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直播间！(石头巨怪)_第70章羊肉（1）（2 / 2）_怪谈直播间！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

第70章羊肉（1）

【安东尼躺在马车上，心满意足地想着。】

【村民们看见安东尼现在的样子，议论纷纷。】

【“太可怜了……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的下巴怎么没了？是被人欺负了吗？”】

【“唉，别说了，他现在无家可归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如今又成了个半残废，谁家老板还会雇用他做事呢？”】

【“他卖房子的钱快花光了吧？”】

【“谁知道？大概吧。”】

【“一个懒汉，有什么值得同情的？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村民们如今已经把安东尼当成了孩子们的反面教材，他们每次遇见安东尼的马车时，就会教训自己的孩子。】

【“瞧见没有？如果你天天偷懒，你也会像安东尼一样变成废物。”】

【安东尼躺在马车上，他感到很累。】

【因为，听见别人说话也很累。】

【不如……】

【安东尼从工具箱里找来两支铁钎子，用力刺向自己的耳朵。】

【鲜血从他的耳朵中流了出来。】

【他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这种什么都不用烦恼的生活，好舒服。”】

【安东尼躺在自己的马车上，开心地想着。】

【好在他的下巴已经没了，所以不用费力气摆出笑脸了，这样舒服的日子上哪儿去找呢？】

【突然，他感到肚子有些痛。】

【应该是饿了吧？】

【安东尼从车板上爬了起来，想要将食管塞进自己的喉咙。】

【他又开始了新的思考。】

【“为什么我要这么麻烦，从食道伸进胃里呢？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把管子接到胃里？”】

【想到这里，安东尼兴奋异常。】

【这又是一个可以让自己省力的方法，自己可真是一个天才——一个偷懒的天才。】

【他拿出剪刀，破开自己的肚子，在胃上开了个口，然后把管子缝在了胃上。】

【食物直接流进了他的胃里。】

【他现在，只需要躺在马车上，就能完成吃喝拉撒的全部工作了。】

【“还有什么比偷懒更惬意的生活？”】

【安东尼舒舒服服地休息着。】

【苍蝇蚂蚁闻到

【有这时间，好好睡觉不行吗？】

【安东尼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被饥饿感叫醒。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食袋，却发现里面的食物已经消耗一空了。】

【“啊——”】

【安东尼没有下巴，也没有舌头，他没办法说话，只能通过声带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声音。】

【马儿非常有灵性，他知道安东尼是准备去镇上买吃的了。】

【当马车经过小镇时，镇上的居民全都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那辆马车上到处都是屎尿留下的污垢，闻起来比茅坑都要臭。】

【安东尼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腐烂，胃酸流出烧坏了他的衣服，那输送食物的管子长在了他的肚子上，看上去就像是可怕的怪物。】

【他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

【他没有舌头，没有下巴。】

【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他满是污垢的脸庞。】

【“突噜噜……”】

【马儿站在店主面前打了个响鼻。】

【食品店的店主赶紧跑出来迎接客人。】

【“先生，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店主说道，“你看上去需要一个医生。”】

【安东尼拿出一袋子金币，丢到了店主手里，接着用手指了指店铺里的食物。】

【店主拿着食物走了过来。】

【安东尼摆了摆手，做出切肉的动作。】

【店主点点头，反问道：“你是要我切碎？”】

【安东尼没有应答，因为他本来就听不到别人说话。反正他已经把自己要传达的事情传达到位了，店主到底能不能理解，那他也管不着了。】

【——和人解释，这实在太累了。】

【店主不敢和这个怪人多说什么，只能照做。】

【他把安东尼的食物切碎，装在一个袋子里，交到安东尼的手里。】

【安东尼把食袋装在了管道上，打开开关。】

【咕嘟咕嘟——】

【食物自动顺着管道，流进了他的胃里。大伙儿一个个露出惊讶的神色，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安东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是被人虐待了吗？”】

【“看上去好可怜。”】

【“呵，你们千万不要觉得可怜，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懒得嚼食物，懒得说话而已。”】

【安东尼让马儿带着自己四处闲逛。】

【他发现自己每天都坐在马车上，长着腿也没什么用，留在身上还会浪费营养，这实在太累了。】

【于是，他就拿出锯子，锯断了自己的两条腿。】

【安东尼发现，自己每次吃完就拉，拉完还得吃，这实在太累了。】

【于是，他拔掉了食袋，干脆再也不吃饭。】

【安东尼发现，睡觉之前还得闭眼，醒来还得睁眼皮，风吹的时候还要把眼睛眯起来，这实在太累了。】

【于是他用胶水粘上了自己的眼皮，干脆再也不用睁眼闭眼了。】

【安东尼发现……】

【于是……】

【几天后，大家们终于发现了安东尼的尸体。他把自己折磨得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身体的其他部位全都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也应该终于满足了他的愿望了吧？】

【他可以永远、永远、永远休息了。】

荒诞。

魔幻。

孟想的创作的剧本里，充斥着这一类的标签，并且结局大多阴冷致郁。

顾毅处于梦境模拟中，以第一人称观看整个故事之后直感到后背发凉。

“有意思……”

顾毅毫不吝啬称赞着，就连他都要开始佩服孟想那出人意料的想象力了。他觉得，假如哪个主持人真的要设计副本，八成也会是孟想这样的风格。

哗啦——

手里的档案突然烧成了灰烬。

一个脏兮兮的管子落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这个管子就是安东尼用来给自己喂东西的管子。

“嗯……先尝试一下效果是什么。”

顾毅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给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克服内心恶心的感觉。）

（管子的一边是黄色，一边是红色。显然，黄色的一边连接的是食袋，红色的一边连接的是人身。）

（你捡起了管子黄色的一头。）

（你感到内心十分消极，你只想坐在床边什么也不干。）

（你赶紧松开管口，休息了一会儿。）

（你又捡起了管子红色的一头。）

（你什么感觉也没有。）

（你将管子绕在手臂上，离开了档案室。）

（你感知着这层楼的守卫分布。）

（你发现有一个守卫离开了队伍，朝着前面的厕所走了过去。）

（你决定拿他当成试验品。）

（你等着守卫进了厕所，你紧跟了过去。）

（你一脚踹开厕所隔间的大门。）

（守卫被你吓到了。）

（你把管子黄色的一头怼在守卫的脑袋上。）

（守卫双腿一软，屁股掉进了茅坑里，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呼呼睡了过去。）

（你感到精力充沛。）

（看来，这个管子拥有剥夺别人精力的诡异力量。）

（你低头看了一眼管子，整条管子都变成了白色，看来他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再次使用。）

（你放下袖管，将管子遮起来藏好。）

（你离开了厕所。）

（你径直走向e-019，这里并没有人把守。）

（不仅如此，e-019的大门造型也非常奇特。）

（它足足有两三层楼那么高，整个楼道的这一部分都因为它而挑高了。）

（门板整体呈现血红色，上面插满了箭头，到处都是刀锋留下的划痕。门的旁边有一张用羊皮纸写成的规则。）

（【e-019规则】）

（1、如果你听见e-019区域传出打砸声，请不要惊慌。如果打砸声持续时间超过1个小时，请联系上级。）

（2、每天一次，检查大门完整度，如果大门出现问题，请联系上级。）

（3、在e-019里行动的保安，不允许携带或使用任何电子设备，否则后果自负。）

（你立刻解下腰间的电棍，随手扔进了身边的垃圾管道里。）

（你用力推动e-019的大门。）

（没

（于是你变成泥沼，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你来到e-019里，你感到身心俱疲。）

（门内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声音，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突然飞到了你的面前，险些砸到你。）

（士兵奄奄一息。）

（你拿出怠惰的食饲管，将黄色的那头贴在士兵的脑袋上。）

（士兵一命呜呼。）

（你重新恢复活力。）

（你回头看向前方，这里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囚犯。）

（你发现刚刚死掉的士兵又站了起来。）

（他拔出武器，不由分说刺向你。）

（你被捅穿了胸口。）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

果然如自己猜的不错，这层楼代表的是暴怒，e-019里的所有人都处在无尽的杀戮之中，如同身堕修罗地狱。

“所以……到底谁是囚犯？又或者所有人都是囚犯？”

顾毅沉默片刻。

那个战场里刀光剑影，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很容易就会死于非命，没有充足的准备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更讨厌的是，那里面禁止使用现代设备，自己必须使用冷兵器。

如果……

自己想办法从内部破坏e-019的大门，把里面的人全部放出来会怎么样？

能不能直接把水搅浑，从而渔翁得利？

想到此处，顾毅再次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带着怠惰的食饲管走到e-019的大门前。）

（你变成泥沼，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你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转身让开了朝你飞来的士兵。）

（士兵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你立刻将怠惰的食饲管插进了士兵的嘴里。）

（士兵一命呜呼，你的体力立刻重回巅峰。）

（你将士兵的尸体扔到一边，免得他复活之后直接背刺你。）

（地牢里的士兵们依然在厮杀个不停，血气飘散在空中，整个空间都被染成了红色。）

（你试图打开大门，但无济于事。）

（你捡起地上的武器，尽量远离纷争，朝着地牢处走去。）

（越往里走，战斗就越惨烈。）

（你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这一路上还是受了不少外伤。）

（你来到了地牢的中心。）

（这里有一座巨大的深井。）

（你想绕过深井，却被身边的士兵粗暴地踹了过去。）

（你站起来反抗。）

（几个士兵配合起来，一个捅穿了你的胸口，一个将你踹下了深井。）

（你一路下坠。）

（你眼前一片血红。）

（你发现深井底部，有一只浑身血红的双头犬。）

（你完全失去了理智，你举起手里的武器，朝着双头犬劈了过来。）

（当双头犬看到你的时候，他立刻张开了嘴，将你撕成了两半。）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重新睁开了眼睛，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很显然，地牢里的囚犯和诡异生物已经确定了。

深井里的双头犬，就是看管囚犯的诡异生物，地牢里所有不停厮杀的士兵们就是这座地牢里的囚犯，他们被判刑永世厮杀。

至于双头犬的诡异力量，自然就是激发人类的兽欲，让他们成为只知道杀戮的机器，彻底失去理智了。

不过，这也就造成了一个难题……

这层楼的金钥匙，会藏在哪一个囚犯身上？

本来想要乱中取胜的想法已经被自己排除了，大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打开。

不仅如此。

e-019的内部环境极其复杂，自己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走远。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自己每一次推演，哪怕行动轨迹毫无差别，都可能会走向不同的结局。

“先探索一下其他的地方。”

顾毅暂时放下e-019，转而用技能探索这层楼的其他角落。

（推演开始！）

（你在走廊上走着。）

（你总能提前预判躲过巡逻保安。）

（你来到了e-009，这里一般是楼层的办公室和指挥部，你决定从这里入手调查。）

（e-009里有两个人在里面，你站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在其中一人离开房间之后，你这才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剩下的人看见你之后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站起身来想要拉动身边的铃，你赶紧冲了过去，将怠惰的食饲管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保安晕倒在地。）

（你将晕倒的保安丢在桌子下面，你踩着他的后背，坐在办公桌前查看任何写着字东西。）

（办公桌上全都是羊皮纸，写字用的是鹅毛笔，任何近代的物品你都无法找到。）

（纸上写的字很杂乱，你难以辨别。）

（办公桌的旁边有一个人头大小的铃铛，你猜测这是给全体保安示警用的铃铛。）

（你摘下铃铛，在背面看见了上面的铃铛说明。）

（【示警铃使用说明】）

（1、该铃只在发生突发事件时使用。）

（2、一旦铃声响起，无论你在做什么事，请第一时间前往铃铛所在地。）

（你决定把铃铛带到e-019，在地牢里敲响铃铛，召唤保安们入场。）

（你感知了一下门外人员的动向，提前规划好潜行的路线，这才抱着铃铛离开了办公室。）

（你来到e-019的大门前。）

（你把铃铛抱在怀里，变成了泥沼。铃铛也在诡异力量的影响下变成了泥沼的一部分。）

（你来到了战场中。）

（你用力摇动铃铛。）

（铃铛的声音不是很响，你也不知道门外的保安们到底能不能听见。）

（你抱着铃铛当锤子用，一路朝着战场中心走。）

（忽然，你听见一阵巨响。）

（所有士兵停下手中的事情回头看去，大门居然被保安们打开了。）

（保安们全副武装地站在大门前，严阵以待。）

（保安：那个逃犯在那儿！抓住他！）

（士兵们看见大门打开，也跟着兴奋地叫了起来。）

（士兵：大门打开了，我们自由了，快点冲出去！）

（两边人开始发生剧烈的冲突。）

（然而，士兵们根本不是保安的对手。）

（保安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士兵们的武器只能在保安的盔甲上留下浅浅的一道白印而已

（人群朝着出口汹涌而去，你逆着人流，来到了地牢中间的深井里。）

（你深吸一口气，想也不想地跳下深井。）

（你听见深井下的双头犬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你在落地之前变成泥沼。）

（双头犬张开大嘴，将你吞了进去。）

（你化为泥沼，从双头犬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你将怠惰的食饲管插在了双头犬的肚子上。）

（双头犬发出痛苦的哀嚎，然后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你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你绕过双头犬，在他身后找到了一具男性尸体。）

（他浑身着甲，胸口印着一朵郁金香，甲胄已经全部生锈，尸体却还栩栩如生。）

（你轻轻碰了碰尸体。）

（那具尸体瞬间飞灰湮灭，你在头盔里发现了一枚金钥匙。）

（你手里攥着钥匙，抬头看向深井上空。）

（打斗声愈演愈烈，保安的队伍似乎已经快推进到深井附近了，你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

（你稍微休息了一会儿，等待食饲管的冷却结束。）

（双头犬从昏迷中苏醒，你又立刻将食饲管插进了双头犬的嘴巴里。）

（你重新充满力量，你现在完全可以借助色欲的诡异力量逃离深井。）

（你变成泥沼，来到了深井边缘。）

（保安正在和士兵们打架，你钻进尸体堆里，将鲜血和泥土抹在脸上，让保安们一眼认不出你。）

（你混迹在士兵的队伍之中，成功地浑水摸鱼，离开了e-019。）

（走廊外也是一片修罗炼狱。）

（e-019的诡异力量渗透了出去，此刻整个走廊上到处都是血腥味，保安和士兵们互相残杀，鲜血断肢四处飞舞。）

（你赶紧来到了出口处。）

（你再次变为泥沼，从门缝处离开了第五层。）

（你来到第六层的门口。）

（你的身上到处都有伤痕，不过你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恢复了体力，怠惰的食饲管拥有储藏能量的作用，它能帮助你快速地恢复体力。）

（你感知了一下门后，里面没有任何人。）

（你推门而入，刚好与一个女保安撞上。）

（女保安：你是来干嘛的？）

（你：我是从楼下来的保安。）

（女保安：六楼的人是不可以到其他楼层的，你快回去吧。）

（你：楼下已经沦陷了，我想像上层申请援助。）

（女保安：我让你回去，就快回去。）

（女保安激动地将你推了出去，你的力气比女保安更大，你轻松将她推到在地。）

（女保安：救命！）

（女保安的叫声在走廊里回响。）

（几个个头比你还高的女保安冲了过来，不由分说，按着你的脑袋一顿胖揍。）

（你失去了意识。）

（你终止了推演！）

“嗯……这一层基本就结束了。

下一层的保安似乎全都是女性，那就很难知道保安们的动向了。我的力量虽然比女人强，但这些女保安也有个子高身材状的，硬来也不可取。

如果没猜错，第六层应该代表的是嫉妒，这是不是突破第六层的线索？”

顾毅想了一会儿，暂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既然已经知道了第五层的通关方案，那就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再说吧。

“哎哎，不是说顾毅女装了吗？”

“你错过啦。”

“我艹，顾毅居然还会耍剑？”

“我发现顾总的天赋树真的是什么技能都点啊，每次看见他都能有新的惊喜。”

此时的监控屏上，顾毅已经成功进入了e-019的内部，他一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无数明枪暗箭，成功跳下了深井。

当顾毅张开双手，施展信仰之跃时，在场所有观众都发出了欢呼。

花音忍不住凑到孟想身边，好奇地问道：“孟先生，暴怒的故事是什么？”

“不要问我，我不会剧透的，就看顾毅马上会怎么处理接下来的楼层了。”

……

咣当！

顾毅推开大门，来到了第五层与第六层的楼梯道内。

这里的灯光比以往的楼层要更加阴暗一点，顾毅连台阶都看不太清楚，他只能用手扶着墙壁行走。

“呼——”

顾毅拿出怠惰的食饲管，将其中的诡异力量提出来，注入自己的身体，这才重新恢复活力。他靠在门边等了一会儿，听到女保安离开之后，他这才推门走了出来。

经过一番推演，顾毅已经基本摸清了女保安的巡逻路径。

这里的摄像头只在转角处有，所以顾毅完全可以利用色欲的能力，先穿墙进入档案室，解锁了新的能力之后再探索第六层。

拥有怠惰的力量后，顾毅穿墙的时间要比之前长了，很轻松就来到了档案室里。

顾毅先是拿出怪物图鉴，将新获得的金色钥匙插进锁眼。

第五层怪物的资料终于解锁了。

【诡异生物图鉴】

5、咬咬和吞吞

习性：一只双头恶犬，生活在深井之下，始终忠心守护着主人的尸体，拥有极强的咬合力和生命力，以人类愤怒的情绪为食。

诡异力量：

1、厄运：一旦出现必然引起无意义的战争。

2、修罗：受到厄运影响的人类将陷入无尽征伐，永远不会死亡。

顾毅放下图鉴，接着又找到了e-019的囚犯档案。

【e-019区域】

关押囚犯：***、***、***等。

采取刑罚：战争、厮杀

刑期：无限。

所使用诡异生物：咬咬和吞吞

小传：

果然如顾毅猜测的一样，e-019里所有的士兵都是囚犯，而且他们也是在“咬咬和吞吞”的影响下，变成了士兵。

小传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顾毅立刻伸手，触摸着那一段诡异文字。

……

【红死病降临了。】

【这是世界上最为危险的一种灾难。】

【一旦感染上这种怪病，人类就会在七天之内全身泛红，在十四天之内全身流血，很少有人能在得病之后活到第十五天。就算你活下来了，你也会失去理智，变成食人恶鬼，肆意攻击健康

【大家不知道这个病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个病到底该怎么治，更不知道该如何预防这种病。】

【“愚昧才是最大的疾病。红死病就和感冒一样，是一种流行疾病。我们只需要保持好生，不让那些外来之人进入我们的城邦就行了。”】

【罗塞将军站在会议室的正前方，轻轻用指节敲击着桌面。】

【“所以，你们听我的，将城门封起来。所有人定时接受检查，一旦出现咳嗽、发烧的症状，全部都放到西城进行单独隔离。

如果发现他是红死病，立刻对他进行隔离，不让他与其他人健康人类接触。十四天后，如果病人的病情没有好转，立刻杀死，并且将尸体和贴身物品焚烧。”】

【“将军大人，这根本不可能。”一名大臣站出来说道，“你说的这些所谓的卫生条例根本实行不下去，那些贱民根本不会听的。”】

【“没错，而且如果你把人隔离起来也太没有人道了。”】

【“我们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城邦，没有人可以限制我们的自由，这是上帝给予我们的权利。”】

【“大人，快收回命令吧，你这样下去，必然会造成民众的反抗，到时候如果发生民变那就不好了。”】

【罗塞将军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没有一个支持自己的决定。】

【“自由？难道自由比生命和健康还要昂贵吗？没有健康、没有生命，自由就是一个空洞的理念而已。再说了，我们现在的限制，就是为了更大的自由。只要我们撑过瘟疫流行期，我们就会重新恢复繁荣。”】

【“将军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命令就是最正确的决策，你们只需要照着我的命令去做就行了。你们到底是想全身出血而死，还是愿意被食人鬼咬死？你们自己决定吧！”】

【罗塞转过身去，懒得再与手下们讨论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按照罗塞将军的意思，执行这一套卫生防护政策。】

【罗塞望着窗外的城邦，悠悠地叹了口气，他发誓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和他一样深爱着这片土地。】

【“汪汪汪！”】

【两只狗狗的叫声传了过来。】

【罗塞扭头一看，他最心爱的两只猎犬，咬咬和吞吞正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哈哈，我的小宝贝。”】

【罗塞蹲在地上，抱着咬咬和吞吞亲昵地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当然，除了这座城市，我也爱你们两个。”】

【“汪汪汪！”】

【小狗们开心地舔着罗塞的脸蛋，它们在用自己的方法表达对主人的爱意。】

【卫生条例开始实施了。】

【罗塞粗暴的各种要求，让那些本来就邋遢的底层居民感到费解。】

【“为什么要洗澡？”】

【“不许喝生水？我们自己在家喝什么水都要管？这也算世界上最自由的城邦吗？”】

【“太阳落山以后不许出门？这算什么？宵禁令吗？”】

【“该政策执行期限……暂无期限？什么意思？你们是把我们当成囚犯囚禁了吗？”】

【“变天了，变天了，自由城邦再也不是自由城邦了！”】

【公告栏前，居民们发出了各种抗议。】

【守卫们冲了上来，想要驱散人群，因为按照将军的政令，人群聚集也是禁止的。】

【守卫们担心人群出现意外，立刻组织起来，疏散了居民。】

【罗塞将军站在城楼上皱起了眉头。】

【“汪汪。”】

【咬咬走了过来，朝着罗塞叫了两声。】

【罗塞摸了摸咬咬的脑袋，悠悠地说道：“你说，是我做错了？”】

【“汪汪！”】

【“我明明是为了他们好，我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太难以理解了。”】

【“呜呜……”】

【“算了，就这样吧。”罗塞摇了摇头，“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行，我觉得大家在看见成效之后，一定会感激我的。”】

【罗塞的政策刚刚执行不到三天，自由城便乱成一团。】

【居民们们对罗塞的政策不仅不能理解，甚至还横加指责。】

【罗塞坐在办公室里，身心俱疲。】

【手下们围在他的身边，一样感到手足无措。】

【“罗塞将军，城门外有一群怪人……准备围攻我们的城邦。”一个传令官来到罗塞面前，“他们的数量极多，已经上万了。”】

【“怎么回事？怪人？什么怪人能聚集万人之众？他们又凭什么有胆子来围攻一个城邦？”】

【罗塞急得焦头烂额。】

【瘟疫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居然又出来这种事情。】

【“宣布进入战时状态，严格执行宵禁，我要亲自到城门上看看情况。”】

【城市里吹响了号角声。】

【民众们听见代表战争的号角声，全都闭上了嘴巴。瘟疫是摸不着的，可是战争却是看得见的，谁都不想成为战争绞肉机下的碎肉。】

【居民们回到家中，关上房门，开始祈祷。】

【“但愿罗塞将军能够抵挡敌人啊。”】

【“罗塞将军是无敌的，他一定能打赢敌人。”】

【“上帝呀，保佑罗塞将军武运昌隆。”】

【这些人一脸虔诚，他们似乎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咒骂罗塞将军是一个暴君。】

【罗塞将军站在了城楼之上。】

【城外，那些所谓的山贼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如同红色的海潮一般汹涌而来。】

【罗塞瞪大了眼珠子，低声咒骂着。】

【“这是红死病！”】

【“什么？”】

【“那些是红死病的晚期患者，他们会变成食人鬼，全身通红，并且拥有极强的攻击欲望。”】

【“我们怎么办？”】

【“所有人，全身着甲，不要露出一点点皮肤在空气中，然后跟我一起杀出去！”】

【“好！”】

【“为了守护家园！”】

【“杀！”】

【在罗塞的带领之下，士兵们冲出城门，击退了那一波敌人。】

【大伙儿气喘吁吁，浑身都是血迹。】

【敌人在红死病的作用下，变成了不知疲倦、悍不畏死的怪物，尽管他们只使用了极其简陋的武器，依然让罗

【“所有人，先别急着回城。”】

【罗塞拦着队伍，站在城门之外。】

【大伙儿全都不解地看着自己的领袖。】

【“大家把衣服脱了，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看有没有人得了病的。我们不能把红死病带回城里。”】

【“是，将军。”】

【军队非常听从命令，他们毫不犹豫地脱光了衣服接受检查。】

【很不幸，有三个士兵感染了疾病。】

【罗塞站在士兵面前，脸色有些阴沉。】

【“士兵……”】

【“将军！”士兵站了出来，主动说道，“将军，我知道红死病是无药可救的。与其变成怪物而死，不如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是的，将军，请让我们自行离开队伍。”】

【“对不起了将军，保卫家园的任务，我们可能并不能继续胜任了。”】

【三名士兵行了一个军礼，毅然决然地走出队伍。他们拿起武器，自刎而死。】

【“向你们致敬。”】

【罗塞带头单膝下跪。】

【士兵们也同样跪下，向这些牺牲者致敬。】

【在见识到红死病的威力之后，他们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重新回归家园的可能了。】

【“汪汪！”】

【咬咬和吞吞似乎也感受到了大家的心情，他们和所有人一样，也趴在地上，低下了脑袋。】

【为了不让尸体继续感染其他人，罗塞将三名士兵的尸体当场火化，只留下他们的胸牌作为纪念。】

【城内。】

【在经过了三天之后，流言蜚语又在人群之间流传开来。】

【“这个战争是不是假的？”】

【“士兵已经好久没回城了，将军也一直在外面。”】

【“他是不是在实行什么阴谋诡计？”】

【因为未知，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之中蔓延。】

【谣言是比瘟疫更可怕的灾难。】

【大伙儿不顾战时禁令，再次离开家门。】

【“我们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我们要自由！”】

【“要自由！”】

【大伙儿将愤怒倾泄在城市的每个角落。】

【自由城邦变成了混乱城邦。】

【所有人借着自由之名，行犯罪之实，就连治安官都没法管理那些愤怒的民众们。】

【“同胞们，外面的士兵正在与敌人对抗，用生命保卫我们的家园，你们怎么能这样毁掉他们珍视的东西？”】

【“什么？打仗？”】

【“外面到底是不是打仗还不知道呢！是不是因为他做什么可怕的黑魔法？”】

【“对的，一定是这样。”】

【治安官还想再劝说什么，可惜愤怒的民众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开门！开门！开门！”】

【人群用力敲打着大门，那钢铁铸造的城门，竟然被生生用人力推开了。他们就像是冲破了渔网的鱼群，一窝蜂地涌出了城墙。】

【城门外的景色，让他们目瞪口呆。】

【这里尸横遍野。】

【黑色的石砖地面已经被染成了红色，护城河里全是漂浮着的无名尸体，远处的绿地上长出了无数残肢断臂。】

【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只有一个人和两条狗还站着。】

【罗塞将军满身是血，一脸麻木。】

【咬咬和吞吞的黑色皮毛，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们的嘴里喷吐着红色的蒸汽，看上去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的看门恶犬。】

【“你们怎么出来了？”罗塞突然声音变得很大，“你们快回去啊，回去！这里很危险，你们会变成怪物的！”】

【民众们看着满地的鲜血，不敢前进。】

【不知道是谁突然站了出来，继续蛊惑民心。】

【“这里哪儿有什么敌人？地上死的全是我们的士兵！”】

【“罗塞，你也对的你起你将军的称呼吗？”】

【“这些士兵是怎么死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罗塞愣住了，他转过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民众。】

【“你们都是瞎了吗？这些士兵都是为了保护你们而死的，我们在外面消灭了红死病的感染者，他们连我们护城河的河岸都没有摸到！”】

【“什么红死病？我们根本没有瞧见过！”】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用来愚弄民众的谎言？”】

【罗塞的腮帮子不停地发颤，他拔出手中的佩剑，用力插在地面上，“你们质疑我可以，为什么要质疑这么多战死的士兵？他们可是为了保护你们，自愿牺牲的！”】

【“那明明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所有士兵，你是个大骗子！”】

【一个男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罗塞定睛一看，那个人就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奥斯卡，那卫生条例就是在奥斯卡的帮助下完成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煽动民众情绪的罪魁祸首！】

【“奥斯卡，你居然背叛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难道没有和我们一起看到红死病发病时是什么样的吗？”】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红死病，那都是你的一派胡言。”】

【罗塞彻底绝望了。】

【没想到自己拼死保护的人，却成了最后出卖自己的人。】

【愤怒。】

【仇恨。】

【不甘。】

【各种情绪涌上罗塞的心头。】

【“汪汪！”】

【咬咬和吞吞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他们赶紧靠了过来，抬起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罗塞。】

【罗塞的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他看了看自己的

【——他也得红死病了。】

【哒哒哒……】

【奥斯卡越过尸山血海，走到罗塞的面前，将一把剑丢到他的脚下。】

【“罗塞，你犯了三大罪。”】

【“你囚禁全城居民，是为不仁。”】

【“你害死忠心士兵，是为不义。”】

【“你欺骗天下世人，是为不信。”】

【“你根本不配做一个领袖，做一个将军。”】

【“你——自刎吧！”】

【当啷！】

【奥斯卡拔出佩剑，丢到了罗塞的脚下。】

【罗塞冷笑一声，缓缓跪倒在地上，捡起了那把剑。】

【“呜！”】

【咬咬走了上来，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吞吞跑到罗塞对面，用爪子踩住了地上的剑。】

【罗塞抬头看了一眼咬咬和吞吞，他们双眼赤红，肯定也感染了红死病。】

【“吞吞，松开吧……”】

【“呜！”】

【罗塞用力抱住咬咬和吞吞，在他们耳边说道：“杀了他们……”】

【说完，罗塞推开两只狗，他站起身来，反握长剑，刺向自己的腹部。】

【噗呲！】

【鲜血喷涌而出，洒了奥斯卡一脸。】

【奥斯卡缓缓后退，一脸惊讶地看着罗塞。】

【即使死了，他也一直保持着战立的姿势。】

【罗塞……就这么死了？】

【奥斯卡难以置信地看着罗塞，直到看见他的脸色逐渐灰败下去，这才放下了心。】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看向身后的群众们。】

【“我们成功了！成功了！我们自由！”】

【奥斯卡的声音在宽阔的土地上回响。】

【然而，面前的民众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奥斯卡的身后。】

【“什么情况？”】

【奥斯卡突然感到后脊发凉。】

【他缓缓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珠子，不停倒吸凉气。】

【一只巨型的双头犬出现在罗塞面前，那两个狗头，正是咬咬和吞吞。】

【“吼！”】

【双头犬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他突然变大了，体型相当于两三头大象。】

【“怪物……怪物！”】

【啪叽！】

【咬咬和吞吞踩死了站在最前面的奥斯卡，就和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他们转过头来，看向那些逃跑的民众，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

【民众们惊叫着跑回城门里，七手八脚地把城门关上。】

【“关上门，关上门他就进不来了！”】

【民众们手忙脚乱地关上了大门，他们蹲在门后面，一脸惊恐。】

【原本禁锢着他们的大门，成了保护他们的最后屏障。】

【咚咚！】

【天上突然传来两声巨响。】

【大伙儿齐齐抬头。】

【咬咬和吞吞的脑袋正趴在城门上，他们张开血盆大口，嘴里喷吐着血红色的蒸汽。】

【大伙儿们面面相觑，他们有武器的拿起了武器，没有武器的拿起了板砖和扁担。】

【“杀杀杀！”】

【“我要杀光所有人！”】

【“你们这些垃圾，都给我去死吧！”】

【城门里的人，互相残杀着。】

【他们的身上长出了红色的皮肤，就算死了也不停下，他们会一直厮杀下去。】

【一直……】

顾毅看完了整个小传，心里满是苦闷之情。

罗塞和他的士兵们自始至终都在为整个城邦而奉献，甚至牺牲了生命，可是被保护的人们却不理解，甚至还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造反。

这难道……

不是在暗示自己的命运吗？

顾毅放下档案，长长叹了口气——孟想实在太会拿捏人心了，他的对自己心理的把握甚至比w还要强。如果他真的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人类还有幸存的希望吗？

……

郗望看完了暴怒的故事，咂咂嘴道：“孟想，你太狡猾了。”

“怎么了？”

“顾毅最近几天心里一直都有个疙瘩，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也害怕昆丁事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现在，你写出这种故事，不是在故意撕开他的伤口吗？”

孟想闻言，轻笑一声。

“既然想要锻炼，那么就必须要针对弱点来锻炼。顾毅的这个心态，难道就不是诡异世界攻击的重点方向吗？如果他不能克服，那就等着死吧。

我已经收了你们攻略组的钱了，你们组长让我狠狠操练顾毅，让他放下心里的包袱。在这么短时间内，我没办法用比较温和的方法帮助他，只能用一点小刺激。

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能活过四次副本世界的冒险者，心理不会那么脆弱的。”

“你说得对。”

郗望点点头。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郗望已经开始放下了对孟想的戒心，他是真的在想办法帮助攻略组，帮助顾毅。

那些巧合，虽然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但郗望认为那些一定是孟想有什么难言之隐，暂时不能说出来而已？

郗望想到这里，不由地陷入沉思。

到最后，她还是认为自己不能百分之百确信。哪怕全世界都信任孟想，自己也要对他抱有三分怀疑。

这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

顾毅放下档案，两条血红色的狗绳落在顾毅的掌心，看来这是咬咬和吞吞脖子上的那两条狗绳。

现在，自己已经在第六层了，离最后一层只差一步之遥。

行百里者半九十，在这最后的阶段自己更加应该保持理智和谨慎才行。

“让我来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

顾毅将两个狗绳栓在左手腕上，再次使用技能探索第六层。

（推演开始！）

（你使用精神力，控制两只狗绳。）

（狗绳自己飘了起来，你听见了两声犬吠。）

（狗绳自己拉着你往外面跑。）

（你不受控制。）

（你刚好遇到了走廊上巡逻的女保安。）

（保安们突然开始发怒，她们拿出武器互相殴打，甚至揪着头发咬耳朵，场面血腥。）

（你赶紧停止精神力的输送。）

（两只狗绳立刻垂头丧气软了下来。）

（原来狗绳的作

（你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

（大概三分钟后，两名女保安这才恢复理智，她们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你发起攻击。）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看了看手里的狗绳。

这东西消耗的精神力并不大，即使停止了精神力供应，它的效果也能持续三分钟之久。在自己心理暗示效果不佳时，狗绳是一个极强大的道具。

它们不仅可以用来制造混乱，还可以对自己本人使用，增强短期内的爆发力。

这下，他再也不用担心被保安围堵了。

“现在该去f-019看看了。”

顾毅重新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f-019的大门前。）

（你寻找一番，找到了f-019的规则提示。）

（【f-019规则】）

（1、进去之前，请不要使用任何化妆品。）

（2、进去之后，请面对镜子，画好妆容。）

（3、画好妆之后，请与ta玩石头剪刀布，只有赢了才能继续前进。）

（4、每小时一次，检查囚犯的状况，一旦囚犯死亡请将其唤醒，并让她重新开始受刑。）

（从这篇规则看来，f-019里应该有一些具有诡异力量的镜子。这一层楼全是女保安，也是因为规则要求进入f-019需要化妆，而男保安并不擅长化妆。）

（在进去之前，你需要偷一些化妆品出来。）

（你来到休息区。）

（几个女保安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化妆品的味道充斥整个房间。）

（你使用狗绳，控制几个女保安。）

（女保安开始打架。）

（你趁机从梳妆台上拿了几个化妆品出来。）

（你回到f-019。）

（你推开大门。）

（刚一进门，你就看了一个精致的梳妆台。）

（你坐在梳妆台前，囫囵用口红抹了抹嘴唇。）

（梳妆台消失了。）

（你抿着嘴唇，继续往前走。）

（这是一条漆黑的长廊，你大概走了十几米便走到了尽头。）

（你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整个空间一片漆黑。）

（你回过头去，身后的通道已经封死。墙壁冰凉而光滑，摸上去就和镜面一样。）

（过了三秒，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你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你的前后左右全都是镜子，头顶是一盏盏耀眼的白灯。）

（你的影子在镜子里有成千上百个，你的心脏砰砰直跳，你感到全身毛骨悚然。）

（你检查了每一面镜子，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你想了一会儿，站在正对走廊的那面镜子前面。）

（你和镜子里的影子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你感觉自己的精神变得越来越恍惚。）

（你发现你已经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了。）

（影子出石头，你出剪刀。）

（你输了。）

（你的眼前一阵恍惚。）

（你发现镜子里的影子走了出来，他把你丢进了身后的镜子里。）

（一群影子围了上来，对你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和镜子里的自己划拳？

这怎么可能赢？

完全靠运气吗？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满是镜子的房间。）

（你拿出狗绳。）

（你对自己使用狗绳，你感到极度愤怒，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你挥舞着拳头，砸碎了面前的玻璃。）

（你发现你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疤，就和镜子上的裂纹一样。）

（你已经失去理智，你继续挥拳。）

（镜子彻底碎了。）

（你也和镜子一样，碎成了无数块。）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

打碎镜子，会让自己受伤，强力破关没有前途。

如果变成泥沼逃课有用吗？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满是镜子的房间。）

（你变成了泥沼，试图穿过镜子。）

（你来到了镜子后面。）

（你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是有无数镜中影子，他们对你发出诡异的笑声，一拥而上。）

（你被影子抓住了。）

（你拿出贪婪的金币，试图收买这些怪物，但影子们根本视而不见，他们收走了你身上的所有剧情道具。）

（你被关进了地牢里。）

（你遇到了那个被囚禁的女人，她的脸一片扭曲，完全看不清面容。）

（女囚：嘻嘻嘻……你真让人羡慕。）

（你赶紧想办法离开。）

（女人冲上来，抓住了你的胳膊。）

（你的胳膊被拧成了麻花。）

（你痛不欲生。）

（你的脖子被女人转了一百八十度。）

（你看见了自己的屁股。）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再次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自我安慰道：“嗯……又解锁一个新死法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亲眼看见自己屁股的。”

现在看来，自己在进入f-019之前的准备尚不充分，而且前几层的道具暂时都用不上又或者是使用的方法有问题。

先暂时不要强行破关了，而是要暂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忽略了。

“开始！”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回忆着f-019的具体规则。）

（1、进去之前，请不要使用任何化妆品。）

（2、进去之后，请面对镜子，画好妆容。）

（规则1和2自己都完美执行了，所以自己成功通过了第一个阶段，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所以自己应该仔细分析的是规则3。）

（3、画好妆之后，请与ta玩石头剪刀布，只有赢了才能继续前进。）

（镜子杀人的原理有两个。）

（1、精神污染。当你在和镜子里的影子划拳时，你就会开始产生自我怀疑。）

（如果你保持清醒，那么你就永远只能和镜子里的自己打成平局。）

（如果你试图相信镜子对面的影子也有自我意识，那么精神污染就会趁虚

（2、强大的禁制。你无法通过暴力手段通关，逃课、破坏规则，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规则的惩罚力度越来越大。）

（你必须要从规则3里找出关键的信息。）

（你注意到，规则3里使用的是“ta”，并没有使用“他、她、它”，这应该是意有所指的。）

（ta指的是镜子本身的意志？）

（因为镜子里的影子不确定性别、种族，所以只能用“ta”代替？）

（你想了一会儿。）

（如果你让别人和你一起进房间，然后和ta在镜子面前划拳，这样不就能赢了ta吗？）

（你恍然大悟。）

（你的手里还有最后一枚金币，正好可以在这个场合使用。）

（你离开房间。）

（你溜到了宿舍，找到了一个落单的女保安，并且将最后一枚金币拿了出来。）

（女保安：这金币是给我的？）

（你：没错，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女保安：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跟我一起去f-019。）

（女保安有些许犹豫。）

（你拿起金币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接着塞进了她的手里。）

（女保安立刻答应了你的请求。）

（你和女保安来到了f-019前。）

（女保安擦了擦脸上的妆，和你一起走进了房间。）

（两个梳妆台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和女保安一起开始化妆。）

（你随便给自己抹了个口红。）

（女保安看不下去了，非要过来给你化妆。）

（女保安：你虽然是个男人，但你也要注意打扮呀，你看这个粉底非常贴你的肤色……喂，你别动，我好不容易帮你描好的眉毛。）

（你无奈地接受了女保安的热情服务。）

（你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小白脸。）

（梳妆台消失，你和女保安一起往前走。）

（你们穿越过漆黑的走廊，来到那间全是镜子的屋子。）

（你：我出石头，你出剪刀。）

（你：好。）

（你赢了女保安。）

（女保安被吸进了镜子里，她的影子消失了。）

（你面前的镜子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狭窄的方形房间，宽度只够两三个人并排站立。）

（女囚犯蹲在方形房间的正中间，她晃晃悠悠，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你伸手碰了一下女囚犯。）

（女囚犯抬起头来，露出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女囚犯：你……好羡慕你……）

（女囚犯站起身来，想要摸你的脸。）

（你赶紧后退，顺便拿出怠惰的食饲管，怼在女囚犯的脸上。）

（女囚犯晕倒在地。）

（你在女囚犯的身上，找到了金色的钥匙。）

（你回过头，发现四面墙壁变成了镜子，镜子里只有女囚犯的影子。）

（女囚犯痛苦呻吟，像是疯了一样对着镜子划拳。）

（女囚犯：只要赢了就出去，只要赢了就能出去……就能出去……出去……）

（女囚犯已经疯了。）

（你摸了摸这些镜子，试图变成泥沼离开。）

（这一次，你并没有受到阻拦，囚室里的镜子只针对女囚犯。）

（你成功离开了囚室。）

（你来到走廊，发现一群女保安已经围在了你的周围。）

（你使用狗绳制造混乱。）

（女保安们打成一团。）

（你趁机离开。）

（这个楼梯道一路向上，台阶很高，你需要跨很大一步才能走上台阶。如果你要轻松走上台阶，你至少得身高三米。）

（楼梯至少有一百阶，你爬上去也得累得够呛。）

（爬到一半，你坐在台阶上休息，你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保安追上来。）

（你拿出怪物图鉴，将第六把钥匙插进去。）

（你解锁了第六个诡异生物的介绍。）

（【诡异生物图鉴】）

（6、镜中恶魔）

（习性：一只生活在镜中世界的恶魔，极其擅长蛊惑人心，以人类的灵魂为食，他们几乎无法被消灭。）

（诡异力量：）

（1、镜中世界：创造一个镜中世界，并在其中生活。如果普通人进入镜中世界超过十分钟，将会彻底化为镜子倒影的一部分。）

（2、蛊惑：他会利用人类的嫉妒心，蛊惑人类心智，直到让他们完全失去自我，再吞噬他们的灵魂。）

（七个锁解锁了六个，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锁。）

（最后一把钥匙就藏在第七层了，剩下的这一层必然代表的是傲慢。）

（你的体力彻底恢复。）

（你转身爬上楼梯。）

（过了五分钟，你终于来到了七楼的大门前。门框很高，至少是平常门高的两倍，但是门并不重，你很轻松就推开了。）

（第七层的装潢十分华丽，仿佛宫殿一般优美。）

（地上铺着软绵绵的红色羊毛毯，墙壁上挂着镀金的烛台，天花板上全是水晶挂顶。）

（你看傻了眼。）

（你继续往前走。）

（你发现墙角根本没有摄像头，你作死般地到处乱跑，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人。）

（你来到了档案室。）

（你找到了f-019的囚犯资料。）

（【f-019区域】）

（关押囚犯：***。）

（采取刑罚：囚禁、精神折磨。）

（所使用诡异生物：镜中恶魔。）

（小传：***。）

（你发现这层楼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危险。）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他扭了扭脖子，原地跳了两下，“好，马上就是最后一步了。这关卡，实在太轻松了。”

顾毅推开门，按照推演里的攻略开始闯关。

……

监控视频上，顾毅成功利用最后一枚贪婪金币贿赂女保安，进入了f-019。

当看见女保安悉心为顾毅化妆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特工们无一不起哄鼓掌。

“顾毅好美！”

“顾毅是我老婆！”

“你们瞎说什么？明明是我老婆！”

“诸君，拔剑吧！”

“欧拉欧拉——”

花音一脸好奇地看着身后的特工，又扭头看向了郗望。

“姐妹，你们特工平时的工作压力是不太大了？”

“咳咳……”

郗望尴尬地捂住了嘴巴，低头看向鞋尖。

如果

“嘻嘻嘻……”

孟想捂着嘴巴，开心地笑出了声。

郗望刚想把怒火转移到孟想身上，斯克兰顿教授立刻站出来要大家安静，“大伙儿，你们想要讨论可以，但是别太大声，这容易影响顾毅的。”

“听到了没有，大家都安静一点啊！”

孟想又用普通话提醒了大家一次，那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连藏都不藏一下。

郗望挺直了腰板，悠悠地说道：“唉，你别得意啊，顾毅都快到最后一层楼了。”

“拭目以待吧，再还没结束以前，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

顾毅成功来到了第七层。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保安看守，顾毅的行动也变得更放肆了起来，他大摇大摆地来到档案室，优先解锁f-019的人物小传，以此获得最新的剧情道具。

【“她真的好美。”】

【“我好羡慕她。”】

【“为什么她这个样子都能找到那么有钱的男朋友，而我只能配这个丑逼睡觉？”】

【“我到底差她哪儿了呢？”】

【婷婷看着手机的朋友圈，又看了看身边的男友，沮丧地摇了摇头。】

【小灵是她的闺蜜，肤白貌美、工作优秀，甚至还有一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这让婷婷感到羡慕不已。她们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班级里读书，结果现在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感谢男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小灵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秀恩爱的照片，男朋友给她送了一大捧鲜花、一串项链，另外还有1314的红包。】

【婷婷幽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友小许，这小子只会抱着手机玩儿。】

【“喂！”】

【婷婷推了推小许。】

【“做什么？”】

【“给我发红包。”】

【“发红包做什么？不年不节的。”】

【“我要发朋友圈。”】

【“你有毛病啊？”】

【“你快发，快发，快发！”】

【婷婷用力掐了掐小许的胳膊。】

【小许疼得龇牙咧嘴，只得给婷婷发了一个52块的红包。】

【“就这些？”】

【“还不够？”】

【“你发这么少，我截图发出去不丢人吗？”】

【“你……”】

【小许咬了咬牙，发了一个520块。】

【婷婷还是不满意。】

【“你怎么那么扣？就给我发这点？”】

【“那你要多少？”】

【“至少再给我发个1314。”】

【“整那玩意儿干嘛，给你一千多我可没钱了，不然下个月房租你来付？”】

【“你这大老爷们儿怎么一点用都没有？抠成这样？”】

【“我总不能为了给你装逼，连房租钱都给了吧？”】

【“我给你转1314，你再发红包给我，这总行了吧？”】

【“你是不是有毛病？”】

【“别废话！”】

【婷婷气鼓鼓地拿出手机想要赚钱，却发现自己的银行卡里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于是她从借*里贷款了两千出来，转给了小许1314块钱。】

【小许一脸惊讶地看着婷婷，“你借钱来装逼？”】

【“老娘又不用你来还钱，你快给我发红包。”】

【“唉……”】

【小许摇了摇头，将刚到手的1314又发给了婷婷。】

【婷婷编辑完动态，发到了朋友圈里。】

【不一会儿，就有一群人在给她留言。】

【“你男朋友好爱你啊。”】

【“好凡呀！”】

【“许总这么大气？”】

【“真棒！”】

【一群人留言，让婷婷感到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时不时要看一下手机，就想知道好闺蜜小灵会说什么。】

【每过五分钟，她就要看一下手机。】

【这一晚上，婷婷辗转反侧，一直在等小灵的留言。】

【夜深了，小许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婷婷却失眠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了，小灵依然没有给她发评论。】

【叮铃铃——】

【小许的闹钟响了，他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看向自己的女朋友。】

【婷婷瞪着一双大眼睛，黑眼圈厚得跟熊猫一样。】

【“你怎么回事？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嗯……”】

【“你干嘛了你？”】

【“你打呼噜太响了，老娘睡不着。”】

【“呃……那我抱歉……”】

【“别废话了，快去上你的班吧。别到时候迟到了扣全勤，然后月底又来哭穷什么的。”】

【婷婷一脚将男朋友踹出了被窝。】

【小许也没说什么，屁颠颠地洗脸刷牙，准备上班。】

【婷婷坐在床上，又一次拿出了手机。】

【小灵依然没有给自己的朋友圈评论，甚至连点赞都没有，她点开婷婷的朋友圈，发现她居然又晒了一个新的照片。】

【此时，她正在国外旅游，她的男朋友拍了一个直男视角的照片，惹得小灵一阵吐槽。】

【“这臭男人，怎么把我拍的这么矮呀？”】

【故意的……】

【这臭娘们儿就是故意的！】

【婷婷放下手机，气鼓鼓地想着。】

【自己发了个凡尔赛的动态，她第二天居然还发了一个一模一样凡尔赛动态，这不是和自己较劲这是什么？】

【婷婷又一次拿起手机，此时小灵刚好给她的朋友圈点赞了。】

【“实锤了，实锤了。她就是故意的，发完朋友圈才给我点赞，特么的不就是在气我？这女人……这女人……”】

【婷婷越想越生气。】

【她丢掉手机，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自己那厚厚的黑眼圈、粗糙的毛孔、东一块西一块的痘印，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这么丑？如果我和她一样好看，我能混的那么差？她能升职那么快，还不是因为长着一张狐狸脸？臭婊子，不要脸，还不知道裤裆烂成什么样了。”】

【婷婷毫不吝啬，以最恶毒、最下流的语言诅咒自己的闺蜜。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的脸正在变得越来越丑。】

【“可恶……可恶……她凭什么？就因为长得好

【婷婷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遮着镜面，试图抹掉影子上的那颗粉刺黑头。】

【“消失，消失，都给我消失！”】

【婷婷用力摩擦着镜子，几乎把手指按出血来了。她感到一阵剧痛，这才收回手指。】

【镜面上留着自己的血迹，她赶紧拿出纸巾，擦掉了血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发现自己的皮肤居然变得光滑了许多，那些粉刺黑头居然也一个都看不见了，皮肤嫩滑得就仿佛是婴儿的皮肤。】

【“怎么回事儿……”】

【婷婷害怕地从梳妆台上站了起来，她不敢看向镜面，而是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蛋。】

【那触感不是假的。】

【自己的皮肤，真的变好了。】

【婷婷回头看向那面镜子，镜子仿佛有种奇怪的魔力，让她根本没办法挪开视线。她坐在镜子前，拿起化妆品，给镜子里的自己化妆。】

【婷婷的粉扑穿透镜面，触碰到了影子。】

【影子的粉扑穿透镜面，触碰到了婷婷。】

【她们都在替对方梳妆打扮。】

【“这张脸，不太行啊……”】

【房间里响起了两个婷婷的声音。】

【“要像她一样，像她一样……像她一样美！”】

【婷婷魔怔地瞪大了眼睛，她像捏橡皮泥一样，捏着影子的鼻梁。】

【咔嚓！】

【婷婷感到鼻子一阵剧痛，但这阵剧痛是值得的，她的鼻子真的挺高了。】

【她捏着自己的下巴，捏着自己的睫毛，捏着自己的单眼皮。】

【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一个高鼻梁、尖下巴、双眼皮、大眼睛的美女，皮肤光滑细腻，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了。】

【婷婷拿出手机自拍，紧接着下载并注册了十几个社交软件。】

【“我要去钓凯子，我一定要找到更加优秀的男朋友！”】

【婷婷不想去上班了——她都长得这么漂亮了，还需要去打工挣钱吗？】

【“美女在吗？”】

【“你长得好漂亮啊？”】

【“头像是你本人？”】

【“美女有对象了吗？”】

【果然，等到她变得好看之后，那些男生主动和自己搭讪地也就多了。只不过，这上面的男生素质都很低下，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小灵的男朋友。】

【“不行，一定是我还不够……”】

【她给自己拍了一张性感自拍，她看了看自己粗的和大象一样的腿，又撤回了照片。】

【婷婷沮丧地坐回了镜子前面，她想了一会儿，将大腿放在梳妆台上，将手伸进了镜子里面。】

【“给我变细一点，再细一点，就像小灵一样细，快！”】

【咯吱咯吱……】

【婷婷听见了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强烈的疼痛让她冒出一头的冷汗。】

【“不能输给她，不可以！”】

【婷婷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捏着自己的大腿。】

【终于，她成功让自己的大腿变成了筷子腿。】

【“好，好样的！”】

【婷婷再次拿起手机，给自己拍了一张性感照片，发到了网上。】

【这一次，有更多的男生和自己搭讪了。】

【不过才五分钟的时间，那张性感照片下面就聚集了三百多个评论。】

【“小灵，你有这种魅力吗？你有吗？我分分钟就能找到一个比你还优秀的男朋友！”】

【婷婷开心地咧开嘴角，她坐在床边，点开每一个男生的头像，观察他们的朋友圈动态。】

【“这些人的素质，居然连小许都比不上？凭什么？难道我还不如她好看吗？”】

【婷婷很气愤，她拿出了小灵的自拍照，坐在了梳妆台前。】

【“我要变得和她一样好看！”】

【婷婷照着小灵的样子，摆弄自己的五官，势要让自己的脸蛋变得和小灵一模一样。】

【婷婷的手在摆弄影子的脸。】

【影子的手在摆弄婷婷的脸。】

【她正在变得和小灵一模一样。】

【“成了！”】

【婷婷照照镜子，又看了看小灵的照片。】

【现在，自己和她一样了，在这么公平的情况下，自己一定能和小灵一样优秀了。】

【婷婷拿起手机，给自己拍照，将照片传到了网上。】

【“今天长这样。”】

【婷婷把自己的照片发到网上，顺便配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好丑……”】

【“这种照片也敢拿出来？”】

【“苏珊！”】

【婷婷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为什么自己已经变得和小灵一样了，却反而得不到大家的喜欢了？】

【“为什么？我到底哪点比她差了？明明已经一模一样了，明明一模一样了！”】

【婷婷重新坐在梳妆台前，继续摆弄自己的脸蛋。】

【这里多了一块，按下去。】

【这里少了一块，挤出来。】

【按下去，挤出来。】

【我一定，要比小灵还美！】

【这个镜子太小了，捏不到全身。】

【对了！】

【厕所的镜子更大，我要去厕所看看。】

【……】

【小许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女朋友公司打来的电话。】

【“你好，你是婷婷的男朋友吗？”】

【“对，怎么了？”】

【“婷婷今天没来上班，也没请假，她出什么事情了吗？”】

【“等等，我瞧瞧。”】

【小许拨打了婷婷的电话无人接听，发消息也不回。他担心婷婷可能会出什么事，于是和领导请了家回家查看。】

【“婷婷！”】

【小许推开门，立刻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闻上去就像是鲜血混杂着化妆品。】

【卧室的大门虚掩着，小许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推开大门。】

【梳妆台前，一片狼藉。】

【上面的瓶瓶罐罐全都被打翻了，里面的化妆品洒了一地，婷婷的手机还在不停发出“嘀嘀嘀”的声音，消息提示从来没有停过。】

【“婷婷！你在哪儿！”】

【小许在房间里找了个底朝天，连婷婷的影子也没发现。】

【手机的消息声一直在响，他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打开一看。】

【婷婷已经把手机里的app全部删除了，只留下了

【“你真漂亮。”】

【小许毛骨悚然，他颤巍巍地点开那些社交app，发现上面全都是婷婷发的自拍。】

【照片上，她的五官拧成了一团，看上去就像是打翻的颜料盒，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她的胳膊细的像筷子，胸大的像西瓜，大腿折成了两截，完全撑不起那畸形的身体。】

【然而，评论区里，依然是那清一色的“你真漂亮”。】

【“呕——”】

【小许忍不住泛起恶心，他强自镇定地放大了屏幕，发现婷婷拍照的背景，是在她闺蜜小灵的家里。】

【他赶紧打车来到小灵家，发现小灵家门果然开着。】

【门缝里，流出殷红的鲜血。】

【小许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在门把上，鼓足勇气推开了门。】

【“婷……婷婷……”】

【客厅里。】

【婷婷背对着小许坐着，她的头发披到了地上，鲜血顺着她的发梢流下，染红了雪白的地砖。】

【“亲爱的，你来啦……”】

【婷婷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了那张“绝美的”脸。】

【她的五官拧成了一团，看上去就像是打翻的颜料盒，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她的胳膊细的像筷子，胸大的像西瓜，大腿折成了两截，完全撑不起那具畸形的身体。】

【“现在，我比小灵要漂亮了吧？你瞧，一群人给我点赞呢……嘻嘻嘻……”婷婷抬起她筷子一样细的手，虚握着空气，好像正拿着一部并不存在的手机。】

故事戛然而止。

顾毅放下手里的档案，挠了挠头，“真不能理解这种心态……因为嫉妒、因为虚荣心，可以对自己狠到这种程度？”

顾毅叹了口气。

面前的档案突然消失不见，一面巴掌大小的梳妆镜出现在顾毅的掌心。

为了测试镜子的作用，顾毅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仔细打量着镜子，你在镜子里没有任何变化。）

（你对镜子输送精神力，也没有任何作用。）

（你仔细观察镜子，发现你背后的墙壁似乎有些东西。）

（你调转镜子的角度，从镜子里的倒影观察整个房间。）

（原本富丽堂皇的房间，在镜子里显得破败不堪。）

（你拿着镜子走出房间。）

（你发现镜子里能照出一些原本看不见的道路。）

（你暂时收起镜子。）

（你在走廊里跑了一圈，你发现并没有g-019的房间。）

（于是，你回到档案室门口，通过镜子的倒影找到了那条隐藏的道路。）

（你顺着隐藏的道路，继续往下走。）

（你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熟悉，但是你无法分辨，当你仔细聆听之后，这些声音又会逐渐消失。）

（你暂时不理会这些声音，你继续往前走。）

（你必须始终看着镜子里的倒影才能往前，这让你的行动速率下降很多。）

（你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你终于找到了g-019。）

（这是一个三层的小洋楼，你感到十分惊讶。）

（其他楼层的地牢要么猎奇，要么恐怖，偏偏g-019显得就像是来渡假的。）

（你推测，这里恐怕住的并不是囚犯。）

（你没有发现任何规则纸条，你只在门边看到了一句古文。）

（“不学礼，无以立。”）

（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仆：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去死吧！）

（女仆从裙子底下掏出一把rpg，她将炮口对准了你，不由分说地扣动扳机。）

（你被飞弹炸成了碎片。）

（你死了！）

“孟想，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顾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脸茫然。

一进门就被炮决，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吗？

顾毅想了想。

那女仆说自己没有礼貌，大概是因为自己进门前没有敲门？

门板上写着“不学礼、无以立”，出自孔子之口，应该是暗示那栋别墅的规则，在里面必须要遵守礼貌，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在整个副本里，大部分的故事和背景设定都以西方的神话传说为主，可是在第七层的地牢里却出现了来自东方文化的古文。

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顾毅猜想了一会儿后，决定暂时放弃思考，先搞定g-019的规则再说。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那栋三层别墅之前。）

（你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你稍微等了一会儿，女仆出来开门。）

（你退后一步，微微鞠躬问好。）

（你：你好，我是来拜访这里主人的。）

（女仆：哦，你好，你就是顾毅先生？）

（你：是的。）

（女仆：主人听到你来，全都提前做好了布置。因为知道你来自东方，我还特意做了很多来自东方的料理呢，你快请进吧。）

（你：谢谢。）

（你轻轻点了点头。）

（你推测，门口那句东方古言，也是因为照顾自己是东方人才如此设计。）

（你跟在女仆身后，不敢乱看，也不敢乱说话。）

（你们爬上了楼梯。）

（你来到了二楼。）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唔……开始了。”

顾毅摸了摸下巴。

如果这情况放在诡异世界，应该就是要见主持人了。

梦境模拟也是能做到让外面的人操控剧本进度的，上次郗望还在剧本里和自己对话来着。

那么……

梦境模拟的主持人，会是外面的某个人扮演的吗？

他们会直接操控剧情人物和自己互动吗？

无论是斯克兰顿还是孟想，似乎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啊。

顾毅皱了皱眉，决定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没猜错，现在的这栋别墅就是自己需要面对的最后一个关卡了，无论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机会也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走着。”

顾毅拿出嫉妒的镜子，顺着隐藏道路找到了那栋三层小别墅。他轻轻敲了敲大门，默默等等女仆出来。

吱呀——

大门打开了。

女仆比上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顾毅。”顾毅微微颔首，“我是来拜访这里主人的。”

“哦，原来是顾毅先生。主人已经在楼上等您很久了。他听说你要来，早就提前做好了布置。因为知道你来自东方，我还特意做了很多来自东方的料理呢，你快请进吧。”

“谢谢你。”

顾毅学着曲康平和郗望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绅士的风范，就算苛刻的女仆也没办法挑出自己的毛病。

女仆先一步走上楼梯，站在二楼会客厅的大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顾先生，您先请。”

“谢谢你。”

顾毅点点头，走进了房间。他的每一步都踏出了相同的步距，就像机器人一样精准，在不知不觉间，顾毅模仿起了w博士的举止动作。

房间里有一张小桌，桌边只有两把椅子。

女仆走了过来，帮他拉开了座位。

“您请坐。”

“谢谢。”

不论女仆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说出这两个字，他不能因为失礼而受惩罚。

顾毅不敢把屁股全都放在椅子上，他只坐了凳子的前半截，上半身挺直，下巴微微收住。如果他的小学老师看见了，恐怕也不得不说顾毅的坐姿标准得可以上教科书。

哒哒哒——

走廊里传来一阵软皮鞋跟的脚步声。

顾毅赶紧站起身来，看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锃光瓦亮，就连苍蝇落上去都要滑得劈叉。

“你好顾先生。”男人走了过来，伸出手掌，“我叫晨星。”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二人握手问好。

女仆贴心地走到座位上，帮主人拉开了凳子。晨星伸手指了指客座，示意顾毅坐下。

“请坐吧。”

“谢谢。”

顾毅坐在座位上，下意识地把手臂放在了桌子上。他忽然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他忍不住浑身一抽，赶紧收回手臂。

顾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仆，只见她满脸冰霜，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裙底掏出rpg了。

吃饭的时候，手臂不能靠在桌上，因为这样会把袖子弄脏？

顾毅脑子里飞速思考着，他不过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平时的餐桌礼仪哪儿能懂得那么多？

更何况面前这个名叫晨星的男人，一定是西方传说中的堕落天使路西法，西餐有什么规矩，他哪儿能知道呢？

“顾先生，你似乎有些拘谨？”

“哦，因为害怕会有冒犯。”

“呵呵，请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顾先生是东方人，所以今天特意喊我的女仆给您准备了一些中餐，希望你可以喜欢。”

听到这话，顾毅提心吊胆的心重新放回肚子，他都忘了之前女仆也提到过这一细节。

只要不是吃西餐，那自己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上菜吧。”

“是，主人。”

女仆扭过头，朝着出口出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盘盘珍馐美食排着队自动飞到了桌子前。

顾毅目不斜视，始终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任谁都挑不出一点点毛病。

女仆走了过来，亲自给二人倒了杯茶水。

晨星指了指桌上的菜说道：“您请。”

“主人不动筷子，我可不敢吃。”

“呵，你可太客气了。”晨星指着中间的大螃蟹说道，“今天的螃蟹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顾毅眉头微蹙。

宴客的时候，很少会请人吃蒸螃蟹之类需要上手剥的料理，因为这些菜品会弄脏手，让客人难堪。然而，晨星却故意提示自己吃螃蟹。

这其中会不会有陷阱呢？

顾毅没有犹豫多久，而是继续把皮球踢了回去。

“晨星大人，还是您先请吧，这次可是我来您家做客。我不能做一个失礼的人。”

“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晨星拿起筷子，熟练地夹菜吃饭。

顾毅松了一口气，也捡起筷子准备吃东西。

二人谁也不说什么，都在埋头吃菜。

饭菜的口味有些重，这让吃惯了清淡食物的顾毅有些不适应，他拿起手边的茶杯，灌了一口茶。

茶水很浓，非常解腻。

他刚刚放下茶杯，突然感到脑后一凉。

女仆竟然突然冲了过来，将一把餐叉刺进了自己的后脑勺。

“你这无礼之徒，难道不知道这杯茶是给你漱口用的吗？”

……

“咕嘟——”

顾毅咽下了嘴里的茶水，脑海中突然闪过女仆刺死自己的蒙太奇。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帝都国际饭店的大礼堂里。

顾毅很清楚，这是自己天赋能力在无法使用时，对自己发出的死亡提示信号。

呼——

顾毅赶紧低头。

女仆的餐叉蹭着他的头皮刺了过去，顾毅的头皮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他赶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站在一边大声质问着女仆。

“你做什么？”

“你这无礼之徒。”女仆大声说道，“你连基本的餐桌礼仪都不知道，还敢和主人同桌用餐？”

顾毅偷偷瞥了一眼晨星。

这小子依然在不急不慢地吃东西，似乎根本不想插手自己和女仆之间的矛盾。

没有外援，顾毅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让女仆放下杀心。

“去死！”

女仆从裙底掏出一台电锯，打开了开关。

轰隆轰隆的电机声在偌大的餐厅里回响。

“去死，无礼之徒！”

女仆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地工夫就飞到了顾毅面前。

顾毅赶紧蹲在地上，用贪食的食饲管挡住了电锯。

滋滋滋——

电锯在食饲管上锯出了火花，顾毅瞪圆了眼睛，针锋相对地与女仆争论。

“我无礼？难道这里最无礼的人，不是你和你的主人吗？”

女仆愣了一下。

啪嗒！

食饲管的外层已经破裂，顾毅手臂发酸，额头冒出冷汗。

见女仆有所犹豫，顾毅赶紧乘胜追击，接着说道：

“在不同国家、不同地方，会有不同的礼仪，没有人会知道世界上所有的礼仪。而所有礼仪的最根本原则，就是不能让别人感到尴尬和冒犯。

我不知道茶水是用来漱口的，不是用来喝的。你没有提前提醒我，这明显是你的无礼在先，在我看来你就是想让我这个客

刚刚如果我是主人，看见客人因为不知情而做了失礼的事情，不仅不会怪罪客人，还会和客人一样喝口茶水，缓解客人的尴尬。这才是最高等级的礼节。

在我看来，你和你的主人才是最无礼、最傲慢之人！”

“不得无礼！”

女仆听见顾毅大声斥责自己和主人，恼羞成怒地跳了起来，再次高高举起电锯朝着顾毅的脑袋劈了下去。

顾毅的身体反应根本比不上女仆，他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靠本能举起了手中的食饲管。

砰！

一声枪声响起。

女仆突然朝着旁边飞了出去，像一口破麻袋一样砸到了墙上。她的脑袋被子弹削去了一大半，鲜血喷撒而出，撒在她身后雪白的墙壁上。

顾毅额头冷汗直冒，他缓缓扭过头，发现晨星手里举着一把左轮枪，枪口正冒着烟。

“对不起，顾先生。”晨星将左轮枪放回了怀里，“是我没有教育好我的手下，请你回来继续用餐吧。但愿这件事情，没有影响到你的情绪。”

“好的。”

顾毅点点头，瞄了一眼那个女仆。

此时，女仆还没有死，她正瞪着她的大眼珠子，满地寻找自己丢失的头盖骨和大脑碎片。因为脑袋不全，她的行动迟缓如同乌龟，每走一步就要抽搐一下。

顾毅重新坐回座位上，他的双手不停颤抖，已经有些脱力，根本没法儿再拿筷子了。

晨星放下筷子，微微低垂着眼皮，“给客人倒酒。”

“是……”

女仆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她的血水顺着脖子流到了手腕上，她抓起酒杯，替顾毅和晨星倒酒。

原本的白酒变成了红酒，杯子外面也满是血渍。

“干杯。”

“干。”

顾毅瞥了一眼晨星，他丝毫不在意杯子里的血水。见此情景，顾毅也只当身边的女仆不存在，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

“呼……”

白酒的味道很辣，顾毅不由地感觉眼睛发酸，眼泪都流了出来。

“酒量很不错。”晨星点点头，继续吃饭。

顾毅瞥了一眼晨星的样子，这家伙举手投足间的没一个小动作，都和孟想如出一辙。他猜测，目前晨星这个剧情人物，是孟想在背后操控的。

现在，他应该扮演的就是主持人的角色了。

“这是你设计的剧本？”

“哦，当然，你很喜欢吗？”

“不喜欢。”顾毅摇摇头道，“算是我见过的最简单的副本了。”

“嘿嘿，你的自信让我感到欣慰。我本以为，你会直接被女仆插死，没想到你居然能那么快速地就反应过来，实在不容易。”

“这也得谢谢你，不然我可能也不会那么轻松地就完成这次的挑战。”顾毅朝着晨星勾了勾手指，“最后一关的谜题，就是礼貌的问题了吧？还有什么难题，直接拿出来吧，我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更多时间了。”

“顾毅，你这次的闯关我并不满意。事实上，你的通关进度只有78%而已，你少收集了一项剧情道具。而之所以你错过了那项道具，是因为你的傲慢，你太过于依赖你的能力了。”

“笑话，我有技能我不用，那我不是傻子吗？”

“嘻嘻，当然如此。可是……你说你只喜欢完美通关，这次可就不算完美通关咯。”

顾毅突然拉长了脸。

这种通关之后，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成就奖杯没有拿到的感觉，实在太令人感到厌恶了。

“是的。”

“那么，你应该有一把钥匙吧？”

“没错。”

晨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递到了顾毅的怀里，“你成功破解了这栋别墅的谜题，所以按照规矩，我也得把最后一把钥匙给你。恭喜你，成功通关了最后一个楼层。”

“谢谢。”

顾毅伸手接过晨星的钥匙。

晨星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他和女仆的身影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顾毅默默等待异象消失，这才拿出怪物图鉴，解开了最后一个锁眼。

第七层的诡异生物也显示了出来。

7、晨星

习性：堕落天使。

诡异力量：？？？

“奇怪……晨星是诡异生物，同时也是第七层的囚犯？”

顾毅沉思片刻。

严格说来，第一层到第七层的囚犯，每一个都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代表着一种过度的欲望，所以档案室里的囚犯名称也全都是“***”。

同时，第一层代表暴食的关卡里，自己还见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分身。

整个副本里暗藏的隐喻，是不是想说……整个楼层的囚犯，其实都是自己？

而这七宗罪，都是自己内心产生的邪念呢？

顾毅翻到怪物图鉴的最后一页，拿出了夹在书页最后的金钥匙。他在楼层里四处寻找，看不到任何一个锁眼。

“不对，在刚进门的时候，这个别墅是有三层的，为什么现在找不到上去的楼梯？”

顾毅没有想多久，立刻拿出了嫉妒的镜子，观察楼层的倒影。

在倒影中，这栋房子的装饰变得诡异恐怖，墙壁都是用白骨和血肉做成的，在看向倒影时，顾毅甚至都能闻到其中散发出的刺鼻血腥味。

终于，顾毅找到了那一道隐藏起来的楼梯。

这个道楼梯的台阶也非常高大，一层台阶就到顾毅的腰上了，他在心里低声抱怨着，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攀上台阶。

台阶并不多，总共就十八层。

顾毅来到了平台之上，看到了一扇巨大的纯金大门，门锁刚好在顾毅头顶四五十公分的位置。顾毅拿出那枚金色钥匙，轻轻捅进了门锁。

咔嚓——

大门打开了。

顾毅的眼前一片金光璀璨。

“呃——”

顾毅深吸一口气，他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休眠舱的顶盖。

长久的睡眠不仅没有让他感到舒服，反而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开开！”

顾毅轻轻敲了敲顶盖。

斯克兰顿走了过来，帮顾毅打开了休眠舱。

“感觉怎么样？”

“还行。”

顾毅从座舱里坐了起来，他四处望了望，却发现整个实验室里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斯克兰顿正在带着他的科研团队调试机器，孟想坐在座舱旁边看书，郗望和花音正在打瞌睡，在听见顾毅舱门打开之后，她们两人才突然醒来。

“顾毅

“嗯，还不错，就是有点头晕。”

顾毅似乎有些不适应郗望的热情，他不自觉地用胳膊推开了郗望，接着又扶着舱体翻了出来。花音也跑过来，想要扶顾毅出舱。

“不必了，我自己能行。”

顾毅咧嘴一笑，拒绝了花音的好意。

现在，他最想见的，就是这场练习赛的主持人——孟想。

“孟想。”

“嗯？”

孟想嘴里叼着香烟，轻轻合上书，一脸微笑地看着顾毅。

“这个副本设计的不错。”

“谢谢。”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在最后的时候，都没去看监控视频呢？”

“哦，那是因为我们的梦境模拟在最后出现了一点小问题。”孟想说道，“在你进入第七层之后，监控的信号就断了。”

“然后呢？”

“斯克兰顿教授一直在抢修，我们不敢离开，只能在旁边一直等着。”

“哦……”顾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你的表现也确实惊艳到我了。我向你表达我的敬佩之情，你果然不愧是一连通关了四次副本的资深冒险者……”

砰！

顾毅没有与孟想握手，而是一拳砸在了孟想的鼻子上。

大伙儿一脸懵逼，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毅。

“顾毅，你在做什么？”

花音赶紧冲了上来，拦住了顾毅。

“走开，npc。”顾毅冷冷地看着花音，“你不过是幻象而已。”

“什……什么？”

“顾毅，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东西？”郗望赶紧走了上来，拉住了顾毅的胳膊，“你是魔怔了吗？你还没从梦里醒来？”

顾毅绕过郗望和花音，走到孟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想。

“你想用这种陷阱让我闯关失败，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在我出舱之后我的警惕性会下降，所以你制造了这个貌似现实的场景。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你也有资格去骄傲。但是，你的这个陷阱终究还是输在了细节上，因为你根本不懂我的朋友。

郗望嗜赌成性，我不相信她在我闯关的时候不会和你打赌，她在看到我出舱的第一时间，绝对会和你要赌资，而不是过来扶我出舱。

花音是一个非常温柔体贴的女人，如果知道梦境模拟出现问题，她绝对不会大大咧咧地睡觉，而是一直守在我身边，我出舱之后她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来扶我。

至于你……

你的演技就更差了，你是一个极度自恋的人，你是非常希望看到我闯关的全部过程的，因为这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如果看见梦境模拟出现问题、不能可视监控，你绝对比斯克兰顿还要着急，而不会像刚刚开始那样优哉游哉地看书。

孟想，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一点吧？”

“哼……”

孟想从地上站了起来，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

“真不愧是顾毅呢，我只差一点就能让你中招了。

毕竟这是我之前设计出来的副本，在正式开始之前，我也并不知道花音和郗望会到场，这两人的人格代码我是临时输入的，所以自然与真人有些区别。

你的观察细致入微，即使在没有技能的情况下，也可以发现副本里的陷阱，那么我们的训练目标也就达到了。

恭喜你，顾毅。”

孟想话语刚落，顾毅的眼前又闪过了一道白光。

他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那扇巨大的黄金门之前。

那扇大门虚掩着，门缝中不停闪烁着耀眼的白光。

“果然是假的吗？”

顾毅望着自己的掌心，他已经开始怀疑和迷茫了——打开门之后的世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孟想设计的这个陷阱实在太歹毒了，如果自己打开休眠仓，会不会还是看见那些漏洞百出的“现实”？

“怀疑一切的话，是很容易陷入虚无主义的陷阱的。”

顾毅的脑子里响起了哲学老师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他不可能耍我两次的。”顾毅摇了摇头道，“而且，我已经拆穿了他的阴谋……”

顾毅手放在门板上，又重新缩了回来。

“大意了！”

顾毅气愤地捏紧了钥匙。

刚才，顾毅出舱之后心里一直憋了一股气，所以自然当着孟想的面，把推理的全过程都说了出来。

一是为了报复，二是为了让孟想自己认输。

然而……

如果孟想听到这些话之后，重新修改梦境模拟的副本、完善郗望和花音的人格代码，那自己出去之后不也还是会落入他的陷阱？

又或者说，刚刚这一段演出，也是孟想陷阱的一部分？

分辨梦境和真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该死……你逞能做什么？”

顾毅坐在大门边，突然陷入了沉思。

果然……

第七层代表的是傲慢。

自己以为掌握了孟想、花音和郗望的性格，了解了他们的行为方式，但孟想又何尝不是把自己掌握得透透的？

今天他从一开始就故意和自己阴阳怪气、激发自己的好胜心，在游戏中途还选择让郗望来劝退自己，这一步步棋就是为了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为的，就是不断强化自己脑海中的一个概念——我不能输！

所以……

这种心态，何尝又不是一种傲慢呢？

尽管这次不过是一个梦境模拟，但它同样也是对顾毅心性的一次巨大考验，他给顾毅带来的心理压力可一点不比真实副本低。

“没必要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毅给自己打气，重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右手掌心，试图再次与希望之星产生联系，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点反应都没有……到底是因为我在睡觉，还是因为希望之星出了问题？”

希望之星在现实世界里的能力有限，在进入梦境模拟之后更是连使用都成问题，不过……这是否可以成为分辨现实与梦境的技巧呢？

“有办法了……”

顾毅眯着眼睛，推开了大门。

滋滋滋——

顾毅的耳边传来一阵电流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斯克兰顿和花音的脸正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顾毅，你成功了。”

“供吸。”

斯克兰顿和花音对顾毅说着称赞的话，顾毅因为刚刚睡醒，头脑还有些不清晰，他下意识地伸出了右手，斯克兰顿赶紧抓住，帮他从睡眠舱里拉了出来。

周围有不少人正在围观，特工们站在外围用力鼓掌。

郗望正不停拍打着孟想的后背，惹得孟想不停咳嗽。

“艹，老娘怎么说的？快给钱吧！

孟想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地从钱包里拿出五张钞票，递到了郗望的手里。

顾毅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用力掐了一下，感受着那种疼痛感。

“顾，你怎么了？”花音疑惑地看着顾毅。

“没事。”

顾毅摇摇头，翻身跳出休眠舱，他忽然感到头重脚轻，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倒。

斯克兰顿见状，赶紧冲了上来，扶住了顾毅。

“小心，这……这……”

“教授，你可以说英文。”顾毅捂着脑袋说道，“你那蹩脚汉语还是别说了。”

“好吧，这是正常现象。大概有15%的实验者在离开休眠仓后会感到眩晕，你应该就是那15%了。”

“哦……谢谢你。”

顾毅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恢复了正常，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自己识破孟想陷阱并一拳打破孟想鼻子的镜头。

不仅自己在看，就连孟想都一脸认真地看着监控，仿佛那鼻血横流倒在地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干得不错，顾毅。”郗望走了上来，搭着顾毅的肩膀，“说实话，花音都差点以为你要中陷阱了，不过我对你可是充满信心的。你可从来没有在闯关的时候失误过……”

“也不是没有失误。”

顾毅摇了摇头，从郗望的身边走开。

郗望看着顾毅，歪着脑袋挠了挠头。

顾毅走到孟想身边，淡定地问道：“你是故意的？”

“我可不是你的，别自作多情。”

“呃……”

“好吧，我知道谐音梗要扣钱。”孟想用手指推了推镜框，“你感觉怎么样？”

“我真的过关了？”

“你觉得呢？”

顾毅眉头紧蹙，他的右手掌心正在一遍遍地发热。

尽管周围人的表现都十分正常，可是顾毅的内心却有一种深入灵魂的冰冷——他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相信任何人了。

孟想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顾毅的肩膀，“放轻松，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测试，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紧张？这又不是真的诡异世界，这只是我们的测试和模拟。”

“我……”

“你问我是不是故意的？

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整个副本都是我为你专门设计的。那七宗罪都是存在你内心深处的欲望，但是你从来没有去直视过他们。

你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吧？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从你进入诡异世界的第一天开始直到今天，你一直都是如此。

你总是把所有的压力放在自己身上，你总是强迫自己要达成完美通关，你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神明，而神明是不能拥有一丁点的瑕疵的。

一旦你出现一丁点的失误，你就会从神坛上落下。

你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对你寄予厚望，同时他们也在对你抱有怀疑。

这一次，你的闯关中仅有一次失误，但你已经对自己产生自我怀疑了。那么你猜猜看，其他的路人观众，他们在想什么吗？

他们在想：

顾毅，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人吗？你就不会犯错吗？你就不会有一丁点的瑕疵吗？你的内心真的是一个光明、伟大、正直，而且还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私心和黑暗的人吗？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想吗？”

“为什么？”

“人类喜欢造神。”孟想咧嘴一笑，“同时，他们也更喜欢推翻一个神。你在登上神坛，被冠以‘毅神’之名的同时，你也成为了他们推翻和攻讦的对象。”

孟想双手背后，在顾毅的身边踱步。

“顾毅，你在现实生活中不敢面对镜头，这是不是你装出来的？一个敢在千人万人面前做演讲的人，为什么会害怕在镜头中说话？

这是不是你在故意伪装自己？给自己加入一些……贴近人类的人设，以掩盖自己的神性？或者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害怕这些秘密会暴露在镜头之下？

顾毅，你即使是在现实生活中，也很少参与休闲娱乐活动。哪怕上级命令你休息，你也会抽空拿出资料学习，思考问题。

这是不是为了掩盖你的某些计划？你想自己调查一些特别的东西，或者是隐藏自己的秘密的一种伪装？

顾毅，你……”

“够了，你真的好讨厌！”

“你急了，我第一次看见一个好好先生在现实世界里生气。因为我说对了吗？你在害怕？你也害怕自己跌下神坛。”

“我当然不能失败，因为我背负着全世界的希望！”

“你确定你背负的是全世界的希望，而不是你自私的欲望吗？顾毅，你敢这么说吗？你敢直面所有人对你的质疑吗？”

“我不需要理会任何质疑！”

顾毅猛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了孟想。

孟想哈哈一笑，张开双手朝后倒去。

在他的后背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整个地板就像是玻璃一样裂开，顾毅身边的空间也随着孟想倒地而土崩瓦解。

顾毅心中一凉……

果然孟想还留着后手，这根本还是就处于梦境模拟之中！

“顾毅，让我猜猜？你觉得现在还是在梦境之中？”

“可恶……”顾毅咬紧牙关，“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不要卖关子了！”

“顾毅，你不是喜欢解密吗？现在你还叫我不卖关子？你不是早就和那谁？那个叫郗望的那个男人婆说过了吗？我有问题，对不对？”

孟想从地上爬了起来，笑眯眯地说着。

“顾毅，这可不是在梦里，这就是现实世界。我是一个幽灵、一个恶魔、一个神明，我是来让你加入我们的。来吧，加入我们……只要你认输，就可以了。”

顾毅面无表情，内心已经开始逐渐混乱，无法用理智思考了。

“要认输吗？小朋友？”

顾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孟想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从容变得冷漠，“你在想什么？”

“结束了……”

“结束？”孟想冷笑道，“我没说结束，那就没有结束。”

“我说结束，那就是结束了。”

顾毅右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道：

“最后一关的考验，就是判断现实和梦境。我收回之前说你演技很差的评价，在刚刚那一串表演里，我真的没有看出一点点破绽。如果不是我有一点点小小的外挂，我真的要输了。”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有些东

顾毅轻轻捏着右拳。

刚才，他又一次使用希望之星。

事实证明，希望之星和自己的联系依然十分微弱，这证明自己的本体依然处于睡梦之中，面前这煞有介事的场景，不过是孟想堆砌出来的舞台罢了。

一旦掌握了这种分辨方法，孟想的一切陷阱都成了可笑的滑稽表演。

孟想无奈地摇了摇头，“结束了……”

……

顾毅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又一次从休眠舱里坐了起来。

“你瞧，顾毅赢了，你欠我五百，快给我！”

“知道知道，我不会欠钱的。”

“瞧你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之前还说自己设计的副本多么多么厉害呢，你看咱们顾毅不还是轻松拿捏？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吹牛？”

顾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了郗望追着孟想要债。

周围的特工说说笑笑，似乎在讨论自己刚才闯关时的情景。

“感觉一般。”

“孟想也不过如此嘛。”

“毕竟只是一个模拟测试而已，要搞那么复杂做什么呢？”

大伙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实验室外走去。

顾毅的眼神茫然、口干舌燥，感觉就像是午睡太久了一样，花音走了过来，贴心地给顾毅端来了一杯果汁。

“顾，喝点果汁。”花音说道，“教授说了，补充一点维生素，可以有效缓解梦境模拟的不适症状。”

“谢谢。”

顾毅接过果汁，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精神稍微恢复了一点，顾毅立刻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黑球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掌心，那种和黑球紧密联系的感觉给他一种难以言表的安全感。

现在，自己总算是出来了。

“好样的，顾毅！”

啪！

郗望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顾毅的肩膀。

顾毅手里拿着果汁，险些就要把水撒到休眠舱里了。

“卧槽，你能不能慢点！”顾毅赶紧用双手握着杯子，“搞坏了我可赔不起。”

“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的。出来吧，不要坐在舱里装死就行。”

“是是是。”

顾毅喝完果汁，把杯子交给花音，翻身爬出了休眠舱。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孟想，没想到对方已经盯着自己看半天了。

顾毅犹豫片刻，主动走到孟想面前。

“孟医生。”

“嗯？”孟想推了推眼镜，“怎么了，顾先生？”

“你还是叫我顾毅吧。”

“哦，顾毅。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我想和你聊聊。”顾毅说道，“非常正式的那种。”

孟想一甩腕子，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三天后下午两点我有空，来我工作室找我吧，我觉得这一次我们可以很好的交流了。这两天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好。”

……

三天后。

顾毅一晚上没有睡觉，他趴在窗台边打开窗户，看到天空中落下了几道巨大的光柱——这是冒险者被选中进入诡异世界时引发的异象。

顾毅拥有三个星期的休整时间，而其他冒险者却只有一个星期而已，花音、丹尼斯以及其他新的冒险者再次进入了诡异世界。

如果这次的副本世界是短期副本的话，那么花音他们冒险结束的时候，就是顾毅独自一人去参加“冠军试炼”的副本了。

与以往不同，顾毅根本没有心思去观看其他冒险者的闯关直播。

一想到马上要去找孟想做心理咨询，他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力。

那个男人似乎有一种非常危险的吸引力，顾毅明明觉得孟想有些不一般，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他。

这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奥数题，一旦你在答题区写下了一个“解”字，你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找到最终答案你才愿意放下水笔。

“顾毅，该出发了。”郗望敲了敲门，“今天我带你去见孟想。”

“知道了。”

顾毅点点头，披上外套离开了寝室。

“白开水就行。”

“哦，可以。”

孟想给顾毅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桌子前面。

顾毅拿着水杯，食指不停摩挲着杯口。

孟想瞥了一眼顾毅，主动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说你最近烦恼的事情？”

“不知道……”

孟想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他打开电视观看最新的诡异世界闯关，“不想说话，那就看看直播吧。”

“呃……你不担心浪费时间吗？”

“这一个下午我全给你了。”孟想手托着腮帮子说道，“你要是不想说话也没关系，反正我拿钱摸鱼，天经地义。”

顾毅沉思片刻，突然坐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说着。

“你到底是谁？”

“我姓孟，孟子的孟，单名一个想字。在龙国南方出生，大学时去灯塔国深造，曾经获得过……”

“停，我不是问这个。”顾毅摇摇头，“请你不要像孔雀一样开屏，好吗？”

“嘿嘿，那你想说什么？”

“你……”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诡异世界的卧底？”

孟想嗤笑一声。

“顾毅，我虽然是龙国人才库的一员，听上去十分风光，但我可一直都处在攻略组的监视之下。郗望表面上说要保护你、一直都在跟着你，但你事实上不也是一直被攻略组监视着吗？

我能活到现在，甚至能给你做心理辅导，就足以证明我的立场了。如果你一直对我保持敌意，那我们永远不可能合作，我也永远不可能帮你解决你内心的疑惑。”

“可是，你并不能解释你身上的问题。”

“问题？嘿嘿，我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的病人里有很多都会自杀或者犯罪？”

“这个问题我上次说过了，我不想解释第二遍。”

“那……丹尼斯改行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可以反问你一句，他改行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毅突然坐直了身子，不自觉地使用了心灵捕手的能力，他的双眼漆黑，仿佛无尽黑夜。

“如果一件事情是巧合……那么所有事情都是巧合吗？”

“是的。”

孟想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双眼真诚无比地看着顾毅。

顾毅的眼睛恢复平常，因为在现实世界强行动用诡异力量，他感到有些头晕。

孟想拿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看来你已经学会了。”

“什么？”

“在现实中使用诡异力量。”孟想说道，“刚刚我在脑海里听到了你的声音，你告诉我不要说假话。”

顾毅沉思片刻，他望着孟想的zippo打火机，水果味的香烟，继续说着。

“zippo打火机，那个在瓦棚中学的教练和你用的同一款式的打火机。瓦棚的反派大洛山也喜欢吸水果味的香烟。”

“所以呢？”

“你还说这是巧合？”

“巧合

“你在放屁！”

顾毅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平时在诡异世界里冷静无比，仿佛机器一样的顾毅又一次失态了。

孟想见状，不由地轻笑了一声，“顾毅，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发到网上，你猜你的粉丝会怎么说？你现在的样子，丑陋得好像一条疯狗。”

“孟想，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快要把我逼疯了！”

“顾毅，我宁愿你在这里疯掉，也不愿让你在诡异世界里疯掉。如果你在诡异世界里疯掉，我们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危难。如果你在这里疯掉，最多也就是让我们损失一个冒险者而已，不会让我们立刻陷入危机。

诡异世界里可以让你疯掉的东西，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他们不讲道理、不讲规律，如果你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那你趁早去死吧。”

啪！

孟想不知道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拍在桌子上。

顾毅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枪，瞄准了孟想的脑袋。

“老子先毙了你……”

啪嗒——

顾毅扣动扳机，却没有子弹射出，他这才发现孟想的手枪是一把仿真枪。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顾毅杀人的激情退却，突然感到有些后怕，他丢掉了手枪，重新坐回沙发上。

“假枪？”

“嗯。假枪。”孟想点点头，“你发现了吗？你已经开始发疯了。”

“我……”

顾毅眉头紧锁。

“你是不是在安慰自己……我杀死的是一个潜在的卧底？在特殊年代，宁杀错、不放过？”

“不要搞得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

“顾毅，你的心态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得非常庆幸一点，你和诡异世界里的npc搞好了关系，他们才让你问题的爆发推迟了一点。”

“我的问题？”

“你和陈泽宇在天井里喝酒时的那段对话，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你开始怀疑怀疑你自己，怀疑你的动机，怀疑这个世界，怀疑所有的一切。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设计那样的剧本，并且在最后让你分辨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吗？”

“我……不明白。”

“因为我要知道，你到底相信什么，你的信念是什么。”孟想停顿了一会儿，“即使我现在并不知道，你的信仰是什么，但我十分庆幸你现在并没有忘记那份信念。”

顾毅想了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拳。

——瓦棚人的精神，就是自己的信念。

“我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顾毅抬起头，“我不相信的是你。”

“哼……顾毅，你不相信的是你自己。你是一个极端理智、细心的人，你不该如此感性，仅凭第一印象就否定一个人。

郗望对我的第一印象，影响了你的所有判断。

世界上用zippo打火机、吸水果味香烟的人成千上万，你为什么偏偏把我和诡异世界里两个毫无相关的两个npc联系在一起？

因为你怀疑一切。

你从一开始就把我设成了假想敌，所以我做出的任何一件事情，说出的任何一句话，使用的任何一个东西，你都会把他理解成‘我是坏人’的佐证。

当你坚信一个答案之后，你总会拿出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线索，去佐证你的观点。但你往往忽略了一点，你不是因为线索而推测出结论，而是因为先确定了结论去找线索。

这就像你对自己的一切产生怀疑一样。

你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你觉得自己是导演剧本里的一个角色，于是你找到的所有线索，不管合不合理都在佐证这个一个结论。

你已经忘记了，自己走入了这个思维怪圈。

你——把自己都骗了。”

孟想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脸认真地看着顾毅。

顾毅的心灵似乎也备受触动，他始终低着脑袋，不说一句话，好像在认认真真思考孟想提出的理论。

“千万不要草木皆兵。”

孟想点燃香烟，淡淡的水果香味在办公室里飘散开来。

顾毅朝着孟想伸出两根手指，“能给我来一根吗？”

“自己拿吧。”

孟想把烟盒丢给顾毅。

顾毅点燃香烟，放进嘴里，还没吸完一口就开始咳嗽起来。

孟想赶紧走了过来，将顾毅嘴里的烟头抢过去掐灭了，“你小子不会吸烟还装什么逼？”

“我就是尝试一下。”

“哼……”

孟想冷笑一声，坐在顾毅的隔壁，他抬起脚跟搭在茶几上，吐出肺里的香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的？”

“大概是……从瓦棚中学开始的吧？”

“嗯，我猜也是。你从那个时候，心态就已经变化了，你知道这样下去你会变成什么吗？”

“不知道。”

“要么犯罪，要么自杀。

因为你以为自己是神，是世界的救世主，你会选择脱离人类社会，就那像些关在帝都监狱里的罪犯一样。

要么你会自杀，你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谎言，我们都是困在盒子里的虫子，永远飞不出他们给我们设置的囚笼。

顾毅，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我比你见过更多心理出现问题的冒险者。自然也认识更多走上犯罪道路，或是走向极端的冒险者。

我本应该能去救他们，但我却无能为力。

你们一次次提醒我，说我‘治死’了他们，这让我非常痛苦，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康复。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不过，时间长了之后，我也无所谓了。

我既然选择成为了心理医生，并且专门负责冒险者的心理咨询，那我就必须承受这种误解和舆论压力。

顾毅，我的工作，不比你的冒险更轻松。”

孟想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底。

顾毅仔细望了一眼孟想，那双眼睛里满是落寞与自责。

“你……”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了。”孟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诡异力量，你对我使用心灵类的能力，这会让我很难堪。我本来应该替你疏导的，没想到现在却要你听我倒垃圾。我本来想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开导你……但我有些忍不住了。”

“对不起，我好像错怪你了。”

“不，我已经习惯了。”

顾毅彻底放松了心情，他学着孟想的样子，将双腿翘在茶几上，抬头看着天花板。

“确实……我感觉自己的心态出现了一些问题。就像你说的，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神，我不能允许自己犯一点点错。

这一次，诡异世界给了我三个星期的休息时间，可我却一天比一天害怕，我一天的压力比一天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我不能在我的朋友、家人、战友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一丝一毫的紧张，所以我拒绝社交，我让自己始终忙碌，让别人看不出我的脆弱。

今天我通关了，明天我能通关吗？

这次的副本我达成了完美，下一次我还能完美吗？

一旦你在世人眼里成为了成功的代名词，你就永远不能失败。

如果下一次的副本实在太难、太危险了，我也只能苟活通关，世人会如何看待我？

如果因为我的一时失误，整个世界陷入危机，我又要如何处理？

很多人觉得我傲慢？

不，我哪儿是傲慢。

我是一个不能出差错，不允许失败，不能够认输的人。

孟想……

这太难了……

太难了……”

顾毅捂着自己的脸蛋，泪水从指缝间流出。

孟想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顾毅的肩膀。

顾毅深吸一口气，将眼角的泪水擦去，他望着天花板，嘴里念念叨叨。

“你不会把我今天说的话告诉别人吧？”

“当然不会。”

“我现在的心态……是不是已经出问题了？我是不是真的得了心理疾病？”

“no，并没有，你只是有些压力过大而已。”

顾毅嗤笑一声，“我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蠢。”

“不，你现在的表情非常好。我看见了一个健康人类该有的表情。一个人本来就应该拥有喜怒哀乐的各种情绪，而不是像个机器人一样天天挂着一张扑克脸。”

“呵呵，是嘛？”

“诡异世界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游戏？”

“没错，就是一场游戏。”

二人的讨论戛然而止。

顾毅坐在沙发上发呆，孟想则在一根一根地抽香烟，顺便关注着最新的诡异直播。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毅突然坐直了腰，他拍了拍孟想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

“听说……你有一艘小游艇？”

“嗯，怎么了？”

“能不能带我去海钓？我想散散心。”

……

两个星期后。

顾毅、孟想、郗望等人渡假归来。

他们几个不过是在海上飘了几天，皮肤就变成了大黑猩猩的样子。

顾毅的肤色变深了不少，反而让他脸上的稚气全退，多了几分成熟男性的气息，他学着孟想的样子留下一撇胡子，颇有型男的感觉。

“哟，你们可回来了。”

曲康平带着大伙儿，帮着顾毅从车上拿行李。

“渡假的怎么样？”

“很不错。”顾毅肩上扛着一个钓鱼竿，微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现在精神好多了。”

“哈哈，那就好。”曲康平拍了拍顾毅的肩膀，“明天就要去诡异世界了，你准备好了吗？”

“嘿……随时可以出发。”

大伙儿注视着顾毅。

大家在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些不曾看到的气息——青春和活力，之前那种阴郁、紧张、沉闷的感觉在顾毅身上已经彻底看不见了，现在的顾毅才是一个大学生该有的样子。

曲康平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孟想。

谁知道，孟想板着一张扑克脸，好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大家不敢触他的霉头，都不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郗望最后一个从车上走下来，她把自己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变得更加性感和有魅力了。

曲康平凑到郗望身边，低声问道：“你们这几天做什么了？”

“玩儿啊……”

“那为什么顾毅一脸开心，孟想成那逼样子了。”

郗望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孟想和顾毅比赛钓鱼了。”

曲康平沉默不语。

“孟想输了。”

曲康平感同身受。

“顾毅肩上的钓鱼竿，就是孟想输给顾毅的赌注。”

曲康平恍然大悟。

“活该呀……”

郗望用力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上一次的诡异冒险结束了。

令顾毅感到欣慰的是，和自己一同闯关回来的两个队友，花音和丹尼斯全都成功通关，诡异力量也成功被他们阻拦了。

两位冒险者再次被大伙儿捧上了神坛，同时顾毅的“冠军试炼”也成为了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顾毅此时正站在攻略组基地的院前广场，再过不一会儿，他就要再次去诡异世界冒险了。

“兄弟们，我去玩了。”

顾毅扭过头去，朝着送行人员竖起了大拇指。

除了孟想，所有人都和他一样露出了微笑。

“加油！”郗望挥舞着双手说道，“我们等你安全回来。”

顾毅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他赶紧闭上双眼，那熟悉的失重感重新席卷全身。

……

顾毅头疼欲裂，缓缓睁开眼睛。

头顶是一片漆黑，全身除了眼珠没有一个部位可以动弹。

系统的提示声，随之响起。

“欢迎冒险者再次接受挑战。”

“本次冒险是一次特殊副本——冠军试炼。如果成功通关，你将获得冠军称号，并获得冠军锦标赛的参赛资格。”

“该次冒险将全程直播，诸天万界都可观战。”

“你将会为他们奉献一场最精彩的表演。”

话音刚落，副本信息也随之出现在顾毅的眼前。

【副本名称】我于万物之中

【副本简介】我是风，我是雨，我是雷，我是电，我是你，我是他，我于万物之中。

【通关条件】消灭不可言说。

看见这一系列的副本介绍，顾毅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以往的副本介绍里，基本都会说出副本的背景年代和基本信息，而这一次的副本介绍里却是一个玄之又玄的诗歌。

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从这种诗歌里分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是指冒险者自己？

还是指不可言说？

为什么这次的通关条件只有一个“消灭不可言说”？

只有完美通关，才算通关？

吱吱吱——

顾毅听着耳边传来电流声，他终于重新恢复自由。

“呃……”

顾毅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感觉全身燥热，紧接着身体就像被扔进了洗衣机里一样，不断被扭曲旋转。

这一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分钟，他才恢复正常。

顾毅眼冒金星，四肢无力，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响，就像是几十天没有吃饭了一样。他没有心情说话，也没有余力思考，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地站直身体，靠在墙边。

“该死的……孟想你小子还真给我说中了？”

孟想曾经说过，在进入诡异世界后，冒险者可能会扮演与本人不同的身份甚至性别，年龄和身材的跨度也会非常夸张。

顾毅目前的状况并不容乐观，因为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仅仅从身材来看，自己应该只有五六岁是刚上小学的年纪，现在他浑身上

他的肚子干瘪，手脚因为长期饥饿而变得浮肿。

此时，他扮演的是一个饱受饥饿折磨的孩子。

顾毅缓缓抬起眼皮，观察眼前的房间。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刚建成的毛坯房，空气中水泥味混杂着腐臭味和霉臭味，让顾毅一阵阵作呕，尽管顾毅还没有出门，他都能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

保险起见，顾毅没有急着出去，而是闭上眼睛，利用推演探索这处陌生的空间。

“开始吧。”

（推演开始！）

（你尝试与希望之星取得联系。）

（希望之星回应了你的请求，你的精神潜入了希望之星中。）

（塔罗牌、单片眼镜依然无法使用，你在希望之星里休息了一会儿，但你发现这样的行为并不能缓解你的饥饿感。）

（你必须先想办法填饱肚子。）

（你切断了与希望之星的联系。）

（你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你扶墙走了出去。）

（你刚刚所处的房间，应该是毛坯房里的次卧，这里是客厅。）

（所有房间都装了大门，只有次卧室门是打开的。）

（你来到大门前，踮起脚尖，用力拽了拽门把手。）

（大门是从外被反锁了，你必须找到钥匙。）

（你耳朵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外面全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像是精神病人的呓语。）

（你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你并不会因为这些呓语而影响心智。）

（你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分辨出了其中一部分单词。）

（“痛苦”、“折磨”、“死亡”、“永恒”。）

（你无法从这些细碎的单词中分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你扶墙走到隔壁书房，你发现自己的力气正在逐渐远离，饥饿带来的痛苦快要让你无法承受了。）

（你推开书房的大门。）

（你四处寻找一番，在墙角处找到了一个纸球，你打开纸球看到了一小段文字。）

（“在骆驼小的时候，人们会在地上钉一个木桩，并把骆驼拴在木桩上。骆驼不停挣扎，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木桩，便放弃了努力。于是骆驼长大之后，即使你把木桩随便插在沙地里，他们也不会挣脱。”）

（一段意义不明的文字。）

（你把纸条叠好，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你的脑袋变得更加昏沉了，你现在已经无法离开墙壁，你必须时时刻刻靠在墙上，才不至于跌倒。）

（你来到了大房间。）

（你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大胖子，你兴奋地走了过去。）

（你双腿一软，跪倒在胖子身边。）

（你发现胖子脸色灰败，双眼圆瞪，你摸了摸胖子的鼻息心跳，发现他已经死掉了。）

（你在胖子身上找了一番。）

（你找到了一把瑞士军刀，以及胖子的驾驶证。）

（胖子名叫“夏凯”，刚刚申领驾驶证不到一年。）

（他的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他的表情惊恐异常，八成是活活吓死的。）

（你在胖子的身上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你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低语声。）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你逐渐失去理智。）

（你张开嘴，咬破了胖子的喉咙，用力吮吸血液。）

（你的饥饿感消失。）

（你变成了怪物。）

（你不再是人了。）

（你死了。）

（推演结束！）

这一次推演给顾毅总结出了两条生存规则。

1、屋子外面的呓语具有极强的精神侵染，如果自己状态好，尚能保持理智，但如果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自己会彻底疯狂。

2、即使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自己也不能违背基本的人类道德，否则行为一旦过当就会失去自我，堕落成为怪物，想要填饱肚子必须要想出别的办法。

“再来一次。”

顾毅重新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脱下自己的背心。）

（这件衣服有些脏，但是材质却是纯棉，你将衣服撕碎，塞进嘴里咽下去。）

（你的肚子里有了一点饱腹感，这让你的痛苦稍有缓解。）

（你离开小房间，径直前往大房间。）

（你来到胖子的尸体边。）

（你找到了胖子的瑞士军刀。）

（呓语再次于你耳边响起。）

（“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你赶紧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呓语的声音逐渐减小。）

（你用瑞士军刀割断了胖子的腰带，腰带是牛皮制作的，勉强可以当成应急食物。）

（你用力咬断皮带，嚼了两下咽下肚子。）

（你使用心理暗示，你告诉自己这不是皮带，而是牛肉干。）

（你的饥饿感稍微得到满足。）

（你恢复了一点精神，继续在房间里搜索。角落里有两三块木板，你的胳膊太细，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搬动。）

（木板下面什么也没有。）

（你离开大房间，去卫生间查看。）

（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刚刚装上去的马桶，马桶里面全都是灰尘，旁边全都是肮脏的屎尿，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你打开马桶水箱，用木板挑开污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你来到厨房，在靠墙的位置装了一个透气窗，这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窗户。）

（窗户外面一片黑暗，你根本看不清楚。）

（你稍微比划了一下大小，即使你现在是个孩子，你也很难从这个窗户里爬出去。）

（你重新回到了大房间里。）

（死在这里的胖子还有书房里找到的纸条，是你现在唯一能找到的线索。）

（你仔细观察胖子的尸体。）

（你之前推测，胖子是受到惊吓而死的，但是你再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你发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细节。）

（你看了看胖子的鞋底，上面有许多泥土和草根，但你的鞋底除了灰尘和沙石什么也没有。）

（你猜测，胖子应该是被诡异吓死之后，又在诡异力量的影响下，来到了这处毛坯房。）

（你继续在胖子的身上摸索，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你试图将胖子翻身，但力量太小，根本无法实现。）

（你将视线移向墙角的木板，你用木板做成简易的杠杆，终于将胖子的尸体翻了过去。）

（你在胖子的屁

（钥匙已经嵌进胖子屁股的脂肪里了，你用手根本抠不出来，你只能拿出军刀，把钥匙撬了出来。）

（钥匙上油光亮滑，非常难握紧。）

（你撕下胖子的衣服，裹在钥匙上，走到大门前。）

（你将钥匙插了进去，大门轻松打开。）

（你走出屋子。）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全是一模一样的门，你发现在你开门的一瞬间，与你对称的那扇门也打开了。）

（一个长相怪异的怪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有着人类的身形，脑袋上却顶着一个马桶圈。）

（马桶圈看着你，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你不敢和他对视。）

（你赶紧沿着反方向逃跑。）

（“吧嗒吧嗒”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走廊里的呓语声越来越大。）

（你心理暗示的效果已经开始减弱了。）

（你发现面前有一道楼梯。）

（你走下楼梯。）

（面前有一扇大门。）

（你推开大门。）

（你发现自己重新来到楼上那条走廊，在你开门的那瞬间，你发现与你对称的那扇门也打开了。）

（其中走出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儿。）

（你心中诧异，不由地叫出声来。）

（“吧嗒吧嗒。”）

（你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脑袋变成了马桶圈。）

（你被吓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轻笑一声。

“有点意思……”

顾毅摸了摸下巴，不仅没有因为遭遇陷阱而感到沮丧，反而多了几分欣喜。正如孟想建议的那样，他现在已经彻底把诡异世界当成了一次冒险游戏。

——不要思考什么宇宙苍生，我现在只想解开副本里的所有谜题。

顾毅不想浪费时间于思考上，而是闭上眼睛，于推演之中进行分析和思考。

（推演开始！）

（你坐在墙角，撕碎衣服填肚子。）

（你一边嚼东西，一边思考。）

（在你推开门之后，会遇到一个顶着马桶圈的怪人。）

（如果你继续逃跑，来到楼下，推开门之后你就会变成马桶圈怪人，同时也会遇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否意味着面前的时空存在着类似莫比乌斯环的结构？）

（又或者，这一切都是障眼法，为的是让自己的思维变得混乱？）

（如果自己的行动和马桶圈怪人拥有一定的因果关系，这是否可以成为自己利用的规则？）

（你决定用天赋技能的优势去试错，找到正确的方法。）

（你按照之前的流程，取到了纸条、瑞士军刀、钥匙三样道具。）

（你推开门。）

（你与马桶圈怪人对望一眼。）

（你伸出右手，朝着怪人挥了挥。）

（对方与你做镜像动作。）

（你推门而出走到走廊上。）

（你与马桶圈怪人相对而立。）

（你和他相向而行。）

（每走过一个房间，房间门就会自动打开一扇。）

（房间门里会走出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孩子，同时马桶圈怪人的身后，也会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马桶圈怪人。）

（你的心脏砰砰直跳。）

（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孩子，他正在与你对视。）

（孩子：你怎么还不死呢？）

（你挪开了视线。）

（显然，刚才也是一个即死flag，如果不是你及时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你刚才也已经被吓死了。）

（在这条走廊里，你绝对不能随便乱看，否则极容易触发即死。）

（你继续向前走。）

（你已经数不清楚对面有多少个一模一样的马桶圈怪人了，你终于和马桶圈怪人碰面，你们中间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你思考了一会儿。）

（马桶圈怪人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反倒是自己的分身更加危险一点。）

（所以，马桶圈怪人暂时可以当成是自己这里的阵营。）

（你：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

（你一开口，身后的所有分身也一起开口，同样一句话重复了千百遍。）

（你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冲击，你恍惚了一下扶墙站稳。）

（马桶圈怪人沉默片刻。）

（怪人：吧嗒吧嗒……）

（马桶圈不停开合，发出了声音，成千上万的马桶圈一起开开合合。）

（怪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到了你的手里。）

（上面同样是一篇小短文。）

（“从小你的父母老师就告诉你，你要遵守规则，你要学习文化，但他们从来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学习。等你长大了你才知道，父母是在养骆驼，他们是在从小给你钉木桩。”）

（你有了一丝丝明悟。）

（第二篇小短文其实是和第一篇小短文联系在一起的，两篇内容连在一起看，在加上自己扮演的是孩子的角色，显然破解难题的关键在于“教育”。）

（怪人晃悠着脑袋，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他们转身面朝身边的大门，你也不受控制地转过身去。）

（你不自觉地伸手握住门把手，打开大门。）

（你的面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松了口气。

“这算是解决第一个谜题了。”

顾毅从墙角站了起来，脱下背心，张嘴啃了起来。

……

现实世界。

龙国攻略组里今天来了一位稀客。

孟想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和大家一起观看着监视器，他手里拿着香烟，看着顾毅张嘴啃背心的样子，啧啧称奇。

“居然给我押题押对了。”孟想说道，“果然和我猜得一样，这次的副本可能会以孩子的视角开展。”

“押题？我怎么觉得是你偷题呢？”

郗望扭过头去，笑眯眯地调侃着。

孟想耸耸肩，淡定地说道：“这可不是偷题，这是我经过研究之后得到的结论。”

曲康平点点头，虚心请教着。

“孟医生，你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哦，客气了，叫我小孟就行。”

孟想嘬了一口香烟。

“我们做研究的前提，是这次的主持人是克里斯。我研究了一下他的生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们看不出来这里是哪儿。”

“看上去是一栋毛坯房？”

郗望摸了摸下巴，悠悠地说道：“仅仅从目前的房屋布局看来，这应该是一栋商品房。我的建议是和房地产开发部门联系一下，把最近几年的烂尾楼都拿出来筛选，也许能从中得到什么信息。”

“很好。”曲康平点点头道，“这个工作交给你们去调查。”

“是，组长。”

郗望挑了挑眉毛，立刻让手下去调查。

此时，顾毅刚好从胖子的屁股底下找到了钥匙，打开房门，来到了那一处诡异的走廊。

……

当啷当啷——

顾毅的耳边净是马桶圈的响声，他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来，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门的对面，是一间破破烂烂的教室。

教室里摆放着歪七扭八的座椅，黑板上写着一道代数题。

顾毅站在教室门口不敢动弹，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四处看了看。）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你在自己的脚下找到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第三篇短文。）

（“人们总喜欢在学生时代讲现实，在成年之后谈梦想。”）

（你往前走了两步，你发现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化，你越走越深，教室就变得越来越干净整洁。）

（你走到教室正中间时，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窗明几净的教室。）

（你回过头，发现座位上坐满了学生，他们正在低着头，奋笔疾书。）

（黑板上的粉笔正在自己写字。）

（啪！）

（黑板上的粉笔突然断裂，你听到了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声音正在与你说话。）

（男人：顾毅，上来解答一下这个题目。）

（你赶紧回头，准备离开。）

（你并没有成功逃脱，你发现你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手里正拿着一只粉笔。）

（黑板上是一道三角函数题，你想了一会儿，做出了答案。）

（男人：很好。）

（粉笔从你手中飞出，又是一道新的题目出现在黑板上，题目的难度直线提升，由高中数学变成了大学里的高等数学。）

（你满头大汗，解题变得非常费力。）

（男人：你再做什么？快点作答。）

（你：我能说我不会吗？）

（男人：能啊。）

（你突然听见耳后传来一声呼啸。）

（你转过头去，一只三角板朝你飞了过来，你的眼球被三角板的锐角凿穿。）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艹……早知道我进来之前补习一下数学了……”

顾毅挠了挠头。

那个老师应该是一个诡异生物，自己看不见他自然也就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捕手的能力。

答题自己肯定是答不上来的，而且就算自己答上来，后面的题目估计也会越来越难，如果最后让自己解决世界难题，那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一定有逃课的方法。

顾毅再次闭上了眼睛。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教室中间，你仔细看了看教室的环境，在角落处有一个空闲的桌椅。）

（你赶紧走了过去。）

（空中的粉笔突然停下，粉笔断成两截。）

（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师：现在开始点名，没来的学生举手。）

（你感到很诧异，一度以为老师说错了台词。）

（然而下一秒，你的同学全都举起了手。）

（你愣了一下，也跟着大家举起了手。）

（老师：很好，全员缺席，我们可以开始了。）

（你眼前一黑。）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瞪大了眼睛。

这一次，依然没有躲过即死flag。

到目前为止，顾毅都没有找到任何一张写着完整规则的纸条，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短文。他弯下腰，捡起脚底的那张字条。

“人们总喜欢在学生时代讲现实，在成年之后谈梦想。”

顾毅眉头微蹙，这些提示与教室谜题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三张纸条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讨论“教育”的问题。

“有什么意义呢……”

顾毅闭上眼睛，继续在推演中进行思考。

（推演开始！）

（你拿出三张纸条，反复阅读。）

（前两张纸条，似乎都在说幼年教育对成年后的影响巨大，幼年的经历会影响人的一辈子。）

（第三张纸条似乎是在讲教育的错位感，在本该讨论梦想的年纪讨论现实，在本该讨论现实的年纪讨论梦想。）

（前两张纸条有一定的联系，但第三张纸条已经在讨论第二个问题了，三张纸条的提示与适用范围并不是一样的。）

（因此，你不需要考虑前两张，目前你只需要优先思考第三张纸条的暗喻和提示。）

（老师出的题目，明显就是不让人能成功答题的。）

（你现在扮演的是小学生，却偏偏出高中的题目，因此避免答题是正确选择。）

（老师提问“缺席的同学举手”，当时所有同学都举手了，就你慢了一拍，所以你才会触发即死flag。）

（你分析结束，继续走到教室的角落，坐在座位上。）

（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男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男老师：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同学喊声到，张三。）

（张三：到。）

（老师：李四。）

（李四：到。）

（捏断粉笔的声音响起。）

（老师：顾毅。）

（你：到。）

（你突然感到全身冰凉。）

（你发现自己的脑袋被塞进了桌肚里，你的身体失去了脑袋，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你死了。）

（推演结束！）

“咦？”

顾毅皱了皱眉。

两次推演，老师的台词居然都是不一样的，而且自己还是没有成功逃避即死flag。

是否有什么细节，自己没有注意到？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没有急着走进教室中间，你贴着教室的墙壁行走，寻找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

（除了最开始的纸条，你没有任何发现。）

（你停下搜寻，站在原地思考前几次推演之中的每一处细节。）

（你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老师每次都会折断粉笔，并且时机略有不同。）

（第一次，在你上台答题时，他折断了粉笔，于是你遇上了一个你根本不能解答的难题。）

（第二次，在点名前，他折断了粉笔，于是他说出了“缺席同学举手”的荒诞命令

（第三次，在点名你的时候，他折断了粉笔，你在应答之后触发了即死flag。）

（折断粉笔，是一种信号。）

（结合到第三张纸条的内容进行分析。）

（在小学的时候做高中的题目，这是一种颠倒和错位。）

（让缺席的人举手，也是一种颠倒和错位。）

（因此，当听见粉笔折断的声音，你就需要用颠倒和错位的方法去解构和回答老师的问题。）

（你走进教室，决定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坐在了教室的角落。）

（你听到了老师折断粉笔的声音。）

（啪！）

（老师：现在开始点名，缺席的同学请举手。）

（你和所有同学一起举手。）

（老师：很好，现在邀请一位同学上来做题目。）

（啪！）

（粉笔折断的声音再次响起。）

（黑板上的文字一段变化，出现了一道小学数学题。）

（老师：张三上来答题。）

（你看了看四周，张三离开座位，上台答题。）

（你东张西望，发现教室后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水波纹，后门正在水波纹中缓缓出现，按照这个速度，你估计只要三分钟，后门就会完全显形。）

（换句话说，你只要在这间诡异教室里坚持三分钟，你就能离开了。）

（老师：顾毅，你来上讲台答题。）

（你：是。）

（你走上讲台，黑板上是一道简单的小学数学题，你还没来得及解题，你就听到了一声粉笔折断的声音。）

（啪！）

（你的眼前一花。）

（面前的题目变成了线性代数。）

（你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老师：顾毅，你的答案是什么？）

（你想了一会儿。）

（老师：你不会回答吗？）

（你：我的答案是……钝角。）

（老师：很好，回去吧。）

（你猜对了。）

（当粉笔折断时，这个教室便需要作出“颠倒和错位”的事情。因此如果你正确答题，只会让问题不断加大难度，但你只需要答出无厘头的答案，便能成功通关。）

（你回到了座位上。）

（粉笔折断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代表教室恢复了正常状态。）

（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后门，大门已经完全显现。）

（你赶紧离开座位，偷偷溜到了后门口。）

（你拉开后门，走出了教室。）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呼……不错，已经成功了。”

顾毅双眼一亮。

教室的谜题已经解开了，他又可以成功离开这处空间。

到目前为止，顾毅也没搞懂这个空间到底是什么，在离开教室之前，他也不知道下一处房间里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世界观未知。

地点未知。

时间未知。

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顾毅就只在不停地解密，对整个副本世界的了解依然处于一片空白。这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串堆在一起的葡萄，杂乱无章。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很可能只是副本世界的一角……”

顾毅沉思片刻。

从夏凯的驾驶证看来，这个世界应该和现实世界的背景基本相似，是一个现代的法制社会。这处空间可能是一处诡异，而自己扮演的角色以及那个叫夏凯的胖子，是无意间困在诡异的无辜者？

“这都只是猜测，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考虑别的问题吧。”

顾毅不再思考，而是走向教室中间，按照推演得到的情报开始闯关。

“组长，调查结果出来了。”

一名特工将一份报告拍在了曲康平的办公桌上，大伙儿全都凑了上来，一起研究这份报告。

曲康平眯着眼睛，拿起第一份报告。

这是一张照片，上面拍的是一座烂尾楼。拍摄的时间是在晚上，只有几盏路灯照明，整栋大楼显得阴森森的，仅仅看照片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喂，你们拍照片干嘛要在晚上拍？白天不行吗？”

郗望看了一眼照片，嫌弃地说着。

曲康平没有说话，他拿起第二份报告看了一眼说道：“不是他们非要在晚上拍，而是这个地方只能在晚上看到。”

“啊？”

“这栋烂尾楼是被诡异力量影响的地方，里面的时空环境是彻底混乱的，白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看见大楼的样子，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被观测到。

从诡异力量降临开始，已经有总共103人在里面失踪了，最后一个在里面失踪的人，名叫夏凯。”

曲康平一边说着，一边从档案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丢在了桌子上。

郗望凑上去看了一眼，撇撇嘴巴丢到了一边。

孟想好奇地伸长脖子，拿起照片看了一眼。

“哟……这胖子挺眼熟啊。”孟想笑着说道，“这不是顾毅一开始在地上看见的死胖子？”

“还真是那个死胖子呢……”

特工们全都凑了过来，在看见那胖子的照片之后，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曲康平放下档案袋，陷入沉思。

郗望看着报告，问道：“组长，要我们派人去调查吗？”

“不，那里太危险了，我们只要保护好那里，让平民百姓不要接近那里就足够了。”

“组长，你还记得你们上次去暗月马戏团的事情吗？”

“是，怎么了？”

“现实世界里的人其实可以主动通过某些方法去到诡异世界的。在烂尾楼里死掉的人，出现在了诡异世界的副本里。这说明，那栋烂尾楼就是现实世界里的一条往返通道。”

“郗望，这可能是通道，但不一定是往返通道，谁也不能保证你穿过那里之后，你还能回来。”

“嗯……你说得对。”

“把这份报告交给斯克兰顿教授。”曲康平将档案袋递给手下，“我猜他一定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

……

啪嗒——

粉笔断裂声响起。

“顾毅，起来回答问题。”

“是。”

“请问如何实现无消耗、无危险、无极限的核能发电？”

“我个人认为这个意大利面就应该拌42号混凝土，因为这个螺丝钉的长度，它很容易会直接影响到挖掘机的扭矩。”

“回答得很好，请坐吧。”

啪嗒——

粉笔断裂声再次响起。

看不见的老师又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顾毅回头看了一眼教室的后面，此时已经显现实体了，他不敢拖延时间，万一再来一次粉笔

吱呀——

顾毅推开大门，来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

一道呼啸飓风吹过，顾毅险些掉了出去。

“卧槽！”

顾毅瞪大了眼睛往外看，自己居然站在了建筑物的外墙边上。

脚下的落脚地仅仅只有一个脚掌宽，他必须后背死死贴着墙，才不至于掉下去。

“冷静下来……”

顾毅深吸一口气，利用心理暗示让自己克服了恐高症，他暂时没有急着使用天赋能力，而是睁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情况。

大楼的外面全都是无尽的虚空之海，潮水离大楼的外墙体仅仅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地面上坑坑洼洼，无数白骨和半腐烂的尸体堆积在其中。

顾毅左右看了看，只有右边有一扇红色的小门。

“这地方好像在哪儿看过？”

顾毅眉头微蹙地想了一会儿。

在攻略组的时候，他曾经看过诡异地点名录，龙国境内所有在册的诡异地点他都了然于胸。这大楼的外墙，特别像是一处烂尾楼的样子。

“现实世界与诡异世界的交织？”

顾毅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一点，也对他目前的状况没有丝毫改善。

因为，如果这里真的是烂尾楼，那自己几乎没可能出去的，在这里曾经有近百名人类在此失踪，事实证明这栋烂尾楼的面积足够巨大，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哼——”

顾毅闷哼一声，走到红色小门前，拉开了门板，身手矫健地钻了进去。

咣当！

身后大门用力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此时，肾上腺素已经散去，顾毅终于开始害怕。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咕乱叫，身体营养不良，让他的精神力恢复速度都下降了一半。

“谢特……”

顾毅叹了口气，望了望四周。

这间房子现在又变成了住院病房，在顾毅的左右手分别有两张没有床垫的病床。病房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外的黑暗让人毛骨悚然。

“开始！”

顾毅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离开了病房。）

（走廊里的灯光太过昏暗，你根本看不清道路。）

（你扶着墙壁走了一会儿，发现一个门把手。）

（你打开门把手。）

（你发现这里是配药室。）

（你找到了一瓶葡萄糖溶液，你咬开瓶盖，直接将葡萄糖灌进了肚子。）

（你的虚脱感瞬间有所缓解。）

（你在配药室里找了一翻，发现了一个打火机。）

（你利用药瓶、酒精、还有布料制造了一个简易的酒精灯。）

（你端着酒精灯离开配药室。）

（你在医院里四处探索。）

（每走五步你就能看到一个房间门，但他们全都无法打开。）

（你来到走廊尽头。）

（你终于发现了一个未上锁的病房。）

（你推开病房大门。）

（病床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脸上五官的位置渗出了黑红色的血迹。）

（尸体个头比你还要高不少，应该是小学六年级甚至初中的孩子。）

（裹尸布太厚，你无法撕开，也无法用小刀割开，你也无法从尸体外表分辨性别。）

（你推开尸体，在他的身下发现了一张画画。）

（画面上，一个小孩子捂着腮帮子尖叫，身后的黑暗里全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你继续寻找，发现床头柜上还有另外三张画画。）

（第一张是一个对比图。）

（左边是一个怪物，右边是一个成人，根据比例尺计算，怪物的身高足有两三米。）

（第二张图是人物图。）

（身高三米的怪物嘴里叼着一个人类，嘴角流出了泥浆一样的鲜血）

（第三张图一片漆黑，但当你用借助光线调整角度观察时，你也能通过笔触轻重，分辨出一部分内容。）

（医院里的光线太暗，你实在没条件观察。）

（你将四张图片收好。）

（你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回过头去。）

（你什么也没看见。）

（你死了。）

（推演结束！）

“嗯？”

顾毅睁开眼睛，迷惑不解地挠了挠头。

这一次的推演，他甚至连自己的死因都没有找到。

“难道是画中的怪物？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病房。）

（你手里拿着四幅画。）

（你把酒精灯放在地上，背靠着墙壁。）

（你再次听到了那些诡异的声音。）

（你掏出手里的瑞士军刀，看向黑暗处。）

（你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闪而过，熄灭了酒精灯。）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陷入沉思。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杀死自己的是那个高大的怪物，四幅画都是在从侧面描绘怪物。

第一幅画中，孩子和怪物。

孩子可能代表的是那个被捆成木乃伊的尸体，身后的影子大概就是杀死自己的东西了。不过，孩子背后的阴影里有许多爪子，可能意味着怪物不止一个？

第二幅画中，对比图。

这没什么好分析的，无非就是描述怪物的形态体型。

第三幅画中，应该是说怪物的能力和习性。

他处于黑夜之中，并且以人类为食。

第四幅画，暂时无法理解。

如果想要解读，就必须把第四幅画带到一个光线充足的地方。

同时，这个怪物是夜行动物，那么他必然十分惧怕光线。怪物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吹灭了酒精灯，整个楼层没有一点光亮，就足以佐证这点。

可是……

这间医院到处昏暗无比，连一点光线都没有，仅仅依靠自制酒精灯，如何对付那个怪物？

“所以，要先想办法解决光线的问题。”

顾毅重新开始推演。

（推演开始！）

（你离开病房，先去配药室喝了一瓶葡萄糖补充体力，并自制了一盏酒精灯。）

（你提着酒精灯，在走廊里到处走。）

（你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招惹走廊尽头的小木乃伊，怪物就不会出现。）

（你朝着反方向走。）

（你的力气太小，根本没有办法以蛮力破开其他房门。）

（你来到了另外一边的走廊尽头。）

（你发现了一个配电箱。）

（你试图拉开开关，但配电箱的保险丝烧断了。）

（你暂时放下配电箱，转而寻找其他线索。）

（你回到了配药房。）

（借着微弱的灯光，你发现头顶有一个小型的通风管道，你现在个头小，刚好应该可以钻进去。）

（你决定去通风管道里探索。）

（你搬来椅子，架在桌子上，再用瑞士军刀卸掉螺丝和栅栏。）

（你钻进了管道里。）

（你缓缓往前爬。）

（你找到了下一个出口，这是隔壁的手术室。）

（手术室里满是血腥，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看上去像是刚死没多久，你推测这些都是怪物的手笔。）

（手术室里有一盏无影灯，你决定用这个和怪物决战。）

（你继续往前爬。）

（你找到了一处杂物间。）

（你撬开栅栏，跳进杂物间。）

（你将工具箱全都收进希望之星里，以备不时之需。）

（经过一番寻找，你找到了备用的保险丝，以及一串钥匙。）

（你推开门。）

（你的左手边刚好就是躺着小木乃伊的病房。）

（你用手中的钥匙尝试开启各个房门，大部分房间都是空荡荡的病房，唯独走廊正中间的大铁门你无法打开，你推测这个门就是离开医院的出口。）

（你回到配电箱旁边，你拿来凳子垫脚，维修配电箱。）

（你捂着眼睛，将闸门推了上去。）

（灯光突然照亮。）

（你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愤怒的嘶吼声，紧接着整个走廊的灯光开始闪烁，显然你的灯光成功对怪物造成了伤害。）

（你稍微适应了一下强烈的灯光。）

（你一路小跑，来到手术室。）

（你推着无影灯，来到了小木乃伊的房间。）

（你听见房间里有怪物的吼叫声。）

（你立刻打开无影灯。）

（一个三米高的怪物缩在墙角发出痛苦的吼声，你将无影灯推进，让光线更多地照射在怪物的脸上。）

（怪物逐渐没了动静。）

（你探出头来。）

（你发现怪物被光线烤成了木炭。）

（你走到小木乃伊身边，找到了那四幅画。）

（你拿起第四张画，来到无影灯下观察。）

（画上，怪物抱着小木乃伊，无影灯将怪物烧成了灰烬，无数手术刀正朝着怪物和小木乃伊飞来。）

（小木乃伊的张着嘴巴，喉咙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按照画上的意思，怪物其实是保护小木乃伊的，第一幅画其实并不是小孩子被怪物袭击，而是怪物帮助小孩子驱赶黑暗中的其他威胁，所以那副画里才会有那么多张牙舞爪的阴影。）

（你来到小木乃伊身边，你用瑞士军刀割裹尸布却无功而返，于是你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小锯子。）

（你用锯子成功锯开了裹尸布。）

（小木乃伊的嘴巴张大，不停往外渗血，不一会儿的工夫，那些血水就蔓延到了床下。血水不停朝着角落的怪物流去，当怪物接触到血液之后，他竟然颤抖了一下。）

（小木乃伊的血可以激活怪物，你得赶紧行动。）

（你将手指伸进小木乃伊的嘴里。）

（你捡起地上的绷带，一股脑地塞进了小木乃伊的嘴里，减缓小木乃伊吐血的速度。）

（你赶紧来到大门前。）

（头顶的灯光熄灭了。）

（你听到了无影灯被砸碎的声音。）

（你赶紧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面前的大铁门。）

（你离开了医院。）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成了！”

