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探案日常(扈飞ing)_第280章未完（1 / 2）_八零年代探案日常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

第280章未完

苏二丫看着站在路边面无表情的顾景城，忍不住开口问道：“顾队，找斌哥是让他回去上班的？”

还是为了那件事情？

顾景城瞥了一眼苏二丫，叹了口气：“那件事情总得解决，否则传言再厉害点，你还能安心工作？”

苏二丫感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虽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工作，但......她不得不感叹，跟着顾队真的是她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咳，虽然当初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杨斌就扭捏着走了过来。

不等他和顾队、苏二丫打招呼，顾景城就先一步开口了。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杨斌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顾景城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他尴尬地看了一眼苏二丫，略微泄气的说：“恐怕还得给我几天时间......你放心吧，顾队，我绝对不会影响工作的，报告，我回去就打，加班也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干完所有的活。”

实际上，顾景城知道他没有处理好，否则也不会直接找到杨斌爹妈家。

至于怎么找到他爹妈家的......总有点手段和技术的。

苏二丫也没觉得惊讶，光打听那天杨斌老婆来的时候的样子，她都不觉得这个事情好解决。

说句带有偏见的话，杨斌老婆不像是一个讲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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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已经影响到了我们另一位同志，也影响到了公安局的声誉，所以我们最好在局长找我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杨斌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可是顾队，我妻子她......”

顾景城抬抬手打断她的话：“她这么无缘无故的闹，肯定不会是因为你的作风问题，毕竟你和苏二丫的关系，甚至不如我和她亲近，所以你们两个绝对没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关系。”

杨斌抿了抿嘴。

“杨斌，你可以和我们讲讲，你妻子到底想干什么？”顾景城看向杨斌的眼神十分的严肃。

杨斌叹了口气，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之前想让我给她弟弟介绍一份体面的工作，后来就想来我们公安局。但是我的工作都是临时工，又哪来的能力去给她弟弟找？更何况......”

杨斌舔了舔干涩的嘴巴：“她弟弟根本就不适合干公安。”

他这话说的其实挺模糊的，但是苏二丫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杨斌老婆的弟弟身上估计有很多毛病。

“因为这件事情，当时我们就吵了一架，所以后来我才会搬去办公室住了几天，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找到公安局，还说了那些瞎话，嚷嚷着所有人都知道了。”

杨斌叹口气。

昨天，他回家找妻子要说法去了。

家里除了妻子之外，还有妻子的父母，她弟弟倒是不在，不过打量家里的环境之后就知道，妻子一家人应该是都住在他们家的，弟弟估计又不知道去哪里疯了。

杨斌质问她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谁想到，妻子竟然还十分得意，表示如果杨斌不将工作给她弟弟，她还会去公安局闹。

可笑的是，杨斌直到昨天为止才幡然醒悟，他有可能是遭遇到了相对来说比较普遍的骗局——隐瞒自己真实性格，以骗取他人婚姻。

想到这里，杨斌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妻子在忍了一年之后，才暴露真实的心情。

杨斌想离婚的心前所未有的强烈，但即使他已经被妻子糟蹋成这样了，回到家和父母商量的时候，父母竟然还是不支持他离婚。

这个年代离婚，被视作一件耻辱之事。

杨斌的父母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为离异男。

二婚总是没有头婚强的。

“你现在什么想法？”顾景城又问道。

杨斌蹲在地上，双手磨搓着已经开始日渐稀少的头发：“我也不知道。我想离婚，可我父母不同意。妻子的诉求我也是没有办法达成的，哪怕我真的有那个能力，也不可能将那种人招进公安局啊。”

到时候，他小舅子真出了什么事，那才是真正的给公安局蒙羞。

所以他干脆直接辞职吧。

杨斌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却得到了顾景城的奚落。

当然，苏二丫也不赞成他的这个想法。

这完全是治标不治本。

难不成，他以后永远不工作？或者是干脆找一份下力的工作，养着老婆一家人？

顾景城：“你现在是一家之主！你自己立不起来，这个家就越过越不像家。”

苏二丫：“斌哥，难道，你真想被他们一家人奴役？挣的钱花不到自己孩子身上，反而将小舅子的孩子养的肥胖肥胖的？”

苏二丫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原本她家筒子楼隔着一户的人家就差不多是这样的。

不同的是，性别进行了转换。

男方家中重男轻女。

大哥虽然有体面的工厂工作，却只生了三个女儿。

以后老了都没有摔盆的人。

所以在老母亲的撺掇下，大哥就对二弟家的儿子相当好。

虽然二弟家也只有一个儿子，不能过继给大哥，但是大哥现在对侄子好，以后侄子就会给大哥养老。

因为这种观念的洗脑，大哥家的三个女儿长的都跟豆芽菜似的。

有一段时间，苏二丫和这三个姑娘的关系还挺好的。

毕竟小时候的苏二丫也像是豆芽菜一般，所以那三个姑娘就觉得同病相怜......直到，她们亲眼看到苏二丫从她妈手上接过了一个大肉包。

从此之后，三个姑娘就视苏二丫为叛徒。

直到现在，苏二丫也不知道自己背叛谁了。

后来，等那侄子长大了，啥本事没有，又需要一份工作的时候，大哥就又开始出力了。

但是本事有限。

就和现在的杨斌面临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那大哥最终还是将工作让给了侄子。

再后来，号称要养大伯的侄子拿到工作之后就翻脸了。

反正知道那一家子搬走，苏二丫也在没看到那侄子来看看落下一身职业病的大伯。

不过，这终究是杨斌的生活，他想怎么选择外人插不上手。

要不是这件事情还关乎苏二丫的名誉，顾景城都不想管。

虽然都是他的组员，但对于顾景城来说，亲疏还是有些不同的。

最显着的区别可能就是，如果有一天，顾景城三人被调回省里了，他会带着苏二丫一起走。

但杨斌是属于青山市公安局的，哪怕他没有结婚，顾景城也不会带他走，毕竟，那里都有可以写报告的人，但像苏二丫这种体能满分的人才可不常见。

相对于什么情感因素，顾队还是更关心队员的能力素质。

更何况，在情感方面，顾队也是更偏向和他相处时间更长的苏二丫的。

不过，他倒是不介意帮帮杨斌的。

“正好我们要去你家一趟，顺便帮你调解调解。”

顾景城说完，看了看方向之后，就朝着左侧走去。

他昨天晚上不仅查看了杨斌的档案，还详细研究了这边的地图，所以看起来像是很熟悉这里的路一样。

杨斌见状，有些慌乱。

这好好的，顾队干嘛要去他家？

苏二丫也有这个疑惑。

“这是你家吧？”

杨斌爹娘家和他家离得不远，三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没到门口呢，就听到里面传出吵闹的声音。

一个听起来年纪大的人在骂什么“没用，生你还不如生块抹布”之类的话。

杨斌有些尴尬：“那是我丈母娘。”

苏二丫、顾景城：猜出来了。

顾景城直接抬手敲门，一点犹豫都没有。

大概是骂人的声音太响了，里面的人并没有听到顾队的敲门声。

还是杨斌上前，特别暴躁的哐哐敲了敲门。

可以看出，他心中也满是怒火啊。

终于，里面的骂声停止了，然后传来一个不同于刚才怒骂声音的年轻女声：“谁啊！”

前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还能是谁？多半就是那个和你一样没出息的废物杨斌。当年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还年轻，慢慢找，肯定能找个好的，就一根筋，非得跟杨斌这种人，现在好了，连你弟弟的忙都帮不上，我当年生你是为了什么啊~简直就是造孽！”

在年轻女人来开门的时候，里面那个年纪大点的女人还在不断的说。

杨斌的神色随着她的话，越来尴尬，尴尬中还有掩饰不住的愤怒。

当年轻女人用一种苏二丫说不出的脸色打开门，却发现门外还站着另外一男一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也添上了点尴尬的成分。

不过，她很快就找回了理智，当即开口就是一个抱怨：“杨斌，你带朋友回家，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说话声音还挺娇柔的，但是语气却算不上好。

杨斌直接推开她，将顾队和苏二丫迎进门：“这是我家，我带谁回来都用不着看别人的脸色。”

院子里的女人撇嘴笑了一下：“杨斌，你这话说的可不好听，在你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是谁给你料理家里？做人可不能没良心！”

他气的笑了一下：“你之前去公安局胡说八道的事情，还没有给我同事个说法，现在还敢说这种话？于胜男，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于胜男还不服气：“你自己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怕什么？你知道现在局里的人都怎么说吗？还把无辜的人扯进来，你到底想干嘛？”

说到这个，于胜男一脸的委屈：“什么叫我想干嘛？你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家，我去公安局找你，结果得知你出差好几天了，还是和以为女同志，我能不着急，能不疯吗？”

杨斌没有说话，因为这确实是他的问题，如果不是他一直都只想着逃避，而不是解决问题的话，苏二丫也不会被扯进来。

只是没想到，于胜男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我也没有说错，一个女同志，不在家相夫教子，和男同志跑去省城那种地方，一去还是好几天，谁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

杨斌：“够了！”

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一刻，杨斌仿佛是第一次真实的认识到，这个原本要和自己共度余生的女人，本质上有多么的愚蠢且恶毒。

于胜男十分清楚，她这番话会给那位没有见过的女公安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说出口，并且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有种不将对方拉下水就决不罢休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于胜男和苏二丫有什么仇。

然而事实是，苏二丫就站在她面前，于胜男也不知道那个矮小清秀的小姑娘，就是她口中别有目的的女公安。

顾景城也听不下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等会他们还有工作，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听杨斌和于胜男的争吵上。

