀可以被他单方面的抛弃,在他想用的时候,想要重归于好的时候,又永远地任他单方面的摆弄。

但余芷这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不是。

闻博延用习惯的方式刮脸,也用这几天习惯了的方式心不在焉。

镜子里空荡荡的只他一人。

再没有一个人埋着脸就在他身侧,却不愿意抬头看他,似乎他的存在,还敌不过这些台面,所以她擦了这儿擦那儿。

台面没那么脏,他也没那么不显眼,没那么不重要。但她就是不抬起脸好好看他一眼,表现出一点依恋,一点缱绻,一点没有他就不行的依赖。

余芷的人早不会再出来惹闻博延发火了,但闻博延心底这股久远的火倒因为这个念想而隐隐升起。

不过这到底是原来的那种窝火?还是郁结的其它火?

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想人。

那天在剧院里的冲动是否还在?

那天在剧院里的后悔是否还在?

余芷是不是厌恨他的不重要,余芷当初做过的事也同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闻博延胸腔里与剧院那天同样的空洞只是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凿得深,塌得恨。

最后刮脸的人再一次被刀片伤了下颌。

这次伤得挺深。

闻博延下巴上多了一道伤口康武立刻就看到了,便又是拿消毒水,又是拿沙布。五大三粗的人,倒细心得像当初的余芷,周到的要给闻博延处理伤口。

“行了,不用。”闻博延推开。

“伤口不处理,感染了很麻烦的。”

闻博延在一个人的陷阱里蓦地转脸看康武。

因为康武用了一种跟他的身材一样的五大三粗,说出了另一张长得娇滴滴的脸曾经说过的话。

闻博延没有狠拒绝了,康武二话没说上手,擦消毒水,擦药水。

康武做事还算妥帖,但做完这件事闻博延就把人打发走了。不是打发进房间,而是打发出大门,整个屋子就又只剩了他一个人喘气。

他先进房间,无所事事地抽了两香支烟,出客厅。客厅里的电视难得有人花时间坐下来好好看,从前他偶尔见过余芷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

窗帘深合,半壁墙的大电视点播了好几个片子,但坐在沙发前的人显然一个也没看进去,所以不停地换。

屏幕里的画面时明时暗,沙发上的人被照得时明时暗。

最后他又点了支香烟,白色烟雾爬过冷白的手腕,深色居家衫已经在与沙发的磨蹭间软皱。

沙发前的桌子上扔着一盒香烟,一只银色打火机,一部黑漆手机,一双被深色裤料包裹的长腿。

闻博延整个人是一副难得的颓唐模样,在沙发上消磨掉了整个傍晚到入夜的时候在沙发上浅寐过去。

与余芷结婚后的三年时间里,尤其是往后的日子,闻博延每次因为心绪烦躁,精神压力大而走进那个恶梦时,往往不会走得太深就有一双手将他的噩梦挥散。

但今天没了这双手,梦里的大雨就那么一直下,雨水的声音密集得将这个人的世界和其它的一切都隔离开了,让他越走越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单薄的男孩跪在一张软床的西侧,看着床上的女人发呆。明知道她已经彻底没有温度,大概连皮肤下的血液也凉透了,所以在带着黄昏颜色的灯光下,她的皮肤也白的像绵布纸。

但他抓着她,隔一段时间便要试试,要她说说话,要她动一动,要她别走。

“求你了,别丢下我。”

“别走,你别走。”