顾毅睁开眼睛，露出了微笑。

此时，他已经渐渐勾勒出了这处诡异烂尾楼的剧情脉络。如果进入下一个部分之后，自己可以得到更多信息，那么基本就可以确定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先离开这座医院再说。

“开始吧。”顾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孟想你瞧见了吗？这才是诡异世界该有的难度，你那副本简单的就像小儿科。”

……

“这才是诡异世界该有的难度，你那副本简单的就像小儿科。”

监视器里，顾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惹得大家全都看向了孟想。

“咳咳……”孟想咳嗽两声，“我要纠正一点啊，小儿科可一点不容易，要学的东西可一点都不少呢。”

“哦，是是是……”郗望挑了挑眉，不放弃任何一次可以调侃孟想的机会。

曲康平没心思和两个年轻人斗嘴，他沉思片刻，提出了一直疑惑的事情。

“你们发现没有，到目前为止，这个副本没有一点点关于世界观的提示……”

“是呀。”郗望点点头，“如果说，这个烂尾楼就是副本里的唯一场景，那未免也太单薄了。”

“没错，而且小关卡之间完全没有任何联系，就像是一个个孤立的散发事件，东拼西凑放在一起的……就像……”

“写散文一样。”

“对，就是写散文呢。”

大家们全都陷入沉思。

孟想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看法，“散文？即使是散文，那也是形散神不散，到目前为止这三个小关卡里也是有相互联系的暗线，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什么暗线？”

“你看顾毅的表情，他好像已经看出来了。”

“我明白了。”郗望眼前一亮，说出了两个字，“成长。”

……

“真恶心……”

顾毅伸手从小木乃伊的喉咙里找到了大门钥匙，他捡起地上的绷带，一股脑地塞进了木乃伊的嘴巴里。

然而，鲜血依然如井喷一般无法阻挡。

顾毅赶紧跑到大铁门前，将钥匙插进锁眼。

“吼——”

怪物的吼声响起，它已经重新恢复活力了。

顾毅赶紧推开大门，反手将门关上。

咚——

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将顾毅反震在地，他扭过头去看向身后。

怪物一直在撞门，但却始终出不来，顾毅这才松了口气。

顾毅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一处办

“呕——”

顾毅忍不住吐了出来，他的胃里全都是没有被消化干净的衣服碎片，看上去极其恶心。他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一瓶葡萄糖溶液，咕嘟咕嘟两口灌了进去。

“幸好……”

顾毅蹲坐在地上，背靠着身后的大铁门。

在他的面前，有一道泾渭分明的红线，一旦自己踏过红线，自己就需要面对那些可怖的橱窗模特了。他一边休息，一边观察那些橱窗模特。

这些模特没有画出五官，但顾毅却觉得他们一个个都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们做着各种正常人类做不出的瑜伽动作，并且每过一分钟就会自动换一个姿势。

不知道是不是恐惧产生的幻觉，顾毅发现这些模特每换一次姿势，就会朝着自己靠近一寸。

顾毅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坐在门边思考。）

（这个诡异烂尾楼里每个房间看似独立，但各个房间之间都有内在的联系。）

（你将之前的闯关过程分为了四个独立的部分。）

（第一部分。）

（你刚刚进入副本时，处在家里，这就暗示着家庭教育。从家里的纸条看来，“不可言说”对家庭教育并不是很满意，而且还有一定的讽刺。）

（第二部分。）

（从家到教室前会经过一条走廊，你在那里拿到了第二张纸条。）

（走廊里有无数分身，就像是你站在了两面镜子的中间。）

（这似乎在暗示学校教育在把孩子们变成一个个相同的个体，如同照镜子一般。）

（第三部分。）

（你走进了教室之后，拿到了第三张纸条，讨论的是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的问题。）

（走出学校之后，你第一次面对社会，行差踏错就会堕入深渊，这代表着社会险恶。）

（第四部分。）

（穿过狭窄的独木桥，来到了医院。）

（因为学校和社会的巨大差异，你会陷入自我怀疑，甚至罹患疾病。）

（那三幅画里，黑暗中的无数妖魔鬼怪是世间的各种险恶，而一直保护着你的东西，却成了别人眼里的怪物，需要进医院救治。）

（孩子语言表达能力不行，所以只能用画画表达内心，因此在医院的病房里你只能找到画画，而不能找到文字。）

（小木乃伊和怪物是一心同体的，但是医院却选择将小木乃伊和怪物分离，怪物就是童真，是成人眼中不应该有的“病态”。）

（你已经上了初中了，就应该放下童真，用大人的眼光看世界。）

（其次，这些场景中的主角是在不断成长的。）

（在家中，是一个小孩子。）

（在教室，是一个小学生。）

（在医院，是一个初中生。）

（场景主角的形象正在不断成长，你面对的场景也在不断成长。）

（从家庭，到学校，到现在的职场。）

（这个副本背后想讨论的是家庭、学校以及教育。）

（你努力回忆在现实世界里看到的有关烂尾楼的档案。）

（你注意到，烂尾楼在白天是看不到的，只有晚上能看到。但是你在外墙游走的时候，外部亮如白昼，根本不是在夜晚。）

（结合那个惨死的胖子夏凯。）

（你推测，烂尾楼很可能是诡异世界与现实世界连通的一个通道。白天烂尾楼在诡异世界，晚上它会回到现实世界。）

（换句话说，你需要找到这栋烂尾楼里惨死的怨灵。）

（你停止思考，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

（你深吸一口气，踏过脚下红线。）

（一股阴风吹来，你浑身发抖。）

（你抬头看去。）

（所有橱窗模特在一瞬间都有了五官，你不自觉地感到浑身一凉。）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模特对你的精神冲击有所减弱。）

（红色的光线让你感到本能的不适。）

（你四处搜寻。）

（你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办公桌前有一个西装笔挺的橱窗模特，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一个穿着西装的模特，与其他模特不同，他始终面带微笑，但是恐怖谷效应依然让你无法与其直视。）

（你在办公桌上找了一会儿，发现一张招聘启事。）

（招聘岗位：储备干部。）

（工作内容：在轮岗培训期接受公司系统培训，前期从基层开始学习成长，后期主要从事部门管理工作）

（薪资待遇：3000-10000，五险一金。）

（任职要求：本科及以上学历，有无工作经验皆可。）

（你放下招聘启事，继续在别的地方寻找线索。）

（你找到了一张素描纸，一根削好的炭笔，一块黑不溜秋的可塑橡皮。）

（你联想到医院里看到的画画，你猜测这可能是重要的道具，于是你将这三样东西一起放进了黑球里。）

（你转过身去。）

（你看见一个穿着ol打扮的女模特出现在你身前，她一手拿着问卷，一手拿着手枪，嘴角挂着夸张地笑容注视着你。）

（你浑身一凉。）

（借着红色的光线，你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请完成以下问卷。”）

（“请问公司在招聘什么岗位？”）

（“请问工作内容是什么？”）

（“请问工作的薪资待遇是什么？”）

（“请问任职要求是什么？”）

（你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办公桌，却发现老总模特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拿着一把大砍刀，左手拿着一只圆珠笔。）

（咔嚓——）

（你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扭过头去，女模特此时也变换了一个姿势。）

（她把手枪塞到了你的腮帮子上，另外一只手把问卷递到了你的面前。）

（你：等等，我知道了。）

（你拿下问卷，用老总模特手里的圆珠笔答题。）

（尽管你没有拿起招聘启事对照，但你早已过目不忘地记下了所有内容，你分毫不差地将招聘启事的内容填了上去。）

（你把问卷还给女模特。）

（女模特对你扣动了扳机。）

（你的胸口绽放出一道血花。）

（你

（老总模特走了过来，挥起大砍刀割掉了你的头颅。）

（你死了。）

（推演结束！）

“有诈……”

顾毅睁开眼睛，仔细思索了一下。

办公桌上有招聘启事，自己明明是按照启事上的内容填写，不仅没有成功通过考验，反而被两个模特杀了。

难道那份招牌启事，其实是一个烟雾弹？

正确答案其实并不在这里。

顾毅没有犹豫多久，他决定在办公室里多探索一会儿，最后再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开始！”

（推演开始！）

（你在员工的办公区域闲逛，你需要先搞清楚这处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在橱窗模特之间穿梭，你看见某个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夹。）

（你伸手去拿，却发现桌上的模特突然扭头，抓起桌子上的盆栽朝你脑袋砸了过来。）

（你赶紧蹲在地上，躲过一劫。）

（模特重新恢复静止，并摆出诡异扭曲的造型。）

（你回忆了一下。）

（模特每过一分钟就会移动一次，但如果你靠模特太紧，他们休息的时间就会变短，因此你在接近模特的时候，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你手脚迅速地拿走了桌子上的文件夹。）

（那个模特突起发难，朝你扑了过来，你凭借幼小的身体钻进了桌底，躲过了模特的进攻。）

（这次的模特只休息了三秒，便可进行移动了，他们的行动效率已经开始提升。）

（你抱着文件夹离开，找到一个模特比较少的地方。）

（这是一份话单，一共有三十页，每页上都有一百条联系电话，明确地写上了电话人的姓名、性别、年龄，话单的最后一列是备注。）

（备注栏里，写着如下字样。）

（“没有时间”、“拒绝交流，挂断”、“约在下个星期天到访”、“现在没时间，明天再联系”。）

（你翻到文件夹的正面，上面写着“tmk”三个字母。）

（你思考了一下，“tmk”似乎是“telemarketing”的缩写，意为电话销售。）

（你放下文件夹，在每一张办公桌上能找到了一份“tmk”文件夹，除此之外你看不见任何一个其他部门。）

（你继续在办公室里寻找。）

（你找到了一个垃圾桶，你发现其中有一张撕碎的纸条，你将碎片找出来，拼接在一起，发现这其实是一张工资条。）

（基础工资：1800。）

（全勤奖：200。）

（绩效：200。）

（提成：109。）

（总计：2309。）

（你思索了一下。）

（现在，你得到了两个线索。）

（一、这是一家销售公司，并且主要的销售方式是电话销售，销售的产品是什么，你无法得知。）

（二、电话销售的工资非常低，基础工资只有1800，你暂时还不知道储备干部的具体工作和薪资。但从销售这么变态的薪资构成看来，储备干部应该也不会很轻松。）

（你丢掉手里的纸条，去别的地方寻找。）

（你穿过办公区，来到茶水间，你发现了一个特别的橱窗模特，他和总经理模特一样，穿着西装。）

（你走到模特面前。）

（摸特突然抬起头，他的五官是用炭笔画出来的，却显得异常生动。）

（你警惕地靠在墙根，与模特保持距离。）

（模特没有理你，他缓缓低下头。）

（你：你好，你叫什么？）

（你试图与模特交流。）

（模特没有说话，他缓缓抬起下巴，居然裂开了一个大嘴巴，他用手指着嘴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没有回应。）

（模特重新低下头，进入惰性状态。）

（你猜测模特可能是需要吃东西，你在茶水间里搜索一番，找到了一些方糖。）

（你把方糖递到模特面前，模特并不理会你。）

（你把方糖含在嘴里，补充能量。）

（你离开茶水间。）

（一个橱窗模特举起椅子朝你砸了过来，你就地一滚躲开。）

（模特赶紧追了上来，椅子在你头顶一寸停下。）

（现在，模特们行动的效率提升了，你需要尽快解开办公室的谜题。）

（你加快脚步，躲避模特。）

（办公室已经全部探索完毕，你来到了公司后门口，你推开门之后看见了吸烟室。）

（吸烟室里到处都是香烟味，地板上全都是烟头和烟灰。）

（角落里有一堆香烟盒堆成的小山，小山后面是一扇消防门。）

（你走到烟盒山面前。）

（烟盒通体红色，正面画着一个罹患口腔癌的患者照片，香烟的背面写着三个字。）

（“棺材钉”。）

（你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比喻。）

（你开始挖掘烟盒山。）

（突然，一只手臂从烟盒山里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腕。）

（你满头大汗，用力挣脱，却拽出了一个橱窗模特。）

（这个模特的胸口被人挖去了两大块，缺失的地方是肺部的形状，模特没有下半身，所以你才能把他从烟盒山里拽出来。）

（你拿出瑞士军刀，撬开模特的手。）

（你恢复自由，从模特的身下爬了出来。）

（你看了看模特的胸口的缺失部位，原来那并不是被人故意挖去的，而是特意设计成了这样，他应该还有两块肺叶可以装进去。）

（你重新在烟盒山里寻找。）

（你找到了两片肺叶，不过这居然它们居然是真的，而非模型。）

（你忍着恶心，将两片肺叶装进模特胸口。）

（模特张开嘴，松了口气。）

（他摊开双手，躺在地上，不停发出笑声。）

（你感到心情烦躁。）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抵御这种精神污染。）

（你走到模特身前，你发现那两片肺叶正在逐渐变成塑料，直到最后变成一团焦黑，模特彻底失去活性闭上了嘴巴。）

（模特紧握的左拳松开。）

（你在左拳里找到了一张纸条。）

（你摊开纸条，发现上面用圆珠笔画了一张大饼。）

（你沉默片刻，拿着纸条回到了茶水间。）

（你把大饼塞进了茶水间模特的手里。）

（模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夸张，他开始眉飞色舞地大喊大叫。）

（他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回了工位上。）

（办公室里的其他模也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

（你跟着他走到工位上。）

（模特拿起桌上的电话，用胶带把话筒绑在耳朵上，一手虚握着空气在文件夹上写写画画，一手在键盘上按号码。）

（你听见整个公司的电话铃都响了起来。）

（办公室里的所有模特全部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几乎是同时接起了电话。）

（他们整齐划一地抬起头，异口同声地说话。）

（模特们：顾先生您好，我这里是**保险的客服人员，上次和你通过电话的，我叫小刘。请问您现在考虑的怎么样了？我们现在正好在搞活动，我已经帮您留下了优惠名额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到我们营业厅来看一看呢？）

（同样的话，在你耳边不停重复。）

（你的冷汗直冒。）

（你的心理暗示毫无成效。）

（你发现你的手臂变成了塑料。）

（你变成了一个童装模特。）

（你死了。）

（推演结束！）

“呃……”

顾毅睁开眼睛。

这一次，他获得了足够多的情报，但是通关的方法似乎还有待商榷。

“肺痨鬼模特的大饼并不能直接给茶水间模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茶水间模特和总经理模特就是这个场景里的主角了……”

顾毅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他需要从吸烟室那里重新开始。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吸烟室内。）

（你从肺痨鬼模特的手里拿到了“画大饼”。）

（你思索了一下。）

（让茶水间模特吃“画大饼”会同时让所有的员工打鸡血，从而不受控制地开始工作，这会让你遭遇精神侵染，从而无法通关。）

（你大胆假设，茶水间模特与医院的小木乃伊代表同一个人。）

（小木乃伊被“治好”了童真，从学校毕业，进入公司。）

（他成功找到了这份工作，但每天的工作其实就是打电话。）

（你在整个办公室里，都没有找到除tmk之外的第二个部门，这说明他就是那所谓的“储备干部”，他的工作内容和待遇是完全与tmk一模一样。）

（你把“大饼画”揣怀里收好，躲避那些疯狂的模特，径直来到老板办公室。）

（你找到了老板办公桌下面的画纸、炭笔和可塑橡皮。）

（你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女模特持枪走了过来，将调查问卷递到了你的手里。）

（你接过调查问卷，用老板办公桌上的圆珠笔作答。）

（请问公司在招聘什么岗位？答：电话销售专员。）

（请问工作内容是什么？答：打电话拜访客户，并推销保险产品。）

（请问工作的薪资待遇是什么？答：底薪一千八，全勤两百，外加各项提成和绩效，不超过三千。）

（请问任职要求是什么？答：是个人就行。）

（你将调查问卷还给女模特。）

（女模特收起试卷，进入惰性状态。）

（你回头看向总经理模特，他也放下砍刀，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你拿着纸笔橡皮，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径直朝着茶水间走去。）

（你来到了茶水间。）

（你将纸笔丢到了茶水间模特的面前。）

（你：这才是你想要的，对吗？）

（模特看着你，发出了“咯咯咯”的怪叫声，接着从屁股下面拿出了一个画板，把素描画纸贴了上去。）

（他从怀里拿出一卷透明胶带，沿画纸的边缘贴上。他仿佛有强迫症一般，一定要把边缘贴的整整齐齐，将画纸固定在画板上。）

（咣当！）

（外面的模特撞开了茶水间的大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你：你要做什么就快做！）

（模特一窝蜂地朝你冲了过来。）

（你手脚并用，爬到了咖啡机的顶部，接着踩着咖啡机爬上墙角的柜子上。）

（模特们的行动变得更加迅捷，他们已经不会再停在原地摆pose，而是直接来到了柜子底下。）

（他们不停摇晃柜子，还有模特踩着其他模特的肩膀上来抓你。）

（你被抓住了脚踝。）

（你从黑球空间里掏出大铁锤，砸扁了模特的脑袋，模特立刻掉了下去。）

（又有两个模特冲了上来，你被他们抓住了脚踝。）

（你的力量根本不是模特的对手。）

（你被拽下柜子。）

（你试图用黑球空间直接攻击模特，然而他们都拥有完整的自我意识，黑球空间暂时无法将他们禁锢。）

（你被压在地上。）

（你从怀里掏出那张“画大饼”。）

（你将大饼丢了出去。）

（所有模特放弃你，朝着大饼跑了过去。）

（你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回头看向茶水间模特，只见他已经画好了一张画，上面是一个插着翅膀的小男孩儿，他的手里拿着一块巨大的钥匙，笔直飞上了云端。）

（你拿起茶水间模特的画作。）

（茶水间模特突然歪过脑袋，躺在了地上，脸上的五官彻底消失，他变成了一个没有诡异力量的普通模特。）

（你赶紧走了过去，拿起了那张画。）

（咯吱咯吱——）

（你听到一阵咀嚼的声音。）

（你回头看去，有一个模特抢到了画大饼，现在已经把大饼全部吃掉了。）

（你抱着画，离开办公室，径直朝着吸烟室走去。）

（你听见办公室传来了电话铃声。）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以推延精神侵染的发作时间。）

（你举着手里的素描画，费尽力气才把画从画板上撕了下来。）

（办公室里传来了打电话的声音。）

（模特们：顾先生你好……）

（你：你好个屁，老子没钱买车、买房、买保险；老子也没结婚、没孩子、不要报名兴趣班；家里老人挺好的没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老子长得太丑、太胖、太矮还没钱，不要别人给我介绍对象；我也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出去旅游、买家具、做装修……老子连房子都没钱买，特么的要装修做什么？哦……还有贷款是吧？老子还是个学生，还不起贷款！别说什么学生贷，特么的比l贷都贵！电信诈骗给爷爬！）

（你说了一大段话，试图用这种方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嘶啦！）

（你终于将画作撕了下来。）

（画作离开画板之后立刻活了过来，画上的小天使拿出了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消防通道的大门。）

（你感到手臂一阵剧痛，你的小臂已经变成了塑料。）

（你咬牙坚持，撞开了消防大门。）

（你离开了公司。）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唔……”顾毅捏了捏鼻梁骨，“这些打骚扰电话的真特么烦！”

顾毅嘴里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第四个场景马上就要通关了。

……

监视器上，顾毅先是跑去吸烟室拿到了“画大饼”，接着又跑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进行开卷考试，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

“你瞧，这就是顾毅闯关无聊的地方。”孟想指着屏幕说道，“他每次都会掌握和我们不一样的信息，你都不知道他是怎找到这些题目的答案的。”

“这答案还要找吗？你是不是没打过工啊？”

“打工？”

孟想扭头看着郗望。

郗望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毫无疑问，顾毅肯定是在推演的时候找到答案才去作答的，但事实上如果你找过工作，你根本不需要答案也能正确答题。”

孟想没有说话，曲康平倒是来了兴趣，“这话什么意思？我刚刚好像看见总经理的桌上有一个招聘启事？那上面的内容和考试的正确答案……好像完全不搭啊？”

“曲老大……你是和社会脱节多久了？”

“我？脱节？”

“嗨，你是太久没有和年轻人交流了呀，职场黑话你是一点不懂啊。

工资3k-10k，意思就是工资只有3k。

储备干部、管培生、从基层干起，意思就是让你干销售干到死。

要求有抗压能力、吃苦耐劳，意思是我们公司加班加到死。

公司团队年轻，说明三十岁以上的不要，只找应届毕业生噶韭菜。”

郗望如数家珍，结尾处还俏皮地弹舌眨眼。

“曲老大，顾毅不是说过吗？诡异世界和现实世界有映照关系。如果是这种映照关系……你还怎么改变？你告诉我？”

“没办法……”曲康平摆摆手道，“就像上次一样，我们只能尽量延缓诡异力量的进攻了。”

……

“顾先生……”

“顾你妈，叫顾爹！”

顾毅破口大骂，撕下了画纸上的最后一缕胶带。

身后，模特们已经开始打电话了，而顾毅只能用不停地咒骂来分散精神侵蚀带来的压力。

“什么tmk，尽拽洋词，再怎么包装也不过是一群打骚扰电话的！给老子闭嘴吧你们！”

啪！

顾毅用力锤了锤门板，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塑料化了。

画上的小天使终于飞出画纸，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面前的消防大门。顾毅双眼一亮，怪叫着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咣当！

顾毅冲出大门，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跑出烂尾楼。

这里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以及破碎不堪的尸体，烂尾楼的四周全是汹涌的虚空潮水，想要离开这里可没有那么容易。

“呃……”

顾毅靠在墙边，用力敲打自己的右手，他忍痛敲了十几下，终于把塑料敲碎，露出了里面的手臂。

此时，他已经失去了一层皮肤，不过好在自己的手臂算是保留下来了。他靠在墙角边，望向面前的虚空潮水陷入沉思。

“这鬼地方怎么逃得出去？”

顾毅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皮。

刚才他逃出办公室的经历，让顾毅感到有些惶恐，这可能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在那样强大的精神侵染之下，连心理暗示都不能起到绝对的防御作用。

其实，顾毅本人对电话销售并没有多么大的恶意，毕竟这些销售员也不过就是打工混口饭吃而已，只要不是搞诈骗那都无可厚非。

该骂的，是那些公司的老板才对。

一个公司里，居然全都是电话销售，从没有其他部门的人。

这样的皮包公司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真的为你的遭遇感到伤心。”顾毅转过身来，真诚地说道，“我实在没有办法。”

烂尾楼里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顾毅四处寻找，却看不见任何活物，他知道自己可能就要面对这栋烂尾楼的诡异生物了。他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并且，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并非像是面对主持人时的感觉，而像是自己身处在现实世界的感觉。

嗡嗡！

顾毅突然开始耳鸣，他双腿一软，不自觉地跪在地上。身后隐隐约约有什么人在向着自己靠近，他不敢站在原地坐以待毙，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你往哪儿跑，小宝贝……”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毅咬牙回头，身后站着一个诡异的生物。

他是一头巨大的蟒蛇，从烂尾楼的地基下面长了出来，他的身体是由无数死人脑袋像佛珠串一样连在一起。

蟒蛇的头顶挂着一个橱窗模特的脑袋，正是那个在茶水间画素描的那位。

“不要跑呀，我们一起好好玩玩，让哥哥陪你玩玩……”

“你妈的……”

顾毅咬破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停告诉自己保持理智，像是疯了一样跑到了虚空的边缘。

“孩子，那里可不能去！”

蟒蛇游了过来，挡在顾毅身前。

顾毅眼前一花，一头撞在了蟒蛇的身上。

他定睛一瞧，夏凯死胖子的脑袋居然正对着自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我的皮带好吃吗？”

“靠！”

顾毅掏出瑞士军刀，刺瞎了夏凯的眼睛，接着一跃而起从蟒蛇身上翻了过去。

蟒蛇痛呼一声，立刻用他畸形的身体绑住了顾毅。

“不要！”

顾毅右手触碰着虚空的潮水，连指尖消融了一部分。

“蠢货，那是虚空。”蟒蛇笑眯眯地说道，“虚空会吞噬一切，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能量，你可别乱摸呀。”

“啊——”

顾毅捂着指尖，痛苦地哀嚎。

蟒蛇的大脑袋凑到了顾毅面前，顾毅吓得小脸煞白，他双手抱在胸前，像是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你放了我吧。”顾毅颤巍巍地说道，“求求你，不要吃了我……”

“哈哈哈

“求求你，放过我。”

蟒蛇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我并不是要吃了你……我只是让你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你的生命得以延续。”

“不要……不要这样！”

“小家伙，再多叫两声吧，那会让我更兴奋！”

蟒蛇心急地张开大嘴，朝着顾毅咬了过去。

口腔里的腥臭味直扑顾毅鼻腔，在一片阴影之中，顾毅收起了那惊恐的表情，露出以往坚毅勇敢的眼神。

嗖！

蟒蛇将顾毅吸进了嘴巴里。

顾毅张开右手，希望之星脱手而出，虚空潮水不受控制地四处喷涌，附着在蟒蛇的食道内。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顾毅已经用希望之星吸收了足够的虚空，哪怕只有一个篮球大小的虚空潮水，也足够将大蟒蛇烧成灰烬。

“呕——”

大蟒蛇感觉不对劲，一口将顾毅从肚子里吐了出来，于此同时还带出了一部分的虚空潮水。

顾毅全身被潮水灼伤，他咬牙坚持用黑球将多余的潮水吸收。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小怪物！”

蟒蛇不停扭动着身躯，他朝着顾毅的方向游去，却又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直到拧成一团麻花。

过了不到一分钟，蟒蛇巨大的身躯就变成了一堆扭曲的血肉，虚空的潮水正在缓缓流出，朝着边缘的无尽虚空流淌。

顾毅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开始眼冒金星，重新跌坐回去。

这是低血糖的症状。

他本来就处于极度饥饿的状态，又加上强行动用希望之星，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此时，他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思考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烂尾楼开始土崩瓦解。

周围的虚空潮水开始散去。

天空中挂着一轮紫色的月亮。

警车、救护车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一个戴着口罩的急救员跑到了他的面前。

“孩子，醒醒，千万别睡！”

急救员呼唤着顾毅，架着他就往救护车上跑。

顾毅脑子里嗡嗡直响——难道自己已经通关了？

……

监视器中。

顾毅不知道用什么手法，一招制服了蟒蛇，攻略组众人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样的顾毅！”

郗望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孟想的后背。

孟想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就晕过去了。

曲康平盯着监视器，发现那栋烂尾楼正在一点点消失，他赶紧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组长，什么事？”

“你们现在诡异烂尾楼的现场是吗？”

“是，怎么了组长？”

“看看那栋烂尾楼现在怎么样了？”

听见曲康平打电话，所有人也都方下手中的工作，直勾勾地看着曲康平。

“嗯，我知道了。”曲康平放下电话，看向大伙儿，“果然，那栋大楼彻底消失了，缠绕在那边的诡异力量也没了。”

“那就好哇！”

大家忍不住鼓掌庆贺。

然而，曲康平却完全笑不出来，他发现顾毅在最后消灭蟒蛇时，脸色有些差劲。他本来就是不擅长战斗的冒险者，如果这个副本里总有高强度的战斗，他该如何生存？

……

“孩子，孩子你醒醒！”

顾毅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警察和几个医生护士。

此时，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孩子，你还记得这里是哪儿吗？”

“我……”

顾毅皱起眉头，看向窗外。

夜空中挂着一轮紫色的月亮，似乎在提醒自己——这里仍然是副本世界。

顾毅眉头一皱，想起来那一个神秘的中立势力——由旅者星人暗月所控制的马戏团。

暗月马戏团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紫色月亮。

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顾毅陷入沉思。

“小朋友？小朋友？”

“谁？在喊我吗？”

顾毅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身边的警察和医生。

医生直勾勾盯着顾毅，伸出一根手指。

“这是几根手指？”

“一根……”

“你还有什么不适吗？”

“嗯……稍微有点饿。”

顾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背上插了一根输液针，右手被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医生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顾毅的肩膀，“你太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暂时不能给你吃东西，否则容易伤到肠胃。目前我们只会给你吃一点流食，等过几天，你就可以正常进食了。”

“谢谢医生……”

顾毅点点头表示感谢。

医生护士离开病房，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警察终于走了上来。

“你叫顾毅？”

“对。”

“你的父母是谁，知道吗？”

“嗯……”

顾毅皱起眉头，装作很为难地摇了摇头。在弄清楚整个世界观到底是什么样之前，他不会乱说话。

“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顾毅一脸茫然地点点头，“我只记得自己叫顾毅。”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烂尾楼里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

顾毅撇着嘴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现在自己可是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不好好利用身份怎么行？

“别紧张小朋友……”

“这里是哪儿？我想回家……”顾毅突然哭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呜呜呜呜呜……”

警察求救似的看了看屋外，一个女警察走了过来，轻轻揉了揉顾毅的脑袋。

“孩子，别紧张，我们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嗯……你知道……那个月亮吗？”

“月亮？”

“你能看见吗？天上紫色的月亮。”

顾毅想了想，决定继续装傻，不肯定也不否定。

女警察以为顾毅还很紧张，没有完全放开，于是继续说道：

“孩子，那个紫色的月亮只有觉醒了诡异力量的人才能看见。如果你能看见，说明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是一个可以和诡异力量作战的超人了。”

“超人？”

顾毅歪着脑袋，这次他是真的不用装了，他是真的没有明白女警察在说什么。

“总之就是……你知道鬼吗？”

“嗯。”

“鬼其实也是由一种能量驱动的，我们称之为诡异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扭曲现实，制造各种稀奇古怪的规则。如果不遵守这些规则，人类就会迷失在各种幻境之中，直到变

你刚刚逃脱的烂尾楼就是幻境之一。

我们的工作，就是寻找可以使用诡异力量的超人，并让他们帮助普通人类解除幻境，消灭那些鬼。

我们的组织叫做攻略组，能够使用诡异力量的人，被称为特工。”

攻略组？

特工？

听到这两个名词后，顾毅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难怪顾毅进医院之后，一直有种奇妙的熟悉感，外面的城市街道……不就和帝都一模一样吗？

这里难道是按照自己的现实世界为蓝本设计的副本？

所以……

副本的主线是加入攻略组，对抗入侵现实的诡异力量？

顾毅闭上眼睛，想要使用天赋技能，却发现一点反应也没有。

希望之星和自己的联系也非常薄弱，需要非常专注才能有反应，这应该是自己的精神力透支的原因。

顾毅不由得感到庆幸，甚至觉得孟想对自己的训练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

孟想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在现实世界里也能使用诡异力量，没想到，进入这个副本后立刻就能用上了。

如果不是有他的训练基础在，自己根本不可能杀死那只大蟒蛇，并成功逃命。

果然……

这小子确实有点问题……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是真的在对自己进行针对性训练。

“小朋友？”

“嗯？”

顾毅扭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女警察。

“小朋友……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但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你的经历对我们很关键，我们需要你……”

“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我需要你加入我们的攻略组。”女警察说道，“等你加入我们之后，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顾毅点点头，“好吧，我同意加入。”

话音刚落，顾毅的耳边就想起了系统的提示消息。

“冒险者成功加入【攻略组】。”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你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2%。”

听到这句提示，顾毅总算松了一口气，这证明自己走的路线是正确的。

……

“攻略组？”

“特工？”

会议室的各位特工看着顾毅和警察的对话，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他们面面相觑，仿佛自己也参与到闯关的过程。

这种被人盗用名头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这……”郗望挠了挠头，“老大，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做。”

曲康平从椅子上站起来，收拾着自己东西。

“很显然，这次顾毅遇到的是一个长线的副本，而且他很可能映射的是我们全体攻略组特工。

现在别国的攻略组都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他们可能会派人到我们这儿来，一起研究这次‘冠军试炼’。

接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值班的人留下，其他人回家吧。”

“是，组长。”

大伙儿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郗望看了看四周，拉住了孟想。

“孟大才子。”

“做啥？”

“你好像不仅仅是押对题那么简单吧？”郗望指着监视器说道，“刚刚人多，我没好意思问，现在人少了，你总能给我透透底了吧？你那次梦境模拟，是不是特意针对冠军试炼设计的剧本？你是不是要故意训练他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的技巧？”

“都是巧合而已……”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嗯……没有为什么。”孟想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我也没有特意去训练他，我只是希望他不会太过于依赖自己的天赋技能。也许他今天不会遇到，但难保他以后不会遇到无法使用诡异力量的副本。这是早晚的，对吗？”

“好吧。”

郗望点点头，松开了孟想。

顾毅出院了。

他的右手还缠着绷带，不过并不影响平时的活动。

医院诊断顾毅的右臂大面积脱皮，需要静养一个月并接受皮肤移植手术，但是警察却执意要顾毅快点出院。

“小朋友，你不用担心。”女警说道，“等我们到攻略组之后，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帮你治好你的外伤。”

“姐姐……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方小雨，大伙儿都喜欢叫我小雨。”

“小雨姐姐。”

“呵呵，真乖。”

顾毅似乎已经完全适应小孩子的身份了，“小雨姐姐，你是一个特工吗？”

“嗯……只能算半个。”小雨说道，“我是一个侥幸从幻境中逃脱的普通人，我并不能像你一样看见紫色的月亮。”

“哦，成为特工的先决条件就是能看见紫色的月亮。”

“对。”

“那么……在你们眼中，天空是什么样的呢？”

小雨踩下刹车，停在红绿灯前，抬起头看向天空。

“白花花的一片，看不见太阳、星星、月亮、云彩，什么都看不见，就是那白花花的一片。”

顾毅学着小雨的样子抬头看天。

紫色的月亮藏在云层后面，连云朵都变成了淡淡的紫色，繁华的街道染上了紫色，明明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那么虚假。

“到了，小朋友。”

“嗯。”

顾毅跳下汽车。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里的位置就是现实中龙国攻略组的位置。

小雨牵着顾毅的手，带他走进了攻略组内部。

顾毅表情麻木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他试图在基地内找到任何一个自己熟知的人，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

这里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小特工。”

“嗯？”

顾毅抬起头，发现小雨正半蹲在自己面前。

“接下来，小雨姐姐就不能陪你了，你沿着这个走廊继续往前走，你就能看见攻略组的组长了，他需要亲自面试你。”

“好，我知道了。”

顾毅点点头，顺着走廊往前走。

方小雨望着顾毅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个孩子居然成熟了这么多。

都是这该死的世道啊！

居然要逼迫着孩子上战场吗？

走廊的尽头，正是攻略组组长的办公室，门把手有点高，他要稍微垫一下脚才能打开门。

咚咚！

顾毅敲了敲门。

“谁啊？”

“我是顾毅。”顾毅大声说道，“我是新来的……”

吱呀——

大门打开了。

顾毅抬头望着面前之人，不由地愣在原地。

他的下巴棱角分明，有着稀疏的胡渣子，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似乎是因为工作繁忙而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他外面穿着西装，里面穿着白色衬衫，袖口已经被汗水渍成了黄色。

“阿健……哥？”

男人低下头看着顾毅，“你怎么知道我叫阿健？”

“我……

“哈哈，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吗？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健，是现任的攻略组组长，如果你喜欢叫我阿健哥的话，也不是不行。”

“是，阿健哥。”

顾毅点点头，双手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自己的衣角。

面前这个男人和阿健有着相同的名字，顶着相同的脸蛋，有着相同的声音，可顾毅却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阿健。

如果不是阿健，自己恐怕早就在飞机失事中丧生了。

“不要这么拘谨，如果你喜欢，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表哥吧。”

“是，表哥。”

顾毅点点头，跟着张健走进了办公室。他不停尝试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不停告诉自己面前的“张健”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阿健哥”。

张健坐在办公桌前，示意顾毅坐在自己对面。

顾毅扶着椅子把手，轻轻一跳这才坐上去。

张健翻阅着手里的档案报告，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叫顾毅？”

“是的。”

“你的监护人呢？”张健补充道，“也就是你的父母，他们在哪儿？”

“我不知道。”

“嗯……”张健点点头道，“你知道自己觉醒的诡异天赋是什么吗？”

顾毅想了一会儿，决定只说一半，“我拥有在一定范围内预知未来的能力。”

“只能在幻境中使用，还是随时都能用？”

“嗯……我也不知道。”

顾毅摇了摇头，即使这是诡异世界里的攻略组，他也不敢完全交底。

张健抬起头，看着顾毅，“你比一般的小孩子要成熟多了，我有时候都怀疑这报告上作假了，你根本不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顾毅沉默片刻。

“如果……你也在幻境里迷路了那么久，饿到肚子都扁了，手脚都肿了，你也会像我一样。”

“对不起孩子。”张健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也不想这样，但……唉……这该死的世道，我居然要说服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出去冒险！”

顾毅抬起头。

“哥，我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

张健疑惑地看着顾毅，这小子的眼神坚定无比，甚至比他们队伍里最勇敢的特工都要坚定。

听说诡异力量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像这样能让一个孩子便得如此成熟，张健还是第一次遇到。

“好吧……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工作，你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辅助调查就可以了。”

顾毅歪着脑袋，大脑飞速思考。

既然加入了攻略组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只做做简单的“辅助调查”，要是想尽快接触到这个世界的主线，那么自己就必须展现出超人的力量。

现在他可不知道，如果自己在这里拉长了时间战线，现实世界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危险。

“阿健哥，我虽然是个孩子，但我不比那些大人差。”

“啊？”

“我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张健陷入了沉思。

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却拥有成年人的思维和行动能力。

这些年，张健见识过的诡异事件数不胜数，多出来一个成熟过头的小孩子，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我……考虑一下吧。”张健摆摆手说道，“既然你拥有预知能力，那么还是当后勤辅助比较好，你还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呢。战场不属于孩子。”

“不。”顾毅摇了摇头，“战场不属于任何人。”

“这样的话……居然出自一个孩子之口……简直就像是……”

“哲学家写散文。”

“哈哈，真是个有趣的比喻。”

张健认真地看着顾毅，笃定地说道：“看来你还是有所保留了。你的能力似乎不仅仅是预知未来？他似乎还能提高你的智商？”

顾毅想了一会儿，编了个借口。

“事实上……我的能力并不完全算预知未来吧。我可以无数次体验死亡，所以在一遍遍的体验人生时，我得到了……一些成长。”

“明白，明白，很有趣。”张健拿出笔，在纸上写了一会儿说道，“今天下午，你就和小雨去执行一项任务吧，那里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其中的诡异力量也不容小觑。有小雨在，你也不必担心会受伤。这就算是你的入职考核吧。”

“嗯，我知道了。”

“治疗室马上就可以用了，你先去把自己身上的伤治好，然后就去执行任务。”

“没问题。”

顾毅点点头，离开了组长的办公室。

张健看着顾毅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五岁小孩子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力，甚至比一个变态杀人狂都要大，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儿童说出这样的话，是一个怎样诡异的画风。

“一个孩子，却拥有大人的灵魂？”张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难不成是穿越？真有这种事情吗？”

顾毅离开办公室，望了一眼身后。

本来，他还想扮猪吃虎的，但他发现这样实在效率太低，根本无法帮助自己快速通关。他必须要尽快获得全体攻略组的信任。

身体只是限制了自己的行动力，但是自己的脑袋可没有被限制。

“紫月一定是破题的关键……”

顾毅站在门口自言自语着，他走到走廊口，正好看见了方小雨。

“小雨姐姐。”

“顾毅，组长和你说什么了？”

“组长说，要让我先去治疗一下伤势，然后下午去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这么快？”

“嗯。”顾毅点点头道，“而且是要你陪我一起去执行任务哦。”

“我？”

小雨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毅。

……

监视屏幕上出现了张健的形象。

攻略组的特工们一个个都不淡定了，他们指着屏幕，七嘴八舌地说着。

“组长，你快看！”

“是阿健哥！”

“阿健哥怎么会在诡异世界里？”

“人死了以后会去诡异世界当npc吗？”

会议厅里此起彼伏地喊着“阿健”，郗望和孟想完全不了解状况，只得闭上了嘴巴。

曲康平敲了敲桌子，眼神变得冰冷无比，“你们别搞错了，阿健只有一个，千万别宣传什么人死后会进入诡异世界的事情，明白吗？”

“明白了。”

大伙儿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人死后会进入诡异世界——这是狂

郗望见状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这次的副本……可真有意思。”

……

副本世界的诡异科技，与现实世界的诡异科技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在现实世界，顾毅的伤根本就没有完美治愈的可能，而在这里他们不过只花了半个小时，就让顾毅的手臂恢复如初。

顾毅摘掉了手上厚重的绷带，望着好像新生儿一样的皮肤，啧啧称奇。

“好……好厉害。”

“这都是我们在和诡异斗争时积累下来的经验。”方小雨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修复这种程度的外伤，根本不在话下。”

“你们这个世界的诡异力量很多吗？”

“你们这个世界？你怎么说的好像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哦，没什么，口误。”

顾毅偷偷瞥了一眼小雨，发现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必然是诡异世界的认知障碍让她忽略了自己的口误。

显然，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发现自己处于盒子中。

车里的音响正在播放新闻，里面正说着一周前发行的最新版纸币已经出现假币了，主持人建议各位要注意辨别纸币真伪。

顾毅有些无聊，于是找了一个新的话题，“我们马上要去哪儿？”

“城南一处幻境。”

在土著人的眼里，幻境就是被诡异力量影响的地点。

“那处幻境里有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我们的任务是总结并调查出这个幻境里的规则是什么，如果可以找到破解规则的方法那就最好了。

最近我们接到情报，有很多居民在路过那处幻境之后，都患上了奇怪的心理疾病。他们会拒绝使用移动支付。”

“这……可是，拒绝使用电子支付也没什么呀，不可以用现金的吗？”

“拒绝电子支付只是初期症状，这个疾病到最后会逐渐加重，直到变成电子白痴。

他们会对一切电子产品产生抗拒，并且拒绝学习电子知识，直到最后拒绝手机、电脑、电视、电话等等一切产品。

最先得这种疾病的是一个程序员，他发现自己的编程技能莫名其妙地遗忘了，而且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这种遗忘仅仅针对电子产品，他依然可以学习其他技能。”

“那这个程序员，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刚开始病情不严重，他还可以勉强做做产品销售，但到了后来，他连电话都不会用了，根本不能当销售。于是，他就只能回老家干起了废品收购。

电子秤他不会用，只能用杆秤。汽车不会开，只能骑三轮车。现在的收入虽然也能养家糊口，但和以前当程序员的收入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治疗这种疾病，要花很多钱，并且只有我们攻略组拥有这个技术。他负担不起长期的治疗费用，只能这样得过且过了。”

“真是太惨了……”

顾毅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居民似乎生活得也蛮辛苦的。

“到地方了。”

小雨熄火停车，拉起手刹。

这里就是城南，一个老城区，里面住的都是一些低收入人群，所以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在顾毅的记忆中，帝都的城南可是一片繁华，绝对没有现在这样萧条的景象。

“是这里？”

“唉，小心了。”小雨拉住了顾毅，“一旦踏入城南片区，你就会进入幻境，里面的那些人其实都是诡异力量制造出来的幻象，其实里面的居民早就已经疏散了。”

“那怎么还会有人中招？”

“它似乎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你必须要非常小心才行。”小雨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铃铛，“这东西可以提示危险，一旦我们被精神污染了，他就会响，不管我们发现了什么都必须立刻回头。”

“嗯，我知道了。”

说完，顾毅伸手接过了小雨手里的铃铛。

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顾毅全身，他的精神力终于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小雨姐姐，我感觉到了。”www.八

“你感觉到这里的诡异力量了吧？”小雨低头看着顾毅，“一旦进入幻境，特工的能力就会觉醒了。”

“确实。”

顾毅点了点头，对于土著居民来说，幻境就是他们的副本了。而在幻境之外，特工和普通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这里是一个c级危险度的幻境，没有生命危险，哪怕是两个普通人也可以探索，所以组长才叫我们来执行任务。”

“嗯……”顾毅点点头道，“我懂了。”

顾毅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和小雨手牵手在城区内探索。）

（周围的居民来来回回，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你。）

（你注意到，这些居民们都穿着上个世纪的衣服，打扮极其土气。）

（你们二人继续在城区里走着。）

（小雨突然看见了一个处早餐摊。）

（小雨：顾毅，你看，有早餐摊。）

（你顺着小雨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听见小雨的铃铛响了一下。）

（你：小雨姐姐，你的铃铛响了。）

（小雨：嗯……我知道，看来现在的幻境影响范围扩大了。照此情况，这里的危险程度现在已经高于c级了，这不是你我两人可以探索的了，我们先回去吧。）

（你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精神污染，你觉得这是因为小雨的精神力过低的，所以才会这么容易中招。

（你不想就此放弃，你决定让普通人小雨代替自己去趟地雷。）

（你立刻对小雨使用心理暗示。）

（小雨：刚刚我的铃铛是不是响了。）

（你：没有。）

（小雨：不对……我们似乎应该……回去报告上级了。）

（你：没有必要，这不过就是个c级幻境，我们两人就足够应付了。）

（小雨：我……你说得对。）

（小雨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疑惑，接着又恢复正常。）

（小雨：那个早点摊可能有问题？）

（你：我觉得是。）

（你们互相牵着手，来到早点摊前。）

（小雨腰上的铃铛疯狂响起，你尝试对小雨使用心理暗示，但是小雨根本不看你的眼睛，她已经彻底迷失了。）

（这里对普通人的精神污染强度远超你的想象。）

（小雨：阿婆，老样子。）

（摊主：好嘞，我知道，一个煎饼加两个鸡蛋。）

（你看了一眼摊主，那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她正在手脚麻利地做煎饼。）

（你彻底放弃拯救小雨。）

（摊主：你的煎饼好了。）

（小雨接过煎饼。）

（小雨：谢谢。）

（小雨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递给摊主。）

（小雨腰上的铃声大作，你并不打算唤醒小雨。）

（小雨：我从小到大在这里吃了十几年了，口味一直都没有变呢。）

（铃铛停止响动。）

（你转过头看向摊主，你突然产生了食欲。）

（你腰上的铃铛响了起来，你赶紧对自己使用了心理暗示。）

（你：小雨姐姐，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你拉着小雨离开早点摊。）

（你：姐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小雨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却发现自己没有手表。）

（小雨：呃……等下，我帮你抓个路人问问。）

（你：不是有手机吗？看手机不就知道时间了？）

（小雨：嗯？手机？这东西我不会用啊。）

（小雨拿出手机，厌恶地将它丢进了垃圾箱。）

（小雨：这东西有辐射的，会把你的脑子煮烂。）

（你点了点头，看来小雨已经中招了，那个早点摊上的食物就是触发主体，一旦吃下煎饼就会对一切电子产品产生厌恶。）

（小雨的精神抗性不高，如果你一直带着她反而会碍手碍脚，不如就让她在幻境之外待着好。趟地雷的工作，已经不需要她了。）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看向小雨。

“姐姐。”

“嗯？怎么了？”

“你在外面等着我吧。”顾毅指了指车子，“你就在车子里等着。”

“啊？这怎么行？”

“听我的。”

顾毅双眼变黑。

小雨愣了一下，她点点头，乖巧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去车里待着。”

顾毅目送小雨离开，这才放开手脚。

“让我来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顾毅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走过街道。）

（你找到了那个早点摊，你产生了强烈的食欲，你感觉这个早点摊就是自己从小吃到大的早点摊。）

（你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你立刻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抵御精神污染。）

（你走到了早点摊前。）

（摊主：你要吃点什么？）

（你：老样子。）

（摊主：煎饼加一根油条，是吗？）

（你：对。）

（你点点头。）

（摊主说的根本和你的饮食习惯不一样，但你还是承认了。）

（你踮起脚尖，注意看摊主的动作。）

（你发现的食材全都是无中生有拿出来的，她的摊子上根本没有储存食材。）

（你绕到摊子后面，想要看得更清楚，却被摊主推开。）

（摊主：小孩子不要到后面来，小心被油花烫着。）

（你照做。）

（摊主做好煎饼，放在你的面前。）

（你拿出手机。）

（你：奶奶，我能刷支付宝吗？）

（摊主：支付宝是什么？）

（你：现在都使用支付宝付钱啊？）

（摊主：这东西都是骗人的，你不能用，不能用，骗人的。听奶奶的，用现金。）

（摊主说话有些语无伦

（你：怎么是骗人的呢？大家都这么用呢。）

（摊主：手机会吸收人的魂魄，会让人变笨的，到时候你就考不上大学啦。）

（你：奶奶，你这是迷信。）

（摊主：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可是我没钱啊，只有手机。）

（摊主：算了，这顿饭算我请你的好了。）

（你：那可不行。这样吧，我去给路人转点钱，然后喊他给我一点现金，我再给你，好嘛？）

（摊主：我说了！不准用手机！）

（摊主突然变成一团扭曲的黑影，你的手机碎成了八瓣。）

（黑影朝你冲了过来，掐住了你的脖子。）

（摊主：都是骗子！手机里都是骗子！）

（你瞪大了眼睛，使用黑球里的虚空潮水攻击摊主。）

（摊主化为虚无。）

（你落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看向前方，早点摊也不见了。）

（过了没一会儿，原本荒无人烟的街道突然变得拥挤热闹起来，所有店铺全部开张，你走到街上一看，店铺里的店主居然全是那个早点摊的摊主。）

（摊主：用现金，我们店里只能用现金哦！）

（客人们进入店铺，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并且执意要用现金付款。）

（你听到了一串铃铛声。）

（你回过头去，发现小雨已经走进了幻境，不仅如此更多幻境外的路人也受到了影响，不自觉地朝幻境里走来。）

（你终止了推演！）

这一次，他们的行动任务仅仅只是总结出幻境里的规则，但是顾毅可不会仅仅满足于总结规则，他的目标是一劳永逸地解决这里的所有问题。

“按照以往的规律来看，只要消灭了不可言说就能破解所有规则了，但……这次的不可言说似乎有分裂的能力，它的力量已经遍布整个幻境了，那个摊主不过是它化身的其中之一。”

顾毅思索了一会儿，他拿出了攻略组给他的笔记本，将已经总结出来的规则写了上去。

规则：

1、不要携带任何纸币进入幻境。

2、不要携带任何电子设备。

3、不要购买幻境内的任何商品。

紧接着，顾毅又顺便把不可言说的能力总结了出来。

1、她的早点摊拥有极强的诱惑力，会通过各种方法诱使人类购物。

2、在吃下她制造的早餐之后，人类就会对一切电子产品产生抗拒。

3、她会扭曲人类的认知，并让人类觉得自己是早点摊的熟客。

4、她可以凭空生成各种食材。

5、如果你坚持使用移动支付，会彻底激怒她，她会毁掉你的电子产品，并且对你的人身造成伤害。

6、如果强行杀死她，她的力量会再次扩大，直到影响整条街道，以让更大范围的人类受其控制。

顾毅把纸笔收进了怀里。

这个幻境的规则并不算复杂，应对起来很简单。可问题在于她的能力是在不断扩大的，目前她只是安于一个小早点摊，但只要受到足够刺激，她就会突然增殖。

“如果按照攻略组的思路，仅仅按照规则行事，后果肯定只有死路一条。直接把她干掉才是一劳永逸。”

顾毅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早点摊前，你又不自觉地产生了食欲，你赶紧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

（摊主：你想要点什么？）

（摊主看到你之后挥了挥手，你没有应答。）

（你注意到早点车上似乎有一些文字，但是油污太多，你没办法看清楚，你慢悠悠地走到早点车前，右手偷偷贴在早点车上。）

（摊主：你要什么？）

（你：嗯……我没想好呢。）

（摊主：嗨，那就老样子吧？）

（你：好吧。）

（摊主：一个蒸饭包油条。）

（这次摊主又换了花样。）

（摊主：要白糖还是咸菜？）

（你：糖。）

（摊主打开调料盒，从里面挖出一勺白糖，你注意到白糖等调味料是真实存在的，而其他的食材全都是凭空生成的。）

（摊主做好食物，递到了你手上。）

（你：多少钱？）

（摊主：老样子。）

（你：呃……我忘记多少钱了。）

（摊主：哈哈哈……你从小就在我这里吃早餐，你居然忘了多少钱？两块，两块。）

（摊主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

（你感到有些诧异。）

（这里的物价很高，别的地方一根油条就能买到两块了，摊主的蒸饭包油条量大管饱，居然也仅仅只要两块。）

（你：这么便宜？）

（摊主：我摆了四十多年的摊了，一直没有改过价格。你年纪还小，你可不知道呢。）

（你退后两步，偷偷瞄了一眼早餐摊的下方。）

（你刚刚已经用希望之星吸掉了早餐摊上的油污，你终于可以看清早餐摊的招牌了。）

（“邹记早餐。”）

（你：邹奶奶。）

（摊主：怎么了？）

（你：我……我今天没带钱。）

（摊主：傻孩子，你出门不带钱怎么行啊？）

（你没有说话。）

（摊主：我明白了，你小子肯定也和那些人一样养成坏习惯了吧？出门不带钱，就带一个手机。这怎么行呢？千万不要用手机，你懂不懂？奶奶是吃过亏的。）

（你：你吃过什么亏？）

（摊主脸色阴沉，她捏着手里的锅铲，直到手指甲发白。）

（摊主：我记不起来了，记不清了，上年纪了，记不清了。）

（摊主再次开始语无伦次，你不打算再追问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你：对不起啊，奶奶。我真的没有现金，怎么办呀？）

（摊主：行了，这次就不为难你了，这一次算奶奶请你的。）

（你：谢谢奶奶。）

（你转身要走。）

（摊主：你等下。）

（摊主离开早点摊，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钞票，塞进了你的手里。）

（你感到很惊讶。）

（摊主：出门在外不带钱怎么行，你拿着，拿着吧。）

（你：这不能要……）

（摊主：明天你来找我的时候，把一百块钱还给我。）

（摊主回到早点摊前，继续工作，幻境里的人在她的早点摊前排起了长队。）

（你捏着钞票，来到幻境入口处。）

（你拿起钞票看了一眼，这是今年最新一版的钞票。）

（你走出幻境。）

（你……）

顾毅的推演被强制切断。

果然，只要离开幻境，自己的推演就会失效，感觉就和在梦境模拟中突然中断一模一样。

不过，顾毅早已经习惯这些了。

“摊主真是个好人……”

一开始，顾毅是抱着敌对的心态与摊主交流的，所以最后摊主才会变成阴影，砸碎了自己的手机。

这一次，顾毅抱着熟客的身份与她交流，结果她不仅非常亲切热情，甚至最后还特别大方地塞给自己一张百元大钞当零花。

这样一个摊主……她怎么可能是害人精？

顾毅转身离开了幻境，来到小雨的车边，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小雨看着顾毅，眼睛里充满疑惑。

心理暗示的效果逐渐减弱，她望着顾毅，好奇地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

“那个，我们不进去调查吗？”

“我已经调查过了。”

“哈？”

顾毅从怀里掏出笔记本丢到了小雨的手里，小雨看了一眼，发现顾毅小小年纪写的字居然比自己还好看。

“你怎么弄到这些情报的？”

“这是我的特殊能力。”

“啊？这就完了？”

方小雨捏着手里的纸条，感觉有些不真实，自己就是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罢了，任务就这样完成了吗？

“当然没完，我们要想办法彻底消灭这个不可言说。”

“彻底消灭？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了吗？直接消灭她，会让她的力量变强。”

“所以，我不是直接消灭她，我是要消除她的执念。”

“开车吧，小雨姐姐，我们先去一趟附近的警察局。”

“为什么？”

“路上我和你慢慢解释。”

“哦……”

方小雨发动汽车，朝着最近的警察局驶去。

顾毅靠在椅背上，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解释着。

“不可言说的本体，是一个姓邹的老太太，看年龄应该是六七十岁左右，以买早点为生，而且生前很可能遭遇过电信诈骗。”

“这你都怎么推断出来的？”

“怎么推断出来的不重要。”顾毅摸了摸鼻尖，“还有……这个幻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就在这几天？”方小雨想了一会儿，“如果没记错的话，第一个受害者应该是一周前发现自己得病的。”

“那么死亡时间也能确认了，一周内死亡、姓邹、年龄六十到七十岁、可能受到过电信诈骗，立刻去警察局调取最近一周……不，一个月内的所有报警纪录。”

“是，我知道了。”

方小雨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这个小孩子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信任感，尽管他的稚气未脱，但无论从说话还是做事上，都表现出了一种绝对的可靠感。

方小雨觉得，跟在顾毅身边，自己根本就不用动脑子，只要等待顾毅给自己下命令就行了。

“该死……”方小雨低声咒骂着，她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未成年产生了依赖感。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方小雨赶紧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再过下个路口，我们就到地方了。”

“嗯。”

顾毅点点头，闭上眼睛恢复精神力。

“到地方了。”

“好。”

顾毅跟着方小雨跳下了车，当听说攻略组到访之后，警察们立刻拿出了百分之一百的热情，努力配合小雨的各种要求。

方小雨坐在警察的办公室，飞快地查阅报案记录，果然查到了顾毅说的邹奶奶。

“顾毅，顾毅，真的有！”方小雨把报案记录放在顾毅面前，“这个人名叫邹艾敏，67岁。在一个星期之前报案，说自己被人骗了十万块钱。”

“我看看。”

顾毅接过报案纪录，快速浏览了一遍警察的笔录。

邹艾敏认不得多少字，所以都是警察帮她写的事发经过。上面写道，报案人被人用手机骗取了十万元的钱财，但具体怎么骗的，报案人自己也说不明白。

“当时接警的是谁？”

顾毅放下记录，抬头看向各位警察。

大伙儿面面相觑，似乎对这个小孩子没有多少信任。方小雨赶紧站了起来，指向顾毅，“这是攻略组的特工，顾毅先生。”

“呃……顾毅小……先生好，我是当天接警的民警。”

一个警察站了出来，和顾毅问好，他似乎并不习惯对一个小孩子叫先生。

“这个邹艾敏你认识吗？”

“知道，

这个老太太人很好，从那次之后她每天都会给我们送早餐过来，我们一来二去地也和她熟悉了。她经常说，如果每个警察都像我们一样就好了。

当时她报警的时是在晚上，她非常紧张，说是自己的儿子要死了，她用手机给人家转钱。结果，还差十万，钱不够了，于是就要求我们警察帮忙给她借点钱。

我们感觉老太太是遇到了电信诈骗，所以一直劝说她不要再打钱了，可是老太太非不同意。就说什么，你们大盖帽的白眼狼，平常给你们送早点，你们还这样骗我老太婆。

她说自己的儿子在医院快死了，一定要走手机上操作才行，我这个老太太搞不懂手机，只能求助你们年轻人，你们不帮就算了，还让我不要救儿子。

我们担心老太太出什么意外，于是就开车送她回家，劝说了一个晚上，这才打消她继续和骗子交流的想法。”

顾毅摸了摸下巴，接着问道：“她儿子呢？”

“我们也在想办法联系她儿子呢……”

顾毅轻叹一声，一脸严肃道：“我们先去老太家里看看吧，她现在已经死掉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怎么可能？”

“我们没有说话胡话。”方小雨站出来插嘴道，“快点带我们去老太太家里看看。”

“呃……好的。”

……

顾毅坐着警察来到了邹奶奶所在的街道，这里离警局也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而已。不过，在他们到了地方之后，还需要下车走路，邹奶奶的屋子只能步行前往。

穿过一堆条条小巷子，众人来到了一处小窝棚前，窝棚的四周全都是建筑垃圾，显得脏乱不堪。

“老奶奶没有邻居，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只有早上四五点的时候会推着她的早点摊出门。城管一直要把她的窝棚撤了，但因为她是独居老人，没有人管、没有地方住，所以她只能待在这里，拆违建的工作也一直搁置着。”

警察指了指窝棚旁边的早点车。

顾毅走了上去，看了看那辆早点车，外形和幻境里的早点车一模一样，车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食材，只有调料盒里装着实实在在的东西。

“老奶奶死了以后，没有办法买食材。所以食材都是无中生有的。而调料还剩下很多，因此只有调料是有实体的。”

顾毅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动用仅有的精神力，借助希望之星擦去了招牌上的油渍，露出了“邹记早点”的字样。

“奶奶！邹奶奶！”

警察用力敲门，却无人应答。

门缝中传出一丝恶臭味，他们面面相觑——见惯了生死的警察很清楚，这种恶臭味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砸门吧。”

“好。”

警察沉肩撞开大门。

狭窄的陋室之中一片狼藉，邹奶奶躺在床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门外，右手心攥着一部智能手机。

苍蝇在奶奶的脸上盘旋，觊觎着她的尸体。

警察见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天气热，尸体都发臭了，赶紧叫人过来处理吧。”

方小雨看穿了顾毅的意思，她赶紧走了过来，拦住了警察。

“这里暂时交给攻略组吧。”

“啊？”

“老太太很可能已经成为诡异生物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攻略组来处理比较好，你们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好，我们知道了。”

警察们退出了屋子。

在这个世界里，攻略组的级别是远高于警察的。

“顾毅，进来吧。”

“谢谢，小雨姐姐。”

“你可别。”小雨笑了笑，“有时候我都想叫你哥了，你有什么想调查的就快调查吧。”

“嗯。”

顾毅感激地看了一眼方小雨，如果不是她，自己绝没有可能进入房间调查。

方小雨拿出一副手套递给顾毅。

手套有些大，顾毅戴上去稍微显得有些累赘，不过他还是听从小雨戴了上去。他拿起老太太手里的智能手机，发现手机早就已经没电了。

顾毅寻找一番，在枕头下面找到了手机的充电器。

“喏。”

顾毅把手机和充电器交给了方小雨。

小雨立刻会意，帮顾毅把手机充电器接上了电源。

顾毅接着在屋子里寻找线索，他在老太太的桌子上又找到了一部手机，这是一部老人机，完全没有任何联网的功能，只能打电话、接短信。

不过，这个老人机好像早就坏了，即使插着电源线也打不开。

“顾毅，手机打开了。”

“我看看。”

顾毅打开了老人的智能手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堆广告弹窗。

“手机运行太慢？那是因为你手机里的垃圾太多了，点击下方一键清理垃圾文件。”

“观看三十秒广告，即可获得一元红包，秒到账、秒提现、无需绑定银行卡。”

顾毅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这些广告插件无所不在，为了解除锁屏顾毅居然还要观看几十秒的广告才行，如果一不小心点歪了，说不定还会下载另外一个不知名的软件。

方小雨和顾毅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

“嗯……”顾毅挠了挠头，“这个手机也是诡异物品吗？”

“不是，这就是正常的手机，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了。”

“这些钓鱼软件比诡异力量还厉害呢。”

顾毅叹了口气，终于解锁手机。

手机上的弹窗一个接一个，有些弹窗做的和vx一模一样，连顾毅这个年轻人都差点没分辨出来，很难想象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年人能否分辨。

他查看了一下手机设置，发现挂着“设置”的图标就一共有四个，到底哪个设置是真的他都不知道。

顾毅又点开通话键，却发现这居然也是一个广告插件，想要打电话居然还要看30秒的广告。

“妈的……难怪老太太死后会变成诡异生物！这特么的比吃了狗屎还难过。”

啪！

方小雨赏了顾毅一个

“呃……对不起。”

顾毅终于成功拨号给了自己的手机，通过来电显示得到了老太太手机的号码。

“这个号码，帮我查一下注册身份是谁的。”

“嗯，马上。”

顾毅继续摆弄手机，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这才找到了真正的vx。

老太太的vx里有几百个好友，但聊过天的没有几个，老太太不会打字，所以一直都是在发语音。在聊天框里的第一个人就是电信诈骗的骗子。

骗子顶着一个医院的照片做头像，因为担心老太太不知道怎么通过手机转账，他甚至还把所有操作流程做成视频拍了下来。

顾毅点开骗子的语音信息，一个个听了过去。

“你的儿子现在在外地受伤了，需要一大笔钱急救，你快点给他打点钱吧。”

“从银行转账是不行的。现在我们的医保政策改了，必须要通过vx转账才能划款，你快点转钱，医生那边正等着做手术呢。”

“不会转账？那你要等着你儿子死吗？没有钱，医生怎么做手术呢？”

“好好，你别急，你按照我教你的去做。一定要快，你也别找人来教你了，这种东西都必须要本人来操作的，如果让别人来帮你，你会被官方认定为风险操作，到时候就会给你的银行账号冻结了，那时候你就救不了你儿子了。”

“对对，就是这样，你按照这个步骤往下操作。”

“成功了吗？”

“好，我这里收到了，我马上给你儿子安排手术。”

消息到这里暂时停止了，但过了不到一个小时，骗子再次发来了消息。

“老太太，你的儿子现在情况很紧急，需要再加收一笔钱。一共五万块。”

“没钱也没办法啊，你快去找人借钱吧。”

“我已经在尽量拖延了，你快点去想办法呀。”

到了夜里十点，老太太的银行卡里的存款已经被掏空了，她也暂时没有再给骗子打款了，这个时间点也刚好是老太太去警察局报案的时间点。

同时，骗子的vx账号被冻结了，不过等老太太回家的时候，又有一个新的账号加了老太太的好友。

顾毅点开聊天记录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脸是血的照片，下面则是骗子的语音消息。

“你的儿子快不行了，我们已经在尽量抢救了。”

“我们真的不是骗子，阿姨你相信我呀。”

“我们也想救你的儿子，但你儿子都成这样了，没钱谁来救呢？”

第二张照片紧随其后，一个年轻人躺在病床上，脑袋上、身上、手上到处都是插的管子。不过，顾毅放大照片后发现，这照片上有许多瑕疵。

病床旁的仪器是关着的。

床头没有病人的身份卡。

吊瓶上也没有贴标签。

脸上的血迹看上去像是化妆化上去的。

这根本就是一张伪造的照片。

换句话说……

骗子和老太太的儿子根本就是一伙儿的，他们把老太的儿子化妆成重伤的样子，骗取老太太的钱财。

在发完这张照片之后，老太太就再也没有回过消息了。

顾毅猜测，老太太肯定是因为看到儿子受苦的照片，太过心急猝死了。这也难怪为什么警察始终联系不上老太太的儿子了——他根本就是一骗子，怎么可能接警察的电话呢？

“这孙子……”

顾毅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着。

“小雨姐姐。”

“怎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电话卡就是老太太的儿子申请办的吧？”

“对，你怎么知道？”

顾毅拿起手机，放大了照片给方小雨看了看。

方小雨看着顾毅，她突然感到浑身寒毛直竖。

“不会吧？老太太的儿子配合骗子，一起骗钱？”

“是的。”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一个畜生啊！”

“注意素质，大人也不能说脏话。”顾毅摇了摇食指道，“再说了，你骂他是禽兽，简直就是对畜生的侮辱。”

听到顾毅和方小雨的推理，隔壁的两个警察也有些绷不住了，议论纷纷。

“这个儿子太丧良心了。”

“老太太自己也没啥防骗意识，这么拙劣的谎言也会相信？”

顾毅听到这话，忍不住瞪了那警察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去怪罪骗子撒谎骗钱，却怪老太太没有辨别能力？你敢保证自己永远头脑清醒，不会上当受骗吗？你作为一个警察说出这种话来，你对得起自己身上的制服吗？”

“呃……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

警察自知失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伙儿一起看向那名警察，露出了责备的眼神——一个警察，居然没有一个小孩子看得明白。

“既然觉得可惜，那么你就快点干活儿吧。赶紧跟我去抓他儿子。”

“什么？”

“我已经知道他儿子在哪儿了。”

“这么快？你会算命吗？”

顾毅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放大了骗子发来的照片，“你们看不到屋子外面的景色吗？旁边就是电视塔，只要在电视塔的附近找，就一定能找到他们的线索。”

大伙儿凑到手机周围，一起摇了摇头。

“可是，窗户外面是一片黑暗啊，什么都看不到。”

“你们……哦，差点忘了，你们看不见月光。”

顾毅收起了手机。

自己的视野和普通人的视野是完全不同的，他暂时还没有适应这个设定。

顾毅打开手机里的地图app，以电视塔为圆心圈定一千米的范围，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我知道他们是在哪儿拍的假照片了。”

“哪儿？”

方小雨激动地蹲在顾毅身边。

这才过去多久啊？顾毅连骗子曾经活动的地点都知道了？

“就是这里。”

顾毅点开了地图上的一家酒店。

“xx主题酒店？酒店？为什么是酒店？”

“这是情趣酒店。”

“什么意思？”

“情趣酒店里面有很多场景，教室、医院、办公室、地下室、审讯室之类的。我猜，他们是租用了医院的场景，拍摄了那些照片。”

“这些场景是做什么的？拍电影？”

方小雨似乎还没明白过来，继续追问顾毅。

顾毅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把手机揣进了怀里。方小雨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看向其他几

方小雨咳嗽两声，化解尴尬，“行了，兄弟们，赶紧去这家主题酒店看看！”

“是。”

大伙儿一哄而散。

方小雨拽着顾毅，回到车子里，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臭小子，你到底哪儿来这些知识的？”

“嗯……”

顾毅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就算说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冒险者，方小雨也会听不懂或者完全不相信。

于是，他只能敷衍地找了一个理由。

“小伙伴之间的……道听途说。”顾毅说道，“我的表哥告诉过我这些东西。”

“你自己爹妈都不记得，为什么能记得你表哥告诉你的这些？”

“我也说不清楚，诡异力量嘛，谁能搞的明白原理呢？”

顾毅咧嘴一笑。

幸好这世界上有诡异力量，反正把解释不明白的事情推给诡异，大家也不会有什么疑惑的。

“哦……”

方小雨点了点头，接受了顾毅的说法。

有了顾毅提供的线索，警察们的调查效率立刻提高了。

在下午四点之前，他们就已经来到了那座情趣酒店，并且拿到了几个骗子的入住纪录，以及出入酒店时的监控视频。

“好样的，顾毅。”方小雨轻轻拍了拍顾毅的肩膀，“我们真的追踪到那些骗子啦！”

顾毅处之泰然，“赶紧喊其他警察加紧追踪，事不宜迟，一定要在今天晚上之前抓住邹奶奶的儿子。邹奶奶的诡异力量会随着时间增长，不能让情势继续扩大。”

“是！顾长官。”

警察们打心眼里佩服顾毅，尽管他现在还只是实习期特工，但警察还是毫不犹豫地叫他长官。

酒店监控室的保安看见警察们居然如此尊敬一个五岁的孩子，不由地啧啧称奇，“这孩子是不是也有一个写侦探小说的爹？”

……

郗望坐在办公室里，注意着监视器里的一切。

当“邹记早点”四个字出现时，郗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从一堆档案里拿出一张档案查看，其中就有提到一个“邹记早点”的诡异事件。

“曲组长！”

郗望推开办公室的大门，一股脑地冲进了组长办公室。

此时，曲康平还在和其他国家的攻略组组长开视频会，看见郗望冲进来，忍不住皱起眉头。

“又出什么事情了？”

啪！

郗望把档案袋丢在曲康平面前。

“刚刚顾毅在副本世界遇到了一个诡异物品，这个物品在我们现实世界有对应的东西存在。组长，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映射的关系了，这简直就是拷贝啊！我们已经在逐渐和诡异世界同化了。”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事情。”曲康平朝着前方努努嘴，“现在各国都出现了大量诡异事件，不少退役冒险者都声称在夜间看见了紫色的月亮。”

“啊？”

“不管顾毅通关结果如何，这次的诡异入侵已经开始了！”

……

“顾毅，醒醒，我们马上要实施抓捕了。”

“嗯？嗯……”

顾毅睁开眼睛，从警局的沙发床上坐了起来。

成为小孩子之后，似乎连睡觉的时间都变长了。他抬头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正是大伙儿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走吧。”顾毅伸了个懒腰，“我们要去收网了。”

“没关系，我已经睡够了。”

顾毅和方小雨坐在车子里，紧张地看着前方。

这里是一处招待所，警察们已经确定邹奶奶的儿子王凯和他的同伙儿就住在里面。

顾毅突然有些疲倦，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梦中，他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从背街小巷里离开，他不停朝着身后看去，好像遇上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仔细一看，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正是王凯。

“嗯？”

顾毅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方小雨心疼地看了一眼顾毅，“孩子，要不然你就别撑了，想睡就睡吧。”

“王凯跑了。”

“跑了？”

方小雨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招待所，发现警察已经押着几个男人走了出来，她还想回头问顾毅具体情况，却发现顾毅已经跳下了汽车。

“你要去哪儿？”

方小雨紧随顾毅身后。

顾毅一边走，一边集中注意力在自己的右手。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成功召唤出了希望之星。

“呼……有点累。”

顾毅想了一会儿。

既然这里和现实世界一样，那么自己必然也可以使用塔罗牌和单片眼镜，他尝试着与黑球里的塔罗牌联系，果然成功了。

顾毅眼前闪过一道虚影，他发现自己的塔罗牌背后多了一个紫色月牙的标记。

标记一闪而逝，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顾毅没有多想，随机从牌堆里出一张牌。

“最好是世界。”

顾毅默念一句，将牌面翻过来。

【the-world】

“成功了！”

顾毅双眼一亮，自己和塔罗牌的联系似乎变得更加紧密了，只要自己的意念够强他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随机抽牌的结果。

当塔罗牌入手时，顾毅的耳边也传来了系统的提示。

“你在副本中使用【未知秘术】。”

“在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精神力上限暂时下降50点。”

“你目前的精神力为130/130。”

仅仅削减50点精神力上限，就能抽取一张塔罗牌，这无疑是一次划算的买卖。

从系统的提示上看来，希望之星对系统的影响力变得更强了，上次他在副本世界里使用塔罗牌的时候，系统提示还全是乱码呢。

顾毅没有犹豫太久，立刻捏碎了塔罗牌。

驱动塔罗牌消耗了顾毅整整100点精神力，不一会儿周围所有的一切风吹草动全都尽收他的眼底。瞬间消耗一大半的精神力，让顾毅有些恍惚，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感觉。

“那小子逃跑了，在那个方向。小雨姐姐，跟我来！”

说完，顾毅就像是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方小雨对顾毅拥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锁上车门，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顾毅在小巷里穿来穿去，甚至还踩着垃圾桶翻墙，他对整个巷道的熟悉程

“顾毅，你慢点。”

“他就在前面了！”

顾毅管不了方小雨，一个人堵在道口。

正在此时，王凯刚好压低帽檐走到了顾毅身边，顾毅站了出来，大声喝道：“王凯！”

王凯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顾毅。

“不许跑！”

“神经病。”

王凯加快脚步，从顾毅身边经过。

顾毅赶紧跳过去抱住了王凯。

“你这熊孩子，有病啊？”

王凯伸手就要打顾毅。

顾毅张开五指，黑色的光球一闪而过，他释放出了一根头发丝的虚空潮水，泼向王凯的脑袋。

王凯大惊失色，脸上血流如注，他跪倒在地不停哀嚎。

“我抓住王凯啦！”

顾毅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发现几个警察终于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喊叫，正在往这里赶。

王凯不肯束手就擒，他不敢再靠近顾毅，而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股脑地向前逃命。顾毅也没想到王凯中招之后还有余力，他赶紧撒丫子追了上去。

“别跑！”

“去你吗的！”

王凯推翻身边的垃圾桶，拦住了小个子的顾毅。

顾毅跳过垃圾桶，往前一看。

满脸是血的王凯抓住了路过的方小雨，眼里满是凶光。

“特么的，你们再过来，我就拧断她的脖子！”

王凯扼住了方小雨的脖子。

方小雨反手抓住王凯的大拇指，用力一掰，骨折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不等王凯痛呼出声，方小雨已经用一个教科书式的过肩摔制服了他。

“畜生，你要拧断谁的脖子？嗯？”

方小雨用膝盖压着王凯的脖子，熟练地从屁股后面拿出手铐，铐住了王凯的双手。

顾毅傻乎乎地站在方小雨身边，过了半天才竖起大拇指。

“姐姐好厉害。”

“你也太虎了。”方小雨抬头看向顾毅，“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一个人面对嫌犯？”

“呃……嗯……”

顾毅挠了挠头，没敢说话，他再也不认为方小雨是累赘了。

相比之下，自己才是那个差点拖后腿的人。他高估了自己的行动力，也低估了王凯的求生欲。

警察随后而到，抓住了王凯。

他们反绑王凯双手，嘲笑道：“你以后进局子有的吹了，被一个小孩和一个姑娘抓住了，这也算是一大成就哦。”

顾毅拦住了警察，嘱咐道：“把他交给我，我要带他去找邹艾敏奶奶。”

听到母亲的名字，王凯双眼一亮又赶紧低下头。

顾毅瞧了一眼，他猜这个人渣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对望一眼，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最后还是方小雨站出来打了一个电话，这才满足了顾毅的要求。

二人绑着王凯，一路朝幻境驶去。

顾毅望着天上的紫色月亮，压着怒火和王凯交流。

“你为什么要去骗你老娘的钱？”

“没钱呗。”王凯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不然我怎么办？那老不死的一直不肯给我钱，说自己没钱，谁知道她居然存了将近十万块呀。”

“这不是你骗钱的理由。”

“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还敢教训我？那老太婆的钱不都是我的钱？她死了以后，遗产不都是我继承吗？谁叫那老太婆不肯给我钱？不耍点手段她会给我吗？”

王凯嚣张地大骂着。

顾毅没有说话，方小雨突然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王凯，“闭嘴，你这个畜生！”

王凯吓得浑身一哆嗦，乖乖低下了头。

方小雨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她腰上的铃铛就响了起来。

“坏了……”方小雨小脸煞白，“这个幻境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了。”

“因为老太太的怨念又加深了。”

顾毅低声说着。

王凯听到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顾毅，低声问道：“怨念？什么怨念？”

“你老娘死了，因为你而死的。”

“死了？因为我？”

“小雨姐姐，你待在车上吧，我把王凯送过去。”

“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你帮我把他送到幻境里就行了，在里面他是斗不过我的。”

“好吧，我知道了。”

方小雨架着王凯，来到了幻境内部，她的铃铛哗哗作响，而顾毅的铃铛却只是偶尔响两次。方小雨有些心悸，他把王凯推开，转身就走。

“顾毅，这里交给你了。”

“嗯。”

方小雨一路小跑。

王凯瞥了一眼二人，突然转身从另外一条路走。

正在此时，一双漆黑的眼睛出现在王凯的视野里，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你往哪儿跑？”

顾毅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停回响，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抗顾毅的任何命令。

“我……我哪儿也不去。”

“跟我走。”

顾毅勾了勾手指，带着王凯前往早点摊。

越往深处走，幻境里的诡异力量便越强大，顾毅发现路边多了许多店铺，店铺里也尽是邹奶奶在里面看店，甚至连路上的行人也都长着邹奶奶的脸。

王凯双腿打颤，说话的声音也是哆哆嗦嗦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见你的老娘。”顾毅斜眼看着王凯，“如果你不能化解你老娘的怨气……那你就只有等死了。”

“别，别，我不想去。”

王凯不停往后退，就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

顾毅惊讶地看着王凯，哪怕他现在处于精神控制的状态下，他居然也能违背自己的命令。

——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害怕？是因为愧疚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快跟我来！”

顾毅的双眼漆黑。

王凯的五官拧成了一团，好像在进行痛苦的挣扎。顾毅仅存的精神力消耗了一半，这才重新控制住王凯。

“走！”

“好……好……好的。”

顾毅架着王凯的胳膊，把他领到了早点摊前。

邹奶奶正站在早点摊后面发呆，她身后不停有黑色的阴影在翻滚，就连顾毅都不敢直视。

“去。”

“去……去干嘛？”

“去和你老娘说话。”

“说……说什么呀说？”

“叫你去就去！”

顾毅抬起腿，用力踹了踹王凯的小腿肚子，他只恨自己个头太小，不然肯定要狠狠扇这孙子两巴掌。

王凯咽了口吐沫，走到早点摊前，“老不死……”

啪！

顾毅又踹了一脚王凯。

“畜生，会不会说话？”

“你要是再给我这样，信不信我把你卵蛋都捏爆了？”

王凯倒吸一口凉气，重新抬起头，往早点摊靠近了一步。

“妈……”

摊主听到这话，身后的影子突然停止了翻滚，她抬起头来看向王凯，微微牵起嘴角，脸上的皱纹像花一样绽开。

“小凯，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你要去外地打工吗？”

“呃……我回来了。”

“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嗯……”

“你都多大了，还和老娘要钱？你到底把钱花在哪儿了？你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是不是出去吃喝嫖赌了？”

“你……”

顾毅及时走到王凯眼前，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凯把顶撞母亲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接着说道：“我没有，都没有。”

“那你来是干嘛？”

“我就是想妈妈了。”

“哎哎哎……你这小崽子，你要是真想妈妈就好了，我看你是想你妈妈的钱了。”

摊主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口袋。

“你之前给我送的手机呢？

唉，那东西实在不好用，太不好用了，我要是看不见存折我心里就不舒服，我就不该听你的，用你那送我的破手机。

我告诉你呀，我有一个邻居。她就是用手机的时候被骗了，有人告诉她，她儿子在外地工作的时候受伤了，要花好多好多医疗费。

当时我听了真的好心疼啊，我也担心你会不会在外地受伤啊，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心里多难受，你知不知道？说实话，如果真有骗子这么骗我，我也得上当呀。

后来呀，她一共给骗子骗了十万块钱，结果一口气儿没喘上来就死了。所以呀，我就接受了这个教训，千万别用智能手机，也别用什么电子产品。

什么电子产品都不能用。”

顾毅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邹奶奶根本就是一个人住的，哪儿来什么邻居？

她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安排在了不存在的邻居身上，正因为如此她才始终不能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直到现在成为了不可言说。

如果不让邹奶奶放下心中的执念，她就永远不会消失。

“妈……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小子就是来要债的，我知道，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呀，我知道。”

邹奶奶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在摊子后面鼓捣着。

不一会儿，她从摊子下面拿出了一个手提袋，她绕过摊子将手提袋子递到了儿子的手里。

“这你拿着。”

“这是什么？”

“十万块钱。”

王凯愣住了，他打开手提袋，发现里面装着几个信封，信封里装的都是崭新的百元大钞。

“你上次问我要十万块钱，我说要等三个月。你还非要和我吵架，说马上就要我手机转账，我说我不会用智能手机，你还跟我吵架，我都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因为……”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本来这十万块钱，我是存在银行里的定期，现在提前拿出来要亏几千块钱呢。不过，你急用钱，妈妈也没办法。

妈妈没有什么本事，一辈子到头来只能攒下这么多钱，妈妈实在太笨了。这钱你拿去吧，你可千万不要乱花钱了，知不知道？

在外面打工一定要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你每次天冷的时候都不知道加衣服，要是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钱拿好，拿好吧。

妈妈还能再干几年，再帮你存点钱。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你就来找妈妈，妈妈始终在这里，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王凯拿着手提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毅眼睁睁地看着老奶奶一点点变得透明，连同着身后的早点摊也变成了一道道白色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

幻境里的诡异力量正在逐渐消散。

——老奶奶最后一直没有放下的执念，居然是那没有交到儿子手里的十万块钱。

一阵阴风吹过。

顾毅忍不住打了个颤，他抬头看向四周，幻境已经彻底消失了。

王凯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提袋。

顾毅走了过去，接过手提袋看了一下，里面的钞票已经全部都变成了冥币。

方小雨看见幻境消失了也赶紧跑了过来。

“结束了？”

“结束了。”顾毅点了点头。

方小雨走到王凯身边，搭着对方的肩膀，“走吧，回局子里去。”

“等一等，二位。”王凯突然抬起头，“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给老太……给我妈，烧点纸。”

王凯的眼睛里有泪水正在晃动。

方小雨见状，冷哼一声，“给你五分钟。”

王凯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将手提袋里的冥币全部烧掉了。他的表情麻木，动作僵硬，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好了。”

“这就完了？”

“完了。”

“走吧。”

方小雨拽着王凯的胳膊，将他押进了汽车后座，顾毅则坐在王凯的身边。

三个人在车上坐着，谁也不说话。

在路过大桥时，路上堵车。

顾毅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一扭头却听见王凯突然打开车门的声音。

“停下！”

顾毅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王凯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在车流中间穿梭，顾毅个子小、步子短根本追不上，还是方小雨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站住。”

方小雨拿出手枪威慑，但王凯不仅不听甚至还挑衅地朝着方小雨竖起了中指。他一路穿过车流，跳到桥栏杆上，翻身跳了下去。

“他疯了！”

顾毅和方小雨吓了一跳，赶紧来到桥边查看。

江水湍急，在王凯掉入水里之后他们就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我去叫水警帮忙。”

顾毅望着那滚滚江水，幽幽说了一句话，“小雨姐姐。”

“怎么了？”

“王凯是个北方人。”

“所以……”方小雨愣了一下。

“北方人很少有识水性的，他是想自杀，不是想逃跑。”

……

第二天。

顾毅跟着方小雨来到了攻略组的基地，当听说顾毅超额完成任务，消除了一处幻境之后，就连张健都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你是怎么做到的？”

“可能……我的心态不一样吧。”顾毅挠了挠头，“我想从根本解决问题，而不是让问题一直拖延下去。”

张健点点头，无奈地说道：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的，只要消除了那些不可言说，幻境的影响就能彻底消除。但问题是……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光是拯救那些迷失在幻境里的居民，就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了。”

“嗯……”

顾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现实世界里，攻略组特工出动时，一队至少有五人，但是这里在行动的时候，一般都是两到三人。而且这两到三人里，可能只有一个是拥有诡异力

在变化莫测的幻境里，就算你有再多人，但没有足够的诡异力量护身，也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阿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我们的诡异力量是从哪儿来的。”顾毅说道，“换句话说，为什么我能是特工，而方小雨只能是外围成员？”

“有很多种说法，但大家都普遍认为……一切都源于天上的那一轮紫月，我们整个帝都其实都处在一个巨大的幻境之中，紫月就是那个不可言说的外化表现。”

顾毅默默点头。

看来，土著们对于“盒子”有自己的理解。

“至于说，为什么你可以成为特工，而方小雨不行？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种天赋。你有，而她没有，就这么简单。”

“哦……”

顾毅点了点头。

张健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将一张证件塞进了顾毅的手里。

“这是什么？”

“特工证。”张健说道，“这个证之前就做好了，但今天才交给你。你已经完美完成了我们交给你的任务，这是你的奖励。”

顾毅点点头，接过证件，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冒险者正式成为【攻略组特工】！”

“你获得了特殊剧情道具【特工证】，请时刻遵守特工守则！”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你的剧情探索进度为5%！”

顾毅听着系统提示，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解决了一个幻境，拿到了特工证居然只能获得3%的剧情进度，这说明自己仍然没有接触到副本世界的核心秘密。

顾毅打开特工证，在证件的最后一页找到了特工守则。

【将一切危险挡在身后，你是人民安全的最后保障。】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规则了。

顾毅把证件合上，放在胸口的口袋里，轻轻拍了拍。

“谢谢你，阿健哥。”

“嘿，不用这么客气。”张健打开电脑，一边查阅资料一边说道，“我刚刚把一份任务简报发送到你手机上了。明天你就去调查那里……对不起，现在我们的任务实在太重了，没办法给你时间休息。”

“放心，我不需要休息。”

顾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张健放下鼠标键盘，望着顾毅消失的背影怔怔地发呆——这个孩子，可靠得让人觉得可怕。张健其实非常想让顾毅休息一下，但现在他又不得不派遣顾毅去解决那个任务。

“世道啊，这该死的世道啊……”张健叹了口气，扭头继续工作起来。

顾毅推门而出，在走廊外遇到了方小雨。

“小雨姐姐。”顾毅拿出特工证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你瞧，我拿到证了。”

“哇，真了不起，这可是我一辈子都拿不到的东西。”

方小雨双眼闪闪发光，恨不得把特工证上顾毅的照片撕掉，贴上自己的照片。

顾毅轻笑一声，把证件放回怀里，“姐姐，王凯的事情怎么说了。”

方小雨撇撇嘴，轻叹一声。

“就和你猜的一样，王凯根本不会游泳，他已经淹死了。他的尸体被卡在了桥洞底下，水警捞了一天一夜才把他捞上来。”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想说他一句活该。”顾毅摇摇头道，“他自杀了，又对得起谁呢？”

顾毅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张健刚刚发给自己的任务简报。

【任务地点】花花幼儿园

【危险程度】b级，可能造成物理伤害、精神伤害

【不可言说类型】实体。

【已总结规则】？？？

【受害者档案】

1、赵**，4岁。20**年10月8日，在花花幼儿园突然失聪，因孩子表达能力不足，无法知晓其究竟遭遇何种威胁，现已进入特殊教育学校。

2、钱**，5岁。20**年10月10日，在花花幼儿园溜滑梯时失去了鼻子，然而钱**并不在意，并声称自己的鼻子依然存在，现已从花花幼儿园毕业。

3、孙**，45岁。20**年10月21日，花花幼儿园的保育老师，因抑郁症自杀。在孙老师自杀后，花花幼儿园成为幻境，其中的教师、学生至今仍未脱离幻境。

“这就是新的任务。”顾毅晃悠着手机，“看来，组长给我选了一个最适合我的任务。”

“呃……幼儿园，确实适合你。”

“按道理来说，我现在应该幼儿园毕业，该去上小学了。”

“按道理来说，我觉得你现在跳级上大学都没问题。”

顾毅闻言，咧嘴一笑，“哈哈，姐姐你还真有眼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

现实世界。

攻略组众人像往常一样待在会议室，一起研究顾毅的通关视频，同时也在讨论目前诡异入侵的情况，以及如何应对诡异入侵。

郗望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一次会议就连军方都有到场，而那个最喜欢凑热闹的孟想却偏偏不在。她朝着手下勾了勾手指，低声问道。

“孟想那小子去哪儿了？”

“这几天一直都在家里。”

“你确定他没有离开帝都？”

“我们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呢，除非他能变成苍蝇，不然不可能离开。”

“好。”

郗望点点头，继续听曲康平说话。

“现在我们国家是唯一一个没有遇到危险的了。本着互相帮助的原则，我们需要派遣一些特工去别国处理诡异事件。

目前为止，顾毅在闯关时遇到的所有诡异物品，都会在现实中显现。这在之前的闯关过程中，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关于这点，斯克兰顿教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一。

这是诡异世界的规则发生了变动，这种可能性极小，大概只有一成左右。

第二。

斯克兰顿认为，我们的世界其实就是顾毅这次闯关的副本世界。而且这种可能性在九成以上……”

当曲康平说出第二种可能性时，全体特工全都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顾毅还在现实世界？”

“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曲康平敲了敲桌子，示意大伙儿冷静。

“别着急，你们还记得我上次使用塔罗牌，把我们一

“对，怎么了？”

“斯克兰顿发现，那次迁移给我们的现实世界留下了一个小型的时空通道，这使得我们和诡异世界的一部分产生了交叠。

那交叠的部分，就是顾毅这次‘冠军试炼’的副本。

顾毅的每一次举动，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现实世界，而不是像以往一样受到规则保护，只要通关了副本就不会受到诡异入侵的惩罚。

我们正在和诡异世界越靠越近。

至于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后果到底是好是坏，斯克兰顿教授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复，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现实世界里的诡异事件会越来越多。”

大家伙听到这话，全都面面相觑。

没想到上次的逃生举措，居然给现实世界引发了这么多的蝴蝶效应。

众人闻言，鸦雀无声。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两个字——未知。

……

诡异世界。

顾毅坐车来到了花花幼儿园。

在幼儿园的外围已经有警察围上了一圈的警戒线，顾毅站在门外，拿出了特工证，警察立刻就把顾毅放了进去。

“顾特工，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警察指了指幼儿园的大门，“只要再往前走十米，穿过这条马路就是幼儿园幻境的影响范围。”

“最近这几天幻境的范围有扩大吗？”

“大概每七天就会向外扩张一米，所以我们暂时留出了十米的警戒范围。周围的居民都已经被清空了，我们可以保证绝对安全。”

“嗯，谢谢你们的帮助。”

顾毅点点头，向着幼儿园大门踏出一步。

这时，方小雨走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顾毅的胳膊。

“顾毅，我送你过马路吧。”

“呃……这里又没车。”

“孩子进幼儿园都是要家长送的。如果你一个人进去不太好，是会被幻境排斥的，你需要扮演的角色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所以……还是我送你一下吧。”

“太危险了，你只是个普通人。”

“只要我不进入幼儿园，我都没事的。”方小雨指了指自己腰上的铃铛，“铃铛一响，我就撤，你不必担心我。”

“好吧，谢谢姐姐。”

方小雨微微一笑，牵着顾毅的手过马路。

到了马路对面的时候，方小雨的铃铛已经响个不停。顾毅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只见她满头大汗，两股战战，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压力。

“姐姐，你回去吧，我自己能上幼儿园的。”

“好……好孩子。”

方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强撑着挤出一抹微笑，转身回去。

顾毅深吸一口气，像小时候一样挂着微笑，一蹦一跳地走进幼儿园的大门。

“嘻嘻嘻……”

“哈哈哈……”

“嘿嘿嘿……”

踏入幼儿园的第一刻，顾毅就听到了一阵孩子的笑声，他的精神一阵恍惚，直到使用了心理暗示之后，才重新站稳脚跟。

“老师好。”

“小朋友们好。”

顾毅四周看了看，周围一群看不清面容的孩子正在和幼儿园的老师打招呼，顾毅闭上眼睛刚想使用技能，却被老师一把拍醒了。

“孩子，你在发什么呆呢？”

顾毅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满脸堆笑的老师。

“那你为什么还不进去呀。”

“嗯……马上进去。”

顾毅看了一眼老师，转身走到了幼儿园的小广场上，这里暂时没有老师和孩子打扰，他可以尽情使用能力。

“开始吧。”

顾毅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推演开始！）

（你走进了教学楼。）

（幼儿园一共有两层，第一层是小班的孩子，第二层是大班和中班的孩子。）

（门廊边的公告栏里贴着许多孩子的照片，那都是一些做活动时留下的照片，你仔细看了一会儿。）

（靠近门口的照片都是彩色的，远离门口的都是一些灰白的照片。）

（你仔细对比彩色照片和灰白照片，发现黑白照片里多了一个没有脸的孩子。）

（你继续到处寻找，你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副画。）

（上面画着四个小孩子，前三个孩子分别捂着眼睛、耳朵、嘴巴，第四个孩子则把双手背在身后。）

（你推测，这应该代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你暂时不知道这是不是幼儿园里的规则。）

（你在走廊里闲逛，引起了一个老师的注意。）

（老师：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你：我迷路了。）

（老师：那你知道你自己是几班的吗？）

（你：我第一次来这个幼儿园。）

（老师：哦，我明白了。你是今天来的插班生，你是顾毅，对吗？）

（你点了点头，尽量表现得像小孩子一点。显然，这是幻境给你安排的新角色。）

（老师：我叫戴老师，是中班的老师，我带你去你的教室，好嘛？）

（你：谢谢戴老师。）

（戴老师牵着你的手，带你来到二楼。）

（你明显感觉二楼的诡异力量更加强大，你的触感变得有些不真实。）

（戴老师的影子在你眼睛里变得有些扭曲。）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诡异力量的影响有所减弱，你的视线重新恢复正常。）

（你来到了中班的教室，你发现整个二楼只有两间教室，一个大班一个中班，其他教室都是美术室、音乐室之类的功能教室，还有厕所、园长的办公室等。）

（花花幼儿园的配套设施要比你小时候上的更加齐全。）

（你回头看向园长办公室，你发现办公室的大门没有关上，园长嘴角挂着鲜血，对你露出了微笑。）

（你的眼前一黑。）

（你的眼睛没了。）

（你感到一阵剧痛。）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果然，墙上的四副画就是幼儿园里的规则，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受到惩罚失去了眼球。

“园长办公室不能看……”

顾毅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字。

正在此时，他听见了一串脚步声，顾毅赶紧把笔记本藏在袖子里，装作一脸无所谓的

“小朋友，你在干什么？”戴老师走到了顾毅面前。

她穿着一身休闲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张乖巧的瓜子脸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没做什么。”

顾毅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应答。

“那你怎么不去教室呀？”

“我不知道去哪儿。”顾毅说道，“我是今天新来的。”

“哦……我知道你了。我是戴老师，你是顾毅，对不对？”

“对。”

“哈哈，来吧小顾毅，我带你去你的教室。”

“好的。”

顾毅点点头，跟着戴老师来到楼梯道上，这一次他始终低头看着鞋尖。

“开始！”

顾毅闭上眼睛，在楼道上开始推演，

（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二楼，你没有再看园长办公室。）

（你瞥了一眼厕所，你发现一个保育老师刚从厕所里出来，你感到右眼剧痛。）

（你的眼前一黑。）

（你的右眼失去了视力。）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沉思片刻。

那幅画似乎并不是暗示“非礼勿视”，而是它根本就不想你睁眼，只要你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看见任何不合适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想到这里，顾毅立刻闭上了眼睛，任由老师牵着自己上楼。

“到地方了。”

顾毅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老师似乎知道顾毅看不见，竟然贴心地把顾毅送到了座位上。

顾毅始终闭着眼睛不说话，直到听见老师的脚步声远了，这才开始推演。

（推演开始！）

（你睁开了眼睛。）

（你发现自己是教室里多出来的一个孩子，你一个人坐在桌子的一角，而其他小朋友都是三个人坐在一张小方桌边。）

（大伙儿注意到了你，并且对你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你感到很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戴老师走到讲台上，介绍你的名字。）

（戴老师：小朋友们，今天我们迎来了一个新朋友，他的名字叫顾毅，我们一起欢迎他吧。）

（小朋友们有节奏的鼓掌欢迎。）

（你跟着他们一起鼓掌。）

（鼓掌结束后，小朋友们一起把手背在身后，靠着椅子坐正，就像画像上的一样。）

（你也跟着做了。）

（你突然听见一阵诡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马蹄的声音。）

（你微微侧过头，发现一匹大马从窗户前经过，它的脑袋就和大卡车一样大，但是脖子却只有一根电线杆粗。）

（大马对着你打了个响鼻。）

（你的耳朵一阵剧痛。）

（你聋了。）

（你的耳朵里流出鲜血，你下意识地松开了背在身后的手。）

（戴老师发现了你的异常。）

（戴老师走到你面前说话，但是你读不懂唇语，戴老师一直和你打手势，你也看不懂手语。）

（于是，戴老师牵着你走出了教室。）

（你立刻闭上了眼睛。）

（你们穿过走廊，来到了尽头的医务室。）

（你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在给你做检查。）

（过了没多久，医生从箱子里拿出了小锯子、锤子和凿子。）

（医生把你绑在了凳子上，你没办法挣脱。）

（他用凿子凿破了你的脑袋。）

（你疼痛难忍，大声尖叫，你发现你自己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你的鲜血染红了衣服。）

（医生从你的脑袋里拿出了一块石头，递到你的面前。）

（医生：孩子，这就是你脑子里的“石头”，你发现你自己有没有变聪明呢？）

（你目光呆滞。）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非礼勿视”自己可以闭上眼睛不去看，那“非礼勿听”怎么办？

戳破自己的耳朵吗？

提前用心理暗示应对，能不能躲过去？

刚才，自己因为听到了马蹄声而触发了耳聋的flag，在聋了之后自己就会被送到医务室接受治疗，进而直接触发即死flag。

此时，戴老师已经走上讲台，准备给孩子们介绍自己了，顾毅继续闭上眼睛，利用这段时间找到通关的方法。

（回溯推演开始！）

（你听到了马蹄声。）

（你闭上眼睛，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你告诉自己外面根本没有奇怪的声音，你要继续认真听老师说话。）

（你的心理暗示产生了效果，你再也听不到马蹄声了。）

（你继续盯着老师看。）

（你发现那匹大马的脑袋穿过了窗户，伸到了教室前方，所有孩子见状全都挺直腰板，双手死死攥紧背在身后。）

（你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背起双手。）

（戴老师播放了上课时的音乐，音乐里是一首儿歌，“小马儿跑，小兔子跳……”）

（听到歌词，你明白了窗户外面为什么会出现诡异的大马。）

（戴老师：今天我们来剪窗花……）

（老师拿出一张纸，给孩子们展示如何剪窗花。你告诉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老师身上，大马的脑袋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老师给所有孩子发了手工纸，你也获得了一张纸，但你却没有安全剪刀。）

（戴老师：你等一会儿，等其他小朋友用完再给你好吗？）

（你：好的。）

（你点点头。）

（你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小朋友做手工，其他小朋友却根本不看你。）

（异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你发现这是精神侵染，于是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抵御这种异样感。）

（从进门开始，你作为插班生，坐在一个人的座位上。别的小朋友都有剪刀，你没有，所以你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幻境的诡异力量会因此趁虚而入。）

（你必须时刻提醒自己，并驱赶这种孤独。）

（百无聊赖之际，你开始在教室里东张西望。）

（你发现教室的另外一边，也有一张空闲的桌子。）

（趁着老师不在意，你赶紧跑到那张桌子上，从桌子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字条。）

（【wo-hen-guai。】）

（【不yao-da-wo。】）

（【小马-pao，小tu-子-tao。】）

（字条上的字歪七扭八，很显然是小孩子写的字，大部分的字都是用汉语拼音代替的，而且汉语拼音里似乎还有些错误。）

（比如，他把“tiao”写成了“tao”。）

（你仔细回忆着刚才的儿歌，里面提到了小马、小兔子、小鸟儿、小鸡、小青蛙五种动物

（字条的第一行和第二行，大概意思是：“我很乖，不要打我。”）

（你猜测，这个幼儿园里很可能有体罚孩子的事情，所以才会出现不可言说？）

（不过，根据情报显示，花花幼儿园里的不可言说是具有实体的。到目前为止，那个园长的表现到更像是不可言说。）

（所以，这所幼儿园里目前有两个可能的敌人。）

（一、某个遭遇暴力体罚而含冤死去的小朋友。）

（二、虐待幼儿的变态园长。）

（敌人或许是其中之一，也可能两者都有。）

（但是，园长身上有着很严厉的限制，但凡你和他多望一眼就会失去视觉，从他身上入手调查明显不明智。）

（你听到了戴老师的脚步声，你把纸条折好藏在袖子里。）

（戴老师：顾毅，你怎么跑到这个座位上了？）

（你：我只有一个人……）

（戴老师：那老师陪你坐一起，好吗？）

（你：好。）

（戴老师拿来一张小板凳，蜷着双腿坐在你身边，她拿来了新的安全剪刀交到了你的手里。）

（戴老师：还记得戴老师怎么教你的吗？）

（你：记得。）

（你点了点头，专心剪纸。）

（你觉得戴老师应该和你是同一阵营的，从目前看来她对你都非常耐心，充满爱心。）

（你完成了剪纸的作业，老师给你竖起大拇指。）

（戴老师：顾毅小朋友真棒。）

（戴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贴纸，撕下了一个小星星贴在你的脑门上。）

（你发现自己的心情愉快了不少，老师送你的贴纸拥有抵御精神侵染的作用，看来在扮演学生的同时，你需要多多表现，获得更多奖励可以减少你在幼儿园里的精神压力。）

（戴老师离开座位走上讲台。）

（戴老师：马上是点心时间咯，大家排排坐，吃果果。）

（你看了看大伙儿。）

（大家搬着小板凳，排成了一排，你也跟着把凳子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位。）

（你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个小兔子背着一个果篮来到了教室。）

（你闭上眼睛，告诉自己那只不是兔子。）

（然而，你的脑海里还是出现了兔子血红的眼睛。）

（你只能重新睁开眼睛。）

（兔子跳到你面前，将一个小点心放在你的手里，你尝试对兔子使用心理暗示，但你却受到了反噬。这些怪物的精神抗性超过了你的精神力。）

（你发现手里是一个制成了兔头的小点心。）

（你看了看其他小朋友，他们毫无顾忌地吃掉了点心。）

（你也吃掉了小点心。）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默默看向角落的另外一个桌子。

显然，所有幼儿园里的所有动物都是敌对阵营，如果处理不当就会触发即死flag，兔子头糕点吃完之后立刻就会死掉。

“回溯。”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坐在老师身边，一边剪纸，一边思考问题。）

（你觉得，那些动物可能是指代的特别的人。）

（你现在是以孩子的视角看世界，在他们眼里万物有灵。你扭头看向其他桌子上的孩子，他们在剪纸的时候，嘴巴都会一开一合，似乎在和自己说话。）

（你推测，这些孩子在剪纸的时候赋予了剪纸作品诡异力量，因此他们才可以抵御兔子头的侵袭。）

（你：这里是嘴巴，这里是手……）

（你发现手里的剪纸开始活了过来，你告诉自己剪纸可以保护自己。）

（戴老师离开座位，在每个小桌子边走了一遭，回到了讲台上。）

（戴老师：所有小朋友们，都放下手中的剪刀哦。）

（小朋友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转身看向讲台，你也和他们一样背负双手坐在椅子上。）

（戴老师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说话。）

（戴老师：下面是点心时间，大家排排坐，吃果果。）

（小朋友们拿起小板凳，排成一排，你也跟着坐在了末尾。）

（你望着那些小朋友，突然发现了一个自己忽略半天的问题，这些小朋友太过乖巧了，一点都不像幼儿园的孩子。）

（他们一个个不说话，不打闹，纪律性比小学生都高。）

（要知道，哪怕是小学生里面都会出一两个多动症的孩子，凭什么这些孩子乖得不像话？他们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规则压力？又或者他们已经总结出了和不可言说和谐相处的方法？）

（你是一个成年人，已经在推演里遭遇好几次惩罚了，为什么这些孩子还会安安稳稳的？）

（你掌握的线索太少了，你没办法解释这些疑惑。）

（你听见了兔子蹦跳的声音，那个送糕点的小兔子又过来了。）

（你捏住手里的窗花，你发现窗花发出一道暖流，你对兔子的恐惧感瞬间消失。）

（兔子把一个兔头糕点递到了你的手里，你想了一会儿，决定先不吃，看看情况。）

（周围的孩子全都默不作声地把糕点吃了下去。）

（戴老师走到了你的面前。）

（戴老师：你怎么不吃？）

（你：我不想吃，兔子太可爱了。）

（戴老师：粮食从地里长出来，农民伯伯要耗费多少心思？厨师叔叔帮你做成食物，又要花费多少精力？你不吃的话，那不是浪费了吗？）

（你发现戴老师的脸逐渐变成了马，你赶紧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糕点。）

（你：知道了，我会吃的。）

（戴老师：快吃吧。）

（你和小兔子糕点对话。）

（你：小兔子，你别怪我哦。）

（你发现糕点转过头来看着你，原本的小兔子糕点逐渐变大，直到成为一只麻辣兔头。兔头上的调味料发出阵阵辛辣的香味，油水顺着你的指尖下滑，直到流到你的手肘处。）

（你赶紧对着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以免自己因为惊吓过度而把食物丢掉。）

（麻辣兔头张开了嘴巴，好像在对你发出控诉。）

（你的精神压力瞬间增大。）

（你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你。）

（你张开嘴，开始啃兔头，调味料让你的舌头开始发麻。）

（你连骨头都咬碎了咽下肚子。）

（你吃完

（你看向老师，她也变成了平常的样子。）

（戴老师：好孩子，大家排队去厕所洗手吧。）

（大家把座椅放回原位，排队走向厕所。）

（你的厕所只分大人和小孩，不分男女，小孩子在同一间厕所如厕。）

（你尝试与孩子们交流。）

（你：刚刚那个点心，你们不觉得难吃吗？）

（小孩子：嘘嘘嘘，不要乱说话，不要乱说话。）

（小孩子一会儿捂着耳朵，一会儿捂着嘴巴。）

（你愣住了，同样与对方打手势。）

（你发现大家都在用夸张的手势交流，其中的某些手势让你无法理解，这似乎是孩子们独特的交流方式。）

（你突然想起来，在你耳聋时，戴老师不仅没有着急，甚至还蹲在你面前用手语交流。）

（你猜测，不仅是老师就连学生都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在失去听觉的情况下交流。）

（那些孩子不是不说话，而是他们不能说话，这就是“非礼勿言”。）

（你默默闭上嘴巴，你开始仔细观察他们的手语。）

（孩子们见你不再多嘴，一个个都露出了微笑，他们对你竖起了大拇指。）

（你也同样用大拇指回应他们。）

（你们洗漱完毕，重新回到了教室。）

（戴老师带着你们唱歌跳舞。）

（你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变轻，你发现自己变成了小兔子，其他小朋友也在你眼里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

（你失去了自我。）

（你和幼儿园幻境融为一体，你彻底被困住了。）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陷入沉思。

戴老师此时已经开始播放音乐，准备进入今天的教学了，所有孩子全都认认真真地盯着戴老师看，唯独顾毅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短短几次推演，顾毅都以迷失自我为结局。

按照规则，学习其他孩子的行为，只会让自己的精神逐渐崩溃，直到最后变成幻境中的一员，这绝对不是通关的正确途径。

顾毅沉思片刻，他把自己目前能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都写出来。

首先是幼儿园里的势力团体。

1、老师。

2、小朋友们。

3、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

4、园长。

5、保育员、厨师、校医等工作人员。

6、某个看不见的、被孤立或被暴力虐待的小朋友。

接下来，看看各个势力对自己的态度。

1、老师目前为止都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并且她总对自己耐心指导，她暂时可以划分为中立偏友善的阵营。

2、小朋友们对自己足够友善，甚至也愿意将他们的生存之道告诉自己，但如果真的和他们学习，自己就会走向迷失自我的结局。小朋友们的建议可以听，但不能全听，和老师一样属于中立偏友善。

3、小动物们目前为止是自己最需要警惕的阵营，他们每次出现都代表着一道难题，甚至可能直接带来即死flag。

因此毫无疑问，小动物都是敌对阵营。

不过有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在于，当自己彻底迷失在幻境时，学校里的所有小朋友和老师都会变成小动物。

按照儿童视角看来，儿童的童话里小动物都是被拟人化的，那么小动物是否对应的是“某个人”或是“某种人”？是幻境的诡异力量让自己的认知变得扭曲了？

还是说，这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就是幼儿园里的诡异实体之一？

目前的线索太少，暂不能分析。

4、园长。

在第一次看到园长的时候，他的形象绝对不像是好人，但考虑到幻境可能会有认知扭曲的效应，园长到底分属哪个阵营，顾毅暂时也不敢下定论。

但是从目前的状况看来，园长应该是属于敌对阵营，自己是不能单独和他见面的。

5、保育员、厨师、校医等工作人员。

目前，顾毅只见过保育员和医生。自己在不该看见保育员的地方看见了保育员，可是自己却受到惩罚，失去了一只眼睛；医生则直接把自己的脑袋都给凿开了。

从这两件事情看来，工作人员应该属于中立偏敌对阵营。只要自己不去触犯一些禁忌，不主动招惹他们，自己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6、某个看不见的、被孤立或被暴力虐待的小朋友。

关于这个孩子，顾毅唯一掌握的信息，就是在隔壁桌子上找到的语焉不详的小纸条，从纸条上透露的信息来说，他可能是目前最大的幕后boss候选人。

不过，顾毅暂时不知道应该把他划分为哪个阵营，但这个小朋友可能是自己调查真相最好的突破口。

“另外……”

顾毅还想思考什么，戴老师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顾毅小朋友，你怎么不开心吗？”

“不，没有。”

顾毅抬起头，天真地看着戴老师。

为了不露出马脚，顾毅在纸上写的字都是星际语，这在不懂的人看来，那都是一些奇怪的鬼画符。戴老师凑近看了看顾毅的草稿，笑出了声。

“你在学写字吗？”

“嗯……”

“就像是小鸡爪一样。”

“这不是小鸡爪，这是我发明的文字。”

“哈哈，你可真聪明呀，居然能发明文字？”

戴老师笑了起来，她从别处拿来一个凳子，坐在顾毅的身边。

“戴老师来陪你剪窗花，好嘛？”

“好的。”

顾毅点点头，接过老师手里的安全剪刀，开始做手工。

他一边做手工，一边思考问题。

如果继续在这个教室里待着，恐怕很容易被同化，那兔头糕点变成麻辣兔头的诡异事件似乎也不是好事，这恐怕还不是解决兔子难题的正确方法。

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想办法离开教室？

顾毅瞥了一眼戴老师，她正在和自己一样低头剪纸，顾毅趁此机会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放下手中的工具，询问老师。）

（你：老师，我肚子不舒服。）

（戴老师：怎么了？）

（你：我肚子疼，要拉臭臭。）

（戴老师：啊，你别着急，我喊王老师带你去好不好。）

（你：好。）

（戴老师走到教室门口招了招手，一个保育老师走了进来。）

（王老师：来，小朋友，我带你去厕所。）

（你跟着王老师来到了厕所，王老师帮你脱下裤子，让你蹲在茅坑上。）

（王老师站在茅坑旁边看着，你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事情。）

（王老师：你好了吗？）

（你抬起头，尝试对王老师使用心理暗示。）

（王老师：你……）

（你：我自己能行的，你在这里，我拉不出来。）

（王老师：好……吧……）

（王老师成功被你催眠了，她离开了厕所，站在门口。）

（你：王老师，你别看我。）

（王老师：好好，我不看你。）

（王老师转过身子。）

（你：王老师，你能别站在厕所门口吗？）

（王老师：不行，我得在这里等着你。）

（看来，这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

（这里的大部分人类实体是能够使用心理暗示对付的，但那些诡异小动物是无法操控的，这给了你一些操作空间。）

（你提上裤子，趴到了厕所窗户边。）

（窗户外面是一片草地，你发现那只巨大的小马正在草地上闲逛，他正在缓缓朝着身后转头。）

（你赶紧蹲下来，捂住自己嘴巴，不断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

（你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你发现那只巨大的马头穿过了自己的肚子，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注视着你。）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失去了视觉。）

（你暂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你尝试着走开。）

（你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拽了起来。）

（你在空中挣扎。）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了眼睛。

即使躲避了王老师和戴老师的监视，屋子外面的小马也会时刻监视着自己。如果失去视觉后，继续做一些违纪的事情，自己一样会受到惩罚，而那时的惩罚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自己用生病的借口呢？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放下手里的剪刀和美工纸，你皱起眉头和戴老师哼哼了起来。）

（戴老师：你怎么了？）

（你：老师，我脑袋疼。）

（戴老师：脑袋疼？）

（戴老师摸了摸你的脑袋。）

（戴老师：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你的脸色变得煞白。）

（戴老师看你的神色不对劲，赶紧叫来保育老师。）

（戴老师：王老师，王老师来一下。）

（戴老师和王老师说了一下你的情况，王老师赶紧把你抱起来，送往医务室。在把你交给医生后，王老师便离开了。）

（医生看见你的样子，似乎也有些紧张。）

（医生：你哪儿不舒服？）

（你：头疼。）

（医生：你等下，我给你看看。）

（医生拿出温度计，让你夹在腋下。）

（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体温，这样下去你装病必然会暴露。）

（你的眼睛东张西望，试图在医务室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你发现医生的桌子上有一本书。书上一共有红、黑、黄、白四种颜色，以四宫格的形式占据封面。）

（你又瞥了一眼，发现医院的窗户边上挂着一个发廊门口的滚筒，上面有白、红、蓝三色线条。）

（医生在医疗箱里翻箱倒柜，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你听见屋外传来马蹄的声音。）

（你默默等待，直到马蹄声走远。）

（你推算时间，这个时候屋子外面的小马应该已经跑到厕所门口了，你可以利用这仅有的时间做事情。）

（你注视着医生，使用心理暗示。）

（你：医生，我好了。）

（医生：呃……这么快就好了？）

（你：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医生：出去……）

（你：是，你不是说肚子疼吗？去厕所蹲一会儿吧。）

（医生：好。）

（医生犹豫片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了医务室。）

（你不知道大马还有多久就会巡逻回来，所以你必须立刻行动。你先是跳下了床，翻看那本四色封面的书。你发现这是一本医书，但记载的内容却是“四体液学说”。）

（“四体液学说”早已被现代医学抛弃，属于伪科学。）

（你快速翻阅医书，在医书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纸条，这是一个孩子的病历。）

（你仔细阅读。）

（姓名：何春春，年龄：5岁。）

（“主诉发热超三小时，精神恍惚，无法正常应答提问，建议直接送往医院急诊。”）

（你感觉病历上似乎有诡异力量，你尝试用自己的精神力探索病历。）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总算是有进展了。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心中窃喜。

医生的那个病历档案一定拥有重要的情报线索，这说明自己找的方向对了。

顾毅瞥了一眼戴老师，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老师……老师……”

“怎么了？”

“老师我头疼……”

顾毅趴在桌子上，小脸惨白。

戴老师看了一眼顾毅吓得赶紧站起身来，“哟，你等会儿，我喊王老师送你去医务室，好吗？”

“嗯……”

一切都如计划的一样，顾毅成功来到了医务室。

等到王老师离开医务室，顾毅估算着大马离开的时间，转眼就对医生使用了心理暗示。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啊？”

“我的病好了。”顾毅的双眼漆黑，“你快出去。”

“好了？这么快就……好了？”

“是的，你不是要去厕所拉屎吗？快去吧……”

“哦……”

医生嘀嘀咕咕地说着，真的按照顾毅的指挥离开了医务室。

顾毅赶紧跳下病床，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医书，在最后一页找到了那份何春春的病历。

“让我来看看你能告诉我们什么……”

顾毅单手抚摸着病历，眼前一片漆黑。

……

“医生，春春怎么样了？”

“别急，他的父母在吗？”

……

“妈妈……”

“孙老师……你在哪儿？”

……

大马驮着自己，小兔子在前面引路，小鸡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引吭高歌，小鸟儿在天上盘旋，小青蛙在河边唱歌。

“小马儿跑，小兔子跳……”

儿歌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回响。

……

顾毅的耳边传来一阵混乱的呓语声，那声音不男不女，只能听懂大概的意思。最后还有一段光

“呃——”

顾毅睁开眼睛，意识重新回到了医务室。

刚才那一串蒙太奇根本不能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不过其中一个人名却让顾毅记忆犹新——孙老师。

在受害者档案中提到了一个保育员就姓孙，在孙老师因抑郁症而死后，幼儿园便彻底陷入幻境，但在这之前幼儿园里已经开始出现诡异事件了。

很显然，刚刚那段蒙太奇里的主角就是那个得病的何春春。

第一段对话中可以得知，何春春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身边是没有父母的，带何春春去医院的可能是医生或者孙老师，顾毅觉得孙老师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

第二段对话中可以得知，何春春对孙老师的依恋仅次于母亲，孙老师是一个非常值得挖掘的人物。只可惜攻略组对孙老师的资料知之甚少，顾毅除了知道她的年龄和死因外，一无所知。

第三段的场景变得有些诡异了，可能是在暗示何春春已经化身为不可言说，直接制造出了整个幼儿园幻境。

如此说来，那个在教室里找到的小纸条，显然也是何春春留下的东西了。

“哒哒哒——”

顾毅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他赶紧把病历全部放回原位，手脚麻利地躺回病床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听见马蹄声，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抵御大马的精神污染。）

（大马并没有在意你，你逃过了一劫。）

（医生的心理暗示时间过了，他回到医务室，一脸迷茫地看着你。）

（医生：孩子，你还好吗？）

（你：我很好。）

（医生：那我叫王老师送你回教室？）

（你：等一会儿。）

（你再次对医生进行催眠，医生站在你身边等着。）

（你听见马蹄声再次响起，大马又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你偷偷瞟了一眼门缝，那只送糕点的小白兔刚好来到了中班教室，你默默等了一会儿，直到小白兔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你：医生，医生。）

（医生走到你面前。）

（你：喊王老师送我回去吧。）

（医生：好的。）

（医生走出去，叫来了王老师。）

（你牵着王老师的手，回到了教室。）

（你发现所有孩子都戴上了各种各样的兔子头饰，正在和老师玩游戏、唱儿歌。）

（戴老师看了你一眼，然后朝着王老师撇撇嘴，示意你回座位上坐着。）

（你坐在了座位上，跟着大伙儿学儿歌。）

（不一会儿，上午的课程就结束了。）

（中午的时候，小兔子又来送午饭。）

（老师端着食物，来到你面前。）

（你发现盘子里全都是没有煮熟的菜，你甚至可以看见鸡腿上渗着血，你不敢乱吃这些东西。）

（你：老师，我不想吃饭。）

（戴老师：不吃饭怎么行？）

（你：我肚子不舒服，能不能不吃？）

（戴老师：哦，那我还是喊你父母来吧？）

（你：我父母他们不在家呢。）

（戴老师：那我送你去医院吧。）

（戴老师牵着你离开教室。）

（你在教室门口突然看见了园长，园长的嘴角流出鲜血，你的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园长的声音。）

（园长：你要去哪儿？）

（戴老师：孩子不舒服，我要带他出去。）

（园长：你忘记我们这里的规则吗？不许带他出去！）

（戴老师：不行的，他连东西都不想吃了，这不是……）

（园长：让校医给他治。）

（戴老师：可是……）

（你听到一阵巨响。）

（你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你疼得失去了意识。）

（你终止了推演！）

看来……

自己也不能装病装的太像了，如果戴老师坚持要把自己送出去，那么自己就会被园长逮着，直接失去视觉和听觉。

这种结果，顾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其次，从园长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早就制定了规则“不许把孩子带出幼儿园”，但戴老师却仍然坚持把自己送出去。

难道戴老师不知道园长制定的规则吗？

为什么明知道规则，还要坚持违背？

园长和戴老师最后争执的结局又是什么？

没有办法知晓。

一旦直面园长，自己就会逐渐失去五感，在找到办法对抗园长的诡异力量之前，自己都应该坚决避免与园长接触。

看来，那一顿饭自己是必吃不可了。

顾毅摇了摇头，重新闭上眼睛。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看了眼面前没有做熟的饭菜，你对自己进行催眠。）

（你吃了一口大白菜，没有什么味道，但这种蔬菜即使没烧熟吃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带血的鸡腿你一点也不敢吃。）

（你偷偷看了一眼其他小朋友，他们吃鸡腿的时候不仅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你用筷子戳了戳鸡腿，根本捅不烂。）

（戴老师注意到了你的行为。）

（戴老师：你怎么不吃鸡腿呀？）

（你：鸡腿没熟。）

（戴老师：怎么可能没熟呢？）

（你：我就是不想吃。）

（戴老师：那好吧，我喊食堂阿姨帮你在把鸡腿回炉一下？）

（你：不用麻烦了，戴老师。）

（你拉住戴老师的衣角不让她走，你不想节外生枝。）

（戴老师放弃了。）

（戴老师：行吧，那你一定要吃饱哦。）

（你点了点头，只吃一些蔬菜。）

（午餐结束。）

（老师帮你们铺好床，让你们上床睡觉。）

（你躺进了被窝。）

（戴老师和王老师待在教室前面，睡在躺椅上。）

（戴老师：小朋友们，现在是午睡时间哦，所有人都要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哦。什么时间就要做什么事情，只有这样才是好孩子。）

（你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小鸟落在你的床头。）

（你与小鸟对视一眼。）

（你感到头疼欲裂。）

（你赶紧闭上眼睛。）

（小鸟离开了。）

（你猜测，那只小鸟是为了监视你而来的，你在午休期间很难有所作为。）

（学校里的任何动物都具有秒杀你的力量，你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制服或者躲避小动物的方法。）

（你再次听到了翅膀的声音。）

（你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你发现一只巨大的乌鸦出现在你面前，它用坚硬的喙戳穿了你的胸膛。）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

到了午休时间，除了睡觉自己不能做任何其他的事情，哪怕自己偷偷睁开一只眼睛，也会遭遇鸟啄而死。

戴老师在睡觉之前说过一句话。

“小朋友们，现在是午睡时间哦，所有人都要好好睡觉，不然长不高哦。什么时间就要做什么事情，只有这样才是好孩子。”

这似乎是戴老师的一种好心提示，而且是专门对自己发出的提示。

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

这就是幼儿园里的潜在规则。

顾毅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暂时不着急推演后面的剧情，而是闭上眼睛装死。

过了不到十秒钟，马蹄声再次响起，它离开了医务室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此刻，医生终于走进了医务室，他看着顾毅，关切地说道：“你还好吗？”

“我很好。”

“那还需要再休息吗？”

顾毅看了一眼门外，“再休息一会儿吧……”

……

现实世界。

“组长，现在已经有十家幼儿园里出现了诡异生物，全都是诡异世界里出现的大马。这种怪物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对付。”

郗望没有时间研究顾毅的通关路线了，此刻现实世界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她去处理。

曲康平看着郗望的行动报告，直嘬牙花子，头上仅存的几根头发都要被他自己薅光了。

“幼儿园的孩子们都撤离了吗？”

“不仅是我国，就连其他国家的幼儿园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斯克兰顿教授那边怎么说？”

“他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怪物。”

二人相顾无言。

正在气氛变得尴尬之际，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沉默。

“谁呀。”

“是我呀，曲组长。”门外说道，“我是孟想。”

“这小子总算肯出来了？”郗望撇撇嘴，“门没锁，进来吧。”

“哦。”

孟想推门而入。

今天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领带也没有系。

“我是来给你们提出解决方案的。”

“什么解决方案？”

“那些幼儿园的怪物，我知道怎么解决。”孟想说道，“首先，你需要让所有的特工接受心理暗示，让他们认为自己都是三四岁的孩子，接着才能接近那些怪物。”

“啊？”

曲康平和郗望一起张大了嘴巴，完全听不明白孟想的意思。

孟想摇了摇手指说道：“二位，你们可能太过紧张所以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那些怪物只会攻击成年人，但从来不攻击儿童，以及具有童心的幼儿园老师。”

“确实有这个现象……”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这个方法呢？事实证明，顾毅在副本世界里，也用了这个方法，他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自言自语，完美扮演着四五岁孩童，你看那些诡异生物伤害他了吗？”

郗望眼前一亮，认真地点头道：“对呀……我们居然忘了这个事情。”

曲康平也附和道：“也许这个方法真的有效？”

“哈哈，你们不是忘了，而是最近事情太忙，有些小细节被你们忽略了。这都是正常的事情，给你们多一点时间，你们肯定也一样都能想到的啦。毕竟你们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随时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郗望嘴角微微抽搐。

这家伙前半句话还像个人，到后半句又开始吹嘘自己了，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孟想挥了挥手，转身离开办公室。他在走廊上闲庭信步地走着，突然感觉烟瘾犯了，于是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谁知道，打火机刚刚点燃就被郗望从旁边吹灭了。

“呼——”

“你干嘛？”

“这里是禁烟场所。”郗望指了指天花板，“上面有烟雾报警器，没看见吗？”

“哦，对不起，我忘了。”

孟想嘴上这么说，可是脸上却没有多少歉意。

郗望已经习惯了孟想的傲慢，自动忽略了孟想失礼的行为。

“昨天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没来攻略组开会？”

“我只是你们攻略组的顾问而已，并不是正式队员，我没必要像你一样天天来上班呀。”

“我听说你在家里待了一整天？你做什么的？”

“嘻嘻，郗望小姐，你不是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的吗？你去问你的手下好了。”

“哼。”

“郗队长啊，我真的很能理解你的心情。这感觉，就像女朋友查看男朋友的手机一样，其实女朋友知道男朋友的手机里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就是要一遍遍看，为的就是确认男朋友对自己始终忠诚，以此获得安全感。”

“你敢占我便宜？”

“喂，你可不要想歪了。”孟想摇摇头，“我对你这种男人婆没兴趣，尤其是你这样喜欢窥探朋友隐私的男人婆。”

“哼！”

“哦，对了。我更喜欢你留短发，中分不适合你，显得你脸长。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能驾驭所有发型的。”

“少废话，滚。”

郗望双手抱臂，撇过脸去。

孟想哈哈大笑，转身离开。

……

诡异世界。

顾毅乖乖地躺在床上，无论外界有什么声音，他都不敢睁开眼睛。

强大的精神力，让他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知周围的诡异力量，他知道那只杀人乌鸦就在他头顶不远处趴着，随时准备啄死不睡觉的小朋友。

“推演开始。”

顾毅心中默念着。

（推演开始！）

（你躺在床上，牢牢闭着眼睛。）

（一小时后，午休结束。）

（老师叫醒了所有孩子。）

（你们被带出了教室。）

（你看见幼儿园后面的小操场上有许多小鸡。）

（你走出教室，来到操场。）

（你发现自己的手指变成了小鸡爪。）

（你尝试张嘴，却发现自己发出了鸡叫。）

（你看向其他小朋友，发现他们也开始一点点变成了小鸡。）

（一只老鹰从天上飞过。）

（小鸡们排成了一排。）

（你没有加入小鸡的队伍。）

（你被天上的老鹰抓走了。）

（你……）

顾毅郁闷不已。

这可能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参与如此真实、如此硬核的老鹰捉小鸡游戏。

推演过程中戛然而止，这意

这是否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就算自己离开幻境了，飞到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如果选择拒绝出教室的话……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教室门口，你试图逃避户外活动。）

（你：老师，我不想出去。）

（戴老师：为什么呀，和小朋友们在外面玩游戏多开心啊。）

（你：我有心脏病，我不能剧烈运动。）

（戴老师：哦，原来是这样啊。）

（戴老师心疼地咂咂嘴。）

（戴老师：那这样吧，你待在老师身边，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你：我就坐在教室里好了。）

（你坚持要待在教室，可戴老师依然坚持要牵着你出去。）

（戴老师：顾毅，什么时候就要做什么事情，现在是户外活动的时间，你懂吗？）

（你妥协了。）

（戴老师这句话已经是明示了，如果你真的执意留在教室，你八成会遇上其他即死flag。）

（你只能离开教室，跟在戴老师身后。）

（戴老师：我们来玩老鹰抓小鸡。）

（戴老师张开双手，变成了老母鸡。）

（你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你露出了自己的小鸡爪。）

（你变成了小鸡。）

（老鹰从你的头上飞过。）

（你赶紧躲避。）

（你跟着其他小鸡一起在广场上狂奔，跟在老母鸡的后面以躲避老鹰的爪击。）

（你也学着其他小鸡跟在老母鸡后面，但你失败了。）

（你根本跑不过老鹰。）

（你被抓上了天空。）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闭上眼睛，却根本睡不着，他的脑袋里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根本静不下心来。