“你好，于同志。”他直接插到了杨斌身前的位置。

苏二丫察觉到那边年纪大的妇女也在往这里走，害怕顾队受到伤害，苏二丫也快步走到了顾队的身边。

万一这两个女同志想要动手，苏二丫也能保证顾景城的安全。

“你好？你是？”于胜男甚至连自己对象的直属领导是谁都不知道。

“我是市局公安，也是杨斌的队长，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现在局里谣言的问题。”

面对杨斌的时候格外不讲理，甚至隐隐有些硬气的于胜男，在顾队面前，却表现的唯唯诺诺的。

听到顾景城的话，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娘。

“哟，是杨斌的领导啊～领导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快请进，快请进。杨斌这孩子做事就是不周到，领导都到了，还揪着那些小事不放，在领导面前争吵像什么话～胜男，去倒点水。这么没眼力见。”

这话说的，像是这里是她家一样。

她这话明显就是在说杨斌不会办事。

倒是有些讨好顾队的嫌疑，但苏二丫觉得，八成还是为了她儿子工作的事情。

当年她嫁给于胜男父亲的时候年龄就不小了。

李兆娟是头婚，但于胜男的父亲是二婚。

只不过，他和前头的媳妇没有孩子。

不过，李兆娟虽然看起来比真实年纪还要老一点，但精神头是真的足。

她招呼顾景城二人坐下，就朝着屋里走，边走边中气十足的吼：“水里多加点糖！”

屋里的于胜男乖巧的答应着。

顾景城和苏二丫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站在原地的杨斌尴尬的动了动脚，想到刚才于胜男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他倒是想解释一下，但是顾景城二人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杨斌只能丧气地站在那里，心里思索着，这场闹剧，他该怎么解决

过了一会儿，于胜男就端着两个杯子从屋内走了出来，李兆娟就跟在她的身后。

李兆娟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住的东西。

“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领导们，还请见谅！”李兆娟笑着将牛皮纸放到顾景城和苏二丫面前那张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桌子上。

将牛皮纸打开之后，顾景城两人才看到里面的东西。

很眼熟的饼干。

李兆娟继续说：“这是从省里带回来的，不算稀罕，您吃，您吃，别客气！”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杨斌憋红的脸。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会在意。

而杨斌之所以是这种反应，就因为这些饼干是顾景城买了之后分给他们的。

确实是稀罕物，省里唯一一家现存的百年老字号宫廷点心坊里生产的。

价格还挺昂贵的。

原本杨斌和苏二丫都没准备买。

不说杨斌是处在“离家出走”的状态，即使身上有点小钱的苏二丫，也不敢拿几块钱买一两斤糕点。

苏二丫是因为很了解李爱娟，她要真买了，家里倒是有人高兴，可是她自己势必会被李爱娟同志臭骂一顿。

点心坊里的味道确实很香，但对于常年都吃不饱的苏二丫来说，饱腹有时候比味蕾的享受更重要一点点。

买一斤点心的钱，够她买馒头吃个饱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花了超多钱的顾队，竟然也给他们买了。

杨斌不好意思收，但苏二丫只是稍微犹豫一下，就收下了。

她知道顾景城不是那种假客气的人，既然送了，就是真心实意的。

在省城那段时间，吃的住的也都是顾队提供，也没见她不好意思。

所以，实在没必要在一份小小的点心面前扭捏。

更何况，苏二丫也不白收他的东西

杨斌看苏二丫表现的大大方方的，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

在回到青山市的当天晚上，他虽然依旧是在办公室睡得，但还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将买回来的东西送回了家。

从这方面来看，杨斌其实还算是有责任感。

只是这责任感也是忽有忽无

此时，李兆娟隐隐有些炫耀的语气，让杨斌又尴尬又窘迫。

“听说，这些点心在之前都是达官显贵才吃得起~”

杨斌实在忍不住，张口就说了一句：“娘，你少说点吧。”

哪有把别人送的东西，拿到那人眼前炫耀的道理

苏二丫倒是没有动。

身为流言中的当事人，她觉得自己得表明态度。

事实上，她想的太多了。

李兆娟拿出这些吃的，本就不是为了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吃。

所以，看到苏二丫没有动，李兆娟反而觉得这小妮子还挺懂事的。

不过，她这个想法截止于顾景城道明苏二丫的身份。

李兆娟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小妮子是来找事的。

第二个想法就是，她竟然还敢找上门？

谎话说多了，自己就信了。

一开始，她们的确在胡说八道，扯上一个女同志，也只是因为桃色新闻能传播的更广。

但是，此刻，直到苏二丫的身份之后，即使刚才还觉得她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妮子，在此时此刻，李兆娟和于胜男的视线还是统一转向了杨斌身上。

不仅如此，两人脸上还有如出一辙的愤怒。

仿佛，杨斌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杨斌！你怎么敢把这个女人带到家里来？！”

于胜男更是当场质问。

杨斌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景城就敲了敲桌子。

“先别急着吵。”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完美压制住了正在吵嚷的于胜男和想要骂人的李兆娟。

“事实上，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听到顾景城这么说，于胜男在李兆娟的眼神示意下，立刻就坐倒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说道：“领导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辛辛苦苦操持家里，杨斌不回家就算了，还和女人一起去省城，好几天都不回家。”

顾景城：“说话不要这么难听。我们是整个小组一起去省城开会，并不是你口中的那种情况。”

见于胜男还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哭喊，顾景城直接拿出证件摆放在桌子上。

李兆娟和于胜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杨斌却猜到了，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顾队，你......”

顾景城看了一眼杨斌，继续说道：“我了解到，在我们去省城开会期间，于胜男同志曾在公安局中宣扬自己的丈夫和一位女公安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是不是？”

杨斌：“顾队，那是因为......”

顾景城：“我在问你妻子，于胜男同志。”

于胜男还不知道顾景城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正式，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他们敢干，我为什么不敢说？”

顾景城继续问：“杨斌同志所在的队伍只有一名女公安，也就是青山市公安局派去省城开会的公安中唯一的一位女同志，所以于胜男同志口中，和自己对象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就是你们面前的这位苏二丫同志？于胜男同志，是不是？”

于胜男看了看苏二丫，最后还是冥顽不灵地点头了。

顾景城：“于胜男同志，你是基于什么才说两人又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有没有证据？”

“这事还需要什么证据？两人朝夕相处的，还一起去省城住了好几晚，肯定是又不可告人的关系。“

顾景城：“也就是说，没有证据。所以，你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主观意识，定了一名公安的罪？你知道流氓罪是很严重的刑罚吧？”

于胜男终于察觉到一丝异常了，她看向李兆娟。

李兆娟冲她摇了摇头。

于胜男没有领会到李兆娟的意思，抿了抿嘴说道：“你们这是官官相护！”

说着，顾景城就站起身来：“麻烦于胜男同志......还有李兆娟同志跟我们走一趟吧，立案之后会先做笔录，随后调查。”

“若是杨斌和苏二丫同志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么公安局绝对不会姑息他们，但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两人的关系只是最清白的同事关系的话，于胜男同志就得为之前的言论承担责任，毕竟现在连供销社都知道公安局中有桃色新闻了。”

于胜男拽住杨斌：“杨斌，你说句话啊，你就看着你领导这么污蔑我？”

杨斌：“我......”

他有些慌乱地看了眼顾景城和苏二丫。

看的出来，他其实还是向着于胜男的，虽然于胜男和结婚前的形象有些出入。

但是杨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在法律这块，顾队是专业的。

更何况，除了苏二丫之外，估计没有人比杨斌更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清白了。

所以，要真去了公安局，于胜男肯定要出事的。

这一刻，杨斌突然就知道了之前顾队为什么要问他打算怎么做了。

如果，杨斌没有办法快速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话，顾队就要亲自出手。

杨斌挣脱开于胜男的手，冷冷地看着她：“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胡乱说话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相比于慌乱地于胜男，李兆娟就淡定多了，她觉得面前这个小领导是在吓唬他们。

哪有人会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进局子的。

“行了，杨斌，你也别吓唬我们家胜男，要是你本本分分的，我们至于说这些话？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你们心里清楚，别在这里吓唬我们。”

杨斌气的直打哆嗦。

看着于胜男恍然大悟的神色，杨斌苦笑一声，那张原本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的脸，在这一刻突然就显得愚蠢至极。

杨斌：我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既然你们坚持如此......顾队，在去公安局之前，我申请先和于胜男同志离婚。”

顾景城有些惊讶：“确定了？”

杨斌点头：“我未来的孩子不能有一个犯罪的母亲。”

听到离婚两个字，于胜男是真的慌了：“你什么意思？我没嫌你......你凭什么和我离婚？”

李兆娟走到杨斌面前，揽住自己的女儿，脸上尽显刻薄：“你这个负心汉，该不会是想和我女儿离婚之后娶这个贱女人吧？我告诉你，你做梦！！！我非得把你们的事情宣传的整个华国都知道，我要让你们吃枪子！”

杨斌有些失望，到这种时候，她们竟然还在坚持污蔑别人。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顾景城看了一眼苏二丫，“这件案子和你有关，你就别参与了。”

苏二丫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听到顾队的话的时候，她还有呆愣。

“没天理了，大家都来看啊，公安同志欺负人了！！！”

杨斌：“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见周围邻居听到李兆娟的动静都开始大声询问、议论起来，杨斌是真的有些慌了。