在这之前的一些时间里,床上的人告诉他,她要走了,要离开他了。他必需回国,他还是个孩子,他必须回去。不愿意去京都他还可以去江城,他可以永远留在江城。

但是他不愿意听这些话,要她别说话,甚至要她别看他,就当他不存在。

但这一刻他后悔了,他宁愿她还像往常一样,整天只跟他说她要走了,要离开了。

他现在愿意听这种话了,但床上的人已经不再有声音。

屋外边电闪雷鸣最密集的那一刻,他才拿定注意从那幢房子里冲出去。

就算被人发现了,就算被人带回去。

他没见过死人,也没见过妈妈以这副死人的模样躺在他面前。

不再说话,不再动,身体冰凉。

大门解锁,门扇像被风撞开的,水从屋外砸进来,扑得人抬不动腿脚。

十一岁年纪的少年,身上没有多少脂肪,也没有多少肌肉给予力量,他抗着黑风黑雨出门,举步维艰,大雨立刻将他浇透,一寸寸刮剥着他的皮肤。

脸上的水汇集成渠,风大,雨大,闪电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就亮得像白天,惨白阴森,闪电过后就是无尽的黑,吞没视线。

他把房子周围所有紧闭的大门就砸了一遍。

“help,helpme,helpmeplease。”

“help,please”

“help,”

“please。”

滂沱的大雨里,敲了多少门敲门的人并不清楚,抑或他根本就没有敲过任何一道门,也许他都根本没有从那张躺着死人的床边离开,所以他得不到帮助。

那处灌木葱茏的深巷,他是否真的跑到了尽头,是否真带着一身泥水踏上过几节台阶?

雷鸣,他也敲门,不知道是打雷声招来的人,还是他的敲门声。

门打开,或许没打开。

他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但那一跤是真的,它跌碎了一个人,也跌碎了一对母子异国他乡的自由。

后来那一段自由成了梦魇。

那个地方也成了梦魇。

不受人打断的噩梦过后,闻博延满身冷汗地进了浴室。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二十年,一进梦里,这个身居高位的大男人也还只是那个力量单薄的孩子。

他怀着一颗恐惧的心,恐惧已经失去的,也恐惧将要面对的,在那个砭骨的黑风黑雨夜里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他用冷水冲凉,冷水对身体的刺激是很快击退了精神上的折磨,但从浴室里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就乍寒乍暖。

高高大大的人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面色潮红,整张床上唯一能减轻痛苦的只有那一只空枕头。

它气味清香,但不只是单纯的清香,清香之外还明晰地附着一个女人的味道。

是余芷的味道。

枕头深陷进怀里,幽幽的洗涤香混和着的那一抹特殊香让他稍获平静。人的记忆跟人的情绪一样奥妙,闻博延似乎对余芷曾经有过的,替他挥散恶梦的事没有清晰的记忆。

但又清晰地知道余芷在的两年多时间里他没再走进过这个噩梦的深处。

闻博延紧抱着枕头,身体上的不适似乎已经减少了许多。

如果时光流转,这个枕头能再变成那个人,但条件是当初那些叫他厌烦的事的两倍,十倍,那么这个人会愿意买单吗?

闻博延抱着枕头的样子活像抱了个人进怀里。

显然他已经对某个人上了瘾,所以在痛苦得无以复加,呼吸无以为继的这一刻他拿这个枕头疏解,拿一个人残留在这个家的唯一气息作疏解。

那个人的离开,他何止是一日三餐不习惯,何止一口水不习惯,何止一室的衣物不习惯。

他的全部生活只因为少了一个余芷,一个分明时不时就惹他发火,跟他在一起不过为了多捞点好处的女人,但他就是明明白白的上瘾了。

上瘾到连这个噩梦也能靠她疏解。

所以她有没有在意过他重要吗?不在重要。在这儿生活三年的本质是什么也不重要。

这一场乍寒乍暖的结果是一场疑似的感冒,闻博延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这样的一天过后,是大部分人的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

闻博延脸色铁青地出现在公司,坐在他应该坐的位置,照常工作。

带着心口的那个大空洞。

新的一年,事情堆着事情,连天的会议里夹着新年展望活动。

三天以后,闻博延仍旧脸色铁青。他站上堆满鲜花的讲台,作了对新一年的工作目标以及阶段计划,明确了对未来的展望。

他对一个集体的未来有着清晰、笃定的展望,但对自己个人的未来倒是满眼灰暗。

科能集团最大的宴会厅,闻家上上下下在公司任职的人都在,连老爷子也在座。科能集团上上下下,直属、外包,凡有点管理权限的人,有几百号之众,都在新的一年,接受集团最高层决策者的思想洗礼。