基本已经可以确认了。

不出门是不可能的，自己必须要去面对“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同时，那只老鹰根本就是朝着自己来的，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完全融入整个幻境，如果自己被老鹰抓走而无法自救，那自己很可能就要永远无法逃脱了。

所以，自己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利用那脱离幻境的短暂一瞬想出破解的方法。

单片眼镜只能对人类起作用，不适合在此时使用。

塔罗牌的随机性太高了，但如果自己的意念足够强大，是完全可以影响抽取结果的。

——自己一定要对自己拥有足够的信心才行！

顾毅闭上眼睛休息，并且不停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让自己随时保持在最佳的心理状态。

午休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顾毅睡得精神饱满，处于全盛状态。

戴老师走上来，呼唤所有小朋友出去，“小朋友们，快点起床穿衣服啦，马上我要去做游戏咯。”

小朋友们互相帮助，穿上衣服跳下床铺。孙老师在教室里帮忙收拾小床，小朋友们则排队站在了戴老师面前，顾毅看了看四周，规规矩矩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走，我们出发去小操场。”

戴老师牵着排头的小朋友，带着大伙儿来到了操场上。

顾毅突然感觉脚指头痒痒，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又长出了小鸡脚。他抬头看去，戴老师的嘴巴也变成尖尖嘴了。

“小朋友们，我们马上开始玩老鹰捉小鸡咯，快快把队伍排好呀！”

顾毅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随着老师的一声哨响，顾毅发现自己彻底变成了小鸡仔。

紧接着，他感到头皮一凉。

抬头一看，一只老鹰正俯冲向下，直奔自己而来。

“啾啾！”

顾毅本能地叫出了声，一股脑地朝着篮球架下面跑。

老鹰俯冲而来，一只铁爪直接抓住了顾毅。

“啾啾！”

顾毅晃悠着自己的翅膀，努力与希望之星取得联系。

老鹰越飞越高，在脱离幻境的第一时间，顾毅成功从塔罗牌堆里抽出了一张牌。

“给我一张有用的！”

顾毅心中默念，用他的小鸡爪翻开了牌面。

【the-moon】

顾毅眼前一黑，他感觉自己的手脚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整个人还是飘在一片虚无之中。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顾毅重新落回了地面。

这里漆黑一片，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喂喂，有人吗？”

顾毅记得，曲康平曾经运气好抽到过一次月亮牌，月亮的作用就是让使用者穿越到暗月马戏团。

然而……

这里什么东西也没有。

难道马戏团遭遇了什么变故吗？

顾毅从地上爬起来，在一片黑暗中摸索。

突然，他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鼻子一抽，闻到了一股恶臭。

“艹！”

顾毅下意识地抬起脚来大声咒骂，那软绵的触感和温热的气息，很明显就是新鲜的大粪。

“什么鬼！”

顾毅扭过头，一个大红鼻子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紧接着，一道手电筒光照在了大红鼻子上，小丑面具完整地展现在他眼前。

“啊！”

顾毅连连后退，定睛一瞧。

一个小丑正歪着脑袋看着自己，他手里举着一个手电筒，正在上下照射自己。

“这是里暗月马戏团？”

小丑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不开灯啊？”

小丑指了指天空。

顾毅愣了一会儿，“是不是你们的月亮丢了！”

小丑用力点了点头，他一摇三晃地走了过来，拉住了顾毅的胳膊，顺便从他的裤裆里掏出了一只手电筒。

顾毅接过手电筒，朝着自己刚才走过的地方一看。

那里果然有一坨新鲜的大粪，一直大象正在悠闲地吃东西，那坨大粪显然就是他的杰作了。

顾毅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底，用力在草地上蹭来蹭去。

“你们团长呢？”

小丑手舞足蹈，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一会儿划船一会儿跳高，完全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顾毅额头流下一滴冷汗，悠悠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一个能用语言交流的伙伴？”

“哈哈哈！”

小丑仰天大笑，拉着顾毅就朝前跑去。

顾毅突然感觉自己两脚悬空，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

不一会儿，顾毅来到了

在大屏幕的旁边，电耗子正在不停跑步，小智则坐在电耗子的身边打瞌睡。

“你是新来的朋友嘛？”

“海面宝宝，他是电视上的冒险者呀！”

“哇，那你不就是那个大明星嘛！”

“姆~”

方方正正的海绵，还有那只穿着沙滩短裤的海星来到了顾毅身边，就连那只小蜗牛也跟了过来。

小丑拉着顾毅，给两位……三位好朋友做介绍。

“你们好。”

顾毅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二人交流，只得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你好，我是海面宝宝。”

“我是派达星！”

“他是小窝。”

“姆~”

“你们好。”顾毅笑道，“我就是顾毅，来自蓝星的冒险者。”

海面宝宝和派达星拉着顾毅的手，显得十分开心的样子，然而顾毅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僵硬的表情。

“牙累牙累……”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大高个从顾毅身边走过。

顾毅抬头望了一眼，那家伙比自己高了不止两个头。

对方看了自己一眼不说话，他绕过自己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压低了帽檐。

顾毅望着对方的背影，低声道：“这家伙的帽子怎么只有前半边啊？为什么你们马戏团总是有画风不一样的家伙出现？”

“他是新来的。”派达星凑到顾毅耳边说道，“这个人性格太高冷了，也就团长会和他说说话。”

“看得出来。”

“是呀，和他站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姆~”

顾毅看了看身边的这一对活宝，他们两个跳起来可能都打不到那大个子的膝盖。

“对了，暗月团长去哪儿了？”

海面宝宝和派达星对望了一眼。

“去旅游了！”

“出差去了！”

“姆~”

“呃……”

顾毅撇撇嘴。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谁说的对，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暗月团长并不在马戏团里。

“那你们天上的月亮怎么不见了？”

“不明白。”

“不清楚。”

“姆……”

海面宝宝和派达星都一副沮丧至极的样子。

小丑站在顾毅眼前手舞足蹈，似乎想要解释月亮消失的经过。如果只是日常交流，顾毅还能理解，但这种复杂的事情让小丑来解释未免有点难为人了。

眼看顾毅理解不了，小丑也有些着急了，他一溜烟地跑到大屏幕的边上，拉住了正在摸鱼打盹的小智。

小智叹了口气，来到顾毅身边。

“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智看着大屏幕，“我们看见你的直播镜头静止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原来你是到我们马戏团了。”

“你们马戏团出什么事情了？”

小智无奈地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电耗子说道：

“你瞧，现在我们马戏团的月亮没了，只能靠我的皮卡啾发电了。我们每天只能供电八个小时，剩下的时间我们只能摸黑行动。

暗月团长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一个月也就回来一两次。昨天他匆匆回来过一次又走了，我们问他去做什么，他只说是去渡假了。

现在马戏团的月亮没了，他也不过来管管。”

“我现在遭遇的副本里面，天上有个紫色的月亮，那是不是就你们的……”

“对，八成就是。”小智点点头道，“在你进入副本的那一刻，我们这里的月亮就没了，这很难不让人觉得两者之间没有联系。”

果然这一切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肯定就是帮助暗月马戏团重新找回紫月，并调查紫月消失的真相。

“团长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没有，但是他留下了一个东西，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给你……”

“什么东西？”

小智犹豫片刻说道：“团长说了，最近几天可能会有冒险者过来。如果他来了，一定要把某个道具给他，这会影响我们整个马戏团的生死存亡。”

“能带我去看看吗？”

“嗯，当然可以，但是去之前你可能要经历一些小考验，不过你放心，你绝对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

“你跟我来。”

小智在前面带路，他们穿过大帐篷来到了另外一处小帐篷。小智用火柴点燃蜡烛，照亮了整个帐篷。

小帐篷的正中间有一个木箱子，上面有一道月牙形状的锁。

“这就是团长留下的东西。”

“钥匙呢？”

“团长说，如果你是他要找的人，那么你就知道该怎么开锁。”

“好吧。”

顾毅点点头，蹲在木箱子面前仔细研究。

那只月牙锁有着非常别致的造型，看上去精巧无比，可是无论顾毅如何调动精神力，都没办法使用任何技能。

唯独可以使用的，就是自己的希望之星。

“如果你是留给我的……”

顾毅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心，与希望之星产生联系。

很快，月牙锁和希望之星产生了联系。

在感受到希望之星的气息后，月牙锁瞬间化为紫色的尘埃，消失不见了。

果然，暗月是知道自己有希望之星的。

旅者星人和瓦棚人之间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在入殓师灭亡之前，他们还曾经和旅者星人联系过。

不过，最后一个瓦棚人已经消失了。还活着并且保持相对自由的旅者星人，也只有暗月一人了。

顾毅小心地打开了木箱。

里面放着一块白色的圆形石头，大概只有一个鸡蛋大小。

小智站在一边，轻轻鼓掌，“厉害了，果然不愧是暗月团长看上的男人……”

“你们马戏团的人说话都是这么gay里gay气的吗？”

“哈哈哈……”小智蹲在顾毅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快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吧。”

顾毅伸手摸了一下，立刻收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你获得特殊剧情道具【兽语石】！”

顾毅拿起石头，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能给我看看吗？”小智眨了眨眼睛。

“可以。”

小智接过石头，认出了这东西。

“哦……原来团长留下了这个东西呀。”

“这东西干嘛的？”

“吃下去，这样你就能听懂动物的语言了。”

“吃下去？吃石头吗？”

“是，一口吞，不要嚼。”

“这也太怪了……谁会吃石头啊？再说，我现在还

“哎呀，别废话，你快吞吧。”

小智担心顾毅没胆量，干脆上手帮顾毅把石头塞进了嘴里。

顾毅梗着脖子，好不容易才把这块鸡蛋大的石头吞进肚子，他摸了摸喉咙，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好嘛？”

“我今天拉屎的时候遇到一个变态，他居然在我的大便上跳舞。”

“哦？真的有变态？”

顾毅疑惑地抬起头，他发现小智并没有说话，这声音是外面传来的。顾毅掀开帘子，往外一看，两头大象正在门口散步。

刚刚那对话是他们俩说的。

“坏了……”顾毅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好像真的能听懂动物说话了？”

“这东西不仅能帮你听懂动物的话，还能让动物听懂你的话。”小智轻轻拍了拍顾毅的肩膀，“不过，你得抓紧时间啊，这个东西的效果最多只能维持一天，如果你一天之内无法解开幼儿园的谜题，那就算是暗月团长亲自来帮你也没用了。”

“太棒了，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顾毅点点头，用力挥舞着拳头。

如果那些动物也可以交流，那么自己调查线索的渠道就能多一条了。可惜的是，这个道具只能使用24小时，在解决幼儿园幻境之后，这项技能就报废了。

“嗯，事不宜迟，你赶紧回去副本世界吧。”

“我怎么回去？”

“我去找个小丑帮你。”

小智离开帐篷，随便拉过来一个小丑。

小丑走到顾毅面前，一手捏着自己的大鼻子，一手高举过头顶，他朝着顾毅点点头，示意顾毅跟着自己做同样的动作。

“哦……”

顾毅学着小丑的样子，捏住自己的鼻子。

小丑哈哈怪笑，从裤裆里掏出一柄20吨的大气锤，一把砸在顾毅的脑袋上。

顾毅头顶一阵剧痛，之前那种沉浸在虚无之中的感觉再次袭来。

在穿过一片虚空之海后，顾毅重新回到了副本世界，此时他依然保持着小动物的样子，那只老鹰正牢牢地抓着自己。

“啾啾！（放我下去）”

“嗷？（卧槽，你怎么会说话）”

“啾啾！（抓我没有好处的，你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圈子里出不去吧？我是能帮你们离开这座幼儿园的。）”

顾毅知道，这里的动物很可能都是迷失在幻境的人类变成的，所以他们必然都是可以交流的。

果不其然，老鹰发现顾毅懂兽语，他的动作都变得轻柔了不少。

“嗷。（可是，我的工作就是要抓小鸡）”

“啾啾？（少抓一次，你就会死吗）”

“嗷。（不会，但我会饿肚子）”

“啾啾！（那你是想一辈子当老鹰，还是重新变回人类？如果你想重新获得自由，那就把我放下，我可以帮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鹰终于被顾毅说服了。

他在天空盘旋一圈，重新飞回了小操场的上空。

“嗷。（你稍微装一装吧，我不能演的太假）”

顾毅不停用小鸡嘴啄老鹰的爪子，老鹰哀嚎一声，松开了爪子，顾毅立刻掉了下来。他本能地扑腾着小翅膀，平稳落地。

“啾啾！”

顾毅朝着天上大喊大叫，老鹰装模作用地在天上盘旋，而他也只是偶尔进攻一两次顾毅。其它的小鸡仔都试图让顾毅落单，而老鹰却始终不买账，专挑人多的地方下手。

看着那些小鸡仔的行为，顾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这些小朋友们也并不是中立偏友善啊……

他们此时的行为，不就是希望自己被老鹰抓住，然后永远融入幻境吗？如此说来，这一个幼儿园里，几乎就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即使是面对和蔼可亲的戴老师，自己也要留一个心眼。

戴老师和小朋友们重新变成了人类的样子，广场上留下了一地散乱的鸡毛。

“小朋友们，我们回教室去啦！”

戴老师拉着小朋友们回到了教室，顾毅看见其他小朋友走路的时候都闭着眼睛，他自然也不会搞特殊。

顾毅拉着前面小朋友的衣角，爬上楼梯，穿过二楼的走廊，听到一些讨论的声音。

“今天中午睡觉有人睁眼吗？”

“没有，倒是幼儿园来了一个新的孩子。”

“哦，那孩子我也看见了，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中招啊。”

“你盯紧点啊。”

顾毅闭上眼睛，默默使用技能。

（推演开始！）

（你转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乌鸦站在窗台上，正在和屋外的大马聊天。）

（大马：我一直在巡逻的，可不像你似的。）

（乌鸦：我也一直在站岗啊，哪像兔子似的整天滑水，如果不是他……）

（大马：等等！）

（大马突然扭过头来，看向了你。）

（你闭上眼睛。）

（你听见耳边传来马蹄声。）

（你的耳朵听不见了。）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默默跟在队伍后面，走进了教室，在听见戴老师拍手之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睛。

刚才大马和乌鸦的闲聊似乎透露出了一点点信息。

很显然，他们二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快点融入幻境。从他们的对话看来，这二人是绝对没有拉拢可能性的。

另外，从乌鸦和大马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他们对兔子似乎有很大的怨言。

如果动物阵营的工作是让所有误入幻境的人类变成诡异生物，那么兔子干活“滑水”，是不是意味着他还保留一丝人性，是可以拉拢的阵营？

顾毅想了一会儿。

兔子在幼儿园里的工作，应该就是制造诡异食品了。

看看那鸡腿带血的样子，顾毅本来还以为这是为了制造诡异氛围、给自己制造精神污染呢，没想到其实是兔子真的偷懒没有煮熟啊！

戴老师站在讲台上给同学们讲课，而顾毅此时却心不在焉，他表面上要装作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心里却要不停对自己做心理暗示，免得自己真的陷入自己的角色而无法自拔。

铛铛铛——

顾毅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了一阵敲打的声音，他沉思片刻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推演开始！）

（你看了看四周，小朋友们全都在认认真真听课，没有在意你。）

（你对戴老师使用心理暗示，让他不在意你的小动作。）

（你离开座位，从大门口离开，王老师却突然站出来拦住了你。）

（王老师：这是在上课呢，你要去哪儿？）

（你的技能时间还在冷却，你没办法对付王老师。）

（你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你等待技能冷却结束，同时对王老师和戴老师使用心理暗示，她们全都忽视了你。）

（你再次尝试从大门离开，王老师却还是伸手抓住了你。）

（王老师：你怎么上课老要到处跑啊，快回去、回去！）

（这里的老师似乎有种严格的心理防御机制，就像自己上厕所的时候，无论你如何对王老师进行暗示，王老师都不愿意离开厕所门口。）

（此时，在王老师的眼里，上课的时候不能离开教室就是她的底线。）

（你：我肚子疼……）

（王老师：要去拉臭臭吗？）

（你：我要去看看医生。）

（王老师：唉，那好吧。）

（王老师带着你离开了教室，你再次听到了那个“铛铛”的声音，你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厨房。）

（园长的脸在你眼前一闪而过。）

（你的眼睛一黑。）

（你失去了视觉。）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园长真的是阴魂不散，只要自己稍微找到一点突破口，他就会及时出现剥夺自己的视觉。刚刚那个房间似乎是厨房，小兔子似乎在里面切菜。

铛铛铛——

那些声音再次传来。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使用心理暗示并不能让你自由进出教室，老师们的心理防线很难突破。）

（从走廊上离开很容易碰见园长，这也不是正确的路线。）

（你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身后的窗户。）

（也许你可以从窗户外爬过去？）

（你看了一会儿屋子外面，正好看见大马的尾巴在窗前飘过。）

（你默默计算大马的行动速度，在大马转身走到教学楼的另外一边窗户时，你立刻对王老师和戴老师使用了心理暗示。）

（你离开座位，打开了窗户。）

（你听见戴老师对你大声喊叫。）

（戴老师：顾毅，你在做什么？不要爬窗户！）

（你没有理会。）

（看来，戴老师的心理底线是孩子不能做危险动作。）

（你爬出窗户，顺着窗沿爬到了隔壁的房间，你确定这就是小兔子的厨房。）

（你听见戴老师在走廊的另外一边叫你的名字。）

（你打开厨房的窗户，钻了进去。）

（两只小兔子正在厨房里忙活，他们拿起正常的兔子，放血扒皮切兔头，动作干净利索。）

（你闯进厨房，吓到了两只小兔子，他们一起放下手中的工作，疑惑地看着你。）

（兔子甲：这孩子在做什么？）

（兔子乙：他不会就是那个新来的吧？）

（兔子甲：你不是说你没见到那个新来的吗？）

（兔子乙：是呀，我上午送点心的时候真的没有看见他呀。）

（两只兔子就当你不存在一样，淡定地对话。）

（你：我就是那个新来的。）

（两只兔子愣住了。）

（兔子甲、乙：你能听懂我们说话？）

（你：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我是来救你们的。）

（兔子甲：你要我们怎么帮你？）

（你：先让我躲在你们这里，不要让园长或者戴老师发现我！）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赶紧拉住了兔子甲的围裙。）

（你：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快点想办法帮帮我好吗？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兔子甲：来了！）

（兔子甲朝着兔子乙使了个眼色。）

（兔子乙点点头，抱着你丢进了煮汤的大锅里。）

（锅子里飘着许多香料，还有零零碎碎的动物内脏，你捏着鼻子，闷头藏进高汤里。）

（迷迷糊糊间，你听到了戴老师和园长的声音。）

（戴老师：顾毅在哪儿？）

（园长：你完了你！小孩子不见了……）

（你听到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园长咒骂两只兔子的声音，但是兔子们并没有还嘴。）

（你听见了关门的声音。）

（兔子乙揭开锅盖，把你从汤里捞了出来。）

（兔子乙：你现在真香。）

（你：你八角放太多了。）

（你从自己的头发里拿出一把大料，丢回了锅里。）

（兔子甲端起大锅，把里面的汤全倒了。）

（兔子乙蹲在你面前。）

（兔子乙：孩子，你是怎么回事儿？）

（你想了一会儿，从黑球空间里摸出了特工证。）

（你：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兔子甲乙惊讶地竖起了耳朵。）

（兔子甲：这么小就当特工了？）

（你：你们都可以长兔子耳朵，我为什么不能当特工？）

（兔子乙：我们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做麻辣兔头了，我们想离开这里，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你：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变成兔子的？）

（兔子乙：我们其实不是学校的员工，只是在幻境形成的当天被吸了进来。我们和不可言说妥协，这才保住了命。）

（兔子甲：剩下那些想要逃跑的人，全都变成了兔子。）

（兔子乙：然后被我们制成了麻辣兔头。）

（兔子甲和兔子乙指了指案板上的兔子肉。）

（你扭头看了过去，那些兔子没了脑袋还兀自蹦跶个不停，这才刚过去没多久，那兔子又会重新长出脑袋来。）

（兔子甲走过去，将这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塞进了笼子里，那些被扒光的皮毛又开始重新长出来。）

（兔子乙：这些兔子是杀不死的，把脑袋劈了过不了多久又会长出来，就和韭菜一样。）

（你忍不住恶心，幸好你躲过了点心时间，不然你一定会受到精神污染，成为幻境的一员。）

（你：你们这里就没有正常的食物？）

（兔子甲：我们在后院种了一些蔬菜，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那些鸡腿……都是用想要逃跑的小孩子做的。他们也和那些要逃跑的大人一样变成了小鸡仔，是完全杀不死的。）

（为了印证兔子甲的话，兔子乙打开了厨房的冰箱，里面放满了冻鸡肉。兔子乙随便撕下一只鸡腿，过了不到三秒，那只鸡又重新长出腿来。）

（你深深吸了口气，你的本能又一次救了你。）

（你：所以，幻境里的所有动物都是人变的？）

（兔子甲

（你陷入沉思。）

（你：那为什么你们二人可以保持理智，而门外的大马还有乌鸦都一心想弄死我？）

（兔子甲：大马和乌鸦原来都是园长的小舅子。）

（兔子乙：他们都是和园长穿一条裤子的，他可从来就不希望我们有人能从幼儿园里跑出去啊。）

（你恍然大悟。）

（你：你知道怎么才能消除这里的幻境吗？）

（兔子甲：这是你们特工的工作呀，我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兔子乙指了指装兔子的笼子。）

（兔子乙：我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被关进笼子里了。）

（你：那你们知道何春春的事情吗？）

（兔子甲摇了摇头。）

（兔子乙：我曾经听大马聊过这事儿，他说过，何春春太可惜了……具体为什么可惜，我也不明白。）

（你：大马那儿有何春春的线索？）

（兔子乙：大马说过，何春春曾经在后院里摔过，有一次他和乌鸦在后院那里散步的时候说过这个事情。）

（你点了点头，你从两只兔子这里只能得到这么多线索了。）

（你脱掉了身上的脏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两只兔子的身材和你差不多，你从他们那儿借来了一套衣服穿上。）

（你估算着大马经过走廊的时间，离开了厨房。）

（你来到大班的教室门口，你透过窗子偷窥，发现他们正在学习拼音。）

（你发现窗子上映出了园长的倒影。）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深深吸了口气。

这次的探索还是有些收获的，他至少已经可以确定两大线索，以及一个矛盾点。

第一。

幼儿园里的动物都是无辜民众变成的，他们未必都是敌对阵营，绝对对立的动物只有大马和乌鸦。

第二。

幼儿园的走廊是绝对危险区域，只要在那里逗留时间过长，园长就会突然出现。

其次，就是顾毅发现的一个矛盾的地方了。

学习拼音是在大班，而自己找到的小纸条却是在中班教室，医务室里的病历上写着的何春春是五岁，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在上中班。

可是……

一个中班的孩子，为什么会学会拼音和简单的汉字？

难道她跳级了？

顾毅一直听说现在的学生很卷，小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要学习初中的知识，总不至于到幼儿园就开始卷了？

不过，这似乎也不难理解。

有些家长为了让孩子可以早一年上小学，都选择让小朋友跳级上幼儿园。可是这样的行为，对小朋友有百害而无一利。

也许，这也是何春春变成诡异的原因之一？

那么园长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是园长撺掇何春春的家长，让她去跳级的吗？

顾毅的脑袋飞速运转，仅靠现在的线索，他仅能分析出这一点点的信息。

“回溯。”

顾毅闭上了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厨房门前。）

（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思索该如何寻找别的探索区域。）

（从走廊离开是极其不明智的，你需要从别的地方离开。）

（你看了看厨房里的一切，寻求任何可以掩护自己的方法。）

（你把垃圾桶挪了过来。）

（你：大哥哥，你们俩可以帮帮忙吗？）

（兔子甲：你要做什么？）

（你：我要躲进这个垃圾桶里，你们能不能掩护我离开教学楼？我想去其他地方调查调查。）

（兔子甲拿出一个护目镜和口罩递给你。）

（兔子甲：我会在垃圾袋口撒一些辣椒面，那个大马他受不了辣，如果闻到辣椒他就不会再调查了。你小心被辣椒呛着。另外，在我倒完垃圾之后，你一定要想办法在三分钟之内离开，否则你就会被虚空的潮水吞没。）

（你：我知道了。）

（你双眼一亮，将这个信息记在心里，戴上了护目镜和口罩。）

（你藏在垃圾桶的最底部，用各种厨余垃圾挡住自己，兔子在垃圾的最上层撒了许多辣椒和香料。）

（兔子甲拖着垃圾桶，带你离开了厨房。）

（你在垃圾桶里感到十分颠簸，你猜测兔子甲正在下楼梯。）

（很快，你听到了大马的声音。）

（大马：倒垃圾啊？）

（兔子甲：是的。）

（大马：我听说有个小孩子从教室里逃跑了。）

（兔子甲：啊？这么危险吗？那你找到他了吗？）

（大马：没有。不过有我在的话，没有人能逃出幼儿园的。）

（大马打了个响鼻。）

（你感到垃圾桶晃了一下，似乎是大马正在踢垃圾桶。）

（大马：把盖子打开，我要检查一下。）

（兔子甲：垃圾有什么好检查的？）

（兔子甲叽叽咕咕地抱怨着，打开了垃圾桶盖。你捂着口鼻，屏住呼吸。）

（你听见大马打了个喷嚏，连垃圾桶都跟着震颤起来。）

（大马：怎么那么多辣椒？）

（兔子甲：我们幼儿园只吃麻辣兔头，你说哪儿来那么多辣椒？）

（大马：算了算了，你快点走吧，真晦气。）

（你感到垃圾桶再次动了起来。）

（你被兔子甲倒进了垃圾箱里，垃圾箱里到处都是兔子的骨头，它们齐刷刷看着你，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你听见大马的马蹄声在身边环绕。）

（过了一分钟，马蹄声终于消失了。）

（你看了看脚底，一阵虚空潮水缓缓袭来，吞噬着那些兔头的骨架。）

（你赶紧推开垃圾箱的盖子，离开了垃圾箱。）

（你抬头一看，发现大马的脑袋正在你眼前。）

（大马：找到你了，小家伙。）

（你被大马叼了起来。）

（你全身麻痹。）

（你：你放开我。）

（大马不理会你。）

（你被丢进了园长的办公室。）

（你失去了五感。）

（你和幻境融为一体。）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这大马也太狡猾了，居然待在垃圾桶旁边守株待兔？他居然不害怕其他人会逃出幼儿园吗？

如果大马一直在垃圾桶周围守上三分钟，那么自己就会被虚空潮水淹没了……

等等！

如果有虚空潮水，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再来。”

（回溯推演开始！）

（你躲

（你发现虚空潮水正在渗透进来。）

（你利用黑球吸收了一大波虚空潮水，直到无法再装填为止。）

（你思考了一会儿。）

（大马和园长一样拥有诡异力量，直接进攻大马实在不明智。）

（你决定利用虚空潮水转移大马的注意力。）

（你右手放在箱盖的缝隙处，释放出大量虚空潮水。）

（你听见大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大马：来人啊，垃圾桶漏啦。）

（大马突然跑开了。）

（你趁机从垃圾箱里爬了出来，绕过墙角，躲在了后院的滑滑梯上。）

（你偷偷探出脑袋，看见了大马、园长以及其他几个老师和小动物们正在集体驱赶虚空潮水。他们手里的各种工具都被虚空潮水吞没了。）

（过了没一会儿，垃圾箱开始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将溢散的虚空潮水吸了回去。）

（园长在垃圾箱周围大发雷霆，接着带着大伙儿离开了垃圾箱附近。）

（大马继续在幼儿园里到处闲逛。）

（你在滑梯周围寻找线索，终于在滑梯的底部找到了一个蝴蝶结，看上去像是衣服或鞋子上的装饰。）

（你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与蝴蝶结产生共鸣。）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翘。

这下自己总算是找到第二个关键线索了，看上去这个蝴蝶结还是幻境里的特殊道具，应该对幻境的探索有着至关重要的推进作用。

顾毅抬起头来，看向讲台前的两位老师，双眼逐渐变得漆黑。

……

现实世界。

顾毅的直播画面突然静止时，让整个攻略组都提心吊胆了一番。

不过，好在这静止的时间并不长，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画面便再次开始。

顾毅变成了小鸡，叽叽喳喳地和老鹰对话，结果老鹰居然莫名其妙地就把他放下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顾毅的双天赋？”

“嗯……实在搞不明白呀。”

大伙儿热烈讨论着什么，却始终得不到一个能够赢得共识的答案或是推测。

郗望眯着眼睛，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孟想身上。

孟想却根本当郗望不存在，始终把玩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

“你干脆把眼珠子扣下来装我身上算了。”孟想阴阳怪气地说道，“你都盯着我一上午了，到底想做什么？”

“哦，没什么。我就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特意训练顾毅如何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

“同样的问题，我不想解释第二遍。”

郗望提出了这个疑问，但是在场的特工没有一个在意这种事情，他们都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曲康平敲了敲桌子，悠悠地说道：“郗望，孟医生是我们这里的顾问，他帮助我们训练冒险者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情，有什么好怀疑的？”

“是呀，我觉得孟医生很厉害的。”

“嗯嗯……”

郗望看了看四周，他没想到孟想居然能这么快就征服了大半个攻略组，现在对孟想还抱有戒心的人恐怕就剩下自己和顾毅了。

孟想推了推眼镜架，起身说道：

“大家不用太紧张啦，我认为这些都是正常现象。另外，比起研究和总结顾毅怎么通关，不如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诡异入侵。关于幼儿园的诡异，我和斯克兰顿教授有了几个新的研究成果……”

郗望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作为行动队队长，她又不得不承认孟想和斯克兰顿的研究总能帮助他们化险为夷。

“嗯……大概就这么多了。”

孟想合上笔记本，把钢笔插到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曲康平摆摆手，看了一眼郗望，“大家都注意安全，快去行动吧。”

“是！”

郗望点点头，领着自己的手下离开了会议室，临走前还不忘剜了一眼孟想。

孟想嘻嘻笑了两声，他和曲康平告别离开了办公室。

特工们面面相觑，八卦之魂汹汹燃烧。

“郗爷这是啥情况啊？”

“最近只要孟想来开会，她就会一直盯着孟想。”

“我听说，郗爷让她手下一直监视孟想呢。”

“到底为什么啊？”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就像是上学的时候，男孩子总会骑车飞快地从女孩子身边经过，再吓一下女孩子。这是他们吸引女孩子的特别技巧。”

“你是说郗爷是骑自行车的男孩儿，想要吸引孟想这个女孩儿的注意力？”

“嗯嗯！”

“你是不是把性别搞反了？”

众人沉默不语。

曲康平看了一眼八卦地众人，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没有搞反。”

众人深以为然！

……

诡异世界。

顾毅借助兔子的帮助，成功离开教学楼，躲在了垃圾箱里。他耳朵贴着箱口，听着箱子外面的动静。

“差不多了。”

顾毅心中默念一句，伸手从垃圾箱的底部抽取虚空潮水，接着又从箱盖的缝隙处释放虚空潮水。

大马紧张地踏着四蹄，大声嘶鸣着。

顾毅趁此机会从垃圾箱里钻了出来，一溜烟地躲进了后院的滑梯里。

过了没多久，园长带着人手来到了后院的垃圾箱旁边，他一边处理潮水泄露一边大声咒骂着。等到潮水全部散去，垃圾箱重新恢复功能，园长这才离开。

哒哒哒——

马蹄声远远传开，大马又一次开始了他的巡逻之旅。顾毅从滑梯上跳了下来，在滑梯的台阶下面找到了那只红色的小蝴蝶结。

“来让我看看你要告诉我什么……”

顾毅心中默念，调动精神力与蝴蝶结进行互动。

……

“t-ao，跳！”

“这是t-ao，逃。应该是t-i-ao，跳。”

“t-ao，跳。”

……

“园长，我们不能这样。”

“你是园长我是园长？”

“他们是错的。”

“我知道，但我们又能怎样？我们是幼儿园，有孩子我们教就行了，懂不懂？”

……

咣当咣当！

眼前一片漆黑。

园长嘴角带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孩子，没事的。”

“没事的……”

“没事……”

……

顾毅的精神一阵恍惚，他赶紧伸手扶住了楼梯的台阶，这才没有倒下。

又和上次一样，顾毅看了一段杂乱无章

第一段，似乎是有人正在教春春学习汉语拼音，可惜的是春春好像并没有记住“tao”和“tiao”的区别。这对于幼儿园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了一点点，就算是小学一年级的孩子都未必能完全分得清楚。

第二段，看上去是园长和某位老师起了争执？是和春春的教育有关吗？会不会是因为春春跳级了？

第三段，园长似乎也化身为诡异了。如此说来，这个环境中的诡异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至今未见踪影的何春春，还有一个就是控制着所有孩子和老师的园长。

顾毅回忆着那些闪回画面的每一处细节，接着又拿起蝴蝶结仔细观察。

蝴蝶结的背后有一个扣子，它应该还有别的组件藏在幼儿园里。

目前为止，顾毅已经探索过的地方有中班教室、操场、厨房、后院。

小班教室、大班教室、园长办公室都暂时没有去过。

“既然何春春学了汉语拼音，那么在大班教室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顾毅定下了目标，接下来就应该想办法重新潜入幼儿园的教室，去寻找大班教室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了。

正想到此处，顾毅听到了一阵欢声笑语。

大班的孩子从楼上走了出来，来到了操场上户外活动课，这一次他们玩起了切西瓜的游戏。所有小朋友们围成了一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西瓜。

老师拿出一把菜刀，一刀一刀地捅进那巨大的西瓜里面，血一样西瓜汁流了出来，瞬间洒满整个操场。

“嘶——”

顾毅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些猎奇画面，免得精神遭到污染。

“开始吧。”

（推演开始！）

（你看了看四周，你暂时没有听见马蹄声，这说明大马暂时没有巡逻到你的附近。）

（你来到教学楼边缘，踩着雨水管爬到了二楼。）

（你估算了一下走廊的距离，闭着眼睛跑到了大班的教室。）

（你靠在门边等了一会儿。）

（你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你。）

（你在大班的教室里搜索，你来到教室的角落，在中班对应的座位上找到了一个洋娃娃。）

（洋娃娃没有脑袋，只剩下躯干和四肢，它的胸口有一处纽扣。）

（你拿出了蝴蝶结，贴在了洋娃娃的胸口。）

（你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你抬头一看，发现园长正站在门口看着你。）

（园长：不上课，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在进入大班教室之前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没想到刚进入教室，自己就被园长偷袭了。

顾毅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大班教室的布局情况，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

“再来。”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大班教室里。）

（你迅速来到教室的角落，拿起洋娃娃藏进黑球里。）

（你趴在地上钻进了床铺底下。）

（你四肢挂着床铺下的铁栏杆，悬空挂着。）

（你听到了教室大门打开的声音。）

（你听见园长开门的声音。）

（园长的鞋子在你面前一闪而过。）

（你屏住呼吸，连心跳的快停止了。）

（园长离开了。）

（你从床底爬了出来。）

（你抬头一看，发现院长正趴在小床边上看着你。）

（院长：你在玩躲猫猫吗？）

（你被院长抓走了。）

（你彻底和幻境融为一体。）

（你终止了推演！）

“艹，这还给我来一个回马枪？”

顾毅气得牙根痒痒，他想了一会儿又重新看向了垃圾箱。

不下点猛料是不行了。

只有这一招才能成功吸引园长的注意力！

顾毅深吸一口气，离开了滑梯直奔垃圾箱而去，他举起手中的希望之星，释放其中残存的虚空潮水，直接将垃圾箱的外壳弄出一个大洞。

垃圾箱爆鸣的声音响起，虚空潮水汹涌而出。

顾毅垫着脚尖一路狂奔，手脚麻利地爬到了二楼，闭着眼睛冲进了大班的教室里。操场上的孩子们发出尖叫，园长也第一时间跑出了教学楼。

“哼，总算把你弄走了！”

顾毅轻笑一声，拿走洋娃娃后重新躲进了厨房里。

当两只兔子再次看见顾毅后，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嘘！”

顾毅做出噤声的动作，弯腰躲进灶台底下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听着窗外的动静，直到屋外重新安静下来，你才从灶台里离开。）

（你趴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会儿，园长依然在大声斥责大马。）

（园长：我给你那么多吃的，你都塞进狗肚子里了是吗？这么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你回家养猪去吧，天天在园子里闲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园长一巴掌抽在大马脸上，大马的脑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缩成一团。他瘫倒在地上，过了好半天也没站起来。）

（你听着园长的语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感到有些疑惑。）

（园长背负的规则究竟有哪些？）

（园长依然在楼下骂骂咧咧，你趁机离开厨房，直奔园长办公室。）

（你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你听见脑后传来脚步声。）

（你知道这是园长要来了，于是你飞快在园长的桌子上寻找任何可见的线索。）

（你发现了两份规则。）

（第一张是用钢笔写的，第二张则是烫金的挂牌。）

（钢笔字为：）

（1、所有园内老师，请教育孩子不要离开园区，请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出规定的事情。）

（2、请不要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3、所有误入园者，禁止离开。）

（4、所有园内工作人员需保证各自负责区域内的安全稳定，禁止任何工作人员离开园区。）

（5、大马和乌鸦负责园区操场、垃圾箱、后院卫生及安全；各老师、保育员负责幼儿教学、安全、教室卫生及安全；医生负责幼儿健康、医务室卫生及安全；兔子负责食品卫生、厨房卫生及安全；园长负责全幼儿园卫生及安全。）

（6、所有人园区内工作人员、老师、幼儿，都应听从园长命令，并且禁止孩子与园长产生

（第二张挂牌为：）

（一切为了孩子。）

（挂牌似乎是幼儿园的办学理念，但这张挂牌已经蒙尘，而且没有丝毫诡异力量的波动。你缓缓回过头，看见了园长挂着血渍的嘴角。）

（园长：你为什么到处乱跑？）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抱着洋娃娃，默默地思索着刚刚纸条上的全部内容。

其中最让顾毅关心的，就是第五条有关“包干区域”的内容。在这一条的最后，就连园长也被囊括了进去，他需要对整个幼儿园负责。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园区出现任何问题，他总要第一时间出现了。

垃圾箱里的虚空潮水渗透是危及整个园区安全的事故，因此园长必然会放下手中的任何事务，优先处理垃圾箱的问题。

大马负责的区域出现事故，园长对着大马劈头盖脸的咒骂，甚至还动用诡异力量惩罚他，也是出于这点考虑。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思考，自己偷溜进大班教室的时候，他也会像抓小偷一样跑出来，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之一。

如果老师他们不在教室，园长发现问题就要第一时间解决。

其次，第二张烫金挂牌“一切为了孩子”，这张挂牌应该是不具有规则力量的，但戴老师却还是把她记在了心里，所以在自己装病的时候，戴老师会选择送自己去医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问。

——园长办公室里的规则是谁创造的？

之前，顾毅一直认为，整个校园里的规则都是园长自己创造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第五条里明确写上了各种规则，甚至还有让园长自己作茧自缚的规则，这说明园长本身对规则并没有足够的掌控力，他也是受制于规则之人。

这种规则，显然更像是出自第三者——也就是一直未曾露面的何春春之手。

如此看来，园长和一众成员的立场究竟如何？

顾毅的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了，他拿出了手里的娃娃，将蝴蝶结装了上去。

娃娃什么也没有发生，静静地躺在顾毅的手心里。

兔子甲走了过来，蹲在顾毅的面前。

“喂，你想在这里过夜吗？”

“不行吗？”

“到了晚上，我们会把厨房门关上的。而且……如果你不回到教室的话，你很可能会在晚上遇到一些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就是把我们变成动物的罪魁祸首。”

顾毅沉思片刻，兔子甲突然拿出一张纸条，塞进了顾毅的手里，“孩子，如果你真的想在晚上调查的话，记得千万不要做这上面的事情，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顾毅皱了皱眉，接过纸条查看：

1、请不要去青蛙池边散步。

2、看见吊瓶请立刻左转十步、并左转十步、再右转十步，重复以上步骤直到离开吊瓶。

3、夜晚不会有任何人出现在幼儿园走廊，请不要和走廊上的任何人对话。

4、如果有小女孩儿要求你去送货，请立刻拒绝。

5、如果你实在无法拒绝小女孩儿的要求，请完全按照她的意愿行动。

吊瓶？

还有小女孩儿？

顾毅记下了纸条上的每一个细节，抬头看向小兔子。

“幼儿园里哪儿来的青蛙池？吊瓶和小女孩儿又是怎么回事？”

“到了晚上，幼儿园就会出现一些幻象。只有待在教室里才能避免这些幻象。”

“那你们呢？”

“我们会在晚上变成兔子玩具。”兔子甲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是没有意识的，所以自然不会受到影响。”

“我明白了。”

顾毅再次看了一眼纸条上的提示，叠好之后放进口袋方便随时查看。

幼儿园的老师们似乎还在寻找自己，但顾毅一直藏在厨房的储物柜里，老师们始终找不到自己。

到了晚饭时间，两只兔子跳到了顾毅面前。

“到晚饭时间了，你要不要吃东西？”

“这是污染比较小的一些食物，你可以拿着吃。”

兔子二人端着一些内脏熬成的汤，放在了顾毅面前。

顾毅摇摇头，把这些东西推了出去，“谢谢二位，安全起见，我还是不吃这些东西了。”

“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解决。”

说完，顾毅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一些应急食品。

在上次顾毅被困烂尾楼之后，他算吃一堑长一智，身上永远带着食物和水。

两只兔子对望一眼，乖巧地蹲在了灶台边上。

顾毅吃完东西抬头一看，发现两只兔子厨师全都不说话了，他走上去摸了摸二人的脑袋，这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变成了玩偶。

“时候到了。”

顾毅扭过头看向窗外，紫色的月亮已经升上夜空。

“呱呱——”

在紫色月光之下，幼儿园墙外出现了一个小池子，里面的不时传来青蛙的叫声。顾毅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青蛙的声音。

“呱呱——（美女，在吗？）”

“呱呱——（在吗，美女？）”

“特么的，你们是青蛙还是舔狗啊。”

顾毅气得赶紧扭过头去，再也不理会青蛙的叫声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青蛙的叫声就越来越多，青蛙池也瞬间变大，整个幼儿园则成了飘在青蛙池里的一片荷叶。

顾毅捂着耳朵，不停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这才让自己忽略了那吵吵闹闹的青蛙叫。

“该开始了。”

顾毅调整心情，踮着脚尖把手搭在门把上，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推开了门。）

（幼儿园的走廊变成了一条狭长的暗道，你根本看不清地面的情况。）

（你从黑球里拿出了手电筒。）

（走廊上的防滑地垫变成了雪白的瓷砖，上面有一些斑斑驳驳的黑点。）

（大班和中班的教室已经看不见了，你只能听见两边的墙壁里传出轻微的鼾声和梦呓。）

（你走出了厨房。）

（门自动关上。）

（你回过头去，发现厨房门正在渐渐消失。）

（你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一个标记物，放

（走廊里只有你的脚步声。）

（你再也听不到墙壁里传出的梦呓了。）

（走了三分钟，你再次见到了你留下的标记物。）

（你迷路了。）

（你拿出黑球里的面包片，每走一段距离就会撕下一片面包丢在地上。）

（你走了十分钟。）

（你又一次重新回到了起点。）

（你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这到底是因为走廊是一处空间扭曲的地点，还是因为自己错过了某些岔路，所以迷路了？）

（你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一个胶带卷，放在地上。）

（胶带卷顺着地板滚动了起来。）

（整个地板是倾斜着的，只是因为光线昏暗、参照物的视角错觉让你忽略了这一事实。）

（你跟着胶带卷一路往下跑。）

（扑通！）

（胶带卷突然撞到了一面墙。）

（你停下脚步。）

（你顺着这面墙走了一段，在墙的正中间发现了一扇门。）

（你用力推开了门。）

（面前是一道笔直的走廊。）

（你走进了走廊，你在地板上看见了一个对讲机。）

（你拿起了对讲机，此时对讲机的调频为1。）

（对讲机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1：不要听她的，不要听她的，千万别再往前走了，听我的，听我的！）

（你调到了第二个频道，里面只有沙沙声以及两个男人语焉不详的对话，两个男人的声音都经过特殊处理，你无法听得太清楚。）

（2：“你要听我的，只有我才能带你离开。”）

（“沙沙……”）

（“她是个魔鬼！”）

（“按照我说的话做，不然你会死的。”）

（“不……我不相信……”）

（“她……沙沙……她不会害你……沙沙……给她就行了！”）

（你继续调到第三个频道，里面正在放儿歌。）

（3：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你调到第四个频道。）

（4：你好，有人听到吗？听到请回答。）

（你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与他对话。）

（你：我听到了。）

（4：真的有人在？）

（你：你是谁？）

（4：我是何春春的爸爸，你快点想办法杀死她，她是一个魔鬼！不能让她活在世上！）

（你感到背后发毛。）

（你回头看了过去，身后什么都没有。）

（你感到精神动荡。）

（你一边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一边背靠着墙壁，继续与4号频道对话。）

（你：何春春怎么了？）

（4：是她创造了整个幼儿园的幻境……沙沙……她……沙沙……总之，你一定要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其他的频道……你……沙沙……其他频道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

（你：何春春在哪儿？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怎么杀她？）

（4：沙沙……）

（4号频道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你调到了5号频道。）

（5：妈妈……妈妈……）

（5号频道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你试图与她交流。）

（你：喂？有人吗？）

（5：我不是你的妈妈。）

（5号频道突然从小孩子的声音变成了成年女人的声音，语气虽然平缓，却依然让你感到毛骨悚然。）

（你突然感到背后一阵松动，你身后的墙壁倒塌了。）

（你摔倒在地。）

（你抬头一看，一个生满铁锈的吊瓶架悬空飘在你的头顶，吊瓶架从天而降砸进了你的眼睛里。）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屋子外面依然是青蛙的呱呱叫。

在刚刚的探索中，顾毅终于遇到了那几个最关键的人物。

何春春以及她的父母。

对讲机里一共有5个频道，目前为止顾毅只能从频道内容上进行一些简单的分析。

1号频道。

可能是幻境里的受害者，他已经精神失常，如果太过在意他的话语很可能会加重精神污染。

2号频道。

两个对话者应该同样都是幻境的受害者，与1号频道不同，他们似乎选择遵从了“她”的意愿。但现在他们全都成了2号频道里的一段音频，这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凄惨下场了。

3号频道。

这个频道在播放儿歌，正是幼儿园老师在上课时播放的儿歌。3号频道也许代表着“她”在清醒时的状态？

4号频道。

自称是何春春的父亲，而且是五个频道里唯一一个可以交流的人，但顾毅觉得4号频道的出现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规则纸条上说过，不要与任何人交流。对讲机里出现的父亲，一定也属于不可交流的对象。正因为自己触犯了规则，所以才会直接被吊瓶杀死。

另外，规则里似乎也写了如何躲避吊瓶的方法，只不过当时自己摔倒在地，根本没时间按照规则的指示躲避吊瓶。

5号频道。

这段对话顾毅曾经在医务室里通过何春春的病历听到过，如果3号频道代表着清醒的春春，那么5号频道可能就代表着内心逐渐变得阴暗的春春了。

顾毅厘清了所有频道的基本情况，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状态。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捡起了对讲机，你直接将频道调到了4号。）

（4：你好，有人听到吗？听到请回答。）

（你提前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你忍住了回答对讲机的冲动。）

（4：我看见你了，你跟我回话呀！）

（你警惕地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在一片阴影之中你看不见任何人影，你也没有找到任何监控探头。）

（4：我看你了，快快回话，快回话！）

（你把对讲机别在裤腰上，任凭对讲机自说自话。）

（4：如果你不理我，你会后悔的。你千万不要再往前走了，那是她的地盘，她会把所有人都杀死！）

（你感到心情烦躁，你暂时关掉了对讲机。）

（你继续向前走去。）

（你发现你自己又一次进入了循环的通道，这里是一座迷宫。）

（你再次把胶带卷拿出来放在地板上。）

（胶带卷平稳站好，这里的地板平平整整并没有高度差。）

（此处的迷宫和之前的走廊并不是同样的原理，你需要找到新的解决方法。）

（你思索了一会儿，将后背贴到墙上，拿出了对讲机。）

（你调到了频道4。）

（4：你听到我了吗？你听到我了吗？）

（你：我听

（你感到背后一凉，你赶紧从墙壁上离开，并且四处搜寻吊瓶出现的位置。）

（4：你听我的，千万别往前去了。要杀死春春，你需要去往青蛙池。）

（你：为什么是那儿？）

（4：何春春是在青蛙池里溺死的。）

（你猛然抬起头发现吊瓶正穿过天花板，缓缓朝你袭来。）

（你闭上眼睛，按照纸条上的方法走路。）

（左转十步、左转十步、再右转十步。）

（你睁开眼睛，你发现吊瓶还是停留在你的头顶，你的左右两边全都是墙壁，根本没有给你留足走十步的空间。）

（你闭上眼睛，继续重复以上步骤。）

（你确信你应该已经碰壁了，但你并没有。）

（你再次睁开眼睛，你又走进了一个走廊，但是吊瓶已经不在你附近了。）

（看来你找到了在这一层迷宫走路的方法。）

（你每和4号频道交流三十秒左右，你就能看到一次吊瓶。）

（4：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为什么还在楼里？你快去青蛙池。）

（你：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4：你只要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就能出去了。）

（你抬头看向前方，走廊的尽头影影绰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你转动手电筒，将光线聚焦。）

（走廊尽头，吊瓶正在朝你缓缓走来，吊瓶身边似乎有一个身影在忽隐忽现。）

（你再次关掉了对讲机。）

（你闭上眼睛。）

（左转十步、左转十步、再右转十步。）

（你总共重复了三次，你这才彻底摆脱吊瓶。）

（你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

（这里的走廊已经彻底变样了，雪白的地砖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轻轻踩上去就会塌陷一块，墙壁上到底是都是黑色的霉斑，空气中满是霉臭味。）

（你感到精神恍惚。）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这才稳住情绪。）

（你打开了对讲机，跳到了4号频道。）

（4：沙沙……喂……沙沙……你……沙沙……）

（你已经完全听不清4号频道再说什么了。）

（你把信号调到了2号台，这次的2号台语言清晰，再也没有干扰的沙沙声了。）

（2：“我已经把东西送到了。”）

（“把东西丢在那里，你可以走了。”）

（“它在动……在动……”）

（“你不要打开！”）

（“在动！”）

（“沙沙……沙沙……”）

（对话戛然而止。）

（你思索了一下。）

（你以看见吊瓶为分界线，将这处诡异走廊化为三层。）

（第一层、第二层是4号中“父亲”的地盘，而到了第三层则属于“春春”的地盘。）

（规则纸条上的第四和第五条曾经提到过：）

（4、如果有小女孩儿要求你去送货，请立刻拒绝。）

（5、如果你实在无法拒绝小女孩儿的要求，请完全按照她的意愿行动。）

（你猜测，频道2可能就是一段给小女孩儿送货后的语音纪录。）

（你继续调到其他的频道。）

（频道1依然是求救的声音。）

（1：救救我！我的脑袋！盒子里的是我……救命，快让我出去！啊——我当初就不该听她的话，不该听啊！）

（你调到频道3，你听到了新的儿歌。）

（3：小手拍拍，小手拍拍，手指伸出来，手指伸出来……）

（第5个频道里，只有一个小姑娘的哭诉声。）

（5：呜呜呜……妈妈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你们为什么不理我呢……为什么……）

（哭诉的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大概三十秒后，5号频道便进入了静默状态。）

（你暂时得不到任何信息了。）

（你把对讲机别在腰上，将信号台调到5号，你每走十几步就能听见对讲机里传来女孩儿的哭声。）

（你再次看见吊瓶出现在你的眼前。）

（你闭上眼睛，按之前的路线行走。）

（睁开眼睛时，你发现你的周围全是吊瓶。）

（吊瓶朝你飞来，你本能地使用手中的黑球反抗。）

（你精疲力竭。）

（你倒在地上。）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默默思考着。

第三层的幻境已经和上层完全不一样了，这里已经变成了吊瓶的聚集地，无论自己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有一群吊瓶在自己身边。

很可能到了幻境深处时，规则已经完全改变了。

另外，4号频道频繁提到要去青蛙池，事实上自己离开厨房之后，就没有任何机会去青蛙池了。一旦走进那处走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其次，规则纸条里一直有提到“小女孩儿”。

自己曾经在第二层的时候看见过吊瓶旁边有虚影，那个虚影是不是代表着规则纸条中的“小女孩儿”？

自己又应不应该去触发“送货”的剧情？

顾毅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青蛙池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剧情道具，如果不先调查青蛙池那就必然无法推进剧情。

顾毅盘膝坐在地上，重新开始推演。

“开始！”

（推演开始！）

（你没有从厨房大门离开，你来到了窗户边上，打开了窗户。）

（你思索了一下。）

（纸条上写的是“不要在青蛙池边散步”，那么如果你直接跳进青蛙池，那应该也就不算散步了。）

（你爬到窗户边上，你听见了青蛙叽叽呱呱乱叫。）

（“美女，在吗？”）

（“在吗，美女？”）

（你感到心烦意乱，你捏着自己的鼻子，钻进了池底。）

（你用心感觉池子里的诡异力量。）

（你发现池子底部果然有东西。）

（你游了过去。）

（你找到了一个小铅笔盒。）

（你拿起铅笔盒，游出水面，你踩着墙外的排水管道，回到了厨房里。）

（你发现厨房的大门开始被幻境的力量侵蚀，案板上的两个兔子人偶正在变得虚幻，如果你再不离开，你可能就要困在厨房了。）

（你打开厨房大门走了出去。）

（你站在走廊里，周围漆黑一片。）

（你打开手电筒，叼在嘴里，打开了笔袋。）

（里面只有两颗玻璃做的假钻石，

（你按照上次的方法，成功找到了走廊尽头的大门。）

（你穿过大门，找到了对讲机。）

（你调到了4号频道。）

（4：你好……）

（你：我去过青蛙池了，我已经杀死了何春春。）

（4：你……这不可能……她还没死！）

（你故意欺骗4号频道，而且他好像还当真了。）

（4：你是怎么杀的？你不可能知道怎么杀她。）

（你：信不信由你，我不用向你证明。）

（4：你在胡扯吧？）

（你：如果我不知道怎么杀死她，我又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我总不能是先知，可以预见未来吧？）

（你如愿看见了吊瓶。）

（你按照之前的步伐，重复两次，来到了第二层。）

（4号频道的语音开始出现沙沙声。）

（4：嘿，朋友听着。我和你是一个阵营的，我是想帮助你。）

（你没有说话，你拿出了手里的两枚假钻石四处寻找。）

（你不能在这里遇上吊瓶，你需要先找到小女孩儿在哪儿。）

（4号频道似乎有些着急，他不停在说话。）

（4：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你快告诉我，你快说！你一定要杀死那个小魔鬼，她会害死我们所有人，你千万不要受到她的蛊惑，也不要满足她的任何需求。）

（你依然没有回答4号的问话。）

（在你第一次与4号交流的时候，你对他的印象就不好，你觉得他说话的语气以及态度完全不似一个正常的父亲。）

（你不相信会有哪个父亲会让别人杀死自己的亲女儿。）

（所以，这父亲要么是禽兽，要么就是后爹。）

（你并不觉得4号是可以信任的阵营，他很可能正在接受春春的囚禁和折磨，所以才通过对讲机寻找帮手。）

（4：你听我的，一定要听我的。别再往前走！）

（吱呀——）

（你听到了一阵开门的声音。）

（你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你看见了一个打开着的大门。）

（你走了过去。）

（对讲机的声音开始出现干扰。）

（4：你……不要过去……听我的……你现在……青蛙……杀……）

（对讲机完全进入静默状态。）

（你拉开大门，走进了进去。）

（这是一间卧室，你在门边找到了开关。）

（你打开之后，看见了床上似乎躺着人。）

（被子突然掀开，一个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儿从床上跳了下来，只不过她的脑袋已经被人齐根砍掉了，脖子的伤口处还在不停搏动，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每一个血管切面。）

（小女孩儿站在了你面前，一个吊瓶的虚影漂浮在她的肩膀旁边。）

（你感到你的对讲器一阵颤抖。）

（你拿起对讲机，对讲机的频道自动调到了2号。）

（2：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对讲机里传来了经过处理的声音，你分辨不清说话者的性别，你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与其对话。）

（你：你是谁？）

（2：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帮助你离开这座迷宫，只要你听我的话就行。你看看春春的枕头下面。）

（你绕过无头小女孩儿，绕到了床边。）

（你拿起枕头，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木匣子。）

（2：不要打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打开盒子！）

（你愣在原地，仅仅捧着盒子。）

（你：接下来我要怎么办？）

（2：把盒子送到春春的病房，她需要那东西。）

（你：病房在哪儿？）

（2：我会带着你去的，你要完全听从我的指挥。）

（你：那这个没有脑袋的人是谁？）

（2：她也是春春，只是不完整而已。）

（你：所以，春春的脑袋在病房里？）

（2：你去了就知道，现在你转身走出这个房间。）

（你点点头。）

（2号频道里的人始终称呼何春春的小名，其态度明显比4号频道要好。）

（你转身看向那个没有脑袋的春春，此时她的身子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她在原地转圈手舞足蹈，拍打双手，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很快，没脑袋的春春就消失了。）

（你按照2号频道的指示走出了房间。）

（你看见门外出现了一个悬空的吊瓶。）

（2：现在，立刻闭上眼睛往右走十五步。）

（你咬牙思索着。）

（你决定按照2号的指示闭上眼睛往右走十五步。）

（2：这一路上千万不要打开盒子。）

（你：好。）

（砰！）

（你的脑后一阵剧痛，吊瓶砸破了你的脑门，你感到头晕目眩。）

（你感觉吊瓶架朝你飞了过来，插进了你的肩胛骨。）

（你疼痛难忍。）

（你：啊——不行！）

（你听到了更多吊瓶的声音，你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一大堆吊瓶飘在你的头顶。）

（你被吊瓶砸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麻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此时，厨房的大门已经开始产生侵蚀了，为了不浪费时间，顾毅选择闭上眼睛，在推演中思考已得到的线索。

“开始！”

（推演开始！）

（你仔细思考着问题。）

（2号的指令和规则纸条上完全相悖，遇到这种情况到底应该听谁的？）

（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同时遵守两种规则？）

（你想了一会儿，立刻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首先，吊瓶出现的规则是什么？触犯了“不能与人交流”的规则。）

（其次，2号频道一直在播放的是什么？对话录音。）

（有没有一种可能，即使你不和2号频道交流，它也会自说自话地往下讲？那不过是一个提前录好的录音而已，一旦你和2号交流，那就会被认定为触犯了“不能与人交流”的规则。）

（你决定重新再尝试一次。）

（你跳下青蛙池，拿到了池底的假钻石，接着回到厨房，推门而出。）

（你按照之前的流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无头春春的房间。）

（你将对讲机调到了2号频道，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再次响起。）

（2

（这次，你没有理会2号频道。）

（你走到春春的床边，叫醒了春春。）

（春春从床上站了起来，对着你拍打双手，手舞足蹈。）

（2：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帮助你离开这座迷宫，只要你听我的话就行。你看看春春的枕头下面。）

（你依然没有说话，你从枕头下面找到了一个小木匣子。）

（果然如你所料，2号频道依然在自说自话。）

（之前的台词，2号频道在不停重复，但其间隔的时间和上一次听到的时候略有不同。）

（你猜测拿着对讲机和小盒子来到了大门口。）

（2：现在，立刻闭上眼睛往右走十五步。这一路上千万不要打开盒子。）

（你照做。）

（2：再往右走十五步。）

（你照做。）

（2：再往右走十五步。往右走十步。往右走十步。往右走十步。往右走五步。停下！）

（你完全按照2号的指示走路。）

（2：现在你可睁开眼睛了，记住千万不要打开盒子……沙沙……）

（干扰音再次响起。）

（你终于听到了2号频道里一直没有出现的第二个人声，2号频道又开始播放对话了。）

（2：“千万不要睁眼，你会后悔的！”）

（“都到最后这一步了，你还不相信我？”）

（“快点把手里的东西丢了。”）

（“睁眼，睁眼你就明白了。”）

（“那盒子里装的是t……沙沙……救命……沙沙……”）

（2号频道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听见耳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是那些吊瓶如影随形地跟过来了。）

（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你睁开了眼睛。）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该死！”

顾毅睁开眼睛，用力锤了锤门板。

最后一步，自己无法利用推演试错了，自己必须赌一把，否则一切都要白费。

顾毅沉思片刻，看向身后的窗户。

二选一的难题迟早需要面对，现在可还远远不到要放弃的时候呢！

顾毅脱下外套塞进黑球空间，跳出窗户一头栽进了青蛙池里。

……

“宝宝巴士……”

攻略组的办公室里每时每刻都在放儿歌，这全都是孟想提出的馊主意。

“多听听儿歌。”孟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只要你们把所有的儿歌都记住了，那么你们就自然而然地可以拥有童心啦！”

“别说了！我现在听到小手拍拍这句歌词，我的脑袋就要炸了。”

郗望摘下腰上的手枪，一屁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此时，又是一段熟悉的旋律传来。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

“孟想，不许再放这首歌了，我的脑子要炸了！”

“喂，不是我在放，是顾毅的直播啦。”

“直播？”

郗望扭过头去，看向监视器。

此时，顾毅正站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刚好把对讲机调到了频道3。

……

诡异世界。

顾毅捧着小木匣子，按照2号频道的指示来到了指定地点。他始终闭着眼睛，依靠精神力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诡异力量已经达到了顶峰，顾毅必须随时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才不至于发疯。

2号频道已经彻底沦陷，只会不停发出沙沙声。

顾毅调整频道，所有频道都没有信号。

只有3号频道还在播放音乐。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

3号频道里的儿歌就像卡壳了一样，从头到尾只会播放这一句歌词，惹得顾毅也不自觉地哼唱了起来。

“小手……去特么的，别小手了！”

顾毅闭着眼睛，烦躁地调到其他的频道，然而其他频道也在放同样的一首儿歌。

显然，顾毅已经被精神污染了，如果再不赶紧做出抉择，就算吊瓶不出手，自己也会彻底疯掉了。

“呼——”

顾毅吐出一口浊气。

在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到底该如何抉择，他已经把自己获得的线索全部记录了下来。

破解这个谜题的关键在于两点。

一、对讲机。

二、何春春。

三、2号频道里的录音。

先看对讲机。

对讲机里出现的五个频道，之前已经分析过了。

顾毅已经听从2号频道的指挥，来到了送货的地点。结合规则看来，自己现在已经完成了“小女孩儿送货”的任务，只差最后一步了。

顾毅推测，2号频道是何春春阵营的一员。

另外，对讲机越接近幻境深处，干扰音越多，自己现在睁开眼睛之后，很可能就会目睹真正的何春春。

如果处理不当，必然会当场暴毙。

再看第二点，何春春。

何春春其人就连攻略组在先期调查时都不曾发现她，到目前为止顾毅也只能从侧面理解一些有关何春春的事情。

如今关于何春春的信息有以下几点。

1、何春春是在青蛙池里溺亡的。不过，这些信息是从何春春的父亲处得知，真伪存疑。

2、何春春与孙老师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顾毅有理由怀疑，2号频道里的声音就是孙老师。

3、顾毅找到的洋娃娃与何春春存在映射关系，洋娃娃没有脑袋，所以顾毅看见的何春春也是不完整的何春春。

在掌握了以上两点的信息之后，再来分析最后一点——2号频道的录音。

从这些录音里，可以总结出以下规则。

1、2号频道的指挥是绝对正确的。

2、提前打开盒子会遭遇即死flag。

3、2号的要求是会改变的。有时他会让你丢下盒子就走，有时他会让你睁开眼睛。

顾毅猜测，盒子里的东西可能是何春春丢失的脑袋，或是洋娃娃丢失的脑袋。在其中两次录音里，送货人曾经打开过盒子，并说盒子里的东西是“我的***”、“盒子里装的是***”。

因为声音突然失真，顾毅没有太听清，但现在想来，那个“***”很可能代指的是“脑袋”。

2号的要求变化与否，很可能与自己有没有去过青蛙池有关。顾毅在池底捡到的钻石，很可能是洋娃娃身上的组件。

那两颗假钻石，就是自己解决目前难题的关键。

综上所述。

睁眼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睁眼之后该如何行动，却是能否活命的关键

顾毅还在思索着，手里的盒子突然开始躁动不安地晃动了起来，周围的吊瓶也开始发出剧烈的颤抖声。

与此同时。

顾毅手里的对讲机也不再发声了，转而有一个小姑娘在不远处哼唱同一首儿歌。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

声音由远及近。

顾毅甚至都能感觉到小姑娘的气息已经喷到自己的脸上了。

睁眼！

顾毅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能看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人影。

人影穿着一身连衣裙，梳着两个羊角辫，显然是一个小姑娘。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

小姑娘越靠越近。

昏暗的环境逐渐明亮了起来。

顾毅眯眼一瞧。

对面是一个顶着洋娃娃脑袋的小女孩儿。

洋娃娃的脑袋和她的身子完全不契合，处处透露出一种诡异和怪诞的画风，洋娃娃的嘴巴一开一合，不停重复着同样的歌词和旋律。

“小手拍拍……小手拍拍……”

洋娃娃伸手接过顾毅手里的盒子，缓缓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顾毅突然感到脖子一凉，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啪——

顾毅下意识地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他脸色惨白。

果然，顾毅遇上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盒子里装的东西——是自己的脑袋。

如果让洋娃娃彻底打开盒子，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搬家了！

顾毅回忆着整首儿歌的歌词和旋律，继续把这首歌唱了下去。

“手指伸出来……手指伸出来……”

洋娃娃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此时，周围环境的灯光又一次变亮了。

顾毅继续仔细打量洋娃娃的脸，她的眼睛上只有两个空洞，没有眼珠子。顾毅偷偷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那两颗钻石，握在了手心。

“手指伸出来……手指伸出来……”

洋娃娃也跟着顾毅唱了起来，她把双手放在脸蛋边上，手里的箱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噗呲——

顾毅脖子上喷出一道血线，撒在洋娃娃的脸上。他赶紧稳住身形，继续往下唱歌。

“眼睛在哪里……眼睛在哪里……”

洋娃娃跟着歌词晃悠着手指。

“眼睛在哪里……眼睛在哪里……”

顾毅趁机拿起两颗钻石，按在了洋娃娃的眼窝里。

“眼睛在这里……眼睛在这里……”

顾毅唱出了第三句歌词。

洋娃娃举起手，指了指脸上的那两颗新安上的眼睛。

“眼睛在这里……眼睛在这里……”

洋娃娃不断重复着同样的歌词。

顾毅脸上逐渐恢复血色，脖子上的伤痕重新愈合，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洋娃娃。

她的脑袋猛然落地，下身逐渐恢复透明。

顾毅低头看向那只木匣子，此时它已经变成了一个骨灰盒，上面贴着一个小女孩儿的照片——很显然，这个照片就是何春春的照片。

顾毅捡起洋娃娃的脑袋，又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洋娃娃的身子，将两个部分拼装在了一起。

咔咔——

洋娃娃的脖子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机关响动声，它转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顾毅，发出轻笑声。

“嘻嘻嘻……”

顾毅突然感到胸口发闷，他抬头看向四周，墙壁和天花板正在不停朝他挤了过来。

顾毅举起拳头，用黑球抵御墙壁的挤压。

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顾毅循声望去，他脚边的骨灰盒正在土崩瓦解。

空间越来越小，即使以顾毅这个小孩子的身材都无法笔直站立了。

“给老子起来！”

顾毅大吼一声，双眼漆黑，使出全身的力气顶开了头顶的天花板。他打眼一瞧，周围全都是幽蓝色的鬼火，身后则是一个墓碑。

这是何春春长眠之处！

顾毅弯腰捡起墓穴里的洋娃娃，接着从坟头爬了出来。他尝试着使用天赋能力，但除了一片虚无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说明自己仍然身处幻境之中，不过自己已经到了幻境的最核心之处了。

咔咔——

洋娃娃转过头去，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远处。

顾毅手捧着洋娃娃，顺着洋娃娃的视线走了过去。

“呱呱——”

顾毅再次听到了一阵青蛙的叫声，一群青蛙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地走过。

“呱呱！呱呱！”

洋娃娃伸手指着那群青蛙。

顾毅调转方向，跟着青蛙的屁股后面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阵阴风吹过。

顾毅眼前一花，漆黑的场景陡然一变。

这里是幼儿园的大门口。

“快去，跟老师进去吧。”

“不要！不要！”

幼儿园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大堆刚刚入园的小朋友们，他们不舍得和父母分开，站在门口又哭又闹。

何春春牵着妈妈的手，站在大门边上。

妈妈留着一头卷发，面相年轻，穿衣时尚。

“春春，你去上幼儿园吧。”

“不要！”

何春春和别的小朋友一样，不肯撒开妈妈的手。

妈妈感到十分头疼，却又不舍得将孩子交出去。

孙老师蹲在春春的身边，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春春，这么乖呀。像你这么聪明这么乖的小孩子，真该去上幼儿园呢。”

春春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孙老师。

“幼儿园都是只有最聪明、最乖的小孩子才能上的呀，春春是不是最聪明最乖的小朋友？”

孙老师和蔼地看着何春春，她似乎有种特殊的魅力，让孩子立刻放下了戒心。

春春逐渐停止哭闹，但是手上依然牵着妈妈的衣角不肯放松。

孙老师站起身来，看向母亲。

“妈妈今天带来春春的小玩具了吗？”

“玩具？”

“昨天我和春春爸爸说过的，小朋友第一天上学肯定会有分离焦虑的，你可以让小朋友带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入园，这可以让她更快地适应环境。”

“唉，她爸爸根本就没和我说这个事情，我现在立刻给他打电话。”

“好吧，不着急。”

孙老师继续蹲在春春的身边，耐心地与她说话。

妈妈拿着手机，语气从一开始的平和到最后开始愤怒。

“春春的洋娃娃放在哪儿了？”

“老师不是让你带着呢？你给忘了？孩子的事情你都能

“你这是什么态度？春春不是你的女儿是嘛？”

妈妈挂断手机，抬头看向女儿。

好在女儿正在专心和孙老师聊天，根本没有在意自己。

“孙老师，要不然你稍微等我会儿？我家就在对面。”

“行，可以。”

妈妈一溜小跑离开幼儿园，过了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

孙老师抱着春春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她始终盯着孙老师，好像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妈妈一会儿撇嘴，一会儿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春，你的洋娃娃来啦。”

“谢谢妈妈……”

春春接过洋娃娃，继续搂着孙老师的脖子。

“和妈妈说再见。”

“妈妈再见。”

孙老师抱着春春回到了幼儿园，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在门口等待着的母亲。

……

顾毅的眼前一黑，他重新回到了墓地。

刚刚那个画面应该就是何春春入院时的景象了，从妈妈和爸爸的电话聊天看来，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恩爱。

同时，父亲对女儿毫不在意的态度，从这个时候就可见一斑了。

顾毅扭过头，看向怀里的洋娃娃。

“你还想带我看什么？”

咔咔——

洋娃娃扭头，指向另外一边。

顾毅顺着洋娃娃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周围的环境瞬间改变，成了老师的办公室。

……

孙老师和戴老师坐在办公室里聊天，小春春则坐在孙老师的怀里，把玩着自己的洋娃娃。

“孙老师，我真的很不理解你啊。”戴老师说道，“你有那么多教学经验，为什么只当一个保育老师呢？你明明可以当主班老师呀。”

“我不像你，我年纪大了，没有冲劲儿。我就想安安稳稳地混日子而已。”孙老师微微一笑，“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带带孩子，我已经不能像你一样又唱又跳，还去认真备课了——精力跟不上了呀。”

沙沙……沙沙……

桌子角落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孙老师，孙老师，米米家长来接小朋友了，出来一下。”

“收到，我马上来啦。”

孙老师拿起对讲机应了一声，接着又把怀里的春春放到了戴老师的身上。

“春春，孙老师离开一下好吗？”

“妈妈……”

“说了多少次了，我是孙老师，不是妈妈。”

孙老师离开了办公室。

春春紧紧抱着怀里的洋娃娃，眼睛始终盯着桌子上的对讲机。

戴老师抱着春春，笑眯眯地说道：“春春，你在看什么呀？”

“这是什么？”春春摸了摸对讲机。

“这叫对讲机。”

“对讲机是什么？”

“对讲机就是一种通讯工具，他可以让你和戴老师还有孙老师说话，隔多远都行。”

“可以和爸爸妈妈说话吗？”

“当然可以呀，不过你先得给你爸爸妈妈买一个对讲机。”

“戴老师你可以给我爸爸妈妈买一个对讲机吗？”

“哈哈哈，戴老师怎么给你买呀。”

……

场景再次化为烟尘消散。

这一次的场景解释了那一部对讲机的来历，在春春幼小的心灵看来，对讲机是一个可以联系父母的工具。

花花幼儿园是一个全托幼儿园，幼儿园里的孩子几乎是把老师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所以也难怪春春会把孙老师叫成“妈妈”。

“接下来你想让我看什么？”

顾毅继续看向怀里的娃娃。

洋娃娃发出“咔咔”的声音。

此时，一群小白兔从顾毅的身边经过。

顾毅点点头，继续跟在了小白兔的身后。

小兔子一蹦一跳，顾毅也跟着走了过去。

顾毅眼前场景一变。

这一次，他来到了园长的办公室，房间里有春春以及她的父亲。

“爸爸，妈妈呢？”

“你妈死了。”

“死了？”

“死了，就是没了，永远没了。”父亲面无表情地看着春春，“你该长大了。”

春春没有说话，似乎并没有明白“死”是什么意思。

园长看了看春春的父亲，又扭头看向春春，换了一种说法：“春春，你的妈妈没有死，她是去出差了。”

“出差？”

“出差就是去别的地方工作了，只不过她要很久才能回来呢。”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我都说了，不会回来！”父亲大声吼道，“死了，懂吗？死了！”

父亲劈手夺过春春手里的洋娃娃，用力砸在地板上。

洋娃娃断成了两截，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了办公室的角落，脸上的两颗钻石眼珠掉在了地上。

春春忍不住哭了起来。

孙老师听到动静，赶紧来到办公室，把春春抱了出去。春春伸出食指，始终指着那断成两截的洋娃娃。

园长担忧地看了一眼春春，扭头对父亲说道：“何先生，小孩子可不能这么粗暴地对待，有时候应该说一些善意的谎言……”

“没必要，死了就是死了，早一天晚一天她都会知道，我只是让她提前知道而已。”

“呃……好吧。”

“另外，麻烦让我的女儿跳级上大班吧。”

“为什么？”

“我要让她提前一年毕业，这样好直接去上小学。”

“她的年纪其实还不够。”

“都五岁了，足够了。”

“只是虚岁五岁而已，她才四周岁。提前一年上小学的话，她会跟不上学习进度的。跳级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啊。”

“呸，蠢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在你们幼儿园多上一年，你们就能多收一年的学费，对不对？你就给她上大班就行了，不就是钱吗？”

“真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要对孩子的成长负责。”

“道貌岸然的废话。你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让你的幼儿园开不下去？你拽什么东西啊，一个破幼儿园的园长，还跟我在这里拽词咯？负责？你就是为钱负责！”

“何先生，你要是这种态度的话，那我们真的没什么好聊的了。你请出去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你这样做，很可能会害了孩子一辈子的。”

“那我就让春春从你们这儿退学好了。”

“然后你带着春春去别的幼儿园？”园长挑了挑眉毛，“你这样的人，都不配当她爹！”

“好好，我明白，我明白，不就是钱吗？爷爷给你！”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丢在园长办公桌上。

园长拿起钞票，反手丢到父亲脸上，“我不要钱，春

父亲气得脸颊通红，连腮帮子都在发抖。

“好……太好了，你等着哦！”父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食指戳了戳园长的办公桌，“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等死吧你。”

园长坐在办公室里，郁闷地点了一支香烟，他还没来得及吸一口，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你好，这里是花花幼儿园，我是程园长。”

电话那头的声音根本听不清，但园长的脸色正在一点点变得苍白。

……

“嘤——”

所有的小兔子发出一阵阵尖叫，仿佛孩童哭泣。

顾毅眼前的景象也一并改变。

……

春春趴在窗台边，望着幼儿园门前发呆。

一群好事者在门前围观，几个家长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花花幼儿园虐待儿童，还我们的孩子一个健康童年。”

记者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幼儿园门前的家长们，好事者们拿起手机，直接开始现场直播。

家长各个义愤填膺，全都在大声吼叫着：“花花幼儿园虐待儿童！”

春春看不懂横幅上的字，但是她看得懂众人脸上愤怒的表情。

“孙老师。”

“怎么了，花花？”

“虐待是什么意思？”

“虐待就是……欺负。”

“幼儿园没有欺负小朋友啊。”春春抬头看着孙老师，“幼儿园可好了，只有最聪明、最乖的小朋友才能上幼儿园。是不是他们家的小朋友不乖，上不了幼儿园，他们才冤枉我们啊。”

……

夜晚。

所有的小朋友都已经就寝了。

孙老师来到了园长办公室，一脸不忿。

“园长，那些记者又来了。你不是已经在网上辟谣了吗？为什么这些记者还抓着不放？”

“不用管他们了。”园长叹了口气道，“到下个月就会好了。”

孙老师皱着眉头，接着说道：

“谣言的事情我倒是不担心，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很负责任的。但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什么要让春春跳级？”

园长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写字。

“你怎么能这样子？你知不知道，在3-5岁这个阶段，每差一岁就差了十万八千里，4岁孩子和5岁孩子的智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如果孩子提前上学，他会非常痛苦，而且很难学到知识的。孩子学不会，就会失去信心，失去信心就更加不爱学习，这会是恶性循环……”

“行了，孙老师。”园长摆摆手道，“何春春很聪明的，让她提前一年上学，也不是什么坏事。”

“园长，真的不可以这样。”

“我自有分寸。”

“园长，你收钱了？”

园长闻言皱起了眉头。

孙老师摇摇头，笃定地说道：“不会的，你这人我了解。你是被人威胁了是不是？是不是春春的父亲造谣威胁了你，我听说他是……”

“闭嘴！你要是再瞎说话，那你就别在我的幼儿园干了！快给老子滚出办公室，以后你再提春春的事情，我就把你开了。快滚，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孙老师默默在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转身推门而出。

……

“春春的老爹到底是做什么的？就为了让女儿跳级，居然做出造谣诬蔑这种事情？仅仅是因为园长和他老爹起了冲突吗？这也许是诱因，但一定不会是主因。”

顾毅眉头紧锁。

关于花花幼儿园的资料上根本没有提到这次新闻事件，按道理来说，这种明显有异常的新闻报道，攻略组应该也放在资料里才是。

为什么……

资料上什么也没有？

顾毅默默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这个人很可能还存在于世。

在对讲机里，春春的父亲是唯一一个可以和自己对话交流的，而其他要么是无法交流，要么就是早已录好的录音。

据此判断，春春的父亲八成还活着；也正因为父亲活着，春春的怨念才如此难以消除，直到化为不可言说创建了这个诡异幼儿园。

“接下来的故事呢？”

顾毅冲着洋娃娃眨了眨眼睛。

洋娃娃发出“咔咔”的声音，又是一群小鸡仔从顾毅的身边路过，顾毅一溜小跑地跟在了小鸡仔的后面。

小鸡仔们跑到了一间教室，他们坐在了凳子上，重新化为一个个小朋友。

春春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a——”

“o——”

老师站在讲台上，拿着汉语拼音的卡片，教小孩子们认识汉语拼音。

春春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卡片，一遍又一遍地摆弄手里的洋娃娃。

大班的小朋友们总会不经意地嘲笑着有些落后的春春。

“你都多大了，还玩洋娃娃？”

“我们都是大孩子了。”

“大班的小朋友都是用筷子了，你怎么还是用勺子吃饭呀。”

“你的妈妈没有教你怎么用筷子吗？”

春春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抱着洋娃娃，哇哇大哭起来。

隔壁班的孙老师一下子就听出了春春的哭声，她跑到春春身边，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别哭了，别哭了，告诉孙老师发生什么了。”

“我没有妈妈……我没有妈妈！妈妈死了，妈妈没了，妈妈没有教我怎么用筷子！呜呜呜……”

孙老师埋怨地看了一眼周围的小朋友。

那个小朋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低下了脑袋，他跑到春春身边，轻轻拍了拍春春的脑袋。

“春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有妈妈，对不起。”

“呜呜呜……”春春咬着嘴唇，哽咽着回答，“没关系，没关系……呜呜……”

“好了好了，乖孩子。”

孙老师抱着春春离开教室，让春春在办公室里好好哭了一通。

大班老师摇头叹气，她来到孙老师面前，“孙老师，出来一下。”

“嗯。”

孙老师安抚了一下春春，跟着大班老师来到了走廊外面。

“孙老师，春春真的不能在大班上课。她完全听不明白，大班孩子会的儿歌他不会，大班孩子会用筷子她不会，这样对她的自信心是严重打击。”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让她在大班上课？”

“你就让她在你们班待着吧。教学的事情，我来。”

“你？你只是一个保育老师……”

“我知道，但我一样可以教。大班的课程教案我也不是没看过。”

“这……好吧。”

大班老师点点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孙老师打开办公室

“孙老师……是不是我不乖了，不聪明了？”

“没有，你永远是最聪明的。”

孙老师用力搂住了春春。

……

“妈妈……”

“春春，我是孙老师。”

“你是我妈妈，只有妈妈才会教我怎么用筷子。”

……

“妈妈，m-a，妈。”

“对，读的对。小春春真聪明。”

“孙老师，我想妈妈了。”

……

顾毅退出了这一段幻境。

小春春因为跟不上大班的课程，感到自卑和痛苦，只有孙老师一个人站了出来，尽心尽力地教着孩子。

顾毅感同身受，继续催促着怀里的洋娃娃。

“最后怎么样了？春春到底因为什么而死的？”

“咔咔——”

洋娃娃再次扭过头去。

一匹高头大马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叼起顾毅，将他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

大马一路狂奔。

周围的景色变得越发昏暗，周围的树杈上趴着无数只漆黑的乌鸦，发出了难听的叫声。

轰隆！

顾毅眼前一黑，好像遭遇了一击重击，等到他再次恢复视野时，何春春粉扑扑的小脸蛋映入了眼帘。

……

春春把自己的洋娃娃藏进了小木匣子里——她已经是大班的孩子了，已经不应该抱着洋娃娃了。

今天明明是周末，但春春却没人接她回家，她仍然待在幼儿园的教室里。

紫色的月亮穿透窗户，印在了春春的脸上。

她看着那些在滑梯上游乐的同学，不知道在自言自语地说什么。

幼儿园早已关门。

别的老师都已经回家了，孙老师路过教室发现春春依旧待在教室里，没有离开。

“春春，你家人怎么没来接你？”

“爸爸太忙了。”

“爸爸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不知道。”

“唉，好吧，我去帮你查一下。”

春春立刻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孙老师的胳膊。

“不要爸爸，我不要回家，我就要待在幼儿园。”

“春春，周末幼儿园要关门的，你不能待在幼儿园。”

“我不要回家，爸爸会虐待我。”

“虐待？”

春春眼睛噙着泪花，掀起了自己的袖子。

孙老师定睛一看，春春的胳膊上有一排排的伤痕。孙老师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春春，你爸爸为什么……”

“呜哇……”

春春突然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孙老师抱着春春，离开了教室，她轻轻拍打着春春后背，低声安慰着，“没事的孩子，孙老师在。”

“妈妈……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孙老师笑道，“别哭了宝贝，你今天晚上住在我家，好吗？”

“好。”

自从那天后，春春的爸爸再也没有出现过。

幼儿园里突然开始出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总有孩子会在睡梦中惊醒，声称自己看见了妖怪。攻略组的特工来幼儿园调查了好几次，却没有任何的进展。

不少家长听到了不好的传闻，纷纷选择带孩子离开了幼儿园。

幼儿园的例会上，园长极不情愿地说出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各位老师，我们幼儿园经营不善，可能到明年就要闭园了，明年我们幼儿园就不用再招新生了。不过，各位老师你们请放心，就算幼儿园再怎么穷，我也不会拖欠各位的工资，也不会削减孩子们的伙食。一切都为了孩子！”

在刚刚这段影像中，顾毅发现了一个细节。

何春春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紫色的月光，而在其他人的视角下就从来没有紫色月光。

这说明从这一刻开始，何春春已经觉醒诡异力量了。

“继续吧，小家伙。”

顾毅心中哀叹。

马上可能就是春春故事的结局了，一旦春春觉醒诡异力量，那就意味着幼儿园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诡异幻境了。

……

幼儿园里出现的幼儿诡异事件越来越多。

有的孩子失去了听觉。

有的孩子失去了味觉。

有的孩子失去了视觉。

然而，谁也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仿佛这一切都是正常的事情，依然如常的上学放学。

孙老师是第一个发现小朋友失聪的，她来到了园长办公室，讲述着孩子的情况。

“园长，我们的幼儿园可能真的出现诡异了，有个孩子突然听不见了。”

“怎么可能呢？特工们不是调查过吗？我们这里没有诡异力量，也许是滥用药物造成的吧？”

“园长，快让这个孩子先回去吧。得让他上特殊学校了，我们幼儿园不适合他。”

“行吧，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给他办手续。”

“还是请特工再来看看吧？”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可能也不是诡异，不要草木皆兵。”

孙老师坐立不安，她干脆辞掉了中班保育老师的工作，专门照顾何春春。

“春春，你最近好像瘦了。”

“嗯？”

“你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吗？”

“吃不下。”

春春摇摇头，小手捏着铅笔，因为过度用力指甲已经泛白。她正在努力地在纸条上写字。

【小马-pao，小tu-子-tao。】

“春春，你写错了，小兔子是tiao，不是tao。”

“老师，我没有写错。”春春突然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孙老师，“小兔子要逃，因为它不想被做成麻辣兔头。”

“春春，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孙老师哭笑不得地看着春春。

正在此时，点心时间到了。

厨房师傅推推车，把小兔子点心放在每一个孩子手里，大家吃得开开心心，唯独春春不肯张口。

“春春，你怎么不吃东西？”

“不要吃小白兔。”

“厨师叔叔做一个糕点多辛苦啊，你可不能浪费他的心意啊。”

“可是……这不是糕点啊，这是兔头。”

“什么兔头？”

孙老师拿起了春春手里的兔子糕点。

突然间，兔子糕点变成了血淋淋的兔头，兔子的下巴脱臼，张开大嘴如同魔鬼一般注视着孙老师。

“啊！”

孙老师惊呼一声，把手里的兔头丢了出去。

兔头落在地上之后，又重新变成了兔子糕点的样子。

孙老师一脸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想说。

“孙老师，孙老师！”

大班的老

“怎……怎么了？”

“何春春晕倒了，快点送她去医院吧，额头好烫啊，她在发烧！”

“什么？”

孙老师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床边。

春春闭紧双眼，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在胡说些什么。

孙老师赶紧抱起春春，开车直接送她去了医院。

……

画面一转。

顾毅骑着大马来到了儿童医院。

病房的走廊上，孙老师和程园长并排坐着，他们全都面色阴沉。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也不知道小春春还需要抢救多久。

“她父亲怎么还没来？”

“之前打过电话了，说半个小时就到。”

“现在已经一个小时了。”

“行吧，我再打一个电话。”

园长拿出手机，刚刚拨通走廊里就响起了一串手机铃声。

孙老师和园长齐齐抬头看去，何春春的父亲正举着手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来了来了，别打电话了。”

父亲挂断电话，来到园长面前。

“我女儿怎么样了？”

“进icu抢救了。”

“抢救？不是感冒发烧吗？至于进icu？你在逗我玩儿呢？”

“医生说是脑膜炎，很严重的那种。”

“喂，你们幼儿园也太不负责任了。我女儿交到你们手里，就是让你们管成这样的吗？”

“何先生……”

“去你妈的！”

父亲挥起拳头砸在园长的脸子上，园长门牙掉了两颗，血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孙老师愣了一下，赶紧上去拦住了父亲。

“住手，你这个人渣！”

“臭婆娘，骂谁人渣？”

“你完全不管孩子就算了，你还虐待她？”

“你别血口喷人，老子什么时候虐待过小孩的？”

“难道她不是你亲女儿吗？你女儿病了，你居然等到这么晚才过来？你算得上是一个父亲吗？”

“她是我老婆和外人生下的野种，我能养她是给她面子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春春？”

“她是我女儿，我想怎么说她都是该的！”父亲指着孙老师的鼻子骂道，“臭女人你给我死远点，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你这个混账！”

“滚蛋！”

父亲一把推开了孙老师。

孙老师踉跄倒地，头破血流。打骂声吸引来了附近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全都冲了上来劝架。

“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

“少说个鸡掰，你们是什么狗东西，一群庸医！老子的女儿明明就是感冒发烧，怎么给你们送进icu了？你们就是骗钱。”

“这位家属，你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庸医给老子滚！”

父亲张开嘴巴，脏话如同机关枪一样喷涌而出。

园长扶起孙老师，发现她的脑袋上肿起了一个大包，他扭过头去，愤怒地指责父亲，“你……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我还得问你们呢！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幼儿园要赔多少钱？啊？你说啊！说！”

“你……你……”

园长气得嘴唇发抖，血水流过下巴，沾湿了衣领。

医生还想开口劝两句，没想到父亲居然又把战火烧到了医生身上。

“我现在怀疑你们医院医疗水平有问题，是你们直接造成了我女儿病情加重，我会让媒体过来曝光你们的。等着啊，都等着！”

吱呀——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推开了。

平床上躺着的正是何春春。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何春春的脑袋上早已被盖上了白布。

医生表情沉重。

孙老师、园长愣在原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孙老师走到春春的病床前，她的手悬停在白布上方，似乎想要揭开春春脸上的白布，却颤颤巍巍地始终没有落下。

“你们滚开，你们这些魔鬼，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

春春的父亲大吼大叫，他来到园长面前，双手揪住了园长的衣领。

“你得为我女儿的死负责！”

园长愣了一下，就像丢了魂一样，嗫喏着说道：“何先生……”

“我女儿的命，你赔给我！赔给我，懂吗？还有你们这些庸医，我一样要你们负责，我要曝光你们、全都曝光你们！这事儿没完，你们都等着吧！”

父亲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哀嚎不止。他的声音越吼越大，可是眼睛里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孙老师的眼睛始终待在春春的身上，她发现床单突然动了一下，当即大声呼唤医生。

“医生，医生！春春没有死，她刚刚动了。”

“这只是正常的神经反射，就像鱼死了之后也会跳一样。”

“不是，她没有死，她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晚上就没了？”

“你冷静一下……”

“不可能，没有死呀，没有……没有的……春春，你快起床啊，要上课了……”

孙老师的眼角流出泪水，说话声音越变越小。

……

顾毅的眼前再次变成一片漆黑，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他看了看怀里的洋娃娃，只见它眼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泪，嘴角却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

渐渐地，顾毅恢复了听觉。

一阵阵蛙鸣再次响起，他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池塘边，周围的景色优美，似乎是某处公园。

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女人站在池塘边，手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咦？娃娃呢？”

顾毅看了看怀里，自己手里的洋娃娃不翼而飞了，他一溜小跑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这才发现那个女人是孙老师，她正怀抱着春春的洋娃娃。

“孙老师？是你吗？”

顾毅和孙老师对话，但孙老师似乎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抱着洋娃娃自言自语。

“春春，我来陪你了。”

孙老师踏前一步，抱着洋娃娃跳进了池塘里。

顾毅下意识地伸手抓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下一刻，顾毅脚下的土地坍塌崩溃，他落入无尽的深渊，陷入昏迷之中。

“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呃……”

春春的声音唤醒了顾毅，他睁开眼睛看向前方。

这里是一片黑暗，顾毅只能看见春春站在自己面前。

“该结束了，春春。”

“什么结束了？”

“你已经害死不少人了。”顾毅右手偷偷背在身后，“你不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样的力量，如果你继续这样任性下去，会有更多人受苦的。”

“我不明白呀……”

“春春，

“我不明白，你是在说我不乖吗？”

“还记得戴老师教你的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你要记得清楚才行。现在你应该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不明白，我还是不明白。”春春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我明明是最乖的，为什么大家都一个个离开了我？为什么我的爸爸总是虐待我？为什么孙老师最后也不理我了？”

春春放声大哭，黑暗的空间开始剧烈颤抖。

顾毅稳住身形，捏住了手中的希望之星。

春春怨念太深，已经没有办法交流了。

现在，只能直接杀死她！

“春春，你看，孙老师在那儿！”

顾毅伸手指向春春的身后。

春春突然停止发怒，转身看向身后。

顾毅趁着春春走神的瞬间，冲了上去释放希望之星的虚空潮水，瞬间吞没春春。

“好痛！”

春春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她在虚空的潮水中痛苦挣扎。

顾毅身边的景象不停变化扭曲，足足过了三分钟，才逐渐恢复稳定。

幼儿园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此时他正站在幼儿园的一楼的大厅里，板报墙上贴着的几张照片从灰白变成了彩色。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四个贴画烧成了灰烬。

一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落在顾毅面前，等他伸手去捡洋娃娃的时候，自己的手却穿过了洋娃娃根本抓不住。

“嗯……”

顾毅沉吟片刻，试图用希望之星吸收洋娃娃。

这次总算成功了。

没有实体的洋娃娃在进入希望之星后，重新拥有了实体。

顾毅跑到各个教室，只见所有老师和小朋友全都陷入了沉睡，他来到了园长办公室，发现院长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只不过整个人都瘦了三圈。

“园长制定那么严厉的规则，只是为了防止有更多小朋友或无知的民众变成小动物，他也是诡异的受害者之一。春春虽然是制造了幼儿园幻境的罪魁祸首，但她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而已。唯一的坏人……只有一个！”

顾毅捏紧拳头，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

这次幼儿园幻境的问题实在太多了，明明有很多明显的线索，攻略组都没有在事先调查清楚——尤其是幼儿园丑闻事件。

如果，何春春的父亲真的还存活于世间……

顾毅皱了皱眉，暂时不考虑这些复杂的事情。

尽快让医生们进来，救走孩子们才是正经。

……

幼儿园外，方小雨始终不肯离开，一脸担忧地望着幼儿园。

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小时了。

正在天刚刚擦黑之际，幼儿园突然闪烁着幽蓝色的闪光，整个幼儿园都被蓝光遮蔽。

“出什么事情了？”

“快快，树好防护屏障。”

异变突起，惹得所有特工警察如临大敌。

方小雨不顾一切地翻过警戒线，来到幼儿园前面。

“顾毅！”

“小雨，别过去，危险！”

方小雨看了看腰上的铃铛，摇摇头道：“有个屁的危险，你们快过来吧，顾毅已经解决问题了！”

话音刚落。

幼儿园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情况。

顾毅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微笑着朝着方小雨竖起大拇指，“姐姐，我成功了。”

方小雨跑了过去，用力抱住顾毅。

“呃……”顾毅涨红了脸，轻轻拍了拍方小雨的肩膀，“姐姐……我要憋死了。”

“哦，对不起。”方小雨松开了顾毅，“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来话长，我们回去的路上再说吧。幼儿园里的幸存者全都晕倒了，你快点叫人进去救他们。”

“好吧。”

方小雨皱着眉头看向顾毅，这小家伙的眉头从刚刚开始就没有松开过，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世界难题一样。

顾毅牵着方小雨的手，坐上了汽车。他长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得到了一丝放松的时间。

“小雨姐姐。”

“怎么了？”

“这件事还没完。”

“没完？”

“攻略组有内鬼……”顾毅摸了摸下巴，“就算没有内鬼，那也是组织内有人摸鱼划水，如此重要的信息，居然没有一个人调查到。”

“哈？”

“你的手机有电吗？借我用下。”

“好的。”

方小雨给顾毅彻底唬住了，她赶紧把手机递到了顾毅的手里。方小雨也不急着开车，而是凑到顾毅身边看他在干什么。

顾毅上网搜索花花幼儿园，在翻了五分钟之后，终于在某个比较冷门的新闻论坛找到了“花花幼儿园虐待儿童”的新闻报道。

上面贴了一张监控视频的截图。

老师把一个孩子放在膝盖上，大头朝下，老师举起手似乎要打孩子。周围看热闹的孩子都举着勺子和碗，一脸茫然和无助。

“虐待孩子？”方小雨问道，“你的意思是……花花幼儿园之所以成为诡异，是因为有人虐待孩子？”

顾毅没有回答方小雨的疑问，而是放大了图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个照片的拍摄角度有问题。老师不是在虐待孩子，他是在救孩子。”

“救孩子？”

“这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孩子应该是被呛着了，老师是在帮助孩子吐出异物。这个监控截图没头没尾，拍摄的角度也成迷，所以会让人觉得老师在打孩子很正常。”

“哦，我想起来这个事情了。”

方小雨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当时花花幼儿园的事情曾经火过一阵子，幼儿园的园长还出来辟谣过，但最后却没人相信。结果，这个事情也不知道怎么的，过了一个月不到，就再也没人讨论了。”

“因为是有人在人为的操控舆论！现在网上已经找不到最初的通稿了，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蓄谋已久的、有组织的污蔑行为。”

“所以……”

“他才是罪魁祸首。”

过了一会儿，顾毅手腕一翻，从黑球里取出了一张通讯录。

“这是……”

“我从园长办公室里偷出来的通讯录，看到我圈出来的名字了吗？”

“何强强？”

“幼儿园的不可言说叫何春春，她的父亲叫做何强强。何强强曾经和园长

“等等……我怎么什么也听明白？”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带我去警察局，然后查一下何强强这个人的背景资料。然后我们立刻去抓他回来好好审问审问，另外何强强的老婆也要查一下……看看她到底因为什么死的。”

“我知道了。”

“哦，还有一点。”顾毅闭上眼睛说道，“暂时不要把我解决了幼儿园幻境的事情告诉上面。”

“明白。”

方小雨放下手刹，向着警察局飞奔而去。

……

市中心，某大型写字楼内。

一家媒体公司正在通宵赶稿。

实习生小王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怯生生地说道：“何总，你叫我？”

“嗯，是我。”

何强强右手操纵鼠标，左手托着腮帮子。

“这稿子是你写的？”

“是，是我写的。”

“你读给我听。”

“学校开家长会，50名家长里竟然有43名是母亲——现代社会的家庭构成已经出现严重问题，父亲通常是家庭里的经济支柱，他们每天疲于工作，甚至连参加家长会的时间都没有……”

“你妈的，什么狗屁文章！”

砰！

何强强用力敲了敲鼠标，破口大骂。

小王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闭上了嘴巴。

“你说你写的什么狗屁？”

“可是……可是我经过调查的呀……”小王咽了口吐沫，“大概有七成母亲都说，孩子的父亲平时工作太忙了，她们的工作稍微轻松一点，随时可以请假，所以她们就来参加家长会了，我在文章后面有写到这些采访……”

“你娘的，你能不能动动你的小脑袋瓜子？这种破文章有谁愿意看啊？你知不知道订阅我们账号的人都是谁呀？”

“呃……”

“有七成是女人，这些女人里面有四到五成都是家庭妇女，她们会看这种文章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好，那我现在告诉你，她们不会看。连标题都不想点开，没有爆点你知道吗？你到底懂不懂市场啊？”

“我……我这还不够男女对立？”

“什么男女对立？你小子真是脑子有坑啊，老子的账号什么时候宣传过男女对立的思想？我这是在针砭时弊，懂不懂？”

“懂，我懂……”

“知道这篇文章应该怎么改吗？”

“我……不太明白啊，何总。”

“瞧瞧你那点出息。”

何强强摇摇头，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学校家长会，50名家长里竟然只有7名是父亲，这就是所谓的丧偶式婚姻、丧偶式育儿。

现在多数家庭里，父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几乎从未出现，哪怕是一年一次的家长会，也会有父亲以各种理由拒绝参加。

在日常的夫妻生活中、儿女教育中从未见到父亲的身影，这种情况就被称为‘丧偶式婚姻’、‘丧偶式育儿’。”

何强强说完，抬起眼皮朝着小王努了努嘴。

“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这……完全和我是两个意思啊……而且，那些母亲们也都没说什么丧偶式婚姻啊？她们仅仅只是说孩子父亲很忙而已……”

“你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你告诉我，我编造了任何一个事实吗？50名家长里，是不是只有7个父亲参加了家长会？我有造谣吗？”

“你这个傻孩子。”

何强强撑着自己的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我们的文章是写给谁看的？女人看的。你这文章写给谁看的？男人看的。写文章之前，你特么先搞懂自己面向的市场大众是谁啊！”

“可是……我们做媒体的，不能偏袒，应该保持中立。”

“你的文章就保持中立了吗？你不是在为父亲开脱？”

“我只是在开头这么写，但是到后来，我不是说了父亲也应该注重亲子关系……”

“谁！

他妈的！

会！

把你的文章！

全部看完？”

何强强一字一顿，拿起鼠标砸在小王的脸上。

小王吓得频频后退，脑袋上生起了一个大鼓包。

“大部分人看完你的标题就走了，看了你文章的前两行就走了。他们看见你帮男人说话，连后面的字都不想看了，你直接就被人贴上‘郭楠’的标签了。

他们没有时间去阅读你的全部文字，也不想去思考你的文章背后有多少意义，也不想知道什么中立、客观的报道，他们只是想爽。

爽！

直接的爽！

大量的爽！

怎么爽你懂吗？

不懂的话，我给你一千块钱，你去找个小姐睡一晚。你看看你需要做什么前戏，需要谈情说爱什么的吗？不是脱下裤子就睡？”

“我……我……”

“哭鼻子去外面哭去，明天你别来上班了，收拾收拾走人。真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招你进来。”

“何总……别开除我，我真的会好好学的。现在的工作可不好找了，我不想……”

“别他妈在这里碍我的眼，我请你来是让你帮我赚钱的，不是他妈让你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你找不到工作关我屁事？我特么又不是开福利院的！快滚，蠢驴！”

小王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何总的办公室。

何强强靠在椅子上，一会儿敲键盘，一会儿玩笔帽，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何强强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警察局内。

方小雨的工作效率很高，不过半个小时，她就已经把顾毅要查的东西全都查了出来。

“给，都在这里了。”

方小雨把资料摊在顾毅面前，大概介绍了一下。

“何强强开了一家自媒体公司，旗下一共有十七个运营号，除了做内容他还兼职做危机公共、水军之类的工作。**奶粉的危机公关就是他们负责策划的。

何强强的老婆管萍在去年的时候溺水身亡，警察的调查结果是意外死亡，并非他杀，所以你基本可以排除何强强杀妻的可能了。”

顾毅接过档案查了一下。

档案上显示，管萍是在某天夜里喝了酒，路过池塘时脚下一滑落进水里淹死了。

“孙老师自杀

“一个池塘里，在城南的某个街心公园，大伙儿都把那个池塘叫做青蛙池。”

“管萍死在哪儿？”

“城南的……居然也是街心公园？”方小雨看着两者死亡的地点吻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这么巧合吧？”

“当然不是。”

顾毅眉头紧锁。

“你怀疑……管萍的死和孙老师的死有内在联系？”

“对，而且背后一定有诡异力量作祟。何强强在现实世界，却可以通过对讲机和我在幻境中对话，他必然是知道该如何使用诡异力量。”

“怎么可能？连张健组长都不能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啊？”

“这说明你对这个世界理解太少了。”

顾毅摇了摇头，看来这个世界的攻略组暂时还没有发现这一秘密。

方小雨陷入了沉思。

诡异力量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威胁，如果不法分子可以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不要紧张。”顾毅轻轻拍了拍方小雨的肩膀说道，“既然他们可以在现实里使用诡异力量，那就说明我们也可以。”

“嗯，你说得对。那我们接下来要调查什么？”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何强强的动机了。管萍和孙老师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这点暂时不好说，先放到一边。现在有一个情报，我们是能够确定的。”

“什么？”

“当年污蔑花花幼儿园的人，就是何强强。我已经查到了，第一个说幼儿园虐待孩子的新闻，就是他的自媒体账号发出来的。

现在的问题是……

他为什么要污蔑花花幼儿园？仅仅只是为了逼迫园长让春春跳级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让春春跳级？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顾毅眉头紧锁，自顾自地说着，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方小雨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什么？”

“让女儿跳级，只有一个理由呀，为了让女儿早点上小学嘛。”

“嗯？”

“早点从幼儿园毕业，就能早点上小学。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父母为了让我能早点上小学，就让我上了两年幼儿园。”

“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一年我们小学政策改动了，如果我不能赶在那一年上小学，学校就要多收钱了。”

“你们这里怎么还有这种政策？这是哪个脑残想出来的？”

“为什么你总说‘你们这里’？”

“嗯……没什么。”

顾毅摇了摇头，不再与方小雨讨论这个问题。在诡异世界的规则之下，方小雨很快就会忘记自己话语里的逻辑漏洞。

顾毅赶紧查了查最近的小学入学政策，最近几年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动，所以何强强绝对不会是因为某项政策而急着上学。

另外，何强强开着一个自媒体公司，本身家里就不缺钱，不会急着要贪图那一点点的政策优待。

顾毅背靠着座椅，仔细思考着。

方小雨的提议确实给了顾毅一点思路，但是这并不足以解开顾毅的疑问。

顾毅打开了何强强的公司注册页，看了一下公司的注册时间，又看了一下管萍死亡的时间，两者之间竟然只间隔了一天。

一种大胆的想法，涌入了顾毅的脑海。

顾毅低声说着。

心灵捕手的能力里，也有需要献祭才能施展的技能。

诡异世界里，献祭是非常常见的一种获取力量的方式。

“顾毅，你说什么？”

“这是一种仪式，一种献祭，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巧合。只不过，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献祭仪式到底使用了什么样的规则。”

顾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小雨姐姐，想办法把何强强带到警察局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啊？”

“就说是让他配合我们调查孙老师自杀的事情。”

“嗯……我试试看。”

“如果他真的不想来，你就拿出攻略组来压他，务必让他今天晚上之前待在审讯室。”

“知道了。”

顾毅张开右手，掌心出现了一枚单片眼镜——现在，是时候让它派上用场了。

……

现实世界。

郗望风风火火地推开了曲康平的工作室，大大咧咧地拉开座位，坐在了曲康平的对面。

“曲老大，我觉得你应该给我发奖金了。”

“啊？”

“顾毅刚刚破解了幼儿园的幻境，并且挖出了这背后的罪魁祸首，何强强。”

“然后？”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呢？”

曲康平皱着眉头，摇摇头道：“不知道……”

“在顾毅攻略瓦棚中学的时候，你让阿健去做什么了？”

“呃……让他去抓键盘侠？”

“他抓的人里，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何强强。”郗望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他利用弹幕机器人，一分钟刷了几百个弹幕抹黑顾毅。”

曲康平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出什么意外了吗？”

“三天前他还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呢，但就在顾毅进入冠军试炼之后，何强强就因为突发心脏病猝死了。你可以看看我们的何强强和诡异世界的何强强。”

郗望拿起一张何强强的照片，还有一张诡异世界的截图。

“这两个何强强是一个人。他是阿健之外，第二个现实世界里曾经出现过的关键剧情人物了。曲组长，如果让那些狂信徒抓到了这个信息……”

“不能让这些消息传出去，发布命令，从现在开始严查弹幕，抓捕一切试图造谣的人。”

“是。”

郗望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曲康平，她发现曲组长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人死后会到诡异世界——这是长久以来就存在的“谣言”，但现如今郗望觉得，那根本就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

诡异世界。

何强强坐在审讯室里，默默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盖。

顾毅走进审讯室，将手里的单边眼镜夹在眼眶上。

“你在副本中使用【未知秘术】。”

“在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精神力上限暂时下降50点。”

“你目前的精神力为130/130。”

透过单边眼镜，顾毅看到的世界大不

顾毅看向了身边的方小雨。

小雨的脑袋上悬着一副手铐，暗示着她是一个警察，她的手里握着一把铁尺，意味着她刚正不阿。她的胸口有一把锁，意味着她的心底藏着一个大秘密。

顾毅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何强强的身上。

在单边眼镜之中，何强强的长相极其丑陋，就像一颗被人踩烂了的柿子。他的眼睛上挂着两枚铜钱，代表他是一个见钱眼开之人。

何强强的背后飘着三个人的虚影，分别是何春春、孙老师还有他的妻子管萍，这说明三个人的死必然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的胸口和小雨一样都有着一把锁，只不过他的锁上缠着无数道锁链。

“咦？现在什么年代了，居然会让一个小孩子来审讯？”

何强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轻轻打了个哈欠。审讯椅让他做的很不舒服，他始终在不停地变化自己的姿势。

“何强强，请你认真一点对待。”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何强强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是把我掳来的，我根本没有犯法，我为什么要在审讯室里和你说话呢？”

顾毅轻轻摸了摸单边眼镜。

这东西可以强化他在现实世界里的精神力，平时不能使用的心理暗示在这个时候也能使用了。

当啷！

顾毅的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何强强胸前的锁开始松动，无数条锁链全都化为了乌有，然而还是有一条粗壮的锁链停在锁上，让顾毅无法撬动。

“嘶——”

何强强倒吸一口凉气，畏畏缩缩地不敢看着顾毅的眼睛。

“看着我！”

顾毅大声命令着。

何强强下意识地抬起头，与顾毅四目相对。

顾毅继续加大精神力的输出，但他依然无法撬动那最后一根最粗的铁链——何强强的心理防线已经不是他用诡异力量就足以撬动了。

“你……你要干嘛？”

“你为什么要害死你的老婆？”

“我……我没有……没有害死她……她是自己掉下水淹死的。”

“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女儿跳级？”

“没有为什么……”

“说！”顾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何强强的鼻子大声吼道，“你这个人渣，给老子说实话！”

“真的！没有为什么！”

何强强情绪崩溃，嚎啕大哭。

顾毅的气势太足，就连旁边的方小雨也吓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拉了拉顾毅的衣角，轻声说道：“顾毅，审讯这么审是没有用的……”

“我没有时间慢慢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顾毅坐在位子上，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借助单片眼镜强行在现实世界使用技能，搞得他自己头晕眼花。他稍微喘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出来，走到何强强面前。

哗啦——

顾毅伸出手，抓住了何强强胸前的铁链。

何强强猛然感到一阵窒息，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你在做什么？”

“别说话！”

顾毅手扶着单片眼镜，仔细观察这条最粗的铁链，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全部投入其中，终于看见了铁链上一些难以注意到的细节。

顾毅瞪大了眼睛，透过单片眼镜仔细观察那条小蛇，他发现这条小蛇的身体居然是一颗颗珠子串成的。他继续对单片眼镜输送精神力，眼镜再次提升了顾毅的视觉。

原来，小蛇身上的并不是珠子——而是一颗颗微缩后的死人脑袋。

他松开何强强胸口的铁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顾毅摇摇头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顾毅转身离开了审讯室，方小雨看了看顾毅，又看了看何强强，赶紧起身追着顾毅跑了出去。

“喂，顾毅，你怎么又一句话不说就跑出去了？”

“何强强与烂尾楼有联系。”

“烂尾楼？哪个烂尾楼，就是那个曾经困住我的烂尾楼。”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

顾毅摘下眼镜，右眼立刻充血肿胀。方小雨吓了一跳，担忧地指了指顾毅的眼睛，“顾毅，你的眼睛……”

“没关系。”顾毅捂着眼睛说道，“过24小时就好了。”

顾毅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

自从自己进入副本之后，连续三个幻境之间看似没有联系，其实不然。

第一个幻境，烂尾楼里住着一伙儿诈骗公司。

第二个幻境，早点摊上有一个被诈骗而死的老太太。

第三个幻境，处在幼儿园，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身上与烂尾楼里的诡异生物有着一定的内在联系。

顾毅以为三个幻境是独立的，但如今看来自己必须将所有的幻境串在一起研究。

“烂尾楼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被封锁了。”

“把烂尾楼的所有资料拿过来给我，我要知道这栋烂尾楼在成为诡异之前都是做什么的。”

“好，你等会儿。”

方小雨不问顾毅为什么，她对顾毅的任何命令绝对服从。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方小雨就已经把所有的资料交给了顾毅。

顾毅闭着右眼，用左眼阅读资料。

烂尾楼原名“非想大厦”，是一栋商住两用楼，在一年前被人收购了土地，在施工队拆除爆破大楼的时候遭遇诡异降临。

非想大厦里曾经有过一家传媒公司、一家营销公司。

好巧不巧的是……

这家传媒公司曾是何强强名下的，而营销公司则是王凯任职过的公司。

“收购土地？没错，我明白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顾毅用力敲了敲桌子。

在春春的回忆里，园长曾经说过要关闭幼儿园。何强强让春春跳级不过是一个借口或者由头，他真正的目的是让幼儿园倒闭，以尽快达成收购土地的目的。

收购烂尾楼的人名叫徐良才。

顾毅又查了一下徐良才这人，发现他在何强强的公司里也有股

“小雨姐姐！”

“嗯？怎么了。”

“带我去找徐良才。”

“怎么又出来一个徐良才了？”

“路上说。”

……

顾毅来到徐良才的住处，却扑了个空，他的家人说徐良才已经出国一年了，到现在也没有回国。

线索就此断裂。

顾毅坐在徐良才的家门口，沮丧地撑着腮帮子，方小雨坐在顾毅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毅，别那么大压力。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还不够。”

“唉，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基地报到吧……”

“没用的。”顾毅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没有找到何强强犯罪的任何证据，用不了多久他就要被释放了，我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在看过春春的经历之后，顾毅久久不能平静。

如果不能将何强强这个人渣抓起来，顾毅恐怕一辈子都要受到良心的折磨。

方小雨叹了口气道：“顾毅，再怎么样也没有用的。我们现在最多也就起诉他造谣污蔑，而且他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最多让他赔点钱，坐一年牢就了不得了。”

“他犯下的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话虽如此……咱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呀。”

“没关系。”顾毅重新站起身来，“去下一站吧，到何强强家里去。”

“好。”

方小雨开着车，带顾毅找到了何强强家。

这里距离徐良才家也才隔了两条街而已，来去不过五分钟的路程。顾毅站在小区门口看了看，人民公园正好就在他们小区的隔壁，花花幼儿园则在小区后门对面。

此时，幼儿园已经被警察彻底封锁了。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幼儿园彻底关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想到何强强没用舆论让幼儿园关闭，最后却是因为诡异事件而彻底关闭了。

“到地方了。”

方小雨带着顾毅来到了何强强家门前，她本想说等警察同事过来一起进去，没想到顾毅却擅自动手打开了何强强家的门。

“喂？你哪儿的钥匙？”

“审讯何强强的时候，我顺便把他的钥匙摸出来了。”

顾毅张开手，晃悠着手里的门钥匙。

方小雨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在顾毅字典里就从来没有纪律二字。

二人走进了何强强家里。

顾毅再次拿出了单片眼镜，他的右眼已经受伤了，这次只能戴在左眼上了。

“你在副本中使用【未知秘术】。”

“在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精神力上限暂时下降50点。”

“你目前的精神力为80/80。”

顾毅先是来到了何强强的书房。

他在书房里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何强强的笔记本，上面写着他最近一年以来的行程安排。

去年十二月，也就是烂尾楼事件与管萍自杀事件同时发生的那个月里，何强强离开国内，去了灯塔国。

顾毅冷笑一声，将笔记本收了起来。

书房里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一手捂着肿胀的右眼，一手扶着单片眼镜，很快他发现了一条金色的丝线，笔直引向了何强强的卧室。

“在这里！”

顾毅一溜小跑，来到了书房里。

金色的丝线一直引向墙壁，他轻轻敲了敲墙壁，终于找到一块空心的砖头。顾毅兴奋不已，他拿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砸那块空心的砖头，却始终砸不开。

顾毅气喘吁吁地放下烟灰缸，还没来得及开口，方小雨就走了过来。

“是这块砖后面有东西是吗？”

砰！

方小雨一拳打碎了那块砖头，碎片洒了一地。

“挺脆的呀，你怎么打不开呢？”

方小雨耸耸肩，拨开砖头碎片，在墙壁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匣子。

“这是什么？”

“拿出来看看。”

方小雨点点头，拿出了匣子。

一道紫色的荧光闪过。

二人定睛一瞧，那墙壁的夹层里居然有着一层玄奥的法阵，虚空潮水从法阵中喷出，一股脑地朝方小雨扑了过来。

“快闪开！”

方小雨怪叫一声推开顾毅，接着自己捂着脑袋趴在地上——这是面对虚空潮水时最好的方法，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留一个全尸。

滋滋——

方小雨听到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她并没有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看了看四周，发现顾毅并没有在自己身边。

“顾毅？”

方小雨回过头去，发现顾毅正垫着脚尖，右手顶住了那处夹层。

“别担心。”顾毅笑着说道，“这点东西我能处理。”

顾毅松开右手，将虚空潮水尽数收集。

幸好自己的反应足够迅速，不然方小雨非死即伤。

“你居然连虚空潮水都能处理？”

“嗯，怎么了？”

“这种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方小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科学家早就说过了，虚空是世界上最狂暴的能量，他就像一匹野马一样永远不可能制服。你居然徒手就能掌握虚空？这简直就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神？我也不是没杀过。”

“小孩子就是爱吹牛。”方小雨紧张兮兮地抱着匣子，“你确定这里没有别的机关了吗？”

顾毅扶着单片眼镜观察了一会儿。

“应该没有了。”

“好吧，我们来打开看看。”

方小雨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个玻璃玩偶。

那是一个小沙弥，穿着灰色的僧袍，他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双手捂着嘴巴，形象憨态可掬。

“这是……”

“非礼勿言。”

顾毅伸手接过了方小雨手里的玩偶，脑海中立刻响起了系统提示。

“你获得了特殊剧情道具【非礼勿言】！”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15%！”

一个玩偶，居然能获得10%的剧情进度，足以说明这件玩偶在整个副本世界里的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既然有“非礼勿言”，那就说明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三个类似的玩偶。

顾毅透过单片眼镜观察“非礼勿言”，除了能看到一阵阵扭曲的画面，什么也看不见。他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与玩偶联系，但除了让自己头疼没有任何作用。

“这东西给我拿着。”

“不行。”方小雨摇摇头道，“这东西应该上交给组织，它可能是一个诡异物品。”

“你必须听我的。”

顾毅扶着眼镜片，对方小雨使用了心理暗示。

镜片后，方小雨手里的铁尺开始摇晃，顾毅正在撼动方小雨的执念

精神力很快就要见底，但方小雨正直的信念依然无法消除。

“小雨，清醒一点。”

“什么？”

“我和你说了吧？我们的攻略组可能有些问题。”顾毅一边加大精神力输出，一边劝说，“这次的幻境调查报告里被隐去了很多关键信息，这对以严谨著称的攻略组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大失误。”

“你……说得对。”

“你觉得到底是攻略组有人摸鱼，还是有内鬼？”

“有内鬼。”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上去？”

“不应该。”

“很好，那我就把这东西收好了，你也不要把这东西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好吗？”

“我明白的，我当然不会说出去。”

方小雨用力点了点头，可她手里握着的铁尺却变得更加闪耀了。

顾毅突然感到视线模糊，他使用单片眼镜已经太久了，再使用下去恐怕眼睛就要瞎了。

“呼……”

顾毅摘下眼镜，左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现在他的一双眼睛就像一对鸡蛋一样，丑的让人心疼。

“顾毅，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事，这是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的代价。”顾毅收起了眼镜和玩偶，“我们现在回去审讯室吧。”

“你还是先休息一夜吧，你眼睛肿成这样还工作？”

“行吧……”顾毅皱了皱眉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去帮我买几样东西，在明天晚上审讯何强强的时候我用得上。如果买不到的话，你就帮我找工匠连夜做出来，不能有丝毫差池。”

“好，你说。”

……

翌日清晨。

何强强在警察局里睡了一夜。

这里只有硬板床，没有枕头，何强强只能拿自己的鞋子当枕头。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就得来了自己的报应，直接睡落枕了。

何强强歪着脑袋走进审讯室，依然是顾毅和方小雨负责审问他。

“小子，一夜不见你怎么变瞎子了？”

何强强咧开嘴角，嘲笑顾毅。

此时，顾毅正戴着一副蛤蟆墨镜，由于他的脸太小、蛤蟆镜太大，眼镜直接占据了他的大半张脸。

“你管得着吗？”

“哼，我一定会告你们的。你们诬告我，必然会付出代价。”

“都到这里了，还那么嚣张？”方小雨气势汹汹地拍了拍桌子，“我们既然敢把你抓进来，就证明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就算不说，你一样得进去！”

何强强低下脑袋，默默思索着。他不知道这两个特工到底掌握了哪些线索和证据，方小雨这样咋呼自己，分明就是虚张声势。

——自己可不能先沉不住气。

“我根本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一个守法公民。”

顾毅想要再次使用单片眼镜，可是自己的精神力虽然恢复了，但眼睛却没有消肿，为此他只能一点一点与何强强斗智斗勇了。

“这是在你家里找到的诡异物品。”

顾毅从怀里掏出了“非礼勿言”放在桌子上。

“这东西哪儿来的？”

“文玩市场上买来的。”何强强的眼里出现了一刹那的慌乱。

“还不说实话？”方小雨挑了挑眉毛，“你把这东西藏在墙壁里，还使用诡异力量保护着，这都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使用的技术。法律有规定的，普通人无论何时都不能使用诡异力量。”

“那老板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文玩市场？”

“去……去年。”

“具体几月份？”

“十二月份。”何强强眼神在躲闪。

“去的哪里的文玩市场。”

“帝都鬼市口。”

“去年十二月，你在灯塔国出差呢。”顾毅拿出了何强强的行程表，“你自己的笔记本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也去航空公司查过你的行程，你到第二年的一月份才回到国内，你怎么在帝都的鬼市口买文玩呢？”

“呃……是我记错了。”何强强狡辩道，“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呢？”

“徐良才已经交代清楚了，就看你这里能交代多少了。”

何强强张了张嘴巴，愣了半天才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良才都把你卖了，你还在这里讲什么义气呢？”

“我真的不知道，徐良才是谁我也不知道。”

啪！

方小雨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何强强，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撒谎了！我们给你机会，让你争取宽大处理，你别不识抬举。”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还在嘴硬是吗？”

顾毅咧嘴一笑，又从怀里拿出了三个玻璃娃娃出来，放在了桌子边上。

何强强瞳孔震动，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毅，“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

“哟，你很熟悉嘛……”

“让我看看！”

何强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不小心被手铐捆住，险些折断了手臂。顾毅小手一挥，将三个娃娃收到怀里。

“你还不想说吗？”

“你这一定是假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顾毅冷笑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哼——”

何强强捂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锁，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为什么……我只是想……”

“想什么？”

“我只是想赚钱而已，我也只是鬼迷了心窍。”何强强哭丧着脸说道，“徐良才到底怎么和你们说的？”

“你别管他，你先交待清楚你自己的事情。”

“都是徐良才教我这么做的，他说那些玻璃娃娃都是从某个幻境里找出来的诡异物品，他可以让我心想事成。”

“然后呢？”

“我就利用这东西许愿，让我的老婆意外而死，我继承了她的遗产。”

“你诬陷花花幼儿园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徐良才说，花花幼儿园会拥有成为幻境的潜质，让我想办法买下那块地。于是，我就想办法造谣，逼迫幼儿园园长关闭幼儿园。”

“他为什么知道花花幼儿园会变成幻境？为什么又要买下那块地？”

“我不知道。”何强强摇了摇头道，“他没有告诉

“你别管他，我只问你。”

“可能他也不知道吧？他告诉我，他手里的这些娃娃也是从别人手里弄来的。他背后一定也有高人。”

“高人个屁，不过是一群鬼迷心窍、见钱眼开的垃圾而已。”

顾毅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审讯室。

方小雨朝着几个警察挥了挥手，让他们继续审问细节，自己则跟在了顾毅的身后。

顾毅拿出了另外三个玻璃娃娃，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咦？好好的你把它丢了做什么？”

“反正是假的，要了有什么用？”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我连夜找人来烧制娃娃，要花多大的工夫啊？”

“知道。”

“那你还要把他扔了做什么？”

方小雨心疼地把那三个玻璃小人捞了出来，顾毅回头望了一眼，沉声道：“你别忘了，这可是那些坏蛋们的作案工具，谁知道他们拥有什么样的诅咒力量？即便这是赝品，我也不想留在身边。”

“呃……”

方小雨想了一会儿，又随手把那三个玻璃小人丢了回去。

“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三个小人？甚至还能画出以假乱真的图画？”

“在幼儿园的墙壁上有一副壁画，上面就有那四个小人的原型，所以我猜测徐良才手里一定有剩下的小人——至少也有一个。

我本来就打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诈诈何强强的，没想到他的心理防线太脆弱了，根本不用我们多说什么，他就全说明白了。”

顾毅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双眼。

其实，在昨天的时候，自己已经利用单片眼镜破坏了何强强的全部心防，“非礼勿言”本来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毅稍微下了一点点猛料，何强强便全部说了出来。

“顾毅，何强强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八成都是真的。”顾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我的精神力比你强，他有没有说谎，我是有感觉的。”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我们已经得到足够的线索了。首先，徐良才是何强强的上线，但徐良才应该也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也有自己的上线。

其次，这次的事件还有许多疑点没有解决。

1、徐良才为什么可以提前知道哪里会变成诡异幻境？

2、徐良才买这些诡异幻境的地要做什么？

3、攻略组的内鬼会是谁？”

方小雨咬了咬手指，悠悠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徐良才跑到国外，我们扑了空，肯定是有内鬼通风报信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样办！就当这些人不存在好了。”

“为什么？这样不会让我们暴露自己吗？”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抓住他们的第一步，就是要让他们动起来。只要他们有所行动，那么就难保他们不会露出马脚。”

“他们万一暗算你……”

“这个世界上，能够杀死我的人不存在。”顾毅摇了摇头，“鬼我都不怕，我还怕人吗？”

“可是我宁愿和鬼打交道，也不愿意和人打交道。鬼需要遵守规则，而人从不讲道理。”

顾毅朝着方小雨露出了天真灿烂的笑容，“但是我始终相信你呢。”

“我？”

“小雨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队友。”顾毅伸出小手，“你也是我现在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呵呵，人小鬼大。”

方小雨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轻轻与顾毅握了握手。

“沙眼。”

顾毅半眯着眼睛，坐在了张健的对面。

距离上次使用单片眼镜已经过去两天了，可是顾毅的眼睛才稍微消肿了一点。他现在的形象有些难看，但至少已经不影响他看东西了。

“看来你适应的很快啊。”张健看着顾毅手里的报告，“我本来以为你至少还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彻底解决幼儿园的问题。”

“这不算什么。”

顾毅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张健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徐良才和何强强才是制造幻境的罪魁祸首？他们可以预知到哪里会出现幻境？”

“只是一种猜测而已，我也不敢说百分之百。”

“原来如此……”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吧。”

顾毅想了一会儿，决定使用一些委婉的措辞。

“在这次的幻境先期调查中，我发现我们的同事似乎有些懈怠，如果他们能提前做好功课的话，我可能不会遭遇那么多困难。”

“哦……”

张健拖长了尾音，似有所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的特工人手实在太少了，他们不可能任何工作都面面俱到。”

“很真实，我可以理解。”顾毅点点头道，“在诡异面前，没有人敢保证自己绝无失误。”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很多时候，关于幻境的情报，都是需要我们用特工、甚至无辜者的命去填的，我们需要一遍遍地利用肉身去总结幻境里的规则，以此找到防止诡异力量外溢的方法。”

“哦，原来是这样吗？”

“是的。”张健点点头道，“不过，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也许你可以让我们特工的死伤率减少呢。”

“嗯，我会尽力做到的。”

张健和顾毅一边闲聊，一边在桌子上整理资料。

顾毅有些不耐烦了，赶紧催促道：“组长，接下来我的任务是什么？”

“你的任务？你有一个一周的假期，等放完假再说吧。”

“哦，那也行。”顾毅点点头道，“可以让小雨姐姐和我一起放假吗？”

“当然可以，你可是我们攻略组的小英雄。”

“谢谢组长。”

顾毅离开张健的办公室，偷偷瞄了一眼张健。他的发梢多了几根白发，似乎最近烦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自己刚才暗示的话语，也不知道张健到底听没听明白。

又或者……

张健才是那个攻略组里的“内鬼”？

顾毅回到休息区，拍醒了还在打瞌睡的方小雨。

“咦？你怎么这么快？”方小雨眨巴着大眼睛，“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任务？”

“张健给了我一个星期的假期。”

“哦，那我们就好好休息几天吧。”

“但是我不想去休息。”顾毅说道，“七天时间，我想继续追查徐良才的事情。

“嗯，当然没问题。”

方小雨点点头，她已经习惯了顾毅那仿佛工作狂一样的态度。

此时，顾毅如此焦急倒不是因为担心现实世界，而是他的内心已经沉浸在了整个副本世界，他对罪犯深恶痛绝，恨不能立刻将这些人绳之以法。

“那我们从谁入手调查？”

“王凯。”

“老太太的儿子？”方小雨愣了一下，“他不是跳江死了吗？”