顾队是那种能随便冤枉的人吗？

本来就有错，好好道个歉不行嘛？为什么要错上加错，乱上添乱呢！

于胜男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她既害怕丈夫和自己离婚，又害怕公安真的抓她。

但是不跟着母亲一起闹事的话，等事情结束，李兆娟很可能会指着她的脑袋骂她傻，说生她不如生块抹布，一点忙也帮不上。

这种话，于胜男经常听，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听习惯。

于胜男摇摆不定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顾景城完全不在怕的，直接面对那些人说道：“由于于胜男和李兆娟两位同志，编排不实谣言，毁坏公安形象，影响公安局公信力，我作为杨斌直属领导决定直接立案调查，之后的调查结果会直接张贴在公安局和派出所公告栏里，也欢迎各位同志进行监督。”

说完，他对着苏二丫说道：“将她们两个人带回公安局。”

案子是不用苏二丫介入的，但是人是得苏二丫逮的。

无论这件事情最后会不会立案，于胜男和李兆娟必须得带回公安局，这也是方便她们对留言进行解释。

苏二丫一手就拎起了趴在地上扒着地的李兆娟。

严格说来，也不算是拎起，毕竟李兆娟的个头比她高上不少，大概有一米七多。

就算苏二丫伸直了胳膊，李兆娟的脚也是在地上拖着的。

李兆娟只是愣了愣，然后就开始挣扎呼救蛮不讲理。

“救命啊，公安杀人了！”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改变你被带回公安局的结局，挣扎的厉害了，还会触犯妨碍公务的罪名，罪加一等！”

顾景城说完也不再管李兆娟。

反正被苏二丫抓住了，她就灭有逃脱的可能性。

“于胜男同志，你是自己走，还是......”

于胜男真的吓哭了，她抱着杨斌的胳膊：“阿斌，怎么办？”

杨斌心想，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去公安局一趟再说了。

若是......若是实在不行的话，他就只能离婚了。

杨斌：“走吧，我和你们一起。”

于胜男见状，只能抿了抿嘴，眼含热泪的点头。

在路上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也不敢挡顾景城他们的道，没有人敢问李兆娟母女俩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站在门口附近的人却听了个半懂不懂，只知道，李兆娟两人是因为胡说八道才被逮起来的。

关于杨斌和女公安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

咳，事实上，李兆娟一直讲自己女婿塑造成不负责任的流氓，所以这件事情，他们从李兆娟口中知道的十分清楚。

有些人相信李兆娟的说辞，有些人却觉得李兆娟作孽啊

并且直接被顾景城送到了审讯室中。

至于审问他们两人的事情，就交到了娃娃脸和杨哥手中。

顾景城和苏二丫还是按照原本的打算去一趟南山。

“杨斌，我再给你几天假期，你先回去休息，顺便平复一下情绪，好好的思考一下自己做这份工作是不是真的为了糊口？”

苏二丫看了眼顾景城：不为了糊口为了什么？梦想吗？

顾景城似乎察觉到苏二丫的想法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瞪了她一眼，说句：“走了。”

苏二丫开的车。

“顾队，真要立案啊？”

虽然她们说话十分的难听，且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名誉，但杨斌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队友，闹成这个样子

“真要立案也行，但华国这方面的法律还不是很完善，即使起诉了，估计也很难被定罪，所以我只是吓唬一下她们。”

苏二丫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别管外界怎么说，只要在公安局中澄清了，不影响工作就好。”

顾景城是真害怕这件事情影响到苏二丫工作的积极性。

至于外界的流言......这种事情是屡禁不止的。

“所以顾队的目的还是要让她们道歉？”

“准确的说是当众检讨，只有这样，其他公安才不敢公安讨论你的事情。”

顾景城说完，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苏二丫：“另外.....之后的一段时间，你们的工作量应该会增加。”

苏二丫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寻思着是不是这件事情让领导不满意，所以多给他们安排的工作。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顾队，你的意思是，杨斌他......”

顾景城点点头：“你们俩不能在一起工作了，得调走一个。”

这确实是今天早上碰到局长之后，他说的原话。

只不过，不了解苏二丫能力的局长，一开始是建议将苏二丫调到某个派出所中。

当然，顾景城没有答应。

所以最终，被调到派出所的就变成了杨斌。

也不是所有的派出所都缺人，目前看来，杨斌要去的那处派出所，离着他家有段距离，上下班就变的不太方便了。

不过，这个问题就不关顾景城的事了。

苏二丫有些唏嘘。

明明在省里开会游玩的时候，他们还是一个团队。

苏二丫甚至觉得整个队伍都十分的团结凝练一致对外。

这才回来一两天，就突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原本的五人队伍又恢复到了最初的设定。

听顾队的意思，至少短时间之内，他们的队伍里不会再有别人加入了。

苏二丫的心情很复杂，去南山的一路上就都没有说话。

南山是一座高约一百六十米的小山。

山脚下有两个村落。

这些年虽然落寞了一点，但时间倒退几十年，这两个村庄几乎都是大户人家的老家。

也是因为成分不好，所以特殊时期，村里的人都不是很好过。

南山则是他们先辈埋葬之处。

早些年时局动荡的时候，那些传说中属于地主的坟头也曾经被情绪激动的外村人扒出来过。

再往前数，那些曾经当过官儿的祖宗的坟墓，其陪葬品现在仍不知所踪。

后来时局变化，两个村的人才有了喘息的空间。

人才的后代出人才的几率是比较高的，短短几年，张家村和穆家村就出了几个挺有能耐的人。

所以在去年的时候，山上的坟就被修缮过。

祖上曾经当过大官儿的那几人的坟墓，也重新安放了一些能看得过眼的陪葬品。

其中有一人前些年闹得厉害的时候就跑去了香江，现在国内政策放开了，他也是回来之后才发现家里的祖坟竟然出了问题。

香江那边的人都挺信风水的。

所以这位老板就请人来看了看祖坟这边的风水，将和他有关系的各个坟里都增加了一部分陪葬品，说是让老祖宗在地下安心。

当然，这涉及封建旧思想的话，那些村民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和顾景城他们说的。

毕竟破四旧，也不过是前几年的事情，谁知道以后政策还会不会改变。

但是村里人也没有想到，那老板才刚离开半年多，他们山上的祖坟竟然又被人扒了。

里面的陪葬品再一次失踪。

受前几年事情的影响，村长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报警，只是派遣村民看守山上的坟墓。

但盗窃事件接连发生，好几座坟都没有幸免。

最过分的是，有几具坟中的尸体还遭到了破坏，其中就包括村长爷爷的尸体。

那森森白骨都断裂成好几块了，一看就是被人踩断的。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靠自己抓不着那些盗墓的贼，村里人经过商议之后......又花时间研究了一下政策，并且找人公安局打听了一番，这才鼓起勇气报了警。

主要还是被前些年那些事吓破了胆。

日子才刚刚好过一些，他们可不想因为搞封建迷信之类的再被抓去批斗。

原本这件案子是不可能被分配到市公安局的。

南山距离市公安局还是有些距离的。

但最近不仅仅只是南山，其余地方也发现了盗墓事件。

其中一个坟墓还是某军区长官的祖坟。

虽然口里都念叨着不封建迷信，但祖坟都被扒了，这着实是一件令人很难以接受、也值得愤怒的事情。

报警的是张家村的人。

但顾景城去山上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被盗的不仅仅只是张家村人的坟墓。

穆家村的人表现得十分排外，但他们驻守在山中坟墓周围的村民数量却不少。

顾景城思考了一下，并没有优先寻找张家村的村长，而是去了穆家村，找穆家村村长了解情况。

得知两人是公安之后，穆家村村长穆友明脸上排斥的表情一闪而过，估

“穆村长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就盗墓事件来了解情况的。”顾景城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询问有关问题的时候，他并没有得到详细且正确的回答。

穆友明坚称他们村的坟墓并没有出现被盗的情况，让顾景城两人去别的地方了解情况，他无可奉告。

苏二丫觉得穆村长的坚持没有道理，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古怪。

而顾景城却觉得，敢报警的张家村更奇怪一些。

虽说现在政策放宽了，但是周围村民对他们两个村的态度还是持观望状态的。

更何况，因为前些年的磋磨，他们两个村都死了不少人。

这种情况下，按理说应该像穆家村一样，更排外，宁愿自己解决也绝对不向外界求助才对。

张家村的村长张学明也是有苦难言啊。

“两位公安同志，我就实话实说吧，张云亮......哦，就是去年回来修缮坟墓的那个香江的大老板，他在自家祖坟里放了一对古董花瓶，也跟着失窃了。张云亮一直都资助村里的孩子和孤寡老人，东西失窃了肯定要跟他讲。”

张云亮虽然一直在香江发展，但是对内地的政策了解的还是很多的，是他坚持要报警，说他那对花瓶价值几十万。

“这不是胡闹吗？几十万的古董花瓶埋坟里，真是有钱烧得慌。”

张村长对张云亮的这种行为是十分不满的，要不是他这么擅作主张，张家村恐怕也会像穆家村一样，顶多是多派几个人看守墓地。

苏二丫看了眼张村长，张了张嘴，怕说出来的话不好听，最终也只是抿了抿嘴，什么话都没说。

爷爷的骨头被踩断了，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张云亮本人似乎非常的忙碌，相对于失窃的东西，他更关注被盗窃的坟墓，在指责了公安无用之后，他就将这件事情全权交到秘书的手上。

秘书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干练女同志。

她详细的说明当初修缮坟墓的情况和日期，以及坟墓中添加了那些陪葬品。

苏二丫这才知道，原来丢失的不仅仅只有那对花瓶，还有价值几万的玉器以及金银。

“修缮坟墓的时候，老板顺便将母亲的骨灰迁回了家乡，老夫人死的时候还念叨着回家。”