舞台灯光璀璨,大厅穹顶辉煌,白玉柱粗得一个人合抱不下。

台上的人身材高大端正,着一身精剪细裁的黑色西装,领带板正,言语平和,语气肯切,声线清冽有力。

一番有说服力的成功发言,似一篇激励昂扬的战前檄文,师未出,却已有千军万马奔腾出鞘。

舞台上灯光明亮,且只那一束,所以闻博延的脸色好与坏谁也看不出来,会议结束的时候,参会的人甚至不会在意他过于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俊的相貌,他留给人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尖锐的目标,和公司能给予的斗志昂扬的后盾力量。

只是会议结束的时候,老爷子进了闻博延的办公室,也是他自己从前的办公室。

闻博延还有其它会议,不在办公室里,老爷子招来康武问闻博延脸色差的原因。

“闻总他就是有点感冒。”

老爷子能特意上来,就自然是有更深的话要问,康

武的回答老爷子自然不满意。老爷子面色阴沉了几分,又问了康武来闻家有几年了,跟闻博延几年了,但是到最后康武倒还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一句闻博延私下的闲话也不肯说。

老爷子哭笑不得的打发了康武,打发身边的人找来高阳。

高阳是一点没客气,一句话就直戳进自己老板的肺管子里。

“应该和余小姐有关吧。”

老爷子有些惊讶。

高阳笃定:“我相信肯定和余小姐有关。”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转了几个弯,喝了口茶,“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高阳稍想了一下答道:“因为我有老婆。”

这个答案看似问牛答马,但老爷子倒是不再发问了。

老爷子对这个答案未置可否,他对余芷这么一个人倒没有老太太的那种强烈不满,但也没有一切顺其自然的淡然。

老爷子将办公室看了一圈,便要走。

“您不等闻总了?”

“不等了。这种事我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可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这种年轻人自己的坎还是由他自己去过吧。”

高阳将老爷子送进电梯,老爷子说是不管,但从电梯一路下来,问了高阳好几个问题。

来公司有12个年头了吧?

跟闻博延有6个年头了吧?

他相信他当初没有看错人,他相信高阳会替他照顾好闻博延。

最后老爷子拍拍高阳的肩膀就走了。

隔天一行人出现在科能集团自己的商业中心时,一行人都齐齐看到余芷时,高阳就忧虑上了。

商业中心主管团队陪同集团董事长在会议室开完会,又陪同进商场,将会议桌上的方案以及图纸落到实处。

试点广场改造,从东到西,迁露天停车场改造科技广场,数字喷泉,造雾设备点位,新建附属设施连接酒店点位,都从图纸落到实处,闻博延便亲至商场最佳观景处查看现场。

一对逛商场的男女便是这个时候第一次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只是俩人一撇而过,闻博延的目光越过身周的人群追去,人影消失,他只当是看错了。

商业团队一行人移交资料到高阳手里,一行人皆西装革履,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半个商场。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瞧瞧。

但他们匆匆忙忙,很快就到了电梯厅。

这架用于接待集团董事长的电梯从今晨便有专人看管着,只等两小时前的一行人上,和此刻的一行人下。

看电梯的工作人员,人还没到已经保证电梯到位,“董事长好。”

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电梯。

“董事长辛苦了。”

“董事长您慢走。”

商业团队一行人都客套地站在电梯厅里送,只高阳替老板对大家场面几句。谁都知道这个年轻的上位者不吃老一套的表面功夫,高阳的场面话过后,一行人便也立刻颔首离开了。

人群散去,集团来的人都已经站进宽大的轿厢里,但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那一刻,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女人从商场中央的自动扶梯上下来,缓缓填进电梯厢门望出去的视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余小姐。”这是康武小声在闻博延耳朵边说话的声音。