“但问题也在于此……王凯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他整个人终究还是疑点重重。”

“为什么？”

“你想想看。王凯就算要骗自己老妈的钱，为什么要找两个同伙陪他一起演戏？到时候赚了钱，他还要和自己的两个同伙分钱。这不是浪费吗？”

“也许是太笨，听信了谗言？”

“没错，关键问题是……谁的谗言？”顾毅伸出一只手指，“别忘了，王凯曾经在烂尾楼的那家诈骗公司里干过，那可是徐良才的产业。”

“所以……”

“还记得昨天说过的吗？徐良才是可以预言哪里会出现诡异幻境的，但是你别忘了，制造诡异幻境之前先得有一个不可言说的主体。

因此……

徐良才可以预言哪里有诡异幻境，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可以知道谁会在现实中掌握诡异力量，并成为不可言说呢？”

“好像真有点道理！”

“那么换一句话说吧，他会不会故意用一些手法，促成那些有潜质的人尽快成长为不可言说？

比如……

让王凯诈骗自己的老妈。

让何强强虐待自己的女儿，用谣言污蔑女儿的幼儿园。”

“嘶……”方小雨听到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是在想办法人造诡异？”

“没错，很可能是这样子。徐良才知道哪些人有成为诡异的潜质，接着再制定各种计划，为他们量身定制各种折磨，促使他们成为诡异……”

顾毅说到一半，突然感到后脊一凉——这不就是孟想用过的方法？

郗望不就说过这些事情？

顾毅的眼睛来回转动，原本对孟想的信任感又一次开始动摇。

“顾毅……顾毅？”

“嗯？”

顾毅的思路被打断，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方小雨。

“你刚刚在发呆想什么？”

“没有。”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直接去王凯家里。”

……

王凯最近一段时间一直租住的单身公寓。

尽管顾毅和方小雨没有钥匙，但他们只需要拿出特工证，公寓管家自然就会拿出备用钥匙，帮助他们打开了王凯的家门。

前天警察已经调查过王凯的住处了，但顾毅为了严谨，还是决定自己前往王凯的住处调查了一番。

“有发现什么吗？”

“警察能找遍的都找过了。”方小雨摇摇头道，“如果王凯真的在公寓里藏了什么东西，警察早就发现了。”

顾毅点点头，查看了一下地毯。

警察们似乎连地毯都切割过，似乎是想看看地毯下面有没有藏过东西。王凯的凳子腿和桌子也被撬开来过，或许是想看看凳子里面有没有暗格。

书桌上放着一叠装订成册的打印纸，顾毅拿起来仔细翻看，那是那诈骗公司里的话单。

“嗯……”

顾毅没有说话，但是却一目十行地阅读话单。

话单的抬头名叫《20**年10月最新话单》，也就是这个月的最新信息。

这些话单上连姓名、年龄、父母都标注的一清二楚，甚至连身份证号码都清清楚楚地打印了下来。顾毅集中精力，记下了话单上的每一个名字和信息，总共九百多页，近五千人。

《万域字典》顾毅都能在半个小时内学会，这不到五千人的话单，顾毅只用了五分钟就全部记下了。

“你看了半天，发现什么了？”

眼见顾毅放下话单，方小雨忍不住站出来询问。

“我把名单上的所有电话号码都记下了。”

“你吹什么牛？”

“方小雨。

女。

28岁，未婚。

工作单位：龙国攻略组。

父亲：方报国，55岁。

母亲：闻蕾，50岁。

联系方式：

身份证：320*******”

顾毅如数家珍，倒背如流。

“这不是我的信息吗？”方小雨愣了一下，张大嘴巴问道，“你真的记下来了？”

“你自己翻吧，第197页，第13条就是你。”

“还真是？我靠……这些诈骗公司是怎么知道我这么详细的信息啊？”

“黑市上肯定有人买卖的，你的信息从来就不是隐私。”

方小雨张了张嘴巴，不忿地说道：“我真想把这些倒卖电话号码的流氓都给抓起来。”

“别了，你把这些人抓起来，那些卖房子、卖车子、卖保险的人还怎么混？他们可都指着这些人活呢，你要真的抓了他们呀，一堆营销公司都得倒闭。”

“那他们也不能拿我们的信息到处卖呀。”

顾毅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二人继续在房间里搜索，再也没有什么更有用的线索了。

“顾毅，我都想叫你哥了。”方小雨靠在沙发上说道，“连警察都没搜出来东西，仅靠我们俩是不够的呀。”

“嗯……我放弃了。”

顾毅眉头紧锁，本以为王凯会是一个突破口，没想到自己也是想太多直接扑了个空。他除了多背下五千多条客户信息，没有任何收获。

顾毅放弃了，他一屁股坐在方小雨身边，像烂泥一样垮了下来。

“没有一点思路了……”

“咳咳……顾毅，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不要那么着急放弃嘛，我们不是还可以继续调查何强强呢？他的公司里会不会有什么额外的线索？”

“那家公司的资料我已经反复查看过了，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深挖的东西。所以，我才说要从王凯身上开始调查。”

“死马当活马医吧。”方小雨托着下巴说道，“根

“行吧。”

顾毅耸耸肩，只能同意了方小雨的建议。

……

下午。

方、顾二人带着几名警察来到了何强强的公司，没有了老板这家公司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运营着。

方小雨始终板着那张严肃的扑克脸，坚持亲自问询何强强手下的员工，但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顾毅实在忍不住，打断了方小雨的询问。

“行了，不用问了。”

“怎么就不用问了？”方小雨好奇地看着顾毅，“我们还有几个人没有问完呢。”

“剩下的三个人都是入职不超过三个月的，问了也没有用。”

“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在他们公司的人社局主页能查到的。他们公司交社保的人一共有24个人，其中赵**、钱**、孙**是三个月前刚加入社保名单的，所以他们都是新入职的员工，没有必要调查。”

方小雨眨巴着大眼睛，悠悠地说道：“你不会把这些东西也背下来了？”

“记忆力太好，看一遍就记住了。”顾毅叹了口气说道，“我早就说过吧？在他的公司根本调查不出任何线索，来了也是没用的。”

方小雨轻叹一声，没有说话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说……他们公司交社保的一共有24个人，对吧？”

“对呀。”

“那你知道，这个公司实际有多少人？”

“嗯？”

“27个。”方小雨咧嘴一笑，“你小子还是差了一点社会经验啊。公司可不是给每一个入职员工都会交社保的，如果你是实习生的话，至少也得干两三个月才会让你入社保。因此，你通过人社局主页来判断他们公司有多少人是不切实际的。”

“那不就更没必要调查了？”顾毅皱了皱眉，“连老员工都搞不明白的事情，实习生怎么可能搞得明白？”

方小雨笃定地看着顾毅，“那可不一定。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员工们说的话都太过一致了。”

顾毅愣了一下。

“你是说……他们可能串供？”

“对，真不愧是聪明的孩子。”方小雨摸了摸顾毅的脑袋，“这可是我作为老刑警的直觉，没想到你也能有这种见识呐！”

“别把我当小孩子了。”

顾毅绕过方小雨的手，趴在桌子上。

串供这件事情，顾毅也曾怀疑过。

不过，顾毅觉得这些人串供也仅仅是为了掩盖他们做“水军”的事情。水军行业属于灰色产业，一招不慎就可能被归为违法行为。

这些核心员工自然会统一口径，不会轻易交代。

但是，顾毅今天来调查的可不是公司扰乱“舆论秩序”的事情，他是来调查何强强“人造诡异”的事情。

至少目前看来，顾毅并不能从这两者之间看到任何内在联系。

“下一个，请进。”

方小雨敲了敲桌子，请下一个员工进来。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小姑娘走进了办公室，她个子不高，连小朋友状态下的顾毅都能到她肩膀的位置。

小姑娘畏畏缩缩地坐在方小雨对面，唯唯诺诺地问好。

“你好。”

“你好，不用紧张。”方小雨摆摆手道，“你觉得你们老板是什么样的人？”

小姑娘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她都没料到方小雨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顾毅偷偷瞄了一眼方小雨，只见这女人满脸微笑，和蔼的就像是邻居家的姐姐。

“我老板？他人很好呀……”

“你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吗？”

“不知道。他很少在我们面前聊这些。”

顾毅低头摸了摸鼻子，类似的说辞他已经听其他员工说了至少五遍了。很显然，这些人要么是提前串供了，要么就是何强强的保密工作真的做的太好，他的手下对何强强的家庭情况完全一无所知。

“他有骂过你们吗？”

“没有啊。”

“可我听说，他的情绪很暴躁啊。”

“他那是恨铁不成钢。”

“噗嗤……”

方小雨捂着嘴巴，乐出了声。

小姑娘突然紧张了起来，方小雨身上的制服和徽章给了她极大的心理压力。

“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就在笑你怎么被pua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老板进号子了，你知道吧？”

“呃……”

“他都不在公司了，你为什么还怕他怕得像一只鹌鹑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呀。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会更敢说一点呢。”

“姐姐，我也还想在这个地方工作下去啊？”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凑到方小雨面前说道，“何总真的进去了？”

“还得交给法院审判呢。”

“那他的公司呢……我是说，公司还会在吗？”

“老板都进去了，你觉得公司还会在吗？”

“他确定要进去了？”

“这个可不好说。”方小雨微微抬起下巴，“至少目前检方掌握的证据对何强强来说非常不利，他几乎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

“哦……”

小姑娘点了点头，她回头看了一下办公室的大门，在确定门外没有人偷听之后，这才大胆地说了实话。

“如果何总再也不回来，那我就直说了。失业就失业吧，这年头谁没有失业过呢？”

顾毅见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方小雨居然两句话就卸下了小姑娘的心理防御。

小姑娘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过她始终压制着声音，似乎仍然对门外的同事们心有芥蒂。

“何总并不是一个和蔼的人，他的眼睛里只有钱，为了钱他可以不择手段。说实话，我觉得他那样的人，为了钱抛妻弃子都不奇怪。”

“你看人还挺准的。”顾毅插嘴道，“他还真干出这种事了。”

“啊？”

小姑娘看着顾毅，眼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好像彻底放开自我，完全没有隔阂了。

“他抛妻弃子？”

“嗯，确实有这么回事儿。”方小雨重新把话题拉了回来，“他最近有没有干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说他有没有针对过什么人？”

“有呀，他在前两天一直骂另外一个实习生，名叫王明志。他在办公室里指着鼻子骂小王，我

小姑娘摸了摸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王明志？

顾毅的脑子里飞速运转，在王凯的电话名单上就有两个叫王明志的人。

“小王的母亲是不是姓胡？”

“这……我不知道。”

“那是姓马？”

小姑娘疑惑地看着顾毅，悠悠地说道：“可能你认识的王明志和我认识的王明志不是一个人，据我所知，他好像没有妈妈。”

“没有妈妈？”

“嗯，要么是他父母离婚了，要么就是他妈妈走的比较早。这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是比较私人的问题。”

顾毅陷入沉思。

方小雨瞥了一眼顾毅，见他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于是便挥手让小姑娘离开。

“行了，我们的问题问完了。”

“要叫下一个人来吗？”

“等会儿再说。”

方小雨转过头来，撑着腮帮子看着顾毅，“怎么样，小福尔摩斯。看你刚才的表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了？”

“确实……”

“你和我想得一样吧？那个叫王明志的孩子，就是何强强想要逼疯的第二个人。”

“没错。”顾毅点点头道，“是我太自大了，没想到何强强的公司里确实还有线索。”

“嗨，这倒不是你自大的事情，是你的社会经验太少了。如果你和我一样，提前能想到实习生的事情，你也不会如此武断。”

“多亏有你在。”顾毅朝着方小雨勾了勾手指，“能把他们的人事资料全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方小雨笑了笑，把手里的档案夹交给了顾毅。

顾毅打开文件夹，很快就找到了王明志的档案，他查看了一下王志明的身份证号，这和那张名单上的王志明完全吻合。

“不对劲……”

顾毅翻到家庭情况那一栏，王志明在“母亲”一栏一字未填。

“怎么不对劲了？”

“他没有写自己的母亲。”顾毅眉头紧锁，“刚才那个姐姐也说了，王志明没有母亲，这与那张话单上的信息略有出入。”

“这不是很正常吗？话单上那都是10月份的信息，可能在这一个月里，王志明的母亲刚好去世了？”

“不，你没注意到吗？那个姐姐说的是‘要么是他父母离婚了，要么就是他妈妈走的比较早’，一个月前走的，能叫走的早？”

方小雨疑惑地挠了挠头，“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又或者是话单上记错了？”

“这种情况……”

“那张话单你带在身上了没有？拿出来我们现场看一下不就行了吗？”

“你又不相信我的记忆力了？”

顾毅右手一翻，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那厚厚一沓的话单。

“你自己看吧，第27页的最后一条就是王志明。”

“你瞧……”方小雨很快就找到了王志明的条目，“上面的家庭关系里，王志明的母亲是空白的，你确实记错了。”

“这不可能！”

顾毅摇了摇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顾毅，我承认你确实很天才啦，但天才的脑子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记得清楚呀。你要是还放不下心，我们马上回警察局，上警务系统查一下就好了。”

方小雨坐在电脑前，用警务系统很快就查到了王志明的信息。

“你瞧，顾毅。”方小雨指着屏幕，“王志明的母亲在15年前就死了，那个时候王志明才6岁而已。”

“不可能……我不会记错的。”顾毅笃定地说道，“是这张话单出现问题了，一定是诡异力量改变了什么。”

“呃……”

“小雨姐姐，你要相信我的判断。这种现象不是好事，可能现在王志明已经化身诡异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好吧，我相信你。”

方小雨点了点头。

尽管她的内心还有一点点疑惑，但她决定还是听从顾毅的判断，至少到目前为止顾毅的决策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

二人驱车来到了王志明的住所。

方小雨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门内无人应答。

顾毅把耳朵贴在门上，接着又凑到门缝边用力闻了闻，“把门踹开。”

“啥？”

“里面有血腥味。”

“好。”

方小雨点点头，一个正蹬直接把门板踹了下来。

门里的景象让他们二人倒吸一口凉气。

整个房间已经变成了屠宰场，屋子里挂满了羊肉，鲜血还在不停往下流淌。地板上，羊杂堆得满坑满谷，让人无法下脚，到处都是羊肉的腥臭味。

顾毅冲进屋子里，四处寻找一番，除了羊身上的各处器官，顾毅什么也没有找到。

“对不起，好像被我说中了呀。”顾毅挑了挑眉毛，“这件事情还是和警方说一下吧，喊他们帮忙找王志明，但愿他还没有化身诡异。”

“我知道了。”

……

现实世界。

深夜十点。

郗望一个人离开基地，朝着家里走去。

这几天全都是案头工作，她需要找出所有在现实世界里死亡后又在诡异世界里重生的人，只有搜集到足够多的线索，攻略组才能够判断“重生”的规律。

“喂，妈妈，今年我不回家吃饭了。”

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儿从郗望的身边经过。

郗望瞥了一眼，那女孩儿穿着普通，脸色憔悴，可是和母亲说话的时候依然是精神饱满。

“这么晚才下班？生活真辛苦啊……”

郗望看着那个女孩儿，自言自语地说着，好像忘了自己也是加班到深夜的一员。

那个女孩儿继续往前走着，郗望刚好顺路也跟了过去。

啪嗒——

郗望口袋里的灌铅骰子突然掉了出来，她眉头微蹙捡起了骰子，扭头看向女孩儿。只见她突然转弯，不走大路，反而穿进了一处没有灯光的背街小巷。

郗望担心姑娘出事，于是赶紧跟在了那个女孩儿的身后。

刷——

一道黑影从巷口一闪而过，他堵在姑娘面前，说着一些轻薄的话。

“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去哪儿呀？”

“呃……”

“唉，要不要一起

姑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她刚想拒绝，却听见耳后传来一阵风声。

嗖——

“哎哟！”

男人突然被一个异物砸中了脑袋。

姑娘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个骰子。

“呐，小妹妹。天黑了别一个人出来乱逛啊，从大路走，别从小路走。”

“哦，我知道了。”

姑娘点点头，心有余悸地从郗望身边离开。

郗望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了流氓的耳朵。

“臭小子，大半夜的出来调戏小姑娘是吧？咦？孟想？”

郗望瞪圆了眼睛。

孟想今天难得一次没有穿西装，他不仅摘下了自己的眼镜，还把头发染成了红色。郗望伸手薅了一把孟想的头发，这才发现孟想戴的是红色假发。

“艹，你小子可以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别动我头发。”

孟想夺走了自己的假发，重新戴好。

“你到这儿来干嘛？”

“我还要问你呢。”

“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啊，你半夜堵在路口耍流氓，这也叫自由？”

“切，那姑娘明显是看上我了，都是你搅和了我的好事。”

“去你娘的臭流氓。”

“别说了，我要去别的地方逛了。”

孟想摆摆手，转身要逃。

郗望鼓起腮帮子，一步不离地跟在孟想身后。

“你有病？”孟想看着郗望，“喊你手下盯着我就算了，你现在亲自跟踪我了？”

“别误会，我只是恰好和你顺路。”

“哼……”孟想撇撇嘴，冷笑一声，“看上我直说啊。”

“再废话，我杀了你信不信？”

郗望揪着孟想的领子，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

孟想赶紧收起嬉皮笑脸，举起双手道：“哎哎，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行不行？”

“哼。”

郗望松开了孟想。

孟想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像干脆默认了郗望的跟踪行为，继续在路边走着。

大概走了不到三分钟，郗望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股羊肉的香味直扑鼻腔。她转身看向路边，一家名叫“小王羊肉汤”的铺子正开在路边。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羊肉馆？”

“羊肉有什么好吃的？”孟想冷冷地看着郗望，“别看了，快走。”

“我肚子饿了，我想喝碗汤。”

“喂，别喝汤了。汤里全都是嘌呤，容易得痛风。”

郗望没听孟想的话，直接踏入了羊肉馆子。

孟想见状挑了挑眉，跟在了郗望身后。

“来点什么？”

老板躲在后厨没有露面，窗口的帘子挡住了他的上半身。

郗望摸了摸下巴，期待地说道：“我要一碗羊杂汤。”

“稍等。”老板撩起帘子，朝着孟想努努嘴，“这位帅哥，你要点什么？”

“不用。”

孟想摆摆手，转身坐在郗望的对面。

郗望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自在，她看向隔壁的桌子，之前遇到的那个陌生女孩儿正在流着眼泪看着碗里的汤。

“姑娘，你怎么了？”郗望关切地说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这碗汤……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我想我妈妈了，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炖的羊肉汤的味道。这汤和我妈妈的味道一模一样。”

“哦，真可怜。”郗望歪着脑袋说道，“你让我也想起了我的妈妈。”

姑娘擦了擦眼泪，拿起勺子就要吃。

啪——

孟想突然点燃了打火机，这声音同时打断了郗望和姑娘的思绪。

郗望后脊发凉，她赶紧冲上去拉住了姑娘的胳膊，“姑娘，你刚刚还和你妈妈打电话来着，怎么这个时候又说你妈妈在你六岁时候就去世了？”

姑娘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羊肉汤不自觉地呕吐起来。

“呃——”

姑娘白眼一翻，晕了过去。郗望赶紧跑上前，扶住了姑娘的肩膀。

“姑娘？别睡啊，醒醒！”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

郗望扭头一看，店主正端着一碗羊杂汤走到了自己面前。

“你的羊杂汤好了。”

“谢谢，你放那边吧，我们要走了。”

郗望拉起姑娘，转身要往外走，却发现店门口的街道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扭曲的画面。她心中一凛——自己居然独自一人遇上了诡异入侵！

“你不喝吗？多浪费啊。”

“不用了！”

郗望从怀里摸出灌铅骰子。

这里的诡异力量太过强大，骰子不用自己操控就已经转动了起来，郗望试图使用天赋技能，但却无济于事。

“多浪费啊！”

老板说了第二遍。

郗望感觉到脑子一片混乱，她赶紧咬破嘴唇，赶紧掏出手枪连扣扳机。

砰砰砰！

水银子弹打穿了老板的大脑袋，他的身体迅速腐败，变成了黑色，他手里的羊杂汤突然开始沸腾起来，从乳白色变成了红色。

“奶奶滴！你们为什么不喝！喝呀！”

老板大声尖叫，他一手端着羊肉汤，一手探向郗望。

咔嚓！

一声巨响传来。

孟想用凳子砸在老板的脑袋上，凳子立刻碎成八瓣，老板也顺势朝着墙壁倒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这怎么跑？”郗望看着身后的大门，门外扭曲的场景依然没有复原。

“总比死在这里好。”

孟想不管不顾，拉着郗望冲出了羊肉馆。

郗望感到头晕目眩，面前的一切景物都变得虚幻起来。

孟想从怀里掏出香烟，捏碎爆珠，点燃之后塞到了郗望的嘴里。

“吸一口。”

郗望摇摇头道：“我不会吸烟。”

“尼古丁可以让你保持清醒，虽然它没有其他精神饮料有用，但至少在目前这个情况下，他是最好的药物。”

“我知道了。”

郗望吸了一口，感到头更晕了，但是面前扭曲的景色却开始慢慢变得正常。她又吸了第二口烟，发现自己居然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街道上。

啪——

孟想的打火机声再次响起。

郗望怀抱着昏迷的姑娘，一脸迷惑地看着孟想。

“郗望小姐还真是厉害啊。”孟想叼着香烟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们三个可能就要困死在那间羊肉馆了。”

“是……吧？”

“你说，那间羊肉馆里到底用的什么羊肉？它还会再次出现吗？”

郗望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但我喊组长会派人调查的。”

“嘿，郗望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啊。”

“嗯……”

郗望皱了皱眉，内心充满疑惑——自己到底是怎么和孟想碰上的？

……

诡异世界。

警察已经调阅了王志

监控上显示，他没有背任何东西进去，那些羊肉是如何出现的，谁也不知道。

方小雨和顾毅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安。

“顾毅，好像真给你猜对了。”

“王志明已经化身诡异了。”顾毅看了看四周，“立刻通知上面，然后让附近的警察出动，封锁王志明所在的小区。”

“是。”

方小雨雷厉风行，立刻把工作安排了下去。

警察们也不敢怠慢，不过十分钟的工夫，小区外围就被围上了一层警戒线。

路人看见了几个攻略组的特工，全都吓得不敢看热闹了。

“这里也出诡异了？”

“听说这个小区被诡异污染了。”

“说来也是啊，好像这个小区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出来过了。”

大伙儿议论纷纷。

到凌晨零点，异变突生。

整个小区上空都在闪烁着紫色的光芒，顾毅坐在方小雨的汽车里，缓缓睁开眼睛，尽管还没进入幻境，但他已经感受到小区里散溢的诡异力量了。

“顾毅，幻境形成了。”方小雨惊讶地看着隔壁的小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幻境生成时的景象。”

“以后会越来越多的，习惯了就好。”

“看样子这又是一个大型的幻境，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叫点支援？”

“有支援反而会让我碍手碍脚，我去了。”

“你小心啊。”

顾毅点点头，转身跳下汽车，头也不回地越过警戒线，走进小区大门。

呼啦——

一阵阴风吹过，顾毅眯着眼睛，过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小区里一片阳光，天上阳光普照，与外界环境完全不同，恍惚间顾毅竟然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草地上，几个小孩子正在玩游戏，老人坐在长亭里下棋打牌。

到目前为止，顾毅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开始！”

顾毅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四处观察，你在公告栏那里找到了一份告示。）

（【阳光小区住户须知】）

（1、阳光小区的住户们相亲相爱、自给自足，小区提供的各项工作岗位，请不要试图离开小区。）

（2、阳光小区内的通用货币为爱心币，请不要使用任何其他外来货币。刚入住小区的居民可以去居委会兑换爱心币。）

（3、阳光小区每天都会给小区居民提供各种文娱活动，具体安排详见阳光小区居委会的公告栏。）

（你仔细阅读了一遍。）

（从这份公告看来，阳光里小区似乎没有什么诡异存在，唯一让人感到不正常的，就是第一条“阳光小区自给自足”。）

（这似乎是一个独立的小社会。）

（你观察了一下小区里的居民，他们完全没有因为身处幻境而感到不安惶恐，这大概有两种可能。）

（一、这些居民本来就是幻境的一部分，阳光小区的原住民可能已经死亡或并没有进入幻境。）

（二、这些居民就是阳光小区的原住民，但他们已经被诡异力量影响，被精神污染完全忘记了原本的世界。）

（这些暂时不需要考虑，你决定先去小区居委会看看情况。）

（你：爷爷，请问居委会在哪儿？）

（老人指向远处。）

（老人：直走到底然后左拐，看见那个蓝色屋顶的房子就是居委会办公室。）

（你：谢谢。）

（你按着老人的指示往前走。）

（你发现这里的住宅楼的第一层都是商铺，从小吃到澡堂，日常生活必须的店铺在这里应有尽有。）

（公告栏上说，小区自给自足同时又不允许小区居民离开小区，你很好奇这些饭店的原材料都是从哪里进货的。）

（你暂时没时间研究这些店铺。）

（你走到道路尽头，然后左转。）

（你看见了老人所说的蓝色屋顶的房子。）

（房子一共有两层，一楼的外墙上的公告栏里贴着公告，上面写着小区活动时间安排表。）

（【小区活动时间安排表】）

（为了丰富小区居民的业余生活，本小区每天都会安排不同的文娱活动，为了使文娱活动的时间更加合理安排，请各位小区居民严格遵守活动表安排作息时间。）

（1、6：00-6：30。通勤时间。这段时间小区各个区域的通道将打开，如错过通勤时间，请领取通勤表并填写后，方可通过区域通道。）

（2、6：30-12：00。上午工作时间。该时间段内，请不要处理无关工作的事情。）

（3、12：00-13：00。午休时间。该时间段内，区域通道将重新开放。）

（4、13：00-16：00。下午工作时间。）

（5、16：00-00：00。自由活动时间。该时间段内可自由活动，但请不要前往禁区。小区各区域开放时间详见表2。）

（6、00：00-次日6：00。宵禁时间，任何人不得离开住所。）

（你找了一下，在公告栏旁边找到了表2。）

（【表2：小区各区域开房时间表】）

（1、工作区：6：00-16：00。）

（2、生活区：6：00-00：00。）

（3、娱乐区：全天。）

（备注：娱乐区具有各种娱乐项目，其开放时间略有不同。）

（你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任何时钟。你从怀里拿出手机，发现手机上全都是乱码，你甚至连时间都无法掌握。）

（你放弃查看时间。）

（你记下了两张表格上的全部内容，转身走进了居委会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一个女文员，她正在伏案工作。）

（你走到她面前。）

（你：你好，我是新来的居民，我需要兑换货币。）

（文员看了你一眼。）

（文员：你几岁？）

（你：五岁。）

（文员：你的父母呢？）

（你：不在了。）

（文员：孤儿？）

（你：是的。）

（文员的语气让你有些不适，她说话就像是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

（文员：阳光小区没有孤儿，你必须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找到一对父母。这是尚且没有孩子的家庭，你挑选一个，去拜访他们家，并加入他们组建家庭。）

（你：所有新入住的居民都要这样吗？）

（文员没有理会，只是把名单递给你。）

（你快速浏览了一遍，你发现其中有一对夫妻的名字在王凯的话单上见过，于是你挑选了这两人。）

（你：韩朗、袁珊珊。）

（文员：你确定？你不用去见见他们吗？）

（你：不必了。）

（文员：我还是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下吧。）

（你：不着急。）

（你还想说什么，但是文员已经拿起座机，拨打了电话。）

（电话刚刚挂断，你就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你发现你的父母来的了房间里。）

（文员：这是给你们分配的子女，你们觉得合适吗？）

（二人对望一眼。）

（韩朗走了出来。）

（韩朗：你愿意和我们组建家庭？）

（你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文员：既然如此，你们赶紧签名吧。现在你们已经组建了完整家庭，以后你们就可以出门工作。）

（二人：谢谢。）

（你默默分析三人的对话。）

（你猜测，这里的所有家庭都是“组建家庭”，社区还有一项规则，就是没有完整家庭的人，无法参与劳动，自然也就无法获得收入。）

（因此，这些人才如此期待组建家庭。）

（文员帮助三人做完了登记手续。）

（文员朝你挥了挥手。）

（文员：孩子，你身上有别的货币吗？）

（你：有。）

（文员：全部拿出来，我帮你兑换成爱心币，在这里我们无法使用外来货币。）

（你把口袋里的钱全都交了出去，总共两百块钱。）

（文员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表进行调试，接着桌子上的钱兀自燃烧殆尽。）

（文员：这手表你拿着，今天你们是第一天组建家庭，你们获得了一天的休息时间，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要去工作了，而你需要去学校学习，争取在三天之内毕业。）

（你疑惑地点了点头。）

（你不明白什么学校居然只需要三天就能毕业。）

（你接过手表，你发现手表上不仅显示着时间，还有你的爱心币余额，目前你的余额是两百，爱心币和现金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

（文员：你们可以离开了。）

（父母：谢谢。）

（父母二人牵着你离开了居委会办公室，你看了看他们二人。）

（你：我是攻略组特工。）

（韩朗：你在说什么？）

（你：韩朗你的身份证号是****，对吧？）

（韩朗：你怎么知道？）

（你：你在现实世界有老婆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组建家庭？）

（韩朗脸色变得阴沉。）

（韩朗：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袁珊珊：你发烧了吧？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

（你：袁珊珊，你的身份证号是****，我没说错吧？我记得你也是有自己家庭的，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袁珊珊：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你：这里没有外人，你们可以和我说实话，我是来救你们的。）

（你：怎么，这些话题是禁忌吗？）

（你发现自己的两个父母脸色越来越难看。）

（袁珊珊：怎么办？）

（韩朗：他毕业以后就明白了。）

（袁珊珊：要不把他送回去吧？）

（韩朗：不行，好不容易才组建成功，不能送回去。）

（你：你们看着我。）

（二人与你视线接触。）

（你立刻对他们使用了心理暗示。）

（二人对催眠的抗性极高，你已经感到头疼了，他们二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袁珊珊表情狰狞。）

（袁珊珊：不行，不能留他。）

（韩朗：对，把他送回去吧。）

（你被二人送回了居委会办公室。）

（文员惊讶地看着你们三人。）

（韩朗：这孩子有问题。）

（文员：有什么问题？）

（你：我没有问题。）

（韩朗凑到文员身边，低声说了什么，你只能听见他反复提到“mang”字。）

（文员恍然大悟。）

（文员：对不起，你即将被清扫。）

（文员从另外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印章，三个大人合力把你按在了案上。）

（文员把印章狠狠砸在你的脸上。）

（你变成了一张纸。）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摸了摸下巴。

此时，周围的居民还没有注意到自己，顾毅拿出纸笔，将遇到的问题全部记录了下来。

1、阳光小区是如何自给自足的？

2、如何接触阳光小区的不可言说？

3、阳光小区是否存在空间扭曲？

4、韩朗和袁珊珊是否是副本现实世界的二人？如果是，他们为何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甚至出卖自己？

5、韩朗和文员耳语时，反复提到的“mang”是指什么？

顾毅看着五个问题，一一提出自己的猜想。

第一条。

阳光小区如何自给自足？

从目前的各个幻境看来，出现“无中生有”的概率并不多见，到目前为止顾毅只在邹奶奶那里遇到过“无中生有”的情况。

因此顾毅认为，在大概率的情况下，小区里的各项物资是有生产者的，又或者小区和外界存在某种联系。这种联系可能会是备选的突破口之一。

第二条。

如何接触阳光小区的不可言说？

现在顾毅没有找到其他诡异，所以顾毅暂时只能把假想敌设置成王志明。

根据之前掌握的线索王志明在小区11栋48号603，可是小区目前的分布格局已经和原本不一样了，刻舟求剑未必可以找到王志明。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

第三条。

阳光小区是否存在空间扭曲？

在居委会办公室时，韩朗和袁珊珊是在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代表小区可能存在一定的空间扭曲，又或者是诡异赋予了他们穿梭时空的能力。

这种能力又该如何利用？

第

韩朗和袁珊珊是否是副本现实世界的二人？如果是，他们为何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助，甚至出卖自己？

先看前半部分，从二人第一次听见自己报出他们身份证时的表现不难看出，他们就是现实世界里的人。

从他们没有孩子，还需要自己和他们组建家庭的细节可以看出，他们二人和自己一样，也是刚刚入住的新居民。

不过，他们应该还背负着其他规则，具体什么规则顾毅暂时无法得知。顾毅猜测，其规则大概类似“不许讨论居民原来的身份”。

另外，这二人拥有极强的催眠抗性，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轻易被幻境精神污染的，为什么他们还是一副不正常的样子呢？

其次，是不是幻境里的所有居民都拥有这种水平的催眠抗性？

第五条。

韩朗和文员耳语时，反复提到的“mang”是指什么？

因为二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了，顾毅只能听到一个大概，但这个字反复出现一定是有其特殊含义的。

“mang”是幻境中的某个特有名词？

还是形容词，“忙”或者“盲”？

二人讨论“mang”的时候，都要小心谨慎，其含义很可能直指幻境真相，或者某个惩罚极大的规则，如果能尽快理解“mang”的含义，对自己应该有所帮助。

短短一次推演，顾毅掌握的线索并不多，但是获得疑惑却像山一样堆积。

如此多的线头，顾毅暂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顾毅想了一会儿，决定回溯一下，看看后续的剧情发展情况。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见到了你的父母。）

（你没有多说废话，你同意和他们组建家庭。）

（你们在居委会办理了登记手续，你拿到了手表。）

（韩朗和袁珊珊一左一右牵着你，离开了居委会办公室。）

（韩朗：明天我们要带你去学校，今天晚上没有烟花，我们待在家里就行了。）

（你：烟花是什么？）

（韩朗：是娱乐区的活动，你明天晚上就能看见了。）

（你默默记下。）

（你们来到了11栋48号的大楼，这正好是王志明曾经住过的楼。）

（你们来到了六楼，你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的门牌号从601一直排到620，唯独没有603号房。）

（每家房门口都挂着一副春联，内容各不相同。）

（你来到了612号房间。）

（韩朗打开了大门。）

（韩朗：进来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你走到了屋子里。）

（客厅里空空荡荡，除了头顶有一个吊灯，其他什么也没有。）

（你四处观察，在客厅吊灯开关边上发现了规则提示。）

（1、家庭成员应当守望相助。）

（2、一旦进入阳光小区，你和过去将再无瓜葛。）

（3、入住新家的第二天请去学校报到，并请时刻牢记学校的教导。）

（规则第二条解释了那夫妻二人为什么要出卖自己。）

（规则第三条给你提供了另外一个隐藏信息，所谓的“学校”并非针对儿童设立，而是针对所有新入住的家庭成员设立的。）

（你越发好奇学校里会传授何种知识。）

（你：爸爸妈妈，我的房间在哪里？）

（袁珊珊看了看韩朗。）

（韩朗指着小房间。）

（韩朗：这是你的房间。）

（你：谢谢。）

（韩朗：不用客气。）

（夫妻二人对望一眼，分别走进了不同的房间。）

（你感到有些诧异。）

（你怀疑这二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袁珊珊打开了门，躲在门缝后面看着你。）

（袁珊珊：有什么事吗？孩子。）

（你：你和爸爸不是住在一间屋子吗？）

（袁珊珊：我们睡在哪里有什么关系呢？这也不能改变我们是一家人的事实。）

（你：可我听说所有爸爸妈妈都是住在一间房里的呀。）

（袁珊珊：各个家庭不一样，你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袁珊珊关上门，不再理你了。）

（你继续敲开了韩朗的门。）

（韩朗拉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你。）

（韩朗：怎么了？要吃东西吗？）

（你：你为什么不和妈妈住一个房间？）

（韩朗：你没别的事了？）

（你：我就想问问。）

（韩朗：没什么好说的，你去自己房间玩儿你的玩具去吧。）

（韩朗关上门，不再与你说话。）

（无论是你的爸爸还是妈妈，他们都拒绝和你聊分房睡的事情，你觉得这可能和他们二人的过去有关。）

（如果他们对离开幻境没有信心，他们可能就破罐子破摔，真的住在一起了。但现在他们依然保持距离，说明他们还是有离开的心。）

（所以，爸爸妈妈应该是可以拉拢的，但你暂时没有获得他们足够的信任，或是迫于规则的压力，拒绝与你沟通。）

（你不愿意在客厅久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的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的家具，你甚至都找不到一张像样的床，墙角只有一些破纸箱，你打开纸箱，里面只有一些散乱的棉花絮，你在棉花絮里摸了半天，但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皱了皱眉，转身离开房间，再次敲响了韩朗的大门。）

（韩朗透过门缝看着你。）

（韩朗：你做什么？）

（你：为什么我的房间里连床都没有？我怎么休息呢？）

（韩朗：等明天早上我帮你弄来床铺，你先在里面待着吧。一会儿我和你妈妈要出去工作了，记得千万别到处乱跑。）

（你：为什么不能到处乱跑？）

（韩朗：等你上过学就懂了，记住，千万别离开家门。）

（韩朗拉着你的手，把你送进了自己的房间，顺便反锁了你的房门。）

（你听见门外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韩朗和袁珊珊应该是出门工作了。）

（你看了看手表，现在的时间是7：13，他们两个人错过了上班通勤的时间，应该是要去办手续、打报告才能去公司了。）

（韩朗让你别离开家门，这反而引起了你的好奇心。）

（你尝试转动门把手，无济于事。）

（你尝试使用黑球破坏锁芯。）

（你成功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你推开大门。）

（你来到电梯口，不停按动电梯按钮，但是电梯的显示屏上一直显示电梯在1楼，没有动过。）

（你非常郁闷，于是只

（楼房的正对面是一处娱乐区。）

（【健身步道】）

（【开放时间：全天。】）

（你走进了健身步道。）

（健身步道边的枝丫突然伸出，化身利刃，捅穿了你的胸口。）

（你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这就是父母的警告？

如果不去学校，自己就不能离开屋子？

又或者说，那个健身步道里有什么别的规则，自己没有发现？

顾毅想了一会儿，决定从别的地方开始探索。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楼道口。）

（你没有进入健身步道，从大路离开。）

（你路过了商业街，看到了一家家店铺，店员看见你以后显得有些意外，全都忍不住多看了你几眼，大概是因为你顶着一张生面孔的原因。）

（你穿过商业街。）

（前方又是娱乐区。）

（【游泳馆】）

（【开放时间：7：00-21：00】）

（此时，有一些老人和小孩在游泳馆里进进出出，有的小孩子因为多看了你几眼就立刻被老人喝止。）

（你沉思片刻。）

（从这一点你可以猜出，这些人总是多看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新面孔，而是你还有什么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特点。）

（你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家。）

（他们和你一样，每个人的左手腕上都戴着居委会发的手表，除此之外大家胸口都会贴一个拇指大小的纸条，你离他们太远，无法看清纸条上究竟写着什么。）

（你的胸口没有纸条，这也许就是你和大家不一样的地方。）

（你继续往别的地方探索。）

（你遇到了一个保安，他看向你的眼神有些不善。）

（你躲避他的视线，钻进了隔壁的灌木丛。）

（你拨开灌木，发现保安的大饼脸居然出现在你的面前。）

（保安：你是谁？）

（你：我……是这里的住户啊！）

（保安：你的手表呢？）

（你：在这里。）

（你向着保安展示手上的手表。）

（保安瞥了一眼，按动你手表上的几个操纵按钮。）

（你偷偷对保安使用心理暗示。）

（保安浑身一抖，立刻将你按倒在地。）

（保安：你到底是谁？来人啊，我抓着坏人了。）

（你的力量无法与成年人对抗。）

（一群保安围了过来。）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思索了一会儿。

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个幻境里的所有人从居民到工作人员全都具有极高的精神抗性，自己的心理暗示对他们而言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如此一来，顾毅的心理暗示的进攻能力大打折扣，只剩下了被动防御的能力。

顾毅重新闭上眼睛回溯到遇到保安的那一刻，以此分析保安的具体工作和能力。

（回溯推演开始！）

（保安出现在你面前，拦下了你。）

（保安：你是谁？）

（你：我……是这里的住户啊！）

（保安：你的手表呢？）

（你乖乖把手表递给了保安，保安在你的手表上按了好几下，你记住了保安的全部操作步骤。）

（保安：你是韩朗与袁珊珊的孩子？）

（你：是的。）

（保安抓着你的胳膊，把你带到了居委会。）

（这一路上，保安似乎都在刻意躲避小区里的各种功能区，只从公共区域离开。）

（你猜测，如果你没有接受过“教育”，一旦进入这些功能区域，就会立刻触发即死flag，保安现在是在保护你。）

（你被安排在了居委会。）

（你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过了不到两分钟，你的父母就来到了居委会。）

（居委会的女文员站了出来，对你的父母大声斥责。）

（文员：你们两个怎么干事的？为什么让你家的孩子一个人在家？你知道他今天自己偷溜出房间了吗？）

（韩朗：对不起……）

（文员：你这样的行为可是非常危险，也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如果不是保安发现的早，你家孩子可能已经没了。）

（韩朗：对不起，我们已经把孩子房间的门锁上了，谁知道他还是打开了门……）

（文员：这种事情没有侥幸的理由。你们要被扣罚1000爱心币，以示惩戒。）

（韩朗：我并没有那么多的爱心币。）

（文员：那就先欠着吧。）

（父母二人拉着你离开居委会，韩朗沉着脸不说话，袁珊珊对你唉声叹气。）

（袁珊珊：记住了，没有学习完是不能离开家门的。）

（你：为什么？）

（袁珊珊：没有为什么，你就听我们的就行了。）

（韩朗：我们家已经欠了很多钱了，我不希望因为你我们还要承担更多其他的风险。你只有乖乖听我们的话，我们的日子才能好过，我不想揍你，你明白了吗？）

（袁珊珊：这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要吓他。）

（韩朗：他又不是我的亲儿……）

（韩朗说了一半，又赶紧闭上嘴巴。）

（袁珊珊紧张地拉紧了你的手掌，四处看了看，好像在观察没有人注意到韩朗的口误。）

（袁珊珊瞪了一眼韩朗，转身蹲在你的面前。）

（袁珊珊：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一定要听从爸爸妈妈的指挥，好吗？）

（你点了点头。）

（袁珊珊：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这应该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要我们守望相助，一定就可以渡过难关。）

（你：我知道了。）

（你重新回到了家里。）

（韩朗出门工作，袁珊珊则一直待在了家里。）

（你被关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无所事事。）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默默思索并总结线索。

首先，保安在这个小区里拥有极大的执法权，他和居委会一样是这个小区的实际管理者和暴力执法机关。

其次，

一旦和父母组建家庭之后，自己就彻底失去了自由，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第一天的时光。

“没什么好探索的了，直接推进吧。”

顾毅扭了扭脖子，径直向前直奔居委会而去。

……

现实世界。

顾毅的探索进程进入了垃圾时间，而攻略组这里却正在忙得焦头烂额。

郗望和孟想遭遇诡异入侵的事情引起了攻略组全体特工的关注，大家集中在会议室，听取郗望的汇报工作。

“各位，昨天夜里，我遇到了一家羊肉馆，那是一处诡异场所，危险程度极高。诡异主体是一个男性，年龄大概在20-30岁之间，个头在170-175之间，身材普通。

这家羊肉馆叫做小王羊肉汤，羊肉馆里拥有极强的精神污染效应，他会让人忘记自己有个母亲，并且坚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六岁时就离开了人世。

因为我曾经是精神系的冒险者，所以有极高的精神污染抗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陷入幻境。我用水银子弹打伤了诡异主体，并用椅子打晕了他，这才带着孟想和另外一个无辜市民离开了羊肉馆。”

郗望看着自己手里的报告，感觉总有些不对劲，但是她又完全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啪——

郗望刚想再说什么，孟想就打开了打火机盖，彻底打断了郗望的思路。

曲康平皱了皱眉，他敲了敲桌子警告孟想，“孟想，会议室里不能抽烟，这里有烟雾报警器。”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孟想摸了摸自己的眼镜框，“我就是玩玩打火机而已，并不是想抽烟啊，抱歉。”

孟想嬉皮笑脸地说着，随手把打火机放回怀里。

“你也知道嘛，这么漂亮的打火机，谁不喜欢呢。”

“这是在开会，你想玩你的打火机，完全可以开会结束再说。”

“是是，对不起，哈哈……”

曲康平扭过头，继续询问郗望，“继续说，你还有什么发现吗？”

“嗯，是的。”

郗望翻到报告的第二页，接着说道。

“在遭遇变故之后，我立刻召集行动队连夜搜寻羊肉馆，最终得到了羊肉馆出现的规律。

第一，出现时间。

羊肉馆出现的时间一般在午夜十二点之后，至凌晨五点之前。在同一个地方，它最多会存在半个小时，每次超过半个小时，它就会随机出现到下一个地点。

第二，出现地点。

他出现的地点在我们基地周围方圆一公里的距离内，具体地点大多在背街小巷处，出现的规律无法预测，我们认为他是随机出现的，不排除他今后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第三，能力推测。

目前为止，我们只发现了他拥有改变记忆的诡异力量，肉体力量和普通人类男性差不多，拥有再生能力，实体不可使用物理方式消灭。

第四，样本采集。

我们已经派特工从羊肉馆里采集到了一点羊肉汤的样本，在这名特工采集完样本之后，他就因为精神污染而精神失常了。我们已经把这个样本交给了斯克兰顿博士，这是他分析完样本后的结果。”

“根据教授的分析显示，羊肉馆里售卖的羊肉不属于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物种，其中包含的诡异能量极高，哪怕只是闻闻都有可能陷入精神污染的状态。

斯克兰顿推测，那间羊肉馆和之前烂尾楼的诡异地点是一种类型，他们同时连通了现实世界与诡异世界。”

大伙儿仔细阅读着斯克兰顿的研究报告。

“还好不是人肉啊。”孟想擦了擦额头的汗，“如果是人肉，那就太可怕了。”

郗望放下遥控，沉声道：“说不定就是人肉，但是是来自诡异世界的人肉，又或者是来自过去世界的人肉。”

大家看着郗望，全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咳咳，别这么看着我。”郗望摸了摸鬓角，“这是斯克兰顿教授的原话。他觉得，那处羊肉馆存在一定的时间扭曲效应、以及改变因果的效应，所以他的原理就是……”

“妈妈的味道，对吗？”曲康平轻笑一声，“真是个可怕的诡异，一定要想办法制服他！”

……

诡异世界。

顾毅在新家里住了一夜，他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瓦棚的贫民窟，在穷困潦倒之际，只能用纸箱子搭床，用鞋子当枕头。

不过，这一次的环境已经比瓦棚好多了，毕竟自己多了四面遮风挡雨的墙壁，还有一些棉絮可以当成床垫。

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顾毅穿戴整齐，拉开大门。

“爸爸早，妈妈早。”

“早安，儿子。”

韩朗和袁珊珊非常真诚地扮演着爸爸妈妈的角色，尽管他们一直分床睡，但在顾毅面前他们还是亲昵地并肩站在一起。

“昨天睡得好吗？”

袁珊珊走到顾毅面前，弯下了腰，轻轻拍了拍顾毅的脑袋。

“不太行。”顾毅指了指身后的门，“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床。”

“别着急孩子，我们现在刚刚找到工作，还没来得及拿到工资，置办家业。”

“那我总不能天天睡纸箱子吧？”

顾毅撅着嘴巴，皱着眉头，行动举止完附和一个普通的五岁孩子的身份。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韩朗一声不吭地走到大门口，拉开了门板。

一只搬运工人走进了房间，他们抬着几个巨大的箱子，走进了空空荡荡的客厅。顾毅目瞪口呆，望着那些大箱子，好奇地想要摸一摸。

“别动。”袁珊珊把顾毅拉到身后，“这些东西太危险了，你过去要是被砸伤了怎么办？”

“那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你的床，还有我们的沙发、橱柜等等家具。”

“哦。”

顾毅点了点头，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搬运工，他们虽然忙得汗流浃背，但是顾毅却总觉得这些人的动作略微有些不协调。

就好像是，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其实不

“孩子，妈妈送你去上学吧，不然一会儿通勤通道就要关闭了。你放学之后，应该就能回家看到这些新的家具了。”

“好吧……”

袁珊珊牵着顾毅离开。

顾毅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家门口，韩朗是最后一个离开家门的，他站在门口和搬运工们交待了几句，接着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袁珊珊和顾毅选择从客梯离开，而韩朗则从货梯离开。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客梯不到地下室，爸爸要去地下室里取车。”

顾毅皱了皱眉，仅仅从目前自己探索的情况看来，这间小区占地面积不大，根本不至于要开车通勤。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用天赋技能看看未来会怎么样吧。

顾毅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

（推演开始！）

（你和袁珊珊走进了电梯。）

（你们离开了楼房，袁珊珊牵着你，快步穿过小道。）

（你发现周围全都是一群行色匆匆的居民，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往不同的方向狂奔，你甚至看见路边还有汽车在路面瞎转悠，但就是不会离开阳光小区。）

（你看了看时间，现在刚好6：10分。）

（“嘟——”）

（你听到了一声怪响，似乎是敲木鱼的声音。）

（你的精神一阵恍惚。）

（你抬起头，发现自己在莫名其妙之间就来到了学校的门口，你走神的时间不超过1秒。）

（在这期间，你的推演并没有被打断，这说明你并没有进行时空穿梭。阳光小区实现快速通勤是利用的某种更特别的方式。）

（袁珊珊：学校到了，你自己进去吧。记得给老师看你的手表，他就会让你进去了。）

（你：知道了，妈妈再见。）

（你踏入了学校的大门。）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站在电梯门口，睁开了眼睛。

在进入学校之前，自己果然又一次遇到了限制锁。刚才自己穿越空间的时候，没有获得任何信息，他决定再次回溯一番。

（回溯推演开始！）

（你和袁珊珊一起走在小路上，这一次你完全集中注意力，也不抬低头看表。）

（袁珊珊拉着你在路上走着，突然指了指路边。）

（袁珊珊：你瞧，那是什么。）

（你下意识抬头。）

（“嘟——”）

（你听到了一声怪响，似乎是敲木鱼的声音。）

（你的精神一阵恍惚。）

（你抬起头，发现自己在又在走神的时候，突然来到了学校的门口。）

（你终止了推演！）

果然如此！

顾毅默默点了点头。

这下可以确定了，时空穿梭必须要自己走神的时候才能成功。自己想要弄懂穿梭的秘密，基本是不可能了。

“儿子，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顾毅走出电梯，刚刚抬起头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学校门口。

刚才自己一直在想推演里发生的事情，走神走得太严重，所以连那“嘟”的一声都没有听见，就直接完成了穿越。

“到学校了，你自己进去吧。”

“好，谢谢妈妈。”

顾毅空着手走进了学校，在踏入校园的那一刻，他再次听到了“嘟”的怪响。

他环顾四周，里面有好多新住户。

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三四岁的孩子，这些人全都被塞进了同一所学校，接受诡异的教育。

顾毅没有直接进入教学楼，他站在门边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四处望了望，在教学楼门口，你看见了一个保安。）

（所有新住户都会抬起手上的手表，给保安进行检查。）

（你也走到了保安面前，给他展示自己的手表。）

（保安点点头，让你进楼。）

（保安：去一楼，1-12号教室。）

（你跟着大伙儿身后走进了教学楼，走廊两边全都是一间间屋子，透过窗户玻璃，你发现教室里早就已经坐满了学生。）

（教室里的学生年龄跨度并不大，基本上是成人一间教室，孩子一间教室。）

（你找到了1-12号教室，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大多是比你年纪稍大的孩子，他们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试图和他们进行交流。）

（你：你是第一天来的吗？）

（你的同桌看了眼你，低声啜泣着，看他的个头，应该至少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学生了。）

（同桌：我……我想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

（你：怎么了？）

（你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在意你，于是你尝试安慰同桌。）

（你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说呀？）

（同桌：这是我第三天……上课了……他们说……我要是考试不能通过……就拿我去喂鱼……呜呜……）

（你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老师来到同桌身边，用教鞭抽了他一嘴巴。）

（老师：你又犯规了。）

（同桌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同桌：老师，对不起！）

（老师：这里怎么不是你的家？你又在说胡话了？）

（同桌：是，是我的家。）

（老师：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的家人，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家人们听见会非常伤心的。）

（同桌：是，我知道了。）

（同桌点点头，委屈地坐在了椅子上。）

（你闭上嘴巴，默默思考。）

（你本以为是同桌在课堂哭泣、交头接耳，违反了课堂纪律，原来是因为说了“这里不是我的家”而被老师警告。）

（“阳光小区的住户们相亲相爱”、“家庭成员应该守望相助”。）

（同桌应该是触犯了这两条规则？）

（不过，这两条规则都并非明确的硬性规则，倒更加像是一种规劝和宣传。）

（同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一言不发。）

（老师抱着一堆教具走上了讲台，你注意到他的手里全都是一些纸条和卡片之类的东西。）

（老师：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可以叫万老师。如果想要在阳光小

（老师拿出一张纸条，贴在黑板上。）

（纸条上写着一个“红”字，但是字体的颜色却是绿色。）

（老师：这个字是什么颜色？）

（学生们：红……绿色！）

（你仔细观察了一下，有一大半的学生答错了，惯性思维很难改变。）

（老师：这就是你们的第一课，只要你们能完美答对这张试卷上的问题，你们就可以从我的初级班毕业，前往下一个班级。别担心，经过训练，你们很快就能答对这张试卷。）

（老师把试卷分发下去。）

（你看了一下，试卷上大多都是类似的问题。）

（比如，写着红色字体的“绿”，蓝色字体的“黑”，询问字体是什么颜色，考试的目的似乎是让人摆脱惯性思维，避免文字对思维产生影响？）

（你思考了一下。）

（如果你按照学校的思路走，很可能会陷入精神污染的陷阱。）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背下所有答案。）

（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老师的面前。）

（你：老师，我已经全会了。）

（老师：全会了？）

（你：是的。）

（老师：那很好，你做一下这个试卷。）

（你迅速地报出了整张试卷的答案。）

（老师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老师：你这速度已经破纪录了。）

（你：证明我是个天才。）

（老师：证明你作弊了，你根本没有学会，你只是背下了答案。）

（老师拿出了第二张试卷。）

（老师：如果你已经学会了，现在来答这张试卷？）

（试卷上大多是和之前一样的问题，但其中掺杂了一些更奇怪的问题。比如，一个自行车，上面写着摩托车的字样，题目却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老师：你现在答题啊，这个字是什么颜色。）

（你：呃……黑色。）

（老师：第二题。）

（你：蓝色。）

（你尽量不用心理暗示，只凭借自己的反应来回答问题，但你答到最后终究是出了纰漏。）

（老师：你根本没有学会，你是在作弊。你认识这些字，这不符合你的年龄。）

（你：没有啊，我认识字是因为我爸爸妈妈教我的。）

（老师：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你第一次能做对，第二次就不行了。你被关禁闭了。）

（老师指了指你。）

（门外几个保安听到呼唤，进到教室抓住了你。）

（你们在学校里转悠了一圈，来到了禁闭室。）

（你被关进禁闭室。）

（禁闭室四周狭窄不堪，只够你站立其中。）

（你感到有些窒息。）

（你的精神开始逐渐恍惚。）

（你迷失了自我。）

（你彻底融入到幻境之中。）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站在原地，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刚才那项测试非常难，几十年的习惯可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而且就算蒙混过关没有被发现作弊，到了高级班的时候，一定会出现更为复杂的题目。

如果自己不试着催眠自己，那就根本无法继续推进。

“试试看吧！”

（回溯推演开始！）

（你坐在了教室里，你的面前放着老师发放的试卷。）

（这一次，你决定催眠自己。）

（你对自己使用了心理暗示。）

（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图片上文字的意义，你可以轻松地答对试卷上的题目。）

（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告诉老师你已经学会了。）

（同学们对你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教室门口的保安带你来到了高级班的教室。）

（你重新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试图恢复之前对文字的认知。）

（你失败了，你的认知已经完全被幻境扭曲。）

（你感到内心有些不安。）

（你来到了高级班。）

（你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你偷偷对他们使用心理暗示，他们都表现出一副警觉的表情。）

（同学甲：我刚刚好想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同学乙：我也是，是谁在对我们进行催眠啊？）

（他们暂时没有发现你，你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你思考了一下，差不多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初级班其实就是一个催眠的过程，如果你完成了初级班的课程，你就会被诡异力量侵蚀，拥有强大的心理防线，你的心理暗示将会不再起作用。）

（哪怕你自己对自己使用都不再有效果。）

（你思考片刻，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你想先看看高级课程里会教授什么，之后在考虑如何破解初级班的精神侵蚀。）

（老师将几张试卷发到你面前。）

（你仔细看了看，上面全都是问你图片上的东西是什么。）

（你如实回答。）

（你第一个交卷。）

（老师非常惊讶地看着你。）

（老师：你的进步可真快，你喊门口的保安带你离开，去做一下最终的测试吧，只要你通过了，你就可以从学校毕业了。）

（你点了点头。）

（你离开教室，跟着保安离开了教学楼。）

（保安指了指路边。）

（保安：看见那辆大巴车了吗？）

（你：看见了。）

（保安：你自己上去，然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你：谢谢。）

（你点点头，走上那辆大巴车。）

（你坐在车子上，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你却根本没办法仔细思考，你似乎产生了严重的认知障碍。）

（大巴车离开了学校。）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过了好半天才恢复思绪。

在进入高级班后，顾毅已经没有任何精神侵染的抗性了，以至于自己连哪里出现了问题都没有发现。

高级班的试卷题目上，每个图片上都是印有文字的，但是自己在看题目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图片上的文字，自己完全忽略了那些东西。

初级班是给自己的思想打上钢印，让自己对文字的认知能力产生偏差，同时也实在封印自己心理暗示的能力。

如果没办法处理这个问题，无法绕过认知障碍，接下来的探索将会越来越被动，直到最终彻底沦陷。

“有没有什么办法……”

顾毅眉头紧锁，突然想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

——连贯

之前自己已经得出结论了，各个幻境之间是存在内部的连贯性的，上一个幻境里留存下来的某些线索和道具必然有其重要的作用。

比如，自己逃离烂尾楼，获得了特工的身份，以此继续推进剧情。

抓住王凯，得到了那份特别的名单，从而发现了几个异常的人物。

自己解开了幼儿园谜团，获得了何春春的娃娃，还有暂时无法使用的“非礼勿言”。

这些幻境里获得的道具或者线索很快都能利用到，“非礼勿言”虽然无法立刻使用，但是它却贡献了整整10%的剧情探索度。

唯独何春春的洋娃娃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展现出任何诡异力量，这就是自己忽略的地方。

顾毅四处望了望，决定先进教学楼，然后再慢慢研究问题。

“你好，我是新来的。”

“手表给我看一下。”

顾毅给门口的保安验证身份。

保安瞥了一眼之后，立刻就带顾毅进教学楼了。

顾毅拉了拉保安的衣袖，“叔叔，我想拉臭臭。”

“厕所在前面左转。”

“谢谢叔叔。”

顾毅点点头，一溜烟地跑进了厕所，他立刻定下心来，就像是回到了家里一样。

“还是在厕所让我更有安全感。”

顾毅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张开右手，让自己的精神进入希望之星。）

（你站在了黑球空间，周围的虚空潮水在看见你之后全都朝着周围退散。）

（你心念一动，何春春的洋娃娃再次飞到了你的手心。）

（你试图握住娃娃，你的手掌再次穿透了娃娃的身体，你依然无法与洋娃娃产生实际接触。）

（你思考了一会儿。）

（何春春是始终把洋娃娃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的，在她那个年龄段，她会把玩具当成实实在在的朋友。所以，洋娃娃的正确使用方式可能就是这个。）

（你闭上眼睛，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你告诉自己，这个洋娃娃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你再次睁开眼睛。）

（你发现洋娃娃长出了另外一张脸，就像是自己的卡通版本，它从一个穿洋裙的女娃娃变成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娃娃。）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娃娃：烂泥巴。）

（你：在说什么胡话？）

（娃娃：烂泥巴。）

（娃娃说话驴唇不对马嘴，似乎不能和你交流。）

（你：我需要你的帮助，一会儿我会带你出去，你要和我一起闯关，行吗？）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拿着娃娃退出了希望之星。）

（娃娃乖乖的待在你的手里。）

（你：现在你看见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娃娃：烂泥巴！）

（娃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捂住了洋娃娃的脑袋，你发现自己的视野和完全同步了。）

（你成功破解了洋娃娃的使用方法。）

（洋娃娃虽然只会说三个字，但是他却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一会儿你可以让他来接受训练，并且通过他的眼睛来答题，这样就可以轻松绕过认知障碍了。）

（你抱着洋娃娃走出了厕所。）

（保安看见你抱着娃娃，有些惊讶。）

（保安：孩子，上课的时候不能带娃娃。）

（你装出一脸天真的样子。）

（你：幼儿园老师都让我们带娃娃的。）

（保安：这里不是幼儿园，这里是学校，把娃娃给我，我帮你收好。）

（你：这是我的东西！）

（保安手足无措。）

（你的哭喊声引来了无数路人的关注。）

（路人甲：你怎么欺负小孩子？）

（保安：这个……他要带娃娃进教室。）

（路人乙：一个这么大点的孩子，喜欢带着娃娃在身上有什么关系？他能一个人来上学已经很勇敢了。）

（路人丙：规则也没说不能让孩子带洋娃娃吧？）

（路人丁：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你也真够要脸的啊。）

（周围的路人全都站在你这一边。）

（这应该是“全体居民相亲相爱”规则的作用。）

（争吵声很快引来了老师的注意，她来到现场和保安交流了一会儿，立刻平息了矛盾。）

（你第一次为小孩子的身份感到方便。）

（老师：让他进来吧，一个幼儿园的孩子，你让他完全遵守课堂纪律是不行的。这种孩子认识的字少，他们应该能很快学成的。）

（保安：好吧。）

（保安不再计较，让你跟着老师进了教室。）

（你坐在了教室里。）

（你把娃娃放在桌子上，让他代替你听课。）

（你：你好好听啊，到时候你要告诉我怎么做题目的。）

（娃娃：烂泥巴~）

（你看了看周围，大伙儿对你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你和娃娃对话的样子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冲击。）

（娃娃说话应该是只有你能听见。）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尽量不去听老师的话。）

（老师：好了，接下来我们进行随堂测试，大家拿着试卷立刻答题，只要你们能在三分钟内全部回答正确，你们就能从初级班毕业了。）

（你拿到了试卷。）

（你扶住了娃娃的脑袋，与其视野同步。）

（你发现整张试卷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那些原本可以理解的汉字你再也看不明白了。）

（你举手向老师示意。）

（老师：怎么了。）

（你：我做完了。）

（老师：有那么快？）

（老师奇怪地走了过来，发现你竟然真的做完了试卷。）

（老师：你过来，我再给你做一张。）

（你在娃娃的帮助下，又一次快速完成了考试。）

（老师很惊讶。）

（老师：你认识的汉字很多呀？）

（你：爸爸妈妈教会我的。）

（老师：那你等下，我给你再测试一遍。）

（老师拿出新的试卷，你依然又快又好地完成了试卷。）

（老师：真聪明，你可以去高级班了。）

（你点点头，在保安的带领下来到了高级班。）

（此时，老师正在讲课。）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一点也不听老师的讲课。）

（你看了看手表，你已经在学校待了三个小时的时间。）

（老师发下一张试卷。）

（你看了一下试卷上的题目。）

（题目大多类似网站的验证码问题。）

（如：选

（你：靠你了。）

（娃娃：烂泥巴~）

（你伸手搭在娃娃的脑袋上。）

（你借助娃娃的视野，发现了一些题目的规律。）

（在绝大多数时候，文字决定了答案，如果一个大树身上挂了一个“汽车”的汉字，那么他就是汽车。）

（但是，在娃娃的视角下，他是完全看不见“汽车”这个汉字的。）

（你又仔细研究了一下。）

（这些汉字也是有特殊字体的，但凡是宋体加粗的，都能决定答案，凡是没有宋体加粗则是干扰项，都以他原本的图片为准。）

（你回忆了一下小区的告示栏，上面的字体都是微软雅黑。）

（看来，学校里设置的认知障碍主要针对的是宋体加粗。）

（在娃娃的帮助下，你成功地完成了测试。）

（你完成了全部课程，保安带着你离开了教学楼。）

（你来到了操场上，保安指了指远处。）

（保安：你看见那边的大巴车了吗？）

（你抱着娃娃看过去，路边有一辆大巴车。）

（你松开娃娃。）

（发现那根本不是大巴车，而是一辆拖板车，拉车的是一头驴。）

（你重新抱着娃娃。）

（你：看见了。）

（保安：坐上车，然后你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你：好。）

（你走到了大巴车旁边，你松开了娃娃。）

（大巴车变成了拖板车。）

（你发现拖板车的轮毂上贴着一长串字条，上面的字体都是宋体加粗，字条上写着一行字：“这是大巴车。”）

（你在拖板车上的好多地方都看见了字条。）

（你重新抱着娃娃，拖板车变成了大巴车。）

（你坐上了大巴。）

（大巴司机朝着你点点头。）

（你知道那根本不是大巴司机，而是一头驴子。）

（你尝试在大巴车上松开洋娃娃。）

（你掉入了一片虚无。）

（你逐渐迷失了自我。）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

“总算明白这个学校存在的意义了，接下来只需要推进一下剧情，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想了。”

顾毅闭上眼睛，张开右手，在希望之星中成功激活了春春的洋娃娃。

他坐在马桶上，抱着洋娃娃，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恭喜冒险者解锁特殊剧情道具【诡异娃娃】！”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16%！”

顾毅欣慰地摸了摸娃娃，没想到激活春春的娃娃，居然还有意外之喜。他忽然想起了在现实世界时，孟想对自己的一些提醒。

在通关孟想的副本时，自己就错过了第一个线索和道具。

这一次，因为自己在幻境之外无法使用天赋技能，探索时就出现了许多疏漏。

如果不是线索链断裂，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重新回头调查王凯和何强强，这样一来自己必然也就错过了王凯的电话名单以及何强强欺侮实习生的信息。

好在春春的洋娃娃是在幻境中获得的，不然的话谁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突破目前的困境？

“所以，每个幻境一定都有一个特殊剧情道具，这一次可不能错过了。”

顾毅重新调整心态，抱着洋娃娃离开了厕所。

“你看见那边的大巴车了吗？”

“看见了。”

“你坐上大巴车，然后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保安指着远处，让顾毅上车。

顾毅坐上大巴车，牢牢抱住了自己的娃娃，根据推演里的指示，自己只要在这里放开娃娃，自己就会堕入虚无之中。

“铛铛——”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正在顾毅走神的工夫，他已经离开了学校，来到了小区里面。

顾毅走下大巴，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抱着娃娃站在路边，你猜测时空穿越的把戏也是心灵暗示类的能力，因为你每次移动都会处于走神的状态。）

（你不能在车上松开娃娃，八成也是因为如此。）

（你看了看四周，周围并没有人在乎你，于是你便松开了娃娃。）

（你回头看向身后。）

（拖板车正在越走越远。）

（你继续往前走。）

（你的面前有一道栅栏，上面贴着宋体加粗的字条。）

（【通勤路】）

（栅栏后，一群居民正在闭着眼睛走路，你发现栅栏边有保安正在维持秩序，保安注意到了你。）

（保安：现在已经过了通勤时间了，你有审批手续吗？没有的话不能通过。）

（你：对不起，保安叔叔。）

（你抱着娃娃离开。）

（在你的眼中，栅栏变成了一道铁闸门，门后是一条四通八达的街道。）

（通勤路上有保安把守，你暂时没有办法探索，你离开了这里。）

（你来到了娱乐区，找到了那座游泳馆。）

（你抱着洋娃娃走进游泳馆。）

（游泳馆里一片热闹。）

（你松开洋娃娃。）

（游泳池里没有任何水，只有一堆写着“水”的纸条，人群在一堆纸条中滑水，玩的不亦乐乎。）

（你走进更衣室。）

（更衣室里也没有任何柜子，只有一排排瓦楞纸箱，纸箱上贴着“更衣柜”的宋体加粗字样。）

（你听见瓦楞纸箱开始颤抖。）

（你赶紧抱住了娃娃。）

（眼里的一切重新恢复了正常。）

（你稍微等了一会儿，重新松开娃娃。）

（你试图撕掉瓦楞纸箱上的纸条。）

（瓦楞纸箱突然变成了巨大的怪物。）

（你被瓦楞纸箱砸破了脑袋。）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走在回家的路上，总结这一次推演之中的所有发现。

1、幻境利用纸条来催眠居民，虽然居民们处在一个小区里，但他们却仍然以为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城市。

2、纸条主要集中在娱乐区、通勤区之类的功能区域，顾毅暂时没有发现小区的其他地方有纸条。

3、如果强行撕掉纸条，那么自己就会立刻

“韩朗曾经说过，今天晚上会有焰火表演，这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

顾毅默默思索了一番，并总结了几个探索路线。

1、通勤区。

通勤区暂时没有办法探索，因为自己没有工作，自然也没有办法申请通勤，不知道这个小区里能不能允许孩子工作。

2、娱乐区。

小区内的娱乐区只有两三个，还有许多娱乐区必须要通过通勤区才能探索，这个区域暂时搁置。

3、父母。

韩朗和袁珊珊是自己目前最亲近的人，从他们身上入手也许会更加轻松一些。

4、字条。

顾毅还考虑到一个问题，既然这个幻境里可以利用字条来催眠居民，那么自己能否有办法反用字条来控制居民？只要弄到真正的打印机和电脑，自己就可以做很多实验了。

顾毅思索了一会儿，在居委会的办公室里就有电脑和打印机。

在自己刚进小区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接受过洗脑教育，所以那时候能看见的东西都是真的东西。

只要能偷偷控制住那台电脑……

顾毅眼珠骨碌一转，一溜小跑地直奔居委会办公室而去。

……

办公室内现在有两个人。

一个是帮助顾毅登记入住的女文员，另一个是一位陌生男人。顾毅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只见那男人的胸口贴着一张小纸条，但是距离太远实在看不见。

顾毅摸出洋娃娃，这才看清。

原来，那个男人胸口贴的是一个徽章，就是阳光小区的图标，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居委会里的领导了。

“开始。”

顾毅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推演开始！）

（你思索了一会儿。）

（屋子里有两个人，你必须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同时给引出来。你的心理暗示效果非常有限，贸然使用容易弄巧成拙。）

（你四处看了看，路边有几个保安正在巡逻。）

（如果你想利用虚空潮水来吸引注意力，非常容易失控，这里并不像幼儿园有收容虚空的装置。你储备的虚空潮水，需要留着对付不可言说。）

（你准备尝试用放火的方式吸引注意力。）

（你绕路来到办公室后方，找到了垃圾桶。）

（你从希望之星里拿出了火柴，往垃圾桶里丢了进去。）

（你躲进了附近的灌木丛。）

（不一会儿，垃圾桶里燃起了黑烟。）

（不到一分钟，垃圾桶里就燃起了明火。）

（火焰立刻引起了巡逻保安的注意，他们纷纷叫嚷着，从消防站里拿出了灭火器。）

（你突发奇想，松开了娃娃。）

（你发现这些保安拿着的灭火器居然是一个暖水瓶，只不过上面贴着“灭火器”的标记。）

（保安装腔作势地拿着暖水瓶对着火源喷洒。）

（你发现那些火焰居然真的被扑灭了。）

（你大为震惊。）

（你扭头看向办公室门前，小领导双手叉着腰，煞有介事地指挥大家灭火。那个女文员却是胆小如鼠地站在门边，就是不肯出来。）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兴奋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在无意之间有发现了一个幻境中的隐藏设定。

一个暖水瓶被贴上“灭火器”的标签之后，居然真的可以和灭火器一样发挥作用！

难道这里的标签不仅可以催眠人类，也可以催眠物品？

想到这里，顾毅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弄到居委会的电脑了。

不过，居委会里的人似乎非常谨慎，绝对不会同时离开办公室，想要让他们一起出来，单单依靠放火是不够的。

那个女文员会趴在门边看热闹，如果自己提前找一个位置藏好，找准时机钻进办公室不就行了？

“回溯！”

顾毅再次闭上了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垃圾桶开始燃烧，你躲在了灌木丛后面。）

（保安们拿着灭火器冲出来救火。）

（你计算时间，趁着大家不注意，打开窗户钻进了办公室。）

（你蹑手蹑脚地看了一眼女文员，她正在望着外面，注意力并不在办公室里。）

（你迅速使用希望之星藏起了电脑和打印机。）

（你原路返回，钻进了灌木丛。）

（过了一会儿，火被熄灭。）

（你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了女文员的尖叫还有主任的怒吼。）

（主任：老子的电脑呢？）

（文员：打印机也不见啦！）

（主任：怎么会有人偷这种东西呀？是谁把我们东西偷了？）

（文员：我去调监控！）

（你暗骂一声，居然忘了还有监控这种事。）

（你终止了推演！）

“大意了。”

顾毅抬起头，四处观察了一下。

在小路边果然有一个摄像头，那个镜头刚好对准了办公室的窗户，如果自己从那里进去，必然会被摄像头拍到。

顾毅脱下裤子撒尿，和了一把稀泥攥在手里。

他走到摄像头的下面，对准摄像头砸了过去。

啪叽！

顾毅的丢的特别准，三发泥球全都命中。

不远处的保安见了，对着你破口大骂：“小逼崽子，你乱丢什么东西啊！”

“略略略！”

顾毅脱下裤子，冲着保安拍了拍自己大白屁股，接着一溜烟跑开，直奔人多的地方跑去。

保安见状，也跟着跑了过去。

顾毅趴在几个下棋老人的桌子底下，保安看见了赶紧追了上来。

“臭小子，你给我出来！”

保安气喘吁吁地指着顾毅。

老人被保安打扰了棋局，纷纷发出指责。

“你做什么呀，咋咋呼呼的。”

“我追那个小孩子。”保安指着顾毅说道，“这小王八蛋拿泥巴乱砸东西。”

“砸到人了吗？”

“没有……”

“砸坏东西了吗？”

“也没有……”

“那你他娘的跟抓贼一样地做啥？你看你都把咱孩子给吓成啥样了！”

几个老人扶起了顾毅，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顾毅瞪着水汪汪的大

保安还想争辩几句，那几个老人又开始说话了，“我问你，孩子玩儿泥巴犯规了吗？”

“没有。”

“没有犯规，那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快去你的岗位上工作吧。”

“呃……是。”

保安点点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顾毅松了口气，甜甜地向几个爷爷道谢，“谢谢爷爷帮助我呀。”

“哈哈不客气。”

“爷爷，这一步炮五平四，相信我。”

“嗯？”

顾毅朝着爷爷眨眨眼睛，一溜烟地跑开。

那爷爷盯了一下棋盘，立刻按照顾毅的说法下棋。和他对弈的老头立马不干了，大声咒骂顾毅。

“臭小子，观棋不语不懂吗？”

“你这老不死的，和小孩子生什么气？快点下棋。”

“沃妮马……”

对弈老人互相掐架，顾毅全当看不见。

“全体居民互帮互助，相亲相爱，这条规则实在太有用了。”

顾毅咧嘴一笑，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孩子的身份给他带来的便利。

只要自己不犯下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他第一时间跑到其他居民身边，就一定可以摆脱保安的纠缠，这让自己的行动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顾毅按照之前的推演，在办公室后面放了一把火，接着趁大伙儿走神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偷走了电脑和打印机。

女文员见火势扑灭，放下心来。她回头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打印机不见了。

“呀！”

女文员的尖叫引来了居委会主任。

“怎么了？”主任走到女文员身边，“咦？我的电脑呢？”

“电脑没了，打印机也没了。”

“是谁偷的吗？”

“这年头连破电脑都有人偷吗？”

主任气得直跺脚，立刻找来保安要调取监控。

然而，令主任没想到的是，他们办公室附近的监控头被熊孩子用泥巴糊住了，什么都没有拍到。

“都是一群废物！”主任气得直跺脚，“这是谁把摄像头挡住的？给我抓出来！”

“主任，我知道是谁……”

一个保安很快站了出来，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顾毅的名字。

……

此时，顾毅正在在小区里面闲逛，他坐在花园中间，怡然自得。

七八个保安气势汹汹地来到顾毅身边，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做什么？”

顾毅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

“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你是不是偷电脑了？”

“偷什么电脑？”

“快说，你电脑藏在哪儿了！”

主任从保安队伍里站了出来，口水都喷到了顾毅脸上。

顾毅皱着鼻子，咧开嘴巴，当即开始嚎啕大哭。

孩子的哭声立刻引起了周围大人的围观，他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怎么了，怎么了？”

“你们这些居委会的人也太过分了吧？为什么对孩子又打又骂？”

“什么孩子，他就是小偷！”主任指着顾毅说道，“你说，是不是你偷的东西？”

“哇——”

顾毅捂着眼睛、张开嘴巴，大声哭泣，眼泪像自来水一样哗哗地往下淌。

主任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毅，连他的扁桃体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欺负我儿子？”袁珊珊的声音从人墙后面传来。

大家纷纷转过头去。

原来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袁珊珊和韩朗刚好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了顾毅的哭声。

袁珊珊看了一眼顾毅，眼里闪光——她好像真的把顾毅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

“你家儿子偷东西，我要带他回去调查，如果证据确凿我们会把他赶出阳光小区。我们小区不会收容道德败坏之人。”

主任说话铿锵有力。

在许多居民眼里，主任是最有威望、最公正的人。

既然他能说出这种话，那必然已经是有确凿证据了，他们虽然也不相信一个小孩子会偷东西，但他们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嘴。

“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有。我们办公室的东西丢了，但是附近的摄像头都被他用泥巴糊住了，就算不是他偷的，那也是他帮小偷掩盖证据的。”

听到这话，顾毅哭得更加大声了。

袁珊珊摸了摸顾毅的脑袋，轻声问道：“孩子，你说，你为什么要拿泥巴糊摄像头。”

“我不知道……呜呜呜……”

顾毅一边抽泣，一边回答，眼泪打湿了袁珊珊的衣服。

袁珊珊心疼地摸了摸顾毅的后脑勺，一个五岁的孩子，他能知道什么？这分明就是居委会里的人丢了东西，找不到人来背黑锅，就来欺负顾毅了。

这孩子年纪小，又是刚入住小区的，不欺负他欺负谁？

“装什么可怜？快点把我们的东西交出来！”

“我们都没有东西，怎么给你拿出来？”袁珊珊愤怒地说道，“你一点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说我们家孩子偷东西？”

“可……你们家孩子堵了我们的摄像头。”

“孩子调皮一点有什么关系？我回去会自己教育好的，但是没偷东西就是没偷。”

“你到底明不明白啊！我们的摄像头被挡住之后，东西立刻就被偷了，你说他是不是和小偷有关系？”

“有个屁关系！”

韩朗走了出来，一把推开了主任。

“你现在只能证明我们孩子挡住了摄像头，又没证据证明我们孩子偷了东西。你就算诬蔑人，也麻烦拿出点实锤证据行不行？”

“这……这……”主任想了一会儿，“当时丢东西的时候，只有你们家孩子在附近！其他人都可以证明！”

“对，就是的，我们看过监控了，只有你家孩子在附近晃悠呢。”

“对对。”

周围的保安纷纷点头赞同。

韩朗见状，冷笑一声道：“那听你们的意思，东西丢的时候你们都在附近啊？”

“对啊，我亲眼看见你家孩子路过了办公室。”

“我们是不会说谎的！”

“你还不会说谎？你刚刚就说谎了。”韩朗摊开双手道，“你说了，丢东西的时候只有我们家孩子在附近，现在你们又说丢东西的时候还有你们几个保安在附近。事发的时候，你们周围人那么多，凭什么单

主任愣了一下，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下。

保安们立刻挥手摇头，“主任，我们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主任转过头来，继续嘴硬，“我的手下不会这么没素质，就是你儿子！”

“你滚！没有证据血口喷人，你也叫有素质？我去你的吧！”

韩朗举起拳头，砸在主任的脸上。

主任痛呼一声，鼻子瞬间出血。

顾毅躲在袁珊珊的怀里，看了一眼韩朗，没想到自己的“便宜老爹”居然这么够意思。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在保安和周围邻居的帮助下，二人终于被分开了。

主任一脸狼狈，鼻血到现在都还流个不停，反观韩朗面不红、心不跳，除了衣服扣子掉了几个，其他一点外伤都没有。

“你居然打我，你完了你……”

“来呀，打人最多就罚款而已。”韩朗干脆地伸出腕表，“债多了不愁，反正我烂命一条，你想扣我钱就扣我钱，不够扣你把我赶出去就是了。”

“你……哼……呸！”

主任用力一吸，把鼻血吸到喉咙里吐出来。

“明天到居委会来领罚单吧。”

“那你冤枉我儿子的事情怎么办？”

“我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已，我一个居委会主任难道会拿这种事情冤枉人吗？”

“你放屁！”

韩朗又卷起袖子准备打人。

袁珊珊见状，赶紧上去拉住了韩朗，低声说道：“别再打了，刚拿的工资可不够交罚款了。”

“可是……”

“看我的。”

袁珊珊踏前一步，瞪着主任说道：“你强奸我了。”

“什么？”

“你强奸我了。”袁珊珊重复一遍，“这可是重罪，你不仅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还要卸去主任的职责，从此离开阳光小区。”

“你诬蔑我！”

“我说你有就有。”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我只是暂时没有证据而已，我一个女人难道会拿这种事情冤枉人吗？”

袁珊珊话音刚落，就连顾毅都忍不住笑了一声——如果当初在瓦棚中学，自己有一个这么能说会道的嘴巴，恐怕自己的考试成绩还得更上一层楼了。

周围的居民们尽情嘲笑，这一手以牙还牙赢得满堂喝彩。

“哈哈哈……”

“说得好呀。”

“对对对，主任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主任被众人嘲笑，一时间下不来台。

袁珊珊双眼发亮，更加逼近了一步，“你要让我儿子跟你们去也可以，那你强奸我的事情也一并算了吧，你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对呀对呀！”

“主任你得一碗水端平啊。”

“你就是个禽兽啊！”

舆论形势瞬间逆转。

主任一时间骑虎难下，如果他真的执意要带走顾毅，那么他就等于默认了“暂时没有证据”的谬论，那么他同样也要背负“强奸妇女”的罪名。

这一次属实是搬石砸脚了。

“算了算了，这一次我就不计较了，我们回去。”

主任大手一挥，带着自己的保安队离开了现场。他回头看了一眼顾毅，只见那小家伙把头埋进了袁珊珊的头发里，紧闭双眼，还在不停抽泣。

袁珊珊拍了拍顾毅的后背，柔声说道：“乖孩子，我们先回家吧。”

“嗯！”

顾毅用力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应答着。

孟想抱着手机看直播录像，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郗望把着方向盘，悠悠地说道：“这不都是你教的吗？要利用好角色身份，顾毅现在扮演的是孩子，可不就是要像孩子一样行动吗？”

“可是，我一想起他钓鱼装逼的样子，我就感觉不爽。”

“啊……那可是你自找没趣。居然想着和顾毅比赛钓鱼？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爱扮猪吃虎吗？”

“你也没和我说呀。”

“口亨。”

郗望踩下刹车，拉起手刹，靠在椅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孟想非要和自己一起参加行动。不过，这也刚好省心，免得自己又要分拨人手去监视孟想了。

“我能吸烟吗？”

“窗户打开就行。”

“谢谢。”

啪——

打火机点燃了爆珠香烟。

水果香味在郗望的车厢内散发。

孟想吸了一根又一根，在他点燃第三根香烟的时候，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总算响起了。

郗望突然感到胸口一疼，她从怀里摸出了自己灌铅骰子，现在它又开始自动转起来了。

“那东西来了。”

“哦。”

孟想熄灭香烟，看了看后视镜。

几个便装打扮的特工似乎也感应到了这里的异常，他们正若无其事地往这里靠拢。

郗望跳下汽车，四周望了望。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街道尽头，郗望捂着耳朵和队友交流。

“怎么有个平民进来了？”

“不知道啊，队长。”

“队长，这个平民是被诡异力量传送进来的，我们没办法阻拦。”

“队长，要不我去干涉一下？”

“没关系，我先去。”

郗望拿起一瓶精神饮料喝了下去，辛辣的口感可以让她随时保持清醒。

“这位帅哥。”郗望走到那位平民面前，“我是攻略组特工，即将在这里执行任务，请你赶紧离开吧。”

“啊？”

“请你离开这里。”

“我怎么离开？这里是我家哎！”

那男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绕过郗望继续往前。

郗望回头看去，小王羊肉馆已经出现在街道上了。

“喂！”

郗望快步走到男人面前，掏出了手枪。

“再不走，我毙了你。”

男人吓了一跳，“你可是特工，怎么能对……”

砰！

郗望朝天开了一枪。

“我不跟你开玩笑。”

“对……对不起！”

男人吓得浑身发抖，扭头就跑。

郗望收起枪，捂着耳麦说道：“搞定了，按原计划行动。”

“郗爷的方法永远是这么简单粗暴啊。”

“管那么多干嘛？能有用就行。”

“郗队，出问题了！你快看羊肉馆门口。”

“什么？”

郗望闻言，紧张地看向羊肉馆。

之前自己赶走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羊肉馆的门口，他就像着了魔一样，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阶。孟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了男人

“老兄，好久不见啊。”

“呃……我认识你吗？”

二人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孟想不停对郗望使眼色，郗望会意赶紧跑了上来。

“你快带着这人走。”

“好像来不及了。”孟想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看来你们的调查漏了一个特性，羊肉馆一旦开门，就必定会抓取一个客人。上次是一姑娘，这次是男人。羊肉馆要是不开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该死……”

郗望低声咒骂。

此时，羊肉馆的门口已经开始出现空间扭曲。

特工们已经在羊肉馆附近架设斯克兰顿稳定锚，过不了多久空间扭曲效应就会重新恢复稳定。

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快制服这里的不可言说。

“你来保护平民。”

“知道了。”

郗望把那个浑浑噩噩的男人塞到了孟想手里，自己拿出了武器走向后厨。她的手里拿着斯克兰顿教授特制的手枪，专门用来对付羊肉馆老板。

“你要来点什么？”

羊肉馆里的老板突然开口说话了。

孟想忽然全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地捏疼了男人。

“嘶——”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孟想的行为让他瞬间恢复了清醒。

“我怎么在这里。”

“嘘，别说话。”

孟想掏出一只香烟递到了男人手里，对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把香烟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啪——

打火机的声音刚刚落下。

老板就从后厨走了出来，他戴着一个高高的厨师帽，身上披着雪白的围裙，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

郗望见状，心中不由一凌。

上次见到老板时，他的脸还有些模糊，郗望也仅仅只能看出他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而已。

这一次见到老板他不仅年轻了十岁，就连身上也没有了什么诡异的气息——这可绝对不是好兆头。

“你要点什么？”

“我要你死！”

郗望抬起手腕，扣动扳机。

咔——

郗望震惊地看着手里，那把制作精良的特制手枪居然变成了一把仿真玩具枪。她一时间感到思维混乱，完全不知道是老板掉包了武器，还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郗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用余光看向门口。

特工们似乎陷入了苦战，枪声和厮杀声此起彼伏。

“你要我死？哈哈……”老板仰天大笑，似乎根本不在意郗望手里的武器，“对不起啊，我的菜单上没有这道菜，请你重新点吧？”

老板伸手指了指墙上的菜单。

郗望额头流出一丝冷汗。

孟想突然走了上来，将一支刚点燃的香烟塞进了郗望的嘴里，接着右手搭着她的肩膀，如同恩爱的情侣一般。

“听他的话。”

“啊？”

孟想看了看菜单，笑眯眯地说道：“给我两羊头汤。”

“好，那这位客人呢？”

老板看向了门口那名普通人。

“我？我就要一碗羊肉汤就行了。”

“好，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老板点点头，转身离开。

郗望还想再问什么，孟想却一把抓住了郗望，直奔店门外走去。

“你做什么？”

“跑路啊！”

“我们今天的任务是消灭这里的诡异。”

“凭我们现在的能力根本干不掉他，跑路是最佳选择。”孟想低声说道，“这里还是交给顾毅吧，只有他通关了，这里的诡异力量才会减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信我的。”

孟想拽着郗望，直接将她推出门外，他看向一脸状况外的路人，沉声道：“跟我走，拉着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啊？”

不等路人反应，孟想已经拉着他，紧跟着郗望跑出了羊肉馆。

郗望满脑袋浆糊，自从孟想抓住自己之后她就已经开始不做主了，整个人的思维和记忆都已经开始混乱。她想要咬破自己的嘴唇以恢复理智，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嘴里还叼着孟想的香烟。

这个男人……

对了！

上次自己遇上羊肉馆的时候，孟想是不是也给自己吸了一支烟？

郗望瞳孔微缩，赶紧吐出了嘴里的香烟。

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重新回归她的脑海。

“孟想！你不是正常人！”

“你骂谁呢？”

“你会使用诡异力量！”郗望用力攥住了孟想的手腕，“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诡异世界派来的卧底？你混进攻略组，是不是因为你能篡改人类的记忆？”

“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你……”

轰隆！

郗望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孟想拉着自己离开了羊肉馆，就像是撞碎了一块巨型玻璃，那震耳欲聋的响声让郗望牙根发酸。

“队长，你终于出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郗望来不及思考孟想的事情，回头看向自己自己的手下。

此时，羊肉馆外围出现了一堆羊头怪物，他们手里提着镰刀、耙子之类的农具，正在一点点往他们这里走来。

路边的店铺已经出现了一溜排店铺，他们的名字全都叫“小王菜包、小王卤菜馆、小王烧烤……”

整个街道变成了小王一条街。

特工们使出浑身解数，与那些怪物火拼，但却收效甚微。

每杀死一个羊头怪，就会有三个羊头怪出现。

“组长，怎么办？”

“别着急，冷静。”郗望淡定地说道，“叫支援。”

“我们的电台受到了严重干扰，暂时起不了作用。”

“稳定锚还有多久好？”

“三分钟。”

“那就先撑过三分钟。”

郗望咬了咬牙，有些不忿地捏紧了拳头。

她们本以为这次的行动天衣无缝，没想到羊肉馆的老板不过在一夜之间就增长了这么多的实力。

果然孟想说得不错，打是打不过的，只能跑路。

“对了，孟想呢？”

郗望突然反应过来，四处张望却看不见孟想的影子。

手下们也很奇怪，一脸茫然道：“刚才他不是还在这儿的吗？”

“难道被怪物抓走了？”

“好像跑路了，我刚刚看到他钻进那边的小巷子了。”

“胆小鬼……”

郗望闻言，咬牙切齿地拿出了手枪。

“咩！”

羊头怪们突然向着特工们发起了冲锋。

郗望赶紧从手下怀里掏出手雷

“找掩体！”

轰隆！

手雷炸裂，轰碎了无数怪物。

训练有素的特工们互相掩护，撤退到稳定锚附近，掩护队友进行最后的调试。

“还有多久才好！”

“马上！”

特工用力按下开关。

扭曲的街道重新恢复正常。

羊头怪还没化为实体就立刻消散不见了，然而他们身后的小王羊肉馆依然在营业，屋子里的老板还是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一刻不停。

“固定住羊肉馆了。”

“赶紧叫人来支援。”郗望双眼发亮，“准备开启大功率稳定锚，直接把诡异在此处消灭，不要再让他扩散了。”

“明白。”

“你，过来一下。”

“我？”

“对，过来趴着。”

一个特工点点头，熟练地弯腰撑着膝盖，站在郗望面前充当桌子。

——这是郗望独特的占卜方式。

郗望内心有些不安，她拿出了怀里的灌铅骰子，低声念叨着：“我赌这次能赢。”

嘟噜噜……

三枚骰子从郗望手里脱手而出，啪嗒一声落在特工的背上。

“郗爷，什么结果？”

“三个一，豹子。”

“什么意思？”

“庄家通杀。”

“那这次谁是庄家？”

“不是我。”郗望轻叹一声，将三枚骰子收回手里，“也不是他。”

嗡嗡嗡——

大功率稳定锚成功启动。

一道道紫色的光柱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如同美丽的焰火在空中绽放。

郗望回头看向羊肉馆，却发现老板端着两碗羊头汤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的羊头汤好了，你是准备外带吗？”

老板的话如同一道冰锥，刺进了在座所有特工的心里。

难道他……真的是无法消灭的吗？

……

诡异世界。

在父母的帮助下，顾毅成功摆脱了保安的纠缠。

这个组建家庭重新回到了他们的住处，顾毅抱着娃娃看向屋子里，原本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已经放上了沙发、餐桌还有电视机之类的家具。

“这些家具哪儿来的？”

“你爸爸买来的呀。”袁珊珊笑着说道，“你忘了吗？今天早上咱们还请搬运工叔叔帮我们抬东西来着？”

“嗯，记得。”

“话说……你的这个娃娃哪儿来的？”

顾毅撇着嘴，把娃娃紧紧抱入怀中。

“这是我在学校里找到的，他会说话。”

“哦？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见他说话？”

“他说了。”

“说了什么？”

“烂泥巴。”

“哈？”

袁珊珊歪着脑袋，似乎并不明白顾毅在说什么。

韩朗摸了摸顾毅的脑袋，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有烟火哦。”

“几点呀？”

“午夜十二点，-你想去看吗？”

“想呀，当然想呀。”顾毅用力点点头，“可是……那不会太晚吗？”

“没关系的，偶尔熬夜有啥影响呢？”

“真棒呀！”

顾毅开心地拍了拍手。

一家三口寒暄了一会儿，便互相道别，进了各自卧室。

顾毅也不拆穿他们分局的事情，目前只要他们能给自己提供基本的庇护，他就不需要对他们提更多过分的要求了。

“呼……居然真的都是纸箱子啊。”

顾毅松开了娃娃，客厅里的所有家具显出原形，原来那都是一个个贴着纸条的纸箱。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拥有了一张新床，但实际上那不过是一个稻草堆而已。

客厅的角落有一个电源插孔，只不过那是画上去的，顾毅必须要抱着娃娃才能让电源插孔起作用。

顾毅将电脑连上电源，闭上了眼睛。

“让我来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开始吧！”

（你被反锁进自己的房间，你没办法打开门。）

（你的父母已经不敢放你出门了。）

（你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电脑和打印机，你抱着洋娃娃，把打印机和电脑组装好并连接电源。）

（你打开了电脑。）

（你在电脑里寻找一番，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文件夹。）

（【标签】）

（你点开文件夹，在里面找到了一个使用说明。）

（【标签使用说明】）

（1、小型标签的覆盖面积约为1立方米，中型标签的覆盖面积约为5立方米，大型标签的覆盖面积约为20立方米。）

（2、标签有效期约为一个月，请定期检查标签有效期并定时更换。）

（3、若想制作新的标签，请使用本电脑制作。以其他方式制作的标签有效期仅有一小时，请牢记。）

（4、新制造的标签必须足够具体。）

（文件夹不仅有说明书，还有小型、中型、大型标签的模板。）

（从这则说明可以看出，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是诡异的帮凶之一，他们是直接生产标签的工作单位，而学校是洗脑、催眠居民的工作单位。）

（居委会和学校都是敌对势力，而被洗脑的居民们则是幻境里的囚徒。）

（你点开小型标签的模板，立刻制作了几个小型标签，如：折叠自行车、万能钥匙、手枪、一盒子弹、通勤证明材料等。）

（你利用打印机制作出了几个标签。）

（你放下娃娃，从一堆纸箱里找了一个没有被贴上标签的纸箱，将他分成了几个小部分，整体大小没有超过一立方米。）

（你抱起娃娃，将几个标签贴上去做了实验。）

（折叠自行车，成功。）

（手枪及子弹，失败。）

（通勤证明材料上全是乱码，失败。）

（万能钥匙长得像个钥匙，但是连你卧室的门都打不开，失败。）

（你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你打印的标签没有“足够具体”。）

（你重新打印。）

（【能在阳光小区使用的手枪】）

（【能打开阳光小区所有大门的钥匙】）

（这是你能在小型标签上打印的最大字数。）

（你重新把标签贴在了纸盒上。）

（你成功地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并且获得了一个可以使用的手枪。）

（你点点头，回头查看自己的床。）

（你刚才从床上卸了一个纸箱，整张床也因此小了一点，但并不影响正常使用。）

（你现在得到了万能钥匙、自行车、手枪，但是你依然没有得到通勤证明材料。）

（你决定暂时不考虑探索通勤区。）

（你用万能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间，你发现韩朗正坐在客厅里看书。）

（韩朗惊讶地看着你。）

（韩朗：你怎么从你的房间里跑出来了？我都反锁了。）

（你：我是自己想办法撬开的。）

（韩朗：你

（韩朗愣了一下，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紧张地看向门口的规则纸条。）

（你同样看向了门口的纸条。很幸运，韩朗并没有因为提到“以前”而遭受惩罚。）

（韩朗蹲在你面前。）

（韩朗：你不会真的偷了东西吧？）

（你：连你也不相信我吗？我一个小孩子怎么抱得动那些东西？就算我抱得动，我能藏到哪儿呢？）

（韩朗：确实，捉贼捉赃，我们什么都没有也不能怀疑你。但你为什么会撬锁？）

（你：那门锁本来就不牢靠，小孩子都能撬开啊。）

（韩朗不置可否。）

（你：我能去打工吗？）

（韩朗：为什么你要去打工？）

（你：我也想自己赚钱自己花，我不想成为爸爸妈妈的累赘。）

（韩朗：你之前的时候表现得挺像小孩子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得那么成熟？我真的后悔把你带回家了。）

（你：爸爸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抛弃我了吗？）

（韩朗：我不敢当你的爸爸，你是个盲人。）

（你微微皱眉。）

（你联想到了韩朗当初与居委会文员耳语时反复提到的“mang”字，你猜测那个“mang”指的就是“盲人”。）

（因为是盲人，所以无法看见标签？）

（韩朗没有在乎你，他转身离开敲响了袁珊珊的大门，两人商量一番，直到最后吵了起来。）

（你静静站在客厅中间听二人争吵。）

（韩朗：他是个盲人，他会害死我们。）

（袁珊珊：你不说，谁会知道？）

（韩朗：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袁珊珊：我们好不容易才组建了家庭，下一次有新的孩子入住可不知道要多久了。）

（韩朗：听我的，送出去吧。）

（袁珊珊：你……唉……）

（父母二人齐齐看向你。）

（你感到后脊发凉。）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躺在床上，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很显然，自己父母的态度其实并不统一，但是韩朗明显比袁珊珊更加强势一些，当二人产生冲突，总是韩朗能占据上风。

现在，袁珊珊对自己明显要更信任一点，这也许是出于母性的原因。

韩朗对自己虽然也很照顾，但如果自己会威胁到他的安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显然，在家庭里出现一个“盲人”，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他想试试看到底能不能找到与父母沟通的正确方法。

（回溯推演开始！）

（你将折叠自行车、万能钥匙、手枪藏进了黑球空间。）

（你用力敲了敲自己的房门。）

（过了没一会儿，韩朗打开了门。）

（韩朗：你有什么事情？）

（你眼带泪光。）

（你：我不敢一个人住在屋子里。）

（韩朗：我们都是一个人住的呀。）

（你：我不敢，我要和妈妈睡，我要找妈妈，我真的妈妈。）

（你哭了起来。）

（韩朗赶紧蹲下身子，捂住了你的嘴。）

（韩朗：孩子，还记得吗？你的那个妈妈不能再提了，现在你的妈妈只有一个。）

（你：呜呜呜……）

（韩朗有些手足无措，他抱起你走到了袁珊珊的门前，敲了敲袁珊珊的卧室门。）

（袁珊珊：怎么了？）

（袁珊珊很自然地从韩朗手里接过了你。）

（韩朗：你好好安慰他，我不会哄孩子。）

（袁珊珊：别责怪小孩子了。）

（袁珊珊推开韩朗，把你抱进了房间。）

（你观察了一下袁珊珊的卧室。）

（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小衣柜。袁珊珊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屋子外面什么情况根本看不见。）

（袁珊珊抱着你坐了下来。）

（你哭哭啼啼地抱着袁珊珊。）

（你：要妈妈，要妈妈……呜呜呜……）

（袁珊珊：乖，妈妈不是在这儿吗？妈妈会保护你的。）

（你偷偷撇了一眼袁珊珊，你感觉到袁珊珊是真的心疼你。）

（你决定和袁珊珊说实话。）

（你：袁珊珊，你的儿子应该和我一样大吧？）

（袁珊珊愣住，没有说话。）

（你：我是攻略组的特工，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你千万不要乱声张，我可以帮助你。）

（袁珊珊：你……）

（你：你的身份证是***，电话号码是***，我记得你在现实世界的身份，这样足以证明我是特工了吧？）

（你感觉到袁珊珊的手臂在发抖，她把你放下来，半天不说话。）

（你主动与袁珊珊对话。）

（你：你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是否有人成功离开过阳光小区？）

（袁珊珊：不，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你就会彻底死掉，就在这个小区好好活下去吧，我们早就已经放弃离开这里了。）

（你点了点头。）

（在阳光小区看来，逐出小区就相当于死刑，除非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居委会一般不会把居民赶出去。）

（你：我知道你还是想回去的。如果你真的已经放弃了，你为什么还要和韩朗分房睡？你还是对以前的生活有留念吧？）

（袁珊珊：唉……你是不可能成功的，我们已经尝试过近一年的时间了。这是我待过的第三个家庭了，我再也不想失去生存的机会了。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无数了，他们无一例外都死掉了。）

（你：他们都是如何做的？）

（袁珊珊：孩子，放弃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生活就行了。你今天和我说的那么多话，我也当做没听见。如果你要是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我也保护不了你了。）

（你：袁阿姨，我真的可以帮助你……）

（袁珊珊：你离开吧，趁现在我还没有对你失去耐心。）

（你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你发现袁珊珊真的不再理你了。）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坐在床边，默默思考。

袁珊珊说她至少经历过三次重组家庭，看来在阳光小区是不允许光棍存在的，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至少组成三口之家。

组成夫妻之后，夫妻会不会再生孩子呢？

在阳光小区逛了那么久，顾毅还真的没有见到任何一个襁褓中的新生儿。

难道这

还有一个问题……

困在这里的人，都是从这个世界抓取来的吗？

会不会有从异世界过来的人？

顾毅躺在床上，思考着无数可能，但无论哪一种设想顾毅都没有办法去证实。

“暂时不想那么多，先把能做好的事情做好。”

顾毅抱着娃娃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打印机打出了几个小型标签。

目前顾毅还没有足够的纸箱当坯子，所以只能先制造几个小巧且实用的道具随身，接下来自己需要找到更多废弃纸箱，以此制造更多可用的道具。

顾毅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他决定养精蓄锐，今天晚上还有“烟花表演”，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犯困。

……

“孩子，醒醒，该起床去看表演了。”

顾毅睁开眼睛，发现袁珊珊正笑盈盈地坐在床边。

顾毅看了看手表，现在刚好十一点半。

“睡好了？”

“嗯。”

“你睡得可真沉呀，你都不会肚子饿吗？”

“不会。”

顾毅摇了摇头。

他害怕阳光小区的食物都是纸箱子做的，所以根本不敢吃小区里的食物，他都是吃喝自己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

“爸爸妈妈带你去喝羊肉汤好不好？”

“好吧。”

顾毅点点头，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跟着韩朗和袁珊珊离开了家门。

这一路上，顾毅都没有试图和自己的父母说话，一如往常扮演着怕生小孩的样子。现在自己的父母还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

为了能尽快解除幻境，顾毅决定双管齐下，一边探索阳光小区，一边调查韩朗和袁珊珊。

“到了，那家羊肉馆很有名的，我们一起去试试看吧。”

“好。”

韩朗伸手指向了小吃一条街，在街口就是一家“小王羊肉馆”，顾毅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那股羊膻味。

羊肉馆的门口拴着一只活羊，以此证明羊肉馆的羊肉全都是现杀活羊。

顾毅心中稍有担忧，他没有直接跟着父母进去，而是站在原地默默推演。

“开始！”

（推演开始！）

（你松开娃娃，看向羊肉馆。）

（拴在门口的羊其实并不存在，那不过是一个彩绘立牌而已。）

（你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重新抱起娃娃，跟着父母走进了羊肉馆。）

（你发现羊肉馆里只有一个老板在忙活，他戴着一个帽子，你暂时看不清他的面容。）

（老板走到了你们面前。）

（老板：需要点什么？）

（你抬头看着老板，他始终挂着一张笑脸，好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弥勒佛。）

（你悄悄松开娃娃。）

（老板的面容随之改变，成了王志明的样子。）

（你心脏狂跳，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

（王志明转过头来看着你。）

（王志明：小朋友，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

（王志明：不，你认识。我们店里缺一个小伙计，你要不要在我的店里打工？）

（你没来得及回答，父母就答应了。）

（韩朗：老板你能不嫌弃我们孩子，那就太好了。可惜的是，咱们孩子笨手笨脚，啥也不会啊。）

（王志明：放心吧，我交给他的工作，他一定会。）

（王志明从身后拿来一根草绳，拴在了你的脖子上。）

（你被王志明牵到了店门口。）

（你身不由己地四肢着地。）

（你变成了羊。）

（你失去了意识。）

（你彻底融入幻境之中。）

（你终止了推演！）

“我真是个乌鸦嘴。”

“烂泥巴~”

顾毅用娃娃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懊恼。

韩朗和袁珊珊好奇地看着顾毅，关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毅看了看四周，“我们能不能不去那家羊肉馆？”

“怎么了？”

“我不爱吃羊肉。”

“小孩子怎么能挑食呢？什么都要吃一点的。”

“我就是不想吃嘛！”

顾毅咧开嘴，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

韩朗实在不善应付，只得看向袁珊珊求助。

袁珊珊蹲在顾毅面前，笑着说道：“好好，不哭不哭。我们不吃羊肉行不行？”

“嗯。”

“这样吧，你去羊肉馆里坐着，我帮你弄点别的东西吃。我和你爸爸在那边喝汤。”

“你们为什么非要在那里喝汤？”

“这是非常有名的店，阳光小区的所有人每个星期都要去那里吃一顿，我和你爸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呢。所以，今天必须要去一次。”

“可是……”

顾毅还想要哭，但是袁珊珊似乎并不买账，执意要带他去。

“好了，别哭了，你不想喝，那就看着我们两个喝，好不好？”

“哦。”

顾毅皱了皱眉。

看来，每个星期都要去一趟羊肉馆也是阳光小区的规则之一，这家羊肉馆必然有什么关键的作用。

另外，王志明不过是这个幻境里的羊肉馆老板。

杀死他，能不能彻底解决幻境？

顾毅和父母一起走进了羊肉馆，他把娃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再次闭上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几分钟后，老板走到你们面前。）

（老板：需要点什么？）

（韩朗：一碗羊肉汤，一碗羊杂汤。）

（老板：这位小朋友不需要吗？）

（韩朗：他今天吃太饱了，吃不下了。）

（老板：那太可惜了，下次你可要空着肚子过来呀，这么好吃的羊肉汤不尝试一下实在太可惜了。）

（你点了点头。）

（你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你想先看看羊肉馆卖的羊肉汤到底是什么东西。）

（过了大概五分钟，羊肉汤便做好了。）

（韩朗和袁珊珊拿起勺子就喝了起来。）

（你松开娃娃看了一眼，两碗汤的外观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二人喝完汤，全都眼含热泪。）

（袁珊珊：我想我妈妈了，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这碗汤和妈妈的味道一模一样。）

（韩朗擦了擦眼泪。）

（韩朗：我也想我爸爸，他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走了。他以前经常煮羊杂汤喝，这简直和他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眉头紧锁。）

（在喝了汤之后，人就会彻底忘记自己原来的父母，并坚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幼年时期就已经离世。同时，这种记忆还会影响现实，关于父母一切存在的证据都会被抹消。）

（你甚至怀疑，汤中的材料就是“死去的父母”。）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重新睁开了眼睛。

看来，小王羊肉馆的作用就像是孟婆汤，他可以帮助小区里的居民彻底摆脱过去的生活与记忆。不同种类的汤可以帮助他们忘掉不同的人。

比如，羊肉汤可以忘掉母亲，羊杂汤可以忘掉父亲。

如果顾毅还想要让韩朗和袁珊珊保持理智，那么就绝对不能让他们喝下这碗汤。自己一定要在这之前破坏羊肉汤的制作，或者干脆想办法消灭王志明。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和父母坐在了羊肉馆，父母已经点完了菜。）

（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袁珊珊疑惑地拉着你的手。）

（袁珊珊：孩子，你要去哪儿？）

（你：我要去尿尿。）

（老板闻言，给你指了路。）

（老板：后厨里有厕所哦。）

（你：谢谢老板。）

（你抱着娃娃跟在老板身后。）

（老板帮你拉开了厕所门。）

（老板：你先上厕所吧。）

（你：好。）

（你走进了厕所。）

（厕所里一共有两个隔间，其中一个隔间关着门，里面的人正在抽烟，你厌恶地捂住了鼻子。）

（你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直到听见老板离开，这才推门而出。）

（你听到了一声脆响，好像是打火机的声音。）

（你……）

顾毅的推演戛然而止。

当他听到那声脆响之后，自己好像突然穿过了一道屏障，暂时离开了幻境。那一声奇怪的声响，让顾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总觉得……在哪儿听到过？刚才的打火机声音和触发flag有联系吗？”

顾毅眉头紧锁。

离开厕所，走进后厨之后，自己好像触发了某种特别的flag，推演无法进行。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推演无法进行，自然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利用黑球空间里强大的诡异物品。

一家三口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老板终于走了过来。

“几位，要什么？”

“一碗羊肉汤，一碗羊杂汤。”

“这位小朋友不需要吗？”

“他今天吃太饱了，吃不下了。”

“那太可惜了，下次你可要空着肚子过来呀，这么好吃的羊肉汤不尝试一下实在太可惜了。”

推演里的对话再次上演。

顾毅瞪着大眼睛，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老板笑眯眯地点点头，转身走进后厨。

顾毅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根本不给袁珊珊拉住自己的机会。

“唉？你要去哪儿？”

“我要尿尿。”顾毅一溜小跑跟在老板身后，“老板，厕所在哪儿？”

“来，我带你去。”

老板牵着顾毅，来到后厨。

“你进去吧。”

“谢谢老板。”

顾毅拉开厕所门，再次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香烟味。他好奇地走到那座隔间，嗖地一声拉开了门。

“是谁？！”

顾毅拉开大门，面前的蹲坑里空无一人。他上下左右查看了一下，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但是蹲坑旁边还有一个没有熄灭的烟头。

“真是不讲公德。”

顾毅把烟头踢进蹲坑，撒尿浇灭烟头，转身离开厕所。

在推开厕所门的那一刻，他又一次听到了“啪”的一声。

这一次，顾毅听得非常真切。

那分明就是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顾毅试图催动精神力，但是无限推演的技能依然无法使用，他在后厨东张西望，却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正在抽烟的人。

“怪事……”

顾毅皱了皱眉，暂时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精神进入希望之星，摸出了那一叠塔罗牌。

“给我一张能消灭王志明的牌。”

顾毅心中默念，伸手摸向牌堆。

一张塔罗牌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是一张以前没有看见过的卡牌。

牌面上，一个天使挥舞着翅膀翱翔在天际，下方的云端一群赤裸上身的亡者正在接受天使的指引。牌面下方写着一行英文。

【judgement】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你在副本中使用【未知秘术】。”

“在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精神力上限暂时下降50点。”

“你目前的精神力为130/130。”

顾毅瞬间觉得精神力被抽去了一大截，他捏碎了手里的卡牌，化为了一把纯金打造的小号。在他握住小号的那一刻，小号的使用方法也刻入了他的脑海。

只要吹响小号，就能抑制住亡者的力量。

“来吧。”

顾毅舔了舔嘴唇，提着小号走进后厨。

此时，老板正背对着顾毅在厨房熬汤。顾毅收起洋娃娃，看清了厨房的真相。

厨房里放置的根本不是什么羊肉，而是一些贴着羊肉标签的人体残肢。

咚！

老板将汤勺放在案板边上，回头看向顾毅。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是厨房，小孩子不能进来的。”

老板逐渐变成了王志明的样子，露出了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对不起，你该去接受审判了。”

顾毅右手一张，虚空的潮水在他掌心流动。

王志明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敲了敲手边的汤勺。

“杀了他！”

案上的人体残肢一个个都活了过来，他们互相拼接，组成了一个长着羊头的怪物，拿起锅碗瓢盆当做武器，朝着顾毅冲了过来。

顾毅立刻把小号塞进嘴里，用力吹响。

嘟嘟嘟——

号声在厨房里回响。

羊头怪物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天花板。

此时，天花板已经变成了一朵朵白色的云彩，天使们在天空中盘旋，唱诵着圣洁的歌曲。怪物们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似乎正在等待审判的降临。

顾毅吹得腮帮子都肿了，羊头怪物们终于一个接一个消失，举着汤勺的王志明也失

“你是谁？”

“吸……呼……”

顾毅放下小号，喘匀呼吸，他走到王志明身边右手探向他的脑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请你安息吧。”

虚空潮水瞬间撕裂了王志明。

王志明化为一摊血水，最后又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张黑白底片。

顾毅弯腰捡起底片，对着亮光看了一下。

底片上，王志明和一个中年妇女并肩坐在一起，两人似乎是母子，一些杂乱的记忆碎片涌入顾毅的脑海。

……

“儿子，最近工作怎么样？”

“妈，我工作挺好的。”

“别累着呀……”

“累什么累？我天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工作太闲，我脑袋上都要长蜘蛛网了。”

“可不能偷懒，拿了老板的钱，就要认真为老板做事。”

“是是，当然啦。不说了妈妈，我要去和朋友出去吃火锅啦！”

王志明挂断了电话。

外面天已经漆黑，他还坐在办公室里吃着泡面，手头上还有一大堆工作没有处理。

手机里突然传来消息，是公司财务发来的信息。

【财务：这个月的工资下个月才能到账。】

【王志明：为什么不能今天发？我要没钱交房租了。】

【财务：不怪我，今天银行升级系统。】

【王志明：今天升级系统，那明天不就能发了吗？】

财务再也没有回信息了。

……

王志明收到了工资，交完了社保到手只有一千八。

“为什么这么少？”

“公司最近很难。”

“你当初可没说工资只有这么点。”

“你要为公司考虑。”

“我为公司考虑，公司为我考虑了吗？”

“你这么说是不想干了？那你就去给老板交辞职信吧。”

王志明忍住了。

一个月拿一千八，总比一个月没钱拿好。

……

“儿子，最近还好吗？”

“好的很妈妈，我现在升职加薪了，生活蒸蒸日上啊。”

“过年回来吗？”

“我现在升职了，工作比以前忙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王志明用肩膀夹着电话，怀里抱着纸箱子，里面装着自己的电脑还有其他个人物品，从公司离开了。

……

“对不起，你可能不适合我们的岗位。”

“你回家等通知吧。”

“要不你去找找其他公司问问？”

“祝你前程似锦啊。”

王志明投了无数简历，收来的却只有这些无情的回应，但大部分时候他连一个回应都收不到。

妈妈又给他打来了电话，可是王志明却根本不敢接。

……

“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对不起，祝你顺利吧。”

对方挂断了电话。

没有人愿意要他，甚至就连去营销公司做电销员的工作他都没有资格做。

王志明感觉自己走到了绝路，他走到了江边，跨坐在栏杆上吹着风，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吹风啊？”

“嗯……”

王志明回头看向说话者，他正是何强强。

“看你的样子，应该刚刚大学毕业？”

“是。”

“干嘛这么想不开？”

王志明没有说话。

“找不到工作是吧？”

“嗯……”

“这年头，打工人一辈子都赚不到钱，只有自己为自己打工才能实现阶级跃迁。”何强强给他递了一支烟，“你要不要到我这里看看？”

“垃圾！”

“我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我真不知道除了我，还有哪个老板愿意找你来干活？”

“还敢顶嘴？”

“明天不要来上班了。”

王志明的耳朵里一边是何强强痛骂自己的声音，一边是何强强鼓励自己的声音。

“这是我们的梦想。”

“难道你不想用自己的笔去书写时代吗？”

“为了理想而奋斗，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浪漫了。”

“年轻人不在这个时候努力，什么时候努力呢？”

王志明用棉花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可是那些声音依然挥散不去。

等到何强强的声音消失，学校老师的声音又接踵而至。

“你现在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只能上街讨饭了。”

“学历是敲门砖啊，一个本科的文凭能给你找来什么好工作？”

“学习是为了我吗？是为了你们自己呀，是为了让你们以后可以过上好日子啊！”

王志明的眼神逐渐开始变得迷茫，他不停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他拿起笔来，歪七扭八地在桌子上刻下了一行字。

【人们总喜欢在学生时代讲现实，在成年之后谈梦想。】

【学生本该充满浪漫，却要过早背负“生活之重”。】

【成年人已经被生活压垮，却需要依靠“别人的梦想”来麻醉自己。】

【我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好好睡一觉。】

回忆的画面戛然而止，再往后只有一连串荒诞的画面还有无法理解的混乱呓语。

顾毅手里的黑白底片随之消失，他在王志明消失的地方四处搜索，也没有找到任何特别的东西。

显然，在王志明被何强强开除之后，精神彻底崩溃，化身为诡异。

本来他在前几次工作失利后已经有些看不开了，何强强给了他最后的希望，又亲手将那些希望碾碎，可谓是坏到了骨子里面。

王志明彻底疯狂之前，写下了“人们总喜欢在学生时代讲现实，在成年之后谈梦想”，这句话顾毅曾经在烂尾楼里找到了同样的字条。

他推测，这并非王志明的原创，而是因为这个副本世界背后的不可言说污染了王志明，才让他写出了与烂尾楼雷同的句子。

顾毅看了看厨房外面，阳光小区并没有发生任何崩溃的迹象，这说明王志明只是阳光小区里微不足道的诡异之一。

创造了阳光小区的诡异，顾毅暂时还没有找到。

顾毅将厨房里打斗的痕迹迅速清扫干净，若无其事地走出后厨。

砰砰！

屋子外面传来一阵阵炮响。

顾毅警惕地跑到屋子外面查看，原来是烟花表演已经开始了，天上的烟花炸出了紫色的光芒，让顾毅忍不住赞叹。

“羊肉汤怎么还没好？”

“不知道呀？要不我去催一下？”

韩朗和袁珊珊对望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发现羊肉馆老板已经消失

韩朗从后厨里出来，一脸迷惑地挠了挠头。

“老板不在了。”

“去哪儿了？”

“不知道。”

“钱都花了，他居然不给咱们做菜？真的是服气。”

“算了，要不我们等一会儿？”

“等不及了，一会儿到十二点，我们就要回家了。你看，焰火表演都已经开始了。”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顾毅突然感到眼前一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家阳台上了。

“又来了……”

顾毅低声嘀咕着。

因为走神，自己又不知不觉地被传送回自己家里。

“我们为什么不在外面看呀？”

袁珊珊走了过来，摸了摸顾毅的脑袋说道：“在阳台上看得清楚呀，你看有谁在屋子外面看烟花的呢？”

顾毅点了点头。

小区外面一个路人也没有，只有一盏盏昏暗的灯光，他轻轻松开怀里的娃娃。

在他真实的视野里，子夜之后的小区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

现实世界。

羊肉店门前。

老板端着一碗汤站在所有人面前，让大伙儿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郗望首当其冲，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你们，不喝汤吗？”

“不喝。”

郗望拿出各种武器，一股脑地往老板身上砸，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使用何种武器，老板都是岿然不动，哪怕在稳定锚的作用下，他也依然坚挺无比。

某些特工已经坚持不住，不自觉地往羊肉店里走去，郗望见状立刻大声提醒。

“喂，不要进店！”

郗望咬牙坚持，继续对准老板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子弹穿透了老板的头颅。

老板突然停了下来，如同被按下了暂停按钮，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在最终消失之前，郗望终于看清了老板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年轻的面庞，他稚气未脱，就像是一个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

“嘿嘿……”老板低声咕囔着，“有时候我真的想……要是不打工……开个自己的羊肉馆……也挺好呀……”

郗望愣愣地看向羊肉馆，它也随着老板的消失而消失不见了。

特工们围在郗望身边，发出了各种惊呼。

“郗队长，我们成功了！”

“郗姐，你居然杀了诡异？”

“郗姐是你能叫的吗？叫郗爷！”

郗望收起武器，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杀死的。”

“那是谁？”

“手机拿过来，我要看看顾毅的通关实况。”

郗望接过手下送来的手机，连接上了直播。

果然不出郗望所料，顾毅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手法杀死了王志明，直播镜头并没有将那个击杀的手法表现出来，而是王志明莫名其妙地就在顾毅手下化成了一摊血水。

不少特工看出了不对劲。

“等等，顾毅现在所处的世界也有一个羊肉馆呢！”

“顾毅杀死了诡异世界的老板，所以我们这里的老板也死掉了？”

“原来是顾毅救了我们？”

“等等，你们不奇怪顾毅是怎么杀死老板的吗？”

“呃……这重要吗？”

“这似乎并不重要。”

特工们围在郗望身边，心情大好，唯独郗望的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问号。

“郗姐，看来这场赌局的庄家是顾毅呀。”

“我猜……是的。”

顾毅从床上爬了起来，他的父母又要出门工作了。

韩朗站在客厅里，一边整理一边对顾毅嘱咐着。

“今天我和你妈妈要出去工作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

“哦。”顾毅点点头道，“难道我不需要上学吗？”

“只要你从学校毕业，你就已经学会了在小区生存的全部知识，这已经足够了。”

“那我以后长大了怎么办？”

“为什么要长大呢？”韩朗笑着说道，“一辈子当个小孩子也不错啊，我可羡慕你了。”

韩朗摇摇头，转动门把手离开家门。

袁珊珊拍了拍顾毅的小脸蛋，柔声道：“孩子，我们要出门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一定要乖乖的哦，千万别到处乱跑，外面可是非常危险的。”

“哦。”

顾毅乖巧地点点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诚恳。

袁珊珊跟在韩朗身后离开了家门，顾毅听到了父母反锁大门的声音。他站在客厅里稍微等了一会儿，转身跑到阳台，拿着一个凳子垫脚看向窗外。

韩朗的汽车离开家门穿过了小区的绿地，消失在道路尽头，顾毅根本看不到他要去的方向究竟是哪儿。

袁珊珊徒步行走，停在了通勤区的入口，直到大巴车停在她的面前。

不过，顾毅知道。

那辆大巴车，不过是一架拖板车而已。

“行了，开始吧。”

顾毅从椅子跳了下来，默默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抬着小板凳站在大门边，你用手里的万能钥匙打开了房门。）

（你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你在六层楼找了一圈，发现周围所有邻居都已经离开了家门，无论你怎么敲门都没有人来应答。）

（你趴在楼道上看了看楼下，只有老人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出来玩耍，你很少看见有孩子单独在小区里活动。）

（你来到602和604房的中间，原本这里并没有空隙，但是你在杀死王志明之后这里多出了一个空隙，却看不见603的大门。）

（你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利用打印机打印出603号房的门牌号，而603号房正是王志明的房间。）

（你回到自己的家里，打出了小型标签。）

（你走到602和604的房间中间，你把小型标签贴在了墙上。）

（你抱着娃娃，发现603的房门突兀地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你：你说到底是纸条神奇，还是居民神奇？）

（娃娃：烂泥巴~）

（你用手里的万能钥匙打开了603的大门。）

（你走进了房间。）

（屋子里的陈设和现实世界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便你松开娃娃，你眼里的一切也没有丝毫改变。）

（你来到王志明的卧室，你在他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张照片，正是王志明与他母亲的合照。）

（你用心感受了一下，并没有

（【09167009。】）

（你记下了数字，并把照片放进了怀里。）

（你继续搜索。）

（你在他卧室的写字台上找到了一件诡异道具。）

（这是一个复杂的施工图，你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所以根本无法理解。施工图上充满着怨气，哪怕你不动用精神力也可以感受到一股真刺骨的寒意。）

（你拿起施工图，你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施工图上的标题。）

（【阳光小区施工设计图】）

（你感到很困惑。）

（你对王志明的资料早有了解，他本人是新闻专业毕业，毕业后的工作也还算对口，对于工程方面他应该不会有多少涉猎。）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偷偷藏起一张施工设计图？）

（也许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你思索片刻，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你只能先把这张施工图藏了起来。）

（你在603房间里搜遍了所有角落，你确信再无遗漏。）

（你离开603号房，撕下了门口的小型标签。）

（你乘坐电梯离开。）

（你路过了一个娱乐区，你发现该区域并非开放时间，你放下娃娃仔细观察。原来是有人正在给该娱乐区重新贴标签。）

（娱乐区开放时间各不相同，因为娱乐区需要每天维护更换破损的标签。）

（工作人员似乎感觉到了你的注视，你赶紧抱着洋娃娃跑开。）

（你来到了通勤区，现在刚好是通勤时间，你并没有被保安拦下。）

（你没有坐上大巴车，而是徒步在通勤区行走，周围也有不少和你一样步行的人，但他们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完全不像你一样闲庭信步。）

（你不敢有丝毫走神，你不停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免得自己又会在不知不觉间传送到未知区域。）

（你告诉自己，你要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你松开洋娃娃。）

（你的脚下一空。）

（你落入一片虚空。）

（你和虚空逐渐融为一体。）

（你终止了推演！）

“嗯……”

顾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来，通勤区和那些各种虚假的功能区一样都是空中楼阁，只要自己失去居民视野，一旦踏入通勤区就会瞬间堕入虚空。

“不过没关系……王志明的家里有一张施工设计图，这一定是在提示我调查的方向吧？也许在小区的售楼处可以找到一点点线索？”

顾毅思考了一会儿，按照之前推演的方法离开房间，来到王志明的603室，拿到了那张“阳光小区施工设计图”。

顾毅乘坐电梯来到了通勤区的入口处，重新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走进了通勤区，你抱着洋娃娃。）

（你来到一个路人面前与其搭讪。）

（你：叔叔，请问售楼处怎么走？）

（路人：一直走。）

（你：谢谢。）

（你走在路上，按照路人的指示一路往下走，你并没有刻意地让自己保持精神集中。）

（过了没一会儿，你听到了木鱼的声音。）

（你再次抬起头，发现自己来到了售楼处。）

（你松开娃娃，朝身后看去。）

（你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你走进了售楼处。）

（你松开洋娃娃，售楼处里没有任何贴着纸条的物品，整个售楼处全都是实实在在的。）

（售楼处里有无数看房的客户，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售楼处不仅有歌舞表演，还有专门的休息区，提供茶水和点心，不少客户都坐在这里休息。）

（你一个5岁的孩子，在这里完全不会引人关注。）

（阳光小区的整个楼盘根本就不能算是小区，简直就是一座小型城市，你在这里能看见各式各样的配套设施。）

（这样的楼盘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销售顾问正在热情地招待每一个顾客，他们给顾客们画大饼，欢迎他们入住小区。）

（销售顾问：哥，现在房子已经不剩多少了，你现在再考虑再观望可就来不及了。）

（砰！）

（一个小礼炮的声音响起。）

（你循声望去。）

（一个客户交款买房，敲碎了金蛋，周围人全都在起哄鼓掌。）

（这里的氛围和一般的售楼处并没有太多区别。）

（你松开洋娃娃，仔细观察售楼处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胸口都贴着一张小纸条，这说明他们都是小区的人。）

（换句话说，这处售楼处就是小区连通外界的一个通道。除了你这样误入小区的人，他们还通过忽悠买房客来给小区添丁。）

（你仔细看了看沙盘，又回想了一下那张施工设计图。）

（虽然你看不懂施工图上的很多细节，但你也能分辨得出来设计图上的东西和沙盘上呈现出来的东西风马牛不相及。）

（你绕过售楼大厅，在办公区域搜索。）

（你听见身后有人叫你。）

（你想逃跑，却被人抓住了脖领子。）

（韩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你转过头去，发现韩朗穿着西装站在你面前。）

（你：我……我出来遛弯的。）

（韩朗：我不是把门锁上了？）

（你：根本没有锁呀，我直接就打开了。）

（韩朗：不会呀？）

（韩朗歪着脑袋，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看来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自信。）

（你乘胜追击。）

（你：我一个人在家太害怕了，所以我自己出来找你们了。）

（韩朗：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在这里上班的？）

（你：我也不知道，我随便走过来的。）

（韩朗：算了算了，既然你都过来了，那你还是就在这里待着吧。）

（韩朗把你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韩朗：你乖乖坐在这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你点了点头。）

（韩朗调整了一下衣领，转身离开办公室。）

（你听到韩朗离开的脚步，这才开始在办公室里搜索。）

（你找到了韩朗抽屉里的电话单，上面的内容和王凯手里的那份有非常大的重叠部分，这进一步说明了王凯等人从一开始就在制造人造诡异的事实。）

（办公室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打印纸、水笔、饮水机、电话机等等，但是唯独没有打印机和电脑，这应该是为了限制员工们使用标签的力量。）

（你继续搜索一番，没有找到更多线索了。）

（你离开办公室

（你来到隔壁，这里是人事的办公室，人事专员似乎出去上厕所了，并没有待在办公室里。）

（你在他的档案柜里找到了韩朗的档案。）

（上面显示韩朗入职才一天，也就是说当他成立家庭之后第一时间就入职了，并且合同的有效期限为“无限”。）

（你又翻看了其他几个员工的档案。）

（你发现有些员工的工作时长已经超过了三四十年甚至有最高的足有六十年。然而，这个幻境是在前几天才出现的，为什么这些员工可以在这个售楼处工作超过一年？）

（你听到了门外传来脚步声，你赶紧把档案放回原位，离开办公室。）

（你的动作足够迅速，你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你四处寻找一番，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你转动门把手，发现门上锁了。）