秘书说，他们家老夫人死在老板开始发迹的时候，总是羡慕小姐妹们买了什么首饰，自己这辈子唯一的金饰还是从老家带出来的镯子。

当年为了支持老板创业，那镯子也被当了。

苏二丫其实是有些不解的，按照资料上来讲，当初张云亮离开张家村的时候，他们家应该还没有没落才对，怎么就到了卖首饰的地步？

不过这件事情和案子无关，苏二丫也不是那种喜欢打听人家隐私的人，只是记下丢失的物件。

秘书表示，这些东西又购买凭证，进入内陆的时候也都有记录，确实全部放到了坟墓中，他们老板家大业大的，是不会存在谎报情况的。

苏二丫也表示，会尽快抓住盗墓贼，尽量将所有被盗物品全部找回。

两人客套了一番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说是要尽快抓到盗墓贼，但实际上现在他们手上还没有什么线索。

“整个青山市不同的区域都有盗墓贼的初入，在一个时间段集中出现，这些人要不就是一个组织的同伙，要不就是一伙人。”

顾景城这话可不是病句，两者有着人数的不同。

而且根据他进行实地的考察，和研究各派出所递交上来的现场检测报告来看，这几起不同地域的盗墓案件，应该是处于同一伙人之手。

按照脚印痕迹推测，这伙人应该有四个。

穆家村的人现在不配合调查，并且声称自家的坟墓并没有遭遇盗窃事件。

所以对于穆家村坟墓失窃案件并不能确定具体的时间。

但据张家村人所说，他们家的坟大多都集中在这个月的一号和七号两天内被盗的。

其中，张云亮家的祖坟就是在七号被盗。

第一个发现自家坟墓出现问题的，是张家村一个普通的村民，他父亲的记忆正好在本月的一号。

前一天，他上山除草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在上山，坟头上都多了一个洞

“这么看到，这群盗墓的并不是很专业，留下的漏洞太多，而是同一拨坟墓却分两次盗窃，尤其是在张家村的人已经开始警惕的情况下，被发现的概率是很高的。

他们却愿意冒这个险......除非他们知道，之前没有光顾过的坟头有值得他们冒险的宝藏。“

顾景城分析，这伙人肯定不是张家村的人，应该是从外界得知他们村之前是地主村，最近又修缮了坟墓，才起了歹心。

第二次盗墓他们直奔张云亮家的祖坟，显然是又打听出了什么消息。

问题就在于，他们是从哪打听到的。

“原本是处于自己之下的黑五类，因为政策的改变突然就翻身了，不仅如此，有些人的身份地位还比他们高了，想也知道，附近村子里的部分人肯定会说些酸话。”娃娃脸纯恶意的猜测。

“那伙盗墓贼有可能是无意间听说了。”

但是，“批量盗墓”的行为是从今年才开始发生的，而张家村穆家村在去年的时候坟墓修缮就告一段落。

即使周围村子里的部分村民再怎么嫉妒，都一年了，也不可能对着一群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再次提起别的村里人曾经修缮过坟墓的事情吧？

而且经过对几个被盗坟墓的简单了解，发现坟墓中确实失窃了一些还算是贵重的东西。

有的是儿女孝顺悄悄放进去的陪葬品，有的是老人还活着的时候经常用的东西。

甚至，一户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家老爷子生前用的尿壶竟然是古董级别的东西，只是觉得那尿壶外表古朴，又在老爷子病重的时候接过血尿，觉得是老爷子用的东西（当然，最重要的是东西脏了），所以就顺手放到了老爷子的脚下。

这户人家得知老爷子的坟被人刨了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却是老爷子的仇人在报复他。

根本不觉得是被盗墓了。

毕竟，他们家老头的棺材都是破破烂烂的。

就差直接席子一裹埋地里了。

还是有人提醒他们，最近多了很多盗墓事件，这家人仔细查看之后，才发现尿壶丢了。

派出所有照过现场的照片。

这个坟墓甚至连个墓碑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土堆。

而且也属于村落集中埋葬的地方，附近几个坟头都没有遭窃。

就很奇怪，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尿壶是古董，那些盗墓贼是怎么知道这个看起来就很寒酸的小土堆里有宝贝的？

“难不成是家庭内部的人作案？”

也怨不得苏二丫会这么想，因为她略显贫瘠的脑袋瓜也想不出什么线索了。

顾景城：“有没有可能，这伙人就是做这个的？”

他这话让苏二丫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哥：“你是说他们原本就是专职起坟的？”

起坟就是建造坟墓。

但是像村里人，大多都是请几个村民挖个还算看得下去的长方形坑，讲究点的，在坑里用砖头固定一下，一般是不会花钱请外援的。

苏二丫觉得这种猜测不太靠谱，也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顾景城点头，确实，是他这次想的太浅显了。

“会不会是哭坟的？”

苏二丫再次摇摇头。

除非很有钱的，一般家庭也就是家里的亲属外加几个有亲缘关系的娘们，站在队伍的前头像唱歌一样哭着说一段词，花钱请人哭坟？那还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村里人挣点钱多不容易，哪会搞这些有的没的。

其他坟头不好说，这个丢了尿壶的大爷家里肯定没钱搞这些。

首先，盗墓贼得具有一定的知识，能看出这个被当做尿壶使用的……尿壶，确实是个古董。

其次，没有大办特办的葬礼，这人有自己的渠道获得这家人的消息，知道尿壶成为了陪葬品，且知道没有墓碑的哪一个土堆是属于这位大爷的。

毕竟这个土堆旁边的土堆可没有遭到破坏。

也就是说，这些盗墓贼十分精准的找到了大爷的坟墓。

那就有两种渠道来获知这个尿壶的存在。

一个是在大爷生前盗墓贼当中的一员，就已经发现了古董尿壶的存在，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大爷去世，尿壶也跟着大爷失踪了。

经过他多番打听之后，才发现尿壶在大爷的坟墓中。

还有一个可能，盗墓贼的一员来参加大爷的葬礼，在大爷下葬的时候，看到了棺材里的尿壶，一眼辨别出它是个古董。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个盗墓贼当中肯定有和大爷家有点关系的人。

所以，从大爷家这边入手，应该能得到些线索。

事不宜迟，苏二丫和顾景城立刻前往大爷家。

大爷家在青山市东侧，是位于山脚下的一处村庄。

庄里以卖水果为生，前些年产量不太好，日子也不太好过，近两年，作为国家的试点，采用了专家提议的种植方法，产量和质量才得到了提升。

家家户户的日子也相对来说比较好过了。

这也是相对来说而已。

一进村庄就能感受到这个村落的朴实。

对于陌生人的到来，他们也是抱着相当热情的态度。

当然也有可能和苏二丫开的车有关系。

“……哎呀！怎么是一个女同志开车啊？”

“女同志竟然也会开车！！”

“娘，娘，我以后也要成为一个女司机！！”

“怎么突然来了开轿车的？是来咱们村子里找人？还是谁家的孩子出息了？”

两人的到来引起了一番议论。

苏二丫和顾景城就当做没听见，直奔村委。

村长也得知了有人开车过来的消息，也迎了过来。

双方在路中间会面。

顾景城当即表示要找前段时间被盗墓贼光顾的大爷家：“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关于之前坟墓被盗的事件，过来寻找被害人做个详细的问询，只是不知道于大明家在哪？”

“找于大明的？”

有村民只听了半截话。

不过于大明父亲坟墓被盗的事情，在村里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村民立刻就知道面前这两人找过来的原因了。

“于大明前几天出去了，不过他媳妇儿还有老娘都在家，您看……”村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是不太习惯和这市里来的公安说话，虽然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但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有家里人在也行。”苏二丫补充。

村长领着两人来到了村中间某个破旧的院子，敲了敲长着青苔的大门。

“老婶儿，老婶儿，在家吗？有市里来的公安，要和你们询问关于坟墓盗窃的事情。”

院里传来声音：“来了，这就来！”

然后木门被打开了，发出吱呀的声响，整个院子里的情况也被展露在了顾景城和苏二丫面前。

又破又穷。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二丫的错觉，这房子似乎都有些倾斜。

开门走出来了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妇女。

穿着有七八个补丁的衣服，说起话来中气十足。

“俺爹坟头被盗的事情有消息了？”女人边问边让开路让门口的人进去。

“目前这个案子被移交到了市公安局，我们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了解更多的信息。”

“恁这些公安也不行啊，查了这么多天，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村长咳嗽了一声：“陈阿妹少说点儿。不好意思啊，公安同志，陈阿妹她没有上过学，不知道你们办案流程。”

顾景城摇了摇头并不在意。

如果他们在意这种事情的话，那一天能生七八回气。

别看这些人平常看起来那么害怕公安同志，一旦有了什么案子找上门了，稍微解决晚一点，就是各种恶语相向。

苏二丫都被骂了好多次了。

顾景城他们的队伍里就苏二丫被骂的次数多

主要是她个头小，长得还

是一副好欺负的样，欺软怕硬的人自然就喜欢挑她这样的人骂。

陈阿妹的性格是挺爽直的，听到村长的话之后，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公安同志，俺说话直，恁们不要放心里。俺这也是太着急了，俺爹才下葬就被人掘了坟，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啊。”

再爽快的人也是有心眼儿的，不可能什么话都说

对于他们家来说，那个丢失的古董尿壶还是比较重要的。

听说可以卖好几万，最起码也值几千块钱，完全能够解他们家燃眉之急。

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60多岁、腿脚不太好的大娘从屋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这死老头子，他肯定知道那是古董，没生病的时候，他谁都不让动。后来生了病瘫痪在床上也说不了话了，我们拿着尿壶接他尿的时候他还支支吾吾的，也是我们没有猜透他的想法，否则也不可能用那么珍贵的古董去接老汉子的尿水，现在好了，被人盗了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