闻博延当然早看到了余芷,只是他当自己又眼花了。

闻博延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缩进掌心,压住其间的刺痒。

电梯之外,一电梯人的视线尽头,余芷并一个下颌上留着胡茬的男人下自动扶梯并没有立刻离开。

今天正巧是情人节,商场里策划了不少活动。商场每一层的自动扶梯下都有一方便民台,今天的便民台里摆满了花束。

情节人当天,凡在商场进了消费的情侣,不论金额大小都可以在便民台领两束鲜花。男生一束,女生一束,彼此送给对方。

花到最后自然是要合在一处花瓶的,因为两束花的颜色是经过高级花艺师精心设计过的,两束花只有合在一块儿,那颜色才是最完满的搭配,最精巧的撞色。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条暗藏蓝西装的手臂抬起,将本应该合上的电梯门打开了。

“董事长,下午还有省厅的大会。”高阳提醒。

“我知道。”

他知道,但他迈出了电梯。

“闻总。”

“你们先回去。”

惟闻博延的命是从的康武也随着出了电梯。

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看样子年纪应该会在40岁左右,高个子,穿着看似随意,但其实也是另外一种随性的讲究,是年轻女人会喜欢的类型。

所以两个人以情侣身份领了花也并不违和。

两个人已经领走两束花,并一路有说有笑地进行了交换,最后又如商场策划的一样,全都合到女生手上。

那束花的最终效果连康武也在楼上会议室摆在墙角的展板上看见过。

俩人已经进了电梯,闻博延和康武追上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行。

闻博延脸色灰暗得无以复加,即使公司里最棘手的事,康武也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色。

闻博延掏了手机拨打余芷的电话,听到那头提供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回答,才醒神似地想起了什么。

“他们去地下停车场了。”康武汇报。

“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

想起了但没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但也阻止不了心脏的异动。

日日想,夜夜想,这件事已经不容这个人不承认,不买账。

俩人等到了另一架电梯,下地下停车场。

他们要追的人不难找,就在电梯口不远处的一处停车位上,正往一辆JEEP里装从商场里买来的东西。

那男人探身在车子后备箱里鼓捣,女人就乖乖站在一旁,怀里挤着那两束花,并两个购物袋。

闻博延在电梯口停下脚步,余芷的身影已经满满装进他的视线。

那个男人站在余芷旁边对他是不速之客。

而他的到来于对方也一定是不速之客。

但谁也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此刻站在这方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心脏微痒,因为有什么能让他愉快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西他立刻就可以靠近;心口闷气,是因为有什么让他难受的东西也在等着他去靠近。

那男人已经收拾好后备箱,转身拿地上的东西,也拿余芷怀里的。

男人不以为意地伸手,余芷的动作神态里倒有几分依赖,有几分热情。

余芷的热情是闻博延常见的。

那个时候她温暖,殷勤,及时响应。

握在手里绵密,光滑。

但没有过依赖。

像一个得了皮肤饥渴症的人,闻博延此时此刻胸膛里的空洞又在继续放大。只恨不能走过去,不问青红皂白,也不需要理由,抱也好,嗅也好,亲也好,不管用余芷的什么,只有这个人是那个空洞的渴望。

然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在闻博延看来是什么?

是在他所有饥渴里插上的尖刺。

停车场灯光明亮,光亮的地坪漆像镜子一样地反印着高处的灯光。JEEP车后的人已经装好东西,两个不速之客也已经走了过去。

东西放完,车子后的一男一女说笑着从后备箱前分开,男人去驾驶室,女人去副驾室。

闻博延以一种乘其不备的速度一把握了余芷垂在身边的手腕。

一把细腻的皮肤填进掌心,闻博延心口的那道空洞立刻就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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