（你拿出手里的万能钥匙。）

（你又一次被韩朗抓住了后脖颈。）

（韩朗：你小子在做什么？）

（你：对不起，我只是……）

（韩朗：我叫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要乱跑？给我回去。）

（韩朗提着你回到了办公室。）

（你被韩朗按在椅子上，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照着话单上的号码拨号。）

（你：爸爸，你怎么不出去接待客户了？）

（韩朗：今天我的客户都放我鸽子了，我去在找几个客户。）

（你：呃……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韩朗：没事，今天我不工作，就看着你好了。）

（你被韩朗死死盯住，你根本没有自由。）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他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便宜老爹居然是售楼处的一名销售。

销售的工作时间本来就非常自由，如果他铁了心要锁着自己，那自己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逃脱了。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办法……

顾毅双眼一亮，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法。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韩朗把你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韩朗：你乖乖坐在这里，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你点了点头。）

（你确定韩朗离开之后，立刻拿出了电脑和打印机，用办公室里的空白打印纸制作了一个小型标签。）

（【发不出声音的透明人】）

（你把纸条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你抱着娃娃走出办公室。）

（你发现了正在接待客户的韩朗，你站在他面前又跑又叫，他根本不理会你。）

（你的标签起作用了。）

（你大摇大摆地在办公区域闲逛，没有任何人理会你。）

（你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拿出了万能钥匙，成功打开了门。）

（总经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稍微大点的办公桌，你在办公桌里搜索了一番，终于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份合同。）

（合同上明确说明要在九百九十九年内售完楼盘里的所有房子，并给予销售公司一定的分成，签名者为杨帆。）

（你翻到合同的最后一页，发现售卖的楼盘统一叫做阳光小区，并且这个名单正在不断刷新。）

（你逐渐感到诡异力量正在侵蚀你的精神，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勉强抵挡住了侵蚀。）

（你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发现居委会主任挂着总经理的名牌出现在你的身后，他的名字就叫杨帆。）

（杨帆：小家伙，我就知道你是小偷！）

（你被主任抓住了。）

（你终止了推演！）

这一次探索，给他带来了不少重要的线索。

第一。

售楼处的作用就是给阳光小区拉新，而阳光小区其实是一个总称，他可能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对应的幻境，所有买下小区房子的人，都会被传送到阳光小区。

第二。

居委会主任叫做杨帆，是签下小区售卖合同的人，同时也可能是阳光小区的诡异核心。另外，标签对杨帆没有丝毫作用，他仍然可以看见自己。

下一次推演，顾毅决定先拿杨帆开刀，看看杀死他之后能不能解除幻境。

第三。

关于时间的问题。

在看韩朗的劳务合同时，时间上写的是无限，顾毅当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当顾毅看见委托销售房产的合同时，立刻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有谁签合同的时候，要求卖房按千百年时间计算呢？

由此推测，韩朗签约的“无限期”合同是不是真的无限期？时间可以长达几百年、几千年的那种？

另外，袁珊珊出门的时候也说过一句话。

“一辈子当个小孩子也不错啊，我可羡慕你了。”

也许，这并不是一种祝福和期待，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阳光小区的所有居民一旦入职，年龄就定格了，他们会一辈子处于这个年龄，并且一直无限期地延续下去。同时，这恐怕也是离开小区就等于死刑的原因。

成家才能有工作，有工作就有无限的寿命。

正因如此，韩朗才如此积极地组建家庭，并且也对幻境囚禁自己的事情没有丝毫的抵触情绪。所以，一旦顾毅的行为可能影响他的生存，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排除危险。

袁珊珊的心态可能与韩朗差不多，但从袁珊珊对韩朗的态度看来，她对韩朗并没有多少好感，她才是那个提出分房睡的人。

——这才是阳光小区的组建家庭可以延续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里，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总经理办公室，你趴在门边听着。）

（过了没一会儿，你听到了杨帆的脚步声。）

（杨帆推开了门。）

（你突然从门口冲了出来，使用黑球偷袭成功。）

（杨帆想要开口呼救，你直接将虚空潮水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杨帆渐渐不再挣扎，直到彻底化为一滩血肉。）

（你将杨帆的尸体和血肉收走。）

（你默默等待了一会儿，发现整个幻境并没有产生丝毫变化。）

（你来到杨帆的桌子前，发现之前的房屋代售合同闪烁着金光。）

（你拿起合同查看。）

（杨帆的名字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冯全友。）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男人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你看向他的名牌，上面写的正是冯全友。）

（冯全友：居然是你杀了杨帆？）

（你：我没有

（冯全友：哈哈哈，别紧张，我得谢谢你呢！）

（冯全友冲了上来，把你抓住。）

（你的虚空潮水已经耗尽，你没办法与成人对抗，你拿出纸壳手枪瞄准冯全友。）

（冯全友：这种贴着纸条的玩具枪有什么用？）

（你的手枪被拍飞。）

（你被抓住了。）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看来，杨帆并不是这里的诡异主体，杀死他也并不能破解幻境，只会让幻境挑选另外一个人当选新的总经理和居委会主任。

阳光小区和花花幼儿园是完全不一样的幻境。

在花花幼儿园里的人其实还保持着人性，但是这里的人已经彻底变成诡异的一部分了，仅仅杀死某一个居民并不足以解决阳光小区根本的问题。

“应该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调查清楚……”

顾毅皱了皱眉，默默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了王志明和母亲的合照以及【阳光小区施工设计图】。

攻略幻境有一个比较麻烦的地方，即便自己找到了某种关键道具，系统可能也不会给自己任何提示，因为这对副本主线并没有足够的贡献度。

所以，一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线索价值，顾毅都必须要自己判断。

顾毅先是拿起了王志明的照片，盯着背面那串数字陷入沉思。

“09167009……看上去像是密码，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密码？账号又是什么？”

放下照片，顾毅又拿起了【阳光小区施工设计图】。

“这个设计图……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他会包含着诡异力量？会不会是王志明给他的诡异力量？”

顾毅摸了摸鼻梁，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别忘了……

王志明是新闻专业毕业的，他之所以在何强强的公司饱受摧残，就是因为现实和梦想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他本人是想针砭时弊，为正义发声，中立公平评价时事。但是何强强却告诉他，一切为了市场，一切为了目标群体。

为了能写出爆款，何强强甚至不惜使用造谣、污蔑等卑鄙的手段。

这与王志明的志向与性格完全不符合。

“现在可以确定了，阳光小区的售楼处，其实是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并且涉嫌虚假宣传。王志明经过调查，拿到了施工设计图，这就是阳光小区虚假宣传的证据。

或许……

王志明曾经和何强强说过这些事情，他想要把阳光小区的真相揭露给世人。但是，按照何强强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如此。

要么，何强强会拿着证据去勒索阳光小区。

要么，阳光小区就是何强强背后团队建立的人造诡异，所以这才是何强强要开除甚至不惜用各种手段逼疯王志明的原因？”

顾毅大胆推断，觉得这些很可能就是事实真相。

也许，王志明的执念不仅仅在于母亲，更在于自己无法声张自己心中的正义、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才不是幻境中无关紧要的一员。

“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密码的用途了……售楼处去过了，已经得到了足够的线索，接下来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

顾毅闭上眼睛，再次开始推演。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推演开始！）

（你走进通勤区，沿着反方向前进。）

（你不知道袁珊珊在哪里工作，于是你只能一个地方寻找。）

（这一路上，你一共找到了七家售楼中心，你潜入其中翻阅人事档案都没有任何收获，袁珊珊并没有在售楼中心上班。）

（通勤时间已经结束了，你没办法再进行探索。）

（你终止了推演！）

“这地方真是够大的……”

顾毅皱了皱眉头。

如果按照这种方式闲逛，必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这样自己就算有无数精神力也担当不起这样折腾。

“问问周围的人？”

顾毅闭上眼睛，继续推演。

（推演开始！）

（你在小区里和别人闲聊，终于查到了袁珊珊的工作地点。）

（你根据路人提供的情报，找到了营销中心。）

（你潜入其中。）

（售楼中心全都是男性当销售员，而在销售中心里，则以女性员工居多。）

（你发现，这里的办公室布置和装修风格与烂尾楼里的销售公司是一模一样的。）

（当你进入网络营销中心后，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打推销电话或者敲键盘，没人在乎你。）

（你知道在办公区的尽头有一个茶水间，你躲在茶水间里打印出了一张隐身标签。）

（你把标签贴在自己的身上，大摇大摆地在办公区域里闲逛。）

（你躲在人事办公室的门口，默默等待。）

（过了没一会儿，人事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袁珊珊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嘴巴里还在碎碎念着。）

（袁珊珊：怎么又有人离开了？这些人真的是……烦人！）

（趁着袁珊珊没有把门关上，你赶紧钻进了办公室。）

（袁珊珊并没有关闭电脑，你刚好可以看看她的聊天记录，甚至调阅整个公司的人事资料。）

（聊天记录中，袁珊珊一直对员工画大饼，说话的语气和王志明记忆中遇到的人一模一样。）

（袁珊珊和幻境里的人根本是一丘之貉。）

（你开始调查公司资料。）

（你发现网络营销中心在阳光小区一共有三个，现在员工一共有三百来人，售楼处一共有37处，每个售楼处一共配备20-25名销售专员。）

（你发现这些人的工资都非常高，就算没有业绩一天也能拿到两千个爱心币作为奖励。）

（但是，他们的工作指标却执行得非常严格。）

（如果达不成业绩指标，他们轻则调岗开除，重则直接被逐出阳光小区。）

（因此，在阳光小区工作的人，全都是实实在在地用命干活。一旦业绩无法完成，就要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

（在这样的工作制度之下，很难有人会浑水摸鱼。）

（你在档案管理系统里输入了王志强的名字和身份证，你果然找到了他的档案。）

（王

（你查看了一下网络营销的具体职责，大概是经营公司的社交账号，在网络上发布楼盘信息之类的宣传工作。）

（你查看了一下王志强的信息，记下了王志强的工位。）

（你离开了人事办公室。）

（你找到了网络营销的办公室，以及王志明空闲已久的工位，桌子上的电脑已经铺满灰尘。）

（你松开娃娃查看了一下。）

（办公室里的所有电脑都是用纸箱子制成的，王志明的电脑也不例外。）

（你重新抱起娃娃。）

（周围的员工都在各自使用电脑，并没有人在意你。）

（你打开了电脑，点开了浏览器，发现了王志明登录后台的账号：wzm******。）

（你记下账号，并输入密码【09167009】。）

（你成功登入了账号。）

（你刚想继续查看，却听见身后传来同事们的惊呼。）

（同事甲：这个电脑怎么自己动起来了？）

（同事乙：快拔了插头，怕不是中病毒了？）

（你见此情况，赶紧离开了工位。）

（同事们拔掉电源之后，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你等待大伙儿都不在意的时候，将王志明的电脑收进了黑球空间里。）

（你在大家发现异样之前离开了办公室。）

（你躲在角落里等待通勤区重新开放。）

（你离开了营销中心，径直回到自己的家中。）

（你打开王志明的电脑，继续研究。）

（你在王志明的邮箱里找到了一篇草稿，上面揭露着阳光小区各种营销陷阱，并且在文章末尾附上了各种强有力的图像证据。）

（在草稿的最后，王志明一脸阴沉地站在镜头前，一手拿着身份证，一手拿着各种证据。）

（其中一张照片，王志明手里拿的是一片空白，但是看那一片空白的大小，刚好与【阳光小区施工设计图】的大小吻合。）

（你尝试着将照片放大，并把施工图贴在屏幕上。）

（施工图身上的诡异力量突然开始发动，你感到头晕目眩，紧接着施工图便嗖的一声融进了屏幕里。）

（照片发生了改变。）

（王志明的表情从一脸阴沉，变得自信庄重，双眼里闪烁着难以直视的光芒，他一手拿着身份证，一手拿着【阳光小区施工设计图】。）

（你深吸一口气，将这些图片资料贴在了王志明揭发黑幕的草稿后面。）

（你按下了发布按钮。）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望着面前的通勤区缓缓露出了微笑。

看到了虚无，那就证明自己找到了一条正确的通关路径，只要自己帮助王志明完成他未完成的夙愿，一定就可以推动幻境覆灭。

“王志明，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接下来请等着我的表演吧。”

顾毅扭了扭脖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勤区。

……

现实世界。

郗望一边咬着嘴唇，一边往办公室里走去。

昨天晚上，羊肉馆莫名其妙地覆灭，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对于郗望来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未知和巧合。

那天晚上，孟想绝对是借助某个诡异物品的力量，这才把自己从羊肉馆里拉出来的。在羊肉馆覆灭的时候，孟想也不知道是逃到哪里了。

这些巧合，郗望绝对不能视而不见。

“我是罗大佑~看着我~他是曾志伟~”

一段奇怪的歌声响起。

郗望不由得皱起眉头，踮着脚尖循着歌声走去。

孟想戴着耳机，一边哼歌一边往前走去，旁若无人。

“喂！”

“妈呀！”

郗望突然出现，吓了孟想一跳。

孟想手忙脚乱地摘掉耳机，扶正眼镜，一脸迷惑地看着郗望。

“你做啥？人吓人吓死啊，你知不知道。”

“你刚刚在唱什么歌？”

“你管得真宽呀。”

孟想耸耸肩，把耳机线整整齐齐地叠好塞进口袋。他绕过郗望，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郗望挑了挑眉，一个箭步拦在孟想身前。

“等等。”

“不是请我吃饭，就别和我说话了，我很忙呢。”

“少废话。”郗望揪着孟想的领带，把他拉到了墙角，“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昨天晚上？你傻吗？昨天晚上我们不是一起去执行任务了？”

“不，你在任务中途突然离开了，我问你的在那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我逃跑了呀。”

“你为什么逃跑？”

“郗望小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连手枪都不会用。你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地对付诡异生物吧？我还想活到退休呢。”

“那你跑去哪儿了？”

“当然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咯。”

“我就是问你去哪个地方了，你现在带我去看看。”

“受到诡异力量的影响，那里的道路全都扭曲了，你要我现在带你去，怎么可能找到呢？”

孟想的表情一脸无辜，郗望不依不饶，接着追问道：“上次还有上上次，都是你帮助我逃出羊肉馆的，对不对？”

“你在什么鬼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孟想眉头紧锁，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行了，我说了我很忙的。昨天的行动让很多特工都遭受了精神创伤，我要帮助他们做心理疏导呢，你能不能……喂，你摸什么？”

郗望不管孟想，霸道地掀开孟想的衣服，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啪！

郗望学着孟想的样子转动打火机，点燃火焰。

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哼哼……”孟想冷哼一声，“怎么？特工不当，改当小偷强盗了？这一个打火机一万块钱呢，你玩儿坏了赔得起吗？”

郗望把打火机伸到孟想面前，嗤笑一声。

“我昨天晚上查了一夜，zippo根本没有任何一款型号和你手里的是一样的。”

“是，因为这是定制款。”

“定制款？”

“对，你有意见吗？”

“zippo有这个业务？”

“大惊小怪，你这个穷逼佬不知道是很正常的。有钱人的世界，你是插不进来的。”

孟想挑了挑眉，从郗望的手里拿回打火机，他像平常一样转动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

“不过说实在的，你学我的样子挺像的，但是稍微差了一点点味道

“自恋狂，你不许走！”

“不许走？难道你要我在这里打地铺睡觉吗？”

“你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郗望掐着孟想的领口，眼神里仿佛要喷出火焰。

孟想眼神躲闪，看向了右侧。

郗望顺着孟想的视线望去，一名特工看见二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郗队长，孟医生。”特工笑着说道，“我没打扰你们亲热吧？”

“亲热个屁，有事说事。”

“呃……组长在叫你呢，马上到开早会的时候了。他还等着你去汇报昨天的工作情况呢。”

“好，我知道了。”

郗望转身要走，她又突然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孟想的领带。

孟想眉头紧锁，不停拍打郗望的手腕。

“臭女人，我的领带要被你弄坏了，这条领带是我三千块钱买的呢，松手。”

“跟我一起去开会。”

“喂，我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是你们攻略组请来的顾问……”

“参与行动的所有特工都要到场，你昨天也去管闲事的，你不去谁去？”

“这……随便你吧。”

孟想耸耸肩，一副任君处置的态度。

郗望已经有九成把握确定孟想有问题了，他对现实世界的各种诡异拥有极强的克制效果，而且逃跑功夫可谓一流。

孟想已经有好几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连自己都看不住的人，郗望更加不相信自己的手下能盯得住他。

说不定……他真的能变成苍蝇飞走吗？

二人来到了会议室。

曲康平看了看二人，见到孟想也来开会，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意外。

“曲组长。”

“嗯，别客气，快坐下吧。”曲康平指了指座位，拿起手中的纸笔，“郗望，你先汇报一下昨天的情况吧。”

“是，组长。”

郗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首先说一下战损情况。这次的任务一共有七人轻伤，无人重伤或死亡，有三人遭遇了精神创伤，具体创伤情况如何，还需要孟医生和他的团队进行具体的评估。”

郗望说完，看向孟想。

孟想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颔首示意。

郗望见状，接着说道：

“另外，这次的诡异入侵我们实在是因为运气好。在诡异实体即将触碰到我们的时候，顾毅刚好在诡异世界杀死了他的本体，因此我们才幸免于难。

这次的诡异实体名叫王志明，顾毅已经在探险中调查出了他的身份背景。他是一个新闻系毕业的大学生，因为受不了失业的打击，而堕落成为了诡异实体。”

郗望说完，坐在了椅子上。

曲康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扭头看向手下，“把监视器打开吧，看看顾毅的进展如何？”

“是，组长。”

手下打开监视器。

此时，顾毅已经成功拿到了王志明的电脑，并且以王志明的身份将他撰写的新闻调查稿发了出去。现在，他正坐在电脑前，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似乎是在等待这篇新闻稿的力量继续发酵。

“看来，顾毅的进展不错。这次是准备利用舆论的力量战胜诡异？”

郗望话音刚落，孟想便敲了敲桌子。

“各位，有件事情我想和你们说一下……顾毅发表的那篇新闻稿不仅仅出现在了诡异世界里，就连我们的互联网上，也能查到相应的文章。”

“你说什么？”郗望扭过头看向孟想，“这已经不能用映射来说明问题了吧？”

“别激动，郗队长。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啊，不一定对，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啊。现实世界的人死后会进入诡异世界，那么诡异世界的人死后……会不会有可能重新出现在现实世界呢？”

孟想的大胆猜测，让在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问题。

郗望双眼一亮，抢走孟想的手机，点开了那则刚刚在网上发表的新闻。

“开发商跑路，图不对版，虚假宣传。这个楼盘已经逼死了无数消费者……”

郗望大声念稿，在场所有人都静下心来。

稿子里报道了“阳光小区”虚假宣传，为了开单而不择手段的事情。在居民入住后，他们不仅禁止居民离开，还没收了居民的通讯设备。

有些居民偷偷藏起了手机，想要报警或者在网上曝光楼盘黑幕，还会被小区的保安威胁。警察到场之后，小区的保安有所收敛，但等警察离开小区保安又会重新开始嚣张起来。

那些报过警的业主天天遭到各种骚扰，每天一出门就能看见一只死猫出现在楼道里面。

业主们惹不起也躲不起，每当他们提出要退款时，就会遭到房产商的百般阻挠与推脱。

各种让人血压膨胀的故事让在座的每一个特工感到牙根痒痒。

“你确定这不是在写小说？”

“不会都是杜撰的假消息吧？”

“不是杜撰的。”郗望举起手机展示给大家看，“在每一个故事的结尾，都有一张照片，全都是有真凭实据的。写这篇稿子的作者就叫王志明，他还举着身份证拍照片呢。”

一个业主站在门边，指着地上的死猫满脸愤怒，他身后的墙壁上还有红油漆留下的污言秽语。

王志明举着身份证以及各种拍照的证据，站在镜头前，他骄傲地微微抬起下巴，仿佛一个正在接受褒奖的学生。身后的门框刚好罩在他的头顶，看上去就像站在绞刑架下一样。

照片的构图让在座的众人感到不适，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曲康平看了看手下，沉声问道：“王志明这个人是谁？快查。”

孟想闻言，笑眯眯地说道：

“各位，都到这个地步了，大家也都明白了吧？其实，王志明在之前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他很可能是在诡异世界死后，重新在这个世界出生的。

顾毅说，诡异世界和现实世界有映射关系。

要我说，这根本就不是映射关系而是孪生关系，现实世界死后人会进入诡异世界，诡异世界……”

“行了，孟想！”

曲康平用力拍了拍桌子，打断了孟想的说话。

孟想愣了一下，他也没料到曲康平居然会如此强势地打断自己。

“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论调了，你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越来越多的民众会走上绝路，这可是狂信徒才会说出来的理论，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呃……对不起。”

孟想低下头，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郗望挑了挑眉，她注意到孟想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有种不

曲康平扭过头来，看向郗望道：

“郗望，这个事情交给你去调查，立刻找到王志明，顺便把他新闻里提到的房地产商和物业公司找到。你不用管稿子里说的真实与否，你先第一时间让房地产商和物业公司停业。今晚，我要看见两家企业的负责人坐在我面前。”

“是，组长。”郗望站起身来，“这件事我立刻去办。”

……

诡异世界。

顾毅坐在电脑前。

在按下回车键之前，顾毅突然犹豫了一下，他把稿子发送给了方小雨，没想到王志明的电脑真的可以联通外界。

顾毅赶紧打字，与方小雨交流。

“一定要把这上面提到的地方全部封停。尽快！一个都不留，这关系到我和所有被困居民的生死存亡！”

啪！

顾毅敲下了最后一个按键。

一阵阵敲打木鱼的声音响起，他周围的景色开始一幕接一幕地变化。他发现自己的屋子正在一点点变成瓦楞纸箱。

“糟糕！”

顾毅打开窗子往外看去，所有的楼房都在变成瓦楞纸箱，楼下的居民们开始大喊大叫，你推我搡地远离房屋。

“烂泥巴！烂泥巴！”

顾毅怀里的娃娃开始大吼大叫，显然他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顾毅转过身来，冲出房间，却发现整个大楼正在缓缓倾斜。

现在下楼已经来不及了！

“你娘的，拼了！”

顾毅跑出房间，翻身趴在阳台边缘。

楼房缓缓倾斜，顾毅踩着斜坡，一边跑一边跳地离开大楼。

轰隆！

瓦楞纸房瞬间倾塌，掀起无数烟尘。

天上的太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日光灯，从天而降砸在地面。日光灯短路，引发火灾，瞬间点燃了地上的成片的瓦楞纸箱。

“世界末日啦，世界末日啦！”

居民们惊声尖叫，互相推搡着离开火场。

顾毅扭头一看，那些居民们一个推一个，变成了一株株绿油油的韭菜。疾风吹过，韭菜随风扑倒，形成一道绿色的风浪。

“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在顾毅的怀里不停挣扎。

顾毅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的头顶居然也开始长韭菜了。

“王八蛋！”

顾毅大骂一声，赶紧抱着娃娃往小区的出口处跑去。

这一路上，无数居民变成了韭菜倒下。

顾毅喘着粗气来到大门口，却发现保安、售楼处、营销中心的工作人员全都堵在了他的大门口。

韩朗和袁珊珊并肩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指着顾毅，咬牙切齿地咒骂着。

“你这个白眼狼！”

“亏得爸爸妈妈待你那么好，你居然吃里扒外？”

“你为什么要造谣？赶紧去把那篇报道撤了，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顾毅气得脸色通红，“放屁！你们算哪门子父母？滚一边去吧！”

当啷！

当啷当啷！

顾毅话音刚落，无数镰刀从天而降。他捂着脑袋翻身钻进地上的瓦楞纸箱下，镰刀砸穿了瓦楞纸箱，险些刺穿了顾毅的眼睛。

幼小的身躯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

镰刀就算刺不死自己，如此数量的镰刀压下来，也要活活憋死自己。顾毅趴在厚厚的纸箱下，匍匐前进，却突然发现纸箱被人掀了起来。

居委会主任杨帆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

“我亲爱的小韭菜，往哪儿跑呀？”

“滚！”

顾毅挥起右拳，放出黑球空间里的虚空潮水。

杨帆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只在片刻之间便一命呜呼。

然而，这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杨帆死后，其他人都排成队列走了过来，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把镰刀。居民们每当经过他们身边，都会被割掉头顶的韭菜。

甚至还有韭菜故意上去给他们割。

顾毅倒吸一口凉气，他抱着娃娃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

“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一边尖叫，一边拍打着顾毅的胳膊。

顾毅回头看去，韩朗的镰刀已经朝着自己的脑袋劈了下来。

唰啦——

顾毅头顶的韭菜被割了一大截，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他的脑袋里响起了一堆混乱的呓语。

“现在不买，以后就要涨价啦！”

“大哥，买涨不买跌啊！”

“这栋房子绝对保值，你相信我。”

顾毅的额头青筋直跳，他蜷成一个球，从镰刀之下滚了出去，“别特么围着我嚷嚷了，老子没钱。滚出去！”

凭借孩子的身体，顾毅灵巧地在人群之中穿梭，身边其他的居民成为了拖延时间的最好工具。顾毅好不容易穿过人群，来到了小区的大门口。

他一脚踏出小区，却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小区里面。

袁珊珊带着一群女销售堵住了大门，她们耳朵上挂着耳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朝着顾毅围了过来。

“你把我们的事情捅出去，你以为就能逃走吗？”袁珊珊笑眯眯地说道，“想这么干的，你不是第一个。你当王志明是怎么死在这座小区里的？”

“嘿……那可不一定。你们这么急着要把我抓住，恰恰说明我已经做对了。我只需要等到舆论进一步发酵，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且……你们以为我只是单纯地把新闻稿发到网上，是吗？”

“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的，我是一个特工，我的背后可不只有我一个人。亲爱的妈妈，你看看你身后是什么吧？”

“耍什么花招……”

袁珊珊愣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转过头。

……

现实世界。

郗望展开雷霆行动，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把王志明稿子中提到的地方全部封停，所有工作人员被逐出工位。

在她的身边，孟想一脸不忿，嘴里念念叨叨的。

“明明这是你的工作，凭什么非要把我给带上？”

“我怕你又给我做什么小动作。”

“我能做什么小动作？”

孟想掏出香烟盒，却发现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支烟了。他刚刚捏碎爆珠，郗望就劈手抢了过来，顺势把香烟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喂！”

“吸烟有害健康，我是为了你好。”郗望耷拉着眼皮，“戒烟吧，改嚼口香糖。”

“你——算了！”

孟想

一队一队特工押送着所有涉案人员，这种雷厉风行的场面引起了众多围观群众的议论。

“今天上午刚出的新闻，没想到中午就把人给抓了。”

“我还以为是在写小说呢？”

“嗨，你想多了。写小说要讲究逻辑，现实可从来不和你讲道理。那些事情可都是真的！”

郗望看了看手表，转身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孟想跟在郗望的身后，悠悠地说道：“郗队长，你好像忘了一个事情。”

“什么？”

“王志明。”孟想挑了挑眉道，“你亲自来阳光小区，不就是为了拜访一下王志明吗？”

“别以为什么都能给你猜对。”

“嘿，那你去不去？”

“哼。”

郗望摇摇头，发动汽车来到阳光小区11幢48号的楼下。二人先后走出汽车，坐电梯来到了603室。

“果然和诡异世界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要敲门吗？”

郗望伸出手，却停在半空落不下去。

孟想翻了个白眼，当先一步敲了敲门。

咚咚咚——

“谁呀？”

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郗望埋怨地看了一眼孟想，柔声应道：“你好，我们是龙国诡异攻略组。”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

门后站着的并不是王志明，而是一个中年女人。

“你好……你们是……”

“我是攻略组特工，我叫郗望。”郗望拿出证件，“我们是来找王志明的，他在家吗？”

“你们找他做什么？”女人紧张地扶住了门框。

“调查一些案件。”

“你们来晚了，王志明已经死了，就在一个月前。”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女人拉开大门，“你们进来聊聊吧？”

“谢谢。”

郗望先一步走进房间。

孟想下意识地掏出打火机，却想起自己的烟都已经吸完了，于是又把打火机放了回去。他注视着女人的眼睛，王志明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你是王志明的母亲？”

“是的。”

“能和我们说说，王志明是怎么去世的吗？”

“警方调查的结果是自杀。”

母亲面无表情地说着，“警方调查”这四个字咬得非常重。

郗望追问道：“你对警察调查的结果有意见？”

“是的。”母亲用力点点头，眼眶变得通红，“他是被人逼死的，他是一个健康乐观的孩子，怎么可能想不开？他是被人逼死的！”

母亲捂着眼睛，痛哭流涕，眼泪从指缝中渗出。

孟想叹了口气，坐在母亲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郗望还想说些什么，孟想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郗望离开。

“嗯……”

郗望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房间的次卧室。

网上的那篇稿子署名是“王志明”，可是王志明的母亲却说她儿子早就已经死了，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要么，一切如孟想所说的一样，王志明再次化身为现实世界的诡异。

要么，就是有人继承了王志明的遗志。

王志明的房间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他书桌上的文档分门别类地排列着，郗望拿起档案夹，一个又一个查看。

“你们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王志明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

郗望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一脸诧异地看着对方。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你们想知道王志明在网上发的那个新闻稿是从哪儿来的，证据又是怎么收集的，对吧？”

“没错。”

“因为害怕报复，王志明一直没有把这些事情捅出去。他是把我安顿好之后，设定了自动发布，以免让我受到牵连。他搜集证据时的原稿，全都藏在这个保险箱里。”

母亲弯腰钻到床铺下面，从里面拖出一个保险箱，她从怀里掏出钥匙，输入密码打开了箱子。

“这些东西你们拿着吧。王志明这孩子比较轴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根筋，别人都劝他不要多管闲事了，可是他还是要坚持揭发那些人的恶行。

那篇新闻稿，我全都看过了，上面说的事情我也听他说过无数次。当我搬到阳光小区的住的时候，我也被那些流氓一样的保安欺负过。

然而，这里山高皇帝远的，我们根本搜集不到证据。因为物业把楼道里的摄像头全部都拆了，有些业主会偷偷在门口装摄像头，一旦给这些人发现，他们就会想办法偷偷拆了。

他们经常雇佣一些街溜子来做这些脏活儿，哪怕抓了个现行也没用，因为始作俑者始终躲在暗处。”

母亲拿出了保险箱里的各种证据递给了郗望，其中包括房地产老总收受贿赂的转账流水、打骂居民的偷拍画面等各种证据的原件。

“这些证据，其实都是王志明用非法手段获得的。他和我说过，就算把这些东西拿出去也没用，那些房地产商有一百种方法在法庭上战胜他。所以，他没有任何办法了，利用舆论是伸张正义的最后手段。”

郗望接过文件夹，一边听母亲的碎碎念，一边翻看着王志明留下的所有证据。

这些文件虽然很轻，但郗望却被压得动不了手指。

母亲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接着又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封信，上面的封条还完完整整没有拆开。

“郗队长，这是我儿子给你们的。”

“给我们的？”

“这是我儿子最后的遗愿，他说如果有一天有攻略组的特工来了，就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谢谢。”

郗望接过信封，手悬在封条处，不知道应不应该拆开。

孟想走上前，握住了郗望的手腕，“阿姨，这可是您儿子的绝笔信，我觉得应该由您来拆封。”

“不了，我儿子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拆开。所以，我还是离开吧。”

母亲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卧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郗望感到喉咙发干，她觉得在拆开这封信之后，可能会揭开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孟想若有所思地松开郗望的手腕，淡定地说道：“拆开吧。”

“好。”

郗望点点头，拆开了信封。

……

亲爱的攻略组特工：

你好。

我是王志明，当你拆

我不希望我在死后留不下一点东西，所以我才写下了这封信。

我的人生并不愉快。

因为人们总喜欢在学生时代讲现实，在成年之后谈梦想。

学生本该充满浪漫，却要过早背负“生活之重”。成年人已经被生活压垮，却需要依靠“别人的梦想”来麻醉自己。

在我读书的时候，我的老师就曾经说过——我不太“灵”，是一个非常轴的人。我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去接受“世界就是如此”的论调。

因为轴，我连记者证都没有拿到。

因为轴，我在工作中也并不顺利。

我加入了一家传媒公司，为了赚钱他们可以说假话、挑唆舆论、混淆是非。因为我不太“灵”，我无法和他们同流合污。

结局只有一个，我被开除了。

在离职前，我曾接触了公司的一个项目“为某房地产商洗白”。

经过调查我发现，这家房地产公司做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网络上那些业主说的事情并非造谣而是确有其事。

他们如此嚣张跋扈、践踏法律、欺行霸市，却要让我成为他们的帮凶，仅仅只是为了那碎银几两。

同事和领导劝我不要多管闲事。

业主和房地产商之间的矛盾属于经济纠纷，这种纠纷连警察都管不着，你一个小小的自媒体文案编辑有什么资格去管？

“世界就是如此。”

他们总是这么说。

我不服气。

我从来——也永远不会认为“世界就是如此”。

我认为，作为一个新闻系毕业的学生，唯一应该坚定的信仰就是“报道真相”。

尽管我没有成为记者，但我依然拥有调查真相、报道真相的勇气。

我可能会受到威胁，我可能会违反法律，但如果我不采取这些措施，我根本不可能从那些庞然大物手中，获得一丝一毫的证据。

为了真相，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为此而亡。

越接近真相，我的精神便越发异常。

我发现这个房地产开发商并非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们和某个诡异力量签订了契约，将居民们困在了诡异的幻境之中。

因此，我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和侮辱。

我的精神终于崩溃，得了非常严重的抑郁症，我也因此成为了怪物——因为我能像那些特工一样，看到天上的紫色月亮，但我却无法使用诡异力量。

我一次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一次次陷入无尽的绝望。

那感觉就像是你吐光了肺里的全部空气时，突然被人捏住了喉咙，你不停想要呼吸、想要挣扎、想要呼救，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但是，我每次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都必须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

很可笑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有正常人在装抑郁，而我得了抑郁症却只能装正常。

我开始后悔。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读什么新闻系。

也许我应该“灵”一点。

也许我不出去打工，而是待在老家开一个羊肉馆，现在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想起了自己的誓言。

“为了真相，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为此而亡。”

我重新振作，开始编辑新闻稿。

为了能够搞清楚那小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干脆在小区里租了一间房，我却发现这座小区早已经在诡异力量的影响下成为了幻境。

我的思绪开始混乱。

我的记忆开始模糊。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哪里了。

他们让我喝了一碗羊肉汤，我回忆起了自己的母亲，我哭得涕泗横流。

因为我知道……

我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但是她却会因为我喝下了羊肉汤而死。

我的抑郁症变得更加严重了，我甚至已经开始在生活中出现幻觉。我的家里出现了无数羊肉、羊杂和羊毛，每次我从床上起来时都会吐出一嘴羊毛。

我已经化身为诡异。

在我彻底疯狂之前，我把所有的证据和稿件都藏在了我的电脑里面，我知道会有人能找到我留下的记忆。

我即将选择死亡。

我不知道死后我会去往哪里，但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在我死后我的母亲可以生活在一个安全的世界。那里没有诡异、没有阴谋、没有压迫。

再见了，美丽的世界。

我希望有人能接替我，去将所有的真相公之于众，完成我未了的心愿。

王志明。

绝笔。

……

郗望读完了整封信，她把信纸叠好收进信封，扭头看向孟想。

“孟想，你今天早晨开会时候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孟想没有开口。

“其实，在诡异世界死掉的人不仅是王志明，还有王志明的母亲，对吧？”

“你直说吧，我已经有些混乱了，我的猪脑都快要过载了。”

“这里又没外人，你何必跟我扮猪吃老虎？”

“我这不是给你一个机会嘛……”

孟想摊开手，示意郗望继续往下说。

郗望清了清嗓子说道：

“很简单。这封信并非我们现实世界里的王志明写的，而是诡异世界的王志明写的。他说自己‘看到了紫色的月亮’，这与顾毅正在攻略的副本设定吻合。

信件后半段应该是说他怎样成为诡异的，也揭示了副本中阳光小区的真相，只不过咱们最是不知道顾毅会用什么样的方式了解到这一段线索。”

“这一点，我很同意。但最后一段，他选择死亡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要用你的理论来解释了。”

郗望叹了口气说道。

“诡异世界的人死后也许不会消失，而是会转生回到现实世界。

因此，我猜测王志明的‘选择死亡’是指放弃人类的身份、化为诡异，为的是让死掉的母亲转生至现实世界。

王志明其实从一开始就不生在现实世界，之所以世界上有他生存的痕迹，其实是他的诡异力量在

你还记得吗？

羊肉汤的作用是让饮用者的母亲消失，其原理是逆转因果和更改历史，王志明让母亲在现实世界重生，自然也会产生同样的效应。

但是代价就是他永远留在那个世界，成为了一个诡异生物，同时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份也不过是一段虚无的历史而已。

教授说过，我们的世界和顾毅正在冒险的世界产生了融合的迹象，以王志明的能力借用这种漏洞让自己的母亲复活应该不是难事。”

郗望说完了自己的全部推理，轻轻叹了口气。

孟想微微颔首，并没有对郗望的说法提出任何异议，他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递给了郗望。

“什么意思？”

“把信烧了吧。”

“为什么？”

“知道比干的故事吗？”

“知道。”郗望点了点头，“菜无心能活，人无心必死。”

“王志明说，这封信不能给他母亲看到。我猜，如果他母亲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真相，一定会彻底消失。因此，烧掉这封信是最稳妥的选择。”

“你说得对。”

郗望接过打火机，点燃了信件，眼睁睁地看着信纸烧成一堆灰烬。

……

诡异世界。

阳光小区。

顾毅自信地看着面前的敌人，笑眯眯地说着。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的，我是一个特工，我的背后可不只有我一个人。亲爱的妈妈，你看看你身后是什么吧？”

“耍什么花招……”

袁珊珊大骂一声，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忍不住转过了头。

小区外人山人海。

警察们手里举着各种对抗诡异的工具，在幻境之中撕开了一条通道。

方小雨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她举起手枪瞄准袁珊珊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子弹旋掉了袁珊珊的大半个脑袋，她立刻化为一团烈焰消散在空气之中。

“进攻！”

方小雨大手一挥，带领所有特工冲了进去。

幻境的力量大幅度地被削弱，那些售楼处员工手里的镰刀一个个都变成了瓦楞纸，他们在特工面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顾毅。”

“小雨姐姐！”

方小雨抱起顾毅，径直往幻境外跑。

顾毅长舒一口气，刚才的逃命的过程消耗了他的大量体力，在羊肉馆使用塔罗牌的后遗症现在也开始发作了。

“小雨姐姐，那些售楼处都关了吗？”

“在你给我发邮件的第一时间，我就直接带人去把售楼处查封了。”

“有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张组长非常支持我的行动，他说诡异复苏的年代，一切以保证特工们成功解决《诡异幻境》为最根本的原则，这是法律赋予攻略组的特权。所以我们先斩后奏，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完成了工作。”

“真棒……”

顾毅咧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只要把那些售楼处查封了，整个幻境的力量就会减弱。

这种时候，哪怕是不会使用诡异力量的警察，也可以轻松消灭幻境里的怪物们。

顾毅突然感到头皮发麻，好像想起了什么。

“等等，小雨姐姐。”

“怎么了？”

“我有东西留在里面了，陪我回去找找。”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这东西很重要。”

方小雨点点头，继续抱着顾毅回到了阳光小区的废墟之中。

顾毅瞪大了眼睛，四处搜索但是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想要在偌大的小区里，找到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人偶，实在是痴人说梦。

“烂泥巴，烂泥巴~”

顾毅怀里的娃娃叫唤了起来。

“怎么，你知道东西在哪儿？”

“烂泥巴！”

娃娃伸出短小的手指，戳向远处的废墟。

顾毅根据娃娃的指示，来到了那一片废墟之下，她从方小雨的怀里跳了出来，在一堆破烂的瓦楞纸箱里找来找去。

“你要找什么？”

“玻璃人偶。”

“顾毅你快看，是不是这里？”

“哪儿？”

顾毅来到方小雨身边。

在他们二人脚下，有一块木板，顾毅力气太小根本抬不起来。方小雨弯下腰来，闷哼一声这才把木板挪开。

木板下有一个十厘米见方的小坑，坑底放着一个纸盒子。

顾毅弯腰捡起纸盒，立刻收到了系统提示。

“恭喜你获得特殊剧情道具【诡异的折纸玩具】。”

这项特殊的剧情道具并没有提供额外的剧情探索度，让顾毅感到有些意外，他打开了纸盒子，发现里面放了几张手工纸以及一张说明书。

说明书上详细记载了折纸玩具的制作方法，其中一共有四种折纸玩具。

1、降落伞。

2、坦克。

3、冲锋枪。

4、大宝剑。

“这是什么？”

“一个诡异物品。”顾毅头也不抬地说道，“说明书的背面写着，制作玩具时请避人耳目。暗月出品、必属精品。”

“暗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顾毅看到说明书的备注说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这是出自暗月马戏团的玩具。

这下子都不用猜了，自己只要按照说明书上的步骤制作折纸玩具，那就一定能获得强力的一次性道具。

暗月马戏团有一条规则，那就是有付出、有回报。暗月不仅仅给自己留下了【兽语石】，还留下了折纸玩具这种诡异道具。

这分明就是暗月请求自己帮忙，找回他们马戏团丢失的月亮。

顾毅收起折纸玩具，继续在坑里搜索。

他拨开泥土，在坑底发现了自己一直寻找的东西。

“你获得了特殊剧情道具【非礼勿听】！”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25%！”

同样又是百分之十的剧情探索度。

按照这个效率，自己找到剩下两个玻璃人偶，应该就可以让剧情推进到过半了，那时候才算真正开始探索这个副本世界的真相。

目前经历过的幻境，不过是过家家一样的热身而已。

顾毅把新获得的玻璃人偶藏好，转身站在方小雨面前。

“姐姐，这里的工作结束了。”

“嗯，我们回去报告吧。”

……

攻略组基地内。

张健看着顾毅写的工作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毅，我可真是没想到啊……”张健敲了敲桌子上的报告，“你居然能在放假的时候还能破解一个幻境？”

“运气好，运气好。”

“看来，你是真的闲不下来啊。”

“倒不是闲不下来，只是我除了帮助大伙儿破解幻境，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去到学校学习才

“诡异给了我足够的知识和力量，我缺的只是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而已。”

“真的吗？我可没看见过哪个成年人还整天抱着娃娃到处走的。”

顾毅尴尬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娃娃。

娃娃感应到了顾毅的注视，悠悠地说道：“烂泥巴~”

“接下来，你想做点什么？还想继续工作？”

“嗯……不必了，我想自由活动一段时间。”

“哦，那我就随便你了。”张健低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你这样的人，就算我给你安排任务也是多余的，你肯定会自己想办法给自己找事情做。”

“组长看人真准。”

顾毅低声说着，偷偷从袖子里拿出单片眼镜戴在眼睛上。

他的精神力瞬间被抽空。

透过眼镜，顾毅终于看见了张健的内心世界。

无数道锁链从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延伸而来，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让顾毅已经看不清墙壁是什么颜色了。

那些锁链缠绕在张健身上叮当作响，老式的插锁像果实一样挂在锁链上晃悠来晃悠去。张健的右手握着一把枪，左手捏着一支粉色的铅笔，铅笔在纸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让人感到牙根痒痒。

见此情景，顾毅的心脏仿佛被人揪住了一样，他注意到张健的背后正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升起。

“顾毅，你怎么了？”

“没有。”

顾毅慌乱地摘掉了眼镜，右眼立刻肿得像是桃子一样。

张健站起身来，眯起眼睛关切地看着顾毅，“还说没事儿？你这眼睛怎么又肿了？”

“没关系的。”顾毅捂住了眼睛，“我回家滴点眼药水就好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医生了啊。”

“嗯，我会去看的。”

“哦……”

“组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请便。”

顾毅抱着娃娃，离开了办公室。

张健望着顾毅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啊。”

咚……

顾毅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不停回忆着刚才利用眼镜看到的每一处细节。

锁代表秘密。

铁链代表心理防线。

张健心里藏了无数的秘密，无数的铁链代表他的心理防线牢不可破，想要走进他的内心，挖掘他心里的秘密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他的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

这代表他拥有非常强大的诡异力量，并且在自己直视那道阴影时自己恍然有种濒死的错觉。这是单片眼镜对自己的提示，张健拥有的力量足够秒杀自己无数次。

手枪应该代表着他特工的身份。

粉色的铅笔又代表着什么？

眼镜的各种意向只能帮助顾毅分析目标的心理，并不能让他直接看穿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正常人的心里怎么可能藏着那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毅摸着鼻梁，一边走一边沉思。

现在，他已经把张健划入了不可信任的名单，现在张健说的一切言语，他都只能信三成。

“嘿，顾毅！”

方小雨走到顾毅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雨姐姐。”

“你好像不太开心？”

“是的。”顾毅点点头道，“我的眼病又犯了。”

“要命了……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方小雨无视顾毅的反对，硬是拉着他到医院看眼科。

医生给顾毅开了一瓶眼药水，一些消炎药，接着就让顾毅回家好好休息。

顾毅戴着眼罩，像是一个小海盗一样走出了医院。

方小雨看着顾毅，眼里闪闪发光。

“哈哈哈，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好玩。”

“你别嘲笑我了。”

顾毅撇撇嘴，捂住了眼罩。方小雨牵起顾毅的手，不顾他的反对拉着他就往前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顾毅有些抗拒，“我又不是走不了路，你能不能别牵着我？”

“害羞了？”

“呃……嗯……”

“哈哈哈……来，给姐姐亲一个。”

方小雨变本加厉，弯腰把顾毅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

顾毅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靠，你做什么？”

“现在不吃豆腐，以后可就没机会了。”方小雨乐呵呵地说道，“等你长大了，我就成老太婆了，那时候我想亲你都没机会。”

“我告你猥亵儿童啊！”

“臭小子，得了便宜卖乖。”

方小雨撅了撅嘴，放下顾毅。

“小顾毅，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吧。”顾毅说道，“昨天晚上，我发现非礼勿言和非礼勿听发生了一些变化。”

“哦？那你还是先去我家吧。”

“好，没问题。”顾毅突然抽了抽鼻子，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的口水好臭，以后别亲我好吗？”

“臭小子你想死是不是？”

……

顾毅在不出任务的时候，都是借宿在方小雨家。

方小雨揍人的时候像个泼妇，但是她的家里却布置得很温馨，她还特意给顾毅腾出来一个屋子，让顾毅可以更好地休息。

顾毅把两个玻璃小人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方小雨瞪圆了眼睛，半天也看不出名堂来。

“嗯……这两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顾毅关掉了房间的灯，刷的一下拉开了屋子的窗帘。

屋外的紫色月光倾斜而下，穿透了两个玻璃人。

方小雨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她看不见紫色的月亮，但是透过玻璃人她却清晰无比地看见了紫色的月光，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幕通道让方小雨如痴如醉。

“我都没想到月光居然能有这么漂亮……”

“喂，别老看这些没用的，注意那两个玻璃人偶。”

“哦。”

方小雨点点头，重新注视着两个玻璃人，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串串呓语声。

“叮铃铃——”

方小雨的铃铛响了起来，这代表她正在遭遇精神污染，她求助似的看向顾毅，却发现他已经走了过来，轻轻攥住了方小雨的右手。

“别担心，有我在。”顾毅淡定地说道，“这里面的有些景象我也看不清楚，你对这座城市比我更熟悉一点，也许你能知道这个玻璃人要传达什么。”

“好

方小雨深吸一口气，重新鼓起勇气，集中精神看向那两个玻璃小人。

在月光的照射下，小人的表情不断变化，一幅幅好像蒙太奇画面在方小雨的眼前闪过。

摩天轮。

咖啡厅。

路边的流浪小猫。

各种奇怪的异象在方小雨的眼前一闪而过，她的眼神逐渐迷离，好像随时都要睡过去。

唰——

顾毅重新拉上窗帘，打开了电灯。

方小雨双腿一软，屁股不自觉地往下一靠，坐在了沙发上。

“我……我刚刚看见了好多东西……”

“你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哪儿的吗？”

“城北有一个游乐园。”方小雨说道，“那个摩天轮就是游乐园里的东西，关于游乐园有很多传说。”

“什么传说？”

“都是一些浪漫的都市传说。比如，只要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接吻，那么你和她就会永远在一起。”

“呃……真恶心。”

“小孩子懂个屁。”

顾毅撇撇嘴，显然对这种“浪漫传说”不以为意。

“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肉麻的都市传说，就没有什么诡异的传说吗？”

“有呀。据说，那个游乐园里的鬼屋真的闹鬼，如果你看见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蓝色工装裤的男人在扫地，一定要第一时间离开，否则你就会被陷入无尽的迷宫，永远离不开。”

“还有呢？”顾毅想了一会儿说道，“有没有什么靠谱一点的传说？比如阴谋论什么的？”

“阴谋论？确实有这种阴谋论存在吧，好像是说……这个游乐园的经营状况一直不太好，已经亏损了好几年了，但是游乐园的老板始终坚持没有关门，似乎是为了完成某项承诺。

诡异复苏之后，游乐园里的都市怪谈不仅没有为它吸引来更多客人，反而让游乐园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冷淡。就连我都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游乐园了。”

“你很久没去过游乐园，难道不是因为你找不到男朋友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小雨恼羞成怒，用力掐了一下顾毅的腮帮子。

顾毅疼得龇牙咧嘴，打滚求饶。

此时，方小雨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电话。”方小雨拿起手机，“是上头打来的。”

顾毅站在方小雨身边，听她连连应是，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才挂断。

“怎么了？”

“顾毅，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方小雨哭丧着脸说道，“城北的嘉年游乐园变成幻境了，一共有几千名市民被困其中，生死不知。”

“嗯……原来如此。何强强终究还是撒谎了，他说玻璃小人的作用是实现愿望。其实并非如此，只要把玻璃小人凑在一块，就能知道下一个幻境发生的地点在哪里。”

“应该是这样的。”

顾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做了做运动，信心满满地说道：“行了，小雨姐姐，我们休息够了，你开车送我过去吧。”

“好。”

……

一路无话。

顾毅坐着方小雨的汽车来到了嘉年游乐园。

那巨大的摩天轮依然在转动，整个游乐园都闪烁着红色的光芒，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游乐园周边已经被人用警戒线围上，顾毅发现张健居然亲自来到了现场，在他身边还有几个觉醒了诡异力量的特工。

“这家伙怎么来了？”

“他来不是正常的吗？”方小雨说道，“这次可是足足有几千人被困其中啊……和上次的阳光小区事件不相上下，如果上次没有张健在场，你以为谁能招来那么多人帮你？”

张健看见顾毅来了，立刻走了过来。

“顾毅，你来得还真快。”张健指了指自己的右眼，“不影响你吗？”

顾毅摇了摇头，“不影响。”

“现在我们已经有两个特工折在里面了，单单是里面的精神污染就足够让他们陷入昏迷。”

“是吗？”

顾毅微微侧过身子，看了看游乐园的入口。

其中一片扭曲的光影，光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是的，我现在暂时抽调不出人手了。为了防止诡异扩散，如果三天内不能解决这处幻境，我们可能要采取极端措施。”

“极端措施是……”

“就是你想的那种极端措施。”

顾毅闻言，默默地低下了头。

游乐园里很可能有第三个玻璃人偶，如果张健真的下令采取极端措施，那么玻璃人偶很可能也会跟着游乐园一起消失。

无论如何，自己也必须去里面探索。

“我来解决。”

“我现在没有人手可以辅助你。”

“我一个人就够了。”

“一个人？”

顾毅没有回答，就像闲庭信步一样走到了游乐园的门口。

张健赶紧追了上去，拦在顾毅面前。

“这太危险了，你进去不也是白给？”

“让人跟在我身边，反而会让我束手束脚。”顾毅眉头微蹙道，“这段时间以来，我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我根本不需要队友。”

张健一时语塞。

顾毅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他绕过张健，闷头走进了游乐园。

“等等顾毅，就算你要一个人进去，你也得把这东西带着。”

“什么？”

顾毅愣了一下，从张建手里接过东西。他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个银光闪闪的耳麦。

“耳麦？诡异世界里有干扰，我就算戴着耳麦也没用的。”

“这是我们最近刚研发出来的通讯装置，就算你在幻境中，我们也可以和你联系。但是，这东西需要调试。每过一个小时，你可以与现实世界通话三分钟。”

“还有这事儿？”

顾毅望着耳机，爱不释手，当即塞到了耳朵里。

“是的。”

张健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顾毅的肩膀。

“我很抱歉……”

“你不必向我道歉，我只是在做我应当做的事情。”

说完，顾毅再次绕过张健，他双手挡在胸前，闷头闯进了游乐园里。

张健缓缓站起身子，望着游乐园的大门若有所思。

“顾毅他一直都是这种风格吗？”

“是呀。”方小雨耸耸肩说道，“你和他处久了就知道了，他是那种喜欢把什么事情都留给自己解决的人，但是却从来不给队友任何压力。”

“哦？”

张健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幻境内。

顾毅穿过了大门，仿佛经历了一次溺水。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前方。

售票处空空荡荡，窗口里只

果然一切如张健所说，他刚一进入游乐园就感到强烈的不适，精神污染已经开始入侵自己的大脑。

“冷静下来……呼……”

顾毅深吸一口气，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

不过三秒，顾毅终于重新恢复了正常，不再感到脑袋昏昏。

顾毅之所以不愿意跟队友一起冒险，一是担心队友会拖自己后腿，二是担心张健会不会派人干些小动作。

更重要的是，【诡异的折纸玩具】必须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才能制作，如果自己身边一直有队友，那会束手束脚。

顾毅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危险后，立刻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售票窗口。）

（带着兔子面具的售票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了看你。）

（售票员：小朋友，你几岁？）

（你：我五岁。）

（售票员：你的监护人呢？）

（你：他们一会儿就要来了，他们让我先来买门票呢。）

（售票员：那你要买几张票？）

（你：一张。）

（售票员：一共一百二十。）

（你拿出现金递给售票员，售票员给了你一张门票。）

（售票员：今天我们游乐园搞活动，你只要玩过八个游戏，收集齐八个印章，你就能前往游乐场摩天轮，并且兑换大奖哦。）

（你：谢谢阿姨。）

（你接过门票，仔细打量。）

（门票上一共有八个印章位，每一个印章的形象都是吉祥物嘉嘉的八种动作。）

（嘉嘉是一只穿着西装的小兔子，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

（你翻到了门票背面，看到了一些扭曲的文字。）

（【欢迎光临嘉年游乐园】）

（在游玩过程中，请遵守秩序，听从引导员的安排，否则后果自负。）

（你反复观察，再也看不见更多信息了。）

（你走进了园区。）

（你发现园区内有许多迷失在此处的游客，如同行尸走肉。）

（你尝试与他们交流。）

（你：你好大姐姐。）

（游客：嘿嘿……嘿嘿嘿……）

（游客并不理会你，他们处于无法交流的状态。）

（你找到了游乐园的地图，你立刻记下了整张地图。）

（你在地图侧方找到了一串扭曲的文字。）

（【花车游行每小时一次。】）

（【****每十分钟一次。】）

（你看不清第二行字写的是什么，那上面的字被油污覆盖，很难辨认。）

（你忽然听到了一串悦耳的铃声。）

（所有游客全都愣在原地。）

（游客：快跑！）

（游客们在一瞬间恢复了理智，他们互相搀扶着往游乐园的中心地带狂奔。）

（你转过头去看向地图上的文字，那些不能看见的字迹终于变得清晰了。）

（【躲猫猫每十分钟一次。】）

（脚下的大地长出了红色的花草，滴落红色的液体，四处都是血腥的气息。）

（摩天轮上缠绕着巨大的章鱼触须，正在缓缓推动摩天轮转动。）

（你缓缓转过头去。）

（你被“祂”看见了。）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后。

按道理来说，他已经对推演中遭遇的精神伤害免疫了，但是在这个游乐园里，精神创伤似乎可以在推演中影响现实。

而那个“祂”……

顾毅突然感到头痛欲裂，一旦回忆那个“祂”的样子，他就会忍不住颤抖。

一旦与“祂”对视，就会彻底陷入疯狂，即便自己的精神抗性再强也无济于事。

因此，在躲猫猫时间到的时候，自己必须第一时间找地方躲起来。

“开始！”

顾毅重新闭上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听到了刺耳的铃声，游乐园里的游客们重新恢复了正常，他们尖叫着到处狂奔，寻找合适的躲藏地点。）

（你也追着人群四处搜索。）

（你发现前面有一个餐厅。）

（你钻进了餐厅。）

（有的人游客躲进了垃圾桶，有人躲进了冰柜，你有样学样，和几个游客钻进了冷藏室。）

（你冻得瑟瑟发抖，你躲在一堆猪肉里面不敢出来。）

（大概过了三分钟，你再次听到了一串铃声。）

（你从猪肉里爬了出来。）

（你发现游客们又一次进入了行尸走肉的状态。）

（你暂时丢下他们不管，离开了冷藏室。）

（铃声不仅仅提示了“躲猫猫”开始，也象征了游客们恢复理智，但你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唤醒他们。）

（你担心那些待在冷藏室里的游客会冻死，于是你找到开关，切断了冷藏室的电源。）

（你走出饭店，观察了一下街道的情况。）

（路边多了几具惨死的尸体，他们全都目光惊恐，始终保持着嘴巴大张的样子。）

（有些游客在雨棚下闲逛，但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你猜测其实你并不需要躲在什么隐蔽的地方，你只需要躲进有屋檐的地方就非常安全，“祂”只会攻击直接暴露于月光下的人。）

（你拿着门票，来到了最近的一个娱乐项目，跳楼机。）

（跳楼机前有一个带着兔子面具的工作人员，他在看见你之后立刻拦住了你。）

（工作人员：对不起，你不能玩这个项目。）

（你：为什么？）

（你被工作人员拉到了身高尺下，你离最低身高还差了一点。）

（你感到很郁闷。）

（你被工作人员推了出去。）

（你看了看手表，现在还剩下一分钟就是下一次躲猫猫开始，你前往下一个项目需要经过一段露天的小街道。）

（你没有继续乱跑，而是待在路边的雨棚，等待下一次铃声响起。）

（铃声响起。）

（游客们惊慌失措，四处乱跑，你大声提示着。）

（你：躲到我这里来！）

（有几个游客听到了你的呼唤，一路小跑地朝着你走来。）

（几个游客慌不择路，他们被紫色的月光照过，立刻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试图与他们交流。）

（你：这里是什么情况？）

（游客：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你：冷静一点，我是攻略组特工，我们是来救你的！）

（几个游客保持了基本的冷静，他们围到你的身边。）

（游客：我们已经看到两个

（你：他们是在哪儿死的？怎么死的？）

（游客：城堡探险非常危险，他们是在那里面死的。）

（你：城堡探险有什么要求没有？）

（游客：我们……）

（叮铃铃！）

（铃声响起，游客们再次进入行尸走肉的状态。）

（你叹了口气，丢下这些游客去别的地方探索。）

（你回忆了一下地图，城堡探险离这里不远，你哪怕走过去，也足够在十分钟内到达目的地。）

（现在的目的是尽快集齐门票上的八个印章，这是你目前的唯一线索。）

（你来到了城堡面前。）

（铃声再次响起，你钻进了城堡里。）

（里面的游客已经苏醒了过来，在听见铃声之后他们竟然不会待在原地，而是一个推着一个跑出了城堡。）

（你试图阻止他们，但无济于事。）

（他们沐浴在紫色的月光之下。）

（他们失去了生命。）

（看来，他们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在城堡里多待一秒钟。）

（你默默等待了一会儿。）

（铃声再次响起。）

（你回头看了过去，城堡里只有个别没有来得及离开的游客，其余游客全都已经跑了出去，看来对他们来说，城堡是一个比外面还要可怕的地方。）

（你来到城堡探险的售票处。）

（你：我可以进去玩吗？）

（售票员：你把你的门票给我看看。）

（你递了过去。）

（售票员：你可以进去了，只要在城堡中成功通关，你就可以在出口处获得一枚小印章哦。）

（你：谢谢。）

（你顺着指示牌，走进了城堡的游玩区。）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看来又是剧情锁。”

顾毅皱了皱眉头。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只能直接进去了。

顾毅跑到门口的售票处，没有任何废话地买下一张票，直接跑到路边的饭店等着。

过了两三分钟，铃声响起。

顾毅看着一群游客因为慌乱没能躲过“祂”的追杀，心如刀绞。

“天呐，孩子你怎么在这里，快点躲到屋子里！”

一个游客抱住了顾毅，将他带进了饭店里，他心有余悸地望着窗外的惨像，双臂不停颤抖，但却从来没有松开顾毅。

“冷静一点，大哥。”顾毅轻轻拍了拍游客的肩膀，“我是特工。”

“特工？一个孩子？”

顾毅展示着自己的证件。

游客愣了一秒，他抱着顾毅的肩膀，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们，我们在平时是没有意识的，只有在躲猫猫的时候才会恢复一些理智。”

“我明白，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是那只大章鱼！你一定要想办法干掉那只摩天轮上的大章鱼！”

“我知道了，你冷静……”

游客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他耷拉着眼皮，嘴角不停往外流淌着口水。

“嘿嘿……嘿嘿嘿……”

顾毅从游客的怀里跳了下来。

这一次躲猫猫游戏结束了，顾毅离开饭店，一路朝着城堡跑去。

看来，自己的攻略路线是对的。

只有收集齐所有印章，来到摩天轮下才能拯救所有的游客。

此时，城堡内还有一些正在游荡的客人，他们眼神涣散，根本没有在意顾毅这个小个子。

叮铃铃！

铃声大作。

游客们惊慌失措，你推我搡地逃出了城堡。

顾毅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阻拦，他们都不会停下，于是便躲在小角落里，免得被这些失心疯的游客冲撞。

“快离开，快离开啊！”

游客们的尖叫在大厅里回荡。

顾毅漠然地看着他们在紫色的月光下，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你不能拯救所有人。”顾毅自我安慰道，“尽快找到通关的办法才是正道。”

顾毅走到售票处，给售票员验票。

“很好孩子，你可以从这里进去了。只要在城堡中成功通关，你就可以在出口处获得一枚小印章哦。”

“谢谢阿姨。”

“我不是阿姨哦，我是售票员。”

“那是姐姐？”

“我不是姐姐哦，我是售票员。”

“一加一等于几？”

顾毅挑了挑眉，发现售票员根本不理会自己，而是继续抬头看向入口处，仿佛是在等待下一个客人。

游乐园里的工作人员和游客一样已经被诡异控制，失去了自己的判断能力，只能机械地回答问题。一旦提出和工作无关的问题，他们就会大脑宕机，根本不理人。

顾毅顺着售票员指示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一片短暂的黑暗之后，顾毅来到了城堡探险的游玩区。

这是一个自由探索型的鬼屋，顾毅在入口处发现了闯关须知。

【欢迎来到尖叫城堡。】

【我们为您提供了三条探索路线，每条路线都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心脏病患者，请勿游玩此项目。】

【游玩时，请注意以下几点。】

【1、请一往无前，千万不要回头。】

【2、请不要殴打工作人员。】

【3、城堡探索时请单人进行探索。】

【4、进入城堡探索时，请勿携带任何通讯设备。】

【5、不用担心迷路，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帮助你。】

顾毅四处观察了一下，在闯关须知的下方出现了一个储物柜，应该是留给客人们存放物品的。通道入口处有一个安检门，顾毅的耳麦是金属制品，进门一定会报警。

规则上说了不能携带通讯设备，自己当然不能违背。

“藏起来。”

顾毅右手一翻，摘下耳麦收进黑球空间。就算不能携带通讯设备，顾毅也绝不可能把耳麦放在幻境的储物柜里。

“开始。”

顾毅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穿过了安检门，安检门并没有报警。）

（你的眼前有三个通道。）

（最左边是一个笔直向下的通道，你站在通道门口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中间的通道是一扇铁闸门，闸门后是一个led屏，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阴森古堡。）

（最右边

（你仔细观察了一下三扇门，你发现木门上有一个新鲜的手印，应该是之前过来探索的特工留下的。而另外两扇门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门口的规则须知上有说过，不允许多人组队探索，那么很显然之前的两名特工是先后进入同一扇门，又或者是两人分别进入了不同的门。）

（你猜测，这三条单独的通道其实都不是正确的道路。）

（想要通关，必须同时探索三个通道才行。）

（你决定先从最左边的通道开始探索。）

（你钻进了通道。）

（通道非常狭窄，如果成年人进来大概只能匍匐前进，你个子比较小，刚好可以爬着往前走。）

（你往前爬行。）

（你突然感到背后发凉。）

（你感觉似乎有毛茸茸的东西在你的头顶悬着。）

（你想要回头，却想起门口的规则提示，于是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不再理会那些毛茸茸的触感。）

（你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你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呼呼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你走来。）

（你突然感到后心发凉。）

（你的心脏被人揪住。）

（你心脏骤停。）

（你眼前一黑。）

（你死了。）

（推演结束！）

“有点意思。”顾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像又解锁一个新的死法了。”

顾毅思索片刻。

那个通道里应该藏着一个杀人的怪物，但是它却非常喜欢从背后杀人。顾毅碍于“不能回头”的规则，既不能想办法躲避，也不能回头战斗。

自己手里剩下的虚空潮水根本不够消耗了，在自己找到补充点之前，绝对不能在这种小事情上浪费。

根据刚才的情况，自己爬到通道的尽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没有机会在怪物抓住自己之前离开通道。

一定有什么别的方法……

“对了，烂泥巴！”

顾毅打了个响指，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娃娃。

“靠你了，烂泥巴。”

“烂泥巴？”

顾毅抽出兜帽里的绳子，将娃娃绑在自己的脑袋后面。

娃娃不停挣扎。

“烂泥巴？烂泥巴！”

“别叫，能不能活下去，我全靠你了。”

“烂泥巴……”

“别叫了，开始吧。”

顾毅手扶着娃娃，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扛着娃娃，钻进了通道里。）

（你：你看见什么东西就和我说。）

（娃娃：烂泥巴~）

（你继续往前爬行。）

（你感到身后传来毛茸茸的感觉。）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

（你立刻伸手，扶着娃娃的脑袋。）

（你发现身后的通道上长出了一圈黑毛，一些拇指大小的鼻涕虫正沿着黑毛朝你涌来，你身后的黑毛越来越浓密，你估计最多只要十秒钟，鼻涕虫就会来到你头顶。）

（你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一个打火机。）

（你扶着娃娃，将打火机放在身后。）

（你烧掉了那些黑毛。）

（然而，过了没有多久，那些黑毛又会重新生长出来。）

（鼻涕虫的速度突然加快。）

（他们组合到一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

（怪物咬碎了你的娃娃。）

（它飞快地伸出触须，捅穿了你的后胸。）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刚才自己虽然在娃娃的帮助下稍微跑得远了一点，但是这一路上都没有找到任何人走过的痕迹，这说明那两个特工根本就没有选择这条道路。

想来，这两名特工也有自己的考虑。

那通道太过狭窄，根本不适合单人探索，一旦遇到紧急状况，连逃跑的地方也没有。

自己一上来就选择困难模式，碰壁也就毫不意外了。

“看来，这个水管应该不是第一个需要探索的地方。”

顾毅思考了一会儿，重新开始推演。

（推演开始！）

（你背着娃娃，来到了中间的铁闸门前。）

（你推开了铁闸门。）

（你的面前有一条泥泞的道路，你发现地面上有许多脚步，应该就是之前特工留下的。）

（你顺着脚印往前走。）

（你发现你来到了古堡的后花园。）

（花园里满是各种园艺作品，他们被精心修剪成了各种动物的形象，看上去非常逼真。）

（你在栏杆外围走了一圈，你发现有一处栏杆被人暴力卸开，栏杆上面还留下了掌印。）

（你试着晃动了一下栏杆，十分牢固。）

（你猜测，在此牺牲的特工是一位肉体力量超常的人。）

（你从缺口处钻进了栏杆。）

（你听到耳边传来沙沙声，你赶紧扶住了脑后的娃娃。）

（通过娃娃的视野，你发现后花园里的园艺作品突然活了过来。）

（你赶紧甩动手臂，朝着面前的古堡狂奔。）

（你发现古堡的后门口已经被人打开了，你沉肩撞开大门躲了进去。）

（你扭头关上大门。）

（你死了。）

（推演结束！）

“该死！”

顾毅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儿。

不能回头的限制实在太严格了，自己不过是转身关门，都要被规则惩罚。

难怪那扇大门一直开着没锁，之前那名特工肯定是一路狂奔离开了这座古堡。

不过，他最后依然没有逃出古堡，证明一路狂奔并不是正确的方法，在里面走马观花必然会导致他错过某些关键的信息。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冲进了古堡内。）

（你借助娃娃的视野，背身锁上了大门。）

（门外的园艺怪物不停敲打大门，但过了不到三秒，他们又失去了活力。）

（你让娃娃靠近门缝观察。）

（门外的园艺植物自动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再次进入惰性状态。）

（你总算通过了第一关。）

（你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工具房，里面有铲子、剪刀之类的园艺工具，应该是园丁的工作间。）

（前方有一扇门虚掩着，应该是工作间的出路。）

（你往前探出一步，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你走过去检查尸体。）

（此人歪戴着草帽，左边是完整的人脸，

（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巨大的钢叉，钢叉穿过他的身体，嵌入了墙壁，血液早就发黑凝固。）

（他的右手攥着一把小剪刀，你从他的手里拿出剪刀查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把塑料剪刀，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很显然，死者是城堡里的园丁，杀死他的人很可能就是特工。）

（门口的闯关须知里说过，不要殴打员工。种种迹象表明，“员工”就是指的这些人形的怪物。）

（特工不仅殴打员工，甚至还杀死了员工，必然是触犯了规则。并且，他在初见这些人形怪物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人是活人，他的认知可能已经被扭曲了。）

（你在这里没有找到第二具尸体，说明触犯了“殴打员工”的规则并不会直接导致死亡，而是会受到其他未知的惩罚。）

（你和娃娃在工作间检查了一下，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

（你推门离开。）

（你来到了一条长廊，一柄斧头从天而降。）

（因为你的个头太矮，你成功躲过了这个机关。）

（你弯着腰，躲开斧头。）

（你的面前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你观察了一下，地面上有一串血脚印，一直延伸向左边，你决定跟着脚印往下探索。）

（你发现左边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掌印。）

（你伸手探向掌印。）

（你听见身后传来风声，你借助娃娃向后看去。）

（一只大铁球正从走廊尽头滚动而来。）

（你立刻侧身靠在墙壁。）

（铁球蹭着你的鼻尖滚了过去。）

（你猜测，上一个特工也是用这个方法躲避了铁球，血手印就是在这时留下的。）

（你继续往前走，这一路上你并没有看到任何动静。）

（你来到了会客厅。）

（你四处观察了一下，特工的血脚印已经找不到了。）

（会客厅里有一个巨大的沙发，上面有一团不断扭曲的阴影，因为灯光太暗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会客厅的玻璃窗户全部都被木板钉上，墙边的老式摆钟被人敲碎了玻璃，但钟摆还在认真工作，发出嘀嗒嘀嗒的机械声。）

（你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手电筒，照亮了沙发。）

（你发现那扭曲的阴影其实是第二个打扮成怪物的员工。）

（你靠近查看。）

（员工的身上装备着许多机械手臂，外表挂着章鱼触须，即使员工已经死了，但那些机械手臂依然在不停工作，随机摆动着。）

（员工的脑袋被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他身上背着的装备太多，你也搬不动他的尸体，所以你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这应该是特工杀死的第二个员工。）

（你依然没有发现特工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名特工的能力十分强大，他刚开始的时候似乎有些慌乱，留下了不少痕迹，但是从进入会客厅开始，你就根本追踪不到他了。）

（你甚至怀疑，这名特工没有死，他只是被困在了这个古堡里。不过，他已经三番五次破坏规则，现在状况一定不是很好。）

（你不仅要提防古堡里的怪物和线索，更要提防那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特工。）

（你决定到二楼看看。）

（你爬上二楼，朝着走廊左边探索。）

（你发现走廊里的画框全都被盖上了黑色的布，你试图掀开黑布，却感到手臂一麻，画框上带有电流。）

（你远离那些画框。）

（你继续往前走去。）

（你听到一阵脚步声。）

（你摸了摸脑后的娃娃，你发现在你走过的地方多了一个人影，他在黑暗中扭曲着身影，看上去和死在客厅的员工一样。）

（你一边跑，一边试图与那人交流。）

（你：醒醒，别被他控制了。）

（怪物不听你的话，加速跑了过来。）

（在娃娃的眼中，那个怪物浑身长满触须，完全看不出他是装扮出来的。）

（你很快跑到了走廊尽头，你找不到任何出路。）

（你的胸口被触手捅穿。）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我这是来到海鲜市场了？”

顾毅沉思片刻。

二楼左边似乎并不是正确的道路，自己也没有特工那样的身手，可以手撕怪物。而且，规则也有提示，强行杀员工以追求通关必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引开二楼的怪物？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二楼上。）

（你扶着娃娃，仔细观察自己的后背，你暂时没有发现那个怪物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你思考了一下。）

（规则只是告诉你不能回头，那如果你倒退着走，是否可行？）

（你决定尝试一下。）

（上次往左边探索是死路，你决定往右边探索。）

（你慢慢地倒退走路，有娃娃在你也可以畅通无阻地观察后方情况。）

（你闻到一股鱼腥味。）

（你发现人形章鱼怪突兀地出现在你的眼前。）

（怪物怒吼着朝你冲了过来。）

（你加速倒退，但你的速度毕竟没有怪物快。）

（怪物始终与你差一个身位，你没办法与他拉开距离。）

（你听到头顶传来巨大的动静。）

（你扶着娃娃到处看，你发现是头顶的吊灯松动了。）

（你赶紧向后扑倒。）

（吊灯落下，砸断了你的脚。）

（怪物爬过吊灯，朝你伸出了手。）

（你拖着伤腿继续后退。）

（怪物依然与你保持一个身位。）

（你感到有些奇怪。）

（娃娃：烂泥巴！）

（娃娃对你发出了警告。）

（你再次听见头顶传来剧烈的动静。）

（吊灯从天而降，砸在你的脑袋上。）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双眼里闪烁着光芒。

“我明白了。”

“烂泥巴？”

顾毅拍了拍娃娃的脑袋，兴奋地与他解释着。

“我明白了。别忘了，这是一个游乐园。还记得闯关须知的最后一条吗？

【5、

起初，我以为这个‘帮助’就仅仅是在你走错路的时候杀死你，但其实并不是。如果你走在正确的探索道路上，那些工作人员在追捕你的时候，都只会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就像刚才，那个怪物一直追着我，但是因为我跑得不够快，所以才会被陷阱砸死。但是，如果我跑得更快一点，说不定就能躲过那些陷阱了。

那怪物之所以这样追赶我，就是想让我快速通过陷阱区。”

“烂泥巴~”

顾毅也不知道娃娃到底听没听懂，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再来，回溯吧！”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二楼的走廊上。）

（你径直走向右边。）

（你跑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了怪物的嘶吼声。）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冷静，我知道了。）

（你扶着娃娃，观察后面的情况。）

（怪物紧跟在你身后，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抓住你的脑袋，你赶紧加快脚步。）

（咚咚咚！）

（头顶的吊灯一个接一个地从天而降，但是你跑得足够快，每次还不等吊灯砸下来，你就迅速跑到了安全的区域。）

（你来到走廊尽头，在门边有一个低矮的狗洞。）

（你弯腰爬了进去。）

（怪物学你钻进了洞口，但是身后众多的触手阻碍了他的前进，他只能在外面挣扎地把手伸进洞口里乱摸。）

（你不再理会怪物，仔细观察这一处新的空间。）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书房，里面的书架空无一物、沾满灰尘。书房的正中间有一堆书本堆成的山，书山脚下还有可疑的黑色血迹。）

（你解下了身后的娃娃。）

（娃娃：烂泥巴？）

（你：我把你抛过去，你看看情况。）

（娃娃：烂泥巴！）

（你用绳子拴住娃娃的脚，抛到书堆上，娃娃砸开了最上面的书。）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不停扑腾双手，但是他的行动力太差，根本动不了多远。）

（你见书堆里没有危险，这才走过去收起娃娃，重新放回脑袋后面。）

（你弯腰，推开书堆。）

（书堆下方是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的死相比前两人还要凄惨，他的肚子被生生挖去了一大块，里面的内脏也都被掏空了，鲜血染红了他身边的所有书本。）

（尸体身上并没有任何服化道具，上衣已经被凶手撕碎，裤子尚且完整。）

（你摸了摸尸体的口袋，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你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假如杀死这三个人的凶手都是消失的特工，那么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不对劲了。）

（杀死第一个员工时，凶手使用武器一击必杀。）

（杀死第二个员工时，凶手没有使用武器了，而是直接肉搏，并且使用的力气明显过当。）

（到了第三个员工时，凶手已经以虐杀为乐，而且这名死者很可能并不是员工，而是迷失在此处的普通游客。）

（你没有发现消失内脏的去处，你怀疑内脏已经被凶手吞食，他已经化身为食人恶鬼。）

（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哪怕真的遇到生还的特工也不能信任。）

（大部分的书本里都是空白页，是用来充数的道具书，偶尔几本有字的也都是和现实毫无关联的小说。）

（你四处寻找，在书架中间找到了一个木梯子。）

（你爬上木梯，来到了古堡的三楼。）

（这里是一间卧室，灯光依然昏暗，窗户依然用木板钉死，看不到一点光亮。）

（你拿出手电筒照明。）

（床上乱七八糟，鹅绒被不知被谁撕成了碎片，枕头散落在床铺边缘，床垫里的弹簧全都弹了出来。）

（床头柜大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你远远看了一眼，那些床头柜里居然全都是人类的内脏。）

（床铺的对面墙壁上有一处明显的色差，地板上也有一处长方形的色差，这代表此处之前可能有某样家具，但是却在最近被人移走了。）

（你强忍恶心，把视线移到别处。）

（你看了看墙壁，墙纸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不少爱心，明显是一处女孩子的闺房。）

（地面上有一条拖拽留下的血迹，当你看到血迹之后，你忍不住颤抖。）

（你深吸一口气，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

（你举着手电筒，顺着血迹走出卧室。）

（你在血迹的周围发现了一些散乱的戏服，雪白的连衣裙、高跟鞋以及头纱。）

（你来到了走廊尽头。）

（你发现了一具新鲜的骨架，骨架上还残存着一点点肌肉组织。这个骨架的骨盆比较大，你猜测这是一个成年女性的骨架。）

（这可能是在之前卧室里扮演女鬼的员工。）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提出了警告。）

（你伸手摸着娃娃的脑袋。）

（你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满身鲜血，面目狰狞，胸口的特工徽章熠熠生辉。）

（你被他砸扁了脑袋。）

（你死了。）

（推演结束！）

“果然……”

顾毅睁开眼睛，悠悠地叹了口气。

处在古堡内的特工可不仅仅是死了那么简单，而是他彻底化为了怪物。

其实，这座古堡并不是什么难以突破的难关，只要保证“不伤害工作人员”，那就一定可以顺利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完成闯关。

只不过，那名特工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从杀死那名园丁之后，特工便彻底失去了理智。古堡里的工作人员全部死亡，这也让顾毅的闯关变得步步惊心。

如果不是自己可以通过不断试错，找到正确的道路，换做其他人来恐怕早死七次了。

“真是拖后腿啊……”

顾毅无奈地捏了捏鼻梁。

那些力量强大的人，自然就会对自己的身体抱有极大的自信，如果手里拿着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能够暴力通关，他们也就顾不上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事情了。

顾毅沉思片刻。

如果那个男人始终在古堡里打扰自己

唯一的办法就是消灭他。

“来吧，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卧室里。）

（你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诡异的折纸玩具】。）

（你拿出制作了【冲锋枪】和【大宝剑】。）

（你用力跺了跺脚，吸引那名怪物的注意。）

（你：出来！）

（你听到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名特工朝你冲了过来。）

（你对准他扣动扳机。）

（冲锋枪的威力巨大，一梭子子弹下去，特工的半个脑袋连带半边身体都被打成了肉酱。）

（在你打空子弹后，冲锋枪也立刻变成了普通的折纸玩具。）

（你警惕地走到特工身边。）

（特工暴起发难，咬住了你的脚踝。）

（他正在不停吸食你的血液。）

（你拿出背后的宝剑，刺向特工的脖子，就像切蛋糕一样轻松。）

（特工半边脑袋落地，可是身体竟然还是自动站了起来，按住了你。）

（你被特工吸干了血液。）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那怪物本来就比自己身体素质好，自己即便拥有暗月出品的诡异道具都无法杀死他，看他好像是吸血鬼一样的吸血，难道他的弱点是害怕日光吗？

“好像有这个可能性，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屋子里的窗户都是封闭的原因……但是，外面现在可是晚上，就算把窗户砸开，射进来的也是月光。

而且，如果外面现在是躲猫猫时间的话，我晒到月光也有可能会被‘祂’杀死。这种风险太高，得不偿失。

应该有其他的可能性。”

顾毅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古堡里的所有细节，他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误区。

如果说，古堡里的所有窗户被挡住，是因为害怕阳光。

那为什么连画框之类的地方也要用黑布遮住？

另外，三楼的卧室既然是女生的卧室，为什么连梳妆台都没有呢？

那个消失不见被搬走的家具……是不是就是梳妆台？

“那东西害怕的不是阳光，而是镜面。窗户玻璃有镜面，画框玻璃也是镜面，梳妆台上也有镜子，所以他把所有的镜面全都遮挡了起来。另外，他处理镜面的方法一直是遮挡还有隐藏，这说明他甚至连破坏镜子都做不到。”

顾毅立刻明白了那个怪物的弱点。

可惜的是，自己在中间通道探索的过程中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用的镜面。

如此一来，顾毅只能将探索的希望放在了第三个通道上。

“好吧，重新来。”

顾毅调整了一下脑后娃娃的位置，重新闭上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第三个通道前。）

（你推开了木门。）

（你闻到了一阵食物的芳香，但是这香味并不自然，似乎是用香精调制出来的。）

（这里灯光忽明忽暗。）

（在灯光闪烁的间隙，你看清了面前的房间。）

（这是一个忙碌的厨房，锅碗瓢盆全都在无人的情况下自动运转。）

（恼人的呓语声再次袭来。）

（你立刻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成功抵御住了第一波精神冲击。）

（你发现空气中的香味变成了一股腐臭味，案板上放着的都是发臭发酸的猪肉，蛆虫在猪肉里爬行，苍蝇在你的头顶飞舞。）

（一群戴着厨师帽，穿着围裙的厨师正在切肉，他们的脸全都是倒过来长的，嘴巴在额头，眼睛在下巴。）

（他们全都扭头看着你，嘴角向下露出笑容。）

（厨师们：嘿嘿嘿……）

（你听到这些笑声，感到浑身发毛。）

（你警惕地背靠着墙壁，免得那些人突然伤害你。你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些人全都在认真地做菜，根本没有人理你。）

（你顺着墙根穿过厨房。）

（你发现墙角倒放着一个盐罐，里面的盐霜全都洒了出来。）

（你突然想起了什么。）

（第一个通道里有一个鼻涕虫怪物，如果对鼻涕虫撒盐，是否能够杀死他呢？）

（你没有犹豫，顺手将盐罐收回了黑球空间。）

（你继续往前走。）

（你发现了前一位特工留下的脚印，你顺着脚印往前走。）

（你在地面上找到了一些碎布条。）

（这些布条全都留在了你的必经之路上。）

（你恍然大悟，这是前一位特工为了引导后来者留下的线索，只要你顺着他留下的标记，你就能顺利地通关第三道门。）

（你发现这里到处都有被破坏的痕迹，显然是那位特工留下的。看来，这位特工对机关很有研究，他不仅没有被机关偷袭，甚至还提前预判了机关的位置，将他们彻底摧毁。）

（你穿过厨房，来到了餐厅。）

（餐厅里有几个幽灵女仆在唱歌摆盘，他们没有身体，只有一个透明的脑袋飘在半空，女仆装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你看了看四周，你发现那名特工在吊灯上挂了一个布条。）

（你猜测地面上应该有什么陷阱，只有从天花板才能离开。）

（你靠着墙根，来到柜子边缘，爬上柜子，一跃而起抓住了吊灯。）

（在你起跳的同时，客厅的地面瞬间崩塌，地板全部陷落下去，但是幽灵女仆、餐桌、柜子之类的东西还在漂浮着。）

（你低头看了下去。）

（地面下方是一处滚烫的岩浆，如果掉下去你活不过三秒钟。）

（你爬上吊灯。）

（吊灯十分牢固，无论你怎么摇晃都不会脱落。）

（你摸了摸天花板，你发现特工在天花板上留下了一个箭头标记。）

（你顺着肩头的标记看了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你摘下娃娃，朝着箭头指向的方向抛了过去。）

（你：走你！）

（娃娃：烂泥巴！）

（娃娃飞了出去，但是却没有落下岩浆，原来那半空中有一道透明的台阶。）

（你拽着娃娃的绳子，将他收了回来。）

（你跪在吊灯上，摸摸了那处

（你低头看向那些幽灵女仆。）

（你发现其实他们走路的时候也有一定的规律，可能她们的脚下也有类似的透明台阶。那名特工肯定是从幽灵女仆们的舞步中总结出了透明台阶的位置。）

（你通过透明台阶离开了餐厅。）

（你来到了楼梯前，楼梯的脚下有一道碎布条，你毫不犹豫地踏上台阶。）

（你来到了二楼。）

（这里是古董收藏室。）

（大门入口处有两个盔甲武士，他们的手里应该持有长矛，但现在那两柄长矛已经被人提前拿走了。）

（你：你瞧，这才是省心的队友啊……）

（娃娃：烂泥巴！）

（你穿过盔甲镇守的走廊，在你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都会挥舞手臂，如果不是他们手里没了武器，你恐怕要已经死了七次了。）

（收藏室里有各种各样的古董，古今中外应有尽有。你发现有些展柜上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这应该都是潜藏的陷阱机关，但那名特工已经提前帮你解除了。）

（你来到收藏室的正中间。）

（你听到了一串毫无意义的呓语声。）

（你感到头痛欲裂，跪倒在地。）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勉强抵挡住了这波精神冲击。）

（你发现自己跪倒的地方有一串血字。）

（【不要进这里，往前走。】）

（血字旁边还有一把沾血的匕首。）

（你推测，这就是前一个特工留下的提示，他在路过这里的时候想必也遭受了强烈的精神冲击。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去里面探索，而是选择逃离。）

（你已经逐渐适应了精神污染。）

（你捡起特工的匕首，朝着收藏室的中心地带走去。）

（你的眼前变得一片血红。）

（一些扭曲的阴影在你的面前游荡，哪怕你不断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也无法驱散这些阴影。）

（这并不是精神污染，而是这里本来就有这么多阴影。）

（你挥退了眼前的阴影，来到了收藏室的中心位置。）

（面前有一个半人高的展台，上面放着一个璀璨的红宝石。）

（你垫着脚尖，在展台上看到了一行字。）

（【献给我最亲爱的。】）

（你伸手拿下那颗红宝石。）

（周围的阴影瞬间消散，他们重新凝结在一起，化成一道红色的闪光，融入红宝石中。）

（你使用精神力探测红宝石。）

（你听到了一串呓语，眼前再次出现阴影。）

（你停止使用精神力。）

（你猜测，之前的特工精神力不及你强大，所以他才无法接近这颗红宝石，为了保护其它普通人，他才留下了之前那串血字。）

（你把红宝石收进了黑球空间。）

（你原路返回，按照特工留下的箭头指示，离开了藏宝室。）

（你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楼梯脚下依然有特工留下的布条。）

（你爬上楼梯，走过走廊。）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红色的木门，门把上手挂着一件白色衣服，只不过这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只剩下两只袖管了。）

（你拿起衣服，发现胸口的位置挂着一枚特工勋章。）

（你叹了口气，推开面前的红色木门。）

（你走出去，才发现那地平线其实不过是布景。）

（在草坪的正中间有一处魔法阵。）

（魔法阵中间放着最后一块布条。）

（你踩到了魔法阵中间。）

（魔法阵突然发出“嘀嘀”的怪声，它突然向着两边分开，露出了底下黑洞洞的通道。）

（你落入其中。）

（下方是一道长长的滑梯。）

（你落到滑梯的底部，重新来到了那三道大门前。）

（你已经通关了第三道门，拿到了一罐食盐、一块红宝石。）

（第二道门中间有特工变成的怪物，在你找到镜面之前，你没办法打败他。）

（你在二楼发现的，那具被掏空内脏的人，很可能就是第二个特工。他可能是在通关第三道门之后，想去中间的门找到队友，结果一不小心丧命了。）

（你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来到了第一扇门前。）

（你钻进了通道里。）

（你：烂泥巴，如果你看到后面那个鼻涕虫来了就告诉我。）

（娃娃：烂泥巴！）

（你突然听到了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娃娃立刻开始乱喊乱叫。）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手腕一翻，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盐罐，一手抱着盐罐，一手扶着娃娃。）

（你看见鼻涕虫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头更大的鼻涕虫，他张开大嘴朝你跑了过来。）

（你算准时机，把食盐全都抛进了鼻涕虫的嘴巴里。）

（鼻涕虫停了下来，在狭窄的管道里不停扭动。）

（你趁机往前爬。）

（鼻涕虫越缩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一团黑毛。）

（你终于爬出了通道。）

（你来到了地下水道，这里阴暗潮湿，地面上到处都是水洼，蟑螂老鼠四处乱窜，你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你卷起裤管，在下水道里探索。）

（你听到了前面有人正在求救。）

（你顺着求救声跑了过去。）

（前面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有无数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的人。他们正在不断哀嚎，用双手拖动身体往前逃跑。）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在昏暗的环境里你只能看见他巨大的口器。）

（它的口中有上下两排闸刀，每次一开一合就能斩断一个人类的下半身。此时，受害者的意识还存在，所以他会脱离口器，往前逃跑，而下半身则进了怪物的肚子。）

（你回头两步，抬头一看。）

（天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类正在一个一个落入怪物的口中，他们也许就是在古堡中迷路的无辜游客，也许是扮演受难者的员工。）

（你暂时无法分辨。）

（你不忍心观看此种惨像，赶紧闭上眼睛，顺着这条道路继续往下走。）

（你在道路的尽头发现了一扇木门。）

（木门边上有一个佝偻

（老人：你……是谁？要去哪儿？）

（你：我要找出口。）

（老人：这里没有出口。）

（你：你让我过去，我自己会判断哪里是出口。）

（老人：我说了，这里没有出口！）

（老人突然冲了上来，用扭曲的四肢锁住了你的喉咙。）

（你的眼前一黑。）

（你被掐死了。）

（推演结束！）

“可恶……”

顾毅摇了摇头。

那个老人根本就没有交流的可能性，如果强行杀死他又会触犯规则，难道那个红宝石可以对付老头？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老头面前。）

（老头拦住了你的去路。）

（你拿出了手里的红宝石。）

（老人：好厉害！好厉害！这东西是我的，快给我！）

（老人扑了上来，用扭曲的四肢拧断了你的脖子。）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死了。）

（推演结束！）

“呃……这一招不行。”

顾毅摇了摇头，那红石的作用并不是在这里发挥的。

红宝石身上包含着巨大的诡异能量，绝对不会是在这个小小的地点浪费，既然那个老人说不能从这里进入，那就从别的地方探索好了。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那巨型深坑之前。）

（整个通道只有一条路，你根本没有其他岔路可选，如果有别的出路，只能从巨型深坑这里离开。）

（天花板上不停有人类往下落，那证明那些人的头顶有通道。）

（你继续往前，跳下了巨坑。）

（那些受害者一窝蜂地朝你爬了过来，他们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你的脚踝。）

（你灵巧地躲避这些人，一溜烟地跑向怪物。）

（受害者看见你靠近怪物，全都不敢动了，反而自发地远离你。）

（你听见怪物发出巨大的吼叫声。）

（娃娃：烂泥巴！）

（娃娃自发地用双手捂住了你的耳朵，你立刻感觉世界清静了不少。）

（你来到怪物身边，发现他身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笔直向上的梯子。）

（你爬上梯子。）

（怪物继续发出吼叫声，并且张嘴吞食头顶落下的人类。）

（你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人类的面孔居然都是重复的。）

（你算了一下，这里人数虽然多，但是他们都共用十几张重复的脸。）

（现在你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些人类根本不是无辜的游客，而是在这里扮演受害者的工作人员。）

（你爬上了梯子，重见天日。）

（这里是城堡的后面，你可以在这里清晰地看见城堡的全貌。）

（它一共有三层，外墙斑斑驳驳，爬满藤蔓植物。）

（天上挂着一个紫色的月亮，但你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不过是电子屏幕制造的假象。）

（你看了看城堡左右两边，全都被荆棘遮挡，你根本不可能从那些地方离开。）

（你走到城堡的后门，你轻轻一推，成功打开了后门。）

（你走进城堡。）

（这里是城堡的厕所，但是厕所里已经没有地板，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你可以从这里清楚地看见下水道怪物的后脑勺。）

（你变换角度，你看见在怪物的头顶有一个传送带，正在不停传送受害者落入怪物的口中。）

（你抬头一看，厕所的墙壁上刚好有一块镜子。）

（你召唤黑球，轻轻一摸将镜子收入囊中。）

（你来到厕所的出口，推门而出。）

（你来到了古堡内部。）

（你发现这里是狗舍，几头猎犬关在笼子里，在看见你到来之后立刻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

（你小心翼翼地穿过狗舍，来到门前。）

（你推开门，面前是一条笔直向下的通道。）

（你拿出手电筒照明，拾级而下。）

（你再次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你来到了地牢。）

（地牢的正中间，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正被绑在十字架上，他的肚子被人挖空，死状和书房里的特工一模一样。）

（你靠着墙壁，准备离开，却听见那个男人突然抬起头，对你发出了怒吼。）

（男人：我要吃了你，我要吃，我饿！）

（你吓得浑身发毛，你背靠墙壁，迅速观察周围的情况。）

（地牢的出口在男人的身后，你必须从他身边经过。男人的手臂活动范围有限，但是你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绝对可以轻松抓破你的脑袋。）

（男人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惰性状态，为什么你一进来就会突然复活呢？）

（娃娃：烂泥巴！）

（你听见了娃娃的提示声。）

（你扶着娃娃，查看身后的情况。）

（原来，在你进来的大门后有一面固定的镜子。你进来之后，没有带上大门，所以才会让那个男人恢复活力。）

（啪！）

（男人终于挣脱了束缚，如猛虎捕食一般朝你跳了过来。）

（你被咬断了喉咙。）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摸了摸背后的娃娃。

“你知道这次的失败让我学会了什么吗？”

“烂泥巴？”

“不随手关门的人都得去死。”顾毅低声说道，“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地牢里，你顺手关上了门。）

（你摸着娃娃，看向门上的镜子。）

（男人的倒影在镜子中不停挣扎，表情狰狞，通过嘴型你可以看出他正在对你说出各种“溢美之词”。）

（你：谢谢夸奖。）

（你对男人点点头，从他身边的出口走了出去。）

（你发现自己重新来到了地下通道处，你的右手边正好躺着那个身材佝偻的老人。）

（老人瞥了你一眼，伸手指了指前方。）

（老人：一条路走到底，不要回头。）

（你点点头，原路返回。）

（你重新来到了入口处。）

（果然一切如你所料，左右两个探索路线在通关后都会重新回到入口处，你需要在其中找到关键道具，然后才能进入中间的通

（只要你通过了中间的通道，那么你就算完美通过古堡探险了。）

（你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中间的门。）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你有惊无险地通过所有机关，来到了三楼卧室。）

（那个怪物的动作极快，为了保险起见，你提前利用折纸玩具制造了一把【冲锋枪】。）

（你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提着冲锋枪来到了走廊里。）

（你听到了怪物的声音，他朝你狂奔而来。）

（你立刻用镜子对准他。）

（怪物发出痛苦的哀嚎，身上的皮肤正在一点点被烧焦，但是他还是一刻不停地朝你跑来。）

（你立刻举枪反击。）

（怪物在镜子的照射下变得极度虚弱，冲锋枪的威力再次大幅度提升。）

（子弹直接将怪物撕成了两半。）

（你把镜子放在怪物的尸体前。）

（怪物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彻底失去活性，变成一堆烂肉趴在地上。）

（你看了看镜子，怪物的倒影依然在镜子里不停挣扎。）

（你固定好镜子，跨过怪物的尸体。）

（你顺着走廊继续往下走。）

（你看到了红色的大门。）

（你推开大门，来到了一处平台。）

（你发现一个兔子售票员正站在前方，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粉色的印章。）

（售票员：恭喜你，成功完成闯关，请把你的门票给我。）

（你递出门票，售票员给你盖了一个章。）

（你：这附近还有什么适合我玩的项目吗？）

（售票员：你的个头太小了，有很多项目不能去哟。）

（你：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售票员：你可以试着去这个地方。）

（售票员拿出地图，指了指一个名叫哈哈镜迷宫的地方。）

（你记下了目的地。）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悠悠地吐了一口气。

“总算是解决这里的问题了。”

顾毅捏了捏鼻梁，感觉身心俱疲。

本来，他不应该受到推演时的精神伤害影响的，但是这里到处都有“祂”的影响，无论顾毅是在推演中还是在推演外，都会受到精神污染。

长时间的推演，已经让顾毅的精神紧绷到了临界点。

“前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按照之前的路数通关就行了。”

“烂泥巴？”

“谢谢你了，烂泥巴。”

顾毅检查了一下娃娃的状态，将它再次固定好，头也不回地打开了第三扇门。

……

现实世界。

郗望打着哈欠，拿出手机观看顾毅的闯关实况。

这段时间以来，战争的阴影已经逐渐散去，关心顾毅闯关的网友又一次变多了起来。看着满屏幕的弹幕，郗望觉得有些眼花，于是干脆关掉了弹幕。

“郗队，好像出问题了。”

“是吗？”

郗望放下手机，挺直腰板，看向窗外的咖啡厅。

就在昨天，斯克兰顿教授发现这一处咖啡厅有诡异力量入侵的迹象，于是郗望今天特地带着手下来到咖啡厅外实地观察。

咖啡厅里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人在里面玩手机、有的人在里面用电脑办公，单从外表看，郗望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喵~”

郗望突然听到一声猫叫，她脑袋探出车窗，发现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正在朝着咖啡厅走去。

郗望撅着嘴巴逗猫，然而那只小黑猫却根本不理会郗望。

小猫越跑越快，一辆大卡车正好疾驰而来。

“卧槽！快刹车！”

郗望一边大喊，一边按喇叭。

卡车司机终于注意到了那只横穿马路的小猫。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郗望眼睁睁地看着小猫被卷进了卡车底下。

“娘的……”

郗望骂骂咧咧地走下汽车，卡车司机也推门下车。

司机围着卡车绕了一圈，甚至还趴在地上往车肚子底下看。

“咦？猫呢？”

司机疑惑地站起身来。

郗望走到司机身边，没好气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你眼睛瞎啊，没看见那只猫吗？”

“我又没撞到。”司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真是晦气，我还得送货呢，走了走了。”

司机跳上车，踩下油门离开现场。

郗望瞪大了眼珠，望着地面。

既没有猫的尸体，也没有一点点血迹。

那只猫——没有被撞死？

“难道猫真有九条命？”

郗望站在路中间挠了挠头，身边的司机们不停按喇叭催促。

“叫魂啊，赶着投胎？”

郗望冲着司机竖起中指，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来到了对面的咖啡厅。手下老翟穿过斑马线，来到郗望身边。

“队长，刚刚那只小猫呢？”

“你也看见了？”

“是呀，我都看见它被卷进轮子底下了。”老翟歪着脑袋说道，“那只猫，会不会就是诡异生物？”

“现在还不清楚，不如先去咖啡馆里调查一下吧？”

“好的。”

郗望与老翟并肩走进咖啡厅。

屋子里弥漫着咖啡的香气，让郗望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她随意地看向周围的客人，并没有感受到任何诡异力量。

“老翟，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教授说，刚刚这里的休谟指数超过一千了。”

“有这么夸张？”

“嗯，但是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郗望眉头紧锁。

在确认诡异性质之前，特工们是不敢贸然驱散周围居民的。

一来，这样的行为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

二来，某些诡异可能会因为环境突然改变，而造成更大规模的损失。

因此，特工们经常这样亲自上阵，以肉身调查诡异的性质。

郗望走到收银台前，随意地和营业员聊天。

“给我来两杯冰美式。”

“一共十二，现金支付吗？”

“嗯……”

郗望拿出钱包，一边掏钱，一边和营业员闲聊。

“最近的生意不错嘛。”

“唉，也就这几天稍微好转一点啊。”营业员转过身去，一边给郗望冲咖啡，一边说话，“前段时间打仗，搞得民不聊生，现在这才好一点。我本来可是有自己公司的，现在也只能来咖啡店打工了。”

“你的公司倒闭了？”

“不仅倒闭，还欠钱呢，我只能一个人打三份工慢慢还钱了

“没想过东山再起？”

“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老老实实干活算了。”

营业员苦笑一声，把美式咖啡递到了郗望的手里。

“你瞧，由我亲手泡的咖啡，会不会变得更香一点？”

“呃……谢谢。”

郗望偷偷翻了个白眼，她接过咖啡，与老翟一起坐在吧台边的座位上。

营业员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上的水渍，继续忙活。

客人来来往往，郗望注视着每一个人，她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女人满脸愁容，时不时还要看一下手表。

“那个人你熟吗？”

“谁？”

“就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

郗望手指向角落，营业员顺着郗望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每天都来，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

“她像是在等人。”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她等的人来过。”

“这样啊……”

郗望点了点头，继续注视着那个坐在角落的女人。

女人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亮闪闪的钻戒，她轻咬着嘴唇始终在盯着墙上的时钟看着，连玩手机的心情都没有。

“唉……”

女人叹了口气，吹动飘到额前的刘海。她喝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却听见玻璃窗边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

“是你？”

女人兴奋地转过头，却发现屋子外面只有一只全身漆黑的小猫咪。

它蹲在窗台上，用它的小爪子不停挠玻璃。

“呵呵……小可爱。”女人朝着那只小猫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啊，我得走了，他没来。”

女人起身离开。

郗望见状，双眼一亮。

“老翟。”

“咋了。”

“那个女人动了。”郗望指着前方说道，“还有那只猫，又出现了。”

老翟放下杯子，顺着郗望手指的方向看去。

女人披上了外套，朝着咖啡厅外走去。

“郗队，怎么办？”

“追上去瞧瞧。”

“好的。”

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咖啡馆。

郗望犹豫了一下，转身看向营业员，“没事少抽点烟。”

“抽烟？我没抽烟啊。”

营业员下意识地反驳着，他抬起头却发现郗望已经跟着老翟离开了。他嘴里碎碎念着，丢下了手里的抹布，转身走到了后台工作区。

他站在洗手池前，洗掉了脸上的妆容，他举起领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根本没有任何烟草味道。

“这丫头看出来了？”孟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都化得这么完美了，他也能看出来？她也太敏感了吧？”

孟想咂咂嘴，从更衣柜里拿出西装穿上，从后门离开了咖啡厅。

大门前。

郗望拦住了那姑娘。

“姑娘，你等下。”郗望站在姑娘面前，展示自己的证件，“我是龙国攻略组特工，有些事情要请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别紧张，就是问问话而已。你怎么称呼？”

“我姓米，你可以叫我米米。”

“好吧，米米小姐，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来这个咖啡厅吗？”

“因为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是你的未婚夫吗？”

“你怎么知道？”

郗望微微一笑，举起了左手，“我看见了你手上的戒指。”

“是的。”

“他失约了？”

“他和你们一样，是一个特工。”米米说道，“本来他约我在生日这天约会的，谁知道他迟到了这么久都没有来。”

“生日？”

“是呀，不过我已经都习惯了。你们特工总是要出紧急任务，我经常看见他半夜三更从床上爬起来。他前几天去出差，本来说能在我生日这天回来的，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

米米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下了脑袋，似乎有些沮丧。

“昨天晚上他还跟我打电话，说要今天晚上六点在老地方集合，结果我都快等到十点，咖啡厅都要打烊了，他还没有来呢。”

“可能他还在忙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既然都决定嫁给他了，我自然也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我只是恨他，为什么每次紧急任务都要去找他？就算他有紧急任务，为什么不能早点告诉我呢？”

“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紧急任务嘛……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郗望笑着问道，“你老公叫什么名字？他的特工编号你记得吗？我可以帮你查查看。”

“他叫张凯宇，编号是a-90991。编号还挺好记的。”

“确实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你先回家吧，我可是行动队的队长，我可以让他今天晚上放假。”

“真的吗？那太好了。”米米激动地捂着嘴巴，又有些担心地说道，“不会耽误你们工作吧？”

“当然不会，你放心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家，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真的吗？你人真好呀。”

米米与郗望拥抱了一下，道别离开。

在路过咖啡厅的窗玻璃时，那只小黑猫再次跳下窗台，站在了米米身边。

郗望侧过脸来，看了一下那只小猫，它脖子上挂着一个项圈，下面坠着一块红宝石，因为隔着太远，郗望也无法确定那红宝石是真的还是假的。

“猫猫，对不起哦，我要回家了。”

“喵~”

米米摸了摸小黑猫的脑袋，转身离开，消失在街道尽头。

小黑猫趴在路边，望着米米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老翟跟在郗望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米米走远这才开口。

“郗队长……我们的编号不是纯数字吗？什么时候有英文字母了？”

“很简单，因为这个姑娘就是咖啡厅的诡异实体。

她说，她和自己的未婚夫在她生日这天约会，但根据咖啡厅的伙计所说，这个女人每天都会过来。这说明，她已经困在自己生日那天出不来了。

其次，她的未婚夫我们根本不用查，因为她的未婚夫根本就不存在这里。”

“所以，她的未婚夫其实是……”

“你也应该猜到了吧？”郗望轻轻叹了口气，“她的未婚夫，其实是诡异世界里

“队长，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不是转生……”

“我知道，她不是转生，是投射。”

郗望懒得与老翟计较，她摆了摆手，拉着老翟坐进车里。她从怀里掏出香烟，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

老翟诧异地看着郗望，在认识孟想以前，郗望可是从来都不抽香烟的。

“老翟，你不觉得问题很严重吗？”

“什么问题？”

“现实与诡异的纠缠已经越来越深了，说实话到底是转生还是投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快要和诡异世界融为一体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梦，梦里我都会看见那个紫色的月亮。我甚至觉得，我前世就生活在那一片紫色的月光之下。

我看见我在一片苍茫的大草原上狂奔，尽管我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我还是在不停奔跑、奔跑、奔跑，就好像我人生的意义只有奔跑一样。”

“郗队，你不会嗑药了吧？”

“嗑你奶奶个腿。”郗望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你没嗑药就好。可能是因为你最近的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做这种梦。这次的任务结束以后，你跟曲组长请个假吧？”

“不行，有些事情必须我亲自盯着，我可不敢休息。”郗望摇摇头，发动汽车，拉起手刹，“回去吧，这次的诡异暂时没有危险，将咖啡厅的优先级调低。”

“是，队长。”

……

诡异世界。

顾毅把手里的门票交给了兔子售票员。

售票员举着手里的印章，“啪”地一下盖了上去。

“恭喜你哟小朋友，你已经收集到一个徽章了，还剩下七个徽章，你就能去坐摩天轮咯。”

“谢谢姐姐。”

“我不是姐姐哦。”

顾毅懒得和售票员再说什么，他躲在屋檐下，看着门外，默默等待下一次躲猫猫开始。

叮铃铃——

铃声响起。

外面的游客们再次开始慌乱起来，不过有些游客已经总结出了生存的经验，他们第一时间就躲在了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全都躲进店里，快！”

游客指挥清醒者躲进屋子内，他们搬来各种桌椅板凳堵住大门，免得他们在失去理智之后，会再次离开安全地点。

但是，还是有些倒霉的家伙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在月光下变成了一具尸体。

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躲猫猫结束了。

在游乐园的步道两边全都是游客们的尸体，路边的建筑里挤满了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他们试图推开门前的障碍物，但奈何智商太低没有成功。

“对不起，我没时间管你们了。”

顾毅点点头，一路狂奔，踏过无数尸体来到了哈哈镜迷宫。

迷宫的大门口并没有任何告示，只有一个负责检票的兔子售票员，顾毅将手里的门票递了过去，兔子售票员看了一眼，便让出道路，指向迷宫入口。

“小朋友，你现在可以进去咯。”

“闯迷宫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

“哦，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兔子售票员笑眯眯地说道，“你只需要一直往下走，就可以咯。迷宫不是很复杂的。”

“没有哦，请尽情探索。”

售票员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继续邀请顾毅往里走。

顾毅看了一下手表，估计再有两分钟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躲猫猫了，他不敢在外面闲逛，于是一头钻了进去。

叮叮咚咚……

顾毅听到了一串清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泉水一般动听。

紧接着，一座看不见边际的迷宫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

“烂泥巴！”

顾毅和娃娃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绝望。

哈哈镜迷宫在外面看起来也才一个教室大小而已，谁知道走近一瞧，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顾毅没有敢直接进入迷宫，而是在周围仔细搜索，他可不敢相信售票员的一面之词。

“烂泥巴！”

“哦，我看见了。”

在娃娃提醒下，顾毅找到了一张提示纸条。

【哈哈镜】

哈哈镜，真可笑，说谎话，不害臊，

它说矮子长得高，它说瘦子长得胖，

我们不学哈哈镜，做个诚实的好宝宝。

“童谣？”

“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抢过顾毅手里的纸条，小圆手指着纸条上的字，有节奏地念叨着。

“念得跟真的一样……”

“烂泥巴！”

娃娃挥舞着手臂，表示抗议。

“好了，别说了，我先去探探路。”

顾毅怀抱着娃娃，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踏入了迷宫。）

（你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但是怀里的娃娃开始焦躁不安。）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看见什么了？）

（你扶着娃娃的脑袋，你发现你的视野和娃娃并没有丝毫不同。）

（你扭头看向身边的镜子，你的身影在哈哈镜中扭曲变形，一会儿变成胖子，一会儿变成瘦子，一会儿变成大高个。）

（娃娃的情绪逐渐稳定，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哈哈镜，所以才会这么紧张。）

（你顺着迷宫的道路往下走。）

（你发现这里的迷宫确实不算复杂，你花了不到三分钟就成功找到了出口。你发现这个迷宫一共有三四个出口，而你离开的那个出口是最中间的那个。）

（你站在出口处，望着身后的迷宫发呆。）

（你低头看向娃娃，你发现娃娃的五官上下颠倒，嘴巴长在额头，眼睛长在下巴。）

（你摸了摸自己，发现你的五官也全部颠倒了。）

（你终止了推演！）

“原来如此，所以哈哈镜迷宫才是第二个需要探索的迷宫。那三四个出口里，一定有一个出口是可以把个子拉长的，只要我现在变成大人的身材，那我就能去探索别的项目了。”

“烂泥巴……”

“你不懂？那你就看着我表演好了。”

顾毅抱着洋娃娃，闭上了眼睛。

经过了一番摸索，顾毅总算找到了那条可以拉长身材的出口。

“找

顾毅抱着娃娃，一头扎进了复杂的哈哈镜迷宫里。他在无数的镜子里穿梭，对路程熟悉得就像在自家的后花园里面散步。

过了好一会儿，顾毅终于从迷宫的最左边出口走了出来。

现在，顾毅的身高已经达到了一米七八左右，但是脸蛋还是小孩子的样子，顾毅尝试着捏了捏拳头，力量还是小得可怜。

虽然他现在身材和成年人一样，但是身体素质和体重依然停留在小孩的水平。现在他长得高，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

“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玩更多项目就行。”

顾毅离开哈哈镜迷宫，在出口处找到了售票员。

售票员一边给顾毅鼓掌，一边接过了他的门票。

“小朋友，恭喜你收集到第二个印章咯。”

“下一个地点我可以去哪儿，有推荐吗？”

“这些地方你都可以去哦。”

售票员拿出地图，在每个顾毅能去的项目上都画上了圆圈。

顾毅点点头，记下了售票员说的每一个地点。

“谢谢你。”

“祝你游戏愉快。”

售票员话语刚落，顾毅就听见一串扎耳的炮声。他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躲在屋檐下面。

原来，是摩天轮那里放起了烟花。

一队华丽的花车巡游队从顾毅的眼前经过。

顶着南瓜头的怪物。

披着风衣的吸血鬼。

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

架着战车的骷髅士兵。

古今中外，东西南北各式各样传说中的鬼怪，排着队在游乐园里巡游，他们捡起地上游客的尸体，一个传一个，递到最中间的花车上。

那辆花车足足有两层楼高，其整体形象如同一只巨大的章鱼。

每当怪物们把尸体送到，章鱼就会张开触须，将尸体送入自己口中。过了一会儿，一个全新的怪物又会从他的口里吐出来，变成花车队伍中的一员。

章鱼的脑袋上有无数只蓝色的眼睛，就连顾毅都忍不住要和那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对视。

“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爬到顾毅的脖子上，用力捶打顾毅的脸颊，顾毅毫无反应。

没有办法，他干脆蹬鼻子上脸，用他的身体挡住了顾毅的眼睛和口鼻。

“唔！”

顾毅一阵窒息，终于从失神的状态中恢复，他揪住了脸上的娃娃，心有余悸地喘息着。

“我去……”

顾毅赶紧扭过头去，闭上眼睛，不停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

“差点就没了。”

“烂泥巴……”

“谢谢你了，烂泥巴。”

“烂泥巴！”

娃娃双手抱臂，一副邀功请赏的架势。

顾毅摸了摸娃娃的脑袋说道：“这次没你就完了，你等着，等我出去之后，我给你买一套新衣服。”

“烂泥巴！”娃娃摇摇头，似乎不满意这个奖励。

“那我给你买个芭比娃娃当你女朋友？”

“烂泥巴。”

娃娃点了点头。

顾毅抱住娃娃，回忆着刚才的惊险一刻。

那只大章鱼似乎有种奇特的魔力，一旦与他眼神对视就会不自觉地迷失自我。现在，他的精神力已经是常人的三倍不止，但依然无法抵挡大章鱼的精神冲击。

从刚刚花车巡游的过程不难推测，大章鱼就是利用这种手段为自己的队伍增员，那些民众失去理智，八成也是因为看见了大章鱼的眼睛。

躲猫猫时，自己看见的“祂”，就是大章鱼的真身。

在那个大章鱼附近，人类的感官会被扭曲，对时间的概念会因此产生极大的误差。

顾毅知道，自己迟早要和大章鱼对决，因此他记下了所有章鱼的信息并加以总结。

“烂泥巴？”

娃娃趴在顾毅身上，发现顾毅在纸上写了一大堆的文字。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顾毅折起纸，收回怀里，“走吧烂泥巴，我们去跳楼机玩玩。”

“烂泥巴~”

顾毅抱着娃娃，来到了跳楼机前。

兔子售票员看了一眼顾毅，笑眯眯地说道：“请把你的门票给我看一下哦。”

“给。”

“好的，没有问题了。你即将体验我们的跳楼机项目，该项目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请问你有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疾病吗？”

“没有。”

“好的，你可以进去了。”

售票员打开闸门，让顾毅走了进去。

花车巡游之后，路上的游客都变少了，在跳楼机前顾毅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跳楼机附近唯一一个可以遮蔽月光的地方，只有储物柜。

顾毅赶紧跑到储物柜边，装模作样地存放东西，可是人已经悄悄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关上了面前的储物柜，你走到了工作人员身边。）

（工作人员对你微笑点头，并且递给你一张安全须知。）

（【跳楼机安全须知】）

（1、坐上跳楼机后，请等待工作人员帮你系上安全带，请不要让安全带松动。）

（2、如果安全带松动，请立刻找到新的安全带。）

（3、人人只有一次生命，请珍惜自己唯一一次的机会。）

（4、跳楼完成后，你可以从盖章处领取你的抓拍照片。）

（你拿着安全须知，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你感应了一下那座跳楼机，其中的诡异力量非常强大，你猜测这个跳楼机很可能真的要让你“跳楼”。）

（你逐句分析安全须知。）

（第一句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需要思考的。）

（第二句，安全带可能既指的跳楼机上的安全带，也可能另有所指。在“跳楼”的过程中，安全带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松动，一旦松动你就需要找到新的安全带。）

（第三句，重点在于“机会只有一次”，但是你有天赋技能在，你想要有几次机会就能有几次。）

（第四句，抓拍照片也许另有作用，你在完成挑战之后不能忘记索要。）

（工作人员：你都记下了规则吗？）

（你：是，我全记下了。）

（工作人员：很好，请你进入游玩区，请让我帮你系好安全带。）

（你：谢谢。）

（你被绑在了跳楼机上。）

（跳楼机缓缓上升，你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

（你再次恢复

（你没有急着到处乱跑，你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你想知道“安全带”是否还在自己身上。）

（你发现自己的身上既没有多东西，也没有少东西。）

（这可能代表，你已经失去“安全带”了。）

（你顺着长廊往下走，长廊两边都是一扇扇紧闭的房门，你看见一个女人从你眼前一闪而过。）

（你：喂，站住！）

（你追了上去。）

（女人打开左手边的房门，一阵风似的钻了进去，你赶紧上前扶住了房门。）

（你：等等，你是谁？）

（女人扭过头去，对你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踏入房间。）

（周围的景色变化。）

（你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

（陌生的女人正在街道上走着。）

（女人神情恍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跟了上去。）

（女人要横穿马路，可是现在的信号灯是红灯。她低着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穿过马路。）

（你大吼一声提醒女人。）

（女人没有在意。）

（车子飞驰而过，女人被卷进了车底。）

（女人倒飞出去。）

（你听到了一阵绳子断裂的声音。）

（周围的景色一变，你发现自己的安全带断成了两截，你的安全护栏自动弹开。）

（你被跳楼机甩了出去。）

（你落到地面。）

（你摔成了肉泥。）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看来，自己在那栋大楼里看见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安全带了，如果女人在幻象中死亡，自然也就意味着自己在跳楼机上的安全带会断裂。

“也就是说，我需要想办法救下她？我知道了，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了马路边，你看见那个女人站在斑马线上。）

（你赶紧走了上去。）

（你：姑娘，现在还是红灯呢。）

（女人抬头看着你，眼神没有焦点。你对她使用心理暗示，但是效果非常有限，她心思完全没有在你身上。）

（女人：你说什么？）

（汽车从你们面前飞驰而过，车子卷起的旋流吹散了女人的头发。）

（女人的眼睛重新聚焦。）

（女人：你是谁呀？）

（你：你清醒一点，你出什么事情了吗？）

（女人：我的男人……不见了。）

（你低头看向女人的手指，你发现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你：他怎么了？）

（女人：我不知道，兴许是死了吧。）

（你：他是谁？）

（女人：一个特工。）

（你眉头紧锁，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口中说的特工和之前在古堡里死掉的那两个人有没有关系。）

（你：我也是一个特工，你可以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女人：你是特工？我看你长得不像啊。）

（你拿出你的证件和勋章给她看。）

（女人这才相信了你的话。）

（女人：那你真的认识我老公吗？）

（你：你先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编号是多少？）

（女人：他叫张凯宇，编号是a-90991。编号还挺好记的。）

（你：他现在还好好的呢，只不过他最近在做任务，暂时还回不来。）

（女人：真的吗？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女人：好吧，我明白了。）

（信号灯变成绿灯，女人穿过马路。）

（你担心女人会出事，所以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女人转过头来，眉头微蹙地看着你。）

（女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刚刚我联系上张凯宇了，他现在正在忙。说是一会儿回来。）

（女人：真的吗？）

（你：所以，你快点回家吧，说不定到了晚上他就回来了。）

（女人：好的，太谢谢你了。）

（你：不客气，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女人：不必了，我家就在这个楼上。）

（你：哦。）

（你点点头，目送女人走进了隔壁的公寓楼。直到女人走进电梯，你才离开。）

（你转身要走，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公寓楼里传来人群的尖叫。）

（你赶紧冲了进去。）

（你发现大伙儿都围在了电梯的旁边，电梯的故障灯已经亮起。）

（保安及时赶到，撬开电梯门，你发现电梯的轿厢已经跌到变形，女人已经摔死在了轿厢里面。）

（你听到了一阵绳子断裂的声音。）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

哪怕女人回到了公寓楼，也不能大意，只要一踏入电梯，她就会遭遇电梯事故。一般来说，电梯轿厢是绝对不可能像那样直接掉下来，砸成那个样子的。

这种巧合发生的概率，比国足得世界杯冠军的概率还要小。

顾毅默默思索了一会儿，他决定从头到尾跟着女人，以确定女人的死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被人陷害或是诅咒。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跟在了女人身后，她正站在电梯口等着。）

（你赶紧跟了上去，拉住了女人的胳膊。）

（你：等一下。）

（女人疑惑地看着你。）

（女人：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坐电梯，有危险。）

（女人：电梯有什么危险？）

（你：你相信我就行了。）

（女人：有病吧？）

（女人对你没有丝毫信任，她直接推开了你。你的力气依然和孩子差不多，你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

（保安似乎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纷纷围了过来。）

（你不敢怠慢，直接堵在电梯门口。）

（你：你可以选择爬楼梯。）

（女人：你疯了吧？我家在16层，我爬楼梯上去不要累死了？）

（你：累死总比摔死好。）

（叮咚！）

（电梯到站。）

（你继续堵在电梯门口，并且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周围有些业主见你胡搅蛮缠，也开始不耐烦了，一起指责你。）

（你不为所动。）

（电梯升上去，你这才离开电梯口。）

（你伸出三根手指。）

（你：三……二……一

（你话语刚落，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大楼都因此而震动。）

（你转身指着电梯门。）

（你：快打开看见，里面有没有别的死伤者。）

（保安们赶紧拿来工具，打开电梯门。）

（轿厢已经被摔到变形，幸运的是里面并没有乘客。）

（你回头看向女人，她已经吓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叹了口气，拉着女人走出了公寓楼。）

（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毅，你怎么称呼？）

（女人：你……你叫我米米就好了。）

（你：好吧，米米。现在你可以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了吧？）

（米米：是的，刚刚太可怕了，你怎么知道那个电梯会出事故？）

（你：因为我是一个特工，你很可能遭受了某种诅咒。）

（米米：诅咒？）

（你：是的，所以你最好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米米：好吧，那我就先跟在你的身边。）

（米米点点头，一直寸步不离地跟在你的左右。）

（你想了一会儿，决定带她去这座城市里的特工基地。）

（你选取的路线远离加油站、交通拥挤区域，但即便这样，你在路上也遇到了两次高空抛物，一次车辆失控，一次疯狗咬人。）

（你发现这些危险正在一点点升级。）

（等到第三次高空抛物的时候，已经是钢筋从天而降了，而且你发现这个附近并没有任何工地，这些意外已经开始不讲逻辑了。）

（米米也因此吓得浑身哆嗦。）

（米米：这是什么鬼？那么粗的钢筋从哪儿来的？）

（你思考了一会儿，你觉得就算你把女人带回基地，那些特工也未必可以保护她，你必须从根源解决问题。）

（你回头看向米米。）

（你：你告诉我，这两天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认识什么奇怪的人呢？）

（米米：没有过……也不是。）

（你：说说看？）

（米米：昨天我去咖啡厅等我老公，结果我遇到了一只小黑猫，那小黑猫一直跟着我回家，但是就在今天早晨，我发现那只小黑猫突然不见了。哪儿也找不到了。）

（你：你为什么会觉得那只小黑猫很不一般？）

（米米：昨天我本来应该和我老公在咖啡厅约会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到场，只有那只小黑猫在。之所以我对那只小黑猫很有印象，是因为那个小猫的胸口挂着一个红宝石。）

（你浑身一激灵。）

（你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那枚红宝石，这是从古堡的收藏室里找到的东西。）

（你：你说的红宝石和这个长得一样吗？）

（米米：对的，一模一样。）

（你：我们先回你的家，我想看看那只猫在哪儿。）

（米米：好，我们先……）

（米米说到一半，突然变得表情狰狞，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白眼一翻摔倒在地。）

（你吓了一跳，赶紧给米米做人工呼吸。）

（你：喂，别睡，醒醒。）

（你急得额头冒汗。）

（你听到了一阵绳子断裂的声音。）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即使自己一步不离地陪在女人的身边，也不能扭转她死亡的命运，即便自己排除了所有危险，女人最后也会死于疾病。

这一前一后的时间，最多也就半个小时而已。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在半个小时以内解决谜题，救下那个女人。

顾毅再次闭上了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电梯门前，电梯刚刚坠落，吓到了在场所有人。）

（你拍了拍还在发愣的米米。）

（你：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米米。）

（米米：你怎么知道这个电梯……）

（你：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重要的是我确实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我来这里找你也确实是为了保护你。）

（米米：你……）

（你：我还知道你前几天被你未婚夫放鸽子了，我还知道你昨天捡到了一只小黑猫，但是黑猫今天早晨还不见了，他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枚红宝石项链。）

（你给米米展示着手里的项链，米米瞪大眼睛，似乎非常震惊。）

（米米：你怎么知道的？）

（你：冷静一点。请你告诉我关于那只小猫的所有事情，并且请你带我去你家，我想调查一下。）

（米米：没问题，我这就带你去……可是这电梯……）

（你：爬楼梯最安全。）

（你们终于到了16层，你和米米都精疲力尽，你发现米米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估计再有十分钟米米就要突发疾病了。）

（你必须尽快调查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茶几上放着一张米米和未婚夫张凯宇的照片，你仔细看了一下，那个男人就是在城堡里见到的特工，他现在已经被人挖空了内脏，惨死在书房里了。）

（你打开窗户往外看，这里是十六楼，并且没有任何可以攀援的地方，你猜测小黑猫不可能从窗户里跳出去。）

（娃娃：烂泥巴。）

（娃娃拍了拍你的肩膀，你拿着娃娃，低声询问。）

（你：发现什么了？）

（娃娃：烂泥巴。）

（娃娃指向卧室。）

（你跟着娃娃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你推开卧室的大门，但你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娃娃：烂泥巴！）

（娃娃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会意，伸手扶住了娃娃的脑袋。）

（卧室里的样子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你发现在卧室的角落里有一只小黑猫正在瑟瑟发抖。）

（你赶紧走了过去，弯腰摸了摸猫咪。）

（你发现你自己的手穿过了猫咪。）

（你试着让娃娃去摸猫。）

（娃娃摸到了猫咪，它扭过头，一双金色的竖瞳，死死地盯着你。它拱起腰背，对你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你别急……）

（你拿出了手里的红宝石，猫咪看见红宝石后，立刻瞪直了眼睛。）

（扑通！）

（你听见客厅传来一声巨响。）

（猫咪从你的裤裆里钻了出去，跑向客厅，你也跟了过去。）

（你发现米米已经躺在地上晕死过去了。）

（猫咪趴在米米的身上，彻底变得透明，即使你抱着娃娃也无法看见。）

（你：它也死了？）

（娃娃：烂泥巴……）

（你听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

自己还是稍微晚了一分钟，如果直接去卧室把红宝石交给猫咪，结局可能就会改变了。

如果说米米是自己的安全带，那么那只小猫就是米米的安全带了。

她恐怕早就把那只猫当成了自己未婚夫的替身。

红宝石应该有某种特殊的作用，只有自己把红宝石交给猫咪之后，才能知道他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米米面前。）

（你：米米，你相信我吗？）

（米米：这个……）

（你扶着米米的肩膀，诚恳地与她交流。）

（你：如果你相信我，就快点把你们家的钥匙给我，然后坐在大厅的沙发里，哪儿也不要去。）

（米米：我相信你。）

（你拉一个保安，拿出一叠钞票交到他的手里。）

（你：我给你一个任务，好好保护那个姑娘。不能让她出一点问题。）

（保安：请放心吧！）

（在金钱和心理暗示的双重作用下，保安的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你拿着钥匙，坐上电梯。）

（因为米米并不在场，你不必担心霉运降临。）

（你快速来到米米的家里，打开房门径直走向卧室。）

（娃娃：烂泥巴！）

（娃娃指出了小黑猫的位置。）

（你来到角落里，把红宝石拿了出来。）

（你看见小黑猫的身影逐渐显现，它歪着脑袋，困惑地看着你。）

（你：米米出事情了，你赶紧和我下去。）

（黑猫：喵！）

（你：你别急，这个红宝石能修复你对吧？你会用吗？）

（小黑猫抬起前爪，指了指胸口的项链。）

（你发现他胸口项链上有一块镶嵌槽，正好可以把你的红宝石装进去。）

（你帮小黑猫装好了红宝石。）

（你抱起小黑猫，乘坐电梯直奔一楼。）

（你感觉怀里的小猫正在不停发抖，不停地喵喵叫。）

（你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别担心，马上就到了。）

（你们来到了一楼大厅，电梯门刚刚打开，小黑猫就从你的怀里跳出来，一溜烟地奔向了躺在沙发上的米米。）

（米米满头大汗，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低。他身边的保安手足无措，正在不停拨打救护车电话。）

（你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你的眼睛左右乱瞥，正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娃娃：烂泥巴！）

（娃娃指着天花板。）

（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天花板上一闪而过，在刹那之间，你发现那黑影和章鱼外形有八分相似。）