顾景城倒是没接话。

主要是关于古董的归处问题有些复杂。

像张家村的大老板丢失的古董，有着明确的购买记录和拍卖行的证件，这要是找回来了，肯定得归还给人家。

但是，这古董尿壶来源不明，而且从他们的口供中可以看出，这尿壶并不是他们家族传的，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追回来了，能不能回到他们手上还不能确定。

不过这件事情就不归顾景城他们队伍管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和他们进行接洽。

如果古董尿壶的价值还算高，归国家所有之后也会给出补偿，只是这补偿的金额恐怕就没有他们家想象的那么大了。

“大娘，我们是来问问，大爷是什么时候得到尿壶的？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些人可能知道这尿壶是古董？或者你们可以回忆一下之前有没有亲朋好友来你们家的时候频繁的提起尿壶的事情？”

这次两人回答起来，就变得支支吾吾的。

“俺们也不记得了，反正这东西一直搁家里待着，俺娘要说她嫁进来的时候就有。”

“是这样吗？”苏二丫坐在凳子上装作繁忙地翻找着摊在腿上的一沓资料。

实际上，这资料她和顾队都研究过了。

此时装作翻找的样子，也不过是给面前的这两个妇女一点心理压力。

“可是你们之前做的笔录可清清楚楚的写着，尿壶是当年老爷子赶跑倭国军人之后倭国人的暂时停留地收缴的战利品。”

陈阿妹和大娘脸上一点不见尴尬，显然已经逐渐适应现在的问询力度了。

“之前俺娘是那么说的吗？”陈阿妹看了看大娘，“这尿壶确实在俺嫁进来之前就存在了，俺听爹说，是他们家祖传的，至于之前做的笔录......俺娘年纪大了，有点糊涂，说了什么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

被媳妇说成糊涂蛋子，大娘也不生气，反而拼命的点头，应和着媳妇的话。

“根据你们形容的尿壶样式，专家们画了一张图，你们可以看一下。”

苏二丫抽出资料中的那张手绘图，展现在两人面前。

陈阿妹和大娘连连点头：“对对，俺家尿壶就是这样的。”

苏二丫又重复了一遍：“祖传的？”

陈阿妹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个尿壶之所以能价值这么多钱，不仅是出于它的年代，更是出自于它的工艺，这在古代的时候可都是达官贵族用的，所以你们家祖上有做官的还是有经商的？”

前些年还在打击地主崽子，这些年环境变好了，但他们这些村里人对之前的事情可都记忆犹新，尤其是那些年曾经批斗过的黑五类。

听到苏二丫的话，陈阿妹疯狂的摇头：“怎么可能，我家祖上三代平民，再往前数也没有出过什么达官贵族，可和那些成分不明的人不一样。”

生怕苏二丫给她强行戴帽子的样子。

顾景城敲了敲桌子：“那就实话实说，这古董到底是从哪得来的？关于古董归属的问题，不归我们管，没必要在我们面前说谎。”

苏二丫缓和氛围：“我们这也是为了尽快找到那个盗墓贼，这样才能在他卖出古董之前收回所有被盗物品，也是为了你着想啊。”

陈阿妹嘀咕了一句：“古董来源和古董丢失又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问这么清楚？”

这个时候倒是没什么口音了。

苏二丫耐心地解释：“你们家这种情况是这起案子的突破口之一，我们需要知道，有谁提前得知了尿壶是古董的消息，才能从这人入手展开调查。”

陈阿妹和大娘其实没太听懂，但村长听懂了，催促她们赶快说实话。

“现在东西都没有找到，就先别在意归属问题了，就算这古董是你们家的，找不回来有什么用！？”

村长的话提醒了二人，陈阿妹这才冲着婆婆点了点头。

大娘叹息一声说道：“就是之前说的那样，是战利品。”

被兄弟怂恿着，就要和那些带枪的倭国人斗。

但是本质上，大爷还是一个怂货，临到出发了又磨磨唧唧的。

“也多亏了他磨叽，这么会儿功夫，外面的林子里就传来了枪声。

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也不说去打倭国人了，一个个缩头乌龟一样的回了家。”

当然，他们村也不是没有胆大的人。

有那么一个人原本是没打算傻乎乎的对付倭国人的，但听到枪声之后，他反而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是有任何的问题，他就会带着寡母离开村里逃亡。

等他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倭国人被行军路过的华国军队围剿了。

军队收缴了武器和金银已经离开了。

所以他们村庄也可以说暂时安全。

听到这个消息，之前怂了的人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他们跑到原本倭国人住的地方，搜刮起“战利品”。

大爷动作很慢，去的时候基本上啥都没有了。

只有一个散发着尿臭味的尿壶。

大娘回忆：“我们刚结婚那一阵，这尿壶还是一个......尿壶。”

大娘皱眉：“我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将尿壶收起来了。”

苏二丫和顾景城都没有说话，给了大娘充足的时间，让她回忆。

陈阿妹说：“我嫁过来之后，你们屋子冬天用的就是一个破旧的木桶。”

大娘点头：“那木桶还是在河边捡的，有一块木板缺了一半......”

苏二丫提醒：“也就是说，陈同志嫁进来之前，大爷可能就知道尿壶是个古董了？那么陈同志是什么时候嫁进来的？”

“我是六零年嫁进来的。”

六零年这个时间让大娘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记起来了，应该是五九年的时候，我记得是旱灾开始的前一年，也就是一九五八年，那一年我和老头子因为儿子结婚的事情闹了矛盾。”

在旱灾开始前，他们家就算不上富裕，大爷手上还有一百来块钱，但当时儿子的对象家却要了六十六块的彩礼。

他们当然是给的出，但给了之后呢？

大娘是向着儿子的。

毕竟儿子都绝食抗议了。

但是大爷心狠啊，说什么也不拿钱。

他倒不是嫌弃彩礼贵。

主要是女方家庭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并且每个已经出嫁的女儿都会拿婆家的东西养着他们娘家的儿子。

他们家本来就不宽裕，娶这样一个媳妇，早晚会饿死。

“后来，五九年就开始闹旱灾，地里收成开始变得不好，老头子就把所有的钱都换成了粮食......”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苏二丫二人。

苏二丫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购买粮食没有粮票也是不行的，估计这些粮食不是从其他村里买的，就是去黑市那样的地方。

总之不是什么正规的渠道。

农村都称之为“换”。

但这种换是不能展现在公职人员面前的。

见苏二丫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大娘才继续说：“老头子虽然很怂，但这方面还是有点远见的。”

“粮食拿回来的第二天，他在河边捡了一个破水桶，顺便将尿壶收了起来。”

当时，大娘还觉得大爷是会体贴人了，毕竟以前的尿壶，大娘是用不了的。

苏二丫呼出一口气：说了一堆，终于说到重点了。

这算是联想回忆，很正常的现象。

只不过大娘的回忆辐射范围有些广了点。

顾景城怕大娘将话又一次扯远，所以赶紧问道：“大爷在做出改变之前是不是曾经见过什么人......或者是读过什么书？”

从书上了解到关于古董的知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娘却肯定的摇了摇头：“老头子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字，就算是知道尿壶是古董，也绝对不可能是从书上读到的。”

时间太过久远了，大娘仔细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更多的细节。

顾景城见状只好询问起其他的问题。

“有多少人知道，你们将尿壶放到了棺材里面？”

这可就有些为难大娘了。

她看了一眼陈阿妹。

“公安同志啊，俺们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再加上前几年不是还破四旧什么的嘛，所以，在他生病的第三个月，我们家就找了人用破木板打了一口简单的棺材，俺爹死的第二天就下葬了，因为都做好准备的关系，所以下葬当天，人都是来齐了的。”

陈阿妹所说的来齐了，指的就是大爷家的两个弟弟，两家一共将近二十口人。

还有陈阿妹这边的亲人，以及大娘娘家那边的人。

这些人加起来也有十几口人。

再加上还有一些和大爷关系好的朋友邻居

“当时，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俺爹挪到棺材里，并且将尿壶放到他脚边的。”

苏二丫呼出一口气，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办了。

但顾景城却没有露出任何负面的表情，只是淡定地继续问：“应该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字吧？”

说着，他打开笔帽。

陈阿妹：“公安同志，别瞧不起俺们，虽然俺们都没有读过书，但是不可能让下一代还无书可读。”

于是陈阿妹就说出了大概七八个有点文化，不是初中毕业，就是高中毕业的名单。

其中还有一个大学在读生，现在就读的就是历史专业。

不过那个大学生当时只是恰巧回来了，参加完葬礼之后就立刻回了学校，就算他能认出尿壶是一个古董，他也没有作案时间。

只是多少都得问一下的，万一，消息是从他口中传出去的呢？

果然，问完之后，他们就有了新的收获。

大学生看到尿壶之后，其实有怀疑过它是古董。

甚至还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自己母亲。

他母亲就是大爷的堂妹，年轻的时候还亲眼看到过大娘洗刷这个尿壶，更何况，不知道尿壶来历的母亲，觉得农村哪有什么古董啊，就直接嫌弃的说那东西上说不准还有你大舅的尿，可别说什么古董不古董的了。

“我觉得我娘说得对，我们家祖上又没有什么达官显贵，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就算真有什么有点年纪的东西，多半都是没有价值的破烂，更何况是尿壶这种东西。”