（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开始摇晃。）

（你赶紧冲了过去，用身体挡在了米米和小黑猫的身上。）

（啪嗒！）

（吊灯应声落下，砸在你的后背，你眼冒金星，险些喘不上气。）

（米米听到动静，终于苏醒了过来，她看着你和小黑猫，激动不已。）

（米米：天呐！你没事吧？）

（你：你没事就行！）

（周围的保安终于反应过来，帮你移开了你背上的吊灯，但你感到全身剧痛，根本没办法移动。）

（小黑猫钻到你的怀里，蹭了蹭你。）

（你感觉你的伤势正在眨眼间好转。）

（你听到你的耳边传来呼呼风声。）

（你完成了跳楼机。）

（你重新回到地面，你发现自己的腰上多了一条安全带，安全带上镶嵌着一枚红宝石。）

（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帮你解开安全带。）

（工作人员：游戏结束了，你可以到售票处换取你的照片了。）

（你：谢谢。）

（你看了看手表，再有三分钟就要开始躲猫猫了。）

（你先是回到寄存处，等待新一轮躲猫猫。）

（躲猫猫开始了，你感觉你的视野变得一阵模糊，“祂”的影响力变得更大了。）

（你必须加快行动，你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你连躲在屋檐下都没用了。）

（躲猫猫结束，你到售票处获得了新的印章，以及一张照片。）

（你拿起照片，上面有你升到最高点再落下的表情特写。）

（你收下照片。）

（你终止了推演！）

“呼——不知不觉都消耗这么多精神力了。”

顾毅扶着墙壁，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连续推演没有得到休息，让他的精神有些紧绷，尤其是“祂”的力量无处不在，更加让顾毅的精神力得不到完整的休息。

“看来我确实得按照张健的建议，稍微休息一段时间？”

顾毅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休息一下的念头，但又很快否决了，他赶紧抱着娃娃坐在了跳楼机上。

“客人请坐好，请允许我帮你系安全带。”

“谢谢，麻烦你了。”

顾毅看着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

现实世界。

攻略组众人看着监视器屏幕，此时顾毅刚好坐上跳楼机，进入幻象之中。

“牛逼啊……”

“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真的方便很多。”

“但是顾毅的很多推演过程完全没有展现出来，这让我们很难写分析啊……”

特工们沮丧地盯着屏幕，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地讨论着。

郗望没有掺和其中。

因为，当她听到那个女人叫米米，她的男人叫张凯宇之后，郗望的心思就完全不在工作上了。

老翟默契地凑到了郗望身边，低声说道：“郗队，你好像猜对了。这两人真是从诡异世界里过来的？”

“废话，老娘什么时候猜错过？”郗望翻了个白眼，“话说，你看到孟想了吗？”

“他不是在自己办公室吗？今天他要给很多特工做心理咨询呢。”

“是吗？这小子总算来了……”

郗望挑了挑眉，她沉默片刻，一拍椅子扶手，转身离开自己的工位。

老翟挺直了腰，“队长？你要去哪儿？”

“我也要做心理咨询去。”

郗望挥挥手，轻车熟路地来到孟想办公室的门口。

好巧不巧，郗望刚在门口站定，一个特工正从门里出来。

“队长？你怎么也来了？”

“赶紧回去工作吧，我找孟医生有事。”

郗望推门而入。

孟想正在用小剪刀修剪自己的胡子，在看见郗望到来之后，立刻放下了剪刀。

“有事儿？”

“和我聊聊诡异世界的事情吧。”郗望拉开座椅，坐在孟想对面，“你说的那些理论都验证了。”

“哦，然后呢？”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透过现象看本质啊，郗队。你们只是没有我这样的开放思路，所以才不能像我一样直指本质。你们总是在顾忌这、顾忌那，所以才会把真相放在那里视而不见。”

“不……我觉得不是。”

郗望看着孟想，表情异常冷漠。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我是很清楚的。你成为攻略组的顾问是突然而然地、没有预兆的，你仿佛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你的履历太完整了，完整得就像是一个精心编纂的推理小说。

要知道，就算是曲康平他的档案里也会有真空期。就算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你睡觉的时候穿不穿睡衣。

但你……总是把大家想知道的一切都摆在了桌面上。

你的出现和花音、丹尼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些巧合我老早就和你说过了，但你总会用各种借口和理由推脱。

一个也许是巧合，但如果巧合全都凑在了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阴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一共有这两种诡异力量。

1、改变历史、逆转因果。你促成的那些‘巧合’就是证据。

2、扭曲认知、篡改记忆。你曾经改变过我的记忆和认知，但你没想到我的精神力即使在现实世界也没有削减，我可以抵挡你对我的精神攻击。”

郗望眼睛向下一瞥，看着孟想桌子上的打火机说道：“这个打火机就是你从诡异世界里带回来的诡异物品，对吧？”

孟想歪着脑袋，注视着郗望，他嘴角微微上翘，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嘿嘿……你在说什么胡话？赶紧回去做你的工作吧。”

“你又跟我装傻？”

郗望气得脸颊通红，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算了，孟想。你不想和我说实话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我一开始对你有些怀疑，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其实你终究还是站在我们人类这一边的。”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本来就是人类呢？”

“你可不是，你是怪物。”

郗望站起身来，伸出右手。

“从现在开始，我与你和解，我再也不会派人跟踪你了。”

“哦，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孟想站起身来，笑得像一朵花。

二人握手。

郗望接着说道：“我决定亲自保护你，你这样的人才一个人住太危险了。我已经在你家隔壁租房子了，以后你上班，我也上班；你下班，我也下班；你回家，我也回家。”

孟想脸上的花又谢了。

“嘿嘿，欢迎你，新邻居。”

“谢谢。”

叮零零

郗望的手机响起了，她赶紧拿出手机。

“是我，郗望。”

“队长，监控显示咖啡馆那边出现诡异入侵了。赶紧派人过去吧。”

“咖啡馆？”

“是，就是我们前不久刚去过的那个，现在那条街的所有路人都和直播里的游客一样，完全没有意识了。”

“好，我立刻过去。”

郗望挂掉电话，转身就走。

孟想摇摇头，坐回椅子上。郗望却突然折返，一把扯住了孟想的领带。

“你跟我一起去。”

“喂喂喂？我？你没搞错吧？”

“是。”

“我连枪都不会用……”

“到时候我给你一个烧火棍防身。”

老翟回过头，发现郗望和孟想居然形影不离地站在一块。

“队长。”

“现在怎么样？”

“里面太危险了，只要有人进去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曲组长刚刚已经下令封锁周围的所有街道，准备启用现实稳定锚了。”

郗望闻言，微微皱眉。

按照她的习惯，在调查清楚诡异性质之前，最好不要贸然动用稳定锚，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派遣特工进去探索才是。

虽然这样可以最大地减少特工的人员伤亡，但是这对化解诡异并没有太大的帮助，稳定锚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不过，曲康平既然已经下达了封锁令，那也只能这么行动了。

“让我进去看看吧。”

“队长，太危险了……”老翟拉着郗望的胳膊，“我们已经把大功率稳定锚搬来了。”

“稳定锚是饮鸩止渴，想要彻底解决诡异我们不上手是不行的，你们相信我就行了。我的精神力量是你们几倍，你们不必担心我中招。”

“这样不好吧？”

“不好？那要不要打赌？”

郗望挑了挑眉，拉开警戒线就钻了进去。

老翟刚想说什么，孟想就追了上来拉住了他。

“让他去吧。”

“呃……”老翟上下打量着孟想，“孟医生，你怎么扛着一个烧火棍就出来了？”

“这是郗望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

老翟满脸疑惑，但一想起孟想满嘴跑火车的语言风格，又马上释怀了。

“老翟！”

对讲机响起，老翟赶紧拿起来。

“是我，队长，请讲。”

“孟想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了？”

“呃……没有啊。”

“记住啊，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你的工作就是盯紧他，哪怕我死在里面你的眼睛也不能离开孟想。”

“收到。”

老翟放下对讲机，一脸严肃地看着孟想。

“对不起啊，孟医生，郗队长要我盯着你。”

“好吧，那你盯着看吧。反正我长得这么帅，盯着看也不会腻的。”

孟想与老翟对视，眼神坦坦荡荡。

老翟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过视线，因为他也不得不承认，孟想确实长着一张男女通杀的帅脸。

幻境内。

郗望扶着手枪，警惕地在街道上走着。

路上行人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郗望始终紧绷着神经，她担心这里会像诡异世界一样，出现“躲猫猫”事件。

“嘿嘿嘿——嘿嘿——”

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响起。

郗望浑身一机灵，鸡皮疙瘩从头顶开始一直蔓延到脚底板。

“谁在那儿！”

郗望立刻拔枪，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对讲机里突然又响起了曲康平的声音。

“郗望，你疯了吗？”

“组长？”

“你为什么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赶紧出

“如果连我都没办法彻底消灭这里的诡异，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可以了。放心吧组长，我自己有数。”

“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命令！”

郗望愣了一下，接着关掉了对讲机，她摇摇头低声说道：“因为你老了……”

这段时间以来，郗望发现曲康平的行事作风变得越发地墨守成规，完全没有过去传闻中那样具有冲劲，就连曲康平的战友也对他的保守作风颇有微词。

“嘿嘿嘿——嘿嘿嘿——”

怪笑声再次响起。

郗望摇摇头，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现在的任务上，她举着手枪，一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越往中心地带走，郗望的内心就感到越发不安。

前方的道路已经无法看清了，一团浓厚的迷雾阻挡着郗望的视野。她放缓了脚步，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前探索。

“有人在吗？”

郗望突然感到右手边一阵发麻，她身体本能地转过头去，朝着右边扣动扳机。

砰砰！

水银子弹划破迷雾。

一头巨大的蓝章鱼被子弹撕成了两半，章鱼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直到最后化为一团蓝色的蒸汽融进面前的迷雾之中。

“呼……章鱼？这里是海鲜市场吗？”

郗望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空气中不断传来蠕动的声音。

一阵妖风穿过。

面前的迷雾稍稍变淡。

郗望此时已经来到了那座咖啡厅的外面。

咖啡厅的招牌上、窗户上、台阶上趴着无数只巨大的蓝章鱼，它们不停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郗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捡起来都能炒一盘韭菜了。

“特么的……”

郗望站在安全距离，捡起路边的塑料瓶，朝着那些蓝章鱼砸了过去。

蓝章鱼遭遇攻击，只是用触须随手弹飞了那个塑料瓶，丝毫没有挪窝或是主动攻击郗望的意思。

“嘿嘿嘿——”

怪笑声再次响起。

郗望眯着眼睛一看，只见咖啡厅的窗户玻璃上倒映着一个小丑的样子。她全身肌肉紧绷，穿过头去朝着身后连开数枪。

砰砰砰！

子弹在小丑身上留下了七八个弹孔，但是小丑并没有倒下，也没有流血。他依然在“嘿嘿”笑着，丝毫没有在意郗望的攻击。

“小丑？暗月马戏团？”

郗望愣了一下。

小丑伸出大拇指，用力点点头。他右手捏着鼻子、闭着嘴巴，鼓起了腮帮子，左手还不停朝着郗望挥手。

“你要我躲起来？”

小丑点了点头。

郗望会意，赶紧躲在了垃圾桶的后面。

暗月马戏团的资料，早就已经在龙国攻略组传开了，大伙儿一致认为马戏团是一个中立偏友善的组织。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顾毅和马戏团的关系也非常好。

他们是特意派人过来帮助我们来处理诡异入侵的？

正在郗望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吹气球的声音响起，她微微侧过头来，观察小丑的动作。

小丑整个人像气球一样鼓了起来，紧接着射入他身体里的子弹飚射而出，向着那些蓝章鱼飞了过去。

噼里啪啦！

子弹划破空气，居然发出了音爆声。

郗望顿时感觉耳朵剧痛，连眼睛都花了。郗望被殃及池鱼，而那些城门失火的章鱼，则全都化成了蓝色的液体，汇聚成一条小溪流，流进了下水道里。

“嘿嘿……”

正在郗望发呆的时候，小丑突兀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小丑歪着脑袋，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说什么。

郗望想起来小丑是不能说话的，这种复杂的问题他肯定说不清楚。她看了看四周，暂时没有别的章鱼怪物出现，能问几个问题就问几个问题吧。

“好吧，我换个问题。”

小丑继续歪着脑袋。

“我们攻略组上次去你们的马戏团避难，曾经撕开过两个世界的连接屏障，留下了一个裂缝，你是不是通过那个裂缝过来的？”

小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好像没有听懂。

郗望抓了抓头皮。

小丑戴着面具，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郗望无法分辨小丑到底是在说真心话还是在想办法敷衍自己。

“好吧，那我再换个问题……”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郗望心中一凛。

——这声音正是诡异世界里，“躲猫猫”开始时发出的铃声。

小丑嘿嘿一笑，从裤裆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一股脑地扣在郗望的脑袋上。

“喂——”

郗望被困在帐篷里，大声尖叫。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从那顶帐篷里跑出来。

帐篷有一个小窗口，一道紫色的月光从帐篷外面射了进来。

郗望浑身一激灵，她赶紧趴在窗口边往外看。

小丑像是一道旋风一样，席卷了整个街道，他把游荡在外面的路人一个接一个地丢进路边的商铺里，如果来不及丢他就会用帐篷遮住他们的脑袋。

外面的铃声响了两三分钟，终于停下了。

耀眼的紫光一闪而过，郗望突然感到双眼剧痛，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

骨碌碌——

三枚骰子从郗望的袖子里滚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三枚骰子融合在一起，变成了64面骰子。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面的骰子……”

郗望拿起骰子，发现那些骰子上写的并不是数字，而是一些奇怪的未知符号，他们在不停变换形状和位置，在过了几分钟之后才稳定下来。

未知符号变成了郗望熟悉的阿拉伯数字，郗望拿起骰子完全不明白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一定是外面的诡异生物影响了我的骰子！”

郗望捏着64面骰子，继续看向帐篷外面。

紫色的月光如同水波般晃荡，郗望终于看见了那高大的仿佛星空一般的怪物，祂无法言说、无法直视甚至无法理解，郗望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汇去解释祂。

一种深入灵魂的恐惧，让郗望闭上眼睛，她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帐篷里，口中念念有词。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外的紫光消散。

郗望的战栗终于结束，她望着手里的六十四面骰子，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毫无疑问，刚刚那个东西就是顾毅现在正在面对的“不可言说”。祂的力

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郗望的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有个问题……

小丑的规则有一条，无论何时都要有观众。在这里，我可能算一个观众，但是那些路上的行人根本没有意识，他们怎么能算是小丑的观众？

小丑的力量和观众数量是成正比的，他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至少和戴着小丑面具的顾毅是一个等级的，那时候他可是在全国直播的。

这个小丑，凭什么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郗望皱着眉头，立刻发现了漏洞。

这只能说明两点。

一，戴小丑面具的人本来就很强，小丑面具不过是一种伪装而已。

二，有一大批人正在默默监视这个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这两种都有可能发生，但是郗望更倾向于地一种可能。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

郗望摇了摇头，根本不敢往下想，她摸了摸手里的对讲机，立刻与老翟联系。

“老翟，是我。”

“队长？”老翟的语气有些焦急，“队长，曲组来了，正在发脾气呢。你那边怎么样了？我们马上就要启动稳定锚了。”

“不用，我估计马上这里的问题就要解决了。”

“真的？”

“真的，再给我两分钟。”郗望眼睛骨碌一转，“孟想现在干嘛？”

“他在用烧火棍挠痒痒……”

郗望沉默了一会儿。

“你继续盯着他。”郗望挂断对讲机，“看来我猜错了？那个小丑不是他？”

唰啦——

一阵拉链的声音响起。

刚刚还纹丝不动的帐篷自动打开了一个出口，郗望赶紧钻出帐篷，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咖啡厅里。

此时，咖啡厅里的客人全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们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

“醒醒！”

郗望推了推身边的客人，但是他们根本醒不过来，很显然他们还没有摆脱诡异力量的影响。

咖啡厅的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熟睡的客人，唯独角落靠窗的那个座位上空空如也。

郗望清楚得记得，那个座位正是米米经常坐的位置。

“吸……呼……”

郗望点燃了一支香烟，尼古丁果然让她的精神清醒了不少。她朝着角落的空座位前进，她发现越靠近座位，米米的身影就越发清晰。

“米米？”

“咦？我们认识吗？”

米米抬起头来看着郗望，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小黑猫。

小黑猫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红宝石吊坠，正在左右摇晃着。

郗望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小丑的面具再次映在她面前的玻璃上。小丑指了米米，接着又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看来，小丑的意思是：只有消灭米米，这里的幻境才能结束。

“你该回去了。”

“什么？”

“你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烦恼。”郗望犹豫片刻，“你应该知道的吧？你的未婚夫，他已经牺牲了，包括你……”

“是嘛？我就说……我最近总是在一遍一遍坐着重复的梦境，我梦见我一次次从楼上摔落、被汽车撞飞、被水泥墩子砸扁脑袋。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呢……只不过我一直不想相信而已。”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你说得对，这里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我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亲爱的，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一直保护着我。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虚影，一句谎言，一段执念。我们就这样消散吧……”

米米摘掉了小黑猫脖子上的红宝石，小黑猫没有任何抗拒，乖乖地趴在米米的大腿上。

一人一猫的影子缓缓消失。

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一个个醒了过来，他们眼神迷茫好像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束了，让队伍进来处理。”

郗望拿起对讲机和大伙儿说话，她转过身来想要寻找小丑的影子却一无所获。

这一次，如果不是小丑在场，她根本就不可能躲过那次“躲猫猫”。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暗月马戏团。”

郗望转身离开。

咖啡厅的后方，小丑正在嘿嘿怪笑着，他摘下自己的手套，从上面摘下了木偶绳，转身消失在空气之中。

街道上的路人一个个醒来，特工带着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把大伙儿全部转移了出去。

曲康平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指着郗望的鼻子，却骂不出一句话来。

“你……干得不错。”

“谢谢，曲组长。”

郗望抬起头来，看向曲康平，她发现曲康平的头顶出现了一个数字——43。

不仅如此，每一个特工的头顶都有一个数字，但是那些数字的最大也没有超过64，她猜测这一切一定和那个六十四面骰子有直接联系。

“收队。”

曲康平，挥了挥手，让大伙儿离开了现场。

郗望点点头，径直走到孟想的身边。

孟想拿着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不停调整自己刘海的角度。

“恭喜你啦，郗队长。”孟想咧开嘴角，“你又一次拯救了世界。”

“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郗望耸耸肩，笑眯眯地回答着。

……

诡异世界。

“哇！”

顾毅坐在跳楼机上，感受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跳楼机七上八下，终于重新回到了地面。顾毅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屁股都碎成了八瓣。

他在那一个虚拟环境里度过了三十分钟，而实际上他只在跳楼机上度过了三分钟而已。

“客人请不要乱动哦，我来帮你解开安全带。”

“谢谢。”

顾毅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任由工作人员摆弄。

重获自由，顾毅立刻去出口处盖上章、拿着照片，随即来到储物柜附近躲了起来。

躲猫猫开始了。

顾毅像是雕塑一样缩在屋檐下，不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接触紫色的月光。

躲猫猫开始了，顾毅又一次感受到了“祂”的压迫感。

顾毅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尽管他已经提前对自己使用了心理暗示，仍然收效甚微。

娃娃趴着顾毅的衣领，瑟瑟发抖，就连他也无法抵御这种精神冲

叮铃铃——

铃声再次响起，躲猫猫结束。

顾毅看了看道路两旁，死掉的人不多，因为大部分的游客已经找到了自我保护的方法。

不过，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顾毅拿出门票瞥了一眼，现在他已经集齐三个印章了，只要再玩五个项目就可以完成目标。

这些游乐项目里有些类似哈哈镜迷宫，没有多少风险但是却可以给予意想不到的奖励。有些则是和城堡、跳楼机一样需要解密和冒险。

顾毅仔细回忆地图，最终决定去海盗船看看。

一来，海盗船离跳楼机最近。

二来，顾毅也不知道自己的大人身材能持续多久，自然是优先把所有限制身材的项目优先解决。

顾毅一路小跑，来到了海盗船附近。

和哈哈镜迷宫一样，海盗船在外边看上去并不大，但是走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

这里的售票员是一个戴着海盗帽的兔子，在看见顾毅之后，他立刻咧开嘴角开怀大笑。

“欢迎你呀，年轻的冒险家。”

“你好。”

顾毅走到售票员面前，将手里的门票递了过去。

售票员检查了一下门票，伸手指向告示牌。

“这是海盗船的游玩须知哦，在进入海盗船之前，请一定要弄清楚规则。”

“谢谢。”

顾毅点点头，仔细阅读规则。

【海盗船游玩规则】

1、请始终坚持心中的“信仰”，并找到属于你的“偶像”。

2、这里是“祂”的栖息地，请不要唤醒“祂”。

3、请不要随便阅读船上的文字。

4、如果你不小心迷失了自我，请撕碎你的门票，这可以使你离开海盗船。但请注意，游乐园不提供门票补办的服务。

5、如果门票撕碎后，仍然无法找到回家的路，请待在原地一千九百九十九年，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定位你的位置。

顾毅看着规则，逐条分析。

第一条规则里，信仰和偶像挂上了双引号，是被着重强调的概念。

“信仰”并没有什么理解歧义的地方，但是“偶像”却不一定。

按照顾毅的理解，这里的“偶像”并非指日常生活中的“明星偶像”，而是指“信仰的对象”。

“信仰”是一个抽象概念，而“偶像”必须是实在存在、有寄托的东西。

第二条规则，“祂”八成就是指那只时隐时现的大章鱼了。

游乐园里的怪物都是海鲜产品，而自己要玩的项目是海盗船，很明显两者之间有某种内在联系。

第三条规则，指的就是海盗船上的禁忌了。

根据顾毅的总结，“祂”具有极强的精神污染力量，其实力远超之前自己见到过的所有主持人。

既然在海盗船上文字是一种禁忌，那么“祂”很可能就是以文字为载体入侵人类的精神。

第四、第五条属于最后的自救规则，如果撕碎了门票那也就代表着自己无法再继续探索了。

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结果，但是顾毅却可以在推演中选择撕碎门票，并继续探索，以获得更多情报。

“呼……先休息一下吧。”

顾毅连续多次推演，精神力消耗过大，神经紧绷。

尽管他内心焦急，但还是必须要休整一番，他站在海盗船的入口处闭目养神，直到精力完全恢复，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好了，开始吧。”

顾毅深吸一口气，开始新一轮的推演。

（推演开始！）

（你走进了海盗船，你发现自己的腰上自动出现了一枚红色的宝石。）

（显然，之前那只黑猫也跟在了自己身边。）

（你暂时不知道黑猫会在闯关里起到什么作用，但多一个帮手终究是好事。）

（工作人员给你带上安全带，并再次叮嘱你。）

（工作人员：冒险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你的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一阵阵的海浪声。）

（你再次恢复视线，你发现自己正站在一艘船上，一群水手正在船上忙碌着，他们看着你的眼神显得不那么友善。）

（一个戴着海盗帽的壮汉来到了你的身边。）

（壮汉：你好，小家伙。我叫铁钩，是这艘船的船长，你想加入我们船队的话，需要先通过我们的考验。）

（铁钩咧嘴一笑，推了推头顶的帽子，你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装了一个铁钩做义肢。）

（你：什么考验？）

（铁钩船长指了指身后的船员。）

（铁钩：你随便挑一个人，只要打败了他，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们船队。）

（你看了看四周，这里每一个水手都健壮无比，凭你现在的肉身力量你绝对没有办法和他们战斗。你想了一会儿，指向了队伍中最矮的那个人。）

（你：就他吧。）

（铁钩：小豆子，你上。）

（小豆子走出人群，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走到你面前，个头仅仅只到你的胸口。）

（铁钩：开始吧！）

（话音刚落，小豆子先发制人，抬脚踹在你的小腿骨上。）

（你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你不自觉地跪倒在地。）

（小豆子乘胜追击，一拳打在你的喉咙上。）

（你感到一阵窒息。）

（你扭过头，看着小豆子的眼睛，你使用了心理暗示。）

（小豆子双眼惊恐无比地跪在地上，你发现你的心理暗示能力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铁钩见状，突然大声尖叫。）

（铁钩：他是邪神的信徒，快点杀了他！）

（海盗们举枪射击，你被打成了筛子。）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默默总结之前的失败经验。

首先，自己突然被海盗们乱枪射杀，必然是因为自己使用了心理暗示的能力。

从规则中，自己已经知道了，这里是“祂”的栖息地，而“祂”的能力之一就是可以控制和入侵人类的思维。

正因如此，自己的“心灵捕手”能力被放大了。

这既是好处，也是弊端。

好处，就是自己可以干一些平常干不了的事情。

弊端，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在大众面前使用技能，这样自己很可能会被大家认为是邪神的信徒，最后落得一个乱枪打死的下场。

其次，凭借自己的肉

一定有别的办法……

“对了……船长说的是‘打败’，其实不一定是真的打架啊？有没有通过别的办法取胜？回溯！”

顾毅闭上了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甲板上，船长走到了你的面前，指了指身后的船员们。）

（铁钩：你随便挑一个人，只要打败了他，你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们船队。）

（你：等一下，难道我们只能通过打架决定胜负吗？）

（铁钩：当然不是，在海上讨生活可不仅仅只看谁的胳膊粗，聪明的头脑也很重要。我看你的个头挺大的，应该很能打呀？难道你不想比拼力量，而是比拼智力？）

（你：是的。）

（你思考了一会儿。）

（你：我拥有超人的记忆力。）

（铁钩冷笑一声。）

（铁钩：记忆力对于我们海盗来说没有什么帮助啊。）

（你：这片海域已经被邪神诅咒了，所有写在纸面上的文字都有可能会被污染，你们需要一个人肉备忘录，记录下所有航道、海图以及各种收益账目。）

（铁钩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的能力对他们来说并非一无是处。）

（铁钩：你等下。）

（铁钩走进船舱，过了一会儿带出了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

（铁钩：这是我们的领航员，他的记忆力是在整个船上最好的，只要你的记忆力能超过他，我们就收下你。）

（领航员走了过来。）

（领航员：你想怎么和我比？）

（你：你来决定。）

（周围人群哄笑起来。）

（领航员从怀里拿出几张航海图。）

（领航员：这几张航海图是我刚刚弄来的，我们的任务就是看谁能记下整张地图，并且把整张图复刻出来。事先说一下，我提前多看了两眼这张地图，但也仅仅只是两眼而已，这一点船长可以作证。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五分钟时间看图。）

（你：不用你让我，直接来吧。）

（领航员：没问题。）

（水手拿来一张桌子，上面准备了两套制图工具。）

（领航员把航海图递给船长，示意他展开给二人看。）

（船长拿着航海图站在二人面前。）

（铁钩：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你看了一眼航海图，你发现这张图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图例。你立刻低头作图，你听到了耳边传来大伙儿的嘀咕声。）

（铁钩：孩子，你都记完了？）

（你头也不抬。）

（你：是的，我都记下来了。）

（铁钩：如果开始动笔，你就不能再抬头看了。）

（你：我知道。）

（不过五分钟，你画完了整张航海图，你拿起航海图给所有在场的人看。）

（你扭头看向领航员，你发现他居然还处在记忆图纸的阶段。）

（你：铁钩船长，我画好了。）

（铁钩：拿来我看看。）

（铁钩拿着你的图纸，对照着自己的图纸，眼里充满震惊。）

（铁钩：恭喜你，你成功了，欢迎加入我的船队。）

（你被带进了船舱，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呵……一旦进入船队，就不能再推演了？这应该是祂在作祟吧。”

顾毅咧嘴一笑，不仅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反而感到轻松了一点。

游乐项目里的幻境和外界是两个世界，两者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自己完全可以在那个幻境里尽情探索，而不必担心外界受到影响。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顾毅拍了拍腰带上的娃娃，转身走上了海盗船。

不等铁钩出现，顾毅已经主动来到了铁钩面前。

“船长你好，我叫顾毅，我想加入你的船队。”

铁钩看着顾毅，似乎有些意外，“哦？那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的规矩了吧？”

“当然……”

“那么你挑……”

“我想和领航员比试记忆力。”顾毅淡定地说道，“记忆力在大海上也是非常重要的，我想这一点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铁钩挺直了腰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顾毅，他忽然有种奇妙的错觉，好像顾毅下一秒说出自己的裤衩子是什么颜色，他都不会意外。

“孩子，有自信是好事儿……但是，在这片海域上当领航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仅要知道如何在大海上分辨方向，你还需要有超越常人的记忆力。”

“我的记忆力绝对没有人能超越。”

顾毅隐藏了自己不懂航海的事实，只是一味强调自己的超强记忆力。

铁钩对顾毅的自信显得十分满意，哈哈大笑道：“我喜欢你，小朋友。就算你没有能力通过我们的考验，我也愿意让你在我的船上当一个学徒。你等着，我立刻叫我们的领航员出来。”

不一会儿，铁钩拉着领航员走了出来。

大伙儿互相介绍认识，领航员也不含糊，直接拿出一张航海图放在顾毅面前。

“孩子，既然你想挑战我，那就来吧。这张航海图是我刚刚弄来的，我们的任务就是看谁能记下整张地图，并且把整张图复刻出来。事先说一下，我提前多看了两眼这张地图，但也仅仅只是两眼而已，这一点船长可以作证。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五分钟时间看图。”

“不必了，直接开始。”

“呵，挺有自信的。”

领航员冲着铁钩点点头，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不一会儿，大家搬来两张桌子放在了二人面前，上面还放着圆规、直尺、铅笔之类的作图工具。

“开始吧，别浪费时间。”

顾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其实，他早就已经把整张图记在脑子里了，他完全可以现在动笔把这张地图复刻出来。只不过，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惹眼，因为那样反而会弄巧成拙，让大家怀疑自己。

“好，那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开始吧。”

铁钩展开地图，同时给二人看。

领航员拿出眼镜戴上，一寸一寸地观察地图，反观顾毅这边不过是眯着眼睛，随便瞥了一眼立刻就开始低头作画了。

“这孩子在装什么逼？”

“艹，他居然徒手画图？”

“连尺子都不用？”

铁钩瞪大了眼睛，勾着脖子看向顾毅。

这个小伙子正在认认真真地画图，那一气呵成的样子让人惊掉了大牙。铁钩一边看着顾毅的地图，一边看着手里的地图，发现顾毅居然

“四眼仔？”

铁钩转过头去，对领航员似乎有些怨气。

领航员推了推眼镜，不敢移开视线。

按照规则，一旦移开视线就必须立刻作画。

然而周围的水手们全都在给顾毅加油鼓劲，纷纷称赞顾毅非凡的手段，这让领航员的心态再次崩盘。

“这小子……一定是想扰乱我的心神，我不能上当，按照我自己的步骤来就好了。”

领航员深吸一口气，重新静下心来记忆地图，他发现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专注。

啪嗒！

铅笔落在了桌子上。

领航员浑身一哆嗦，手心满是汗水，他扭头看了过去，发现顾毅已经画完地图了。

“我好了！”

顾毅举起了自己的画作，给所有人展示着。

领航员不可思议地站在画作前方，他已经记下了整张地图，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顾毅几乎是分毫不差地把地图画了出来，甚至连地图左下角的油污都用铅笔临摹出了形状。

“四眼仔，看来你要失业了。”

“哈哈哈……”

水手们都在嘲笑着领航员。

领航员尴尬一笑，他收起自己的眼睛，眯着眼睛说道：“船长，看来我们这儿多了一个天才呢。”

“没错，欢迎你上船，我们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顾毅就行了。”

“顾毅？”铁钩愣了一下，“这是你的真名吗？”

“是的。”

“哈哈，一旦上了船，我们都不能用自己的真名哦，想一个假名字吧。”

“就叫我杰克·斯派洛吧。”

“好名字，杰克，欢迎登上我们的嘉年号。”

铁钩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顾毅的肩膀。

正在此时，顾毅的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找到了‘祂’的栖息地。”

“祂正在注视着你。”

“祂于万物之中。”

“你的剧情探索度上升。”

“目前探索进度为30%。”

顾毅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这才是推演无法推进下去的真正原因。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这个副本背后的不可言说，就是那条大章鱼，嘉年游乐园则是这条大章鱼的栖息地。

不过，这个探索进度仅仅只有5%，说明仅仅找到栖息地并不能消灭不可言说，又或者祂的栖息地不仅指这一处。

那四个玻璃人偶和祂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也是自己要调查的方向。

“来吧，杰克，我带你去你的船舱，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领航的任务吧。”

领航员朝着顾毅挥了挥手，带着他走进船舱。

顾毅看了看四周，笑眯眯地与领航员交流。

“先生，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不用这么客气。”领航员摇摇头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四眼仔。”

“四眼哥。”

“呵呵，随便你吧。你现在可以在你的房间里休息半个小时，马上我们就要起航了。希望你可以在我们的船上过得愉快。”

“谢谢。”

四眼仔对顾毅的称呼方式感到哭笑不得，他安顿好顾毅便离开了船舱。

顾毅耳朵靠在门板上，直到听见四眼仔的脚步声走远，他这才拿出了腰上的娃娃。

“烂泥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烂泥巴！”

娃娃举起双手，指向了天花板。

顾毅伸手搭在娃娃的脑袋上，抬头向上看去。

在顾毅的头顶有一双紧闭的眼睛，他注意到那双眼睛已经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谁也不知道那双眼睛完全睁开会发生什么。

“烂泥巴，你还发现什么了吗？”

“烂泥巴~”

娃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更多的发现。

顾毅点点头，继续检查自己身边的东西，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刚上海盗船的时候，上面还有红宝石腰带的。

“那东西去哪儿了？”

“烂泥巴！”

娃娃拽了拽顾毅的领口。

顾毅顺着娃娃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对面的写字台下藏着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猫，因为他躲在阴影里，所以顾毅一直都没有发现。

“咪咪，快出来~”

顾毅朝着小猫勾了勾手指。

小猫走了出来，把自己的肚子露给顾毅，以表达自己对顾毅的臣服。

“谢谢你一直保护我。”

“喵呜~”

小猫和娃娃一样不会说话，但是顾毅知道这只猫一定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顾毅一边撸猫，一边总结自己需要探索的事情。

第一，自己头上的眼睛象征着什么？

在目前信息不足的情况，顾毅猜测这个眼睛象征着“祂”苏醒的程度，一旦眼睛彻底睁开，也就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所有机会。

第二，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顾毅只是跟着剧情安排往下走，这艘船要去哪里？他们是如何对抗不可言说？自己又该如何防范或是消灭不可言说？

这些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头绪。

刚才，领航员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航了。

如果自己继续等着剧情推进而不主动出击，那么自己就会始终处于被动的地位。

“开始。”

顾毅稍微休息了一下，立刻开始推演。

（推演开始！）

（你让小猫留在屋子里，把娃娃别在腰上，接着便离开了船舱。）

（这是一艘三桅帆船，是大航海时期最先进的船只，船上水手们的穿着也大多符合大航海时期的样子。）

（你仔细观察了一下，整艘船上确实没有任何一张写着文字的纸条。）

（如果有需要文字解释的地方，他们会选择用图画代替。）

（你对此感到有些困惑，这里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规则上有提到，“不要随便阅读船上的文字”，但是你在船上却看不见任何文字。既然没有文字，为什么还要特意写出“不要阅读文字”的规则？）

（规则里提到的“文字”又究竟在哪儿呢？）

（你思考片刻，突然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你四处看了看，随便拉开一扇门躲了进去。）

（你透过门缝往外看，你发现原来是船长从走廊外经过，他穿着厚皮靴，所以走路的声音特别沉，一听就知道是他。）

（铁钩船长的行踪显得鬼鬼祟祟，你有些怀疑。）

（船长走进了他自己的休息室，关上了大门。）

（你离开了房间，站在船长室面前。）

（大门严严实实，你无法窥视房间里的情况，你耳朵贴在门框上，只听见一串无法分辨的呓语声。）

（那听上去仿佛是虔信徒祷告的声音。）

（你想起来，规则里有提到“信仰”与“偶像”的事情，你猜测船长正在进行某些宗教仪式。）

（大概过了十分钟，船长依然没有出来。）

（你离开了原地，继续去其他地方探索。）

（此时似乎是所有船员祷告的时间，他们全都跪在甲板上，口中念念有词，只不过他们的语言让人无法分辨。）

（你发现原来所有人的祷告词其实都是另外一种你没有听过的语言。）

（你不敢打断众人的祷告。）

（你突然感到腰上一紧，你低头看向娃娃。）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摸着娃娃的脑袋，抬头一看，你发现你头顶的那双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他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你。）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重新恢复视野，你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中。）

（祂正在一直看着你。）

（看着你。）

（你试图终止推演。）

（你失败了。）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感到头痛欲裂。

他抱着娃娃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头顶的眼睛。

此时它还处于惰性状态，但是再过大概半个小时，它就会彻底睁开眼睛，而且睁开眼睛之后自己必死无疑。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头上的那双眼睛就是祂的化身，眼睛睁开的程度象征着祂苏醒的程度。同时，祂还能一定程度地干扰和扭曲自己的推演，一旦推演到和祂直接相关的事情，自己的推演就会失控。

规则中提到的“信仰”和“偶像”，八成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

但是……

自己应该如何去寻找信仰的庇护？

“试试看……开始吧。”

（推演开始！）

（你离开自己的房间。）

（你来到领航员的休息室，但是他并不在里面。）

（你走出船舱，刚好遇到了正在往屋子里走的船长。）

（你：船长你好。）

（铁钩：你好，你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间休息？）

（你：其实，我想知道的是……船长您信仰的神祇是谁？）

（铁钩：自然是风暴之神，我们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当然应该以他为信仰。那片海域里有各种邪神，只有风暴之神可以庇佑我们。）

（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否加入你们的信仰？）

（铁钩：你没有自己信仰的神祇？）

（你：并没有。）

（铁钩疑惑地看着你。）

（铁钩：在这片海域上，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无信仰者，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你：因为我信仰的是自己的祖先。）

（铁钩：这是一种古老的信仰，不过你的祖先在这片海域上并不能庇佑你，必须找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偶像。）

（你：什么意思？）

（铁钩：唉，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铁钩的神情有些疑惑，右手握住了自己的佩剑。）

（你知道自己问得太多了，你赶紧想了一个借口搪塞。）

（你：对不起，我是第一天来到这个海域。）

（铁钩用自己的义肢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左手却始终扶着剑柄。）

（你感觉铁钩似乎对你的借口有些怀疑。）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尽量保持淡定和真诚。）

（铁钩盯着你看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说话。）

（铁钩：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加入我们的信仰吧？不过，你也知道吧？随便背弃信仰，可是会遭受天罚的。）

（你点了点头。）

（你：在我们的信仰之中，允许一个人拥有复数信仰。）

（铁钩：哦？这还真是少见，信仰应该是具有排他性的。但是，你毕竟是古老的祖先崇拜，和我们新兴的信仰应该稍有区别。）

（你：没错。）

（铁钩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你的观点，他朝你勾了勾下巴，示意你跟着他走。）

（你点点头，跟着铁钩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注意到，铁钩的桌子上放置了一个神像，那是一个穿着袍子的女人，她的头发全是蓝色的闪电，脚下是汹涌的海水。）

（铁钩：这就是我们的风暴女神，你需要将你的全身心交给她，她才能保护你免受邪神的入侵。）

（你：我该怎么做？）

（铁钩：你需要一个偶像，这个偶像必须和你信仰的神祇相关。风暴女神代表的是坚毅不屈，你需要用神语念诵“坚毅不屈”，那就可以与其获得联系。我的偶像有两个，一个是女神的神像，还有一个就是我的铁钩。）

（你：铁钩为什么会和风暴女神有关？）

（铁钩摘下自己的义肢，翻到了背面。）

（你发现义肢的背面有一个风暴的象形图案。）

（铁钩：信仰的对象必须是具体的存在，当你向祂祈祷的时候，你是可以清晰地听见祂的回应的。如果你听不见回应，那就证明你的信仰不够纯洁，祂也自然不会庇佑你。）

（你：我明白了。）

（铁钩：我现在教你怎么做祷告。）

（铁钩说一句，你学一句，你的语言天赋极高，甚至连铁钩的口音都学了过去。）

（铁钩：很好，接下来，你和我一起祷告试试看吧，只要女神接受了你，你就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偶像了。）

（你：好的。）

（你和铁钩一起跪坐在神像前。）

（你按照铁钩的说法和风暴女神祷告。）

（你听见了风暴的声音。）

（娃娃激动地在你的腰上挥舞手臂，你想安抚娃娃，但你无法打断祷告的仪式。）

（你的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你看到了风暴女神。）

（女神：弑神者，滚出我的神域。）

（你睁开眼睛。）

（你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你变成了白痴。）

（你躺在地板上流口水，胡言乱语。）

（铁钩叹了口气，他叫来人，把你丢进了海里。）

（你被淹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再次感到头痛欲裂。

不仅仅是“祂”可以在推演中直接伤害自己，就连风暴女神也一样可以对自己造成伤害。

“风暴女神说我是弑神者……是因为我在瓦棚曾经杀死过康斯坦丁？”

顾毅抱着娃娃，默默思考着，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脑海。

——既然我无法信仰海域的任何一个神祇，那么我自己创造一个信仰是否可行？

顾毅双眼一亮，试图总结“信仰”和“偶像”的规则。他本想拿出纸笔写字，但一想起“不能随意阅读文字”的规则，他又把纸笔收了回去。

于是，顾毅只能撑着腮帮子，在脑海里总结。

1、信仰具有排他性。

2、信仰的对象必须是具体的存在。

3、信仰的对象必须拥有一个具体的祷告词，以及其代表的精神。

4、偶像必须带有信仰神祇的抽象符号，或是有直接的相关性。

这三条只是浅显的、最容易总结的规则，但是这背后是不是有别的隐性规则，顾毅无从得知。不过，这也已经足够顾毅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信仰了。

“开始吧。”

顾毅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怀里抱着娃娃，以方便自己时刻注意头顶的眼睛。）

（你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一卷胶片，其中保存着瓦棚文明。）

（瓦棚是一个具体存在的文明，他代表的精神是“永不妥协”，你手里的胶片是瓦棚文明的缩影，因此自然也能成为“偶像”。）

（你：老朋友，靠你们了，麻烦你们帮帮我，好吗？）

（你学着船长的样子，把胶片放在了你的床头，按照他们的仪式顺序，向整个瓦棚文明祈祷。）

（你不知道“永不妥协”在神语之中该如何翻译，于是你选择使用星际语祈祷。）

（你：永不妥协。）

（你的眼前一片漆黑。）

（你再次睁开眼睛，你发现自己来到了瓦棚的纪念碑前，纪念碑上的姓名一个个化为金色的蝴蝶，飞舞而出。）

（你跟着蝴蝶往外走。）

（你来到了广场上，看见了那一座纪念雕像，金色的蝴蝶翩翩飞舞，融入了那座纪念雕像上。）

（“真正的英雄是人民。”）

（你的耳边响起了庄严而肃穆的声音，你抬头看向头顶的眼睛，他正在瑟瑟发抖，始终不敢睁开。）

（雕像：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又是一个伪神！）

（雕像发出了轻蔑的嘲笑声，仿佛是无数人在异口同声地说话。）

（你：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雕像：你是瓦棚永远的朋友，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信仰与目标。）

（你：是的。）

（雕像：努力前进，我们会永远保护着你。）

（雕像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你的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睛，你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船舱里面。）

（你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注视着你，你知道那是瓦棚逝去的英灵正在时刻庇护着你。）

（你低头看了看娃娃，他的表现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你头顶的眼睛依然存在，但是他的眼球已经不再转动，好像死了一样。）

（你猜测，瓦棚文明曾经有过弑神之举，所以他们信仰的力量对一切神明拥有极强的压制力。）

（咚咚——）

（你听到了敲门声。）

（你收起胶片，全身开门。）

（你发现水手小豆子正站在门口。）

（小豆子：杰克，我们马上要起航了，四眼仔叫你去找他。）

（你：这么快就要开始？不是说半个小时吗？）

（小豆子：哈哈，你是在屋子里做祷告的时候太过投入了吧？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啦。）

（你：好吧，谢谢你。我一会儿就过去。）

（你转过头，安顿好小黑猫，腰里别着娃娃走向领航员的工作间。）

（原来在进行祷告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和外界会产生误差，你明明只感觉过去了十分钟，但外界其实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了。）

（你来到了领航员的工作间。）

（你发现领航员正在认真地在图上作画。）

（你：四眼哥。）

（领航员：你来啦？会领航吗？）

（你：我只是记忆力超人而已。）

（领航员：我猜也是，要成为一个成熟的领航员可是需要非常长的时间呢。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等我工作完成了，我们就带上罗盘，我来教你如何在大海上分辨方向与航道。）

（你：谢谢。）

（领航员看了你一眼，接着进行纸上作业。）

（现在船只刚刚驶出海港，还不需要领航员出马，所以他只在自己的工作间工作。）

（你凑到领航员的身边，发现他正在将两张海图放在一起做比较，接着在上面画上一些图画。）

（你：这些画是什么意思？）

（领航员：这代表可能会有邪神出没，这代表可能会有暗流，这代表会有巨型海洋生物。）

（你：象形符号不算文字？）

（领航员：当然不算。）

（你：那如果是象形文字呢？）

（领航员：什么是象形文字？）

（你：哦，没什么。）

（事实上，领航员标注的符号本身就相当于文字的作用，但是他们却可以毫无障碍地书写和阅读。）

（从这一点，顾毅大胆地推测，规则里所说的“文字”其实仅仅只代表西方的表音的字母，而表意的象形文字则不在其列。）

（为了实验，你拿起一只铅笔在空白的纸面上写下了一个“人”。）

（领航员好奇地看了过来。）

（领航员：这是什么意思？）

（你：它是一个象形文字，代表着“人”。）

（领航员：这不就是孩子的涂鸦符号？这也算是文字吗？有意思。）

（领航员摇摇头，继续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

（你摸了摸娃娃，抬头看向头顶，那双眼睛并没有任何异动，这说明象形文字确实不会触犯规则。同时，在这些海盗的见识里，世界上根本没有使用象形文字的文明。）

（领航员完成了所有的案头工作，他再次看了一遍所有海图，然后点火烧掉了地图。）

（你：为什么要烧了？）

（领航员：为了安全起见，反正我已经记下所有航线了，烧

（你点了点头。）

（领航员：行了，杰克。我们去甲板看看吧，我也顺便教你一些航海的知识。）

（你：好的。）

（你和领航员来到了甲板上，你们来到船舵旁边，领航员告诉你如何通过罗盘分辨方向，以及如何判断风暴来临的时间。）

（你完全做到了一个虚心学徒该做的事情。）

（船长走了过来，与你们闲聊了两句。）

（船长：这次全靠你了，四眼仔。）

（领航员：不用这么客气船长，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你：二位，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我们马上要去什么地方吗？）

（船长：我们要去寻找神明的尸体，只要找到它，我们就可以获得无边无际的财富。）

（你：神明也有尸体？）

（船长：当然，只不过那些尸体很大罢了。）

（船长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你默默点头，在这些人的世界观里，神明也是有实体的。并且，他们其实对神明并非有一种虔信徒的尊重，而是一种交易。）

（他们信仰神明，神明庇佑他们。）

（船长和领航员开始聊一些船上的事务，你听不懂，所以暂时没有插嘴。）

（你腰里的娃娃突然开始抽动。）

（娃娃：烂泥巴！）

（娃娃的声音很大，引起了你的注意，但是你身边的人听不见娃娃的声音，所以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你摸着娃娃，看了看自己的头顶。）

（你发现眼睛已经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娃娃的视野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毛玻璃，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你：船长，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船长：怎么了？晕船？）

（你：是的。）

（船长：你可以去船舱里休息一会儿，等我们到地方再喊你。）

（你：谢谢船长。）

（你离开甲板，来到船舱里。你摸着娃娃的脑袋，在他的指引之下，找到了一切的源头。）

（在底仓，一堆压舱的货物中间，你发现了一块黢黑的血肉，它正在不停蠕动。）

（你松开娃娃，那团血肉却又消失不见了。）

（你走到血肉的位置，仔细寻找。）

（你在那堆货物中间，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用英文书写的文字。）

（“永远沉睡于海底的宫殿吧。”）

（你感到浑身发凉，你看了看自己的娃娃，发现他已经进入惰性状态，无论你怎么摆弄他也不搭理你了。）

（你转身离开底仓。）

（你发现底仓的大门不知道为什么被反锁了，你逃不出去。）

（你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在顷刻间淹没了整个底仓。）

（你在水里挣扎着撕碎了你的门票。）

（海水瞬间清退，但你发现你已经不在船上了，你来到了一座宫殿之中。）

（你的脚下有一条鲜红的地毯，笔直地向前方延伸，一眼看不到边。周围的柱子镶金嵌银，每一个柱子都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你顺着地毯一直向前走。）

（你什么也没有找到，道路似乎没有尽头。）

（你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撕碎门票，确实可以让你脱离危险并且离开海盗船，但是这种行为带来的后果，就是你会被困在这个无边无际的宫殿之中。）

（你坐在地毯上休息，你感到十分饥饿。）

（你感觉自己已经在宫殿里待了几十天了，你无法死亡，但是饥渴、疲劳、病痛却始终无法消散。）

（你已经无法判断时间了。）

（你终止了推演！）

首先，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信仰是完全可行的。并且，如果自己以瓦棚文明的精神创造信仰，对不可言说还有一定的压制作用。

无论如何，瓦棚的信仰都比这个海域上的任何信仰都要强大。

其次，这艘船上可能真的有一个邪神的信徒。

整艘船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有文字，领航员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海图作祟，甚至会在看完图之后放火烧掉最重要的海图。

船上的所有人对文字都非常谨慎，那底仓里藏着的文字绝不可能是因为一时疏忽而出现的。

“先把偶像和信仰的事情搞定，然后再考虑别的……”

顾毅打定主意，从黑球之中取出了瓦棚文明的胶片。

……

现实世界。

攻略组们正在处理收尾工作，那些受到诡异影响而陷入昏迷的市民们，正在一个个苏醒过来。他们在懵懵懂懂之中被送上了救护车，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在苏醒之后会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郗望靠在汽车引擎盖上发呆，曲康平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郗望，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嗯，等我有空再说吧。”郗望皱了皱眉，“你无非就是告诉我要遵守纪律之类的，我已经听够了。”

“如果不遵守纪律的话……”

“如果我这次遵守了纪律，你觉得这次的危机能够这么快地解除吗？”

“正常的流程，就是应该先压制住诡异力量，然后再让里面的人转移出来。你这样莽上去不是每次都能一帆风顺的。”

“转移？不就是逃跑吧？”

“你不能拿所有人的性命当赌注。”

“可我从来没有赌输过。”

“无论是你的命、还是群众的命都只有一次，这些不能拿来当赌注。”

曲康平额头青筋暴起，义正辞严地说着。虽然郗望这次化解了危机，但是他依然对郗望擅自主张的行事作风感到生气。

“哼。”

郗望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她捏着手里的骰子，瞄了一眼曲康平。

他头上的数字从31变成了64，并且还在不停闪烁。

那数字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代表着曲康平的情绪？

还是他的精神力？

郗望感到有些头疼，她没有精力去思考这种复杂的问题。

“我知道了，等明天上班的时候，我会自己去你办公室领罚单的。”

“啧……我不是要你领罚单……”

曲康平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郗望已经离开了。

孟想站在车子边上，帮郗望拉开了车门，他扶着车门框，笑眯眯地低着脑袋。

“郗队长，小心一点、别碰到头。”

“少给我嬉皮笑脸！”

郗望翻了个白眼，坐在了副驾驶上，她偷偷瞄了一眼孟想，这小子的头顶的数字为“1”。

孟想似乎感受到了郗望的视线，他扭过头去，正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你要是看不够呢，我可以送你一本我的写真集。”

“呕！”

郗望再次翻了个白眼，做出呕吐状。

孟想哈哈大笑，并不在意，他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

“别在意了，剩下的工作你交给你的同事就够了。”

“我并不是在意我的同事。”

郗望一手托着腮帮，一手偷偷把玩着手里的骰子。她感受不到骰子上有任何的诡异力量，就好像这东西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联了一样。

“那你担心我不成？”

“是……”郗望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担心你哪天把我们所有人都卖了。”

“哈哈，我才不会那么不讲义气。”

“我对你有一种感觉。”

“什么？”

“我觉得你是那种会丢下战友、自己逃跑的人，是一个只知道躲藏的胆小鬼。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一点没错，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你总会偷偷摸摸地逃跑。”

“我说了呀，我只是个普通人，遇到危险除了逃跑还能做什么？”

“你是不是普通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郗望放低座椅，靠在上面。她拿着手机，看着顾毅的闯关直播，自言自语地说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常欣赏顾毅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从来不会逃。”

“你话里有话？”

“那就看你怎么理解了。”郗望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攻略组在面对诡异入侵的时候，已经开始越来越保守了。遇到问题从不去想怎么解决，而是想怎么逃避。”

“面对强大的敌人，暂时地退却是为了更好地反击。”

“那么，我们要逃到什么时候呢？有很多战斗我们是不能避免的，与其每次都逃跑，不如每次都拼死一搏，要我为了苟活而逃跑？我才做不到。”

汽车穿过林荫道，树木的阴影遮住了孟想的脸庞。

郗望扭头看过去，在若影若现的阴影之中，孟想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果有一天，必须要你逃跑呢？”

“哼。”郗望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有一天，必须要你战斗呢？”

“我选择逃跑。”

“果然是你。”郗望耸耸肩，“无论如何，我不会跑。”

……

诡异世界。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顾毅的祷告，他睁开眼睛，收起了胶片，走到门前。

“谁呀？”

顾毅拉开门，小豆子正站在门口。

“杰克，我们马上要起航了，四眼仔叫你去找他。”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嗯。”

小豆子点头离开了。

顾毅没有急着出门，而是闭上眼睛开始了推演。

“开始吧！”

（推演开始！）

（你安顿好房间的猫咪，径直走向领航员的房间。）

（领航员看了一眼你，示意你坐到他身边。）

（领航员：船上住得还习惯吗？）

（你：我才上船半个小时，还谈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

（领航员：你先在我这里待一会儿，等我忙完了工作，我再带你上去。）

（你装作不经意地摆弄桌子上的各种工具。）

（你：四眼哥，如果有人在船上留下文字会怎么办？）

（领航员：呵呵，不可能有人在船上留下文字的。）

（领航员：我们在上船之前，所有人都要检查一遍，以防有人携带文字上船。我们禁止一切纸笔，除了我和船长，船上没有第三个人可以使用纸笔。）

（你默默点了点头。）

（看来，能起到作用的“文字”必须是利用纸笔呈现，如果你用小刀在木头上刻字八成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你：可是，我今天上船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底仓里鬼鬼祟祟的，你说他会不会在我们的底仓里放了什么违禁品？）

（领航员：你是认真的吗？）

（你用力点了点头。）

（领航员凑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下，现在船只刚好驶出海港，你们距离陆地还不算远。）

（他赶紧拿上所有东西，一路小跑直奔船长室，你也没有发呆，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领航员：船长……）

（领航员凑到船长的耳朵边上，小声地说着，你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船长脸色有些难看，他叫上几个心腹，来到了底仓。）

（铁钩：杰克，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千真万确。）

（铁钩：小豆子，你去看看。）

（小豆子点点头，去那一堆货物中仔细搜索着。）

（你凑在船长身边，低声询问。）

（你：他不会有事吧？）

（铁钩：小豆子是文盲，文字对他的伤害是最小的。）

（小豆子：我找到了，船长！）

（小豆子在货物中间找到了那张纸条。）

（娃娃突然又开始进入癫狂状态，他不停敲打你的腰。）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船舱内突然涌入许多的海水，整个船舱因此被淹没。）

（你们全都被淹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再次睁开眼睛，重新总结刚才的失败原因。

首先，将那张纸条销毁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就算没有人发现那张纸条，他也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挥作用，直到把他们一艘船的人拉入海底。

第二，就算是海盗们想要丢掉纸条，也必须在近陆地区丢弃。

第三，丢掉纸条，必须是让一个文盲去做。

“按道理来说，小豆子是文盲，应该不会理解上面的文字啊……又或者说，他因为平时接触的文字有些多了，所以才会中招？又或者，他只是装成文盲，其实他才是把纸条放在底仓的罪魁祸首？”

顾毅恍然大悟，他觉得自己的后半段推断才是事实的真相。

一个文盲，并且还是船长的信任之人。

如果是他想要在船上藏一张纸条，必然拥有极大的便利。

“这个小豆子不是好东西……必须要用别的办法。”

顾毅立刻闭上了眼睛。

（推演开始！）

（你听到了敲门声，小豆子提醒你去领航员的办公室。）

（你答应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往，你回到了房间，抱起了桌子底下的小黑猫。

（你：咪咪，你认字吗？）

（小黑猫：喵~）

（你：我猜你不会。）

（娃娃：烂泥巴！）

（你：好，我知道你会，你了不起。）

（你把娃娃别在腰上，怀里抱着黑猫走出了船舱。你怀里的黑猫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他们纷纷询问你是从哪儿捡来的猫。）

（你说，这是你的宠物，大家便不再多嘴了。）

（你带着猫，来到底仓。你站在门口，指挥小猫去找那张纸条。）

（小猫很听话，在你的指挥下果然找到了那张纸条。）

（它想把纸条叼过来，你赶紧制止。）

（你：等下，你把纸条放下来，然后用舌头把上面的墨迹舔花了。）

（黑猫：喵。）

（小猫歪着脑袋，对你的指令有些疑惑，接着就低下脑袋，一点一点舔掉了纸上的所有文字。）

（你拿出娃娃，把它丢到了小猫身边。）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别骂了，你看看那纸条上的字还能认清吗？）

（娃娃手脚并用，爬到纸条旁边看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摊开双手。）

（娃娃：烂泥巴~）

（你：好样的。）

（你走过去，捡起了纸片和娃娃。）

（纸片变得湿乎乎的，上面的墨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你只能分辨出上面写的是英文，但具体写了什么你无法理解。）

（小猫蹭了蹭你的小腿，你拿着湿漉漉的纸条，抱起小猫一路朝着船长室走去。）

（领航员从他的房间里探出脑袋来，一眼看到了你。）

（领航员：你怎么才来。）

（你：出大事了。）

（领航员：什么？）

（你：我在货物里找到了一张纸条，我要去找船长报告。）

（领航员：纸条？）

（你没有和领航员多解释什么，你直接闯进了船长办公室。）

（正在船长一脸茫然的时候，你把那张湿漉漉的纸条放在了船长的桌子上，顺便还把小黑猫放在了纸条的旁边。）

（你深吸一口气，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和船长报告情况。）

（你：铁钩船长，我的猫在底仓里发现了一个写着文字的纸条，还好它平常喜欢舔舐墨水，所以才把这张纸条上的文字全部舔花了。现在，这个纸条上的文字已经失去了作用。）

（铁钩：真的假的？）

（船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拿起纸条，果然在上面看见了文字的痕迹。）

（铁钩：你做得不错，这个东西是赏你的。）

（船长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黄金，丢到了你的手里。）

（你道谢之后，毫不客气地把黄金藏在了怀里。）

（船长离开房间，叫来所有船员在甲板上开会，他手里拿着那张湿漉漉的纸条。）

（铁钩：刚才杰克在船舱里找到了一张写着文字的纸条，幸好杰克处理得当，这张纸条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我想知道，今天负责检查货仓的人是谁？歪嘴，站出来！）

（你看向人群，一个说话歪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是船上的大副，职位仅次于船长。）

（歪嘴：应该是小豆子负责检查。）

（铁钩：小豆子，出来。）

（小豆子走了出来，一脸惶恐地看着铁钩。）

（小豆子：船长，我不是故意的……）

（大伙儿一齐上前，把小豆子五花大绑，然后一把丢进了海里，海浪瞬间吞没了小豆子。）

（你看着海面，感到头皮发麻。）

（这些人对待文字就像对待洪水猛兽，一张写着字母的纸条很可能让整艘船的人都丧命于海底，因此船长对渎职者的惩罚非常严厉。）

（你注意到，水手们在杀死小豆子的时候，没有露出一点同情的表情。）

（不管小豆子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这些人眼中，他都是敌人。）

（船长：继续开船吧，以后谁要敢再出现这种失误，下场就这样。）

（船只继续航行，再也没有发生意外事件。）

（你们来到了名为“墓地”的海域，你发现海面上到处都是海市蜃楼。）

（你的视线开始扭曲。）

（你的听觉同样开始扭曲。）

（你……）

推演戛然而止。

顾毅感到鼻腔一热，一股铁锈味充斥鼻腔，鼻血居然像自来水一样流到了衣领上。

“完蛋……”

顾毅卷起袖子，擦了擦鼻血。

在船只航行到墓地后，不仅五感会严重扭曲，就连诡异力量都会被压制。

不过，就算推演的能力无法使用也没关系，自己还可以用塔罗牌和单片眼镜这两个主持人神器。

“只有一次机会了……”

顾毅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心，不仅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感到了一丝快意。他似乎已经爱上了这种在生死之间冒险的感觉，他甚至开始期待自己在不同推演之中体验不同的死亡方式。

“烂泥巴！”

娃娃的呼唤让顾毅从沉思中苏醒。

顾毅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他重新抱起娃娃，眼里满是迷惑。

“烂泥巴？”

“烂泥巴！”

娃娃举起双手，指向顾毅的头顶。

顾毅看着娃娃那用纽扣和红线制成的五官，感受不到任何真实感。他顺着娃娃手指的方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眼睛，此时它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

顾毅抱着娃娃，打开了门。

小豆丁站在屋外，看着顾毅冰冷的目光，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八度。

“杰克，四眼仔叫你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过去。”

顾毅点点头，立刻关上门。

……

现实世界。

郗望在孟想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里。

二人非常默契地没有下车，孟想拿出一支香烟。

不等孟想继续点燃打火机，郗望就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香烟，学着他的样子捏碎了爆珠。

“帮我点烟。”

“呃……”

孟想眨了眨眼睛，乖乖地帮郗望点燃。

“顾毅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郗望叼着香烟，指着手机屏幕，“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唉

“什么事情？”

“他快要忘记自己为什么来了。”

孟想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接着说道。

“知道昆丁吗？就是上一个经历过冠军试炼的冒险者。”

“当然。”

“你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我记得……能力的名字……好像叫死亡先知？”

“是的。他的能力是可以提前看到自己的死相，但是这种提前看到死相可不是简单地看见，而是要实打实地体会一次。

我曾经给昆丁做过心理咨询，当时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劲。我可以这样和你说，哪怕他当时没有被极端分子刺杀，到最后他也会因为心理疾病而死。

顾毅的无限推演其实也是类似的道理，只不过昆丁是体验死亡，他是把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体会一遍。这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心理压力。

诡异世界虽然可以让顾毅的精神不受伤害，但是长此以往他会逐渐迷失自我，不知道哪一处是真实，哪一处是幻想。

还记得吗？

我给他设计的模拟副本里，在最后的最后，我给他摆了一道，让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模拟。”

“没错。”

“之所以我特别设置这样一个陷阱，就是为了提醒他要时刻分清现实和幻境。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根在现实世界，而非在诡异世界。”

郗望见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毅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极其重感情的人，如果他和诡异世界里的人太过亲密的话……”

“他已经和那些npc有感情了。”孟想靠着椅背说道，“你没发现他对那个‘小雨姐姐’过分关心了吗？我感觉，他已经不再是为了现实世界而闯关了，他是为了救那个世界而在冒险。”

“嗯？”

“你还没有发现这个副本的阴险之处吗？

这是一个超级长线副本，顾毅解开了一个个幻境的谜团，但是整个剧情才推进了四分之一而已，他仍然没有触及到世界的核心剧情。

在这样长期的副本之中，顾毅扮演的还是一个小孩子的角色。因为身体的原因，顾毅会非常容易对身边的大人产生依赖，比如那个小雨姐姐，这算是人类的本能。

更歹毒的是，这个副本是以帝都为原型创作的，攻略组、诡异入侵的大背景设定和我们现实世界一模一样。顾毅甚至还能在副本世界发现现实世界里的已故友人。

同时，一遍遍地推演，更加会让顾毅的思绪混乱。

综上所述，这些元素全都加在一起的话，直到有一天——他会把诡异世界和现实世界搞混了。”

“你是认真的吗？”

“郗队，你看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呢？”

孟想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弹出了窗户。

……

诡异世界。

嘉年海盗船离开港口，来到了传说中的神秘海域——“墓地”。

据说，在这片海域的底部有成千上万条淹没的宝藏船，也正因为如此，这群海盗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这片墓地寻找宝藏。

顾毅坐在船舱里，感到头晕眼花，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抱着洋娃娃，靠在船舱边，抱着垃圾桶一阵呕吐。

“呕……”

顾毅头痛欲裂，在一片恍惚之中，他看见了铁钩的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铁钩站在顾毅面前，声若洪钟地说着。

顾毅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铁钩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就像是被闷进了罐头里面一样，根本听不清楚。

“我们到了？”

“当然，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到目的地了。”

“在哪儿？”

“你看见前面那座小岛了吗？”

铁钩从怀里拿出一个望远镜递给顾毅。

顾毅接过望远镜，顺着铁钩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座绿色的小岛漂浮在陆地之上，但是它的轮廓却裹着一层毛边，看上去极其不真实。

“船长，你确定那不是幻象？”

“怎么可能是幻象呢？”铁钩收起望远镜，“我们是严格按照藏宝图的指示找到了这个地方，四眼是这片海域最好的领航员，他是不可能记错路线的。”

顾毅捏了捏鼻梁，但是脑子依然浑浑噩噩，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不真实。

娃娃用力抱着顾毅的腰，小黑猫不停在他的耳边“喵喵”叫着，这是让他唯一能感到真切的事物。

“杰克，你是不是不舒服？”

“呃……有点。”顾毅回过头去，“我眼睛有点花。”

“哦，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去帮你找点朗姆酒来，酒精可以帮你恢复精力。”

“妈的，喝酒不会更头晕吗？”

顾毅低声抱怨着，可是船长此时已经离开了他的房间，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小黑猫不停用身子蹭着顾毅的脚踝，顾毅弯下腰，抱住了小猫。

“只有你们俩是真的。”

顾毅一手抱着猫，一手把娃娃固定在腰带上，转身离开房间。

船员在看见顾毅之后，全都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有些人还脱帽致敬。对他们来说，顾毅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对待恩人有什么样的礼遇都不过分。

他们在和顾毅寒暄过后，总是会把视线放在顾毅怀里的小黑猫上，还一副好奇不已的样子，总是认真地问东问西。

“这猫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有没有训练过他？”

“我听说猫是养不熟的，这是真的吗？”

顾毅被一群人围着，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大副歪嘴走到了顾毅面前，拿出一瓶没有开封的朗姆酒，递到了顾毅的手里。

“兄弟，这是船长要我亲自送给你的。”

“呃……太谢谢你了。”

顾毅接过酒瓶，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歪嘴上下打量一番顾毅，想要伸手摸摸他怀里的小黑猫。

还没等歪嘴的手伸到位，小黑猫就突然睁开眼睛，龇牙咧嘴地开始嘶吼。

“妈耶。”歪嘴收回手，“这小猫怎么这么凶？”

“因为他比较认生，谢谢你了，大副先生。”

“叫我歪嘴就行。”

大副哈哈一笑，继续去干活儿了。

现在，顾毅总算有些明白了。

这些人突然对自己这么热情，恐怕不仅仅因为他救了大家的命，

顾毅也不拆穿，既然水手们都这样误解了小黑猫，他也不会傻到去解释什么。

“烂泥巴！”

娃娃拍了拍顾毅的腰，小圆手指向了那瓶没有开封的朗姆酒。

顾毅抱着酒瓶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这个就有问题吗？”

“烂泥巴……”

娃娃歪着脑袋，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看来他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要不你喝一点？”

“烂泥巴！”

顾毅拔出瓶塞，揪住娃娃的脖子，把朗姆酒灌进了娃娃的嘴里。

娃娃挥舞四肢，嘴里叽叽咕咕的。

“烂……泥……巴！”

顾毅灌了小半瓶的朗姆酒，眼睁睁地看着娃娃的肚子鼓了起来，娃娃脸上的腮红变得更红了，说起话来舌头都打卷。

“烂~泥~巴~”

一些酒撒到了顾毅的脚下，小黑猫也凑了过来，舔了舔地上的酒水。他喝得开心了，在地上滚了三滚，甚至还期待地看着顾毅酒瓶里剩下的半瓶酒。

“连你也喜欢？”

顾毅观察了一会儿猫咪和娃娃，在确定他们二者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然而，在喝下第一口酒之后，顾毅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不过三两下的工夫，一瓶酒就已经全入了肚子。

“好爽！”

顾毅长舒一口气，之前晕晕乎乎的感觉总算恢复了。模糊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他尝试着挥舞了一下拳头，似乎连自己的肉体力量也得到了强化。

“还好他们没想着害我。”

顾毅将酒瓶子收好，甲板上传来了抛锚的号子声。

“到地方了，兄弟们，赶紧拿上你们的家伙，我们要去发大财啦！”

听到这话，顾毅赶紧带上猫带上娃娃，跟着大伙儿一起跳下了船。

船长第一时间来到了顾毅身边，他看见顾毅身上什么武器也没带，有些担心地问道：“孩子，你怎么没有武器？”

“哦，我不会用武器。”

顾毅摇了摇头，一副乖乖宝的样子——这几天装小孩子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他似乎忘记自己现在的个头已经和成人无异了。

铁钩船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低声自语着，“这孩子喝醉酒怎么变成娘娘腔了？”

顾毅跟着队伍往前走去。

领航员记得地图，自然是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顾毅全身，他低头看向脚下。

沙地正在如海浪一样翻涌，一只大腿粗的毒虫从沙子下面钻了出来，如蟒蛇一般缠住了顾毅的身体。

“呃——”

顾毅听见自己全身的骨骼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炸声，紧接着，他肺里的空气猛然被挤了出去，剧烈的疼痛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我要……

死了……

……

“杰克，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我们马上要下船了。”

当啷！

朗姆酒瓶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唤醒了酒醉的顾毅。

顾毅睁开眼睛一瞧，一个水手正站在自己的门前，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什么？”

“要下船了，我们已经到地方了。”

“哦，我知道了。”

顾毅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在现实中，被动触发天赋技能了，所以顾毅很快就从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了正常。

“你和船长汇报一声，我需要再准备一会儿，三分钟就够了。”

“哦，好的。”

等到水手离开，顾毅立刻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了折纸玩具。

——面对诡异生物，只有诡异道具才能有用！

顾毅按照说明书的步骤，制造了一把大宝剑。

宝剑成型之后，立刻变得与寻常宝剑一模一样，剑鞘上甚至还镶嵌了一颗璀璨的宝石。

根据说明书上的说明，这把剑一共可以持续六个小时，但如果战斗比较激烈的话，宝剑的持续时间也会相应缩短。

在刚才的梦境里，顾毅因为太过自信，没有携带武器才会被怪物绞死，这一次可不敢那么大大咧咧了。

——被动触发的技能，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救了自己。

“走吧，烂泥巴。”

“烂泥巴！”

顾毅像之前一样，把娃娃绑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好在其他人都看不见自己的娃娃，不然这绝对是一个可以载入史册的社死装扮。

戴上娃娃，抱着猫。

顾毅跟着大部队，踏上了那座小岛。

不等铁钩船长过来，顾毅自己就来到了船长身边，报告了情况。

“船长，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

“什么？”

“船长，你注意到那边了吗？”

铁钩顺着顾毅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远处的沙滩上有一条长长的印记，就像是有蟒蛇从那里爬过一样。

“哦，你说那个印子？”

“没错，这片沙滩上有巨型的怪物，我们这样贸然前进，很可能会遭遇危险。”

“确实，小心一点准没错。”

铁钩听从了你的建议，让几个身手敏捷的水手先一步上去探索。

顾毅的手心渗出汗水。

“来了……”

顾毅在心里默默说着。

下一秒，一个水手突然被拖进了沙子底下，一阵令人牙酸的骨折声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就是水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一只巨大的黄色蠕虫从地上钻了出来，将水手一口吞了进去。

“这是什么怪物！”

“太他妈大了！”

顾毅手扶着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脚下刺了出去。

噗嗤！

剑刃刺入沙地里，有种插入蛋糕的手感。

蠕虫淡黄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弄脏了顾毅的裤脚。

“不止一条，所有人注意脚下！”

铁钩大声提醒着，大伙儿一个个看着脚下翻涌的沙地，以此判断蠕虫的位置。他们学着顾毅的样子，用手中的长剑，一下一下捅着地面。

顾毅往后撤退，不敢进入战场，他可不愿意在这里浪费体力和宝剑的耐久度。

谁知道那座岛的深处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那些在海上冒险的海盗们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徒，队友的鲜血和虫子的惨叫声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他们一个个杀红了眼，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把沙滩上的虫子全部屠戮干净。

“好样的。”铁钩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是海上的勇士，这座小岛上没有人可以杀死我们。”

“哦！”

“四眼仔死哪儿去了？快把他找回来！”

大家很快找到了领航员。

很不幸的是，虫子拧断了领航员的脊椎。

但幸

“船长，救救我……”

“四眼仔，你的脊椎都拧成麻花了，就算救你回去，你也只能在床上瘫痪一辈子。我给你个痛快吧。”

“不要……”

砰！

领航员拿出手枪，一枪打穿了领航员的心脏。

顾毅看了看周围的水手，他们没有一点兔死狐悲的心思，甚至还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对这些海盗说来，死一个人并非失去一个亲友，而是少了一个分赃的同伙，这当然是一个值得弹冠相庆的好事儿。

铁钩船长摘下帽子，默哀了一会儿，接着扭头看向顾毅。

“杰克，你记得那张地图吗？”

顾毅很想说自己不记得，但是他担心船长一激动直接就把自己给崩了，毕竟在船长眼里最有价值的东西是自己的猫，而不是自己。

这种时候，不管自己记不记得清，都必须点头。

“是的，我记得那张地图。”

“那么，我们就拜托你来带路了。”

“我并不擅长战斗。”顾毅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前进的方向，但我绝对不会像四眼仔一样走在队伍的前面。”

“哦……当然没问题。”

铁钩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顾毅的请求。

顾毅扶着剑柄，走在队伍的最中间，被两个彪形大汉保护着。尽管如此，顾毅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放过一丝风吹草动。

顾毅闭上眼睛，回忆着那张地图的所有细节，他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终于带着大部队来到了目的地。

这一路上，海盗们遇到了无数危险。

毒虫、野兽、怪物，数之不尽。

好在海盗们见过风浪，总能化险为夷，顾毅待在队伍的最中间，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这里就是宝藏说的目的地？”

“没错。”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这里有个山洞。”

顾毅用手里的剑劈开了面前的荆棘丛，一条幽暗的隧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洞穴里吹出冷风，惹得顾毅不停打哆嗦。

大家站在洞穴外面，没有人敢进去。

“你确定是这里？”

“是的。”

“我怎么觉得这个洞……有点邪门？”

“船长，你自己也说过的吧？我们要找的是邪神的尸体，那么自然洞穴里会有点邪门。”

“哦……”

铁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大伙儿围在洞口，面面相觑，似乎全都在等待船长下令。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先进去探探路。”

“是的，船长。”

二人得令，先后踏入洞口。

然而，还没过去五分钟，洞口突然传出一阵异响。二人的脑袋像是皮球一样从洞口里飞了出来，洞穴里的寒风裹挟着血腥气吹进了大伙儿的鼻子里。

“哦，死得可真惨。”

“呃……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喂，那个叫杰克的。你是不是记错了地图？”

“船长，我建议让那个新来的进去探探路！”

顾毅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众人。

小黑猫拽着顾毅的裤脚，似乎连他也不愿意让顾毅前往那处洞穴。

“杰克，我觉得是时候让你证明你自己了。”船长走了上来，把自己的配枪交给了顾毅，“你代替大家进去探探路吧。”

“我说了，我不行……”

船长向着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一窝蜂地冲了上来，抢走了顾毅的小黑猫。

“喂，你们做什么！”

顾毅瞪圆了眼睛，伸手想要抢夺。

船长推开顾毅，用他的铁钩勾住了小黑猫的下巴，“你的小猫，我们会照顾好的，现在你给我进去，快点回来。好话我不说第二遍。”

顾毅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走进洞穴。

“烂泥巴……”

娃娃突然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了顾毅的脖子。

那棉布手臂给顾毅带来了一丝丝温暖，让洞穴里的寒冷气息稍微有些缓解。

“你害怕了？”

“烂泥巴。”

“没事的，有我在一切都没事。”

顾毅轻轻拍了拍娃娃的脑袋，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洞穴就越发宽敞。

顾毅全身打颤，睫毛上结出白霜，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

“咯咯咯……”

顾毅的牙齿开始打架，他从黑球空间里取出了一套棉衣穿在了身上。

有了前几次的窘迫经历，顾毅不仅在黑球空间里存放了足够的食物、水、药物，就连一些换洗衣物他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如果不是张健始终不同意顾毅携带枪支，顾毅怎么说也得把黑球空间改造成军火库。

哗哗——

顾毅耳边不断传来海浪翻涌的声音，一些诡异的幻象在他的眼前闪烁。他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望不到边际的华丽宫殿，那个连死亡都成了奢望的无尽迷宫。

此处的寒冷已经不是棉衣能够抵挡的了，他不停朝着手心哈气，回头看向出口处。

“才走了这么点儿路？”

顾毅回头看了看。

洞穴外的光亮依然清晰可见，目测距离不到二十米而已，他尝试回头一步却立刻被娃娃挡住了视线。

“烂泥巴！”

“怎么了？”

顾毅知道娃娃发现了什么，他赶忙扶住了娃娃的脑袋。

原来，在他的身后有一道锋利的、由冰晶组成的刀刃悬停在半空之中。

“我懂了，之前那两个倒霉蛋就是被这东西砍掉了脑袋。谢谢你了，烂泥巴。”

“烂泥巴……”

顾毅重新抱着娃娃，一路向前走去。

在娃娃的视野里，他根本看不见那若隐若现的宫殿，抱着娃娃前进反而让顾毅的精神压力小了不少。

“烂泥巴！”

娃娃突然指了指顾毅的头顶。

“是，我也看见了。”

顾毅瞥了瞥头顶的那双眼睛，此时他已经睁开了一半，这代表着“祂”就快要苏醒了。

不能再前进了。

规则里有说过，不能唤醒“祂”。

一定要先想办法让祂重新睡过去。

“要坚持自己的信仰，对吧？”

顾毅闭上眼睛，拿出了黑球空间里的胶片。

黑球与胶片产生共鸣，顾毅的眼前出现一道虚幻的水波纹，陈泽宇的身影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老朋友，我来帮你了。”

陈泽宇的声音在顾毅耳边响起。

深入灵魂的寒冷瞬间消散一空，顾毅扭头看向头顶的眼睛，一把匕首刺在它的眼皮上，让它的眼皮再也无法动弹了。

“谢了，老朋友。”顾毅咧嘴一笑，“还是瓦棚人最靠谱。”

“烂泥巴？”

“你也很靠谱。”

顾毅的精神压力稍微减轻，他

顾毅发现娃娃的表情开始变得困惑起来。

在娃娃的视野里，那座宫殿也开始变得若隐若现。此时，娃娃和顾毅的视野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于是，他干脆松开了娃娃，手里紧紧握着宝剑向前探索。

大概走了三四米远，顾毅终于来到了洞穴的尽头。

一扇高大的红色木门出现在他的眼前。

木门大概有三四米高，五六米宽，木头的年轮一圈一圈地环绕清晰可见。

大门虚掩着，白色的雾气正从门缝里汩汩流出。

“呼——”

顾毅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这才把门推开了一点点。

门后果然是那座巨大的宫殿。

在墙壁上，顾毅看见了一张纸条。

等到他走近之后他才发现，那些纸条居然是用人类的头皮制成的，而当顾毅走近之后，纸条上面的文字就会显形。

【我苏醒之日，便是噩梦的开始。】

【我即是虚空。】

【我是风，我是雨，我是雷，我是电，我是你，我是他，我于万物之中。】

虚空的潮水瞬间涌来，周围变成了一片虚无的海洋。

顾毅漂浮在虚空之海上，身体正在一点点崩溃，他抬头看向天空，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见。

……

“不要！”

顾毅的瞳孔涣散，扶着木门的手臂正在不停颤抖。他赶紧后撤三步，用手里的大宝剑当成拐杖，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

“烂泥巴？”

“没事，没事。”顾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就是看见了自己的死相而已。”

现在，顾毅基本上已经摸清楚自己被动触发天赋的规律了。

一旦自己即将遇到必死的结局，天赋便会自动触发，帮助自己找到即死flag。

门后的宫殿里有无数文字。

哪怕自己不去仔细看那些人皮纸，也会在潜移默化之间受到文字力量的影响。

一定要先想清楚对策再进去。

“怎么办呢？”

顾毅扭头看向了肩膀上的娃娃。

娃娃不由得缩回了脖子，“烂泥巴？”

“烂泥巴，不如你进去把墙上的人皮纸都烧了？”

“烂泥巴！”

娃娃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身高根本不够。

“哦，我知道……我就是开开玩笑而已。”

顾毅皱了皱眉，他蹲在大门前默默思索着关于祂的规则。

1、祂必须借助文字才可以发挥力量。

2、这个文字必须是表音文字，必须是写在纸上的文字。

3、纸上的文字每时每刻都在发挥作用，但是有人直视这些文字时，文字的力量将会达到顶峰。

这三条规则是显而易见的，仅仅从这几个规则看来，顾毅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空间。

“那么只能在海盗船游玩规则上入手了。规则第一条，始终坚持信仰……信仰的作用肯定不止压制我头顶的那双眼睛，他一定可以在这个时候发挥别的作用。”

文字是有力量的。

这是瓦棚的唯一一条规则。

那么，如果自己信仰着瓦棚精神，是不是也可以利用瓦棚的规则来对抗祂的规则？

顾毅再次拿出了胶片，他感觉到瓦棚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再帮我一次吧，瓦棚的英灵们。”

顾毅闭上眼睛，虔诚地祈祷着。

一种难以言说的舒畅感席卷全身。

顾毅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中文。

“所有诅咒对顾毅无效。”

“烂泥巴？”

“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既然规则说过要坚持信仰，那这个规则绝对不可能是摆设，它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发挥适当的作用。”

顾毅自信地拿起纸条，贴在自己的胸口。

整个副本中，“纸条”这一意象已经出现过多次。

烂尾楼里，用画纸传递信息，阳光小区用纸条催眠居民，海盗船上用纸条释放诅咒。

顾毅坚信，用“纸条”就是破关的正确方法。

啪！

顾毅把纸条贴在自己胸口，夹着娃娃推开了门。

宫殿里空空荡荡，墙壁上贴满了人皮纸。

不仅墙壁上贴的是人皮纸，就连宫殿上的地毯似乎也不一般。

“烂泥巴……”

“你说这个地毯上的花纹……是用人类的头发绣的？”

“烂泥巴！”

“你别开玩笑啊。”

顾毅低下头，看着地毯。

地毯上的花纹是一些互相串联在一起的莫比乌斯环，也就是数学里的“无穷”符号。

顾毅扭头看向身后，红色的木门仍然存在，但是他不敢贸然前进，他把娃娃放在门口，拿出一根绳子交给娃娃。

“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你就拉绳子。”

“烂泥巴！”

娃娃把绳子绑在自己腰上，接着举起手臂，向顾毅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顾毅拿着绳子的另外一头，继续往前探索。

这个绳子也才仅仅一百五十米而已，绳子到头之后他就必须返回。

“什么也没有。”

顾毅站在宫殿的正中央，什么也没有发现。

然而宫殿似乎仍然没有到尽头。

绳子已经是最后一节了。

顾毅不敢继续探索，他拽着绳子重新回到了大木门前面。

“烂泥巴？”

“我不敢继续往前走了。”顾毅抱起娃娃，“谁也不知道再往后有什么东西，我一个人不敢进去。”

“烂泥巴？”

“是的。那些海盗我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很浪费吗？”

顾毅眯着眼睛，原路返回。

在穿过洞穴之后，顾毅重新看见了阳光，他用手掌遮住了眼睛，免得被强光刺伤眼睛。

铁钩看见顾毅之后，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酸麻的大腿，跑到顾毅面前。

“臭小子，你怎么逃回来了？”

“我可不是逃回来的。”顾毅逐渐适应了外部的阳光，“我已经探清楚前面的路了。”

“怎么样？”

“这条路一直往下走会看见一座宫殿，但是那个宫殿实在太大了，我不敢一个人进去探索。”

“路上有什么危险吗？”

“在洞穴里走路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不然的话你就会被割掉脑袋。”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是倒退着出来的。”

顾毅不动声色地把纸条藏在了身后。

大伙

“啊，成功了，是无尽宫殿。”

“那是祂的地盘，我们终于找到他的长眠之地了。”

“快快，我们快进去！”

海盗们兴奋不已，他们有的拿起武器，有的拿起袋子，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宫殿里抢宝藏。

顾毅的眼睛四处乱飘，铁钩突然用钩子勾住了顾毅的后脖颈。

“孩子。”

“嗯？”

“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顾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铁钩，“你要是放不下心来，你可以让我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吼吼，可以。”

“但是……你先得把我的猫还给我。”

“嗯，没有问题。”

铁钩捡起小猫，塞进了顾毅的怀里。

顾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猫可是代表着自己的安全带，如果不把这玩意儿带在身边，顾毅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记住了，你们在洞穴里走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啊。”

“哦！”

水手们齐声应答。

船长并没有让所有人都跟着进去，而是留下了一批人手，挑选了几人跟在身边钻进了洞里。

顾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把纸条交给了娃娃，让他藏在自己的怀里，这样一来纸条依然能够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杰克。”

“怎么了，船长先生。”

“宫殿里没有什么奇怪的诅咒吗？比如……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文字？”

“确实有文字。”顾毅淡定地说道，“只不过，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怎么可能？”

铁钩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顾毅不用回头就知道，铁钩现在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是真的。”

“嗯……”

铁钩眉头紧锁，脑子也在飞速运转。

毫无疑问，无尽宫殿里一定会有非常厉害的诅咒，他们这群海盗虽然有风暴女神的庇佑，但未必能在邪神的领域里安然无恙。

顾毅说过，他信仰的神明也是风暴女神，按道理来说他没事，自己也应该没事才对。

“算了，不重要了。”

铁钩摇了摇头。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铁钩很确信顾毅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超强的记忆力了。在面对诡异时，那只小黑猫都比顾毅要厉害。

既然一个普通人都能进去宫殿，他为什么要害怕？

大不了……

自己还有别的办法呢！

大伙儿你推我搡地往前走去，终于来到了那扇红色的木门之前。

和顾毅的谨慎不同，那几名水手见状，纷纷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他们一窝蜂地冲了上去，互相配合着推动大门。

“喂，你们在做什么？”

船长大声呵斥，却无法阻止这些人的强盗行径。

顾毅偷偷瞥了一眼大伙儿，他们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人性，剩下的只有野兽一样的贪婪。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祂的力量在控制着水手们。

顾毅的精神力比一般人要强，所以他在看见木门的第一眼时，并没有像这些水手一样那么激动。

“嘿，都给我醒醒，你们都忘记自己的信仰了吗？”

船长大声呼喊，却没有办法唤醒众人。

水手们一窝蜂地推开了木门，冲进了无尽的宫殿之中。

“我的天，看看这地毯！”

“我要把这些地毯全都扛回去。”

“你看那些柱子，那上面是不是镶嵌着钻石？”

有的在扣柱子上的装饰物。

有的趴在地上摸毯子。

有的在宫殿里四处闲逛。

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

“喂喂！都给我停下！谁再不听我命令，我就把谁崩咯！”

铁钩船长跟着大伙儿走进了宫殿里，大声吼叫着。

船长平日的威严终于发挥了作用，大伙儿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铁钩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墙壁上的纸。

多年的海盗生涯让他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些纸张全是人皮做的，纸上似乎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但只要不凑近看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所有人听着，不要离开地毯，也不要去看墙壁。谁要眼神乱飘，我就杀了谁！”

砰！

铁钩拿出手枪，朝着天花板开枪。

大伙儿听到枪声，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地毯上，规规矩矩地站在铁钩的身边。

“你们这群饭桶，废物！你们忘了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在这种地方乱摸乱跑会造成什么样严重的后果吗？”

铁钩正在双手叉腰，训斥着自己的手下。

顾毅充耳不闻，抬头看向天花板。

铁钩头顶的天花板被打穿了，但是过了没一会儿，枪眼就开始自动修复，一些白色的、好像肉芽一样的东西像是小蜜蜂一样绕着缺口工作。

顾毅心中默数了一下，修复整个枪眼大概只用了小肉芽十秒的时间而已。

“难道……”

“杰克！”

“是，船长我在。”顾毅踏前一步，来到铁钩身边。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船长，我也不知道。”顾毅低头道，“就像你说的，我们尽量不要接触那些记载着文字的东西，一路往前探索就成了。”

“好吧。”

铁钩点了点头，没有丝毫顾虑，头也不回地带着大伙儿一起往前走。

顾毅撇撇嘴，跟在了队伍的最中间。

没有无限推演帮忙，顾毅只能借助这些冤大头充当趟地雷的工兵。

“怎么还没有到头？”

“现在都过去多久了？”

铁钩拿出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发现怀表的指针已经停止转动了，不论他如何拍打怀表，都无法让它重新开始工作。

“这是怎么回事儿？”

“时间停止了吗？”

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从最开始的兴奋里走了出来，终于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充满诡异的场所。

顾毅摸了摸自己的宝剑，它仍未失效，这说明现在的时间还没有超过六个小时。

“不用管那么多了，继续往前走吧。”

铁钩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如果他在这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或是不知所措，那么他的手下就会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顾毅已经开始感觉饿肚子了，他偷偷从黑球空间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喂自己吃了下去。

铁钩

顾毅思索片刻，终于还是从黑球里拿出了单片眼镜。

“让我看看你们……”

单片眼镜发挥了功效。

所有海盗的脚下都趴着无数恶鬼，代表着他们杀人无数。他们的背后有一朵海浪似的花纹，这代表着他们信仰着海上的风暴女神。

但是，铁钩的背后的神祇却和大伙儿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章鱼，浪花似的花纹被大章鱼踩在了脚下。

顾毅的眼睛开始发酸了，为了不让眼睛红肿影响视线，他立刻摘掉了眼镜。

“老狐狸……”

顾毅冷笑一声，心里暗道。

难怪自己第一次和船长学习祷告的时候，自己会直接变成白痴，因为船长自己就是一个背弃信仰之人。

队伍里的其他人已经出现争执。

“你老踩我鞋子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踩你了？”

“就是刚才，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不好？老是踩人，不长眼睛是不是？”

“我不过是不小心踩了一下而已，怎么就变成老是踩人了？”

“你是故意找茬，对不对？”

二人从互相争执到互相辱骂，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地，二人拔剑对刺，不一会儿就血流满地。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

谁也想不到二人可以为这样一件小事刺刀见红。

“你们想搞什么？”

铁钩颤抖不已，左手忍不住探向怀里的手枪。

大伙儿人人自危，全都剑拔弩张地看着彼此。

“你欠我的金币什么时候还？”

“你娘的，我什么时候骗你钱了？”

“你为什么要勾引我老婆？”

“啊？我勾引你老婆？拜托，是你老婆自己过来勾引我的，谁叫你不行呢？”

又是毫无征兆，大伙儿开始吵架，接着就开始拔刀对刺。

顾毅看了看那些人的眼睛，他们全都杀红了眼，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烂泥巴……”

“嘘——我知道。”

顾毅怀里抱着小黑猫，趁着大伙儿不在意，朝着墙壁跑去，他躲在一个巨大的柱子后面，偷偷看着那一处修罗炼狱。

船长终于杀入战场，他弹无虚发，一枪一个。

铁钩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作战效率，反而使他多了一个杀敌利器。不出三分钟，十三名水手死伤殆尽，只有船长一个人站在地面上。

“都死啦？”

船长转了一圈，在一个没死透的水手脑后补了一枪。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力一拧，一大抔鲜血洒在地板上。

鲜血浸入地毯，染红了上面的纹路，一条若影若现的箭头出现在船长的眼睛上。

“嘿嘿，我看见了，谢谢你主人。”

铁钩船长摘掉了自己的铁钩，用弯刀割开了断腕处的皮肤，一只章鱼触须从伤口处伸了出来，它吸食着地板上的血水，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吃饱喝足，铁钩船长便转身离开，朝着一点钟的方向走了出去。

“烂泥巴？”

“嗯……”

顾毅冲着怀里的娃娃点点头，悄悄跟在了船长的身后。

正在此时，一道歪风吹来。

顾毅感到后脊发凉，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温热的鲜血顿时染红了顾毅的后背。

“杰克，你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毅的身后传来了船长粗犷的嗓音，紧接着就是他手动填弹的咔咔声。

“喵呜……”

小黑猫趴在顾毅的身后，替他挡住了铅弹，但是它已经闭上眼睛，一命呜呼了。

“该死。”

顾毅咒骂一句，拔出手里的大宝剑朝着铁钩丢了出去。

“就这？”

铁钩蹲下身子，躲过顾毅的投来的宝剑，再次拔枪瞄准。

“时代变了，小伙子，不会玩儿枪你当什么海盗？”

扑哧！

铁钩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顾毅的大宝剑居然自动飞了回来，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

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彩虹。

铁钩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边。

“烂泥巴！”

“嘘，小孩子别骂人。”

顾毅走过去，踩着铁钩的尸体，把大宝剑拔了出来。

“什么年代了，还在玩儿传统火枪？我们早就开始玩儿飞剑了。”

顾毅用袖子擦了擦宝剑上的血迹。

之前一直没有认真观察，这次顾毅才发现这把剑身上刻着一行字。

【暗月出品，必属精品。】

这行字的后面还有暗月留下的自画像。

“暗月这个死矮子怎么那么自恋？”

“烂泥巴。”

顾毅摇摇头，收剑入鞘，转身走到小黑猫的面前。

小黑猫已经彻底死翘翘了，没有一点点心跳和呼吸，他正在逐渐变得透明，直到最后化为一颗红色的宝石。

啪嗒！

宝石碎成了八瓣。

这条保护了自己两次闯关的安全带，终于在此处寿终正寝。

“谢了。”

顾毅捡起宝石碎片，藏进了黑球空间。

“烂泥巴！”

娃娃趴在铁钩的尸体上，用小脚丫不停踩铁钩的左胸口。

“怎么了？”

“烂泥巴。”

“嗯……你确定我看了之后不会出什么意外？”

“烂泥巴！”

顾毅点点头，决定听从娃娃的指示，撕开了船长的衣服。

一番寻找，顾毅在船长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枚纯金的戒指，指环的形状就是一圈一圈互相嵌套的莫比乌斯环，正和地毯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进一步证明了，铁钩船长就是“祂”的信徒。

顾毅捏住了戒指。

一时间，顾毅的耳边响起疯狂的呓语声，但很快地，瓦棚人民的声音便将那些疯狂的呓语驱散。

“伪神也敢在我们面前撒野？”

顾毅的大脑一阵清明。

娃娃似乎也听到了瓦棚人民的声音，他抱着顾毅的大腿，羡慕地勾起嘴角。

“烂泥巴！”

“嗯，确实要谢谢他们。”

顾毅点点头，继续捏着戒指。

在他的视野之中，一条红色的箭头指向前方。

顾毅没有犹豫，鼓起勇气按照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走，寒冷的感觉就越发浓烈。

娃娃钻进顾毅的怀里，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喃喃

“泥巴烂、巴烂泥、巴泥烂……”

“你小子在这儿算排列组合呢？”

“……”

娃娃不再说话了。

顾毅拉开领口往下一看。

怀里的娃娃彻底进入惰性状态，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洋娃娃。

“呵呵，现在我算是孤家寡人了？”

顾毅打了个冷颤，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足足十分钟，顾毅终于来到了箭头所指示的终点。

这里是一片巨大的虚空之海，一眼望不到边缘。

顾毅看见大章鱼的尸体正躺在那片海洋的中心，他的大脑袋上长着无数双人类的眼睛，此时这些眼睛全都牢牢闭着，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咯咯咯……”

顾毅感到右手心痒痒。

他张开五指，黑球自动运转了起来。

“好兄弟，你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

陈泽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毅扭头一看，发现陈泽宇的虚影正站在自己身边。

“又见面了。”

“半个小时前才见过呢。”

“可是，之前只是匆匆一面。”顾毅笑着说道，“现在总算能够见到你了。”

顾毅伸出手，想要拍拍陈泽宇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穿过了陈泽宇的身体。

他这才反应过来——陈泽宇现在只不过是幽灵或是幻影罢了。

“顾毅，你现在很危险。”

“危险？是因为那头大章鱼吗？”

“不，是你自己的心态问题。”陈泽宇扭过头来说道，“你还记得自己在哪儿吗？”

“海……海盗船上。”

“然后呢？”

“嘉年游乐园？”

“然后呢？”

“嗯……这里是帝都……”

啪！

陈泽宇甩起手来，一巴掌拍在顾毅的后脑勺上。

顾毅疼得龇牙咧嘴，陈泽宇刚刚这一巴掌可没省劲儿。

“你打我做什么？”

“让你清醒一点。”陈泽宇淡定地说道，“别忘了，这里可不是现实世界，你还在诡异世界里闯关。外面那座城市虽然也叫做帝都，但是它并不是你的家乡。”

“呃？”

顾毅愣了一下。

在经过如此长时间的生活与冒险之后，顾毅已经对“帝都”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好像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拯救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可是，他已经忘了。

自己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攻破副本，消除诡异入侵的危机。

“别忘了，顾毅，别忘了我们付出的一切。”

“是，我当然不会。”顾毅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我当然不会忘记。”

“很好。”

“你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是希望之星带给我们的力量。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可以帮助你了，只不过你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我们祈祷。

好在你来到了海盗船上，掌握了创造信仰的技巧，我们才能以英灵的形式出现，并辅助你闯关。不过，在离开这艘海盗船之后，我们就未必能帮你了。”

“为什么？”

“因为未必所有世界的规则都允许神祇或是英灵存在。”

“我明白了，你们也必须遵守诡异世界的规则。”顾毅伸手指向虚空之海中的大章鱼，“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是导演的化身之一，我们曾经活捉过一只章鱼，以为那就是导演的本体。后来我们才发现，这完全是我们太天真了。”

“用你的希望之星一定就可以，她是瓦棚人设计来专门对付导演的利器，对付他的分身自然也不在话下。”

“陈，你确定这东西真的能打败导演吗？”

“能，因为她是希望。”

“你还能记得，你们是怎么对抗导演的吗？”

“除了w没人知道面对导演需要背负多大的压力。”陈泽宇说道，“不过，他的失败依然告诉我们，导演并非不可击败。”

“为什么？”

“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w藏下的希望，单单凭借这一点就足够了。顾毅，你一定要打赢这一仗。我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再迷失自己了。”

顾毅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大章鱼怔怔地出神。

陈泽宇的身影逐渐消失，只留下顾毅一个人站在虚空之海的岸边。

“嗯……我知道了。”

顾毅用力点了点头，他伸出右手，探向面前的虚空之海。

希望之星转动了起来，原本黑色的光球在这一刻居然发出七彩的光芒，那些光芒汇聚到一起最终变成了一道纯白色的强光。

“呃！”

顾毅忍不住闭上眼睛，可是他依然能看见那道强光。

“没有人……能够杀死我……”

“你会后悔的……”

“我要让整个世界陪葬！”

顾毅的脑海中，祂的声音逐渐清晰，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让顾毅忍不住颤抖。

“跪下！”

“跪你大爷。”顾毅咬牙道，“跪天跪地跪父母，绝对不会跪别人！”

顾毅睁开眼睛，直视着祂巨大的身影。

此时，祂身上已经有半数眼睛睁开了，那无上的威压让顾毅几乎窒息。可是他依然绷紧了膝盖，咬碎了后槽牙，继续控制着希望之星。

“跪——下——”

“应该是你给我跪下！”

扑通！

祂的身躯突然开始垮塌，直到化为碎片融入虚空之中。

希望之星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光芒，将那些碎片一个不落地收了进去。紧接着，整个无尽宫殿土崩瓦解，化为一颗颗白色的光点一同汇入希望之星。

正如顾毅预料的一样，这座无尽宫殿同样也是祂肉身的一部分，而非人为造物，所以宫殿的天花板才会自行修复。

宫殿里不少地方都是用人类的肉体为原料，因为唤醒祂需要人类为祭品，游乐园里吃人的游行队伍也同样印证了这一观点。

白光消散。

顾毅听见希望之星发出了“嘟嘟”的声音，一种难以言说的饱腹感席卷全身。

“成功了！”

顾毅兴奋地捏起拳头，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消灭了不可言说的肉身。”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35%。”

消灭了一个肉身，仅仅提供5%的探索度。

这说明对于“不可言说”而言，肉体其实并不重要。

“我于万物

不过，一个肉身对于祂来说并不重要，但是对于顾毅来说却不是。

顾毅看了看手心。

希望之星的外表从漆黑的光球，变成了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光球，一旦顾毅发动希望之星的力量，七彩光芒就会融合在一起变成白光。

不仅如此，希望之星内部的空间也变得更大了不少，而且顾毅与希望之星的连接也更加紧密，再怎么催发也不会给顾毅造成额外的精神负担。

“你还能做什么别的吗？”

顾毅歪着脑袋与希望之星交流，却听见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希望之星不想和你说话，并朝你翻了个白眼。”

“咦？你可以借助系统的提示音和我说话？那你是不是可以直接修改探索进度？”

“希望之星冷笑一声，并朝你竖起了中指。”

顾毅放弃与希望之星交流了。

这家伙的脾气有点大，如果自己问得多了，她甚至会骂自己。

希望之星现在已经可以从一定程度上修改系统提示，这代表她对整个诡异世界的控制力再度上升。

难怪瓦棚文明会把这个光球称之为最后的希望，也难怪w即使在最最疯狂的时候，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保存下来。

“如果不是有你，其他人应该如何突破这道关卡？”

“恭喜你成功逃脱了海盗船。”

希望之星控制系统提示，回答了自己的疑问，她大概就是说，如果换个普通人过来唯一通关的方法就是逃命。

顾毅点了点头，他站在原地四处观望。

虚空之海的正中间有一个漆黑的坑道，那正是祂肉身原本待着的地方，顾毅往后撤退，飞身一跃。

在虚空之海的上方，重力变得微乎其微。

顾毅一跃跳出了几百米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坑道的正中。

果然，顾毅根本不需要消灭祂的肉身，只需要跳过去依然可以通关，也许消灭肉身的方法藏在游乐场的其他地方，只不过自己暂时不明白而已。

“我真是个挂逼。”

顾毅自言自语，抬脚跳进了面前漆黑的坑道之中。

……

现实世界。

大伙儿们紧张地看着监视器的屏幕。

顾毅站在虚空之中，大手一挥，祂的肉身立刻消散一空。

弹幕上飘满问号。

攻略组的众人同样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啊。”

郗望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同事，不敢说一句话。

曲康平绞尽脑汁，这才开口道：“应该是老样子了，顾毅通过推演找到了正确的通关方法，可惜的是我们就像是在数学课上打盹的学生，错过了运算步骤直接看到了结果。”

“对，一定是这样。”

“唉，看顾毅的闯关实况可真累啊。”

曲康平扭过头去，看向郗望。

“郗队，你今天怎么一句话没说？”

“我要说啥。”郗望耸耸肩说道，“我和你们一样，什么也看不懂，那我自然也就不好说话啦。”

“以往的时候，你不管看没看懂都会说两句呢。”

“我今天来大姨妈了，所以不想说话。”

郗望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说着。

顾毅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游乐园。

海盗船缓缓停下。

“请稍微等一会儿哦，我马上来帮你解开安全带。”

戴着兔子面具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贴心地帮顾毅解开了安全带，顾毅跳下海盗船，原地蹦了蹦。

重新回到陆地上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心安。

顾毅卷起袖子看了看时间，大概再有三分钟就是新一轮的躲猫猫了，他跳下海盗船，并没有急着去盖章而是躲进了路边的雨棚下面。

雨棚里躲着另外一个女游客，她在看见顾毅之后突然恢复了神智，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救命！”

“冷静一点儿。”

顾毅用力拉住了女游客的胳膊，把她按在雨棚里面，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成人的水平，大概是船上的那瓶朗姆酒依然在发挥作用。

“救命！不要啊！”

“冷静一点，我是攻略组特工。”

顾毅手腕一翻，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女游客的双眼重新恢复神智，她看了看顾毅的证件，抱着顾毅嚎啕大哭起来。

“救命，我想回家，这里到底什么情况？”

“冷静，有我在。”

顾毅轻轻拍了拍女游客的肩膀，抱着她回到了雨棚下面。

铃声正好响起。

紫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唤醒了女游客的记忆，她恐惧地靠着墙壁，嘴里碎碎念着。

“不要……有怪物……会死人的啊……”

“不要担心了，只要你待在雨棚下面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顾毅嘴角挂着微笑，那淡定的模样让女游客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二人躲在屋檐下，等待了一小会儿，铃声便再次响起。

“结束了。”

顾毅轻轻拍了拍女游客的肩膀，女游客这才发现自己都要把顾毅的胳膊给箍断了。

“对不起。”

“没关系。”

顾毅上下打量着对方。

按道理来说，躲猫猫结束之后，女游客就应该恢复行尸走肉的状态，但此时她却眼神清明，除了还有一点点害怕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你感觉还好吗？”

“是的，我还好啊。”

“之前发生的一切，你都记得多少？”

“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我记不清多少，我只记得当铃声响起的时候，就会有人死。我的运气比较好，一直活到了现在。”

顾毅闻言，默默点头。

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自己消灭了祂的肉身，让祂的力量减弱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你看到那边的小餐厅了吗？你先去那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过来。记住，没我的指令千万不要出来，也不要和里面的人接触。”

“我知道了。”

女游客点点头，朝着顾毅手指的方向跑了出去。

顾毅来到售票处，把自己的门票递了出去。

海盗船的检票员看了一眼门票，拿出印章在门票上按了一个图案。

“

“谢谢。”

顾毅拿起门票看了一下。

目前，他已经通关了古堡、哈哈镜、跳楼机以及海盗船四个项目，已经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只需要再经历四个项目就可以完成游乐园的挑战了。

顾毅一路小跑来到了小餐厅里面。

此时，餐厅里的游客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但是当他们和顾毅的视线接触之后，他们全都恢复了正常。

“天呐，快来人救救我们。”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特工呢？攻略组的特工呢？”

“我是从古堡里出来的，我看见里面的特工变成了吃人的怪物，太可怕了。”

游客们陷入一阵混乱，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顾毅一跃而起，跳上吧台，大声说话。

“各位，请不要紧张。我们攻略组的特工们已经派来增援了，我们保证可以带领大家离开这处诡异幻境。请大家听从我的指挥！”

顾毅拿出证件，向大伙儿展示一圈。

在看见顾毅之后，大家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呼……”

顾毅轻轻叹了一口气，总算是让大伙儿安静了下来。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与大家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

“屋子外面的世界非常危险，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大家找一个柱子或是桌脚，用绳子把自己绑起来。我不知道我在离开之后，你们是否可以还可以保持清醒，所以这样的束缚是必须的。”

“如果遇到了特殊情况，我们要逃跑怎么办？”

“嗯……”

顾毅思索了一会儿。

现在，整个幻境正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很难保证马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一直保持清醒，谁也不知道马上会不会出现新的危机。

“我现在可以保证的是，不可言说必须在月光下才能发挥作用，所以你们就算不愿意绑住自己，也必须要把大门关上。

另外，你们也可以在绑自己的时候系上活结，如果你们还能保持清醒的话，也一样可以第一时间解开绳子逃跑。”

“对，这个方法好。”

“就按照特工说的做。”

大伙儿点点头，听从了顾毅的意见。

他们互相帮忙，把自己绑在了桌角或是柱子。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把任何尖锐的武器藏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免得他们陷入失控之后，滥用武器受伤。

“特工先生，我们都搞定了。”

“好，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小心啊！”

顾毅推开大门，回头看了看餐厅里的游客们。他们全都勾着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恍惚之间，顾毅觉得自己肩上的负担又重了一些。

“烂泥巴？”

娃娃从顾毅的领口里钻了出来，一脸迷惑地看着顾毅。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顾毅摇了摇头，“可是……我实在不能把这些人当成简单的傀儡，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吧？”

“烂泥巴。”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顾毅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陈泽宇的提醒犹在耳畔，可当他再次看见那些幸存者们期盼的眼神之后，顾毅又差点忘记了自己来此冒险的目的。

“不想这些了。烂泥巴，你觉得我们下一个地点该去哪儿了？”

“烂泥巴！”

娃娃趴在顾毅的头顶，伸手指向远处。

“烂泥巴。”

“我先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幺蛾子。”

顾毅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一路小跑，来到了过山车处。）

（售票员检查了一下你的门票，让你坐上了过山车。）

（工作人员：游戏开始咯。）

（你：等下，安全带呢？）

（工作人员：是你自己没有安全带，可不怪我。）

（过山车启动了，他的速度是平常过山车的两倍。）

（你驶过第一个大回环。）

（你被甩出了座位。）

（你摔成了肉泥。）

（你死了。）

（推演结束！）

“呃……”

顾毅挠了挠头。

安全带没了，所以坐过山车的时候座位上也会没有安全带。

那块红宝石根本就是一件消耗品，自己必须从其他地方找到新的“安全带”才行。

“看来我们不能先去坐过山车了。”

“烂泥巴……”

“嗯……到目前看来，过山车应该和哈哈镜一样，进入之后并不会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娱乐项目之间的规律到底是什么？没有头绪啊，感觉全都是随机的。”

“烂泥巴？”

“问问检票员？呃……我怎么没想到呢？”

顾毅点点头，闭上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过山车前，并没有急着给工作人员检票。）

（你：你好，我原来的安全带弄丢了，请问我还可以去哪儿找到新的安全带？）

（工作人员：没有安全带了？那我建议你去这几个不需要安全带的地方，比如影楼。这里不需要安全带，而且你只需要拍出一个满意的片子，你就一样可以拿到印章哦。）

（你：好的，我知道了。）

（你离开了过山车，来到了影楼。）

（你抬起头。）

（招牌是一只兔子扛着摄像机，胸口挂着一台照相机，影楼的名字就叫“嘉年影楼”。）

（你走进影楼。）

（影楼入口处有一个工作人员，你拿出门票给他检查。）

（工作人员：很好，你可以进去了。）

（你：这里有什么规矩吗？）

（工作人员：往里走，穿过那道门，你就能看见影楼的使用说明了。）

（你：谢谢。）

（你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穿过了面前的大门。）

（你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走廊，根据路牌指示，左手边通往“器材室”，右手边是“取景室”。）

（路牌的上方写着一则说明。）

（【影楼使用说明】）

（1、你可以使用影楼的任何设备以及场景。）

（2、你需要拍摄一组镜头，时长不限，但必须要足够震撼人心。）

（3、你的作品拍摄完成后，将交由评委评判，如果你可以获得8分以上的评价，你就可以获得一个印章奖励。）

（4、本影楼内，消耗的时间不与外界同步，你可以为了一部优秀作品尽情发挥

（5、本影楼由“诡异世界”倾情赞助。）

（使用说明的最下方，有一个“诡异世界”的台标，这在以往的规则之中是从未出现过的。说明里特意强调这一点，一定意有所指。）

（说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需要研究的，就是评委们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如何才能拍出“震撼人心”的作品。）

（你走向左手边，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屋子。）

（你推开门，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台摄像机，还有其他你看不明白的道具。）

（你拿起摄像机，它立刻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娃娃从你的怀里钻了出来，语气十分兴奋。）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

（你懒得理会。）

（你走出器械室，来到了取景室。）

（取景室的门口有一个衣冠镜，你发现你的头上长了一个摄像头，你拍了拍头顶的摄像头，摄像机就会重新回到你的手里。）

（你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把摄像机顶回了脑门上。）

（你推开取景室的大门。）

（你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

（你的视野右下角出现了时钟，现在刚好是凌晨四点，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一个中年人推着早点摊停在路边，做着准备。）

（十分钟后，你看见第一辆出租车从你眼前经过，司机已经把“空车”的标志按下去了，你猜测这是一辆已经被预定的车。）

（你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你回头看向身后，有一扇红色大门，门上写着“出口”二字。）

（其他人似乎看不见这扇门，你只要拉开门就能离开这里。）

（你在路上闲逛。）

（过了半个小时，清洁工开始工作了，你的耳边传来扫帚的“沙沙”声。）

（六点，陆陆续续有人从小区里走了出来，他们穿过马路径直走向路边的早点摊，在买完早点之后便匆匆离开。）

（你走到了附近的小区。）

（小区的房子看上去都很老，房龄应该至少二十年了。）

（你试图和小区的值班保安说话，但他却累得打盹，没有理你。）

（你拦下了另外一个路人，但你发现路人无视你，绕过你的身子走出了小区。）

（你明白过来，你在这些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幽灵。）

（你尝试触碰其他实体，你发现你可以像幽灵一样穿越墙壁，当你手摸着头顶的摄像头时，你甚至可以缓缓地在空中飞行。）

（你在路边狂奔，找到了办公大楼。）

（此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路上的行人汽车越来越多，公交车上走下一群学生和上班族，慢车道上挤满了电动车和自行车。）

（大楼前，保安正在换岗。）

（打工人争先恐后地在门口打卡。）

（你跟着他们走进办公楼，坐上电梯。）

（八点钟，你看见一辆豪车驶入大楼，你摸着头顶的摄像头，跳下大楼。）

（你来到了豪车里面，你发现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廉价的休闲装，坐在后排的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看上去是司机的老板。）

（他手上戴着一个大金表，如果拿出去卖掉，能直接在二三线城市换来一个房子的首付。）

（老板：今天晚上七点送我去xx大酒店。）

（司机：知道了。）

（老板离开了汽车。）

（你毫无头绪，你的直觉告诉你，跟着老板可能会有线索。）

（老板来到办公室，他打开电脑，玩了一整天的金铲铲。）

（每当有员工进来，他都敷衍几句，玩得开心了，他还会脱掉鞋子蹲在椅子上。）

（你在办公室站了一整天。）

（你的摄像机提示电量耗尽。）

（你的眼前一黑。）

（你重新回到了影楼，手里多了一张光盘。）

（你的面前有一条笔直向前的走廊，你拿着光盘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放映室。）

（放映室里有一群戴着兔子面具的观众。）

（一个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工作人员：你可以过来放映你的作品了。）

（你把手里的光盘交到了工作人员的手里。）

（视频开始放映，上面全都是你之前经历过的画面。）

（视频刚开始时是正常速度播放，但是到后面就是倍速播放，你听见台下的观众开始打哈欠了。）

（放映结束，屏幕上出现了评分。）

（评分：1.4分。）

（评语：昏昏欲睡。）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

看来，这些评委对自己的作品并没有任何兴趣。

然而，那个取景室里出现的，不过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他们的生活本来就是千篇一律，如何从这些人的身上挖掘出什么好看的故事？

另外，那个摄像机的电池好像也是有限的，有没有办法让摄像机的续航时间变长？

自己拍摄的过程中有许多无用的镜头，自己能否对视频进行剪辑？

那些评委究竟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呢？

“再试一次吧，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站在器材室内，拿起摄像机。）

（你开始拿出其他的道具进行研究，经过一番寻找，你在一堆箱子里发现了摄像机的备用电池，有了这个你可以延长摄像机的续航时间。）

（你找到了另外一个红色的道具，他呈长条形，大概只有一根手指粗细，上面有一个类似游标的东西。）

（除此之外，你还找到了聚光灯、场记牌、绿布之类的专业摄影道具。）

（你：唉，如果这个时候花音在就好了。）

（你摇了摇头，这里的绝大多数道具你都不会使用。但是你最终还是决定把工具房里的所有道具全都拿走，藏在希望之星里。）

（你重新钻进了取景房。）

（此时还是早上四五点，街上依然空空荡荡。）

（你拿出了手里的所有道具一个个尝试。）

（大部分的道具都和现实中的摄影道具功能一样，唯独红色的游标拥有诡异力量。）

（你把游标举起来，放在眼前，它立刻变化成了一根红色的进度条，漂浮在你眼前。）

（你向右拖动游标，时间便飞速前进，你向左拖动游标，则可以让时间飞速后退，但是最长也只能跨越前后一年而已。）

（有了这个东

（你思索片刻。）

（这条街道上到处都是普通人，你必须要找一个足够有话题度，可以引爆观看者情绪的职业或者特殊人群，才能打动评委。）

（你上次找到的是一个老板，这并不是一个有看点的角色。）

（你扶着摄像机，飞到了附近的ktv门口，你拉动进度条，将时间调到了晚上。）

（你发现了上次推演时见过的老板在场。）

（你跟在了老板的身后。）

（老板和另外一个客户坐在包厢里喝酒唱歌，过了一会儿有两个陪酒的姑娘来到了包厢。姑娘们看上去很年轻，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几个人在包厢里玩到酒酣耳热，老板和客户开始手脚不干净，对着两个姑娘又亲又摸。）

（老板：来，你把这瓶酒吹了，我给你五百块。）

（姑娘：大哥，这可是洋酒……度数很高啊。）

（老板：一千。）

（姑娘：真不行。）

（老板：两千。）

（老板拿出一叠红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姑娘眼睛都瞪直了，她拿起桌子上的酒瓶一股脑灌了进去。）

（姑娘喝完之后，立刻昏睡过去。）

（老板和客户相视一笑，接着他们两人便扛着姑娘走出ktv，来到了一家酒店。）

（你举着摄像头，拍下了二人全部禽兽行径。）

（第二天，姑娘醒来，枕头旁边放了一叠钞票，哭了起来。）

（你离开了取景房。）

（你获得了一个新的光盘来到了放映厅，向所有人播放影片。）

（这一次你再也没有听见有观众在打哈欠，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整个影片也没有一分钟快进，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

（放映结束，屏幕上出现了评分。）

（评分：5.1分。）

（评语：低俗不堪，单靠卖肉才能吸引眼球吗？整部影片除了能体现男主的卑鄙无耻，我感受不到任何触动。我看到最后甚至还想笑，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终止了推演！）

“他奶奶的，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们在看戏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快进都不舍得点。低俗？我看你们才是低俗！”

“烂泥巴？”

“我刚才不是骂人，你别多嘴。”

顾毅气得双手抱臂，他不停踱步，思索该如何才能拍出一个可以打动评委的影片。

首先，这些评委看到这种“香艳”的画面，肯定是会有所触动的，这说明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人类，都会被最原始的情感触动。

其次，单单依靠血腥、艳情这种感官刺激，并不能打动那些挑剔的评委。规则说明里提到“诡异世界赞助”，就是一项明示了。

“所以……我需要揭示出最深刻而黑暗的一面？可是，他们的生活轨迹，行动方向都是完全随机的，怎么可能每个都有故事？如果盯着一个人拍，到最后必然也是得到一个‘昏昏欲睡’的评价……真难呀。”

顾毅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在那条街道上，有无数居民，自然也有无数故事。

自己拥有无限推演的能力，只要一遍遍摸索，总能在最后凑出一条精彩的故事。

“再来吧。”

在顾毅进入自助影楼之后，直播画面出现了一阵雪花纹，过了好一会儿，画面才恢复正常。

此时，他正从取景室里出来，头顶还扛着一台摄像机，手里攥着一个光盘。

顾毅一脸严肃，拿着光盘朝着放映室里走去。

“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为什么顾毅直接从取景室里出来了？”

“刚才的影楼使用说明谁记下来了？来个大神解释一下吧？”

弹幕上一片讨论之声，在大家还没有理解规则说明的时候，顾毅就已经找到了通关的方法。

攻略组的特工们早就已经习惯了顾毅的操作，他们只能依靠单薄的规则文字推测顾毅各种行动的意义。

“这个应该很好理解吧？

不过就是拍出一些能够打动人的影片而已，根据之前几个游乐项目的规律，我猜测穿过那扇取景房的大门之后，一定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就像坐跳楼机真的会进入一座高楼，坐海盗船就真的会去当一次海盗一样。”

孟想一手烟，一手茶，惬意得就像老干部一样。他得意地看向郗望，却发现对方翻了个白眼，连吐槽都懒得吐槽。

孟想自讨没趣，掐灭香烟。

老翟看了看这对冤家，悠悠地问道：

“郗队，你今天有点累了吧？为什么还来这里值班呢？”

“反正老娘回家以后还是要看顾毅的实况，一个人看哪儿有和你们一起看有意思呢？”郗望抬起双脚，翘在桌子上，“这次的副本可是顾毅一个人的独角戏，十年难得一遇的冠军试炼，我可不想错过呢。”

老翟梗着脖子，看了看门口，确认曲组长不在，这才回道：

“郗爷，这话咱们别说了吧？组长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闯关娱乐化……”

郗望没有说话，孟想抢白道：“可是你看看顾毅的表情，他一脸微笑，就像是在参与一个真人秀游戏一样。你要不要跳进去提醒他一下呢？”

“哎？”

老翟扭头看向屏幕，顾毅淡淡微笑的样子，完全没有闯关时的紧张。

“这是因为顾毅的心理调整过来了，他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了。在诡异世界里，有一个良好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同样，我们在现实世界时也不要太过于紧张，矫枉过正。适当地放松心情，才能更好地与诡异战斗。

你说对吗？”

孟想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了一大段话。

老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郗望仿佛听不见一般，眼睛始终盯着监视器屏幕。

此时，顾毅已经来到了放映厅，他把手里的光盘交到了工作人员的手里。

“你确定要放映这个吗？”

“确定。”

“每个人只能进行一次拍摄，如果你这次拍摄的成绩不过关、拿不到高分的话，你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别废话了，开始吧。”

顾毅微

不用多说，他肯定已经在推演中确认过无数次了，这一版本的影片绝对是最符合评委审美的作品。

光盘放进了放映机。

大荧幕上出现了一大桌子珍馐美味。

镜头在每个人的嘴边滑过，他们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聪明的做法。”孟想嘬了一口茶，“无论是什么样的艺术形式，从低级欲望入手是最简单的。”

老翟知道，孟想说出这话，就是希望有捧哏追问他，然而郗望此时却一脸冷漠，似乎根本不想多嘴。

于是，老翟只能担任起捧哏的工作。

“什么是从低级欲望入手？”

“老翟，听说过七宗罪吗？”

“暴食、色欲、贪婪、怠惰、暴怒、嫉妒、傲慢。”

“没错。这七宗罪里的前五个，就是人类——甚至是所有生物逃不过的低级欲望，也是支撑生物生存下去的原始动力。

要生存，所以会有暴食。

要繁衍，所以会有色欲。

要物质，所以会有贪婪。

要休息，所以会有怠惰。

要保护，所以会有暴怒。

要竞争，所以会有嫉妒。

要信仰，所以会有傲慢。

每一项七宗罪，其实都对应着一个人类最基本的欲望。

欲望本身并没有错，然而这些欲望过度膨胀之后，它们便化身为罪孽。

正因如此，任何一个优秀的文艺作品，都是基于最基本的欲望来创作的。

无论是孩子还是老人，无论是文盲还是教授，他们都要吃喝拉撒，自然也都能听得懂屎尿屁的笑话。”

“可是一部优秀的作品也不能都是屎尿屁，都只讲吃喝拉撒啊。”

郗望终于开口说话了。

孟想得意地挑了挑眉，自己的话题终究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没错，这时候就要看作者的水平了。

如果这些低俗、基础的欲望如果是产品，那么艺术就是用来打扮这些产品的包装盒。

色欲包装成浪漫和爱情，贪婪包装成奋斗和事业。

艺术家的本职工作，就是把非常低俗的欲望变成高雅。”

郗望闻言，冷笑一声。

“我原本以为你只会瞎吹牛，没想到你居然还懂艺术？”

“唉？难道你忘记了吗？”孟想挺直了腰板说道，“我可是当过编剧的，进过百老汇，懂不懂？”

“是是是。”

郗望扭头看向屏幕。

此时，顾毅的镜头已经放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上，他穿着一身西装，像是孙子一样点头哈腰，给自己的上家敬酒。

“李总，我敬你一杯！”

中年男人仰脖子，一杯白酒下肚。他的眉头紧锁，脖子上的肌肉紧绷，即使隔着屏幕，郗望都能感受到那酒水的辛辣。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主角啦。”孟想说道，“看顾毅这拍摄手法不太像电影，倒更像是生活纪录片？”

“确实。”

“只可惜我们看不到他拍摄的过程，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顾毅请来的演员，还是他们都本色出演了。”

餐桌上，全都是你劝我一杯、我劝你一杯的场景，看上去很热闹，但是有些观众却开始不耐烦了。

孟想敲了敲桌子，笑着说道：“如果顾毅继续拍吃饭，就没意思了，我猜马上要出意外了。”

咣当！

孟想话音刚落，举杯的中年男人突然倒在了地上，杯中的白酒洒了一地。

中年男人手中的杯子脱手而出，落在地上，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老许，老许你醒醒啊。”

“快快，送医院去。”

“我叫救护车。”

和他一起吃饭的人全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把老许抬出包厢。

好在他们吃饭的地方离医院不远，不到三分钟救护车就赶到了现场，把老许送到了医院。

刚一进门，医生就把老许推进了手术室。

医生诊断老许是酒精中毒，老许的同事们站在病房前，焦急等待。

过了好一阵，医生才从病房里出来。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

同事站了出来。

“老许光棍一个，没有老婆孩子，父母都在外地生活。”

“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危险。”

“不就是喝多了吗？”

“他现在胃出血，止不住，情况非常危急。我们需要有家属来签病危通知书，他现在还不清醒，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他的家人。”

“好吧，我们……”

“医生！医生啊！”

不等大伙儿打电话，病房里的老许突然清醒了过来，大声呼唤着。

医生扭头，回到了病房里。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没有不舒服。”老许说道，“我只是告诉你，别打电话给我的父母。”

“可是谁给你签字？”

“我自己可以。”

“还是叫你的家人来吧？”

“那如果病人是鳏寡孤独，没有家属，你还不给他们签字动手术咯？签字我自己签就行了，你们不要管啦！”

“行吧，既然你这么坚持。”

医生同意了老许的请求，在不通知家人的情况下给老许继续治疗和手术。

郗望看着屏幕上的对话，轻叹一声。

孟想关切道：“怎么唉声叹气的？”

“刚刚我们不是还讨论吗？顾毅到底是让这些角色本色出演，还是设定好了剧本？”

“对呀。”

“按现在这个发展情况来看，这明显是真实的。”郗望拖着腮帮子，斜靠在椅子上说道，“那间取景房的背后，一定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孟想若有所思地附和着，“你说得对。”

老翟看看孟想又看看郗望，问道：“为啥这么说呀？”

孟想拍了拍老翟的肩膀，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你现在出门去，扛着一台摄像机，随便找一个外卖员、一个流水线普工、一个扫地工或一个贫困学生帮你拍纪录片。

你甚至不需要剪辑、不需要解说、不需要旁白、不需要滤镜、不需要任何后期制作，仅仅只需要把镜头摆在那里，拍摄他们的日常生活。

之后，你就会得到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一部禁片。”

老翟尴尬地咳嗽两声，郗望开心地哈哈大笑。

孟想学着郗望的样子，斜靠在椅子上，接着说道：“喏，看看顾毅能给我们继续带来什么

大荧幕上，顾毅的影片仍在继续。

几天后。

老许再次来到了医院复查，他说自己一直肚子疼，怀疑是胃病还没有好。

医生给老许做了各种检查，最终得出了一个并不乐观的结果。

“你现在问题有点严重啊，有癌症，需要住院做手术。”

“哦。”

老许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医保能报销吗？”

“呃……当然可以。”医生眨了眨眼睛说道，“现在我们医院刚好有床位，你马上就去办住院手续吧。”

“改天吧，我下午要上班。”

“不是，你清醒一点……你得了癌症啊，要动手术，这个病不好拖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下午要上班，不上班要扣全勤奖的。反正已经得病了，是死是活就那样吧。”老许拿起桌上的病历和检查报告，“谢谢医生啊，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医生张着嘴巴，默默看着老许离开了诊室。

老许回到公司，将自己的病历报告和医生的病假条放在了老板的桌子上。

“癌症？”

“是的。”

“要请假？”

“对。”老许期待地看着老板，“能不能不扣我的全勤？”

“肯定不行的，你毕竟没来上班啊。”

“我为公司当牛做马这么些年，我现在得病了，请假去做手术，只想要求你们给我保留全勤的五百块钱，你们居然都不愿意？”

“老许，你生病了，我们也很同情你。但是，规定是规定……”

“五百块对你来说不过是去洗脚城一晚上的消费，你给服务员的小费都是四位数。但是五百块对我来说可是一个星期的药钱。”

“你不是有医保吗？公司也不是没给你交。”

“我就想多要五百的全勤而已，五百块！”

“老许，你得为公司考虑。

你今天请假，我给你五百，别人明天请假我也给五百。这样的人有十个，我就要多给五千，有二十个我就要给一万。

规矩就是规矩啊，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

再说了，你这个癌症发现的还早，现在很多人得了癌症还是能活得好好的呢。做完手术你就和正常人一样了，别渲染得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我……”

老许脸色涨红，指着老板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板轻叹一声，批了假条，“行了，这个假条我批了。你可以去看病了。”

“谢谢老板。”

老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此时，屏幕上飘过了一些弹幕。

“为了五百块，至于这样？”

“这男人也太怂了吧？我还以为他要一气之下辞职了。”

“真上火啊。”

郗望看着这些弹幕，冷笑道：“你瞧这些人说的话，如果可以，谁不想说走就走，说辞职就辞职呢？”

“所以我说，顾毅拍的就是现实。”孟想点头道，“现实中的成年人总有各种顾虑，他们不敢辞职，不敢说走就走。离开了这家公司，老许最后也只能去扫马路、送外卖了。”

“嘿嘿……”

郗望冷笑一声。

老翟看着屏幕，频频咋舌。他和老许本就是同龄人，在看见他得了病却不敢住院治疗，为了五百块的全勤带病上班，顿时冒出一身的冷汗。

“真实到……有点过分了。”

老许终于住进了医院。

手术非常成功，老许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但是他仍然需要接受后续的检查与治疗，单单是药品的消费，一个月就需要两三千块钱。

这两三千还是有医保报销的结果，如果没有医保，两三千就要变成两三万了。

老许手术完成回到了公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今天刚好是发薪日，他拿起工资条一看，心瞬间凉了半截。

老许来到财务的办公室，将工资条拍在了财务的桌子上。

财务看了看老许，又看了看工资条，悠悠地问：“你干嘛呀？拍桌子打板凳的，要造反？”

“为啥我这个月只有两千多块钱？”

“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啊。”

“我那是病假。”老许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病假也是可以拿工资的，而且不能低于当地最低工资的百分之八十。”

“你这是哪儿的规定？”

“这是咱们国家的规定啊？”

“可是我们公司没有这一条规定。你请假了，没来上班，咱们凭什么还给你发工资？”

“公司的规定还能比国家的规定高？”

“你跟我吼什么？”财务摆摆手说道，“我发工资都是根据人事的考勤表来算的，你别来找我吼啊。”

“好，人事是吧？”

老许转过身，来到隔壁人事的办公室。

人事看见老许气势汹汹的样子，放下手里的工作，一脸茫然。

“怎么了，老许？”

“你为什么不算我病假？”

“我算你病假了啊。”

“那为什么病假不给我发工资？”

“工资核算发放你问财务啊，你问我又有什么用？我只管你考勤的事情……”

不等人事说完，老许直接上手，揪着人事的膀子。

“哎？你干嘛，要打架吗？”

“你跟我去找财务聊聊。”

老许气得直喘粗气，他把人事和财务全都聚集在一起，三方对峙。

“你们俩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病假不能算工资？”

人事和财务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老许拽过财务的椅子，一把砸向身后的玻璃门。

啪嚓！

玻璃门碎裂，吓得办公室所有人都缩起脖子。

老许梗着脖子，额头青筋直跳，火气烧红了脸庞。

“为什么？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呀？是不是欺负我们老实人啊？说呀！”

“老许，这真的是公司规定，不是我们针对你……”

“你放屁啊！”

老许举起拳头，却被身后的同事拦了下来，他们七嘴八舌地劝说着。

“老许，别打人啊，冷静一点。”

“别生气啊，他真不是针对你，确实公司没有这个规定。”

“对呀，你请了病假，而且前后有一个多礼拜吧？公司可一直没有抛弃你呢，你干嘛还不知足？”

老许听着大家的话语，不怒反笑。

“呵呵……嘻嘻嘻……哈哈哈！”

老许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那狰狞扭曲的表情让人感到害怕。

公司的电梯铃声响了。

老板拎着公文包，走进公司，一抬眼就看见了碎成八瓣的玻璃门。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板一脸茫然，财务绕过老许，凑到老板身边嘀咕了几句。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老板，你注意一点啊，老许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问题。”

“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老板摇

“老……”

老板收回公文包，改用手拍老许。

“老许。”

“干嘛？”

老许回过头，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别在这里闹了，有什么问题，去我办公室聊吧。”

“好。”

二人走进了办公室。

老板坐在办公桌前，挺直了腰板，语气轻柔。

“老许啊，我知道你得病了，需要钱，但是你也不能在公司里那样大吵大闹啊。你看你还把公司的门都打碎了，造成的影响多不好？”

老许没有说话。

老板见状，身子微微往后靠。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有些不平衡，但是公司的规定就是规定，已经设定好的东西就是不能改的。

看在你是个老员工的份上，我可以自掏腰包，给你五百块钱。但是，你得记住你离开这个办公室之后，千万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

“嘿嘿嘿……”

“你笑什么？”

老板听到老许的笑声，有些发毛。

“你知道我的病是怎么来的吗？”

“啊？”

“我这病就是累出来的。天天熬夜、加班，还没有时间休息、锻炼身体，最后积劳成疾。”

“你对公司的贡献，我都明白。我相信你病好了之后，也一定可以再创佳绩的。”

“是，我为公司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公司却不能按照规定给我应得的东西？”

“那一点小钱，你和我计较什么？”

“小钱？这可不是一点小钱！”

老许从怀里掏出手机，调出了一张张打卡记录、发票等各种各样的凭证。

“我替你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从我毕业开始我就在这里工作。刚来的时候，我每天加班，一天不落，这些照片就是证明。

然而……你有一天给过我加班工资吗？”

“老许，你是签过奋斗者协议的。这一切都是你自觉自愿地加班工作，懂吗？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行规，能大过国法吗？加班凭什么不给工资？”

“你们如果能多做一些业绩……”

“业绩不好，那是你这个老板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你聘请员工来工作，给他发工资，这都是你运营公司时候应该付出的成本！”

“我们公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应该为公司考虑，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好啊。”老许笑着掀开衣服，指着自己肚子上的刀疤，“那家人现在生病做手术了，你这个家长为什么不给我一点帮助？”

“我不是说给你五百块吗？这可是我自掏腰包的。”

“五百块？你打发叫花子吗？”

“五百块？哼，前几天你可为了五百块和我争论个不休呢，现在你倒看不上了？”

“狗娘养的……你小子生儿子没屁眼儿！”

“你敢骂我？”

“骂你？老子还要打你！”

老许拿起桌子上的笔筒，朝着老板砸了过去。

老板赶紧躲在桌子下面，一边躲避老许的拳打脚踢，一边拿出手机报警。

“喂？是警察吗？快点来xx大楼，这里有人打我！对，快点来啊……”

老板被揍得鼻血横流。

老许体虚，打了没几下就气喘吁吁。

过了没一会儿，警察终于赶到了。老板跑到警察身后，指着老许说道：“就是他打人！”

“怎么回事儿？”

“他是在恶意讨薪！”

“你就是恶意讨薪！”老板擦了擦鼻血，“你在手机里存那么多证据，不是恶意讨薪是什么？不仅恶意讨薪，还打人，这是恶上加恶！”

“恶意讨薪？哈哈哈……我讨薪是恶意，你欠薪就是善意？啊？”

老许大声质问着，老板却没有话反驳。

“不管怎么说，你打人了。”

“是，我打人了，怎么着？”

“警察同志，你看？”

警察摇了摇头，拉住了老许的胳膊，“行了别在这里吵架了，我们去所里调解吧。”

二人坐着警车，来到了派出所。

他们坐在调解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镜头的画面逐渐模糊，二人的声音逐渐失真。

……

老翟唏嘘不已地看着老许和老板吵架的画面，不停摇头。

“这个老板真的是太让人高血压了。”

“有啥高血压的。”孟想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和现实世界的资本家相比，他已经够良心了。”

郗望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果是现实世界，看见员工这么老还得了癌病，早就劝退了，甚至连n+1的赔偿都不乐意给呢。”

“他也不算老吧？”老翟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和我应该是差不多的年纪。”

“老翟啊，你知道吗？现在劳务市场上，超出三十五岁没有干上管理层，就已经没有竞争力了。你只能去选择搬砖之类出卖体力或者可替代性极强的底层工作，和刚毕业的年轻人拼体力和精力。”

“啊？”

“你得庆幸，你现在加入了攻略组，有国家养着你。就算你哪天牺牲了，你拿到的抚恤金也足够老婆孩子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

老翟啊，我长这么大最羡慕两种人。

一种人是还在读书的学生，因为他们还没有被职场毒打过。

还有一种就是你这样早早端起铁饭碗的，因为你连现在的职场是什么样都没看见过。”

郗望摇头咂嘴，轻轻叹气。

……

镜头里。

路上的行人穿着短袖短裤，烈日炎炎让大伙儿汗流浃背。

老许向劳动仲裁庭提出了仲裁申请，可是公司的老板和法务却迟迟没有到来。他像傻子一样坐在沙发上，默默等待着。

沙发的左手边立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整齐列着一排白色的小册子，封面上面印着《ld法》的字样。

一个路人捂着肚子，急匆匆地路过老许身边。

“兄弟，你这儿有纸吗？我肚子疼。”

“呃……不好意思。”

“唉，没有算了。”

路人随手拿起书架上的小册子，扭头冲进了厕所里面。

仲裁庭的工作人员走到老许身边，面无表情地询问着。

“你有什么事儿？”

“哦，我是之前申请劳动调解的，我姓许。”

“那你们公司的法人呢？”

“他还没来啊。”

“那你打电话叫他来啊，都几点了？”

“打不通。”老许尴尬

“行吧，我知道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回到工位上打了个电话。他们在那里聊了一两分钟，只不过他们到底说的什么，没人听得清。

嗒嗒……

工作人员踩着高跟鞋，重新来到老许面前。

“他们说今天有点事情，改天吧。”

“都约好了时间，为什么改天？”

“可能是真的忙吧？”

“拖拖拖，这要拖到什么时候？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许先生，您别着急。如果你实在等不及的话，你可以申请仲裁，我们可以强制传唤他们。”

“有用？”

“当然有用，请相信法律。”

“好吧，我申请的话要多久？”

“三个工作日内。”

“成。”

老许接过申请表，填完了所有项目，低头离开柜台。

在路过沙发时，之前那个闹肚子的路人刚好从厕所里出来，他从架子上多拿了几本小册子揣进了怀里，临走时还对老许笑了笑。

“嘿嘿，这小册子质量不错，特别适合擦屁股。我最近闹肚子，多拿几本留在身边备用。”

“哈哈。”

老许眯着眼睛，开怀大笑。

镜头转换。

屋外白雪皑皑，路人已经穿上了冬装。

茶几上散乱地摆放着一堆药物，老许喝完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银行余额。

只剩下不到一千块的存款。

沙发旁边放着一个仲裁文书，上面写着老许胜诉，公司公司需要赔偿老许赔偿金以及拖欠工资，总计7万元。

可惜，对方公司却不服裁决，还要继续申请上诉。

下一次开庭，可就要等到明年的春天了。

“唉……就为了几万块钱？嘿嘿……”

老许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披上一件羽绒服走出家门，来到某处办公大楼里。

按照手机上的指示，老许找到了一家公司，他把自己的简历递到了面试官的手里。

“以前干过外卖吗？”

“没有，第一次。”

“哦，那好吧。你放心，这行也没啥门槛。只要你够勤快，够聪明，都能赚钱的。你现在就入职吧？”

“你不用问问我情况？”

“外卖员嘛，识字儿、有腿、会骑电瓶车就能干，要问什么呢？办手续吧。”

“等等，我有事情问。”

“你说。”

“交五险一金不？”

面试官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微笑，“交那东西干嘛？这不是浪费钱嘛？”

“我的身体不太好，必须要交医保的。我已经自费交了很久了，现在必须要找一个单位帮我交，不然太辛苦了。”

“我们是不签劳动合同的，所以我们不交社保。”

“啥？”

“和你说清楚啊，你和我们的外卖平台是合作关系，我们是平等的，没有劳务关系。你想要当外卖骑手，必须要先去申请一个个体户的营业执照。”

“个体户？什么意思？”

“唉，这里面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一会儿我给你一个文件，你照着上面指示去做就完了，别想太多。”

“那我算个体经营？我的社保怎么办？”

“哎，你还年轻啊。三十多岁，怎么老想着社保的事情？你不用和我们签劳务合同，这样的话你人不是更加自由吗？”

“这种没有保障的事儿，还是算了。”

“也不是没有保障啊，等你入职之后，我们会统一给你买一份人身保险。每个月固定扣十块钱，很划算的。”

“还是算了……”

老许听到这里，赶紧起身离开。

面试官冷笑一声，低声说道：“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三十岁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混成这样，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天天做梦想屁吃……”

“我们的岗位可能不太适合你，去别的地方投简历吧。”

“我们还是希望找一个年轻人。”

“祝你前程似锦啊。”

老许面试了不知道多少家公司，得到的都是这样的答复。

没有收入，他卡里剩下的一千块钱全用来交了社保，吃饭买药都成了问题。

房东敲开老许的门，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老许啊，你房租已经三个月没交啦，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不起啊，王大妈。”老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还没找到工作。”

“那你房租是不准备交了？”

“您别着急，我马上去打电话问我亲戚朋友借钱。”

房东太太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老许。

“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呵……要一直吃药。”

“一个月买药要多少钱？”

“不多，也就一两千而已，反正有医保呢。就是自费药有点贵，我已经停用了。”

“钱全花在病上了吧？”

老许低下头，低声说道：“王大妈，咱们也认识好久了，你知道我的为人。我现在在和前公司打官司，到春天就要开庭了，只要打赢了官司……”

“行了行了，你奶奶的，房租老娘不要了！等你有钱再说吧，真他奶奶的晦气。”

房东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门轻轻关上。

老许追出门，大声说道：“谢谢王大妈！”

“快回去吧，外面冷！”

房东太太挥挥手，戴上红色的针织帽，消失在远处。

老许转过身来，翻看手机聊天记录，终于找到了外卖公司的联系方式。

“你好，你这里还招人吗？”

老许拿起手机，打通了电话。

……

“房东大妈可能是老许见到的唯一一个有人性的了。”

郗望叹了口气。

顾毅的拍摄，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他唯一的手法就是把镜头怼在主角的脸上。

正如孟想所说的。

顾毅根本不需要什么拍摄手法，不需要什么后期剪辑，只需要真真实实地反映市井生活，就已经足够让人后背发凉。

也许是因为和主角年龄相仿，老翟受到的触动最大，他看向孟想和郗望，悠悠地问道：“顾毅真的没有剧本吗？”

“呵呵……”孟想冷笑一声，“我倒是希望他有个剧本，那样就能证明这都是假的了。”

……

老许来到了外卖公司。

这时，他已经办好了个体执照、健康证等一系列需要的材料，他把这些东西全都放在了面试官的桌子上。

“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嗯……没有问题了，恭喜你入职。”

“我的电瓶车在哪儿领？”

“你可以用自己的，也可以从我们这里买一个。”

“买？”老许愣了一下，“难道不是直接借用给我们吗？”

“哈哈哈，你想得也太美了吧？都说了，我们不是劳务关系，我们之间是

再说了，如果电瓶车给你用坏了，你还得赔我们的，那你还不如直接买一台车，多好呀？”

老许沉默片刻，他眼睛到处乱瞟，摸了摸鼻尖说道：“我没钱买车。”

“电瓶车一台也就三千啊，三千块你出不起？”

“出不起。”

“哦，那你可以贷款啊。”

“我已经在网上借过很多次贷款了，因为没有我已经逾期，所以不能再借了。”

“啊？”面试瞠目结舌，“这样啊……那也没关系，我们公司也是可以分期贷款，这个刚好可以用来贷款买电瓶车，先息后本，还贷压力不大的。你也不用太沮丧，干外卖真的非常赚钱的，总比你去工地打工赚钱。”

“好，那就签约吧。”

老许拿出笔来，在合同上签了字。

……

老许的工作非常勤奋，在别的外卖骑手靠在车座上睡觉的时候，老许还在盯着手机抢单，无论要送去的地方多远，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抢下来。

每天，老许都没有休息过，可他第一个月下来，也只赚到了三四千而已。

这一点钱，根本不够老许花销。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请教那个一天能赚五百块的骑手。

“大哥，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吗？”

“大哥，你比我老，应该我叫你大哥才是。”骑手笑着说道，“大哥，其实你的勤奋程度是够了，但是你对这个街道的了解程度还是低了一点。”

“怎么说？”

“比如说啊，我看见你经常接a写字楼的单，但这个写字楼的保安非常讨厌，根本不让外卖员进去，递香烟也没用，所以每次都要客户自己下来拿餐。

去a写字楼一次，花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去别的地方多抢两个单，赚得钱怎么都比去一次a写字楼多。”

老许轻叹一声，“还有呢？这些话很多人也告诉我了，但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用啊……还是赚不到太多的钱呢。”

骑手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周围没有别的骑手时，这才开口。

“还有一个事情……我是看在老哥你实在不容易，这才告诉你实话的。”

“你说。”

“我之所以赚得多，是因为我每次都是第一个。”

“什么意思？”

“在这个外卖站点刚建立的时候，我就是第一个外卖骑手。等到这个站点的骑手多了，我就会立刻换一个新的外卖站点。”

“你的意思是……”

“老哥，你比我大那么多，你肯定也看明白了吧？

打个比方。

这一个片区里，每天最多产出一千个外卖订单，十个外卖员分，一个外卖员就能分到一百个订单。

如果我们这里有二十个外卖员，那每个人就只能分到五十个订单了。

某个地区的外卖订单数是恒定的，但是外卖员的数量是却会越来越多，自然每个外卖员能赚得钱就越来越少。

所以，我是一个经常打一枪换个地方的人，专门挑选那些刚建立的外卖站点，在人不多的时候多抢一些单。

我看这个站点的人数也快饱和了，到下个星期我就准备换地方了，不如你和我一起跳槽？”

老许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嗫喏着说道：“可惜啊……我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啊？”

骑手很惊讶地看着老许。

“因为我这辆电瓶车是贷款买来的。”老许尴尬地说道，“我签了合同的，我必须赚够钱，把贷款还清，才能从这个站点离开。”

“天呐，你居然签了这个合同？那不是跟卖身契一样？”

“嗯。”

“电瓶车最便宜也就一两千而已，我们这种续航里程长的最贵也才四千，你不会连两千块都……”

“别说两千块了，我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手啊。房租水电、社保、买药、日常开销、还有我在老家的父母，这些地方可是都要花钱的。”

“老许，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从来都是勤勤恳恳、按部就班、遵纪守法地工作和生活，我一辈子任劳任怨、从不偷奸耍滑，却总是拿不到属于我应有的报酬。

自从去年得病之后，我的生活就一蹶不振了。不过，也算我活该吧，我其实没有什么出色的能力，只会埋头苦干而已。

兄弟，你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千万别得病了。幸好我一直交了社保，可以报销一点医药费，不然这日子可真不好过呢。”

老许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马上要到饭点了，干活儿吧。”

“唉，好吧。”

“对了兄弟，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大毛就行了。”

老许的生活重新走上了正轨。

每次到了饭点要接单的时候，一起等活儿的骑手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看向老许，直到老许接了单，他们才敢拿出手机。

有时候老许一次接的单太多了，他们如果不忙也会帮着拿一点。

在同事的照顾下，老许的工资翻了番，这个月拿到了六千块。但因为自费参保，他每个月要多交一千块钱，其实净收入也才四五千而已。

“来来，兄弟们。这是我父母寄给我的地瓜干，你们一人拿一点。”

“哟，这可不行。”

“别客气，都拿着吧。我一个人能吃得了多少呢？这一个月我可多亏兄弟几个照顾了。”

过年后，老许拿着一大堆零食送给了身边的同事。

身边的老同事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老许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茬儿。

“老许，你怎么还在这儿干呢？”

“咦？大毛？”

老许回过头，发现大毛穿着一身新衣服，来到了他身后。

“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刚过完年回来，想看看老朋友了嘛。”

“来来来，快拿点吃的。”

老许从后备箱拿出一沓零食，塞进了大毛手里。

大毛也没有推辞，大大咧咧地接过地瓜干，当着老许的面解开袋子，直接吃了起来。

“嗯，真好吃。”

“家里父母弄的。”

“确实不错，比超市卖的还好吃。”大毛挑了挑眉说道，“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稍微好了一点，多亏同事们支持。”

“哦……”

大毛

“哥，人太多了。”

“什么？”

“站点的人太多啦。”大毛摇摇头道，“再这样干下去，你一个星期最多只能赚六百块了，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呵，真的嘛？”

老许咧开嘴角，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毛问道：“车的贷款还没有还清，是吗？”

“是呀，还不清。”

“我替你还……”

“嘘，兄弟，你要是把我当哥哥，你就不要说这种话。”老许堵住了大毛的嘴，“哥哥我现在只是暂时比较困难而已，如果真的送外卖赚不着钱，我还可以去饭店洗碗。”

“嘿，这算我借你的。”

“真的不必了。”

大毛摇摇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一不小心还带出了口袋里零散的餐巾纸。

老许急了，一把扼住大毛的手腕。

“大毛，你要是这样，老子可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你……唉……算了。”大毛叹了口气，把钱包放回怀里，“你等一下哈。”

大毛拍了拍老许的肩膀，他一路小跑走到自己的电瓶车前，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本书。

“送给你。”

“为什么？”

“你给我送地瓜干，我不能不给你东西，这本书我挺喜欢的，看了好几遍呢。”

“《骆驼祥子》？”

老许摸了摸书的封面，书脊处有一些褶皱，但是书页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折痕和脏污。这说明书的主人经常翻阅这本书，同时对书本十分爱惜。

“送你本书，算我附庸风雅一回啦。”

“哈哈，谢谢你的书。”

“再见啦，老许。我还得上班呢，等你贷款还完了，一定过来找我，我带着你赚钱。”

“再见。”

老许和大毛挥了挥手，表情木讷地看着手里的书，他来到自己的车子前，把书整整齐齐地放进了保温箱的最里面。

叮铃铃——

老许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哪位？”

“你好，是许先生吗？”

“是我，有什么事？”

“哦，我打电话是为了提醒您，下个星期五就要开庭了，您别忘了出席呀。”

“当然，当然，我都记着。”

“好，我们到时候见。”

老许挂断了电话，轻轻叹了口气。

推着车，拿着手机。

老许接了单，立刻就开始了今天的送餐工作。

送完这家送那家，老许发现自己还剩下最后一单再有五分钟就要超时了，而那送餐的目的地距离自己还有很远。

为此，老许不得不打电话给客户。

“你好，我是送外卖的，我现在快超时了，我能不能点一下已送达？我最多八分钟就到了。”

“得了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每次说送到，结果最后一个小时都送不到。你要是不能按时送到，你特么别接这单啊！”

“路上有点意外……”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你超时，我没投诉你就不错了，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别跟我哔哔了，快给我送来。”

“呃……知道了老板。”

老许挂断了电话。

老许摇摇头，转动油门穿过马路。

为了赶路，他闯了红灯。

一辆汽车从视野盲区冲了出来，一头撞在老许的车子上。老许被卷进了车底，保温箱里的饭菜全都洒了出来。

那一本干干净净的《骆驼祥子》被菜汁污染、满是油花，已经看不清封面了。

司机踩下刹车，从车上跳了下来。他趴在地上，看向车底，老许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兄弟，你醒醒啊，完了完了。”

司机拿出手机，给警察和救护车打电话。

因为担心自己会给老许带来二次伤害，他既不敢开车，也不敢钻进车底碰老许。

过了不到三分钟，警察和救护车终于来了，他们送老许一起去了医院。

抢救室里，各种维生仪器安在了老许身上，因为老许的亲戚朋友一直没来，司机直接掏钱垫付了医药费。

医生走到警察和司机身边，交流老许的伤情。

“现在伤者的情况很危急，赶紧喊他父母过来吧？”

“不会吧？”

“是的，现在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尽量在抢救了。他本身就有基础病，撞击的部位也很不巧导致了内脏破裂，现在内出血很严重。警察同志，你现在联系上伤者的家属了吗？”

司机闭上嘴巴，站在走廊边。警察走了出来，与医生交流。

“这个伤者没有妻子儿女，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就算坐飞机也得明天才能赶来。”

“哦……”

“能让他坚持到明天吗？”

“我不敢保证。”

半个小时后，大毛来到了医院，在抢救室内看见了昏迷不醒的老许。

老许脸上戴着面罩，血水不停从口鼻里流出，医生见状赶紧拉起帘子，又一次对老许进行抢救。

输血的吊瓶一袋又一袋换过，却依然止不住出血。

大毛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站在病床边不知所措。

凌晨两点。

老许的父亲来到了医院，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病房里的老许。

“儿子？”

老父亲颤颤巍巍地走到了病床前，他身材瘦弱，头发花白，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

大毛站在老许父亲的身后，嗫喏道：“老爷子……”

“啊？”

老父亲转过头来，他双眼灰蒙蒙的，好像蒙了一层雾。

“我是您儿子的朋友。”

“哦，你好。”

“您节哀顺变。”大毛低下脑袋，“老许在一个小时以前走了。”

“哦哦，太可惜了，差一点就能见到了。”老父亲咧开嘴角，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生死有命。”

老父亲的表情重新恢复平静，他颤巍巍地拿出包里的手帕，帮儿子擦掉了脸上的血污。

为了给儿子装呼吸管，医生把儿子的牙齿都掰弯了，老父亲就一点一点耐心地把牙齿掰回去。

老父亲帮着儿子脱下脏兮兮的衣服。用毛巾一点一点擦拭儿子的皮肤，接着一手一脚地帮儿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大毛鼻子一酸，凑到老父亲的身边。

“老爷子，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不用了，太脏了。”老父亲淡定地看着大毛，“还是我来

嘀嘀嘀——

抢救室里，除了仪器正在发出刺耳的声音，再也没有人敢打扰这对父子。

老父亲替儿子清洗干净，笑眯眯地摸了摸儿子的脸蛋。

“对不起啊儿子，你老娘心脏不好，坐不来飞机，只能我过来送你了。你长大以后，就没让我帮你洗澡了，没想到只有到现在，我才能帮你擦擦身子。”

大毛深吸一口气，走到了老父亲身边。

“老爷子，我已经帮你联络殡仪馆了。”

“哦，太谢谢你了。”老爷子点点头，“要花多少钱啊？”

“这些事情先不说。老许是因为交通事故死的，明天我带您去交管所处理一下赔偿事宜，不过，因为老许是闯红灯被车撞的，所以……”

“所以，全都怪我儿子，是吗？”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大毛摇摇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老许的后事，我帮您料理。”

“我知道，我知道。”

大毛带着老爷子去医院那边签字，接着便将老许的遗体送到了太平间。他在病房外面整理老许的遗物。

《骆驼祥子》脏兮兮的，让大毛不住心疼，他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封面，却根本擦不掉上面的油污。

大毛又拿出了手机。

手机上一共有四五个未接来电，显示全部都是站点主管的电话。他打开了外卖app，后台显示老许因为送餐不及时被人投诉，扣了两百块钱。

“你妈的！”

大毛举起手机，用力砸在了地上。

……

第二天，大毛和老爷子一起来到交管所接受调解。

正如大毛预料的一样，老许闯红灯是造成这次事故的全部原因。所以，老许在这起事故中起全部责任。

司机听说老许最后因为抢救无效而死，顿时心生怜悯。

“这种结果发生了，我们谁也不想看到。虽然按照交规来说，你们闯红灯，我不用负责，但毕竟人没了，我还是愿意承担次要责任。我车子买了保险，可以赔偿你一部分的死亡赔偿金，实在是抱歉。”

经过一番协调，交警最后定责司机次责，老许主责。

警察看见老爷子病怏怏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心。

虽然司机主动承担了一部分责任，但是老许的家庭也确实是困难，那十万块的赔偿金根本不足以弥补一个家庭顶梁柱的损失。

“老爷子，你知道你家儿子是在哪个单位吗？”警察看着老爷子问道，“我看他好像是穿着外卖员的制服啊，你看你能不能让公司走工伤赔偿呢？”

“工伤赔偿怎么走？”

老爷子懵懵懂懂的。

大毛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说道：“没用的，我们外卖员和平台都没有劳务合同，他们根本没有给我们上保险。”

“那意思就是……不能赔了？”

“理论上是可以赔的。”警察说道，“哪怕公司不给你们上保险，只要你可以证明你是在给公司打工，你依然可以要求公司给你工伤赔偿。你们可以去尝试一下。”

“谢谢你，警察同志。”

大毛点点头，拉着老爷子离开。

老爷子搭着大毛的手臂，颤巍巍地问道：“那个工伤赔偿，真的可以吗？十万块……可真的不够啊……我们家可全靠我儿子一个人养着，家里还欠着外债，积蓄都用完了该怎么办？”

“别着急，我想想，想想办法。”

大毛叹了口气，眼神闪烁。

“死了？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听不懂人话吗？被车撞死了！”

“你别着急啊，死亡证明呢？还有交警的事故责任认定书呢？”

大毛不耐烦地把死亡证明和责任认定书拍在站点主管的办公桌上，主管扶着眼镜，逐字逐句地阅读着两份材料。

主管微微撇嘴，轻轻叹了口气。

“大毛兄弟啊，老许死了，我也很难过。他是一个老实人，干活儿也勤快，人也年轻，才三十多岁而已。

但是，你也是这行的老人了，咱们俩也关系不错，有些话我不妨和你直说。

首先，老许是自己闯红灯被车撞了。事故的责任在于他，人家司机恐怕是看到死人了，所以才协商后承担了一部分次责。

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对。”

“所以，这不能算是工伤啊，这是老许自己不守规则……”

“照你这么说，老许死了纯属活该咯？”

“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我也不妨和你直说。”大毛站起来，撑着桌子，“你们到底赔不赔？”

“赔不了啊，兄弟。你别忘了，外卖平台和外卖骑手没有劳务关系，平台没有义务给老许赔工伤。”

“王八蛋！”

咚！

大毛用力捶打着桌面，吓了主管一跳，他赶紧站起身来，按住了大毛的肩膀。

“大毛，你冷静一下。

请相信我，老许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要知道，我和你一样都是打工人，你在这里和我发飙也没有用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只有穷人会心疼穷人，只有打工人会帮打工人，你看哪个老板会在打工人生病受伤时过来安慰你呢？

他们能说一句关心的话就算有良心了，他们甚至会埋怨你生病受伤影响了工作，真的要掏钱的时候，他们愿意吗？

他们宁愿躺在外围的肚皮上花钱，也不会多给你加一分钱的工资。”

大毛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我知道，我知道……为难你没有任何作用。可是，难道你让老许死了就这么白死了吗？老许可是他们家唯一的劳动力了，他死了他家里两个老人要养老，他的老妈有心脏病，没钱买药，你让他们两个老人家在家里等死吗？”

“兄弟，哥哥给你指条路，但是能不能成……我也不知道。”

“什么路？”

“首先，你知道每个骑手都有人身保险，对吧？”

“对对对，我都忘了这个了。老许的保险能赔多少？”

“三万。”

“这么少？你逗我呢？”

“兄弟，一个月十块钱的保险，你以为能赔多少啊？”

“那还能怎么样？”

“媒体。”主管低声说道，“上面那些人作威作福惯了，眼睛都长在天灵盖上。你把这件事情闹大，肯定能弄来一点钱。”

“

大毛点点头，立刻与主管告别离开。

……

“我哥哥许**是你们平台的外卖员，他在送餐的时候出车祸死了，你们凭什么不给我们赔钱？”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外卖员和我们平台只是合作关系，我们之间签订的并不是劳务合同，不存在所谓的雇佣关系。

我们替每个外卖员购买了人身意外险，按照保险上的条约，你们可以向保险公司主张赔偿。”

“那个保险是外卖员自己花钱买的，又不是你们花钱买的。你们平台就可以这样吃干抹净不说话吗？一点责任都不肯负吗？”

“先生，您的哥哥去世了，我们也感到非常痛心。我们公司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决定给予你们家两万元的慰问金，你看可以吗？”

啪！

司机按下按钮，调换了广播频道。

老许的前老板张聪坐在后车座，好奇地看着司机：“你干什么换频道啦？”

“哦……没什么。”司机尴尬地说道，“不太想听，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了，挺好玩的呢。”

“好吧。”

司机重新换回了原来的频道。

张聪竖起耳朵，听着广播里的新闻报道，这才弄清楚来龙去脉。原来刚才那段话，是一个外卖员的亲属和外卖平台索要工伤赔偿的录音。

“哟，这些送外卖的，自己闯红灯被车撞了，居然还有脸和平台要赔偿？他那一条贱命值得这么多钱吗？”

司机撇撇嘴，附和道：“是呀……那些外卖员实在太不遵守交通规则了。”

“可不咋地。要我说，他们就巴不得哪天被车撞死了，然后去讹一下公司，真当公司是做慈善的吗？”

“嘿嘿，真的有本事的人，谁会去送外卖呢？”

司机苦笑一声，他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张老板斜靠在椅子上，一边玩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在和自己聊天。

“这个外卖平台你知道不？”

“知道，我女儿上班的时候经常会用，我一般不用。”

“你猜猜这个平台的企业规模有多大？”

司机想了一会儿，“我看他全国各地都有啊，应该是特别特别大的公司吧？”

“哼，所以我说，你们穷人只能一辈子当穷人。我告诉你呀，这个外卖平台只算是一个小微企业，我估计他真正的员工也就十几个人吧。”

“什么？”司机愣道，“他们公司那么多外卖员，难道不都是他的员工……”

“什么狗屁外卖员，他们不过是靠平台吃饭的人而已，根本就不是平台的员工。

刚刚电话里说的还不清楚吗？

他们和平台只是平级的合作关系，没有雇佣关系，骑手只是借助外卖的平台接单而已，真正给骑手工资的是店家和食客。

换句话说，平台只是一个中介。

如果要我来做这个平台，开发和维护app找个便宜点外包公司，招外卖骑手的话就在全国各地找代理，跟几个劳务公司签协议。

这样的话，人事的成本我几乎不用承担，甚至还可以享受小微企业的政策优惠。死亡工伤的事情我连理都不会理，因为他们全都是过来吸血的。

要我说呀，这个平台已经够意思啦。他自己闯红灯被撞死了，居然还能掏出两万块钱来赔偿死者？这么有良心的企业，还真是不多了。”

司机无话可说，只是继续开着车子。

张老板梗着脖子，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兔死狐悲？你不会跟一个送外卖的共情吧？我记得你平时最讨厌闯红灯的人，他闯红灯被撞死，你不开心吗？”

“嘿，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够聪明，如果你想往上爬，就不要和那些蠢人、穷人、懒人在一起，你要学习的是富人的思维，而不是穷人的思维。”

“是呀，跟老板在一起，我能学到的东西可太多了。”

“不错，不错。”

张老板得意地点点头。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老板抬眼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律师打来的。

“你好，孙律师。”

“你好，张总。”

“怎么样？官司出问题了？”

“有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你直说吧。”

“被告死了。”

“死了？你是说，老许死了？”

“是的，今天开庭的时候他没有来，是他的律师一个人来的。最后我们因为证据不足，败诉了。”

“你有问问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辞职以后去送外卖，上个星期因为闯红灯被车撞死了。”律师愣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他们家的情况有点困难啊，您不是欠他的工资嘛，要不您……”

“我根本就没欠好不好？你到底是我的律师，还是他的律师？怎么老是替他人着想？人都死了，我就更不会给钱了，挂了吧。”

“等下，张总，我需要继续告他们吗？”

“告个屁，反正我就是恶心他玩的，现在人都没了，那就玩儿得没意思了。这事儿就放下吧，我一会儿要出去喝酒了，你别再拿这些小事儿烦我。”

“呃……”

张老板挂断了电话，他突然双眼一亮，趴在司机的后座上，笑眯眯地问道：“唉，我记得刚才新闻里提到的外卖员，是不是也姓许啊？”

“好像是啊。”

“不会就是老许吧？哈哈哈……”

……

城市的夜晚，喧喧闹闹。

在别的地方，人流已经逐渐稀少，可是酒吧街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闪烁的霓虹灯。

刺耳嘈杂的音乐。

欢声笑语的红男绿女。

酒吧，张老板陪着几个朋友坐在卡座，高谈阔论，推杯换盏。

“张总啊，我听说你上仲裁庭了？”

“是呀。”

“看你这么轻松，难道是打赢了？”

“打赢个屁。”张老板撇着嘴说道，“那孙子根本就是恶心我的，为了几万块钱和我上仲裁庭。几万块钱，至于吗？分明就是给我找不自在。”

“哈哈，那你是不准备给咯？”

“给个屁，那孙子已经被车撞死了。我还会赔他钱？”

“怎么死了？”

“他送外卖，闯红灯的。”

“哼，要我说这些送外卖的就该死。上次我开车就遇到一个闯红灯的外卖骑手，给他撞骨折了。”

“然后呢。”

“警察说他全责啊，调解的时候警察主张让我承担次责，我直接不同意，就让他们负全责。

那孙子就跟我又哭又闹，说自己太穷了什么

我就笑笑，不说话。

你说，他穷干我屁事儿？还不是他自己不努力，对不对？”

“说的是啊。”

“最后，我就跟他说了。

这次事故就是你闯红灯造成的，本来就是你全责，我是不会负一点责任的。

你没给车撞死，这是你运气好，骨折了是给你买个教训，让你下次不会再闯红灯了。我赔你钱，还有什么教育意义呢？

我就是要让你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对对对，这些人啊，骨折都不会记长记性，唯独让他们亏钱了，他们才知道心疼。”

“就是说啊。”朋友嘬了一口鸡尾酒，笑着说道，“你上次包养的大学生怎么样了？”

“哦，早踹了。”

“她不是挺漂亮的吗？”

“别提了，那女的在床上跟个死鱼一样，还整天跟我要钱，还不如找外围玩儿玩儿。我现在包养了一个白领，一个月给她两万就够了，有知识有文化，床上又听话，可带劲了。”

“哟，哪天叫她出来玩儿玩儿啊。”

“好，别哪天了，不如就今晚吧，哈哈哈……”

镜头逐渐拉远。

酒吧街对面的写字楼里，打工人还在熬夜加班，外卖小哥斜靠在电动车上，不知道有没有几个夜猫子点宵夜外卖。

陪客户喝完酒的客户经理在路边呕吐，他一屁股在马路牙子上痛哭流涕，谁也不知道他今天在职场上又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马路上的洒水车，路过他身边，贴心地关掉了喷洒头，直到远离之后，才重新打开喷头。

可是，在洒水车走了之后，天上却又下起了雨。

外卖小哥看见下雨之后，不仅没有难过，反而开心地笑了出来，“如果再下大一点就好了，这样或许能多拿点补贴。可惜呀，春天的雨下不大。”

大毛安顿好了老许的父亲，一个人站在窗户边发呆，望着手里刚刚拿到的赔偿款，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老许，你这一条命……只值这么几十万吗？”

……

电影画面戛然而止。

顾毅站在放映室里，一言不发。

台下的评委看完之后，互相交头接耳，过了好半天才在大屏幕上打出了他们给出的分数。

“8.9分，哼……真是可悲。”

顾毅喃喃自语着，他转身离开放映室，在出口处顾毅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这个人在顾毅的推演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就好像那五官是剪切画一样。

“你就是刚才作品的导演？”

“是的。”

“我给你的作品打了九分。”那人微微勾起嘴角，“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剧本的？”

“我只是追着一个人拍而已，我没有对他们的生活做任何干预，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纪录片。”

“从来只有穷人会心疼穷人，只有打工人会帮打工人。嘿嘿，你这片子可是骂了很多很多人呀。”

“朋友，世界上是有钱人多，还是穷人多？是老板多，还是打工人多？所以，这片子到底骂的是多数人，还是少数人呢？

那些能站出来说话的不是有钱人就是有权人，这才让穷人变成了沉默的大多数，让你们错误地以为，世界上全都是你们这些有钱、有知识的精英分子。

在别的片子里，穷人成了富人的陪衬，他们用穷人们的吝啬、胆小和短视来体现富人的慷慨、勇敢和精明。

然而事实是什么呢？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哈哈哈……”

男人仰天大笑，脸上的眼珠都被挤掉了下来。

顾毅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声张，继续淡定如常地看着男人。

男人惊叫一声，用手托住了眼球，他撑开眼皮，重新把眼球塞了进去。

“你说得很有道理呀。”男人闭上眼睛揉了揉，“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没用？”

“我猜猜看，你在现实世界里，一定是个学生吧？”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再次强调，“我说的是——现实世界。”

顾毅恍然大悟。

难怪自己在推演之中看不到这个男人，他说不定就是这次副本的主持人——就算不是主持人，他也一定和暗月团长一样，是一个强大的中立阵营角色。

——这下可不能随随便便和他聊天了。

顾毅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挑眉道：“是，我是学生，怎么了？”

“你的身上有种属于学生的浪漫主义，在你看见现实之后，你总会用‘理应如此’的梦想去面对‘本就如此’的现实。”

“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但很可笑。因为现实就像大山一样不可动摇。”

顾毅沉默片刻。

“因为……教育本来就是高于现实的。”

“什么意思？”

“正因为有些目标，我们在现实里无法做到，所以我们才寄希望于下一代。

正如愚公移山，我们告诉下一代，我们的目标和梦想是什么，并让他们为这个目标和梦想去奋斗。

虽然，某些梦想暂时不能实现，但我们会一代一代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正因为如此，我们的社会才能得以进步。”

“可根据我的了解，人们总喜欢在读书时谈现实，在工作时谈梦想……这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顾毅眼睛咕噜一转，笑着说道：“因为学校里充满真诚，所以我们可以谈论现实；因为职场中尔虞我诈，所以我们只能谈论梦想。”

“哈哈，不错的诡辩，我记住你了顾毅。”男人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了顾毅手里，“你总有一天会再次与我见面的，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顾毅接过名片。

正面写着男人的名字——奥迪恩，是用星际语写成的。名片的背面画着一枚红宝石，顾毅轻轻摸了摸红宝石，那宝石果然飞出名片，化为实体落在顾毅的手心。

“新的安全带？”

叮铃

红宝石在顾毅的手中旋转，发出清脆的响声，直到最后化成一只乌鸦，落在顾毅的肩头。

乌鸦的眼睛赤红，如红宝石一般闪耀。

“嘎——”

“厉害了，快变回去吧。”

“嘎——”

乌鸦叫唤了两声，它在顾毅的头顶盘旋一圈，重新变成了红宝石，落在顾毅的手心。

顾毅点点头，将宝石揣进怀里，马不停蹄地来到售票处，让工作人员给自己盖上了影楼的第五个印章。

“客人加油哦，还剩下三个印章了。”

“谢谢。”

顾毅点点头，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

此时，顾毅已经在游乐园里度过了一个半

他闭上眼睛，默默推演了一会儿，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之后，顾毅立刻前往过山车。

顾毅躲在屋檐下，等待新一轮的躲猫猫结束。

因为游客们全都恢复了理智，这一次躲猫猫并没有人员伤亡，顾毅明显听到了一声怒吼，那必然是“祂”的声音。

这次的持续时间明显比平时长了五分钟，即使顾毅站在屋檐下，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冷。

叮铃铃——

铃声响起，躲猫猫结束。

顾毅拿着门票，来到过山车的售票口。

“客人，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直接开始吧。”

“好的，请随我来。”

顾毅坐上了过山车，那枚红宝石从他的胸口飞了出来，幻化成了一个安全带绑在了顾毅的身上。

娃娃从顾毅的怀里钻了出来，就连他身上也有一个小心的安全带，连在了顾毅的肩膀上。

“烂泥巴？”

“你抓牢了，别被风吹跑了。”

“烂泥巴！”

过山车开动了。

呼呼的风声吹过顾毅的耳边，让他脸上的皮肉都吹出了水波纹。娃娃从顾毅的怀里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安全带绑着，他早就掉出去了。

“烂——泥——巴——”

“你——”

顾毅说到一半，就灌了一嘴的风，他闭上眼睛，合拢嘴巴，牢牢地抓住了身边的扶手。

“哎哟，卧槽，这年轻人……”

顾毅产生了一些奇妙的幻听，就好像身边有一个老大爷正背着手不停念叨着。

吭哧吭哧——

不知道过了多久，过山车终于停了下来。

顾毅的头发已经被吹成了鸡窝，身上的安全带自动解开，他晃晃悠悠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烂泥巴……”

“哦，差点给你忘了。”

顾毅转过头去，从后一排的座位上捡起了娃娃。

娃娃笨手笨脚地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解开，安全带闪过一道红光，融进了顾毅的红宝石中。

顾毅拿着门票，来到了售票窗口，终于盖上了第六个印章。

“恭喜你，已经集齐六个印章，再收集两个你就可以前往摩天轮，兑换我们的大奖了。”

“太好了，你有什么推荐的游玩项目吗？”

“剩下的项目中你可以随便挑选，但我建议你可以在最后前往大乐透。”

“大乐透？那是抽奖的？”

“是的。”

顾毅还想询问更多信息，但是兔子售票员已经进入惰性状态，根本不理会顾毅了。他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此时，顾毅手里的折纸玩具还剩下两个。

一个是坦克车，一个是降落伞。

“显然，暗月给我留下的道具在游乐园里都可以起到相应的作用，我猜他肯定是有一定的预知能力的。

剩下这两个道具，一定是有他作用的。

降落伞什么时候能用？

蹦极吗？

但是这个游乐园根本没有蹦极呀。

坦克车的话……”

“烂泥巴！”

“你说什么？”

“烂泥巴。”

娃娃双手平举，放在胸前，做出转动方向盘的动作。

顾毅恍然大悟，“你说是要开碰碰车，对吗？”

“烂泥巴！”

“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顾毅拍了拍娃娃的脑袋，立刻朝着碰碰车的场地跑了过去。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雨棚，刚好可以挡住月光。

为了节省时间，顾毅甚至没有等躲猫猫的时间结束，而是直接来到了检票口，把自己的门票递了出去。

“欢迎你，祝你玩儿得愉快呀。”

“谢谢。”

顾毅点点头，站在碰碰车的入口处，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走进了碰碰车的场地。）

（每一辆碰碰车上，都坐着一个木头玩偶，当你走进场地时，玩偶全都死死盯着你看。）

（你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寻找规则。）

（最终，你在场地的最后方找到了规则说明。）

（【撞扁他们！】）

（除了这条规则，你看不见更多说明了。）

（你想先体验一下，于是你坐进了碰碰车。）

（车子发动了，你和其他车子撞在一起。）

（你的车子被撞扁了。）

（你慌乱地从车子的废墟中爬了出来，但是其他碰碰车根本不放过你。）

（你被撞倒在地。）

（你的脑袋被车子碾过。）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

（推演结束！）

“烂泥巴，你可真有先见之明。”

“烂泥巴？”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没有急着上车，你躲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制造了一辆折纸坦克。）

（说明书上说，只要你把这个坦克丢在地上，他就会变成真实的坦克，持续时间只有三十分钟。）

（你怀里揣着坦克，走到了碰碰车的场地中。）

（游戏开始，所有的车子朝着你的碰碰车冲了过来。）

（你的车立刻化为废铁，你提前一步跳出车子，将折纸坦克放在地上。）

（坦克逐渐变大，你爬到了坦克的顶部，其他碰碰车不停朝着你的坦克撞了过去。）

（你钻进坦克驾驶舱，开着坦克压扁了所有不自量力的碰碰车。）

（游戏提前结束。）

（你从坦克里爬了出来，你发现即使是坦克也经不起那么多碰碰车撞击，它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你拿着门票，来到售票处，盖上了第七个印章。）

（你在雨棚下等待一会儿，直到这一轮的躲猫猫结束，你决定听从售票员的建议，前往不远处的大乐透。）

（大乐透门口有一个招牌，小兔子站在幸运大转轮的前面，笑眯眯地扶着大转轮。）

（你走进了大乐透内部。）

（里面有各种抽奖形式：刮刮卡、大转轮、套环、娃娃机。）

（屋子里没有任何规则说明，你直接找到了售票处的工作人员。）

（你：请问，我应该怎么获得这里的印章？）

（工作人员：你把门票给我，我直接就可以给你盖章了。）

（你：我不需要参加娱乐项目吗？）

（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个说明，放在你的眼前。）

（上面

（1、每人每天可以获得100积分。）

（2、通过游玩大乐透里的游戏，你可以得到积分奖励。）

（3、积分可用于兑换战利品，每人每天限定兑换三个战利品。）

（战利品兑换表如下：）

（1、纪念印章：100积分。）

（2、纪念手办：500积分。）

（3、……）

（兑换列表一共有二百个项目，你并没有一个个地仔细看。）

（在工作人员的身后，排列着无数奖品，你不知道到底他们有什么用。）

（你：如果我不挑选奖品会怎样？）

（工作人员：请问你要挑选什么奖品？）

（你：算了，你先帮我把印章盖上吧。）

（工作人员无法交流，你只能暂时放弃，先收集齐全部的印章，然后看看在摩天轮处会发生什么事情，再决定是否回到大乐透。）

（你的门票上有了8个印章，门票闪烁着耀眼的红色光芒。）

（你之前遇到的所有工作人员集体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工作人员们：恭喜您，收集齐了全部的印章，我们马上带您去摩天轮。）

（你来到了摩天轮下方。）

（娃娃在你的怀里瑟瑟发抖，当你走到摩天轮的门前时，娃娃彻底失去活性，变成了普通的布娃娃。）

（你的红宝石变成了乌鸦，落在了你的肩头。）

（你钻进了摩天轮里。）

（摩天轮转到了最高点，你扭头看向窗外，一个巨大的章鱼触须出现在你的眼前。）

（章鱼触须拖着你的座舱，让你飞上了天空。）

（你终于看见了祂的灵体。）

（祂：很高兴见到你，你的身上有弑神者的气息，你会成为我最好的养料。）

（你肩膀上的乌鸦冲破玻璃，笔直冲向了大章鱼。）

（大章鱼被戳瞎了眼睛，但是却难以伤害他的性命。）

（祂：你完了，在我的肚子里，好好反省吧！）

（你被他吞进了肚子。）

（你化为一片虚无。）

（你死了。）

（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默默思考着。

果然，在收集齐八个印章之后，自己就要直接面对这个游乐园的背后大boss。

红宝石似乎对祂拥有一定的杀伤力，但仅仅一枚宝石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毫无作用。

“我记得……兑换表里好像有红宝石？回溯看看。”

（回溯推演开始！）

（你接过兑换列表，仔细查看，你发现了“超级红宝石”的字样。）

（一枚超级红宝石需要1500点积分。）

（你立刻来到打靶场。）

（你的枪法很高，几乎每次都能打到十环，你轻松依靠打靶，积累了3000点积分。）

（你去兑换了两枚超级红宝石，同时盖上了第八枚印章。）

（你再次来到摩天轮，见到了祂。）

（你：我们又见面了。）

（祂：为什么要说又？）

（你：我要来杀了你。）

（祂：哈哈哈……那你来试试看吧！）

（你拿出了那两颗红宝石。）

（它们俩化为无数黑色的乌鸦，托着你朝着祂飞了过去。）

（无数乌鸦将祂的灵体撕得破破烂烂。）

（祂的声音变得更加愤怒。）

（祂：这点小把戏，还想杀死我吗？）

（你被他从天上丢了下去。）

（你被摔成了烂泥。）

（你死了。）

（推演结束！）

“看来这些东西红宝石并不足以打败那个大怪物……而且降落伞也必须提前准备好。”

顾毅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工作人员都说了，一定要去大乐透，就证明这里一定能拿到通关的关键道具。那张兑换奖品单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是自己忽略了。

“回溯。”

顾毅重新闭上眼睛。

（回溯推演开始！）

（你逐字逐句地阅读兑换表上的所有项目。）

（你发现所有项目的兑换积分都是整数，唯独有两个项目不是。）

（镰刀：1917点积分。）

（锤子：1917点积分。）

（你决定尝试使用兑换这两样奖品。）

（你依然选择通过射击的方式获得积分，你终于攒够了足够的积分。）

（你兑换了镰刀和锤子。）

（你躲进厕所，拿出最后一个折纸玩具，制作出了降落伞。）

（说明显示，只要你把降落伞带在身上，一旦从高空落下，降落伞便会自动发挥作用。）

（你再次登上了摩天轮，在顶端见到了祂。）

（你：我又来了。）

（祂：你和我以前见过吗，弑神者？）

（你：我是来送你归西的。）

（祂：吼吼吼……那你试试看吧！）

（祂再次向你伸出触手，强大的精神冲击让你无法承受。）

（你肩膀上的乌鸦飞了出来，用肉身抵挡住了第一波精神冲击。）

（你猛然清醒过来，双手下意识地用锤子和镰刀挡在自己面前。）

（祂愣住了。）

（你：真的有用吗？）

（祂：你似乎在玩一个很新的东西。）

（你被祂拍死了。）

（你看了看四周，你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摩天轮里，你的手里拿着镰刀和锤子，保持着死前的姿势。）

（你回头看了过去，在你的身后有无数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并且手里拿着镰刀锤子的幻影。）

（你再次坐上摩天轮，在顶端你再次遇上了祂。）

（你：我是杀不死我的。）

（祂：你怎么还不死？）

（你被他吞了下去。）

（你又一次复活，你身边的幻影变得更加凝实，你甚至可以触碰到他们，你发现你可以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他们。）

（你带领着你的大军，再次来到祂的面前。）

（祂的声音明显变得更加狂躁。）

（祂：你们这群蚂蚁，居然想弑神吗？）

（你：呸！）

（你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吐沫。）

（祂朝你们发起了攻击。）

（杀死了一个你，还有千千万万个你站出来。）

（无论祂使用什么招式，也无法将你们消灭干净。）

（祂放弃了。）

（你在分身的帮助下，爬到了祂的头顶，你举起镰刀锤子，砸碎了祂的脑袋。）

（祂的灵体化为碎

（你失去落脚点，落了下去。）

（降落伞自动打开，你在天上看着游乐园，发现游乐园的诡异力量正在逐渐消失，你发现大乐透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闪烁。）

（你……）

推演戛然而止。

这代表着，自己已经成功消灭了游乐园里的诡异力量。

“呼——”顾毅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甩了甩膀子，笑眯眯地说道，“让我们来好好斗一斗吧。”

……

游乐园外。

此时，顾毅已经在游乐园里待了将近两个小时了，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和攻略组进行任何联系。

“为什么对讲机的信号接不通？”

“组长，应该不是我们设备的问题，而是幻境里的信号屏蔽太严重了。”

“是嘛？”

张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方小雨的眼睛始终盯着游乐园的最高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她发现其中一个座厢在晃动。

“给我看一下！”

方小雨从身边同事的手里抢过望远镜，看向摩天轮。

果然，顾毅正在坐在摩天轮，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

“顾毅，是顾毅呀！”方小雨跳着脚说道，“顾毅坐在摩天轮上！”

大伙儿眯着眼睛，一齐看向摩天轮。

“我的妈耶，那是什么鬼东西？”

“好大一只八爪鱼！”

不可言说的灵体出现在天边，大伙儿全都不自觉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住后退。不少人头冒冷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不要看他。”张健赶紧背过身去，“小心被祂伤了心神。”

“是。”

大伙儿听从张健的命令，纷纷转过头去。

张健眉头微蹙，骂骂咧咧地说道：“这孩子也太大胆了，居然敢直面古神？他为什么敢啊？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

“组长，你得相信顾毅。”方小雨认真地回道，“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把握……”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

天边，不可言说的幻象炸裂，如同一个七彩的烟花。

巨大的冲击波吹飞了幻境外围的特工和警察们，他们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诧异地看着游乐园。

紫色的雾气消散一空，游乐园的大门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成功了？”

“顾毅呢？”

“妈耶，快看上面，顾毅掉下来了！”

“他有降落伞，没有事的。”

大伙儿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游乐园里，张健确定幻境的诡异力量已经彻底消失，于是赶紧召集所有特工。

“所有人，一起进去，把里面的市民全部救出来。”

“是！”

天空中。

顾毅的镰刀和锤子已经化成齑粉，他的身体也在缩小，强烈的不适感让他飞在天上的时候就吐了起来。

“呕——”

“烂泥巴？”

“呼……别担心。”

顾毅甩甩头，逐渐适应了不适，他拽着伞绳，朝着大乐透的方向飘了过去。他扭头看向大门，特工的部队已经冲入了游乐园内部，正在紧急救援游乐园被困的居民。

“速度快点！”

顾毅拉动降落伞，加快降落的速度，他算准位置解开降落伞，直接落到了大乐透的屋顶。他跳到地面，跑进了建筑物里。

此时，所有的员工已经摘下面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兑换纪念品的架子上，所有纪念品东倒西歪地散落一地，唯独一个玻璃人偶完好无损地站在架子上。

“你获得了特殊剧情道具【非礼勿视】！”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40%！”

第三个玻璃人偶入手了！

顾毅嘴角微微上翘，手腕一翻将玻璃小人藏进了希望之星中。他刚刚转过头，就看见方小雨带着一群特工找到了自己。

“顾毅，你没事吧？”

“哦，我没……”

方小雨冲了过来，一把搂住了顾毅。

顾毅埋在方小雨的胸口，不停拍打着她的肩膀。

“姐姐……姐姐……”

“哦，对不起，我把你弄疼了。”方小雨松开顾毅，拍了拍顾毅的脑袋，“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那是受伤了吗？”

“怎么可能？”

“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咳咳……”顾毅咳嗽两声，“喘不过气，憋得。”

“噗——”

方小雨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张健便带着手下来到了顾毅面前，他蹲在顾毅面前，双手搭着顾毅的肩膀左右端详，仿佛是第一天认识顾毅。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刚刚天上那个古神是你杀死的吗？”

“哦，原来他叫古神吗？”

“是的。”张健点点头道，“传说，凡人看见神明之后，立刻就会心神失守，变成白痴。你和他那么近距离的交流，为什么不仅没死，还成功地把祂杀了？”

顾毅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嗯……说起来太过复杂了，我也是比较侥幸才能完成这项壮举。”

“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和我们用对讲机交流？”

顾毅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对讲机藏在希望之星里，自始至终也没拿出来过。他想也不想，随便编了个瞎话。

“游乐园里禁止使用通讯设备，所以我就没用对讲机。”

“原来是这样啊。”张健笑着说道，“我觉得你需要好好写报告了，你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

“好的，我会的。”

顾毅点点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

翌日清晨。

顾毅正趴在床上睡大觉，突然被一个软绵绵的拳头砸醒了。

“烂泥巴！”

“滚……”

顾毅摇摇头，把脸上的娃娃甩开。

娃娃落在地上，懊恼地锤了锤地板，接着奋力一跳，抓住了拖到地板上的床单，像是登山一样手脚并用地重新爬了回去。

“烂泥巴！”

娃娃一个起跳用屁股坐在顾毅的脸上，他不停扭动腰肢，嘴里不停念叨着。

“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

“烂尼玛！”

顾毅从床上跳了起来，拽着娃娃的小腿正要发飙。

方小雨推门而入，望着顾毅鸡窝一样的脑袋，恼怒地说道：“臭小子，你怎么又开始骂人了？”

“呃……

顾毅皱着眉头，狠狠瞪了一眼娃娃。

“烂泥巴！”

“你闭嘴。”

方小雨捂着嘴巴，呵呵一笑，她指了指身后道：“早餐帮你弄好了，你换上衣服，洗脸刷牙。别赖床了。”

“谢谢姐姐。”

“不客气。”

方小雨离开房间。

顾毅跳下床，随手把娃娃丢在枕头边上，起床穿衣服。

娃娃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拽着衣服重新爬到顾毅的肩膀。

“烂泥巴！”

娃娃用力拽着顾毅的头发。

顾毅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提着娃娃的后脖颈质问道：“你小子到底要干嘛！”

“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悬在半空，不停挥舞着双手。接着，他把双手放在胸前，猥琐地比划着s形状。

“哦——”顾毅恍然大悟，“你说你要芭比娃娃，对吧？”

“烂泥巴。”

娃娃拼命点头。

顾毅这才反应过来。

之前给娃娃许了愿，这要是做不到，那可真的是永无宁日了。

“行吧，我今天带你去买。”

“烂泥巴！”

顾毅离开房间，坐在餐桌上吃饭。

因为个子太矮，顾毅只能悬着腿坐在板凳上。

“姐姐，今天能带我去玩具城吗？”

“你要干嘛？”

“我要买玩具。”

“咦？”方小雨愣了一下，“你居然还喜欢玩具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我才五岁。”

“哈哈哈，你工作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小孩子，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玩。”

“大人爱玩的，小孩也爱玩。”

“那可不一定，大人爱玩的，小孩子可不一定爱玩。”

方小雨捂嘴轻笑。

吃完了早饭，方小雨便带着顾毅离开了家门，径直前往附近的玩具城。

现在，方小雨算是彻底和顾毅绑定了。

张健给顾毅批了假期，方小雨自然也能享受到休息的待遇。

顾毅坐在车子的后座，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和方小雨闲聊。

“姐姐，古神是什么？”

“古神的传说，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哦，说来也是呢。”方小雨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种知识，一般都是上小学之后才会说，你应该幼儿园才毕业呢。”

“是的。”

“古神，全称上古之神。是我们世界的创世神明，全球各地都流传着关于古神的传说，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海洋之神了。

传说，祂长眠于海底深处，章鱼是祂经常外化的样子。一旦祂从睡梦中苏醒，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祂存在于万物之中，可以借助文字控制所有人类的思想，扭曲人类的认知。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死于巨大的海啸。”

方小雨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诉说者，她讲的故事倒更像是在背书。

“你得知了古神传说的一部分。”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探索进度为41%。”

顾毅默默听完，却发现系统居然出现了新的提示。

“真是有意思……”顾毅笑着说道，“我之前还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

“因为小孩子不认字，所以和他们说了也没用。我们的汉字是对抗古神的唯一利器，因为他的能力无法通过象形文字施展。”

“呃……这么神奇？”

顾毅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在不经意间掌握了对抗古神的办法。

“是不是为自己是华国人感到骄傲？”

“有点。”顾毅点点头道，“那么……有人对天上突然出现的月亮有过相应的解释吗？”

“这就是那些诡异学家研究的东西了。在遇到紫月之前，大家都以为古神之类东西只是神话传说而已，谁知道……那些都成真了呢？”

顾毅非常理解地点了点头。

在他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他的世界也遭受了诡异入侵。

当时还有很多人以为那不过是某个电影公司的恶作剧，当真的怪物出现在人们身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噩梦才刚刚给开始。

生活的剧变是突然到来的，并不是所有人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都能处之泰然。

顾毅摸了摸下巴，悠悠地说道：“小雨姐姐，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先后关系搞错了，是先有的紫月，然后有的古神。”

“这怎么可能？古神的传说在紫月之前就有了。”

“诡异力量可以做到很多，比如篡改全体人类的记忆。”

顾毅转过脸去，看向方小雨。

这姑娘的表情在三秒钟内变化了无数次，似乎她正在飞速处理复杂的逻辑关系，到最后她彻底放弃了。

“你这个问题……有点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古神先有还是诡异力量先有，紫月先有还是古神先有，这个有讨论的必要吗？”

“嗯……好像也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顾毅笑着说道，“我也就是随口说着玩儿呢。”

方小雨眉头紧锁，用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毅托着腮帮子看着窗外，提醒道：“姐姐，别发呆了，要转弯了。”

“哦，不好意思。”

一路无话。

二人来到了附近的玩具商店。

“你想要买什么？”

“嗯……”

“想要玩仿真枪吗？”

“真枪我都摸过。”

“要玩汽车？”

“如果不是我个子不够高，我能用你那台车子玩儿漂移。”

“遥控飞机？”

“我以前在夏威夷的时候开过直升机。”

“那你要玩儿啥？”

方小雨看着顾毅，发现他走到了女孩子的柜台前发呆。

那是一个用磁铁钓鱼的玩具，顾毅瞪着大眼珠子看着那钓鱼竿，一动不动。

“你喜欢钓鱼玩具吗？”方小雨弯腰蹲在顾毅面前，“我看这上面写建议年龄是3-5岁，你可以玩的。”

“算了……钓鱼我玩儿腻了。”

“那你想买什么呀？”

顾毅缓缓抬起手臂，指向远处。

“大恐龙？”

“不是。”

“凹凸曼？”

“也不是。”

“那是什么？”

“芭比娃娃。”

“excuse-me？”

顾毅脸颊微微一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道：“不是我要买的，是我一个朋友要买的。”

“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不……不是。”

“哦……我懂了！”方小雨露出了一个暧昧的表情，“你还真是人小鬼大，你要送给你自己的女朋友，对吧？”

“算是吧……”

“那你要挑哪一个？”

“就那个金色头发的吧。”

“好。”

方小雨点点头，帮顾毅买下了一个芭比娃娃。

顾毅拿了一个纸

“烂泥巴！烂泥巴！”

“你奶奶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

“顾毅，你在和谁说话？”

“没事。”

顾毅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拿出烂泥巴，随手丢进了纸袋子里。

……

晚上。

顾毅没有拆开娃娃的包装盒，而是随手将它放在了床头。烂泥巴一摇三晃地站在包装盒边，嘴里叽叽咕咕地说话。

“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

“我不打开，你就这样隔着看吧。”

“烂泥巴！”

“得了吧，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色的娃娃。”

“烂泥巴。”

“我嫉妒你？哼，你信不信？我只要想，我能一天换一个女朋友换到明年过年啊？就这样还有人排队拿不着号呢，帮姑娘们排队的黄牛赚到的钱能养活一个小区的人。”

“烂泥巴……”

烂泥巴摇摇头，继续盯着盒子里的芭比傻乐。

顾毅叹了口气，懒得再和他多废话。他推门而出，敲开了方小雨的房门。

“找我有事儿？”

“和我一起研究一下我刚刚找到的玻璃人偶吧。”

顾毅朝着方小雨勾了勾手指。

二人坐在客厅的茶几前，顾毅将获得的三个玻璃人偶放在桌子上。

非礼勿言。

非礼勿听。

非礼勿视。

三个人偶并排放在茶几上，有那么一瞬间顾毅觉得这三个人偶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正在朝他眨眼点头。

“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有种错觉。”方小雨说道，“好像他们是活着东西。”

“我也这么想的。”

“你说，要不要再用月光照一下他们？”

“可以，我试试看。”

顾毅跳下沙发，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紫色的月光照射而下，穿透了三个玻璃人偶。

墙上的倒影中，闪现出最后一个人偶“非礼勿动”，此时它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一动不动。

顾毅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小雨姐姐，看来我们理解错了。”

“什么理解错了？”

“之前，我觉得这几个人偶的作用是预言诡异事件发生的地点，但现在看来，这东西可以预示其他人偶的位置。”

“你这么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不好说啊，这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顾毅，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四个人偶的事情告诉上面？”

“还是算了。”

顾毅摇了摇头。

张健身上缠绕的巨大锁链，背后的诡异阴影，这都是顾毅无法信任攻略组的根本原因。

“墙上那个男人你认识吗？”

“认识。”方小雨点点头道，“他就是何强强的合作伙伴，徐良才。”

“我猜也是，最后一个人偶就在他的手里。”

二人继续盯着墙壁上的投影。

过了好一会儿，投影终于开始变化，就像走马灯一样。

徐良才的脸色有些焦急，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他坐在飞机上，手里紧紧抱着玻璃人偶。

突然，他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在和空姐吵架。

空姐始终保持着微笑和克制，并没有对徐良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然而徐良才却伸手掐住了空姐的脖子。

顿时场面混乱一片。

投影戛然而止。

方小雨眨巴着大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头绪。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顾毅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投影里的每一处细节。

“从刚才的投影里，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信息。

第一，徐良才正在坐飞机。飞机上的乘客有各种肤色，大概有八成可能性是国际航班。”

“是，这不难推测。”

“第二，在徐良才和空姐发生争执之前，飞机上的广播灯亮了，这说明空姐之前可能宣布了什么坏消息，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

“对。”

“我们也都知道的，徐良才一直在躲避我们的追查，此时他应该在国外而已。但是现在，他又出现在飞机上，这代表着什么？”

“国外也有追查他的人？”

“很有这个可能。”顾毅点点头，靠在沙发上说道，“那如果我在逃命的时候坐飞机，最怕听到的消息是什么呢？”

“飞机遇上极端天气，需要延迟或者提前在某个飞机场降落，甚至直接返航回去。”

“没错，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生气。”

方小雨咬了咬嘴唇，“这个可能性确实有，但是现在这个季节也不是会刮风下雨的季节啊？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恶劣天气？”

“小雨姐姐，人偶投射的影像是有一定的预见性的。就像上次，当我发现投影里出现的东西是游乐园时，游乐园的诡异幻境还没有形成呢。现在打开新闻台，如果真的有极端天气发生，新闻一定会报道的。”

“好。”

顾毅把三个人偶收了起来，打开电视看新闻。

二人盯着新闻频道，在晚间新闻上终于看见了消息。

今天晚上太平洋上突然发生了风暴，并且气象部门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征兆，专家认为这是在诡异力量的影响下产生的极端天气。

受到风暴的影响，所有经过太平洋的飞机、船只全部停航，已经在飞的航班只能选择返航或选择就近的机场提前降落。

方小雨捂着嘴巴，激动地拍了拍顾毅的肩膀。

“艹，我们猜对了耶！”

“不是我们。”顾毅耸耸肩，“是我。”

“瞧你小气的样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接下来，我们需要调查今天改变行程的所有航班，找到徐良才的踪迹，他的身上有我们要找的最后一个玻璃人偶。这家伙八成不会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个筛查才行。”

“那……我们还需要保密吗？没有攻略组的力量，单凭我们两个人是很难做到调查这种航班信息的。”

“嗯……”

顾毅耷拉着眼皮，仔细思考着。

无论攻略组是否可信，私藏诡异物品都是绝对的违规违法行为。

现在，攻略组的人之所以没找上自己，八成是因为自己把三个玻璃人偶全都藏在了希望之星里。

希望之星简直就是因果律的武器，他可以从根本上屏蔽任何人的认知。

自己在方小雨面前多次展现无中生有的本领，她都没有一

“既然我们从一开始就选择隐瞒下来，那我们就要一直隐瞒下去。”顾毅摇摇头道，“即使再难，我们也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你要怎么做？”

“这并不困难。”顾毅拖着下巴说道，“不过就是让我的眼睛再肿一次而已。”

……

第二天。

趁着张健去上级部门开会的工夫，方小雨带着顾毅来到了攻略组的基地。

一进门，顾毅就把单片眼镜捏在了手里，他把眼镜戴好，眼镜强化了他对心灵的控制能力，即便在现实世界，他也一样可以对人们进行催眠。

“所有人，到我面前来！”

顾毅的眼睛迅速红肿起来。

不到一分钟，基地里所有特工全都集中到了顾毅的办公室。

顾毅强忍疼痛，以极快的语速下达命令。

“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所有人立刻调查昨天晚上因风暴而改航线的飞机，把所有乘客和航班的资料一字不差地调查出来放到我面前。

记住这是秘密任务，所有人不得泄露任何消息，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健组长，所有人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是！”

大伙儿收到命令，立刻动身工作去了。

顾毅让大家离开办公室，这才摘下眼镜。

右眼睛像桃子一样肿了起来，眼泪水不要命地往下流，这一次的副作用比以往还要大，顾毅甚至暂时失去了右眼视力。

“顾毅，你没事儿吧？”

方小雨蹲在顾毅身边，心疼地摸了摸顾毅的脑袋，她不知道顾毅的“办法”居然会付出这么严重的代价。

“嗯……没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可以在现实世界里使用诡异力量？”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顾毅摇摇头笑道，“有些东西会屏蔽你我的认知，就算我再怎么描述，你也不会理解。”

“我总觉得你有很多秘密。”

“你的心里也有秘密，我们所有人都有秘密。”

顾毅强忍疼痛，挤出了一抹微笑，想要用这种方法让方小雨稍微安心一点。

方小雨撇撇嘴，坐在顾毅隔壁。

“我能有什么秘密？”

“嗯……那就要问你了。”

顾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方小雨面前窥探她的内心时，小雨的胸口也缠着一把厚厚的黑锁。

只不过，方小雨身上的锁链并没有像张健一样那么多就是了。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传言了？”

“传言？什么传言？”

“哦……我想也是。”方小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在攻略组几乎就没啥朋友，我猜你也是啥都不知道的。”

“嘶……你还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是不是你暗恋张组长？”

顾毅眨了眨眼睛。

在他看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有什么秘密？最多也就是暗恋某个大帅哥了。

“得了吧！张健那个丑逼，我怎么能看得上呢？”

方小雨撅着嘴巴，一副嫌弃不已的样子。看她认真的表情，似乎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张健很丑。

“呃……组长虽然不能算一顶一的帅哥，但怎么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吧？”

“我真不知道你们的眼睛是怎么长的，为啥会觉得这家伙长得帅……”

顾毅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右眼，笑着说道：“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对不起，我们年龄不合适。”

“去你的。”方小雨嗔怒道，“你也配？”

“是你先跟我逗闷子的。”

“哼……”

方小雨鼓着腮帮子，托着下巴，在这一刻，她仿佛真的把顾毅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喜欢勇敢、善良、坚强，并且有自己主见的人。”

“然后呢？”

“如果我要谈恋爱的话，一定得是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让所有人都羡慕的那种。有种哀而不伤，伤而不悲的美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顾毅耷拉着眼皮说道，“一般轰轰烈烈的话，不死两个人是不行的。”

“嘶……你小子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

“我不懂浪漫？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浪漫？”

“嗯……就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感动，当你遇到浪漫的事情、浪漫的人，你的内心就会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甜蜜。”

“好吧，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浪漫。”

“呵呵，那我倒要听听你这个小哲学家的说法。”

“很简单啊。你知道什么人才能谈浪漫吗？”

“什么？”

“要么有闲、要么有钱。你在攻略组工作，肯定谈不上有闲。你房子都是租的，更谈不上有钱。所以，你和浪漫是无缘啦。”

“我怎么感觉你在变相说我穷？”

“这说明你的感觉很正确。”

“嘿！”

方小雨举起手来，毫不客气地赏了顾毅一个爆栗。

顾毅倒吸一口凉气，睁着唯一一只完好无损的左眼，怨念道：“你怎么玩儿真的？我眼睛都肿了，你还这样对我？”

“眼睛肿了是眼睛的事，你又不是脑袋坏了。”

“唉……”

……

晚上回到家中。

方小雨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烂泥巴正抱着自己的新女朋友，坐在窗台上看月亮。顾毅则拿着特工们搜集来的资料，快速地翻阅着。

“找到了！”

顾毅先从航班的乘务员入手，找到了那个和徐良才有冲突的空姐。她是**国际航空的空姐，是一个泡菜国人。

那天晚上，他们的飞机从泡菜国飞往漂亮国，因为风暴突然来袭被迫返航。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徐良才当时的座位号是……12-02？”

顾毅直接翻到了座位表。

整整一排的信息表都在上面明明白白显示着，然而上面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徐良才”，坐在02号座位的人名叫“迈克尔·乔”。

“看来，这就是他的假名字了。”

顾毅抄录了这个乔先生的身份信息，继续往下挖掘。在几个特工的帮助下，他发现乔先生在昨晚又一次预订了前往漂亮国的机票。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他已经坐在了前往漂亮国的航班上。

“这小子真的润去国外了……这种情况下，我就算想控制全体特

顾毅叹了口气，斜靠在椅子上，缓缓睡了过去。

……

现实世界。

郗望获得了难得一天的假期，正在床上睡着舒服的回笼觉，却听见隔壁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臭小子……一大早就做这种事情吗？”

郗望拿起手边的闹铃，朝着墙壁砸了过去。

咣当！

隔壁似乎听到了声音。

咚咚咚！

声音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响了。

郗望冷哼一声，穿上衣服，挂上配枪，直接走到孟想的公寓门前，大脚一踹。

砰！

门被踢开了。

郗望气冲冲地来到孟想家里，却发现他正在屋子里跳绳。

“你做啥？”

孟想拎着绳子，一脸茫然地看着郗望。

“你一大早的……居然在家里跳绳？”

“不然呢？”

“我以为你……”郗望翻了个白眼，“我不管你做什么，但你能不能别大早上地打扰我睡觉，想跳绳你能不能出去跳？”

“你把我门踢坏了，我都没怪你呢。”

孟想收起跳绳，拿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接着倒了一杯咖啡递给郗望。

“这是我亲手泡的咖啡，很好喝的。”

“哼……”郗望撇过头去，接过咖啡坐在了沙发上，“就像滚烫的热泥。”

“哈哈，不错的比喻。最近经常读散文吧？”

“闭嘴，我可不是来你这里喝咖啡的。”

郗望气还没撒完，她用力把杯子垛在茶几上，一脚踩着茶几，一手指着孟想的鼻尖。

“听好了，我休息的时候每天早上要睡美容觉，如果我睡不好的话，脸上会长痘痘的。所以，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休息！”

“嗯？你居然还会在意自己的皮肤？我以为你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早都习惯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个姑娘，而只要是姑娘都会在意自己的皮肤呢？”

“可你已经长痘痘了……”

“那是被你气的。”

郗望大声嚷嚷，惹得孟想不住皱眉。他捂着耳朵，拿出蜂蜜舀了一勺放进了郗望的咖啡里面。

“可能刚才的咖啡有点苦了，现在我加点蜂蜜会不会好点？”

“为什么不用糖？”

“用完了呗。”

“哼……”

孟想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指着厨房的方向说道：“来都来了，别着急走，我给你做点早餐吧。”

“哼。”

郗望靠在沙发上，睡意一扫而空。

孟想的咖啡要比速溶咖啡浓很多，哪怕喝一口都可以让人兴奋到睡不着，郗望看了一眼孟想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又偷偷嘬了一口。

“好像还差点？”

郗望咂咂嘴，打开蜂蜜罐给自己加了一勺，她发现咖啡里加点蜂蜜味道也挺不错的。

“郗大队长，要几个鸡蛋？”

“俩。”

过了一会儿，孟想端着盘子，将做好的早餐放在郗望面前。

郗望直接端起盘子，将两枚煎蛋“喝”了进去。

孟想捏着餐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郗望。

“你不怕烫？”

“还好啊，不烫。”

“你都不嚼的吗？”

“习惯了。”郗望用袖子擦了擦嘴，“做我们这行的，哪儿有时间细嚼慢咽啊。”

“好吧。”

孟想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从怀里掏出手机。

“你对曲康平怎么看的？”

“能怎么看？用眼睛看。”

“如果我告诉你，他表面上大公无私，其实背地里也会徇私枉法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前任。”

“我的前任？你调查我前任做什么？”

郗望皱起眉头，一脸厌恶。

孟想眨了眨眼睛，悠悠地说道：“我说的是前任行动队队长，你想的是哪个前任？”

“别……别废话，你要和我说什么？”

“前任队长张健，大伙儿都喜欢叫他阿健，也就是现在顾毅闯关时遇到的攻略组组长。”

“这俩人不是一个人……”

“这种谎话，你自己信吗？”

郗望微微皱眉，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好吧，你听着我接下来的。”

孟想一边说话，一边划动手机屏幕。

“张健殉职，是在那次各国元首绑架案，这件事你知道吧？”

“是的。”

“就算是主持人，来到了现实世界之后想要使用诡异力量，也必须借助各自的诡异物品。像w那样控制半个攻略组，没有内鬼帮忙是不可能的。”

“可是……根据当时的调查结果……”

“那是曲康平造假了，他消灭了一些关键的证据。攻略组里的内鬼是张健，是他把w制造的诡异物品藏在了基地。”

“可是我听说，张健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

“人人都有弱点，诡异世界有无数种方法胁迫你，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顾毅一样可以坚定自己的信念。

张健的软肋，就是他的妹妹。

w哄骗张健，他告诉张健，自己有办法复活他的妹妹。有了这样一个保证，张健便铤而走险，背叛了整个攻略组……甚至全体人类。”

“你从哪儿知道……”

“w的人间体住在漂亮国，我有我自己的情报渠道，弄到了w以前用过的手机，我托我的朋友，利用技术手段还原了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

孟想拿出手机，将聊天截图调了出来。

郗望瞪大了眼睛，逐字逐句地看着二人的聊天记录。

【阿健：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复活我的妹妹？】

【w：他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阿健：什么意思？你果然是骗我的！】

【w：我怎么可能骗你？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见你妹妹。】

郗望放下手机，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怎么也想不到，平常连迟到三分钟都能喋喋不休、纠缠不停的曲康平，居然会因为阿健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错误。

“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曲康平不仅辞去组长的职位，甚至还要坐牢，这是严重的渎职和包庇罪。”

“那你准备怎么办？要把这些证据交上去吗？”

郗望赶紧脑袋疼，额头青筋直跳。

“不过是手机截图而已，而且你还说是用技术手段还原的聊天记录，谁知道你是不是造假呢？根本不可信。”

“郗望，我可以保证。如果我作假证，我会一辈子泡不到妞

“法律看的是证据，不是誓言。”郗望把手机还了回去，“这些证据都不能算是证据。”

“哦，好吧。”孟想耸耸肩，将手机放回怀里，“假设啊……我现在说的是假设，假设我找到的证据都是真的呢？”

“嗯……我不知道。”

“郗望，你猜猜看，为什么曲康平要特别强调一点——现实世界死掉的人，不会在诡异世界重生呢？”

“你是想说……复活死人的方法，是让他们在诡异世界转生？”

“没错。”孟想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转生到诡异世界，然后变成一只盒子里的臭蟑螂。”

……

诡异世界。

顾毅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书桌上睡了一夜。他来到厕所，拿起小板凳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右眼稍微有些消肿，但是视力到现在也没有恢复，眼前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现在他看东西只能靠左眼。

“照这样下去，我至少三天不能再用眼镜儿了。”

顾毅毕竟只是一个凡人，他不像主持人一样已经变成了诡异生物，强行使用他们的诡异物品会对身体或精神造成极大的损耗。

洗漱完毕，顾毅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

“今日凌晨两点，首尔市突发大规模的雷暴天气，城市供电设施受到严重损害……”

“嗯？凌晨两点？”

顾毅立刻把电视机的声音调高。

“有专家声称，这次的雷暴天气与前日的太平洋风暴类似，是一次由诡异力量引发的超自然现象。

目前，泡菜国攻略组已经开始调查，泡菜国攻略组组长声称，目前极端天气并没有向邻国蔓延的迹象。”

顾毅嘴角微微上翘。

凌晨两点，正好是徐良才航班起飞的时间。

看来，在冥冥之中，有一个诡异力量正在阻止徐良才离开泡菜国——甚至说，它正在逼迫徐良才带着玻璃人偶朝自己而来。

电视的声音吵醒了方小雨。

她推门而出，睡眼惺忪地看着顾毅。

“你怎么起这么早？”

“为了看新闻。”顾毅翘着腿说道，“现在我们可以不用再追踪徐良才了，我猜他会自己送上门来。”

“啊？”

顾毅点开节目回放，一边看一边给方小雨解说。

方小雨听到激动处，还不自觉地拍了拍顾毅的大腿。

“如果真的是这样……”

“但我不觉得这是好事儿啊，三个人偶互相吸引，引导我去将它们收集在一起……你猜，当我集齐这些东西之后，会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呢？”

“嗯……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一定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呀。”

顾毅耷拉着眼皮看向方小雨。

此时，方小雨没有化妆，连头发都没有梳，看上去就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要比她平时化妆的时候还要青春几分。

如果自己没有变小的话，自己的年龄应该和她相仿吧？

叮铃铃——

方小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顾毅的遐想。

“咦？居然是张组长的电话？”

方小雨接起电话。

“组长，是我，有什么事儿吗？”

“马上来玄武大街，这里发现了一个新的幻境。”

顾毅看着路上的行色匆匆的行人，感到十分困惑。

“你确定没有走错路？”

“没有啊，组长说了就是玄武大街。”

“可是我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组长说，幻境的地址在某个小别墅。”方小雨扶着方向盘说道，“可能这个幻境的辐射范围还没有展开，所以在外围感受不到异样？”

“好吧。”

顾毅耸耸肩，没有说话。

二人开车来到别墅区。

两人越接近目标，顾毅越感到紧张，因为即便到了这里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诡异力量。

“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不要过去了，我觉得你被骗了。”

二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两辆汽车，张健站在大门前带着一群特工正在铺设警戒线。

方小雨看了看顾毅，奇怪地说道：“怎么被骗了？”

“呃……就觉得很奇怪啊？张健平时那么忙，除非是遇到大型幻境他才会到现场指挥。这次不过是一个别墅大小的幻境，他为什么要亲自到场。”

“好像有点道理。”

方小雨检查了一下腰上的配枪，推门下车，顾毅紧随其后。

“你们来啦。”张健回过头和二人打招呼。

方小雨上前一步和张健交流。

“组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栋别墅里有一个诡异物品，需要你去回收。”

“我？”

“对，我们已经派遣过特工进去调查过了。只有你这种没有觉醒诡异力量的年轻女性才能进这个别墅，现在你进去看看吧，到地方之后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张健不由分说地把一个耳麦塞进了方小雨的耳朵里。

顾毅越发感到不安，他跑到方小雨身边，握住了方小雨的手。

“你不要一个人进去。”

“你紧张什么？”

“我觉得……”

“顾毅，你进去也可以。”张健点点头道，“那个幻境里面也有小孩子，我想里面的诡异似乎不排斥小孩子。”

“是吗？”

顾毅皱了皱眉。

如果真的带一个普通人进去，探索的难度会大幅度增加。

另外，这里的特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正在瞒着自己。尤其是他们在看向方小雨的时候，眼神都在发光。

“小心点。”

“哦。”

方小雨点点头，右手放在了枪柄上。

张健见状，赶紧走上来。

“哦，对了，里面不能用枪。”

“啊？”

“之前有个特工在里面开枪，结果子弹炸膛了，枪械在里面是没有作用的。”

“好吧，那我先把枪……”

“留在我这里。”

“好的。”

方小雨点点头，此时就连她都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毅，在看见顾毅一脸自信的表情之后，方小雨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先进去看看。”

“

方小雨和顾毅手牵着手，来到别墅门口。张健脸上不动声色，右手却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别墅的大门没有锁，方小雨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方、顾二人并肩走进别墅，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咣当！

方小雨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顾毅的感知能力远超常人，他立刻感到这里不对劲，他把方小雨护在身后，大声喊道：“鬼鬼祟祟地躲起来要做什么？”

话语刚落，一群男男女女从沙发后、柜子后面钻了出来，捏爆手里的礼花筒，晶莹五彩的礼花洒满整个地板。

“生日快乐！”

祝贺声响遍整个别墅。

顾毅抬头一看，发现二楼的护栏边上居然也有群人正在挥舞着双手。

方小雨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毅轻轻捅了捅方小雨的胳膊，“姐姐，你今天过生日？”

“我不知道啊？”

“你自己过生日你自己不知道吗？”顾毅说道，“总不能是我过生日吧？”

“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啊！”

二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张健推着大蛋糕，来到方小雨的面前。

“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喜欢吗？”

“呃……喜欢吧……”

方小雨尴尬一笑。

顾毅看了看方小雨和张健。

方小雨的眼神不停躲闪，而张健却满脸微笑，两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难怪方小雨一直说张健长得丑，原来张健是一厢情愿追求方小雨吗？

“呃……谢谢你们大家！”

方小雨绕过张健，和大家致谢，开心地玩儿在一起。

张健看着方小雨的背影，没有丝毫难过，甚至还非常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好像根本不在意方小雨特意忽略自己的行为。

“来来来，我来分蛋糕啦。”

方小雨举起刀，帮大家分蛋糕吃。

顾毅斜眼看了一眼张健，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你怎么眼睛又肿了？”

“老毛病了。”

“你应该去找个好医生瞧瞧。”

“看不好，绝症。”

“？”

张健歪着脑袋，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顾毅往左边走了两步，他实在不想和一个舔狗处在同一个空间。

大家欢庆一堂，顾毅拿着一个蛋糕，默默躲在角落里吃。

他还记得陈泽宇给自己留下的警告，他不想和这些人处得太熟，以至于自己都忘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烂泥巴？”

“你想吃？”

“烂泥巴！”

“你又张不开嘴，吃个屁。闻闻味道就得了，贪得无厌。”

“烂泥巴！”

在大家玩玩闹闹的时候，方小雨终于走了过来，她轻轻摸了摸顾毅的脑袋。

“怎么一个人抱着娃娃说话？”

顾毅偏过头，躲过了方小雨的手掌，“我不知道怎么和那些人在一起相处，我一个人就挺舒服的。”

“社恐啊？”

“什么社恐？我就是不喜欢人多而已！”

“嘴真犟啊。”

“哼！”

“噗……”方小雨捂着嘴巴，乐呵呵地说道，“其实说实话，我也不喜欢这个氛围，也不知道张健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了给我过生日居然让大家下班之后都过来。”

“哦……你是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还是在和我装傻呀？”

“什么意思？”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张健对你有意思？”

“男女之间的意思。”

“嗯？这怎么可能嘛，你是不是听了那些人无聊的八卦？”方小雨眨了眨眼睛，一脸天真，“他也没和我说过啊。”

“不是，这也要说？”

“对呀，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们男生就是喜欢自我感动，连说都不说，这叫追求吗？你以后追女孩子可不能这样。”

“我绝对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从来都是女孩子追我。”顾毅摸了摸鼻子，“我喜欢被动。”

“得了吧，你小子下次吹牛之前能不能打打草稿啊？”

“爱信不信。”

方小雨捂嘴轻笑，眼睛眯成了两个小月牙。

酒足饭饱，众人互相道别。

方小雨一边哼着歌，一边开车送顾毅回家。

“你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错。”

“是呀，过生日嘛。”

“我听你说过，你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你的父母都不给你庆生吗？”

“父母？我和我的父母不是很亲近。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父母是被安排来的。”

“什么意思？”

“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必须有一对父母。上天为了表现我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他给我安排了一对父母。”

“听上去怪怪的……”

“你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我不爱我的父母，我只是和他们不太亲近而已。”

方小雨拉起手刹，停在红绿灯下。

“这可能和我的童年有关。”

“怎么了？”

“我的童年是在寄宿式的幼儿园里度过的，我的老师姓余。

余老师照顾我吃，照顾我穿，教我用筷子，教我怎么用铅笔写字画画。我生病的时候，都是她送我去医院。

当我难过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我的父母总不在身边，只有余老师会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她才更像是我的妈妈。

我过年过节，可能不会去见我的父母，但我一定会去见余老师，对我来说，她才是我最亲的人。”

顾毅点点头，笑着说道：“就像是养小猫小狗，必须要从小养一样。孩子从小和谁在一起生活，他长大了就会更依赖谁。你小时候是余老师一直照顾你，所以你自然更加亲近她。”

“哈哈，这个比喻很奇妙，但也非常准确。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长大了有孩子，也一定要陪着她度过童年。顾毅，你的家庭呢？”

“我说了，我记不清。”顾毅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很早就说过了。”

“哈，对不起。”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二人回到家里。

顾毅刚刚脱下衣服，烂泥巴就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抱着不会说话的芭比娃娃坐在了窗台边，那儿似乎变成了他们约会的场所。

“烂泥巴……”

“呵呵……”

顾毅轻笑一声，坐

他刚从高强度的冒险之中回归平静，一时间竟然对这种慢节奏的生活产生了无法自拔的依恋。

“顾毅，清醒一点。大家……都在等着你……想想你的父母、朋友、同事……这里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顾毅不停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那些懦弱的想法终于烟消云散。他拿起电脑，开始查阅有关古神的记载。

原来，自己遇到的古神名叫“cthulhu”，是一只可以操控人类进入梦境的巨大章鱼，一旦人类与其对视，就会陷入永恒的恐惧噩梦永远无法清醒。

“倒是有点意思……这个力量倒是非常像诡异幻境，每一个从幻境里生存下来的普通人都会在回归之后陷入沉睡，接着又会产生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后遗症。”

……

诡异世界。

泡菜国国际机场里。

大量旅客滞留机场，这已经是机场航班停运的第二十五个小时了。

徐良才冲着工作人员们大吵大闹，恨不得把屋顶都给掀开了。

“别再和我说什么思密达，思密达了，我要你们给我解决问题！”

“先生，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起飞……”

“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没有雨也不刮风啊？”

“我们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我们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诡异力量会消散……”

“阿西吧！”

徐良才撕碎了自己的飞机票，转身离开了飞机场。

这两天他连觉都没有睡好，他总觉得这一切都是玻璃人偶给他带来的厄运。

“求求你了……让我快点离开这个破地方。”

徐良才坐在出租车上，抱着自己的公文包自言自语着。他望了望车窗外面，似乎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跟踪自己。

“阴魂不散！”

徐良才暗自咒骂着，扭头朝着司机努努嘴。

“能不能开快点？”

“老板，这已经是最快了。”

“我被人跟踪了。”

“哈哈，你在拍警匪片吗？”

“听我说，给我开快点！”

徐良才从包里拿出一把匕首，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司机看到那亮闪闪的刀刃，吓得赶忙点头。

“老板，我知道了，你把刀收起来好嘛？”

“哼。”徐良才收起刀，自言自语道，“他妈的犯贱。”

在徐良才的威逼之下，司机连闯了几个红灯，专挑街头巷尾的小路走，那跟在自己身后的汽车终于没了踪迹。

徐良才跳下汽车，决定去找当地的帮派帮忙。

实在不行，他只能选择偷渡了。

根据几个朋友的介绍，徐良才连夜找到了一艘前往灯塔国的轮船。

徐良才跟着帮会分子来到了那艘船上，他们押着徐良才，指着轮船底舱说道：“今天晚上，你就睡这儿了。”

“喂，我可是蛇头介绍来的，你让我住在这里？”

“大哥，你是来偷渡的，你以为你是来度假的吗？”

“我……行吧。”

徐良才皱了皱眉，只得答应了下来。

在这些人面前，自己可不敢太露富，万一他们到大海上抢劫自己，那他连一个全尸都留不下来。

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待在底舱就待在底舱吧。

在他身边待着的，全都是幻想跑到国外打工赚钱的偷渡客。

徐良才抱着自己的公文包，不肯和这些人有任何肢体接触。在他看来，这些人哪怕偷渡到灯塔国也不会有什么出息。

因为，很多人在国内只能做刷碗工，去了灯塔国一样也只能去送送外卖。那里的生活，并没有比本国好多少。

有些人以为自己在本国混得不好，全是国内环境的问题。但事实上，哪怕你换了一个环境，你还是混得像个蟑螂。

徐良才挤到最角落，用公文包当成枕头，靠着墙壁睡觉。

海浪翻涌，徐良才根本睡不好，总会在迷迷糊糊间听见别人的打鼾声。汗臭和霉臭味混在一起，让他的眉头始终就没有松开过。

“咳咳……”

徐良才从睡梦中惊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感到嗓子发疼，似乎是感冒了。

“喂，有人吗？”

徐良才绕过众人，敲了敲船舱门。

过了好半天才有人打开了门。

“干嘛？还没到吃饭时间呢。”

“我咳嗽了。”徐良才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要看医生。”

“忍着。”

“还有多久才到地方？”

“早着呢，去底下待着，别特么出来。”

船员骂骂咧咧地推了一把徐良才。

徐良才气得头疼，突然感到自己的公文包开始产生异动。

“坏了……不会又是……”

轰隆！

巨大的雷鸣声响起，整艘轮船都翻了个底朝天。

徐良才赶紧抓住门把手，这才没有摔倒，而船舱里的其他人则东倒西歪，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

“妈的，真邪门！”

徐良才眉头紧锁。

待在泡菜国会有人追杀自己，偷渡出去又会遇上超自然事件，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难道真的要抛弃这个玻璃人偶了？

“不行，绝对不行！”

徐良才摇了摇头。

这东西是自己的命根子，绝对不能交出去！他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

“开门！”

徐良才用力敲门，几乎把嗓子都喊哑了。

然而，门外却没有人理会。

偷渡客们也慌了神，他们一窝蜂地涌向大门，吓得徐良才赶紧让开，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公文包。

“快点，把门撞开。”

“一起，一起！”

终于有个男人做起指挥，让大家一起用力。

徐良才刚想嘲笑他们不自量力，却没想到这些蟑螂居然真的活生生把舱门撞开了。

“快逃！”

“啊啊！”

大家尖叫着冲了出去，一窝蜂地冲到了甲板上。

谁知道外面狂风大作，甲板上已经被海水打湿，船员们待在船舱里不敢出来，那些贸然冲上甲板的偷渡客早已被海浪卷跑。

“傻瓜！”

徐良才骂了一句，不敢走出船舱。他背靠着墙壁，打开一个个房门，寻找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徐良才打开了船长室。

只见操作台的两边，站着两排人，他们一个个像是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即使整艘船在不断摇摆，那些人依然垂直于海平面。

“有……有人吗？”

徐良才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有。”

操作台前的座椅缓缓转动过来。

徐良才这才发现，原来那椅子上不是没有坐人，而是坐着椅子的是一个侏儒，椅背太高挡住了他。

侏儒浑身穿着紫色的西装，头顶戴着高脚帽，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暗月。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呢？”

暗月的嘴角越开越大，直到最后嘴角贴到了耳朵根，雪白的牙齿整齐排列在鲜红的牙龈上，诡异的模样让人看着肝颤。

“你……我……”

徐良才的脑袋宕机了，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是汹涌的海潮之上，他连站稳脚跟都做不到。

“救命啊！”

徐良才扶着墙壁往前走去，他宁愿死在海里，也不愿被那个侏儒抓住。他跑到甲板上，立刻就被海浪卷走，落入了漆黑的海水之中。

汹涌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徐良才就像是洗衣机里的一条内裤不停打转，已经分不清上下左右了。

哗啦——

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抓住了徐良才的衣领，将他从无尽的海潮之中捞了起来。徐良才咳嗽两声，睁开双眼。

天空中的紫色月亮洒下光芒。

暗月拄着手杖，踩在浪花之上，笑眯眯地看着徐良才。

“想死？想活？”

“鬼呀，鬼……”

暗月摇摇头，摘下自己的手套，朝着徐良才凌空挥了一下。

啪！

徐良才脸上火辣辣地疼。

“泡了那么久的海水，还没清醒？”暗月重新戴上手套，“再问你最后一次，想死？想活？”

“不要杀我……”

“好，那你就告诉我，你的人偶在哪儿？”

“就在我身上。”

徐良才递出了手里的公文包。

暗月勾勾手指，公文包自动朝他飞了过来，然而暗月刚刚碰到公文包，一道蓝色的闪电便从天而降，将公文包劈飞。

公文包打着旋儿，重新飞回了徐良才手里。

“什么鬼？”

徐良才脚下一空，重新掉回了海里。

在徐良才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道道水波纹，克里斯走出水波纹，笑眯眯地看着徐良才。

此时的他已经大不一样。

他整个右臂变成了灰色，从肩膀到手指尖都长满了无数眼睛。

“团长大人，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一点？”克里斯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这里是我的地盘。”

“啊？我管的宽？据我所知，你的老家可是有太平洋警察之称呢。”

“哼。”

“再说了，我今天过来也不是来插手你的副本。”暗月指了指天空，“我是为了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抢了我的月亮，不还怎么行？”

“那是你自己看不好东西，掉到我家院子的，掉到我家的就是我的。”

“昂撒人是不是说话都这么不讲道理？海盗的后代就是没有素质啊。”

“滚出去！”

大海的波涛更加汹涌。

暗月扶着自己的帽檐，在海浪中像星星一样闪烁。他挥舞着自己的手杖，劈开了汹涌而来的海浪。

“崩、撤、卖、溜！”

暗月嘀咕几句咒语，转过身去，一扇红色的木门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前。

“想跑？”

克里斯飞到暗月身后，右手化为巨大的刀刃，刺穿了暗月的后背。

咔嚓咔嚓——

一阵木头碎裂的声音。

克里斯歪着脑袋，悠悠地说道：“怎么手感不对啊？”

克里斯瞪大了眼珠，看向前方。

暗月的尸体逐渐变黑，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王八蛋……你们旅者星人打架打得正嗨，就这么逃掉了吗？”

克里斯转过头看向茫茫大海，他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徐良才的气息了——他太过在意面前的“木偶”，却没在意到真正的暗月已经偷偷带走了徐良才。

“可恶，这副本到底是谁的？”

克里斯抓过提线木偶，发现木偶的背后写着一行字。

【暗月出品，必属精品。】

“自恋狂！”

咔嚓——

克里斯用力捏碎了木偶。

……

现实世界。

郗望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着投影仪上播放着顾毅的闯关实况。

因为实在不想被弹幕影响心情，她已经把所有弹幕都屏蔽了。

此时，顾毅刚刚结束生日派对，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查资料。

郗望打了个哈欠，在伸懒腰的时候，怀里的骰子刚好落地。

“1。”

六十四面骰子落在地上，刚好是数字1在上。

“我记得，我只见过一个头顶有1的人。”

郗望捡起骰子，转身出门。

咚咚咚！

郗望用力拍了拍孟想的大门。

前几天，自己撞坏了孟想的家门，现在他又换了一个新的。

“开门啊！”

咚咚咚！

郗望再次敲门。

“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咚咚咚！

“再不开门，老娘就要撞了啊！”

郗望挽起裤脚，倒退两步。

“停下，我来了！”

门打开了。

孟想身上披了一条浴巾，头发上的水都还没有擦干净。

“大半夜的，你叫什么魂？邻居都睡觉了。”

“你在做什么？半天才开门？”

“洗澡啊。”

“这么晚才洗澡？”

“我几点洗澡你管得着吗？”孟想挑了挑眉，“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今天干脆和我睡一起算了。”

“想得美。”

“你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干嘛？”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郗望伸手，用力关上了孟想的家门。

孟想望着门板，挠挠头说道：“这丫头是不是脑子又进水了？”

……

诡异世界。

顾毅起床洗漱，来到客厅。

方小雨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

“昨天的饭还剩一点，我就做了两碗蛋炒饭。”

“太香了。”

顾毅坐在饭桌前，三下两下吃完饭。

今天是他们的假期刚好结束，马上就要回攻略组干活儿了，顾毅的右眼已经恢复了视力，但是依然非常肿胀。

为了遮丑，方小雨给顾毅戴了一个眼罩，这让顾毅看上去像是一个小海盗。

“走吧，我们上班去。”

方小雨带着顾毅，前往攻略组基地。

他们在办公室里，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我们在机场发现了一个偷

飞机场的乘客正在撤离，我们暂且不知道这个偷渡客将诡异物品藏在了哪里，需要你们去现场调查。

另外，我已经给了你绝对的指挥权，那里的特工和警察全部听你指挥。”

张健头也不抬地说着，他拿出一张申请单，交给了顾毅。

“这是什么？”

“枪械申领单。”张健笑着说道，“等这次任务结束，你就可以去领枪了。不过……我实在很担心你这小胳膊小腿能不能拿得稳手枪？”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顾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张健的办公室。

不到二十分钟，顾毅坐着车和方小雨一起来到了国际机场。

此时，机场外围用黄色的警戒线围住，警车每十步一辆，正在紧张有序地护送普通民众撤离。

方小雨找到了攻略组的同事，询问事情进展。

“现在怎么样？”

“人群已经疏散了，还好机场的空乘机灵，发现了那个偷渡客。”

“偷渡客是谁？现在在哪儿？”

“他叫迈克尔·乔，很明显是一个假名字。但是，这个假洋鬼子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们问不出任何信息，也没有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照片给我看一下。”

“喏。”

特工拿出手机，递给二人。

方小雨和顾毅看见照片，异口同声道：“徐良才。”

“嗯？你们认识？”

“这是我们一直在追踪的嫌犯。”顾毅把手机还了回去，“现在他人在哪儿？”

“送去隔壁机场派出所，暂时关起来了，我们准备马上送回基地。”

“暂时别送他回去。”

“为什么？”

“等我找到里面的东西再说。”顾毅摇摇头道，“张健说过了，我拥有绝对的指挥权，你们别问为什么，只管做就行。”

“好吧，我知道。”

特工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命令。

顾毅卷起袖子，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进去。

方小雨跟了过来，却被顾毅拦下。

“你别跟来了。”

“为什么？”方小雨眨眨眼睛，“这里好像很平静啊。”

“很危险的，还是我一个人进去比较好。”

“没人帮你怎么办？”

“我有烂泥巴。”

顾毅拍了拍腰，布娃娃被他拴在了腰带上。

方小雨撇撇嘴，终究还是放顾毅一个人进去了。

吱吱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大伙儿齐齐看向大门。

在顾毅踏入机场大门的那一刻，整个机场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它发出了耀眼的紫光，让人无法直视。

顾毅感到一阵心悸，他回头望去，发现退路已经变成一片虚无。

“啊？又玩这套是嘛？”

“烂泥巴！”

烂泥巴自己解开了束缚，爬到了顾毅的头顶。

顾毅摸了摸烂泥巴的脑袋，他的视野和自己并没有多少区别。

“机场里会有什么东西？”

“烂泥巴。”

“好吧，你不知道算了。”

顾毅耸耸肩，推开面前的玻璃门，走进了飞机场内部。

阴冷。

潮湿。

昏暗。

机场外面明明是一个艳阳天，但是顾毅却在机场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地面上铺着薄薄一层霜，机场的各种电子设备也全部停摆，看不见任何一个活人。

“呼……还好我有准备。”

顾毅张开右手，从希望之星里拿出了冬天的衣服穿在身上。

“接下来，让我看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吧，开始推演。”

（你沿着走廊往前走去，越往深处走，你越觉得冷，你不得不拿出棉帽戴在脑袋上。）

（你发现你身边的景物开始重复，这里的空间已经紊乱，无法按照正常的思维去理解了。）

（你摸了摸娃娃的脑袋。）

（在娃娃的视野里，你注意到了一些不曾注意的细节。）

（地面上有一些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一些和你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脚印已经很浅了，如果不是娃娃感官较强，你根本没办法注意到。）

（你：这地方还有活人吗？）

（娃娃：烂泥巴。）

（娃娃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无从得知。）

（你抱着娃娃，往道路两边的免税店走去。）

（你发现货架上的食物已经全部消失了，货架上灰尘很厚，没有任何人留下过痕迹。）

（存放日用品、衣物的柜子也是空空荡荡，包装纸和塑料袋随意地撒在地面上。）

（你发现有的包装袋的生产日期是上个月，但是它已经开始腐烂了；有的包装袋生产日期是去年，但还是崭新如初，并且两种包装袋的材质完全相同。）

（两种包装袋靠得很近，完全处在同一个环境下。）

（你感到很费解，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

（你离开了店铺。）

（你重新进入了一次循环，你再次来到了之前进过的店铺。）

（你之前看到的包装袋不见了，店铺里干干净净什么东西也没有。）

（你猜测，这个店铺与你上一次遇到的并不是同一个。）

（你继续探索。）

（你已经经历了五次循环，你依旧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活人，也没有找到任何出路。）

（你决定做一个实验。）

（你拿出一个面包，放在了店铺的货架上。你撕掉了面包的一角，并在包装纸上做下记号。）

（你在外面走了一圈，重新回来。）

（面包完整如初。）

（你走了第二圈。）

（面包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一个包装纸留在原地。）

（你看向娃娃。）

（娃娃：烂泥巴？）

（娃娃抱着你的脖子，瑟瑟发抖。）

（你：你放心，我不是要拿你做实验，我只是不知道这个面包到底是被人拿走了，还是因为某些诡异的规则消失了。）

（你把娃娃放在货架上。）

（娃娃：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

（你无视娃娃的叫喊。）

（你再在走廊里绕了一圈，重新回来。）

（面包重新回到了架子上，但是它已经完全发霉变质发臭，娃娃却崭新如初。）

（你：烂泥巴？你还好吗？）

（娃娃：烂泥巴！）

（你重新在外面走了一圈。）

（面包完好无损，但是娃娃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你：你还好吗？）

（娃娃不理会你。）

（你伸手抓起娃娃，发现娃娃已经不会说话了。）

（你决定坐在商店里

（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你抱着破烂的娃娃，再次在外面走了一圈。）

（店铺里的面包重新恢复如初，你确定这个面包就是之前留下的面包。）

（你默默思考了一会儿。）

（你猜测，这个飞机场的店铺一共有三个形态。）

（第一种，时间流速和外界一样，并且可以让已经腐败的东西还原。）

（第二种，时间流速较快，所以货架上的面包开始腐烂，娃娃变得破旧，并且失去诡异属性。）

（第三种，时间流速极快，面包彻底腐烂，连塑料包装都开始降解。）

（第四种，即使处在同一区域，各个物品的腐败程度都不相同，时间规律紊乱。）

（并且，你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机场里有不同的店铺，而是一个店铺拥有四种形态，你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触发店铺的形态转换。）

（你将这三种形态分别称为“a、b、c、d”。）

（你重新将面包放在货架上，一遍一遍地在走廊里跑动，试图通过面包的样子来寻找店铺变化的规律。）

（你发现三种状态变化的规律完全随机，或者说你的位移和店铺的状态变化并没有直接关联。）

（你坐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你把娃娃放在架子上。）

（只要你等到货架进入a状态，娃娃就能恢复如常。）

（你在路上跑了三圈，你发现店铺回到了a状态，但是货架上只剩下了包装袋，娃娃和面包都不见了。）

（你猜测你遇到了幻境里的土著，是他们拿走了娃娃和面包。）

（你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回过头去，发现了两个小孩子。）

（小孩子们手上拿着各种原始的武器，虎视眈眈地看着你。）

（小孩子a：是新来的？）

（小孩子b：你身上有吃的吗？）

（孩子们的口音很复杂，但至少能听出来是汉语。）

（你：你们是谁？）

（小孩子a：这应该是我们该问的。）

（小孩子b：看样子是放逐者？）

（小孩子a：你看他的衣服那么新，应该是新来的，怎么可能是放逐者？）

（你记下了孩子们嘴里的陌生名词。）

（你：我肚子好饿，我是刚刚被困在这里的。）

（小孩子们：我们不信。）

（你被孩子们逼到墙角，他们一个踩着你的胸口，一个上手扒掉了你的衣服。）

（你趁着二人不备，利用希望之星毁掉了二人手里的武器。）

（你：你们谁敢动我？）

（你利用心理暗示，震慑住两个孩子。）

（你和两个孩子打了起来。）

（你的个头实在太小，哪怕你使用了心理暗示，你也打不过他们。）

（小孩子a：你吓唬谁呢？）

（小孩子b：敢瞪老子？找打！）

（你被打破了鼻子。）

（你发现这两个孩子对恐惧的抗性比一般成年人都强，这种精神韧性你只在特工身上见过。）

（你决定发动心灵捕手的攻击技能。）

（你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使用血祭技能，眼球彻底变黑。）

（你：你们俩，都去死吧。）

（两个孩子变得惶恐不安，他们互相对望一眼，用力掐住了对方的喉咙。）

（二人倒在地上撕打，直到口吐白沫。）

（你走到两个孩子的尸体边，拿回了自己的衣服，顺便捡起了他们的武器。）

（其中一个孩子还没有咽气，你撒了一泡尿，浇醒了对方。）

（你：醒醒，你告诉我，这里是哪儿？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你：那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小孩：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你：那你们在这里待多久了？）

（小孩：我们已经度过三季了。）

（你：三季？你们用季节来划分时间吗？）

（小孩：原来你真的是第一次来这里？）

（你：现在轮不到你来问我。）

（你给了小孩一巴掌，小孩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你：你们是怎么在这里生存的？）

（小孩：生存？）

（小孩子看上去个子比你高，但似乎不太聪明。）

（你：我是说，你们的食物都是从哪儿来的？）

（小孩：捡来的。）

（你：我之前在这里放了一个娃娃，是你拿走了吗？）

（小孩：可能是我们的小伙伴拿走了。）

（你：他人呢？）

（小孩：应该回家了吧？）

（你：你们家住在哪儿？）

（小孩：住在一个大屋子里，就和体育馆一样大。）

（你：飞机场怎么可能有体育馆？）

（小孩：我不知道那应该叫什么。）

（你终于可以确定了，这孩子只是身体强壮，但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

（你：那你带我去你们的栖居地……不是，你带我去你们家。）

（小孩：我知道了，你跟我来。）

（小孩朝你挥了挥手，你跟着他走了出去。）

（你跟他来到了某个免税店里，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免税店的仓库门。）

（你：直接进去就行了吗？）

（小孩：进去之前，你需要站在这里大象鼻子绕三圈。）

（你：那你先示范给我看。）

（小孩：好。）

（小孩示范给你看，他变得有些晕乎，接着伸手扶着门把。）

（小孩：我进去了，你跟着。）

（小孩拉开门走了进去。）

（你没有多怀疑，学着小孩的样子捏着鼻子原地绕三圈。）

（小孩：可以了，进来吧。）

（你有些晕，但很快找到了方向。）

（你走进房间，地板突然陷了下去，你慌乱之中抓住了地板的边缘。）

（你：你骗我！）

（孩子：骗你又怎么样呢？）

（孩子抬起脚来，用力踩断了你的手指。）

（你掉了下去。）

（你融入了一片虚无。）

（你死了。）

（推演结束！）

“艹，上当了呀。”

顾毅懊恼地挠了挠头，分析了一下那两个小孩子。

第一。

那两个小孩子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都是憋着坏。他们互相残杀，同伴死了，也不像普通孩子一样惊慌，说明他们可能经常接触死亡。

第二。

这些孩子们的语言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长久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形成了他们自己的语言圈子。

如果自己的常用语和他们不同，那么很容易就会露出马脚。在进入他们“家”时，自己一定要少说话，否则很容易引

第三。

在飞机场的各个地域穿梭，需要进行一些特殊的仪式，比如“大象鼻子转三圈”。刚才那个孩子一定偷偷摸摸地做了一些别的小动作，又或者他身上藏着什么特殊道具。

第四。

这些孩子的胆子非常大，利用恐惧并不能控制他们，一定要想着用其他情绪来控制孩子——比如愤怒。

第五。

孩子的食物来源是拾荒，这说明飞机场会不停生产新的食物。不过，也不排除这孩子是在糊弄自己，他远比表面上看得要狡猾。

“烂泥巴？”娃娃的声音打断了顾毅的思考，“烂泥巴！”

“不，我可没有拿你去趟地雷。”

“烂泥巴……”

娃娃不停摇头，死死抱住了顾毅的腰。

“好好，我知道，我不会放弃你的，好吧？不要这么抱着我，走路都不舒服了。”

“烂泥巴。”

顾毅抱着娃娃，重新闭上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在走廊里随意闲逛，直到周围的店铺变成了a状态。）

（你拿出两袋面包放在货架上，接着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你等了足足半个小时。）

（你终于看见了之前那两个小孩子走了过来。）

（a：你看，货架上有面包。）

（b：最近“乱”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很难找到吃的了。）

（a：你要吃点吗？）

（二人拆开一个面包，互相分享，在看到第二个面包的时候，二人愣住了。）

（a：继续吃吗？）

（b：我们要是再找不到有用的东西就要去地下室了。）

（a：找不到种子，光找一个面包有什么用？）

（b：总可以糊弄一下。）

（a：行吧，那我听你的。）

（二人拿着面包，继续在货架之间寻找。你抱着娃娃，躲到了更深的地方。）

（你听见了两个小孩离开的脚步声。）

（你悄悄跟在两个小孩的身后，他们来到了免税店的仓库门口。）

（他们站在仓库门口，用手指在一块地砖上画圈，接着才去转动把手。）

（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你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地上画圈，连画圈的幅度都一模一样。）

（你转动门把手。）

（你走进了仓库。）

（仓库门对面有一扇木门，你继续打开。）

（门一打开，你就被嵌进了门板里面。）

（你感到一阵窒息。）

（你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墙壁之间游离，在三分钟之后，你才重新从墙壁里掉了出来。）

（你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抬起头，发现面前有无数道大门，每一扇门都漂浮在空中，但只要你朝着某一扇门伸手，门就会自动朝你飞过来。）

（你：烂泥巴，你觉得应该进哪儿？）

（娃娃：烂泥巴……）

（娃娃指了指最远处的一扇门，你朝着那扇门招了招手。）

（你发现折扇门上全都是灰尘，但是门把手上却有一双新鲜的手印，这说明那两个孩子是从这里离开的。）

（你：好样的，烂泥巴。）

（你打开了面前的大门。）

（你走进了门里。）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轻轻摸了摸娃娃的脑袋，“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拿你趟地雷了。”

“烂泥巴？”

“喏，我指给你看！”

烂泥巴歪着脑袋看着顾毅，脸上写满了疑惑。

顾毅招了招手，唤来那一扇门，抬腿走了进去。

门后的房间一片昏暗。

这是一间狭窄拥挤的卧室，床铺的对面就是马桶和莲蓬头，床铺和马桶的中间只有一道小小的浴帘拦着。

中间的过道非常局促狭窄，只有侧着身子才能在床铺旁边穿梭。床头放着两双拖鞋，一双女鞋，一双男鞋。

床头上夹着一个充电似的小台灯，顾毅打开台灯，却发现台灯已经完全坏掉了。

床铺的正上方有一个排风扇，一直在“呼哧呼哧”地转动着，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房间里没有其他出口，只有床头有一个小通风窗，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但顾毅是小孩子完全可以从窗户里爬出去。

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纸条，顾毅凑上前去，发现那是一个租房广告。

【单人间两千元一个月，押一付三，联系电话：***。】

“这样一个用厕所改造的出租屋，居然也能卖到两千块钱一个月？马桶是镶钻的吗？”

顾毅哭笑不得。

床头摆着两双鞋，说明这里的租客可能是一男一女。夫妻二人住在一个“厕所”里，却还是一个月要付两千块钱。

顾毅打开窗户，伸头看向窗外。

房子在二楼，他的左手边有一条水管道，刚好可以下去。顾毅攀着水管，小心翼翼地落到了地面上。

顾毅看了看四周，瞧不见任何一个活人，娃娃突然抓住了顾毅的衣领，指向路边的垃圾桶。

“烂泥巴！”

“嗯。”

顾毅点点头，钻到了垃圾桶的后面。

过了没一会儿，之前遇到的那两个孩子从远处走了出来，他们轻车熟路地攀上水管，钻进了那间厕所出租屋里。

显然，他们马上就要出去拾荒了。

“多亏你提醒。”

“烂泥巴！”

娃娃双手叉腰，高高地昂起下巴。

顾毅担心自己又会遇到什么危险的陌生人，于是赶紧闭上眼睛，开始推演。

（推演开始！）

（你在角落里等待了一会儿，这才出来。）

（你顺着两个小孩子过来的方向探索，这里的建筑物大多残破不堪，各种爬藤植物长满了墙壁。）

（马路的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外表看上去像是工厂的厂房，厂房的外围堆满了各种防御工事。）

（瞭望亭上，有小孩子正在执勤站岗，年龄不超过六岁，你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孩子可以拥有如此之高的专注度。）

（你记下了所有岗哨的位置，并且尝试潜入。）

（娃娃：烂泥巴！）

（娃娃大声提醒，你发现瞭望塔上的小孩子看到了你，他摘下背后的枪械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

（你死了，推演结束。）

顾毅睁开眼睛，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刚才那处厂房很显然就是的孩子们的栖居地了，他们不仅拥有现代武器，而且下手极其果断，他们一旦发现了自己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这些孩子已经实现了极高程度的军事化管理，凭借我现在的身体素质，想要从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去绝对不行。一定要找到别的方法……”

顾毅再次闭上眼睛。

“回溯。”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那间大厂房前，你躲藏的位置更加隐蔽，就算在瞭望塔上他们也看不见。）

（你四处看了看。）

（地面到处都有窨井盖，你决定尝试通过下水管道潜入。）

（你从希望之星里拿出了撬棍，废了吃奶的力气，这才把井盖撬开。）

（你休息了一会儿，钻进了下水道。）

（你朝着厂房的方向，沿着管道往前爬，下水道里的污水让你阵阵作呕。蟑螂和老鼠在你的身边来回穿梭。）

（你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忽略了那些污秽。）

（你估算距离差不多，便向上攀爬，推开了面前的窨井盖。）

（窨井盖触发了机关，一道道火焰喷射而出，将你烧成了焦炭。）

（你死了。）

（推演结束！）

“真是滴水不漏……”

顾毅皱了皱眉。

那个厂房几乎就是一个堡垒，甚至连下水道这种地方都有机关把守，凭借自己现在小孩子的行动力，单枪匹马根本不可能成功潜入。

“换个思路想想吧……为什么这些人要把栖居地设计成一个乌龟壳，他们到底在防御什么东西呢？”

顾毅重新开始推演。

（回溯推演开始！）

（你来到了那间厂房前，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你决定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过了大概十分钟，你听到了一串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从你的身后传来的。）

（你借助建筑物外墙的藤蔓，爬上了顶楼。）

（你向身后眺望。）

（在城市的另外一角，一群黑黢黢的影子正如海浪一般汹涌而来。）

（娃娃：烂泥巴……）

（娃娃似乎很害怕，他瑟瑟发抖地躲进了你的怀里。）

（你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那些黑黢黢的影子是一群奇形怪状的怪物，他们有着各种动物的外表，但是全身上下都缠绕着黑色的雾气。）

（怪物们冲刺的速度极快，你发现有些小型动物会钻进窨井盖，你这才明白为什么堡垒里的孩子们会在窨井盖口设置喷火的陷阱。）

（地面的怪物率先冲到了防御工事之前。）

（孩子们吹响号角，不到一分钟所有孩子全副武装地来到了工事上方。他们有的使用现代兵器，有的使用弓箭长矛。）

（地面怪物首当其冲，在孩子们的协作之下顺利消灭。）

（怪物消失之后，天空上出现了一群会飞翔的怪物。孩子们分出一部分人手，专门对付那些飞行物种。）

（孩子们训练有素，几乎是弹无虚发。）

（怪物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孩子们也开始出现伤亡。你注意到这些孩子在阵亡之后，其他小伙伴都会拼命把尸体抢回来。）

（哪怕只剩下了一个手指头，他们也会捡起来放在身上。）

（你尝试从希望之星里拿出塔罗牌但失败了，在这里并不能使用主持人的诡异物品。）

（你尝试对怪物们使用心理暗示。）

（你感到怪物们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杀戮，你的心理暗示并没有任何作用。）

（你放弃对怪物们使用技能。）

（你决定对堡垒里的小孩子们使用心理暗示，他们毕竟和自己一样是人类，如果自己帮助了他们，必然能够收获他们的好感度。）

（你站在楼房顶，挥舞双手，大声呼喊。）

（你：所有人目光，向我看齐！）

（你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小孩子的耳边。）

（你咬牙切齿一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折纸玩具全都在游乐园用完。）

（你在大楼之间飞奔跳跃，跑到了离厂房最近的那栋高楼上。）

（你：看着我！）

（你的行为终于引起了一部分小孩子的注意，不少人想要对你开枪射击，但面前的怪物实在太多，他们根本没心思管你。）

（你：杀光他们！）

（你终于和每一个孩子实现了眼神对接，你激发了他们内心愤怒的情绪，让他们更加卖力的厮杀。）

（有些怪物朝你冲了过来，你赶紧钻进建筑物里，反锁大门。）

（你躲在门后等了好半天，终于听见外面的声音变小了。你看了看时间，整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你推门而出，看见几个孩子正在朝你举着手中的武器。）

（孩子们：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出来，手掌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

（孩子们非常谨慎，你乖乖照做。）

（人群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一脸稚气，嗓音还是童声，但是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了。）

（孩子：你是放逐者吗？）

（你：我不知道什么放逐者，我今天是第一天来到这里。）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顾毅。）

（孩子：刚刚是你对我们释放了什么魔咒吗？我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你知道你必须尽快展现自己的非凡之处。）

（你：我可以对大伙儿使用诡异力量，让大家变得更有活力，无所畏惧。）

（孩子：我们伙伴一直都无所畏惧。）

（你：这是当然。）

（孩子：你可以再次对我使用一下你的魔咒吗？）

（你对面前的大个子使用心理暗示，你让他的心情变得平静。）

（孩子：我感觉我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上，好惬意的感觉。）

（你：这就是我的能力，我和你们是一伙儿的，我能帮助你们抵抗那些怪物。）

（孩子：那些怪物的名字叫做“虚兽”，是一种从虚空之中诞生的怪物。）

（你：虚空之中也会有生物？）

（孩子：当然，这难道不是常识吗？）

（孩子们对你的疑问表示怀疑，“虚兽”对他们来说似乎是一

（你：这些我并不知道。）

（你决定坦诚相待。）

（孩子们互相搭着肩膀讨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让那个大个子和你交流。）

（孩子：你好，我叫塔子。一个人在外面生存是很困难的，欢迎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你：谢谢。）

（孩子们放下了武器，他们把你护送在中间，带回了“家”。）

（你踏入了巨大的厂房。）

（你……）

顾毅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厂房似乎不是幻境的范围了。”

顾毅摸了摸下巴，仅凭这短暂的接触顾毅并不能完全了解那些孩子们。他们的知识体系、身体素质、心理素质和普通的人类小孩完全不同。

可能他们看着个子矮小，面相年轻，但是实际年龄早就甩了你两条街了。

“走吧，烂泥巴！”

……

现实世界。

攻略组们坐在会议室，讨论最新的诡异入侵情况。

监视屏上正在实况直播兽潮入侵的景象，顾毅站在楼顶，大声地对厂区里的小孩子呼喊着。

“所有人，向我看齐！”

顾毅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吸引了所有特工的注意。

“新的幻境出现了。”曲康平面无表情地说道，“看这个情况，顾毅应该很快就能收集到第四个人偶了，副本的进度应该改会大幅度前进。”

“组长，现在我们有遇到了新的诡异入侵。”

“什么情况？”

“现在所有人只要开门，就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传送到方圆一公里内的随机区域。根据我们的研究，只要不是电子锁的门都会触发随机传送。”

“这倒不复杂。”曲康平点点头道，“立刻下令，所有居民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出门，或者随时保持大门开放的状态，有机会换电子锁的立刻换电子锁。”

“明白。”

郗望点点头，转身外出工作了。

曲康平托着腮帮子，看向监视屏，自言自语道：“顾毅加油啊，现在大家都看你的了。”

……

诡异世界。

顾毅和塔子交涉了一番，成功来到了厂房之中。

刚一进门，顾毅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就好像在冬天里晒太阳一样。

厂房的内部面积远远要比他的外表看上去大，其面积不亚于一个小型的城镇，道路两边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房屋建筑。

在厂房的中轴线上，有一个巨大的钟楼，钟楼上一共有四个区域，分别为蓝、黄、红、黑色。

钟楼的指针停留在蓝色，一直没有动过。

顾毅被孩子们围在中间，不能自由移动，只能根据他们的要求前进。

一些孩子拖着同伴的残肢，朝着正中心的钟楼跑去。

顾毅好奇地看着那些孩子，问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现在是蓝段时间，将我们的伙伴放进钟楼，他们就会重新复活。”

“哦……”

顾毅恍然大悟。

所谓的蓝段时间，大概就是自己之前总结的“a”状态，在这个状态下，建筑物里的物品会恢复成最初的形态。

难怪这些孩子根本不怕死，他们只要在对应的时间回到钟楼，就会重新复活。

“看来你真的是第一次来。”塔子好奇地看着顾毅，“你不知道这里的时间规则，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我才是第一天来而已。”

“呵，那你的运气可真够好。”

“那你是怎么来到我们这里的？”

“我本来想去飞机场里找个东西，谁知道我最后居然来到了这个地方。”

“枢纽站的门很多的，你居然能找到正确的门，我只能说你的运气实在太好了。那些门里至少有九成都是非常危险的，一旦进错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只是一个蓝星人吧？你也不像是有指南针的样子啊……”

门？

枢纽站？

指南针？

顾毅突然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你们是旅者星人吗？”

“哦？你一个蓝星人，居然能知道我们的名字？真是少见啊。”

“我是一个冒险者。”

“难怪你可以在枢纽站找到正确的道路。”

当顾毅说出自己的身份之后，塔子对他的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推开周围的士兵，像是熟悉的好兄弟一样搭上顾毅的肩膀，只可惜塔子的个头实在太高了，当他凑到顾毅身边的时候，顾毅总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们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遇上冒险者了。”

“难道你们在这里已经困了很久吗？”顾毅问道，“那为什么……你们这里全是孩子，没有成年人？”

“还不是因为这地方的时间诅咒吗？

我们躲进这里的时候就是小孩子，所以无论怎么样，到最后我们都会回到小孩子的样子，所以我们永远不会长大。

我们的人口数量始终不增不减，几乎每三天就要遭受一次兽潮的侵袭，平均每人每季要死三十一次，死亡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

生与死已经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防御，减少我们伤亡的次数，毕竟就算是发烧，也不会有人乐意天天都烧一次吧。”

顾毅闻言，点了点头。

这些人外表看上去是小孩子，可实际上一个个都是千年的妖精。

“我对你们的历法很感兴趣，你们口里所说的一季相当于我们的多少天？”

“这是不一定的。”塔子指着钟楼说道，“你看见那个黑色的范围了吗？当指针指向黑色，就代表混乱的开始，所有的时间规律在这里会完全不起作用。每当一次黑色纪元开始，就是一季的结束。”

“没有规律？”

“没有，我们只能通过那个钟楼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段而已，这处厂房的时间规律已经是相对稳定了。我们知道如何在混乱的空间里找到方向，但我们不知道如何在混乱的时间里找到规律。”

“能让我看看钟楼里面有什么吗？”

“当然可以。”

在这里，顾毅和塔子交流的时候丝毫没有信息壁垒，就算大张旗鼓地说“我是冒险者”也没有丝毫不妥。

顾毅隐隐觉得这些人的背后有不少故事，所以在路上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我们的族群在几百年前遭遇了诡异入侵，那几乎是灭顶之灾，没有任何人可以逃脱导演给我们带来的诅咒。

为了让我们的文明可以维系下去，我们的领袖让我们这些孩子坐上飞船，找到了这处混乱空间，但没想到的是，即使我们藏在这里也躲不过无尽的折磨。”