苏二丫：“你怀疑尿壶是古董这件事情，除了询问你的母亲之外，还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大学生思考了一下：“我好像和表叔提过一嘴。”

所以二人并没有急着去找这个表叔了解情况，而是按照位置的远近排序，一个一个的逐一询问。

但其他人并没有给顾景城他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有一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老爷子坟墓被盗的消息，更别提所谓的古董了。

有人甚至还忍不住当着顾景城二人的面笑了几声，觉得一个尿壶也能变成价值连城的古董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显然，这些人都不是顾景城他们要找的目标。

最后，他们来到了大学生表叔的家附近。

这表叔的家离大爷家有些距离，位于市中心的位置，所以距离他们公安局反而很近。

等询问完其他人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

要让苏二丫来说的话，她更想现在下班儿回家休息。

但顾景城却觉得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儿回家吃饭了，反而是一个很好的询问时间。

至少不像前几个人，找去他们村，村长直接就站在路上喊“公安同志来找某某某了”，全村人都知道了。

表叔有一个很强硬的名字，叫于彪。

他家住在巷子的最里面。

大学生说，于彪原本也是在村里干活挣工分儿的，后来他媳妇儿在城里找到了工作，他就跟着媳妇儿一起搬到了市中心。

目前就是给人干点儿杂活儿，挣点儿零碎钱。

苏二丫听到这个名字就有些先入为主了，以为他们要找的是一个块头很大、肌肉结实、满脸凶悍的男人。

结果没想到这个叫于彪的男人身高只有1米73左右，肌肉确实很大，但看起来十分的老实，说话还有些结巴。

当然，人不可貌相。

他是不是真的老实，现在还不好说。

“于彪？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于彪愣了愣，接着脸上就有些慌乱，看起来就像心虚一样。

“公公安同志，你们是有什么事儿吗？”说话的同时，他还不自觉的往左侧移动了一下。

苏二丫微微眯了眯眼。

顾景城却下意识地看向了于彪身后。

刚才于彪移动的那两步刚好挡住两人看向院中心的视线。

而此时，院子中心正放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女的看起来三四十岁，男的则看起来还不满20。

显然他们就是于彪的老婆和孩子。

听到两人是公安，于彪的老婆也急忙站了起来。

往门口走的同时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道：“这么点儿小事儿用着报警吗？”

和看起来老实、说话还有些结巴的于彪不同，他老婆却是一个性子有些急躁的女同志。

说话声音也十分的尖锐。

顾景城知道他们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女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她伸长脖子往门外看了看，随后拉了拉于彪的袖子。

于彪赶忙说：“两位同志，进来说吧。”

顾景城和苏二丫走进院子的时候，原本坐在桌子边的男同志突然就站起来跑进了屋子。

“不、不好意思啊，公安同志，他就是太害怕了。”于彪慌乱的解释，“他真的不是故意打人的……”

于彪还没有说完，女人就插话说道：“还不是对方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再说了，都是孩子。我儿子也受伤了，我还没报警呢，他们好意思报警？！”

“据姚同志（大学生）说，之前他曾经和你说过关于尿壶有可能是个古董的事情。”

于彪愣了愣，挠了挠后脑勺之后，才有些迟缓的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尿壶这种东西就算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装过尿的，能值什么钱？”

他老婆用胳膊肘怼了怼于彪的肚子。

于彪又连忙补充：“这个事情和我无关，我就算知道尿壶真的是古董，而且很值钱，我拿来也不知道往哪卖啊，放家里的话，不还是个尿壶？”

女人咳了一声：“公安同志啊，别看我对象叫于彪，但他一点都不彪，性格可老实了，绝对不会做出挖人坟这种缺德事的。”

苏二丫：“我们只是来了解情况......于同志，你有没有将这件事情说给其他人？”

于彪下意识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当时参加完葬礼不长时间之后，我们就回家了，到现在没再见过家里那边的人，这种话题也就和老家那边的人才能聊得起......”

说着说着，于彪突然停止说话。

他老婆有些急躁：“怎么说着说着就不说了，你该不会真跟别人说过什么吧？！”

顾景城：“于同志是想起了什么？”

于彪略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顾景城没有忽略于彪在点头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老婆。

“若是有线索请如实告知，我们公安是不会诬陷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的。当然，对方要是真有嫌疑的话，及早将其抓拿归案，既能避免无辜被害人的损失，也能避免嫌疑人做出更严重的犯罪。”

苏二丫说了一通话之后，于彪才叹了一口气：“是我老婆娘家的弟弟。”

于彪老婆当即就拍案而起：“周胜利？！你又和他见面了？我不是说过，以后不要搭理他们。”

于彪：“总归是你的家人，更何况，他都找到家里来了......不过他这次没有借钱，反而将之前借过的钱都还回了了......”

于彪老婆一把捏住了于彪的耳朵：“你之前果然将钱借给他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于彪痛叫着求饶。

苏二丫满脸无奈：“家事还是等我们离开了，你们自己解决。不如，于同志先说说这个周胜利是怎么回事？”

周胜利是于彪的小舅子。

周家十分的重男轻女。

生了四个女孩之后，才有了周胜利这个男孩。

所以对周胜利是极尽宠爱。

于是，周胜利十分顺理成章的被宠坏了。

成天正事不干，就会溜猫逗狗。

之前还差点因为耍流氓被抓起来过。

于彪的老婆是家里第四个女孩。

老大和老三在她之前被嫁出去换彩礼了。

一个嫁给了老鳏夫，一个嫁给了二傻子。

至于中间的老二......于彪老婆也只是听说她有这么个二姐，却从来没见过，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人了。

按照老一辈人的说法，周楠和于彪的结合实际上属于私相授受。

严格来说和私奔都没有两样了。

正因为如此，周楠娘家人总是会拿这件事情说事，导致于彪这几年越来越心虚，总觉得是对不是周楠家里人。

周楠叹口气，大概还是因为前几年她父母找上门来说的那些话。

无非就是两人不说一声就结婚的行为让村里都是流言，周楠名声都不好了之类的话。

但让周楠来说，她现在都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连名字都改了，名声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于彪总觉得对不起她，甚至认为，要是当年他没有跟着她胡闹的话，周楠也许不会和家里这么生分。

于彪这个人虽然老实，但某些方面有相当的固执。

所以哪怕周楠一再解释，于彪还是有些认死理。

后来还是周楠忍受不了于彪总是偷偷拿东西去娘家了，在家里发了一通火，拿着树枝，将于彪一顿抽，这个男人在不得不相信，自己老婆对娘家真的是半分感情都没有。

不过，周楠娘家那边都占到便宜了，怎么可能让于彪轻易的逃走。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家前三个丫头做的都是一锤子的“买卖”，先不说被送出去的二丫头在哪他们都不知道。

就是嫁给老鳏夫和傻子的女儿，也在出嫁的当天和他们没有关系了，毕竟这是当初约定好的。

......周楠的父母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找上门去，再怎么说，那两个丫头也是他们的女儿，更何况，当年是按照嫁女儿走的流程，没道理女儿出嫁了连父母都不管了。

只是，那两家能拿出那么多彩礼，本身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当然不像于彪这样好欺负。

在见识到于彪有多么好拿捏之后，周家父母就有些后悔了，当年还不如将闺女嫁到普通人家，虽然收的彩礼肯定不多，但至少是放长线钓大鱼的。

更何况

因为有了那么多彩礼钱，周胜利现在才会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周家父母悔不当初，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是更想扒着于彪不放了。

至于周胜利......能给他钱的人，就是好姐夫。

于彪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顾景城和苏二丫：“老婆，公安同志还在呢，家里事以后再说。”

“说什么说？你老实和公安同志交代，关于那什么狗屁古董的事情，你和周胜利那家伙说过没有？！！！”

一听周胜利还钱了，周楠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还能不了解自己这个小弟？

但凡他能拿出还账的钱，就说明他手上留下的钱比还的钱还多好几十倍，否则他是不会还钱的。

可是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不过，周楠的怒吼声还是给了他不少的压力。

“我......”他努力的回想，“我好像是和他说过。”

话音刚落，他的后脑勺就被周楠拍了一巴掌。

“什么好像不好像的，说没说过你自己不清楚？”

于彪委屈的瘪瘪嘴：“我记不太清......”

周楠瞪了他一眼。

于彪吓得缩了缩脖子。

苏二丫忍不住小声感叹：“他们的感情还真不错。”

顾景城看了苏二丫一眼，觉得她病的不轻。

于彪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是和他说过一嘴。

当时我回老家的那一天，周胜利来家这边找过我，但是你当时上班，孩子上学，我也出门了，家里没人。还完钱的时候，周胜利就顺嘴问了一下，我就顺口说了，然后......”

聊天嘛，就是这样的，无论男女，一旦开始聊，就忍不住会将那段时间印象深刻的事情上说出来。

“当时，周胜利还问我老家在哪......”这个时候，于彪终于察觉出了异样，“该不会那古董尿壶是周胜利......”

顾景城：“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一切还得等进一步的调查。”

笔录做完之后，顾景城又询问了周胜利家的地址，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于彪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既然有了线索......”

苏二丫知道顾景城想说什么，只是有些遗憾，今天晚上的饭看来得推迟了。

很快，周胜利就被捉拿归案了。

是苏二丫去捉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采取的是美人计。

苏二丫这段时间又长胖了一点，虽然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但肤色却是一天比一天白。

现在不说有多么好看，至少能够称得上是清秀佳人了，毕竟，苏二丫父母长得都很板正，兄弟姐妹的长相也都在中等偏上的位置，再怎么样，苏二丫也称不上丑。

当然，周胜利也不是随便什么女孩都能喜欢的。

但是一个长相不算差的娇小女子一脸羞涩的说想和他单独谈谈，周胜利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轻易拒绝的。

他心中还在幻想着，这个女孩表白的时候会说什么话，而他该怎么拒绝才不会让女孩哭天抹泪。

然而，事实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刚到巷子里，女孩脸上的羞涩就消失了，面无表情的她从随身背包中拿出了一个证件，很好，她是个公安。

周胜利反应十分迅速，立刻转身就跑。

然而，女孩的反应比他更快。

不仅一下将周胜利拽倒在地，甚至还一个健步走上前来，一把捂住了周胜利的嘴。

直到被女孩从另一条路带回公安局，周胜利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周胜利今年二十三岁，以前也进过公安局，可谓是经历丰富。

再加上他现在从事的“工作”，只要被抓住了，判刑肯定是难免的。

所以，周胜利已经无数次想过，如果被抓住了，他应该怎么回答。

所以表面上看，他十分的淡定。

“公安同志，我可是个守法公民～”

周胜利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连想都没想直接说：“当然是在家了，还能在哪？”

“那三月四号、三月二十一、三月二十五以及四月一号晚上，你都在哪？”

周胜利大概知道一直说在家是不可信的，毕竟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混的人，一个月起码有二十天不在家。

所以，总说在家的话一听就是假话，所以，为了避免被抓住之后问话说不出来，他编了几个瞎话。

然而，周胜利不知道的是，他这种没有依据的乱编瞎话，反而很容易露出破绽。

苏二丫将他说的话都准确的记录下来，还一再让周胜利确认。

确认好后，签上名、按上指印。

周胜利就被其他公安带下去先行拘留了。

顾景城和苏二丫继续忙起来。

不仅要应付闹事儿的周胜利的父母，还得和周胜利的邻居以及朋友串口供。

当然，这样的辛苦也不是没有回报的，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周胜利口供中的漏洞。

“三月四号？嘿，这可问对人了，你要是说其他日期，我还真不一定注意到。”说话的人是周胜利家左侧隔着一户的邻居。

“那天晚上周胜利绝对不在家，我娘那天过生日，周胜利的老娘非说我们吵，过来闹了一通。吵什么啊，我隔壁的邻居都没说话，她这隔着一户的人家嫌什么吵，就是我娘和她的生日隔着一个月，她生日不声不响的就过来，我娘这边这么热闹，她嫉妒。”

男人撇了撇嘴，看上去是相当瞧不起周胜利家：“靠卖女儿得来的钱过得这么好，还指望过生日的时候，被卖的女儿能拿着东西和钱回来看她？啧啧，就算她女儿愿意，买家也不愿意啊。都卖出去了，那还能拿着婆家的东西来娘家的道理。”

苏二丫提醒：“说重点。”

“哦，抱歉啊，公安同志，我也是太生气了，大好的日子差点就让这老娘们毁了......那天来闹的时候，我娘气急了就扇了她一巴掌。这个周胜利不见得多么孝顺，但是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冲在最前面叫嚣的，但是那天他不仅没来，那老娘们哭喊的时候，还说什么‘要是我儿子在家，他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之类的话。”

所以，三月四号那天，周胜利是不在家的。

这一点恰好和周胜利口供对不上。

在周胜利的口供中，那天他可是早早回家休息了。

实际上，在他的口供中，顾景城询问的那几天，除了其中两天之外，其他的时间，周胜利都在家中。

虽然他知道自己平日里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但是面对公安的询问，尤其是和盗墓有关的事情，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在家中的回答更安全点。

毕竟，回答在外面的话，这个“外面”也包含着盗墓的地点。

更何况，周胜利对自己的父母很信任，就算他说的是谎话，父母知道了我会想方设法的给他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拖后腿的是他娘。

越慌乱，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很快，他就扛不住压力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

最近这段时间，在青山市闹的沸沸扬扬的盗墓事件，确实是周胜利和其同伙做的。

据周胜利交代，他加入这个小团体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有过盗墓的经验了。

“具体是谁组织的我不知道。”

苏二丫：“你们这个团体中都有谁？”

周胜利顿了顿之后才回答：“加上我在内一共有五个人，但是其他四个人我并不认识。”

苏二丫倒是有些好奇了：“都不认识？那你是怎么加入他们的？难不成组织的人看到你在街上闲逛，觉得你很有盗墓天分，所以直接就跑到你面前说‘嘿哥们，要被要来盗墓’？”

苏二丫觉得这个周胜利就是在扯，那些盗墓的又不傻，怎么可能找不认识的人当同伴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周胜利急了：“公安同志，你们相信我啊，我真不认识那四个人。

我只知道，一个看起来有四十来岁的男人是组织者，平常的时候就叫他老大。

一个络腮胡子的矮子是老二。

老三很瘦，大墓一般都是他下。

老四是他们四个中看起来最不醒目的，消息都是他打听来的。”

顾景城：“你在其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这话可真是问到了点上。

把周胜利都给问懵了。

“我、我就是一个望风的。”

苏二丫更疑惑了：“所以顶着这么大的风险，找一个新人加入，为的仅仅是望风？”

周胜利抖了一下。

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加入这个盗墓团伙的行为有多么的鲁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周胜利崩溃的捂着脑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踏入了陷阱。

顾景城敲一下桌面：“冷静点。你现在提供越多的信息，给更多的线索，判刑的时候就能给你争取更多的减刑。”

“现在来说说，你是怎么加入他们团伙的。”

周胜利交代，那些人是主动找上来的。

苏二丫：“就算是主动找你，也得有个契机和理由吧，总不能是你符合他们的眼缘吧。”

在询问方面，还是顾景城更有经验：“或者，你曾在什么场合说起过古董尿壶的事情？”

周胜利思考了一会儿，才十分肯定的回答：“事实上，要不是后来加入了他们，并且真的从于彪老家那边找到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尿壶，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于彪的话。”

周胜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苦笑着说：“谁能想到，尿壶还能值这么多钱呢。”

“所以，你是在挖出尿壶之后，才将出现在于彪老家的尿壶和于彪口中的古董联系到一起的？”

顾景城眉头一挑

周胜利点点头：“对。我只去过于彪老家一次，还是在看到他们村口那棵歪脖子大树的时候才想起，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

苏二丫也发现了关键点：“那是谁带你们去的那个村，并且精准的找到那座墓的？”

周胜利十几秒之后才略带迟疑的回答：“好像是......老大？”

“这一脸忧愁的样子......难不成你妈又在给你相亲？”

苏二丫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顾景城。

她不明白，顾队怎么莫名其妙又提起相亲的事情了。

不过,她妈最近确实又开始给她打听人选，准备安排下一次相亲了。

顾队竟然这都知道，也是推理出来的？！

苏二丫有些烦恼于继续和不认识的男同志见面，又有些惊讶于顾景城的推理能力。

到底是推理的？也太厉害了！

至于顾景城为什么会知道相亲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推理出来的。

主要是源于昨天中午的时候,顾景城觉得有些燥热,中午吃不下饭，就拿着苹果来到公安局后面的大树阴凉处休息。

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妇女，在和另外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些大的大娘说话。

顾景城的记忆力还算不错，所以很快就将妇女和苏二丫的母亲联系到了一起。

他也不是故意偷听人说话。

只是苏二丫总归都是他的下属。

所以,当苏二丫的母亲和那大娘走过来的时候，顾景城真的只是下意识的躲到了树后。

苏二丫的母亲没有注意到他,确实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的。

等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行为之后，顾景城又觉得，这样的躲避行为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刚要走出树后和对方打招呼,就听见苏二丫的母亲在拜托对方给她闺女多介绍几个青年才俊。

顾景城当即就收回了往外迈的步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觉得就这样出现在苏二丫母亲面前的话有些不太好。

当然，此时，面对苏二丫疑惑的表情，顾景城并没有解释自己是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就是看你表情不好看，随口一猜，毕竟，你这个年纪，也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烦恼的事情。”

苏二丫哼哼一声：“说的就像你多老一样......不过，也确实，比我多吃几年的饭，确实有资格倚老卖老。”

顾景城感觉心中一哽：这小屁孩，怎么说话呢？

苏二丫不想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顾队，那伙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找一个自己都不熟悉的人当同伙，这样犯罪的风险不就很大了吗？”

顾景城憋了一口气，却还是解释道：“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猜那伙人肯定是希望有人能出来转移视线。”

“视线？”

顾景城点点头：“百密一疏，他们有办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股东尿壶的，却没有办法解释，一个没有亲自到过葬礼现场的人，是怎么得知坟地具体位置的。”

苏二丫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顾队，你的意思是，剩下的四个人中，是有人参加过葬礼的。”

顾景城：“八九成的可能，还需要继续调查......我不老。”

苏二丫：嗯？什么？

主要是她没有说过顾景城的老呀。

20来岁的年龄不是正当年嘛

谁说顾队老呀，顾队真是太棒了。

苏二丫自己说过的不算是重点的话，是记不太住的。

她也没有费心思回忆自己是不是说过什么关于年龄的话题，只是略有些狗腿般的立刻接话：“顾队当然年轻了，不说别的，就咱们队伍里，比顾队年纪轻的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袁明了。”

顾景城抿了抿嘴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苏二丫愣了愣，继续说：“可袁明那家伙可没办法在短短一两年内，就坐到顾队这样的程度。任谁知道了顾队的履历，也得感叹一句‘年少有为’。”

听到这里，顾景城终于给了点反应：“夸不出来就不要硬夸了，不知道跟谁学的拍马屁，好的不学学坏的。”

虽然顾景城的话不像是什么好话，但苏二丫还是敏锐的察觉到顾队情绪的变化。

松了一口气的苏二丫忍不住吐槽了一下顾队的敏感。

不过也是了，总归都是奔三的人了，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和身体的衰老，不能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心情变化的顾景城并不知道，之前不会想他老不老这个问题的苏二丫，会在心里这么想他。

若是他知道了苏二丫心中的想法，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放松轻快了吧。

(*￣︶￣

现在，案件就进入了一个节点。

他们还需要对当初参加葬礼的人进行询问。

只是这一次，询问的人群就扩大了，不仅仅是那些有点历史知识的人。

“如果真想之前推理的一样，那所谓的四人是想让周胜利来转移视线的话，那么无论是谁想出的这个主意，这人必定十分善于隐藏，平常说不准也是不显山露水的，想要从个人身份和储备知识上入手，还是有些难度的。”

听到杨哥的话，苏二丫接着说：“顾队，这人既然还想出拉周胜利出来顶缸的想法，那他和那个已经死去的大爷的关系肯定比我想象的还要亲近一点。否则解释不通啊~”

顾景城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他既然能随意找一个同伙，来转移自己的嫌疑，其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这要是真的是他的计策的话......还是那句话，这人有点头脑，但是智商并不高。”

而且能想出这么浅显的计策，还妄图迷惑公安的人，其性格必定是自负的。

他觉得自己十分的聪明，能将公安们耍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他们接到消息，死去大爷的儿子回来了。

于大明是个标准的村里汉子，整个人瘦瘦壮壮的，看起来十分的朴实。

顾景城他们还没去村里找他，他就主动找上了公安局。

一进来就热情的拉住了娃娃脸的手，说着公安同志辛苦了之类的话。

“不辛苦，我们这也是为人民服务。”

娃娃脸用了点力气，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个庄稼汉子的力气不小，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干活的。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顺手将沾着汗水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仔细看的话，能看出他的衣服上也满是脏污，粘着一些油渍和泥土痕迹。

看起来是刚干活回来。

但是根据调查于大明家就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都是专注于果树的种植。

而现在这个阶段又不是农闲的时候，他专门跑到外面干活的行为，反而就让人有些理解不透了。

不过于大明身为受害者，顾景城他们现在暂时还没有权利对他进行强制性讯问。

更何况，想干什么活也是人家的自由。

家里有农活，又出去打一份工补贴家用的情况也不少，不能成为他们怀疑于大明的理由。

当然更关键的是，如果于大明想要家里的古董尿壶的话，根本就用不着盗墓这一手段。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苏二丫真的没有怀疑过他，至于顾队有没有怀疑过

苏二丫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只是......大概要归结到第六感上吧，苏二丫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这个于大明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

这些苏二丫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突然出现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显然，觉得于大明古怪的，不仅仅只有苏二丫一个人。

“这个于大明也太奇怪的，看起来很老实，行为举止也十分的符合他的身份，就是......”娃娃脸看向顾景城，希望他能帮自己解答疑惑。

顾景城没有让他失望：“于大明的衣服又脏又破，身上有茧，指甲里有脏污，皮肤看起来也很粗糙，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在外面干活受了老罪了。”

顾景城边说，苏二丫几人边点头。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而且男人脸上还一脸的疲惫，应该是拿着行李坐车，不敢睡觉造成的。

“可是，一个刚刚回家，看起来有些邋遢的男人，头上为什么会有发胶的痕迹？”

发胶？

苏二丫知道这个东西，之前她大哥工厂的一个同志，就特别喜欢往头上抹发胶，听说是从香江那边流行过来的，还有什么烫头、大背头，抹上发胶能够让发型保持的更加完美。

而且这个东西听说挺贵的。

反正，是苏二丫不会花钱买的价格。

“他脚上的鞋也沾满泥土，但是仔细观察脚上的鞋，就能看到，被泥土掩盖的地方是上好的皮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穿的鞋还是香江有名的牌子货，一双鞋就饿得一百五十多块钱。”

“什么？！”苏二丫没见识地叫嚷起来，“什么鞋子这么贵？都快比得上一辆自行车了。”

苏二丫一直想要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可惜了，她既没有票也没有钱。

此时此刻，她听到有人一双鞋的价格就差不多能抵得上一辆车了，贫穷的她有些破防了！

顾景城抿了抿嘴，感觉脚上有点烫，毕竟他脚上这双鞋和于大明的是同一个牌子

“发胶这个东西也不便宜，一瓶也得好几块钱吧？”杨哥倒是知道这个东西。

之前在省里的时候也有同事用，但是他自己没买过，只知道价格是有些昂贵的。

顾景城之前在省城的家里有一瓶，但那是其他人送的，没有专门调查过一瓶到底多少钱，但这种发胶在市里都不一定好买。

晚上回家的时候，苏二丫想起这件事，还问了问苏美美。

“怎么突然问起发胶的事情了？”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问问都不行了？该不会是想买来送给哪个小年轻吧？喜欢抹发胶的男人不一定靠谱啊。”

“……你不说就算了。”苏二丫有些气闷，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苏美美在供销社工作。

实在不行，她就去百货大楼。

“我们供销社之前有过，但是销量不好就转给百货大楼了，这东西可比雪花膏贵。”

比雪花膏还贵啊

苏二丫有了一个大体的印象。

那这个东西还真不是普通人会买的。

雪花膏还能给面部保湿，发胶能干什么？让头发更立体？

现在人们的生活也不过是刚好一点，能花几块钱弄造型的，也只有那些已经不愁温饱的人。

但......于大明表现出来的形象，可和“不愁温饱”不太相符啊

“不过，于大明的古怪之处不见得是和失窃的陪葬品有关吧？”娃娃脸思考之后，忍不住发表意见。

“在案件调查中，即使是受害者，表现出一点与众不同也不见得是好事，这个于大明看起来不像是个傻的。”

杨哥也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要不就是他的钱和盗墓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他自认为行事磊落，没有什么可遮盖的，要不就是......”

顾景城轻笑一声：“他把我们当成傻子了，这倒是符合之前盗墓团伙自负的推测。”

“难不成这个于大明是贼喊捉贼？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啊？”苏二丫实在搞不清楚。

“别的东西就算了，这个尿壶，要是他直接从自己家拿出去卖的话，那些钱不都是他们家的？根本就不用和别人分！”

听到苏二丫的话，顾景城也只是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就开口说道：“也许这就是原因？”

苏二丫三人都没有听懂顾景城的话。

“尿壶是古董的事情，若是和陈阿妹她们说了，古董卖掉的钱，只会是他们家的，而不会是于大明的。”

顾景城的话让苏二丫三人茅塞顿开。

杨哥：“如果真是于大明组织的盗墓的话，古董尿壶的价格若是能卖上两万，那么他们五人没人就能分四千，若是他告诉家里人，自己出手卖掉，每人看似能分到更多，但实际上，所有的钱都会被家里管着......至少，陈阿妹她们是很难同意于大明花一百多块钱买双皮鞋的。”

顾景城点点头：“四千块实实在在在手里的钱，和两万块被媳妇或者老妈把持着的钱，于大明选择了前者的话，也就能够明白，为什么他要费这么些功夫，监守自盗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难点在于如何在不惊动于大明的情况下进行调查。

顾景城和苏二丫作为已经出现过的公安，再次进入于大明的村落之后，势必会引起注意。

杨哥和娃娃脸也不是很好的人选。

村里人可能不知道他们，但是于大明见过。

最终这件事情还是拜托给了林队队伍当中的葛春秋。

葛春秋是今年新进入公安局的，大学刚刚毕业，也才20来岁。

虽然没有袁明娃娃脸的优势，但他浑身的气质给人一种很好骗的感觉。

用长辈的话来说，葛春秋看起来就是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样子。

这种人很容易取信于他人。

当然更关键的是，葛春秋也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各方面的素质都很不错。

据说原本省局那边是想留下他的。

但葛春秋是个单亲家庭，家里条件算不得好，省局那边虽然说过给他提供免费的宿舍，不过，他和母亲就得分隔两地。

葛春秋的父亲在他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生活条件更是一落千丈。

是他母亲拒绝了娘家那边给他提出的回家之后再嫁的建议，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将他培养成人。

也正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葛春秋的母亲如今一身病。

腿脚不好，眼睛也有些花了。

虽然日常生活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儿子在身边照顾，总好过孤苦一个人。

更何况，葛春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正式体面的工作，若是母亲不能跟着享福的话，那他这么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又是为了什么呢？

所以葛春秋就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省局的挽留，回到了老家青山市，成为了市局的公安。

知道省局曾做挽留的人，都替他惋惜，但那些不知道的人，却也只是感叹葛春秋还真是狗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当然，酸言酸语的也不少。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

更何况局里还有不少临时工，都等着转正。

在他们看来，一进来就是正式工的葛春秋完全是空降，占用了他们正式工的名额。

更何况，林队将他抢过去之后，还极其的重用他。

说酸话的人就更多了。

而这些嫉妒葛春秋的人，还会时不时的在林队面前刷脸。

有什么需要安排的活，林队刚起个头就被别人抢过去了。

后来，林队就让葛春秋先熟悉一下他们的办案程序。

而最好的熟悉方式就是跟着老人一起出去办案，然后回来整理报告。

有几个公安，人倒是挺好的，给他安排活之前还都会教他干这些活的原因以及必不可少的程序。

但另一些人就不太一样了。

他们都不会刻意为难葛春秋，但却会无视他。

三个人一起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开始谈公务，而且谈的都是葛春秋不了解的、之前的或者是他没有查阅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