“和你们一起来的只有孩子？大人呢？”

“在找到这处混乱空间之前，他们就已经牺牲了。”

“太可怕了……”

顾毅闻言，叹了口气。

此时，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真的旅者星幸存者，还是一群在诡异力量的作用下形成的幽灵。

他们虽然有血有肉，但未必就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顾毅早在瓦棚就已经知道，真正存活着的旅者星人，只有暗月马戏团的团长而已。

“你知道暗月吗？”

“暗月？这我当然知道啊，那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特别的天文现象，每年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天上的月亮会变成紫色。在这一段时间内，我们会举行暗月祭典，这是我们最热闹的节日。”

“那你知道一个叫做暗月的人吗？”

“嗯……名字里有暗月的人实在太多了，这在我们旅者星人里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名字。”

“那暗月马戏团你听说过吗？”

“并没有。”

顾毅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暗月的事情。他推测，暗月建立马戏团的时间应该在旅者星人灭亡之后，所以这里的人才根本不知道暗月。

“到了。”

塔子指了指钟楼，亲自帮顾毅拉开了大门。

“杀啊！”

一道黑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朝着塔子撞了过去。

塔子随便一伸手，按住了那道黑影。

无奈，塔子的手臂太长，黑影根本够不着塔子，只能原地挥拳。

“这……”

“谁把他放出来的？”塔子似乎有些生气，他扭过头对顾毅说道，“你先进去看看吧。”

“好。”

顾毅绕过塔子，走进了塔楼内部。

和外面的厂房类似，钟楼内部的面积远比外表看上去的要大，一楼大厅里排布着几百个好像棺材一样的休眠仓。

孩子们正在把同伴们的遗体放在休眠仓里，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

此时，塔子也处理完了事情，重新回到了顾毅身边。

“就这样，他们就能复活了？”

“还不够呢。”

所有孩子后退，离开了那些休眠仓，接着一块帷幕落下挡住了大伙儿视线。

“如果有人盯着，那么他们就不会恢复，等我们再次掀起帷幕，这些人就会复活了。”

“原来如此。”

顾毅点了点头，这个规律刚好与自己的实验结果相互印证。

帷幕缓缓升起。

休眠仓里传出此起彼伏的声音。

“啊，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个休眠仓的枕头太硬了，啥时候能换一个？”

“妈呀！”

“救命啊！”

“杀呀！”

大部分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的战斗，所以他们醒来之后还是喊杀阵阵。苏醒之后，休眠仓里喷出了镇静剂，他们这才安静地躺在休眠仓。

“把他们抬出来吧。”

“是。”

孩子们又开始工作了，他们把这些刚复活的伙伴们抬出休眠仓，两人抬一个送到了二楼的休息室里。

塔子指了指楼上，解释道：

“这些人在复活之后还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一直以为自己还在战斗。所以，我们需要让他们在楼上休息一会儿，知道完全恢复清醒，我们才会让他们离开钟楼。”

“后遗症会持续多久？”

“说不好，有时候就是一辈子。我们刚进门的时候，那个偷袭我的人叫做天明，他的后遗症已经持续了几百季了。”

“没有办法，有些时候这些改变是永久性的。

他并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而是大脑产生了某种器质性的病变，使得他永远处于紧张状态。我们除了将他关在钟楼里，没有别的办法。

今天我们刚好遇到了兽潮进攻，钟楼里缺少人手，这才让天明脱离了束缚，但愿我们没有吓到你。”

“并不会。”

塔子带着顾毅在钟楼里参观了一下复活者的休息室，逛完整栋楼就已经耗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有说有笑地离开钟楼。

“塔子，既然你也知道我是冒险者，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哦，当然。”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一个玻璃人偶，你们知道在哪儿吗？”

“你告诉我那东西长什么样，我们会派人帮你找的。”塔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点，你尽可放心。”

“太谢谢你了。”

顾毅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这次的探索居然如此顺利。

不过，他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谁也不知道这些千年不老的妖精的脑子里都在想一些什么鬼主意。

“今天来过一次兽潮，这代表着我们至少能过一天的安稳日子了，兽潮不会连续两天入侵，你来得挺是时候。”

“那我还真的挺幸运。”

“是，我带你去放映室吧，那是我们仅有的娱乐场所。”

塔子是一个合格的东道主，他热情地招呼着顾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这更加让顾毅感到受宠若惊。

所谓的放映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电影院，正好位于钟楼的后方。

影院里只有四个放映室，但每个放映室的门口都有不少小孩在排队等候，当塔子到来时，他们全都从长椅上站了起来，鞠躬问好。

“都坐下吧，别那么拘束。”

塔子咧嘴一笑。

那官腔十足的派头，配合上那一张乳臭未干的脸蛋颇有些奇幻的“美感”。

顾毅尴尬地移过视线，跟在塔子身后。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型的放映室，放映室里只有两排座椅而已。塔子亲切地拉着顾毅，让他坐在自己隔壁。

“来，给你看看我们自己拍摄的电影。”

“你们还有工夫拍电影？”

“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故事，对吗？况且，伙伴们经常要去面对残酷的厮杀，他们需要一个地方去宣泄自己多余的情感，故事里的幻想情节可以让他们忘记一切苦痛。”

“原来是这样啊。”

顾毅点点头，若有所悟。

塔子朝工作人员挥了挥手，电影终于放映了。

在这里，顾毅第一次享受了没有广告的电影。

这是一部讲述穷女孩儿逆袭的“灰姑娘”似的故事，影片里的所有角色都是小孩子在演。但不知为何，顾毅总觉得这部电影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并不仅仅是因为演员都是孩子。

塔子靠在椅背上面带微笑，眼睛死盯着荧幕，连眼皮都不

电影的开始时还稍有看点，但越到后面就显得越无聊，顾毅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顾毅？顾毅？”

“啊？”

顾毅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脸懵地看着塔子。

“你怎么了？电影不好看吗？”

“不不，并没有不好看。”顾毅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只是有些疲了。”

“穿越那些空间门确实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你并不像我们旅者星人一样拥有特殊的体质，自然也就会感觉疲惫了。”

“可能是吧。”

“今天也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去休息处吧。”

“太感谢你了。”

二人肩并肩地离开放映室，一路上还是有说有笑。

几个小孩在前面带路，送他来到了一处闲置的房屋，顾毅也没有多客气，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门口那几个孩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大门的左右两边。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哦，我们担心冒险者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要在这里保护你。”

“在家里也会有危险啊？”

“那可不好说呢。”

孩子憨厚一笑，继续站在门边。

顾毅耸耸肩，将大门关上。

娃娃在顾毅的怀里动来动去，终于从衣领里伸出了脑袋。

“烂泥巴？”

娃娃眉毛倒竖，一副生气的表情。

“根本不用怀疑，这就不是保护，而是监视。”

“烂泥巴……”

“刚才的电影你看了吗？”

“烂泥巴！”

“我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你觉得呢？”

娃娃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歪着脑袋摇了摇头。

“嗯……我说的倒不是剧情上很奇怪，作为一部爆米花电影，他的剧情无可挑剔，问题在于他有很多细节让我觉得非常魔幻。

举个例子吧。

女主靠在便利店打工为生，像这种工作一个月最多也就三四千的收入而已，可是她住的屋子却是一个上百平的单身公寓，厕所里居然还有一个小浴缸。”

“烂泥巴？”

“你说物价不一样？

不，我觉得不是，在我们刚进入这里时，你也看到那个招租广告了吧？一个单人间的租金居然要两千块钱，而且还是一个厕所改造成的单人间。

从电影里表现出来的物价规律看来，他们的金钱购买力和蓝星上是没有多大差别的。

这部电影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傲慢有钱人在幻想穷人的生活。

穷人的生活能有多穷？

大概就是出门的时候没有自己的司机吧？

按道理来说，像他们这样的社会……是不会孕育出这样的影视作品，厂房外面的战士们拼死战斗，厂房里的幸存者却醉生梦死。

所以我才说，这部电影给我一种巨大的违和感。”

娃娃盯着顾毅的下巴，听完了全部分析，他用力点点头，嘴里念念有词。

“烂泥巴、烂泥巴……”

“而且，我觉得这里的违和之处，还不仅仅只有电影一个方面。”

“烂泥巴？”

“他们为了种族延续，让族群里的孩子逃命，寻找庇护所，这样的行为非常符合旅者星人的生存哲学。

但是……

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地对抗兽潮，甚至从来不挪窝，这就完全不符合旅者星人的信仰了。他们应该是打不过就跑的人啊。”

“烂泥巴？”

再说了，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为什么即便三天两头遭遇灭顶之灾，也不考虑去在这里寻找一个更加安稳的生活环境呢？

又或者，他们完全可以在遭遇兽潮之后转移，等兽潮结束之后再回来啊？难道这里的人全都是抖m，就是喜欢被怪物们吞进肚子里吗？

除非是塔子有什么事情隐瞒了我，不然怎么解释这些明显的矛盾？”

“烂泥巴……”

娃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暂且放到一边，还有一个小细节，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烂泥巴？”

“放逐者到底是什么？”

顾毅摇了摇头道。

“这些人一旦聊到放逐者就会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似乎非常厌恶……不，应该说是憎恨，每当我看见他们的表情，我甚至都不敢去问放逐者到底是什么。”

“烂泥巴……”

“我猜测，放逐者可能是这里的第三方势力吧。虚兽、旅者星人、放逐者，在这处混乱空间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我敢打赌，就算我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塔子也绝对不可能帮我找到玻璃人偶，这不过是他安抚我情绪的一种手法而已。

如果想要从这里走出去，必须要想办法先接触他们口中的放逐者才行。”

顾毅抱着娃娃，说出了自己的全部分析和计划。

娃娃不停附和着，也不知道顾毅到底听没听懂自己的意思。

说着说着，顾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正如塔子说得那样，普通人穿越那些“门”确实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

翌日清晨。

顾毅从睡梦中清醒，一睁开眼就看见塔子面带微笑地坐在自己的客厅，几个小孩子正在手脚麻利地收拾他的房间。

“你们在干嘛？”

顾毅后背一阵发凉，赶忙从床上跳了下来。

“早上好呀，冒险者，你总算醒了。”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们刚来不久。”

“我明明锁上了门……”

“哦，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旅者星人的习俗，你是我们这里的客人，我们会在客人清醒之前过来帮助客人打扫卫生。我以为你知道这个事情。”

“这也算习俗？”顾毅冷笑了一声，“你们难道不知道人是有隐私这一说吗？”

“哦，那我只能再次抱歉了，原来你不喜欢这样的打招呼方式，那么以后我们不会再这样招呼你了。”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一会儿我会在钟楼那里等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塔子留下这一句话，便朝着顾毅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房间。

几个女孩子依然在顾毅的房

“喂！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从我的屋子里出去。”

“可是，冒险家大人……”

“我说……出去！”

顾毅表情冷漠，身上自带威严。

女孩子们面面相觑，一个跟着一个排队离开了房间。

“烂泥巴？”

娃娃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似乎也有些生气。

“旅者星人真的有这种习俗？”

“烂泥巴。”

“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下马威，或者是对我的服从性测试，他想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我觉得，世界上没有哪一种生物会喜欢有人在睡觉时打扰自己。他以为已经把我拿捏死了，一旦住进他的屋子，就永远离不开了，是吧？”

顾毅气得牙根痒痒，但是他又不能上去和这些人干架。

打不得过是一回事儿，关键问题是这些人根本死不了，就算把他们全杀了，只要还剩一根头发，他们也有办法复活。

和一群有无限生命的妖怪们较真是完全的蠢货行为。

今天塔子的冒犯之举算是给顾毅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想尽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顾毅快速地换上衣服，洗漱完毕朝着钟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钟楼门口的守卫看见顾毅，立刻热情地打了招呼，他们在前面领路，带着顾毅来到了钟楼的楼顶。

这里是塔子专用的办公地。

房间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套桌椅板凳，并且这些桌椅板凳全都是按照成人身材来设计的。

塔子的个头足够大，这些桌椅板凳他刚好能用。

“冒险者，你可算来了。”

“还是叫我顾毅吧。”

“好吧，顾毅。”塔子笑眯眯地看着顾毅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知道人偶的下落了。”

“在哪儿？你们拿回来了吗？”

顾毅身体微微往前倾斜，装出一副非常焦急的样子。

“唉，但是非常抱歉啊，我们实在没办法帮你拿过来。”

“为什么？”

“我们有两个同伴尝试去触碰那个玻璃人偶，结果他们全都变成了灰烬，连一根头发都没有剩下，所以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帮你拿过来了。”

“他们死了？”

“死了，死得透透的。”塔子痛心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我的小伙伴们解释啊，这可是我们迁徙以来第一次出现永久性的减员。”

“太对不起了。”顾毅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是我连累了你们。”

“没关系，帮助冒险者对抗导演是我们的职责和使命，他们的牺牲也是有价值的。至少这让我们知道了，想要带回玻璃人偶必须使用特别的办法。”

“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研究出正确的方法的，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把玻璃人偶原原本本地放在你的面前，我可以以我的名字起誓。”

“那太感谢你们了。”

顾毅耐着性子，与塔子虚与委蛇一番，这才转身离开了钟楼。

钟楼上的指针正在蓝色和红色的边界徘徊，大概过了三分钟之后，指针才重新回到蓝色。

顾毅看了看四周，发现所有小孩子都和他一样仰着脖子看着钟表，生怕会时间会发生改变。

“等下一次兽潮的时候，就是我们逃跑的机会了，烂泥巴。”

“烂泥巴！”

门口的守卫寸步不离，每当有路人经过时，他们都会用眼神将路人赶走。

顾毅看着门口尽职尽责的守卫，不仅没有觉得难过，反而开始感谢这些守卫了。

“至少他们帮我赶走了一些苍蝇，不是吗？”

“烂泥巴。”

……

第二天。

顾毅从床上爬了起来，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骚动。他双眼一亮，赶紧把娃娃揣在腰间，走出屋子。

“请等一下。”

门口的两名守卫拦住了顾毅。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我们这是在保护你，冒险者大人。”

“外面那么吵，是发生什么了？”

“兽潮入侵。”守卫表情淡定地说道，“你只需要像其他居民一样乖乖待在屋子里，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危险了。但如果你到处乱跑，很可能就会受到伤害。”

“行吧，我知道。”

顾毅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右手一翻，召唤出那一叠塔罗牌，闭眼祷告着。

“给我来一张有用的吧……”

顾毅重新睁开眼睛，从牌堆里抽出一张牌，他翻面一瞧。

牌面上，一个勇士驾驶着战车，一白一黑两只狮子正拖着战车前进，牌面的正下方写着一行英文【the-chariot】。

“给我展示你的奇迹吧。”

顾毅心中默念，捏碎了纸牌，耳边响起了系统提示。

“你在副本中使用【未知秘术】。”

“在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精神力上限暂时下降50点。”

“你目前的精神力为130/130。”

顾毅的耳边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周围的一切景物变成了黑白灰三色，他的脚下多了一架战车，缰绳正在他的手里握着。

拉着战车的是一白一黑两只狮子，他们的表皮缠绕着虚空的波纹，正如外面的虚兽一样。

“烂泥巴！”

“坐稳吧，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做到哪一步。”

顾毅深吸一口气，捏紧了缰绳，紧接着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和战车融为一体了。

“冲！”

顾毅用力一挥，精神力瞬间被抽空。

战车无视面前的一切阻碍，径直冲了出去，不过眨眼的工夫他就冲出了栖居地。

周围的景物像走马灯一样在顾毅的眼前飘过，围墙外面，小孩子们正在和怪物们搏斗，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

偶尔有几个敏感的孩子看见了，也只能朝着自己放两枪，却根本伤不了自己分毫。

这是一架幽灵战车！

即便是拥有极高天赋的旅者星人都不一定能抓住自己战车的踪影。

“冒险家大人……”

忽然间，顾毅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怨毒的声音。他和娃娃一起回头看了过去，塔子居然能追得上自己！

“对不起，我有事儿先走了。”

“你要是离开了我们家，可是会非常危

“我自己会保护自己。”

“你要是不听我的，可是会死很惨！”

嗖！

塔子飞速冲刺，与战车齐头并进。

“停下，别逼我出手。”

“你还有心情管我吗？老家都要被人掀了！”

“切！”

塔子咬了咬牙。

家里正在遭遇兽潮，顾毅还要逃跑。他分身乏术，管得了顾毅这边，必然就管不住家里了。

“哈哈，反正你们这些人都是千年不死的老妖怪，老家没了重新再盖一个也来得及啊。”

顾毅用力一挥缰绳，再次加速，成功甩开了塔子。

塔子摇了摇头，摆动双臂重新追上顾毅。

“别跑！”

塔子化为一道白色的闪电，冲到了顾毅的战车之上。他的身高和体重几倍于顾毅，只不过轻轻一推就把顾毅按倒在地。

“臭小子。”塔子冷笑着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说了，只有在我们家你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出了我们家门，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把他甩出去！”

顾毅用力锤了一下地板。

两头狮子突然停下脚步。

塔子惊呼一声，在惯性的作用下飞出了战车，而顾毅早就和战车融为一体，根本不会轻易甩脱。

“继续前进，快点离开这里。”

顾毅重新握住缰绳，漫无目的地往前狂奔。

塔子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发现顾毅已经走远了。另外一边，家里的城防已经被怪物们攻破，马上就要冲进厂房里了。

——这个时候再不回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恶！”

塔子锤了锤地面，转身回到了战场之中。

……

哒哒哒——

顾毅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城市的边缘。

面前只有一片虚空的潮水，他正在一点一点朝着城市边缘蔓延，好像随时都要将整个城市吞没。

精神力透支的副作用开始显现，顾毅实在无力支撑战车，只得从战车上跳了下来。

“唔——”

顾毅靠在墙角边，大口喘气，顺便休整一下，恢复清空的精神力。

“烂泥巴？”

“怎么办？我也不清楚。”顾毅摇摇头道，“等到兽潮结束，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找我的，我先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在精神力恢复到20点时，顾毅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拿出望远镜看了看栖居地的方向。此时，兽潮已经接近尾声，再也没有新的兽潮出现了。

“塔子是那些人里唯一一个会使用旅者星人秘术的，也难怪他会成为栖居地的领袖。他囚禁我，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图，而且绝对于我通关无益。”

顾毅抱着娃娃，自言自语地说着。

在这个地方，自己没有旅者星人制造的指南针，想要四处乱跑无异于自杀。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像刚开始一样，通过追踪拾荒者的脚步来探索周边。

此时，栖居地被兽潮入侵，元气大伤，他们一定会放出更多的拾荒者小队，去寻找各种物资。

可以确定的是，放逐者和旅者星人是互相敌对的关系，并且是见面就要打架。这样一来，只要跟着这些拾荒者，也一定会有机会遇到所谓的放逐者。

打定了主意，顾毅也不再焦虑，他钻进了附近的大楼里面，找到一个安静的小角落里继续休息。

此时，栖居地的方向黑烟弥漫。

这一次的兽潮入侵似乎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塔子因为追捕顾毅而延误了战机，导致他们的栖居地毁掉了大半。

瞭望塔已经烧掉了三座，围墙至少有七八处破损，每一处破损都至少能塞进两头大象。

小孩子们用各种原始的木板、钢材修补漏洞，工作效率根本不高。

“这种时候再修还有什么意义？兽潮几乎两三天来一次，他们这些小孩子的工作效率根本来不及在下次兽潮来临时修复结束。”

顾毅摇了摇头。

然而，顾毅话音刚落，栖居地那边就出现了异常。

这些人拿着一个大型的幕布盖在了所有防御工事上，不留一点点缝隙在外面，接着所有人撤回了房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们又重新跑出来，把幕布揭开。

破破烂烂的工事又重新恢复如初。

“烂泥巴？”

娃娃歪着脑袋，一副不解的样子。

顾毅恍然大悟。

“对了……现在是蓝段时间，只要没有人观测某项物品，他们就会恢复到最初的状态。这里的防御工事和那些小孩子一样都是千年不朽的，难怪这些人不会轻易离开这里。但……仅仅这点理由也不够啊。”

防御工事修整之后，一共十队拾荒者队伍离开了栖居地。他们每五人分成一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来了。”

顾毅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开始。”

（推演开始！）

（你躲起来等待，直到一队拾荒者队伍经过。）

（这一次，拾荒者的装备更加精良，他们没再使用原始武器。）

（你偷偷跟踪在拾荒者身后，记下了他们穿越每个门的顺序和方法。）

（半个小时之后，拾荒者队伍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热带雨林，气候异常炎热，你不得不脱下了棉衣。）

（拾荒者队伍依然穿着他们原有的衣服，似乎他们的衣服拥有恒温装置，可以无视外界环境的寒冷或炎热。）

（一部分拾荒者利用手里的武器打猎或设置简单的陷阱，捕捉猎物。剩下的则去采集草药。）

（你发现他们的表情异常警惕。）

（你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你赶紧躲了起来。）

（拾荒者a：是放逐者！）

（拾荒者b：动手！）

（拾荒者们拿出武器，朝着面前一堆灌木丛射击。）

（你根本看不见他们在打谁。）

（娃娃：烂泥巴！）

（你恍然大悟，伸手扶着娃娃的脑袋。）

（原来，在灌木丛后面有三个小孩子，他们全身只有黑白灰三色，就像你使用战车牌时的状态一样。）

（你猜测，这些放逐者也是旅者星人，并且他们掌握了更多的旅者秘术。）

（三个放

（他们并没有想伤害拾荒者的意思，而是在吸引拾荒者的注意。）

（你发现有一个个头最小的放逐者溜到了拾荒者的后背，他并没有偷袭，而是偷走拾荒者们的猎物、武器弹药等物资。）

（小个子放逐者的手脚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拾荒者们的东西都被偷光了。）

（拾荒者a：不好，东西没了！）

（拾荒者b：叫你们看好东西的呢？）

（拾荒者a：抓住这些人！）

（拾荒者队伍试图围堵放逐者，但放逐者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没有办法追上他们，于是只能放弃行动。）

（你也追了上去，但跑了没一会儿就因为气候太过湿热，而体力透支。）

（你终止了推演！）

“呼——”

顾毅睁开眼睛，默默思索了一会儿。

从刚才短暂的遭遇看来，放逐者似乎经常骚扰拾荒者行动，并且经常偷袭、抢夺拾荒者们采集的物资和装备。

难怪这些人会如此憎恨放逐者。

“该怎么才能……”

顾毅默默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出了一个不错的点子。上次小雨生日宴的时候，有一些酒水没喝完，自己全放进希望之星了，现在正好可以拿来用啊！

“开始。”

（推演开始！）

（你按照之前拾荒者走过的路线自己重新走了一遍。）

（你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拿出热带雨林。）

（你从希望之星里拿出两瓶葡萄酒放在脚边，怀里抱着娃娃假装睡觉。）

（过了半个小时，你感觉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一些异样。）

（你闭上眼睛，同时借助娃娃的视野看向四周。）

（三个放逐者从三个方向朝你走来，但是他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你的葡萄酒。）

（个子最小的放逐者飞快地探向酒瓶。）

（你提前抓住了他。）

（你：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东西。）

（放逐者：撤！）

（其余两名放逐者：卖！）

（你抬头看了过去，另外两个放逐者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小个子放逐者的力气没有你大，根本没办法挣脱你的束缚。）

（你对放逐者使用心理暗示，让他重新恢复冷静。）

（你：冷静一点，我是冒险者。）

（放逐者：你讲什么屁话？老子听不懂！）

（你心中一凛。）

（果然，塔子和他的族人是有问题的，正常人是不应该能听懂“冒险者”的含义，放逐者的反应才是附和常理的。）

（你：我是瓦棚人。）

（放逐者：怎么可能？瓦棚人早死光了，就因为他们是一群死脑筋。）

（放逐者不再挣扎了，他看着你，表情充满疑惑。）

（你：我曾经是。）

（放逐者：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看来，你和他之间的认知障碍太多，你甚至无法通过暗示表明自己的身份。）

（你：这样说吧，我不是塔子的族人，我也不会伤害你。我是一个商人，可以给你们提供想要的东西，比如酒。）

（放逐者：不过两瓶酒而已……）

（你又甩出一打啤酒来。）

（放逐者：你从哪儿拿过来的？还有更多吗？）

（你：我的实力已经展现出来了，现在需要你给我展现你们的诚意了。）

（你：带我去你们的栖居地。）

（放逐者：可以，但你需要松开我。）

（你点点头，决定信任对方。）

（放逐者：接下来，你只需要搭着我的肩膀就行了。然后接下来的三分钟里，无论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用松开。）

（你：我知道了。）

（放逐者站在原地搓了搓手，嘴里念念有词。）

（放逐者：崩、撤、卖、溜！）

（你的眼前一片虚无。）

（你终止了推演！）

顾毅睁开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还好自己准备充足，在希望之星里配备了足够的物资，不过他随身带着的也就四瓶葡萄酒一打啤酒了。

但是，这也足够诱惑嗜酒如命的旅者星人了。

“那么，就按照这个路子往前走吧。”

“烂泥巴！”

……

现实世界。

自从上次曲康平建议全体民众使用电子锁之后，电子锁的商家在顷刻之间赚到盆满钵满，甚至还有几家借此机会提交了上市申请书。

这次的诡异入侵也没有多少危害，只是让人有些不方便而已，但是解决方法却并不困难，仅仅只是换锁就能解决。

然而，民间的舆论环境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

“曲康平是不是收了电子锁厂家的钱了？”

“攻略组就是偷懒，为什么不去想办法消灭诡异，而是选择让我们换锁？”

“这都是利益输送，我只能说懂的都懂啊。”

网络上，类似这样的言论层出不穷。

龙国人口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哪怕说出这种言论的人只有千分之一，千分之一在乘以十几亿以后，也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当这些人集体发出声音，整个网络就因此而开始乌烟瘴气。

攻略组，办公室里。

郗望薅掉了自己几根头发，几个月来的疯狂工作让她没时间理发，整个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鸡窝。

孟想像是一只雄孔雀一样从郗望身边路过，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镜子，悠悠闲闲地用梳子梳头。

“还在加班？”

“是的。”郗望点点头道，“我已经喊网络部门封禁好几个ip了，甚至还更新了屏蔽词库，但是这些人总能找出新的替代品。”

“怎么这些也要你管啊。”

“唉，上面觉得网络的舆论不好是狂信徒在作祟。”

“这些人非蠢即坏，他们是永远教不好的蠢孩子。”

“你的傲慢一如既往……”

“我只是说实话而已。”孟想微微昂起下巴道，“很多人只会看到自己喜欢看到的，只会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根本没有几个人关心真相和道理。”

“我知道。”

孟想坐在郗望的对面，一言不发。

郗望也没多嘴，默默办公。

直到半个小时后，郗望终于结束工作，这才起身。二人并肩离开了攻略组的基地。

孟想轻车熟路地

“快，回家吧，我都饿了。”

“你自己没车吗？为什么非要蹭我的？”

“是你说要监视我的呀。”孟想耸耸肩，“我坐你的车回家，可不是帮你省心吗？”

“呃……随你的便。”

郗望撇撇嘴，放下手刹，发动汽车。

……

诡异世界。

顾毅按照之前的方法，钓鱼成功。

他抓住了那位小个子的放逐者，经过一番交涉，成功让他答应了自己。

放逐者看着顾毅手里的葡萄酒，舔了舔嘴唇说道：“接下来，你只需要搭着我的肩膀就行了。然后接下来的三分钟里，无论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用松开。”

“我知道了。”

放逐者点点头，清空杂念，嘴里念咒。

“崩、撤、卖、溜！”

随着放逐者最后一个音节落地，顾毅的眼前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灰。

紧接着，他感到脚下一空身体不自觉地飘了起来，他赶紧抓住了放逐者的肩膀，免得被甩飞。

过了不到三分钟，顾毅和放逐者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古建筑群，放逐者们利用残垣断壁建成了简易的窝棚，在看见顾毅这个陌生人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缩到了门后面，全都不敢冒头。

“别紧张，兄弟们！”小个子站出来说道，“是我，飞猫。我带着一个异世界的商人来了！”

“异世界的商人？”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商人了？”

“不会是塔帮的奸细吧？”

“看上去不像，他不是我们旅者星人。”

顾毅竖起耳朵，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声。

飞猫的介绍并没有让谨慎的放逐者们放下警惕，顾毅甚至还听到了“嗖嗖”声，好像是有几个放逐者已经逃跑了。

顾毅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些人才旅者星人精神的正统传承者。

“你不要担心。”飞猫低声说道，“我带你去见我们的领袖，她叫唐唐。”

“居然是一个女人？”

“你看不起女人？”

“没这个意思。”顾毅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可以成为你们放逐者的领袖。”

“她确实很有魅力，我带你去找她。”

“好。”

顾毅点点头，跟着飞猫来到了唐唐的住处。顾毅偷偷拿出一罐啤酒塞进飞猫手里，惹得飞猫喜笑颜开。

“大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和唐唐姐打声招呼。”

飞猫把啤酒藏在怀里，走进了屋子里。

过了没一会儿，飞猫又回来了，他指了指大门，笑道：“唐唐姐请你进去。”

“谢谢。”

顾毅点点头，走进了屋子。

唐唐是一个外表只有五六岁的女孩子，顶着一头夸张的爆炸头，她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烟灰缸里还有一大堆的烟头。

“来一根？”

唐唐挑了挑眉，主动将烟盒打开，朝向顾毅。

“不，我不怎么吸烟。”

“哦。”唐唐点点头，又指了指自己，“那你不介意我吸烟吧？”

“没事。”

“嗯，那我就继续了。”

“请便。”

“我听说你手里有很多酒是嘛？”

“不是。”顾毅摇摇头道，“其实，我手里只有四瓶葡萄酒三箱啤酒而已。”

“哈？”

唐唐看着顾毅，一脸诧异。

唐唐的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她搓了搓手，语速极快地说着。

“这样吧朋友，你开个价。你想要什么东西？你手里的酒水我们全都要了，不要给塔帮的狗留下任何一点点的存货。”

“我想要的东西，你恐怕未必能给我。”

“那你先说说看？”

“我需要找到一个玻璃人偶，他长这个样子。”

顾毅拿出了玻璃人偶的照片。

唐唐拿到照片看了一眼，一边摇头一边咂嘴，“兄弟呀，兄弟，你知道你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吗？”

“你知道？”

“这可是狗主子的东西。”

“狗主子？”

“塔子是狗，他的主人就是狗主子咯。”唐唐奇怪地看着顾毅，“你似乎不是旅者星人，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不知道我说了你能不能听懂……”

顾毅说了一下自己到这里来的经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口之后，唐唐听进耳朵又会变成另外一个怎样的故事。

“嗯嗯……大概了解。”唐唐点点头道，“你直说你是一个冒险者不就行了？不用说得那么复杂。我上一次见到冒险者，还是在母星毁灭之前呢。”

果然，实力越强大的人，对认知障碍的抗性就越强。

顾毅暂时放下警惕，“唐唐姐，我只想知道‘狗主子’的事情。他手里的那个玻璃人偶对我非常重要。”

“狗主子嘛……是这个空间里唯一一个成年人群体，他们依靠塔帮人供养。他们都是旅者星人里的妥协派。”

“妥协派？”

“或者叫投降派，随你怎么理解。至于我，我属于苟活派，剩下的另外一派就是像瓦棚一样的抗争派了。

抗争派带着我们的母星一起掉进太阳里烧死了，苟活派在四处漂流，投降派则成了诡异世界的帮凶，就像狗主子一样。”

“这个故事……好复杂。”

“你知道梦境模拟的技术吗？这可是瓦棚的高科技，我们这里还保留着一台他们的机器。”

“知道。”顾毅点点头道，“事实上，我的老家也已经还原出这项技术了。”

“哈哈，如果真的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可以带你去体验一下当年的历史，也许那会更直观一点。”

唐唐朝着顾毅挥了挥手，带着他走出办公室，在众人胆怯的目光中穿街过巷。唐唐的烟瘾很大，哪怕走在路上她也要点一根香烟。

“为什么你那么爱抽烟？”

“为了戒酒。”唐唐耸耸肩说道，“喝多了酒会昏昏沉沉，吸烟却可以让我始终兴奋。”

“用烟来戒酒？”

“有什么问题吗？我们旅者星人都是用香烟来戒酒的呀。”

“那你们用什么来戒烟？”

“用酒。”

“逻辑缜密。”

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外面一样都是一些小孩子，一看见顾毅这个陌生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顾毅身上。

“别紧张，这是我的朋友，我们要用一下梦境模拟。模拟副本请选择《末日前夕》，我想带他了解一下旅者星人的历史。”

“是的，唐唐姐。”

工作人员让顾毅和唐唐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就离开了。

下一秒，顾毅眼前的景物便发生改变，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各处建筑上闪烁着魔法的光辉，奇特形状的交通工具悬浮在地面上，车来车往。行人熙熙攘攘，一副热闹繁华的场景。

“瓦棚侧重于科技，而我们旅者星人则更侧重于魔导。”唐唐的虚影出现在顾毅身边，“我们旅者星人天生拥有强大的心灵力量，我们的意志可以直接改变现实，这成就了我们孕育魔导科技的土壤。”

“有点意思。”

顾毅点点头，好奇地看着面前光怪陆离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景色突然一变。

诡异世界的电视台台标突然出现在了整个城市的上空，一个路人凭空消失在了顾毅的眼前，而其他路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诡异降临。”

“是的。”唐唐点点头，“在那儿之后，就是我们漫长的抗争之旅了……这一段没什么好说的，我帮你加速一下。”

唐唐伸出小手，临空轻点。

顾毅眼前的景象飞速掠过，很快整个世界就从五彩斑斓变成了黑白灰三色。

所有旅者星人满脸麻木，他们住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不敢出门。

“我们利用秘术，将整个星球都藏进了影子空间，我们因此成功躲过了三轮诡异直播，但……”

唐唐的话音刚落，黑白灰的世界便重新恢复为彩色。

一双双巨大的手臂从天而降，掀开了地下室的房顶，抓住了幸存者的肩膀，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下场一定不怎么愉快。

镜头再次变化，一位个头矮小的男人出现在顾毅眼前，他穿着笔挺的紫色西装，打扮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正因如此，他走在大街上时总能引起大家的注目。

“是暗月。”

“他怎么回来了？”

路人们议论纷纷。

顾毅走了几步，来到暗月面前，仔细观察对方的样貌。

这位暗月长相俊朗，跟马戏团团长根本就是两个人，但他的表情和走路的动作、神态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这是谁？”

“他叫暗月。”唐唐说道，“他曾经参加过六次闯关。在第六次闯关时被淘汰了，我们已经把他当成死人了。却没想到他在某一天死而复生，回到了母星，他的到来象征着历史的第一个转折点。”

暗月穿过人群，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他径直走向城市中那座最高的建筑物。

千米的路程，暗月不过是踏了三步就来到了城市的最顶端。

这里是整个城市的最高权力机关，当暗月进入大楼时，旅者星人的最高领袖也惊掉了下巴。

“暗月，你没有死？”

“哼，我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会轻易死掉呢？”

暗月摘下了头上的礼帽，笑眯眯地看着最高领袖。

“我发生了什么并不重要。”暗月拿出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刘海，“现在是我们旅者星人生死存亡的时刻，召集所有领导，我要和大家宣布一个事情。”

“我知道了。”

最高领袖并没有质疑暗月。

一个能活过六次闯关的冒险者，已经不能用常识来理解了，他们的任何建议都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过了没有多久，会议厅里座无虚席。

大家议论纷纷，眼里充满疑惑。

“暗月为什么会回来？”

“他是不是已经被诡异世界同化了？”

“我刚刚在路上看到过他了，穿着奇装异服，那肯定是从诡异世界里带过来的诡异物品。”

“他真的还站在我们族人身边吗？”

“嘘……不要吵，他过来了。”

大家闭上嘴巴，齐齐看向大门口。

暗月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来到了会议室的正前方，他看了看大伙儿，极有礼貌地鞠躬问好。

“大家好，我是西拉斯·暗月。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想和各位商量一个事情。我知道，你们已经联系上了瓦棚人，你们准备加入他们的‘希望计划’，对吗？”

“当然，我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十几年。”

“听我一句劝，各位。”暗月认真地说道，“立刻停下这个计划，现在还不是我们反攻的时候，我们应该继续蛰伏下去。”

“停下计划？”

“这怎么可能？”

“无稽之谈！如果我们擅自撕毁协议，我们的盟友会怎么看待我们？”

“暗月，你果然是诡异世界派来的说客吧！”

不等暗月解释原因，台下所有人都对暗月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指责。

暗月摇摇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咚！

会议桌立刻倒了下去，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

“这里是我们的国会大厅，可不是菜市场。你们想要发表你们想法可以，请你们一个个说话。”

大伙儿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最高领袖的身上。

“暗月，我们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要取消计划？国家机器一旦开动，就没有回头的说法啊。”

“因为，现在还不到时候。瓦棚的希望计划必然泡汤，他们会在下一次冒险中落败，最后导致整个种族灭绝。

如果我们还想活下去，就必须停止和他们产生瓜葛，留下有生力量去寻找新的栖居地。

我们强行躲避诡异世界，已经触犯了规则，最短三天、最长一个月，我们就会体会到规则之力对我们的惩罚。

前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至少消失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这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力量。

如果我们举全国之力逃跑，尚有一丝希望；如果我们还要将有限的资源放在希望计划上，那就毫无胜算可言。”

“这……”

“你说的话，我们不敢苟同。”台下一人站了起来，“暗月，

“因为我们的民族性不允许。”

“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好，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

暗月走到人群中间，竖起了一根手指。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举手表决。你们同意战斗的举手。”

在场的人有一半举起手来。

暗月冷笑一声，接着说道：“那么同意逃跑的人举手？”

剩下的另外一半人里，只有零星几个举手。

暗月走到其中一个两次都没有举手的人身边，问道：“你不想打，也不想逃，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能不能先打打看？打不过再逃？”

“哦，那最好就是别人打，你去逃。”

“呃……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对吧？”

听到这话，那人突然低下头不说话了。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睛说呀！”

暗月释放的精神压力有些大，让他不敢直视暗月的双眼。

“哼！”

暗月冷笑一声，重新回到了会议室的正前方。

“看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民族不允许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瓦棚的社会形态是与我们完全不同的。

瓦棚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与诡异世界战斗到底，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他们已经把不一样的声音全部杀死，只剩下坚持战斗的人。

接着，他们建立各种学校，改编教材，调整社会制度，让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信念——为了解放牺牲一切。

正因为如此，他们一代一代人前仆后继地用血肉铸成了一艘无畏战舰，硬是要杀穿诡异世界。

但是……

我们在做什么？

嘴上说要支持瓦棚的战斗，嘴上说加入希望计划，可是我们还是在偷偷摸摸地想办法逃课，拒绝参加诡异世界的闯关。

我们天生就没有培养战士的土壤！”

“你不能这么说我们！”

“是的，旅者星人是最勇敢的！”

大家重新争论了起来。

暗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我们旅者星人当然是最勇敢的民族，我们的勇敢在于探索宇宙的各个角落，在于配合瓦棚搜救失落的文明。

但是……

我们本就不擅长战斗。

暂时的撤退，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反击。我们撤退到第二线，留下有生力量。

为了争取自由，直面强敌去战斗是种勇敢。

为了文明延续，带着火种离乡背井同样也是勇敢。

我们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偏偏要去做我们不擅长的事情呢？”

“一派胡言！”

“你就是投降派！”

“讲得好听呢，其实就是个软骨虫吧？”

谩骂声再次传来。

暗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他重新戴上礼帽，离开了吵杂的会议室。

过了一会儿。

最高领袖走了出来，他拉住暗月走到了另外一个角落里。

“你要干什么？”

“暗月，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可以。”暗月点点头道，“自始至终，我对民族的信仰都不曾改变。”

“你说得话，我非常赞同。可是，现在的民意已经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夹在了火上烤，大家已经厌倦了颠沛流离、躲躲藏藏的生活了。但我知道，如果真的去搏命，我们只能给瓦棚拖后腿。”

“所以，您的意思是……”

“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意外，你永远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里究竟会想一些什么样的糊涂心思。

当我决定要反抗的时候，大家都开始退缩，想要逃跑。当我说要逃跑时，大伙儿又开始骂我懦弱，应该奋起反抗。

有时候，我觉得诡异根本不需要入侵我们的母星，他只需要在我们的地心里装一颗定时炸弹，并且告诉我们十年之后炸弹就会爆炸。

我敢保证，用不了十年，最多三年，我们的族人自己就能把自己全都杀死了。

国家、民族、信仰……总有这种、那种理由让我们无法团结一致，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想法。

我们和诡异世界战斗了那么多年，我终于发现一个道理——杀死我们的一定不会是诡异，而是我们自己。”

暗月轻笑一声，微微低下脑袋没有说话。

“暗月，有个任务我只能让你去完成。”

“请说吧。”

“你是唯一一个能从诡异世界里活着回来的人，我也相信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信仰。因此，我会把这个国家最后的希望全部交给你。”

“什么意思？”

“其实，根本不用你说，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领袖勾了勾手指，带着暗月离开。

两人穿过一道道繁琐的门禁，来到了一处秘密基地。

一艘巨大的魔导飞船出现在暗月面前。

“这艘魔导飞船是我很久之前就秘密建造了，其中足够我们搭载10万人进行星际移民。但我并不准备让任何成年人进去。”

“那你想让小孩子进去？”

“是的。”领袖点点头道，“你也发现了吧？诡异世界只会抓取成年人，规则在一定程度上会保护孩子。孩子才是我们种族的最后希望。”

暗月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整了整衣领，问道：“所以，你的计划是，让我带着孩子们离开？对吗？”

“没错。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带他们去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我明白了。”

暗月点点头，接下了这项任务。

……

唐唐再次出现在顾毅身边，她操作着面板上的按钮，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暗月带着我们进行星际移民的故事了，这中间有一个月的空白期，我帮你加速略过。”

顾毅眼前的景象飞速变换，他看着唐唐问道：“暗月……没有出什么毛病吗？”

“暗月大叔是一个非常和蔼的人，虽然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觉得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忘记他的微笑。他除了有些自恋，我真的找不到他身上任何一个缺点。”

“你知道暗月现在在哪儿吗？”

“现在？我不知道。”唐唐摇了摇头道，“我们困在这里之后，可不知道外面沧海桑田，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这里的时间非常不稳

“好了，时间到了。接下来，就是我们流浪的日子了。”

……

顾毅的视线重新恢复。

此时，他们正站在移民舰上。

船舱里坐满了无数孩子，放眼望去几乎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孩子。

顾毅在各个船舱内踱步闲逛。

这里各种设施应有尽有，简直就是一个小城市。旅者星人对空间技术的应用，已经超越了顾毅的理解。

在晃悠了一段时间后，顾毅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唐唐，我发现问题了。”

“哦？”

“殖民舰上的建筑物……怎么和你们栖居地一模一样？”

“这是当然的。”唐唐点点头道，“在我们的飞船失事之后，有一部分的建筑物也融入进了那处混乱空间。”

“飞船失事？”

“哦，不好意思，我剧透了，我们继续往下看。”

顾毅没有说话。

为了不让顾毅错过重要的情节，唐唐拉着顾毅来到了舰长室。

舰长室里，暗月和舰队成员正在紧张地操纵面板。

这艘飞船虽然巨大，但是真正操纵起来，只需要五个人就足够了。在极端情况下，暗月一个人借助诡异力量也足够独自控制飞船行进。

咚咚！

舰长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暗月扭头看去，一个小丫头正垫着脚尖，扒在了大门的玻璃窗上。

工作人员见状，拉开大门，提着小丫头的脖领子一顿教训。

“这里是舰长室，不是你能进来的，快回去。”

“我要见暗月大叔！”

“去，别到处乱跑！”

“暗月大叔！”

暗月听到呼唤，轻叹一声。

“行了，别老揪着别人了，我来处理。”

暗月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牵着小丫头小手。

小丫头看见暗月之后，立刻张开嘴巴咬住了暗月的手背。暗月嘴角微微抽搐，强忍疼痛，任由孩子继续咬着。

“唔！”

小丫头一边咬，一边哭，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暗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小丫头一言不发。

“舒服了吗？”

小丫头缓缓放下暗月的手臂，看着手背上的血印，摇摇头。

“想爸爸妈妈了，所以才生气要咬我？”

“爸爸妈妈说你是个只会逃跑的懦夫。”小丫头看着暗月说道，“你骗了其他小朋友，骗不了我，你是要带着我们逃跑了！”

“我并不是逃跑，我是保护你们。你们是我们民族的未来和希望，你们值得我们倾尽所有资源去保护。”

“可是，我要去战斗！和我爸爸妈妈一起！”

小丫头的情绪再次崩溃，她蹲在地上，捂着眼睛放声大哭，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

暗月弯腰抱着小丫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呼——

一阵风吹过。

暗月和小丫头双双漂浮在了宇宙空间。

奇妙的失重感让小丫头忘记了哭泣，眼泪在空间漂浮，仿佛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这是我们的宇宙。”暗月指着远处的星星说道，“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看见了。”

“那就是我们的母星，每当你想念父母的时候，你就站在窗户边上，看那颗星星就行了。”

“暗月大叔，可是……为什么那颗星星又不见了？”

暗月又打了个响指。

二人重新回到了船舱里面。

小丫头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她的脸上却始终没有笑容。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唐。”

暗月眼睛咕噜一转，他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吧，唐唐。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会给你们带来一点惊喜。”

“什么惊喜？”

“惊喜要是提前说出来，那就不是惊喜了。你先回去，好好等着吧。”

“好吧，暗月大叔。”

小丫头点点头，一溜小跑，回到了休息区里。

暗月回到舰长室，母星发来了一封加密信函，暗月在看了一遍信函内容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沉思片刻，接着又拿出了一堆纸笔，趴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接着又拿出剪刀专心致志地裁剪。

工作人员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暗月舰长，你这是要做什么？”

“今天晚上，把飞船调成自动巡航模式，只留五个人在这里值班，剩下的人请和我一起去排演节目。”

“什么节目？”

“马戏团的小丑演出。”

暗月拿出了第一张做好的小丑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今天晚上，是我们暗月马戏团的第一场表演。我们需要做一点事情，让孩子们转移注意力，不要让他们陷入恐慌。”

“暗月先生，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刚才母星发来的密函是……”

“是不是母星传来什么消息了？”

“难道是母星……”

“嘘……不要多问，今天晚上我会把真相全告诉你们。”暗月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请记住，一旦戴上这张小丑面具，无论多么悲伤和委屈，请把眼泪留在面具之后。”

休息时间。

孩子们聚集在了好几个会堂里，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每个会堂里，只有一个成年人正在维持秩序，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暗月的身边站着几名小丑，他们看着暗月，有些担忧地说道：“暗月先生，我们可从来没有当过小丑啊。”

“哟，别担心。”暗月指了指众人手中的面具说道，“面具会告诉你怎么做的，相信我的能力。”

“可是。”

“不要紧张，快点把面具戴上吧。你们要记得，戴上去之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孩子们还在等待着我们的表演。

只要你们按照我给你们定下的几个规则行事，你们就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小丑。走吧，去给孩子们带来你们的幻想与欢乐。”

暗月大手一挥，指向面前的舞台。

小丑们面面相觑，纷纷戴上了自己的小丑面具，他们走向不同的会场，如同踏上了不同的战场。

“哇，是小丑！”

“哈哈哈，好搞笑！”

“哦哦哦！”

会场的孩子们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小丑们在舞台上放开表演，让孩子们也忍不住在台下欢呼雀跃。

暗月拿起镜子，给自己化了一个滑稽而夸张的妆容，站在监视器前，向所有孩子和船员们说着话。

“孩子们，欢迎来到暗月马戏团！精彩刺激的演出，即将开始咯！”

“哗啦啦——”

暗月的身后飞出无数白鸽。

孩子们看着暗月的样子，兴奋地鼓掌欢呼。

会场里维持秩序的成年人们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孩子们露出了笑容。

唐唐看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赶紧跑了过去。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

“阿姨没有哭啊。”工作人员赶紧挤出微笑，“看小丑表演，为什么会哭呢？”

“你要笑哦。”

“嗯，要笑哦！”

唐唐回到座位上，一边看小丑表演，一边傻笑。

工作人员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表，她曾听到过一些不好的传闻，她知道再过半个小时，那件事情发生之后——该如何瞒过天真的孩子们呢？

半小时后——

小丑和魔术师们的表演结束了。

暗月那夸张的妆容再次出现在监视屏幕上，他带着夸张的笑容，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孩子们，今天的表演精彩吗？”

“精彩！”

“开心吗？”

“开心！”

“马上就是我们表演的尾声了，我为大家准备了非常特别的星际焰火表演。”

“星际焰火？”

孩子们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星际烟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请大家，抬头往窗外看！”

孩子们纷纷抬起了小脑袋，看向窗外。

无尽星空漂浮在他们的眼前。

孩子们发出各种赞叹声。

“那就是银河吧？”

“我们能跳进去游泳吗？”

“你当你和暗月大叔一样，也会旅者秘术吗？”

“等我长大了一定能学会的！”

暗月僵硬地牵扯着自己的笑肌，他指向银河，开心地说道：“你们看吧，星际烟花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家顺着暗月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朵殷红的烟花在银河的尽头炸裂开来，卷起漩涡一样的星辰风暴，它一圈一圈地旋转扩散，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吧！”

暗月离开监视屏，转身走入舰长室。

小丑们围绕在操作台前，透过窗户他们也看见了那一朵星际烟花，他们互相搀扶着对方，一言不发。

“表演结束，各位可以把面具摘下了。”

小丑们点点头，摘掉了面具。

他们继续看着远处的星际烟花，过了好半天才开始说话。

“暗月先生，那个方向……是母星的方向吧？”

“是的。”

“母星是不是……”

“是的，母星沦陷了。”

“难道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瓦棚人不是说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吗？他们人呢？”

暗月沉默地摇了摇头。

众人绝望地捂着脸蛋，互相靠在一起。

暗月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他用指腹擦掉泪珠，苦笑着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家乡了。我们将会是一群背井离乡的流浪汉。星际烟花，是我们对孩子们撒的最后一个谎，但愿他们长大以后不会怪罪我。”

“你们的母星……”

“炸了呀。”唐唐站在顾毅身边，语气如常，“我们触犯了规则，最后遭到了规则的惩罚。我们的母星和太阳撞在了一起，然后引发剧烈的爆炸。”

“所以，你们那时候是最后一批旅者星人了吗？”

“是不是，又有谁知道呢？而且，那时候我们还未开智，对外面的事情还懵懵懂懂，可不像现在似的。”

“你说得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就是我们飞船失事的经过了。”

唐唐继续操控面板，让梦境模拟的时间轴加速推进。

……

飞船在宇宙中不知道航行了多久。

孩子们的个头也稍微长起来了一点。

暗月看着孩子们，发现他们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孩子长得真快。”

“越小的孩子长得越快。”

“看着他们，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暗月摇头叹息，“我们本应该给孩子们带来一个安静稳定的环境，可是我们却只能带着他们在这无尽的星空里流浪。我们对不起孩子们。”

“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谁是罪魁祸首……那就只有灾难了。”

“可是……”

暗月欲言又止。

大伙儿齐齐看向暗月，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多愁善感的情绪。

“暗月先生，你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劲。”

“是呀，要不然你今天休息休息？”

“不，我很好，我可以继续工作。”

大家始终放不下心来，于是有人自告奋勇地接过了暗月手里的工作，一个外向的成员——烟鬼来到暗月身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香烟。

“喏，这个给你。”

“我不抽烟。”

“试试看嘛。”烟鬼眨了眨眼睛道，“这东西可以帮助你戒酒。”

“真的假的？”

暗月挑了挑眉，把香烟叼在嘴里。

烟鬼哈哈一笑，给自己拿出一支香烟，捏碎了烟嘴处的爆珠。

啪！

爆珠的声音吓了暗月一跳，他重新拿出香烟，学着烟鬼的样子捏碎爆珠。

“这是什么东西？”

“水果爆珠，捏碎以后再吸烟，就会有水果香气。”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暗月咧嘴一笑。

烟鬼拿出打火机，想要帮暗月点烟，暗月却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只银白色的特制打火机。

“你不是不会抽烟吗？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打火机？”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我的。”暗月给自己点烟，“于是，我就一直带着他，顺便把它做成了我的指南针。”

“原来如此。”

烟鬼吐出香烟，与暗月继续闲聊。

“暗月大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第六次冒险时逃出来的。”

“这东西很讲究天赋的，和你说了，你也未必能懂。”

“那么……也许你可以用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来解答一下？”

“那我就这么打比方吧。

“而你是那个天才锁匠？”

“不不不……”暗月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当那些傻宝都在想尽办法开锁的时候，我打开天窗爬出去了。”

“哦？哈哈哈……咳咳咳……”

烟鬼哈哈大笑，被烟呛了气管，不停咳嗽。

暗月从鼻子里吐出香烟，略有些鄙夷地拍了拍烟鬼的肩膀，“好歹老烟枪了吧？怎么搞得那么狼狈？”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的比喻太有趣了。”

哔哔——

飞船的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暗月和烟鬼同时掐灭香烟，跑回了操纵室。

“发生什么了？”

“是敌袭！”

“可是外面什么都没有啊？”

“可能是警报系统出故障了，排查一下。”

大家忙而不乱，冷静地排查故障的原因。

暗月瞪大了眼珠子，看向窗外的无尽星空——一些若有若无的影子正在朝着他们涌来。

“呃……兄弟们，那不是故障。真的有敌袭。”

“什么？”

“我怎么看不见。”

“你们的精神力太低了，一定看不清楚。”暗月解释道，“一大群虚兽正在朝我们涌来，导演在追杀我们。”

“怎么办？”

“全速前进，开启空间跃迁装置。”

暗月卷起袖子，坐在了操作间里。

轰隆隆！

魔导飞船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他穿越无尽虚空消失在了怪物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之下。

暗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好像一直被人偷窥一样，他扭头看向窗外，一个通体漆黑的虚兽正趴在窗户上，露出了自己的青面獠牙。

“怪物！”

“真的有怪物！”

“他们要进来了呀！”

话音未落。

虚兽们撕裂了船头的外壳，像蠕虫一般涌入操纵室。

船舱内瞬间失压，宇宙的真空抽空了每个人肺部的空气，他们要么被怪物吞进了肚子，要么被卷出了船舱。

暗月用秘术稳住身形，刚想要逃跑，却发现烟鬼竟然死死地抓住了身后的大门。

“你在做什么！”

暗月想要大声喊叫，却想起来真空之中声音不能传播。于是，他利用心灵能力与烟鬼对话，却发现烟鬼根本就没有回应自己。

——烟鬼已经死掉了！

暗月踏足虚空，来到烟鬼的尸体面前。

烟鬼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他的嘴巴里全是内脏的碎片，腹部已经被怪物的爪子撕裂。

他在临死之前按下了紧急脱离按钮，这东西可以让船舱和船舱之间剥离。如此一来，失事船舱里的怪物便不会入侵到孩子们所在的船舱。

香烟盒从烟鬼怀里滑出。

暗月伸手一捞，把烟盒抓在手里，转身面向铺天盖地的虚兽潮。

“就凭你们？”

暗月双眼一亮，他从怀里拿出手杖，轻轻一挥。

虚兽瞬间消散一空。

然而，杀死了一群，又来一群。

它们就像是杀不尽的蝗虫一般，重新涌向暗月四周。

“没办法，只能撤了。”

暗月摇了摇头。

在这样打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自己必须要先想办法保护住孩子们才行！

“去！”

暗月打了个响指，飞出了船舱。

虚兽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暗月来到孩子们的船舱前，此时他们还在睡梦之中，似乎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孩子们，活下去……哪怕再苦……活下去！”

暗月亲吻了一下船舱的玻璃，轻轻摸了摸船体的外壳。

嗖！

飞船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虎视眈眈的虚兽们失去了攻击目标，转而将怒火转移到了暗月身上。

暗月咧嘴一笑，摊开双手。

“来吧，你们想吃我，就都来吧！”

嗖嗖嗖——

虚兽们化为一道道黑色的光影，笔直冲向了暗月。

……

眼前，虚兽将暗月吞没，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顾毅看向身边的唐唐，悠悠地问道：“这是最后了？”

“是的。”

唐唐继续操纵面板。

顾毅和唐唐离开梦境模拟，回到了现实之中，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继续询问。

“暗月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了。据说，暗月大叔后来和那些虚兽大战了三天三夜，力竭而死。”

“他就不会逃跑吗？”

“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吧？因为，他的使命是保护我们孩子，如果他不留下来拖延那些虚兽，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嗯……”

顾毅撇撇嘴，不忍心拆穿这些人对英雄的幻想。

根据自己对暗月的了解，这家伙的行踪飘忽不定，性格胆小自恋，八成不可能做出舍生取义的事情。

这些小孩子在宇宙间穿梭流浪了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他们需要一些英雄故事来鼓舞人心。

“那么之后发生了什么？”

“之后的事情，你就已经看到啦。”唐唐摊开手，在顾毅眼前转了个圈，“我们的飞船失控，掉进了这个混乱空间。我们分成了两派，放逐者和塔帮。”

“为什么会分裂？”

“塔子想要控制所有人的思想，让大家尊他为王，他要当所有孩子们的领袖。

他排挤那些身材瘦弱、性格内向的孩子，一旦他们不顺从塔子的命令，塔子就会把他们驱逐出去。

而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不同意，我们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我们不愿意成为他的奴隶。

于是，塔子就干脆把我也踢出了聚集地。

我一边到处流浪，一边收容所有放逐者，一边靠打劫塔子为生，长久以来逐渐形成了这个空间的第二个大型组织团体。”

“那……你们的机组成员呢？你不是说飞船上还剩下一些成年人的吗？”

“那些成年人困在一个更高维度的空间，只有塔子知道前往那个空间的方法，正因为如此他才可以上传下达，告诉大家成年人们的想法。

但是，我却觉得那根本不过是塔子在假传圣旨，可能狗主子们已经死掉了，我们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批旅者星人了。”

“是这样吗？”

顾毅看着唐

“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我必须要去找到你口中的那些狗主子。”顾毅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想找到他们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抓住塔子就行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

现实世界。

孟想躺在地板上，而郗望则舒舒服服地躺在他家的沙发上。

“啧啧……”孟想摇了摇头，悠悠地说道，“这家伙好帅啊。”

“帅？你居然喜欢那小矮子？”

“难道你不觉得吗？”

“不觉得。”郗望盘着大腿问道，“不过……这个叫暗月的应该没死吧？他是不是那个暗月马戏团的团长？”

“我觉得应该没死，我一看他就是一个逃跑动作非常潇洒的人。”

“切，你看他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怎么可能会逃跑？我猜他一开始把所有怪物都杀死了，然后还找到了孩子们。”

“我……嗯……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孟想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郗望托着腮帮子，看着实况直播，有些不理解地摇了摇头道：“我真的想不明白啊……他们明明就是孩子，为什么搞得跟大人一样，会拉帮结伙、会有政治斗争？”

“因为暴力是刻进每个人dna的，是你一出生就会的，拉帮结伙也一样。”

“难道不是人性本善？”

“不，绝对不是。”

孟想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站在郗望面前，举起手指，就像老师给孩子上课一样。

“假如有一天，你带着一堆孩子来到一处荒岛，不出三天他们就会进化出一个原始部落来。

最聪明、最强壮的孩子会成为部落的祭祀，而你因为是成年人而成了部落的神明。那些孤僻的孩子则会被祭祀驱逐，只留下听话的孩子，成为部落的核心成员。

如果有孩子不听话，他们能想到的绝对不是讲道理而是用拳头，或者使用孤立之类的冷暴力手段。

任何人……包括孩子，在离开文明社会之后立刻就会变成茹毛饮血的怪物。”

“不可能，我不相信孩子会有这么复杂的脑子。”

“哈，那我只能说你的童年过得太愉快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得例子有些太极端了，但如果我把这个例子换成现实生活，你可能就能理解了。

我们以一个班级作为例子。

老师掌握着赏罚孩子的权力，在孩子眼中老师就是神明。班干部可以和老师说话，老师有事情会让班干部帮忙，于是班干部就成了部落里的祭祀。

神明不在，祭祀就掌握了部落里的话语权。

有孩子不听话，班干部就会向老师汇报，惩罚坏孩子，这就是祭祀的权利。有些孩子不合群，全体成员都会自发地孤立他，这根本就不需要人教。

如果老师不太敏感，他甚至都不知道班上的孩子正在遭受冷暴力。

所以，你瞧见了没有？

部落一样的孩童社会始终存在，只不过你一直不知道而已，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通过社会舆论来施压，是每个人刻入骨髓的天赋。”

孟想夸夸其谈，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大人也会孩子气。在我看来，大人只是因为接受了社会的改造，他们藏起了自己的天真而已。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大人们一定愿意做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大人。”

“你总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歪理邪说。”

郗望摇摇头，起身离开。

“你要去哪儿？”

“回去睡觉。”

“要一起吗？”

“滚你娘的蛋！”

郗望捡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嗖地一声砸向孟想。

孟想赶紧趴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皮——这丫头好像真的不怕砸死自己啊？

……

“想找到他们很简单，只要我们能抓住塔子就行了。”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顾毅望着唐唐，希望得到一个有建设性的答复。

“嗯……”

唐唐捂着腮帮子，过了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塔子每天都深居简出的，很难把他骗出来。如果能让他离开那座堡垒，我倒是有办法抓住他。”

“仅仅只要让他离开堡垒就够了吗？”

“是的。他虽然也学会了暗月大叔留下的秘术，但他并不如我有天赋，只要让他离开了堡垒，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呃……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难解决。”顾毅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说道，“塔子似乎非常看重我，如果我出去当诱饵的话，你猜他会不会上当？”

“那也太危险了，万一他要开枪打死你怎么办？”

“反正你们总有办法让我复活，对吗？”

“我不建议你那样做。如果你在这里死了，又在这里复活，那你就可能永远离不开我们了。

而且，你可不像是我们一样，拥有旅者秘术傍身。如果没有我们带路的话，你可能也很难找到他的栖居地。但是，如果我们一直跟着你的话，你也非常容易暴露。”

“我已经记下回去的路线了。”

“回去的路和来时的路未必是相同的。”唐唐摇了摇头道，“这里的空间结构太过复杂，连我们都常常容易迷路呢。”

顾毅闻言，挑了挑眉毛，“你不会做指南针吗？”

“那你会用吗？”

“当然，我曾经用过。”

“真不愧是冒险者啊，懂得真多。”唐唐拍了拍手，“指南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做，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给我一些报酬。”

“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你身上的所有酒水啦！”唐唐搓了搓手，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可是馋了好久了。”

顾毅没有丝毫犹豫，他把自己藏在黑球里的酒水尽数取出，交给了唐唐。

周围大伙儿在看见酒瓶之后，全都瞪直了眼睛。

第一瓶葡萄酒甚至都没有走出这个房间，工作人员一人一口直接就分干净了。剩下的酒在唐唐严肃的勒令之下，

唐唐找人把酒藏进了地窖里，接着他带着顾毅来到了自己办公室。她扭扭脖子、抻抻腿，接着抬手揭开了自己的天灵盖。

“你等着啊，我找找看……”

“呃……”

顾毅抱着娃娃，尴尬地移开了视线，而娃娃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唐唐。

尽管顾毅不是第一次看旅者星人制作指南针了，但他还是会感到全身发毛。

“嗯，找到了。”

唐唐手里虚握着什么东西，重新合上了自己的天灵盖。

“你准备用什么当指南针？”

“这个。”

顾毅摘下腰间的娃娃，递给了唐唐。

“烂泥巴？”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娃娃改造成指南针吧。”

“烂泥巴！”

“好的，没问题。”

唐唐接过娃娃，上下左右地摆弄来、摆弄去，最后终于把指南针塞进了娃娃的身体里面。

“烂泥巴！”

娃娃惊声尖叫，似乎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他捂着自己的肚皮，不停碎碎念着。

“烂泥巴、烂泥巴、烂泥巴！”

顾毅无视娃娃的诉苦，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瞬间，整个世界在顾毅的眼里大变样。

每一扇门背后通往哪里，顾毅都能有清晰的认知，现在就算他不用跟踪别人，也能轻松地依靠方向感找到正确的路线了。

不仅如此，顾毅整个人也变得更加轻灵，跳跃力、奔跑速度、耐力也已经远超普通人了。

“烂泥巴，我现在是真的离不开你了。”

“烂泥巴？”

娃娃歪着脑袋看向顾毅，接着又挺直了腰板，用他的小圆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烂泥巴！”

顾毅收起娃娃，坐在唐唐身边，笑着说道：“好了，唐唐姐。接下来，就是我们讨论计划的时候了。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今天就行动。”

“成。”

二人凑在桌子边，敲定了行动上的各种细节。

……

塔子的堡垒边。

孩子们正如平常一样，站在各自的岗位上守护着。

一个人形的影子在不远处的高楼间游荡，惹得大伙儿全部提高了警惕。

“那边有人！”

“是放逐者？”

“开枪！”

砰砰砰！

几梭子弹过去，穿过了人影。

然而，那道人影似乎并未受到严重的影响，他依然在以平稳的速度朝着堡垒的方向靠近。

到这个时候，大伙儿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不是放逐者，是昨天见到的冒险者。”

“他为什么会到这里？”

“去叫首领出来！”

自从顾毅离开之后，塔子一直都很郁闷，并且派出了全体拾荒队伍去搜索顾毅的下落。

现在，顾毅竟然自投罗网地回来了，这让塔子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顾毅，你还有胆回来？”

塔子拿起大喇叭，朝着远处的顾毅怒吼。

然而，顾毅根本不理会，他躲在一个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那边，出来和我面对面！”

顾毅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一点点朝着堡垒靠近。

塔子朝着手下勾了勾手指，接过了枪械，他瞄准顾毅扣动扳机。

砰！

砰砰砰！

塔子连开四枪，连空四枪。

顾毅就像是提前知道了子弹射来的方向一般，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刻躲过飞来的流弹。塔子气得咬碎牙齿，他知道自己武器并不能给顾毅带来伤害。

“我要出去抓住他！”

塔子大吼一声，翻身要走，几个手下却不由分说地冲出来拦住了塔子。

“塔子哥，别出去！”

塔子扶着栏杆，没有急着跳下去。

手下们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说道：“塔子哥，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来引诱你出城的？”

“嗯……”

“他都已经费尽心思跑出去了，为什么现在又突然折返？你一个人出去实在太危险了。”

“有这个可能，但我必须出去把他抓起来。上面的人说了，一定不能让冒险者离开我们的视线，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算如此，你也不能一个人去。”

“我知道了。”塔子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陪我一起出去。你们顺便在周围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在周围埋伏。”

“是。”

塔子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全副武装，做好万全准备，在几十个手下掩护之下，这才来到了堡垒外面。

塔子站在大门口，四处望了望，果然没有看到任何埋伏的迹象。

想来也是。

顾毅才离开这里仅仅12个小时，他根本不了解旅者星人的秘术，也根本没有能力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闲逛。

上次顾毅逃跑时使用的秘术，肯定也不是利用的常规手段。现在，顾毅的精神明显没有上次饱满，显然上次逃跑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压力。

塔子站在大门口，思考了半天，却始终不敢踏出大门一步。

“塔子，我都回来了，你还不敢见我一面吗？”

“哼。”

“你是害怕我一个人刺杀你？”顾毅笑眯眯地说道，“你身边都带来那么多手下了，还是不敢踏出你的乌龟壳吗？”

“少废话。”

塔子冷笑一声。

“现在你知道外面多么可怕了吧？回到我的堡垒里来，我们能保证你的安全。”

“刚才你们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是想开枪呢。”

“那都是麻醉枪，伤不了你。”

“你猜我信吗？”

“顾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塔子冷冷地说道，“你要是还想离开这里，就和我们待在一块儿，除了我们没有人能保护你。你不是想要玻璃人偶吗？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那东西在哪儿。”

“是嘛？”

“是的，到我们家里来吧。”

塔子点点头，脚尖踏出了大门。

忽然间，塔子的眼前闪过一道水波纹，他刚想说什么，唐唐的爆炸头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surprise！”

“唐唐？”

塔子还想反抗，可是唐唐已经揪住了他的脖领子。唐唐的秘术要比自己强上很多，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堡垒以外的地方和唐唐相抗衡。

于是，塔子干脆放弃挣扎，任由唐唐所为。

嗖——

塔子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顾毅和唐唐正站在他的面前。

“顾毅，你还真是够厉害的，你居然真的能找到放逐者们？”

“你都成我们的俘虏了，你怎么还这么嚣张啊。”唐唐不服气地看着塔子。

“哼。”塔子摇了摇头，“反正你们

“谁叫你从来没有从我手中逃掉过呢？”

“哼。”

塔子撇撇嘴，倔强地拧过头去。

顾毅这才明白过来。

在这群人眼里，死亡可能就和打打闹闹差不多。正因为生死观念不一样，他们之间的仇恨可能并不如顾毅想象的那样刻骨。

生命的长度已经没了意义，就算今天被砍得只剩一个手指头，明天睡一觉就能恢复，充其量也就是变成一个疯子而已，只要不发病大部分时间和常人无异。

因此，塔子和唐唐之间的“斗争”才更像是“猫抓老鼠”一样的嬉戏。

“少废话。”唐唐挥了挥拳头，“你就和我说实话吧，怎么才能找到你的狗主子们？”

“对大人们有点尊重好吗？”

“哼，你还真把他们当救世主不成？难道我们现在困在这里，他们不用负责吗？”

“并不是他们想让我们困在这里的，这都是意外。”

“这是你一厢情愿地狡辩。既然这都是意外，那些大人们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要让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

唐唐从一开始的面带微笑，变成了歇斯底里，她拽着塔子的衣领，来回晃动。

塔子憋得脸颊通红，就快喘不过气了。

顾毅赶紧上前，将这俩人分开。

“好了，唐唐，我来和塔子交流。”

“哼，随便你。这小子说话你不要全信，他最爱说谎了。”

顾毅朝着唐唐摇了摇头，坐在塔子对面，用最诚恳地语气和对方交流。

“现在，你愿意和我好好说话了吧？”

“嗯。”

“你们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我已经听唐唐说了，玻璃人偶在那些成年人的手里，只有你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些成年人，对吗？”

“是。”

“我希望你带我过去。”顾毅认真地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把你的真实想法挖出来，但那样的话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我不希望采取强硬的手段。”

“我知道，我知道……冒险者的能力千奇百怪，根本就不是我可以对抗的。你可以轻松地逃脱我们的看管，自然也可以轻松地杀死我。你想去找那些大人？可以，我现在就可以领你过去。”

顾毅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塔子认输得这么快。

唐唐的耳朵动了动，她赶紧走了过来，好心提醒着。

“别信他，可能是他在耍把戏。”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跟着一起来。”塔子说道，“正好这里有冒险者做见证，不然你总以为我在说假话一样！”

塔子撇撇嘴，指了指天空，说出了前往【座舱】的方法。

顾毅记住了塔子嘴里的路线，他们三人一起来到了所谓的【座舱】。

正如梦境模拟中看到的【座舱】，这里的内部装修和梦境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门口有一个密码锁，但它已经年久失修，随便按两下也能打开。

“穿过这道门，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真的？”

“嗯，不过，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按照规矩，我们一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入。”

塔子站在门口，摇了摇头退后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顾毅犹豫地站在原地，伸手握着门把手，唐唐赶紧上前拦住了顾毅。

“谨慎一点……”

“嘘……没事的。”顾毅笑着说道，“我看过了，里面没有威胁。”

“不用了，我有娃娃陪我。”

顾毅拍了拍腰间的娃娃，坚持让唐唐在门外留守，他要独自一人进去探索。

穿过面前的大门，顾毅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顾毅闭上眼睛，在他的推演画面中，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瞧不见。

“难怪唐唐总说塔子假传圣旨，这里根本就没有活人的气息。”

顾毅摇了摇头，继续往座舱的深处探索。

这里的墙壁上有各种各样的按钮，顾毅看不懂按钮上的文字，自然也不敢乱摸乱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监视屏，按照塔子的说法，这个监视屏就是他和“狗主们”交流的通道。

“有人吗？”

顾毅敲了敲监视屏旁边的感应按钮。

滋滋滋——

监视屏闪过一道道雪花纹。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显示屏上，看他的样子似乎在梦境模拟中出现过，这让顾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为什么是你？塔子呢？”

“塔子现在在门口，他说这里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所以只有我来了。”

对方仔细打量着顾毅。

嘀嘀嘀——

周围的仪器不停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各种灯光忽闪忽闪。

“你不是旅者星人。”

“我是冒险者。”顾毅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旅者星人，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没错，你确实是冒险者。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种时候遇到活的冒险者。”

“这话说得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您请进来吧，不过还请您保持缄默，千万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在顾毅的左手边，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顾毅犹豫片刻，踏步走了进去。

“烂泥巴……”

娃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顾毅的肩头，用双手搂住了顾毅的脖子。

顾毅轻轻摸了摸娃娃的脑袋，他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就好像三伏天突然走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寒冷的不仅是极低的空调温度，更是那冰冷的死亡。

原来，暗门的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排一排的休眠仓，里面躺着的正是一位位曾经的机组成员。他们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机，只能依靠休眠仓的低温保持肉身的完整。

顾毅忍不住夹紧了衣服继续往前走，他需要知道刚才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究竟是谁。

“你好，冒险者，你在找我，是吗？”

对方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响起。

顾毅一溜小跑，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

那人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宇航服，胸前举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看上去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果然，所有的成年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了，是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活着？”

“因为我不是人。”那人笑着说道，“我是一个英灵，我已经

英灵站起身来，摸了摸顾毅的脸蛋。

顾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发现英灵的手掌穿透了自己的脑袋，那感觉就像是穿过了一片云朵。

“那么英灵阁下，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看到唐唐的梦境模拟，或者已经获得了塔子的友谊？不然的话，你应该不会能到我这里。”

“虽然你的措辞不太准确，但至少从结局上看……应该是的。”

“唐唐的历史故事应该说得挺清楚了，但是她可能不太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故事。”

英灵勾了勾手指，示意顾毅跟着自己往前走。

二人穿过了一段不长的路，终于来到操纵大厅。英灵在操纵面板上按了好半天，整个房间立刻开始剧烈颤抖。

玻璃外的一片虚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垠的宇宙星空。

顾毅忍不住张开了嘴巴，那宇宙万象的美丽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得到。

“这是……”

“这就是真相。”英灵笑着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航行之中，并不是塔子和唐唐说得那样，我们被困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宇宙实在太大了，我们必须随时随地在冒险和流浪。如果不给孩子们找些事情做，他们会疯掉的。

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不停战斗的理由，给他们设定有限的资源，让他们在明显无意义的斗争中忘掉追寻真相。

因为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流浪生活……”

“我怎么听不明白？”顾毅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你知道那些休眠仓里的成年人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无尽的星空之中流浪。

他们踏不上土地，闻不到新鲜的空气，每天看向窗户外面，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偶尔闪烁的星星。

即使我们一秒能走一个光年，但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一个光年也不过就是走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而已。

也许这样的话语并不能让你感同身受，我可以给你举另外一个例子。

我让你每天坐在流水线上，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肥皂装进盒子，除了吃饭、睡觉，你就要在流水线边上坐着。

你抬头只能看见流水线，低头只能看见雪白的地毯。你往左看是流水线，往右看还是流水线，除了流水线你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样的日子，你一过就是几十几百年。

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孤独还有无助。”顾毅低声说道，“我会想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样的生活。”

“就是这样。”

英灵笑眯眯地点点头，继续解释。

“作为成年人，我们不仅要忍受这种孤独和无助，还需要在孩子们面前保持微笑，让他们不会感到孤独和无助，让他们始终保持生存的希望，因为他们是我们文明最后的火种。

但是，紧绷的那根琴弦终究有崩溃的那一天。我们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情绪一天比一天糟糕，直到那一天，我们的代理船长躺进休眠仓，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休眠舱里，代理船长眼睛闭着，眉头锁着，即便他已经长眠，脸上的阴霾也不曾消散。

“代理船长长眠之后，其他船员也一个跟着一个选择了长眠，但是我们的飞船依然在自动巡航着，而孩子们却在大人们编织的谎言之中继续生活着。

他们以为，外面真的有名为虚兽的怪物。

他们以为，这里的人死了之后还会再次复活。

他们以为，我们是一群高高在上的‘狗主子’，是剥削利用他们的坏人。

然而，这一切都是我们利用秘术和诡异科技创造的幻觉而已，只是为了让他们拥有一个生存下去的理由而已。

这样的日子，至少要持续到孩子们彻底长大……又或者是某一天诡异世界不再追杀我们为止。”

“为什么要这样？”顾毅不解地问道，“我是说，为什么要编造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因为斗争是永恒的，就算我不给他们一个理由斗争，他们也会自己和自己斗争。

我们没办法让他们去和诡异世界斗争，所以只能让他们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斗争，我们给他们一个永远死不掉的设定，让他们不至于把自己真的弄死。

于是，他们就能在我们设定的幻觉之中，一直玩儿猫和老鼠的游戏，但是却忽略我们一直在星际流浪的事实了。

孩子们嘛……

只要给他们一个玩具，他们就能争抢不休，以至于都忘记要吃饭和睡觉了。他们自以为，那一亩三分地就是自己的地盘，那个我们设计好的迷宫就是整个世界了。

其实……

这里的迷宫不过就是旅者星人训练自己孩子辨别方向的小玩具而已。”

“小玩具？你管这叫小玩具吗？”

顾毅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混乱空间的方向之复杂，溢于言表，但于真正的旅者星人而言，这里不过就是一个儿童的玩具罢了。

“那么，为什么你们的小玩具会连接到副本世界？”

“应该是你要找的那个玻璃人偶的原因吧？”英灵想了想说道，“你现在所处的世界非常特别，他的空间结构非常不稳定，所以才会和我们的小迷宫产生连接。”

“你能把我要找的东西给我吗？”

“你稍微等等。”

英灵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过了没一会儿，英灵摊开手心，拿出一个玻璃人偶递到了顾毅手里。

顾毅接过人偶，耳边立刻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语音。

“你获得了特殊剧情道具【非礼勿动】！”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55%！”

剧情探索度终于过半了。

顾毅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次的探索可以说全靠“关系户”，自己事先和旅者星人有过接触和了解，所以才可以如此轻松地完成任务。

顾毅抬起头，接着与英灵

“那你准备怎么办？继续这样下去吗？”

英灵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些孩子终究有一天会长大的，我们给他设置的幻象，终究有一天会被揭穿，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谎言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那万一到了谎言揭穿的那一天……”

“如果谎言揭穿了，那我会想办法再去给他们创造一个新的谎言。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孩子不该接触冰冷的现实，我宁愿他们在永生的幻觉和过去里打打闹闹，也不愿意他们面对必死的现实和将来。”

“你给他们编织的幻觉已经够可怕了。”

“总没有现实可怕。”英灵笑着说道，“因为现实里，你可只能活一次啊。”

英灵说完，眼神里的光芒便逐渐暗淡了下来。

顾毅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

用谎言去掩盖谎言。

用虚假去粉饰虚假。

因为不忍心告诉孩子们流浪的事实，所以才创造了一个“无尽斗争”的剧场，这样的故事听上去可悲又可笑。

“谢谢你可以听我废话这么久，冒险者。”

“不必客气。”

“我可以把离开的路线告诉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我们的任务还在继续。我必须继续带着孩子们流浪。”

“愿你们平安。”

顾毅闭上眼睛，脑海中果然浮现出了离开这处幻境的路线图。

只要拿到了最后一个玻璃人偶，他就随时随地可以离开了。

顾毅走出驾驶舱，重新来到了大门前。

塔子和唐唐相对而立，一言不发。

在看见顾毅之后，他们俩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又开始斗争起来。

“你就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如果我们一对一单挑，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打不过我。”

“你一个男孩子，和我一个女孩子计较？赢了不长脸，输了还丢人。”

“你——”

塔子大骂一声，飞跃上前和唐唐扭打在一起。

唐唐个子小，更加灵活，像耍猴一样把塔子弄得团团转。

“行了，别闹了。”

唐唐小手一挥，像捏蚂蚁一样捏住了塔子的脑袋。塔子不服气地停下挣扎，再也不敢乱动了。

顾毅咧嘴一笑，“我已经完成我的任务了，马上要离开了。”

“离开？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放心，我自有办法。”

“呃……那个……”

塔子和唐唐同时转过头来，似乎欲言又止。

“不留下喝点儿？”

“不必了。”

顾毅摇摇头，闭上眼睛，按照英灵的方法离开了这里。

塔子和唐唐望着顾毅消失的地方，怔怔地出神。

“你回去吧。”

“那你呢？”

“我还不用你管。”

二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对方，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就像汤姆和杰瑞一样，汤姆会想尽办法抓住杰瑞，但永远不会真的把杰瑞吃了。

……

顾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机场候机大厅。

在离开前的那一刻，顾毅看见了唐唐和塔子分别的那一幕。可能，在这些孩子们眼里，他们早就知道了，知道了猫抓老鼠的真相。

旅者星人的魔导飞船上，究竟是大人们在骗孩子们，还是孩子们在骗大人们呢？

说不清。

道不明。

想不通。

“唉。”

顾毅轻叹一声，看了看手里的玻璃人偶。

机场里的寒气消散一空，顾毅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早已驱散黑夜。

飞机场外面的阴霾一扫而空。

特工们见状，纷纷欢呼雀跃，赶紧冲进门里。

顾毅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众人面前。他强打精神，和大伙儿招了招手。

“各位，我成功了，收尾工作交给你们了。”

“辛苦了！”

特工们点点头，冲进飞机场的深处。

方小雨走到顾毅身边，弯腰把顾毅抱了起来。

“哟……”方小雨惊呼一声，“我怎么感觉你好像长大了一点？”

“孩子小的时候长得都很快。”

“接下来去哪儿？”

“带我去见徐良才吧。”

顾毅点点头，指着大门外。

方小雨发动汽车，载着顾毅驶向目的地。

顾毅坐在车子的副驾驶，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瓦棚图书馆里，顾毅也曾看到过旅者星人的资料。他们的灵魂结构虽然与人类有很大差别，但两者的平均寿命是差不多的，相差不过十年而已。

因此，旅者星人的成长期也应该和人类差不多，于是矛盾的地方就此出现了。

英灵说，他们的舰队在宇宙中流浪了几十年，孩子们在幻境里生存了几十年。

前前后后这么多“几十年”，为什么那些孩子的外貌没有任何改变？他们为什么还是没有长大呢？

顾毅觉得，这只能有一种解释。

在飞船失事的那一刻，孩子们和所有机组成员就已经变成了幽灵。

他们为了“生存”的执念，在那艘殖民舰上演绎着一幕求生的舞台剧。孩子们欺骗着英灵，英灵欺骗着孩子们。

猫和老鼠的游戏，他们还要一遍一遍地玩下去。

“到地方了。”

方小雨把车停在了机场警局前。

顾毅跳下汽车，跟在方小雨的后面。

方小雨回头看了一眼顾毅，好奇地问道：

“你似乎有点不开心？”

“不是，可能是累了。”

“你不是累了。你累的时候，眼皮会耷拉下去。但是，你难过的时候，眼睛里会没有光。”

顾毅抬起头，眯着眼睛说道：“我又不是狼崽子，我的眼睛怎么可能发光的呀？”

“嘻嘻嘻……现在这样才是平常的你。”

方小雨带着顾毅来到了审讯室里，路上还不停说着徐良才的情况。

“在你清理幻境的时候，我和徐良才有过简单的接触。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什么意思？”

“第一天的时候，他还能和人正常交流，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疯了，讲话语无伦次，已经病入膏肓。即便这样，你也要和他交流吗？”

“那也没关系，我想看看他疯到什么程度了。”

二人坐在位置上，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徐良才。

顾毅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徐良才看上去比照片里瘦了一大圈，几乎是瘦脱了像，他的头发也很长时间没有理过了，鬓角的发梢都超过了耳垂。

“他就是徐良才？”顾毅下意识地问

徐良才没有说话，只是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

“我第一次看见本人的时候也有点惊讶的。”方小雨凑到顾毅身边说道，“但我们已经对照过生物信息了，他就是徐良才本人。”

“好吧，我知道了。”

顾毅离开座位，走到徐良才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

徐良才抬起眼皮，双眼空洞无神。

“我在和你说话，请你看着我的眼睛。”

徐良才机械地转动眼珠，和顾毅四目相对。

顾毅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徐良才这样子似乎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失去理智了。

“你还记得多少？”

“阿巴？”

“你为什么会来到我们国家的飞机场？你不是一直在外面逃命的吗？”

“啊——”

徐良才看了一眼顾毅，接着用食指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方小雨听见了口气，解释道：“我们已经尝试过了，每次一和他说话，他就会进入自闭状态，只会不停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顾毅摇摇头，注意着徐良才的动作。

“拿一盒颜料……还有一张大白纸来。”

“你要做啥？”

“你先帮我弄过来。”

“好吧。”

过了一会儿，方小雨终于拿来了顾毅要的东西。

此时，徐良才已经不再动作了，他像是雕塑一样坐在位置上。

顾毅把白纸铺在桌子上，接着又抓着徐良才的手指，在颜料上蘸了一下。

“徐良才，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会回到国内？”

“啊啊——”

徐良才的嘴角流出口水来，他手指在纸张上划来划去，丝毫没有章法可言。

方小雨凑到顾毅身边，摇摇头道：“这根本就是涂鸦，没有丝毫信息。”

“不，并不是。”

顾毅指着纸张，摇了摇头。

方小雨凑到白纸面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良才真的画出了一幅画来。

——一个波涛汹涌的海面。

“徐良才去过海上？”

“不知道。”方小雨说道，“他为什么要画大海？”

“我也不明白。”

顾毅继续盯着徐良才手里的画纸。

过了一会儿，徐良才放下了手指，不再涂鸦。

顾毅赶紧给他换了第二张纸，又帮徐良才蘸了一点颜料。

“蟹蟹——”

徐良才说话有些大舌头，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撒在大白纸上。他用食指抹匀了纸上的口水，继续画画。

这一次，他画了一个人。

纸片上的人穿着高礼帽和西装，他的嘴角非常夸张地咧开着，极不协调的三头身比例让人不寒而栗。

“暗月？你说的是暗月？”

顾毅低声说完，徐良才突然停下了手指。

“暗月……暗月……”

“是暗月让你来这里的，对吗？”

“啊？啊——”

徐良才突然发出怪叫，用力咬断了自己的手指，鲜血喷涌而出。顾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徐良才便突起发难，用他剩下的半截手指，戳进了顾毅的嘴巴里。

“暗月！暗月！”

顾毅被徐良才压在身下，嘴巴里满是血腥味儿。

方小雨赶紧冲了上来，一个手刀打晕了徐良才。

“顾毅，你没事儿吧？”

方小雨推开徐良才，把顾毅从地上扶了起来。

顾毅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手臂此时也肿了起来。

“你受伤了？”

“皮外伤。”顾毅摇摇头道，“这家伙已经彻底疯了，也不用担心他会再做什么了，明天就送他去精神病院关起来吧。”

方小雨拿出跌打酒，涂在顾毅的手臂上。

顾毅疼得满头大汗，只能通过不停说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以后再也不和疯子打交道了，这小子的手也太毒了，我可是一个孩子啊，居然这么没轻没重的。”

“哼，你到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自己是个孩子了？”

“我当然是个孩子。”

顾毅撇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方小雨揉搓着顾毅的胳膊，好奇地问道：“之前你和徐良才交流的时候，提到了一个名词。”

“你说什么？”

“暗月。”方小雨眨眨眼睛道，“我听到这个词了，徐良才似乎对这个词有很大的反应。暗月是指什么呀？”

“暗月是一个人，他的名下有一个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马戏团。”

“是吗？他是哪里人呀？”

“旅者星人。”

“外星人？”

“对呀。”

“那他是不是三头六臂？会不会飞呀，他的寿命是比人类长还是比人类短呢？”

顾毅抬头看了一眼方小雨。

姑娘一脸兴奋，就像是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玩的玩具一样。

顾毅撇撇嘴，一字一顿地说道：“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不是编瞎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呀，你说的话我也一直都百分之一百相信。虽然，我经常听不明白，但我看见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见识过非常精彩的世界。”

“是嘛……”

顾毅扭了扭膀子，酸痛的感觉稍有缓解。

“和我说说暗月是谁？”

“他是一个拥有强大诡异力量的马戏团团长，他需要遵守一系列的规则。”

“他是好人坏人呢？”

“好人坏人这是相对的，大部分时间他对我有利，所以对于我来说，他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吧。”

顾毅嘴角微微上翘，脑海中浮现出暗月那个侏儒，他的个头只到自己的膝盖。哪怕自己现在变成了小孩子，恐怕个头也要比暗月高不少。

按照马戏团成员的话，暗月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但是在这个副本里，顾毅却见过他留下的无数身影。

天上的紫月。

兽语石。

折纸玩具。

殖民舰队。

甚至连徐良才的背后，都有暗月的推波助澜。

所以……暗月在这个世界里，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这个世界背后的导演又是谁呢？

“顾毅？顾毅？”

方小雨在顾毅眼前挥了挥手，这才让顾毅从沉思中回到现实。

“怎么了，姐姐。”

“你刚刚一直在发呆呢，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只是在思考问题。我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说完，顾毅拿出了四个玻璃人偶，整齐地排列在面前的茶几上。

四个人偶栩栩如生，彼此之间有种独特的呼应感，哪怕方小雨没有诡异力量，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们四个之间的联系感。

“我总感觉，

“嗯……我和你有同样的感觉。”

顾毅点点头，他站起身来，掀开窗帘，让紫色的月光照射在四个人偶上。

人偶的倒影印在背后的墙壁上。

他们在墙上手舞足蹈，就像是在跳舞。

可是，顾毅和方小雨根本无法从这段舞蹈中得到任何信息，因为这个舞毫无章法可言，更像是精神病人发病时手脚不受控制似的。

“顾毅，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我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对这四个小人偶使用诡异力量吗？”

“我尝试一下。”

顾毅伸手摸了摸三个人偶，将精神力的触须探向人偶内部，没有任何反应。紧接着，他又拿起了娃娃。

在娃娃的视野中，人偶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要不，我们把这东西放在这里，等一段时间？也许他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启事。”

“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的。”顾毅摇了摇头，“看来，我们还是要从徐良才入手。”

“可是，徐良才已经变成疯子了。”

“是，但是追杀他的人不是。恐怕，那些人现在还不知道徐良才已经疯了，他们一定会继续派人来找他，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你说得对。”

“明天，我们一起去送徐良才去精神病院。”

“好。”

……

翌日清晨。

顾毅亲自跟车，目送徐良才进入了精神病院。

因为徐良才有伤人的倾向，医生们给徐良才穿上了束缚衣。徐良才的情绪非常激动，一直不肯配合，医生不得已动用了镇静剂。

精神病院一共有两栋楼。

a栋里住着的都是比较安静的病人，而b栋住的全都是具有伤人倾向的病人。

顾毅和方小雨走在b栋的走廊里，时时刻刻都能听见病人们的疯言疯语。

“gta6要出了，真的要出了，我都看见他们新建文件夹了！”

“再让我吸一次吧，求求你，就一次。”

“他一定是爱我的，一定是爱我的。”

“你们快点离开这里！这个精神病院马上就要变成地狱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怎么确定我们现在经历的不是一场梦？”

顾毅听着感到头皮发麻，病人们总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但是他强大的记忆力和专注力让他能清楚地记住每一个病人的胡言乱语。

徐良才被关进了b栋5楼最东边的病房，在他病房的隔壁，顾毅看见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病人。

与其他精神亢奋的病人不同，这个病人始终坐在床头，嘴里低声念叨着什么。

“我于万物之中，我于万物之中……”

顾毅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个病人的病床边，好奇地问道：

“我是谁？”

“你是谁？”病人回过头问道，“你是谁我怎么知道呢？”

“呃……那你是谁？”

“你是神经病吗？我的床头有病人卡，你一看不就知道了？”

顾毅嘴角微微抽搐，他看了一眼病人卡，对方名叫韩翔，患有严重的妄想症。

“你刚刚说，我于万物之中，这里的‘我’是谁？”

“你也是神经病吗？神经病的疯话你为什么要正儿八经地研究？”

韩翔骂骂咧咧地说着，转身坐在床边。

顾毅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小雨好奇地凑了过来，接过话茬。

“我看你精神很正常啊，怎么会进来的？”

“那是因为我没有发病啊。”韩翔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赶紧离远点，我要吃药了。”

韩翔脱下裤子，掀起棉被钻到了床上。

现在的天气还很热，可是韩翔却盖着厚厚的被子。兴许是觉得热了，他又拿起空调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低到18度。

护士走进病房，把药物放在韩翔床头柜。

韩翔吞下药片，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我于万物之中。”

“你听说过cthulhu吗？”

“咕嘟……咕嘟……”韩翔连喝几口水，抬起眼皮看向顾毅，“听过啊。”

“你知道祂是什么吗？”

“世界上一共有三个cthulhu。”

“哪三个？”

“你、我、他。”

韩翔说完，开始呵呵怪笑，惹得顾毅和方小雨浑身起鸡皮疙瘩。护士走出病房，拉着顾毅离开。

“离这里的病人远点，他们都有伤人的危险。现在是他们午休的时间了，最好不要发出吵闹的声音。”

护士低声警告着，接着继续回去工作。

顾毅望着护士远离的背影，默默思考着。

cthulhu有三个。

你、我、他。

这种说法，似乎与“我于万物之中”的标题不谋而合。

韩翔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精神病人吗？

“顾毅，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姓韩的说的话。”

“那不过是精神病人的疯话，你可别陷进去了。”

“但愿……”

顾毅点点头，觉得不必要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精神病患而太过耗费心神。

这种行为，未免有点草木皆兵。

按照顾毅的要求，精神病院附近驻扎了一队特工，还有两个特工日夜轮班守在徐良才病房的门外。

方小雨也不得不在医院的对面租了一个民宿，方便随时随地去医院。

……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方小雨本想回家，但顾毅却坚持要回到医院做调查。

“昨天你都看过了，为什么今天还要来。”

“我有种特别的预感。”

顾毅摇摇头，站在b栋的大楼前，抬头看着天空。

方小雨无奈，只得跟在顾毅身边陪他胡闹。正在二人没话说的时候，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方小雨见状，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把顾毅抱进怀里。

“小心！”

话音刚落，一大片玻璃落在顾毅之前站着的地方。

紧接着，一个精神病人从天而降落在顾毅面前。

“啊！”

顾毅和方小雨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那病人在地上抽搐了一番，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我……于……万物之中。”

“

顾毅从方小雨的怀里跳了出来，将病人翻到正面。

果不其然。

坠楼而亡者，正是顾毅昨天刚认识的韩翔。

“封锁现场！”

顾毅和方小雨挥了挥手，自顾自地跑到了b栋的五楼。

此时，医护人员正待在病房外，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韩翔并不是从自己的病房跳出去的，而是从医院的走廊里跳出去的。

整个医院的玻璃窗户都有安全栏杆，按道理来说，正常人就算砸碎了玻璃，也不可能钻出安全栏杆。

但是，韩翔坠楼的那个窗户却极其诡异。

窗户外面的安全栏杆彻底扭曲，出现了一个大洞，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从里面钻出去。顾毅趴在窗户边上，用力晃了晃栏杆。

栏杆异常牢固，正常人类没有工具是不可能把栏杆变成那种样子的。

“谁看见韩翔是怎么掉下去的吗？”

顾毅指着破碎的窗户玻璃，大声说着。

医护人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毅暗骂一句，赶紧来到走廊尽头。

徐良才的病房大门打开着，看守徐良才的特工已经钻进了病房，一左一右地站在徐良才的身边，顾毅的心这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你们都听到刚才的动静了？”

“是的，顾长官。”特工说道，“我们听见玻璃碎了，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病房。但好在徐良才没有受伤。”

“最近有人来探望徐良才吗？”

“徐良才的老婆来过一次，给他送了一些换洗衣服，其他就没有人来了。”

“你们继续盯着。”

“是。”

顾毅转身离开病房。

“烂泥巴！”

娃娃从顾毅的怀里钻了出来，伸出小圆手，指向韩翔的病房。

不用娃娃说，顾毅就已经来到了病房里。他在韩翔的病房里翻箱倒柜，最终在韩翔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顾毅打开册子，上面写满了同样一句话。

“我于万物之中。”

册子十六开，大概有一本辞典厚，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同样一句话。

顾毅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在册子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不一样的句子。

“神的化身藏在四个玻璃人偶之中，人偶会互相吸引，最后集中在一个无魂之人的手里。我们不需要去自己收集，只要等他收集齐所有人偶就够了。”

顾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语音。

“你获得了特殊剧情道具【狂信徒的宣传手册】！”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56%！”

原来如此！

顾毅默默点了点头。

韩翔一定是被狂信徒洗脑了，所以才会得了精神病。他嘴里说的那些话，也未必全是疯言疯语，那都是狂信徒们的宣传口号。

过了没一会儿，方小雨终于来到了楼上。

顾毅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了方小雨。

“这是什么？”

“狂信徒的东西。”顾毅淡定地说道，“他们是邪神cthulhu的信徒。我猜，韩翔就是被这些人洗脑，结果变成精神病了。刚才，他利用诡异的力量，撕开了铁栏杆，最后跳楼自杀了。”

“所以……这不是意外，是自杀？”

顾毅的语气非常肯定。

方小雨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我们抓捕狂信徒抓了十年，依然没有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这次事件背后的主谋是狂信徒，那么我们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狂信徒无处不在。”方小雨说道，“你也知道cthulhu的神力是什么吧？”

“我知道，能创造梦境？”

“不仅仅是创造梦境，他还可以进入每个人的梦境。

只要你还会做梦，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摆脱cthulhu。所以，我们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狂信徒。

就算你晚上从来不做梦，哪怕你做白日梦，cthulhu也有办法潜入你的思维。”

“做白日梦也行？”

“只要是梦，无论是你晚上睡觉做的梦，还是白日幻想做的梦。”

“那编剧、小说家这种职业不会很危险吗？”

“是呀，不然你看为什么那么多写小说的跳楼？”

顾毅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这才是“我于万物之中”的真正含义。

世界上谁不做梦？

世界上谁不幻想？

只要做梦，只要幻想，祂便有机可乘。

方小雨见状，轻轻摸了摸顾毅的小脑袋，说道：“别人害怕，你为什么要害怕？上次在游乐园，你可是直面古神呀。”

“是。”

“所以，你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一定能够打败他。”

“我知道了。”

顾毅深吸一口气，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难怪这个世界上的人对古神诸多敬畏，假如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古神还真的是无法消灭的不朽存在。

“另外，还有一件事。”

顾毅拿出韩翔的小册子，将它翻到了最后一页。

方小雨凑到顾毅身边，看见了上面的那一行字。

“四个人偶会互相吸引……嗯，这应该就是之前我们通过人偶看见幻象的事情，它们总会领导我们去找到下一个人偶。”

“没错。”

“四个人偶会落入一个无魂之人的手里。无魂之人，指的是你吗？”

方小雨看着顾毅，一脸不可思议。

“应该不是。”顾毅摇了摇头，指向徐良才的病房，“我觉得，无魂之人应该是指的那些疯子吧？至少绝对不可能单纯指你我。”

“嗯……而且，纸条上说‘神的化身藏在四个玻璃人偶之中’。”

“这也是我一直难以理解的地方，你有什么看法吗？”

“连你都没有任何头绪，我就更没有头绪了。”

方小雨摊开双手，撇着嘴角，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正在二人不知所措之际，屋子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

警车还有一辆攻略组的车来到了医院外的草坪上，他们来的速度很快，方小雨电话才打五分钟，他们就已经到了地方。

“下去看看。”

顾毅挥了挥手，带着方小雨来到楼下。

警察正在给韩翔收尸。

一名特工来到顾毅身边，从怀里拿出一把手枪还有一盒子弹。

“顾长官，这是组长送你的。”

“手枪？”

“是的。”特工说道，“你一直没有回基地，给你申请来的武器你都没拿。”

“谢谢。”

顾毅接过手枪。

方小雨眉头微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走到顾毅身边，抓住了顾毅的手腕。

“顾毅，这不合规矩。”

“什么不合规矩？”

“我们攻略组从来没有过让人送枪的事情，你应该亲自去后勤部拿枪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去送给你啊。”

“嘶……兄弟，这枪我不能拿……咦？”

顾毅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枪重新掏了出来。他扭头看向之前那名特工，却发现对方居然已经跑路了。

“该死的，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也不没看见，他怎么神出鬼没的。”

顾毅看着手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远处，三辆攻略组的车子驶了过来。

顾毅心中暗道不妙，他赶紧把手枪藏进了希望之星里面。

吱呀——

三辆汽车停在顾毅眼前。

此时，哪怕方小雨和顾毅反应再迟钝，也能发现事情不对了。

一个陌生的特工走到了顾毅面前。

“顾毅，你涉嫌非法持有武器枪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有什么证据？”

“我们发现有一个特工是狂信徒，他从我们的武器库里偷走了一把手枪，刚才我们几个亲眼看见他把手枪交给了你。”

“可我手里并没有手枪。”

“那可能是你藏起来了。”

“抓贼抓脏，抓奸抓双。你们没有证据，可不能诬陷我。”

“证据我们会给你的。”

特工拿出手机，调出了医院的监控，上面清清楚楚地拍下了特工给顾毅塞枪的动作。

顾毅用力咽了口吐沫，嘴硬道：“我并没有拿！”

“证据确凿，还狡辩？”

特工们七手八脚地围了上来，把顾毅夹在人群中间。

方小雨赶紧拦住众人，神色焦急地解释着：“各位，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只是一个孩子……”

“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好几个人成人都没办法解决的幻境，你把这种人称为孩子？”

“听我说，顾毅是被人骗了。顾毅才刚入职，他也不知道我们的枪支管理规定啊。”

“非法持有枪支其实都算是小事儿了，现在他有可能和狂信徒有过接触，甚至他是狂信组织的核心成员。并且，你也别忘了，这小子可是做过直面古神的事情！”

“顾毅的精神状态很好，他不是狂信徒。”

“是不是狂信徒，不是你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特工冷冷地说道，“我们会把他带回去好好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你们……”

“够了，小雨姐姐！”顾毅出声，制止方小雨说话，“他们要抓我，就抓吧，反正我死不掉。我相信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啊？”

顾毅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特工们架着顾毅，走上了汽车。

方小雨咬了咬嘴唇，跑回自己的车上，头也不回地跟了过去。

顾毅被关进了一间单人监室，在他房间里面安放着一架现实稳定锚，这东西可以极大地压制诡异力量。

在他的隔壁，同样有一个嫌犯，只不过他只戴了一副手铐，并没有配置稳定锚。

“唉，小兄弟，你因为啥进来的？”

嫌犯对顾毅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敲了敲门，朝着顾毅吹了声口哨。

顾毅耷拉着眼皮，看向对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满嘴顺口溜，你想考研啊。”嫌犯冷笑道，“你就不能说人话？”

“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也是被人陷害的。他们说我组织邪教仪式，特么的，我不过就是放烟花而已，真的是小题大做。”

嫌犯滔滔不绝，自顾自地说着一些不着四六的话。

顾毅懒得和他多嘴多舌，扭头闭上眼睛。

这一次被关进监狱是必有一劫，就算自己不收下手枪，攻略组的人也会以私下联系狂信徒为由抓捕自己。

不过，好在自己提前将手枪藏了起来。

只要条件允许，自己一样可以拿出手枪防身，这是那些土包子绝对想不到的后手。

“喂喂，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我要找律师！我的律师没来之前我不会说一句话的，你们听见没有啊！”

“什么律师不律师的，你以为自己在灯塔国啊？”

特工走到牢房前，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毅的邻居。他继续来到顾毅面前，拿出一副手铐脚镣，放在顾毅面前。

“出来。”

“做什么？”

“接受问询。”

“至于给我戴脚镣？”顾毅皱起眉头来，“我只是嫌疑人而已，不是罪犯。”

“你可以使用诡异力量，按照规定我们有权利对你采取更严格的管制措施。”

“切。”

顾毅冷笑一声，任由特工给自己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隔壁的嫌犯一脸讶异地看着顾毅，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小兄弟，你也太厉害了。”

“你闭嘴。”

“真是太牛逼了。”嫌犯鼓起掌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你们居然还给他栓脚镣？未成年人保护法你们当厕纸了吗？”

特工无视嫌犯的插科打诨，架着顾毅走进了审讯室。

顾毅被拴在了座位上，坐在他正对面的正是攻略组组长张健。

“你好啊，顾毅。”

“别客气了。”顾毅摇摇头道，“你想问什么，就请直说吧。”

“你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我爹生娘养老师教的，和你一样。”

“不，你并不是。你就像是一个横空出世的人，我们已经调查你快一个月了，但我们找不到你任何背景资料。”

“哦。”

“你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你没有上过幼儿园，更没有上过小学，你甚至没有亲戚朋友和邻居。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顾毅，你到底

“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你别给我在这里当滚刀肉！”

顾毅叹了口气，斜靠在椅子上。

这就是认知障碍带来的不便。

土著居民们发现了自己的违和之处却无法理解，即便自己承认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他们也不会相信，反而觉得自己在胡说八道。

“这个问题，我不想讨论了。”

顾毅放弃了挣扎。

张健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藏起了许多诡异物品，对吗？”

“哪个？我怎么不知道。”

“哼。我们已经抓住了几个狂信徒，他们承认你的身上有他们重要的圣器，那是四个形状各异的玻璃人偶。

在你审问何强强的时候，你还拜托工匠制造了一个假的玻璃人偶，这些就是证据，你别想抵赖了。”

张健拿出各种照片和视频截图，上面全都证明自己拿着伪造的玻璃人偶。

“凡走过，必留迹。你做过的事情，我们都能查到，你别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

“哦。”顾毅耸耸肩说道，“可是，我那是伪造的，也不是真的呀。我只是用这个伪造的人偶去骗何强强说真话而已。”

“你说谎话都不会脸红吗？”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那好，你把那真的人偶藏在哪儿了？”

“我并没有藏。”顾毅伸出右手道，“他就在这儿呢。”

顾毅挑衅似的让希望之星实体化，黑球在他的手心转动。

然而，张健什么也看不见。

“你在耍我？”

“没有，我都是说的真话，真的。”

啪！

张健用力拍了拍桌子，吓得顾毅手脚一抖，连脚镣都发出了声音。

“顾毅，你确实很聪明，也很勇敢。你解决了好几个危险的幻境，但这不是你私藏诡异物品的理由，也不是你和狂信徒勾结的理由。”

“我从来没有和狂信徒勾结。”

“我们是有证据的！”

张健又拿出了一系列的证据。

“狂信徒说了，你和他们有过交集。他们的‘启示录’里有提到过，你被称为‘无魂之人’，你会收集齐所有玻璃人偶，召唤邪神降临，最终毁灭整个世界。”

“我？毁灭整个世界？”顾毅苦笑一声，“我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吗？”

“如果你是狂信徒的话……”

“可我不是。”

“顾毅，你人会说谎，可证据不会。”张健冷冷地说道，“现在的证据，足够让你关进帝都监狱了。”

“你那点证据，并不能证明我和狂信徒有勾结。我痛恨狂信徒，无论是哪个世界的狂信徒！”

“那好呀，你告诉我玻璃人偶在哪儿？

狂信徒他们都承认了，徐良才、何强强手里各有一个玻璃人偶，而你亲自处理了他们两人的案子。

可是，在你的结案报告里，我并没有看见你提到任何有关人偶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了，那人偶到底去哪儿了？”

“去哪儿？在我手里啊。”

“那你就给我。”

“我说了，在我手里。”

顾毅摊开右手，一脸真诚。

张健苦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油盐不进，你会后悔的。”

这一次，他单人单室，连邻居也没有，只有两个特工负责看守顾毅。

“喂，我能打个电话吗？”

顾毅尝试和看守交流。

然而，看守却根本不搭理顾毅，只是像两尊雕像一样，背着双手站在牢门两边。

牢房里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连上厕所的痰盂都没有留下。

“喂，你们听见没有啊，我想上厕所了，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卫生间？”

守卫依然不理会自己。

顾毅放弃了，他转过身来，躺在床上。

现在，攻略组抓捕自己主要有三个理由。

1、非法持枪。

2、勾结狂信徒。

3、私藏诡异物品。

这三个罪名里，1和2明显是有人在陷害自己，而第三个罪名则是真的。顾毅确实藏匿着四个玻璃人偶。

只要不是攻略组太黑暗，第一、第二个罪名很容易就能洗脱，只要自己能联系上方小雨，她就一定有办法帮助自己。

可是，第三个罪名那是实在洗不干净的。

其实，自己只要把四个人偶交出去，张健就会放过自己。和第三个罪名比起来，第一、第二个罪名实在有些小儿科。

“可是……我怎么可能交出去？”

顾毅自嘲地摇了摇头。

目前为止，顾毅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好好休息一会儿。

“呼……”

顾毅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看守们奇怪地看了一眼顾毅，悠悠地说道：“顾毅也太厉害了，这么硬的床也能睡着。”

“小孩子嘛，都这样。”

两名看守相视一笑。

……

杂乱的房间。

发黄的墙壁。

满地的鲜血、头发、残肢……

顾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诡异直播间？”

诡异世界的台标悬浮在他的眼前，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沉重的手铐脚镣让他无法自由行动。

“为什么到这里了？”

“冒险者闯关失败。”系统提示音响起，“冒险者所在的世界即将遭受诡异入侵的惩罚。”

“什么？请等一下！”

顾毅大声尖叫，忽觉脚下一空，来到了宇宙空间。

蓝星在他眼中越变越小，直到最后化成一朵星际烟花。

“可恶……一定是做梦……在做梦！”

顾毅感到一阵窒息，眼前充满黑暗，心脏渐渐停止跳动。

……

血腥味再次袭来。

顾毅睁开了眼睛，身下粘腻的血水让他忍不住恶心干呕。

“又来一次？”

顾毅迅速稳住了情绪。

显然，这是自己在现实世界中被动触发了天赋技能。

之前方小雨说过，古神cthulhu拥有在睡梦中杀人的能力，刚才那个噩梦必然就是cthulhu能力的具现。

不过，这应该是狂信徒制造的梦境而并非cthulhu亲自出手，不然自己应该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

“该死，我就不该睡觉的。”

顾毅摇了摇头。

他记得，自己的牢房里应该有现实稳定锚，按理说自己的天赋是无法触发的，狂信徒也没有机会把自己拉入梦境、刺杀自己。

这说明攻略组里的内鬼动手了，是他关闭了稳定锚。

“冒险者闯关失败。冒险者所在的世界即将遭受诡异入侵的惩罚。”

系统的提示语音响了起来。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接下来再等一分钟，梦境中的蓝星就会炸成碎片，自己也会死在宇宙空间。

换句话说，自己必须立刻逃离桎梏。

“嗯……”

顾毅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没有任何痛觉，想要通过自残从睡梦中苏醒是没可能了。

他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此处依然是监牢的模样，右手边的床铺还孤零零地躺在自己身边，床头放着一个痰盂。他拖着沉重的脚镣，将它拴在床脚。

轰隆隆——

顾毅的耳边雷声大作。

紧接着，脚下的地板瞬间消失。

脚镣拽着顾毅，让他悬浮在半空之中。

“嘿！”

顾毅大吼一声，拽着脚镣，重新爬回了床上。

床板在天空中漂浮了一会儿，又开始极速下坠，这方法根本保不住顾毅。

蓝星再次出现在顾毅脚下。

“醒来！醒来！”

顾毅闭上眼睛，不停对自己使用心理暗示，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他张开右手，想要使用希望之星，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蓝星炸成了一朵烟花。

顾毅的心脏一阵阵绞痛。

“别急着死，给我一点时间……”

顾毅的精神逐渐虚弱，他躺在床上，脑海中想起了暗月和烟鬼的对话。

“当那些傻宝都在想尽办法开锁的时候，我打开天窗爬出去了。”

锁是指什么？

天窗又指什么？

顾毅的眼前一片漆黑，心脏终于停止了跳动。

……

“又一次！”

顾毅睁开眼睛，血液粘腻的触感让他清醒了过来。

再过三十秒，系统的语音提示就会响起。

再过一分钟，自己就会漂浮向宇宙。

再过一分钟，蓝星就会爆炸。

紧接着，自己也会心脏骤停而死。

换句话说，自己只有两分半的时间，来化解这次的危机。

“醒，是醒不过来的。心理暗示没有用，无论我怎么努力，最终还是会掉到宇宙空间，并且目睹蓝星爆炸。

按照暗月的说法，他曾经利用一个取巧的方法摆脱了诡异世界。

不要去专注于密码锁，而是通过天窗离开监牢……

那么，我现在面临的密码锁是什么？天窗又开在哪儿？”

顾毅低声嘀咕着。

下一秒，系统的提示声响了起来。

“冒险者闯关失败……”

“不对劲。”

顾毅猛然想明白了一切的原理。

“做梦一定是以现实经历为原型，没有经历过的场景，人一定梦不到。就像是处男做春梦，一到关键时刻就会醒过来，就是因为没有现实经历。

梦境里的房间是我第一次进入诡异世界时看见的，床是我在监狱里睡过的，系统的声音是我每次都会听见的，蓝星炸成烟花的场景是我在殖民舰上看到过的。

所以，这个梦境里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呢？”

顾毅瞪大了眼睛，一眼看见了床边的痰盂。

第一次在梦境中看见痰盂的时候，顾毅就没有太在意过，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不对劲。

“哼！”

顾毅走到痰盂边，用力一提，却发现痰盂居然牢牢地绑在地上，怎么也拿不起来。他蹲在痰盂边上，仔细观察。

痰盂是用搪瓷制成，外边刻画着一条红色的鲤鱼，痰盂内部积蓄着一点点水，清澈可鉴。

“痰盂？嗯……”

顾毅从地上站了起来，解开裤腰带，掏出作案工具瞄准痰盂开始撒尿。

“哼嗯……”

顾毅哼哼唧唧使劲儿，却始终尿不出来。

正在此时，脚下的地板开始消失不见，顾毅浑身一激灵，终于尿了出来。

……

顾毅满头大汗，忽然感觉裤裆一热。

“烂泥巴！烂泥巴！”

娃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毅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发现床单湿漉漉的，上面还平白多了一张世界地图。

“我尿床了。”顾毅扯着嗓子吼道，“我尿床啦！”

守卫突然惊醒，来到监牢前瞄了一眼。

“你怎么尿床了？”

“我才五岁，尿床怎么了？”

“这……”

守卫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顾毅跳下床铺，脚上还拴着脚镣。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感到一阵疼痛，这才确定自己已经安全逃离梦境了。

守卫一边帮顾毅收拾床单，一边念叨着。

“好好的怎么尿床了？”

“我做梦梦见找厕所。”

“然后呢？”

“然后我找到了一个痰盂，脱下裤子就尿了。”

“难怪了。”守卫嘱咐道，“下次记住了，做梦梦见找厕所，千万别尿，一定要醒过来啊。”

“哦，这我哪儿能控制得住嘛。”

“算了算了，没事儿，我帮你弄好。”

守卫收起了潮湿的床单，一扭头发现床头居然多了一个痰盂——然而监牢里可是没有这种设施的。

“痰盂？哪儿来的痰盂？”

守卫弯腰捡起痰盂，却发现这东西重得离谱，他废了吃奶的力气，也才把痰盂抬离地面一公分。

“来人啊！”

守卫赶紧叫来了同事。

不一会儿，一小队特工来到了顾毅的监牢。

没人去管裤裆湿漉漉的顾毅，他们全都把视线集中在了那一个痰盂身上。

监牢里少了什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多了一个什么东西。

大伙儿调取监控。

在夜里12点时，监控视频突然丢失了一帧，然而在丢失之后的下一帧，那诡异的痰盂就出现在了监牢里面。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应该是速度太快了，监控摄像头没能捕捉到。”

“痰盂有什么用？”

“看上去不像是好东西。”

特工扭过头去，来到顾毅面前。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有。”顾毅点点头道，“我做噩梦了。”

“

“找不到厕所。”

“还有呢？”

“还有怪物。”顾毅捂着自己的裤子说道，“太可怕了。”

“什么样的怪物？”

“能把地球炸成烟花的怪物，长得像是大章鱼一样。”

“cthulhu？”

特工们面面相觑。

他们赶紧抱上顾毅，来到了另外一处监牢。

顾毅瞪大眼睛大概数了一下。

这里至少安装了十个稳定锚，自己别想耍任何花招了。

“你先在这里待着。”

“那个……”顾毅指了指自己的裤子，“能不能先让我换条裤子洗个澡呢？”

“差点忘了这个事儿了，马上带你去洗澡，你的家人呢？我们这里可没有你能穿的裤子。”

“我没有家人，喊小雨姐姐来给我送衣服吧。”

“好，这里走。”

特工们带着顾毅去浴室洗澡，顾毅终于不用戴着手铐脚镣了，但还是随时有人站在旁边看着他。

顾毅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赶紧洗干净了身子，坐在更衣室里等待。

过了三十分钟，方小雨终于来了，她给顾毅准备了一套换洗衣服，顾毅换上一身贴身衣物，一出门就看见了方小雨。

“小雨姐姐。”

“顾毅，你没事吧？”方小雨担忧地抱着顾毅的肩膀，“刚才我听说，你遇到了cthulhu的投影，你可是差点就要死在梦里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暂时不准备审问你了，而是准备把你好好保护起来，现在组长正在严查这次的事情。”

“什么好好保护起来？还不是把我关进监狱？”

“别这样说嘛……”

“另外，你马上帮我做一件事……”

顾毅凑到方小雨的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些什么。方小雨听完，脸色大变。

“这怎么可以？”

“你相信我，这绝对有效。”

“可是……”

二人话还没说完，几名特工就走了过来。

“探监的时间结束了，顾毅跟我们走。”

“不要！”

顾毅突然抱住了方小雨的胳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做啥？”

“我不要再过去了，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在梦里死掉。”

“放心吧，我们这里不会有事情的。”

“我不要！”

顾毅突然咧开嘴巴，大声哭泣。方小雨赶紧抱着顾毅，轻轻拍打顾毅的肩膀。

“别哭别哭，姐姐在。”

特工们面面相觑，又不敢上前。

正在这时，张健走了进来。

方小雨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健无视方小雨，直接走到顾毅身边，揪住了顾毅的胳膊。

“小子，装什么？”

“呜呜呜……”

“你这是哭给谁看呀。”

“阿健哥，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

“跟我回去吧。”

“不行，有危险，我才不要待在基地。”

“你离开基地才有危险，外面可没人会保护你了。”

“我刚刚就差点在房间里死掉了。”顾毅摇摇头道，“你就是不希望我活着，是吗？我只要还在喘气，就会和你抢氧气了，是不是？”

“你现在可是嫌疑犯！”

“可我什么都没做，你那些证据根本不能证明我犯罪。”

“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的，跟我回去。”

“我不。”

“来人，给我抓住他！”

“来人，给我抓住他。”

“不，我要回家。”

“在我们找到全部人偶之前，你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我们的基地。”

张健斩钉截铁地说着。

特工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遵从了命令，毕竟张健才是攻略组的最高领袖。

“呜哇——”

顾毅咧开大嘴，嚎哭不休。

方小雨张了张嘴巴，凑到张健身边。

“张组长。”

“做什么？”

张健狠狠瞪了方小雨一眼。

方小雨吓了一跳，手指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张健露出如此凶狠严肃的神情。

“顾毅只是个孩子。”

“他是个孩子，也是我们的特工。既然是特工，他就要遵守我们的条例，遵守我们的法律。”

“可是，他真的没有私藏什么啊。”

“就算没有私藏，他也有极大的关系，他肯定是知道什么。”

“你这只是猜测……”

“宁杀错，不放过！”张健恶狠狠地说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他可能会毁掉这个世界，你懂吗？让世界末日，所有人都消失，你懂吗？”

“顾毅不是那种人……”

“坏人不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作为攻略组的组长，我必须把所有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顾毅就是我们世界最大的威胁！”

“威胁？他救了的人还少吗？”

“你闭嘴吧。”张健摇摇头，转身离开，“再多说一句，你就离开我的队伍。”

方小雨捏紧拳头，快步走到张健身边，她从怀里掏出证件，恭恭敬敬地递到张健的手里。

“不用你开除，我自己辞职。”

“你——”

“自己人不相信自己人，这个队伍还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既然你不相信顾毅，那也不用相信我了。你关了顾毅，为什么不关我呢？”

“你和他不一样。”

张健重新把证件递了回去。

“年轻人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想明白了你再……”

“你闭嘴！”

方小雨推开张健的手臂，学着对方的语气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特工了。你也不再是我的领导了，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相信，你能做狗屁的领导！”

方小雨梗着脖子，转身离开了基地。

张健站在原地，捏着拳头，连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

翌日清晨。

张健像往常一样从宿舍里醒了过来。

其他同事都会在下班之后回家，而张健却每天只在单位的宿舍里休息，为的就是能在有突发状况时，第一时间出动。

张健来到基地门口，发现一辆辆陌生的汽车停在大门前。

保卫科的特工堵着大门，正在和一群人争吵着什么。

“你们不能进去，这里是攻略组的基地，不接受媒体采访！”

“请问你们真的是虐待未成年人吗？”

“请问你们为什么要逮捕功

“传闻攻略组内部被狂信徒渗透，这件事是真的假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不许拍照，不许摄像！”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一个特工不够，七八个特工围了上来，牢牢把持住大门，不让那些好事的记者冲进来。

张健一脸茫然，他赶紧走到大门边随手拉过一个手下。

“什么情况？”

“组长，你可算来了。”特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不知道谁搞的，现在网上全都是我们的负面新闻，这些记者闻到味儿，一大早就来堵门了。”

“我们是保密单位，不接受任何采访。”

“组长，我们已经和他们说过很多次了，可是……”

“瞧，是攻略组组长！”

不知道是哪个记者认出了张健，惹得大家全都围了上来。

对方人多势众，仅仅几个特工根本挡不住如此汹涌的人潮，就连攻略组的大门都被他们挤得变了形。

张健气得脸颊通红，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手枪，朝天射击。

砰！

枪声响起，离得近的记者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再说最后一遍，龙国攻略组是保密单位，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你们但凡敢踏过这条线，格杀勿论。”

张健丢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大楼。

记者们站在大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名记者反应迅速，他转身对着摄像机的镜头，开始了即兴演讲。

“刚才，攻略组组长张健鸣枪示警，赶走了我们的记者。国家建立攻略组的目的，是为了对抗诡异入侵，而并非对民众开枪。

我们国家是不是给攻略组的权利太大了？

国家和人民赋予了我们记者监督权，无论是政府、军队还是科研机构，我们记者都可以采访，连恐怖分子的基地我们都能拿着照相机进去拍照，凭什么攻略组的基地不给我们进去？

攻略组的特工们，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见不得媒体的事情？”

“说得对！”

“你们攻略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记者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路边不少看热闹的市民也停下了脚步，拿起各自的手机，拍下了张健鸣枪示警的画面。视频刚公布，不到十分钟就冲上了热搜榜。

门口的特工看见情势正在脱离掌控，一时慌了阵脚。

“怎么办？”

“别让这些记者靠近，把他们赶出去。”

“那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大吗？”

“组长都鸣枪示警了，你还管得着那么多？”

“这种黑锅组长能背，你我能背吗？”

“算了，我们就守好大门，别让他们进来就行了，他们在外面说什么、做什么，我们没资格管。”

特工们讨论一番，最终得出了结论。他们只是堵着大门，不让记者和好事的市民进来。

张健快步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刚一推开门，好几个手下都围在了自己的办公桌边。

“组长，不好了。”

“组长，你快看我发给你的视频。”

“现在各路媒体都堵在我们大门口呢，我们再不发声，攻略组的声誉就毁于一旦了。”

“都给我闭嘴！”

张健用力拍了拍桌子，周围所有部下顿时噤若寒蝉。

“我们攻略组的工作就是阻止诡异力量伤害人民，声誉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你们都给我出去。”

“是呀，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我们必须尽快回应这件事情，如果让舆论继续发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组长，我们不能什么也不说，这只会让我们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大家并不愿意离开，全都在劝说张健。

张健拉开椅子，坐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

“组长……”

“闭嘴。”张健打断了手下的话语，“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出去，等我想出办法我会找你们的。”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离开办公室。

他们站在大门口，低声讨论着。

“健哥不会还想拖下去吧？”

“唉，我们相信组长吧。”

“组长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下来了，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哼，我可不觉得。每次一到这种公共事件发生了，上面除了冷处理还会做什么？直到舆论发酵到发臭了，才发出来一篇官文，到那时候还有什么用？”

“嘘，这种话你别说了。”

“我就要说，你没看见张健刚才怎么赶我们出去了吗？”

吱呀——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张健端着茶杯从众人中间穿过。

大伙儿闭着嘴巴，默契十足地谁也没有说话。

“你们快去工作呀。”

“是，组长。”

“嗯。”

张健点点头，手里端着一杯浓茶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打开了手机，发现自己的手下给自己发送了很多视频以及新闻链接。

现在，各大媒体平台都在报道同一条新闻——“小英雄备受折磨，攻略组已被敌人渗透”。

视频上播放着顾毅戴手铐接受盘问，或是住在简陋的牢房，连上厕所都被限制。不仅如此，昨天晚上张健和顾毅对峙的对话录音，也被人传到了网上。

张健没有想到认识顾毅的人有这么多。

每一条视频或是新闻的下方，都是网友们一边倒的评论留言。

【顾毅救了我女儿的命，他是我们的英雄。】

【说顾毅私通狂信徒？这怎么可能？这绝对是有人在陷害顾毅。他明明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孩子，怎么可能和坏人同流合污？】

【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孩子。】

【从面相上看，这个孩子就不可能当坏人。】

【如果没有顾毅，我当时就要死在游乐园了。他是一个非常勇敢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有谁敢直面古神的化身？我不相信这样勇敢的孩子会是坏人。】

【哼，还用说嘛？这绝对是政治倾轧，有人嫉妒顾毅的才能，这才给人家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们知道当年岳飞是为什么死的吗？看看顾毅就知道了。】

【攻略组前几年的时候消灭诡异的效率极低，但是顾毅出现之后却总能在两三天内，仅靠一己之力消灭诡异。这说明什么？攻略组想要养匪自重，而顾毅这小子不会做人，偏偏总能迅速消灭诡异。上面的

【攻略组让一个孩子当特工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给我们的小英雄戴手铐和脚镣？你们到底是不是人呀！】

“呼……”

张健看完了所有网友的评论，深深叹了口气。他查看了一下视频的播放量，短短十个小时的时间，视频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五千万，这还没有算上各种转载二创的视频。

按照这种新闻热度，恐怕就连用老年机的大爷大妈都听说顾毅“含冤入狱”的事情了。

不做回应是不行的。

但是……

自己又该怎么作回应？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

张健看了一眼电话机，来电的是龙国统领。

“你好，统领大人，我是张健。”

“张健，网上的事情怎么回事？”

“这个……”

“现在这件事已经闹到我们这儿了，我们的问政邮箱已经被网友的投诉邮件搞报废了。你倒好，悠悠闲闲的，到现在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统领大人，我们是保密单位，按照规定是不能随便接受媒体采访的。”

“你放屁。我怎么听说他们明明提前报备了，是你自己没同意，人家明明手续齐全为什么不同意？这不是欲盖弥彰？我还听说你还在大门前鸣枪示警？周围的老百姓看了会怎么想？”

“您能先听听我解释吗？”

“好，你说吧。”

“顾毅确实犯了错，他可能私藏诡异物品。您也知道，诡异物品都是非常危险的，绝对不能落入私人之手，哪怕他是我们这里最强的特工，也不能这样。”

“所以呢？”

“所以，在顾毅交出诡异物品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把他放出去，他必须时时刻刻在我们的监视之下。”

“你的证据呢？”

“没有直接证据。”张健摇了摇头道，“但我敢保证，诡异物品有九成九在他的手里。”

“捉贼捉赃，你连赃物都没找到，就能说人家是小偷，这种事情谁能信？另外，你赶紧想办法把这场舆论风波平息了。不然的话，你就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组长这个工作可能不适合你了。”

“那个……”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张健挂断电话，眼里满是落寞，他没有急着让人写新闻通稿，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顾毅的牢房。

此时，顾毅正躺在床上睡大觉，鼾声在牢房里回响，好像根本不在意昨天晚上自己差点死掉的事情。

“顾毅。”

“呼噜……”

“顾毅！”

张健用力推了推顾毅，这才把人叫醒。

顾毅从床上爬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他扣了扣眼屎，一脸茫然地看着张健。

“早呀，阿健哥。”

“别装蒜了。”张健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毅，“是你让小雨把视频发到网上的？”

“啊？你在说什么呢？”

张健掏出手机，给顾毅看了看最近的新闻。

顾毅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点开视频，笑眯眯地看了两遍。

“嘿，瞧这播放量，居然有五千万。”

“是小雨给你做的视频吧？”

“我可不知道。”顾毅耸耸肩说道，“攻略组内部有混入狂信徒，自然也有仗义执言之士，查查你的手下呗。”

“你们都出去，我和顾毅要单独相处。”张健挥退了部下，笑眯眯地说道，“顾毅，我不拿你当小孩子，你也别拿我当大傻子好吗？”

看守一个接一个离开了牢房，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顾毅和张健二人。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

“哦。”顾毅耸耸肩，“你想和我说什么？”

“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这还用问吗？除了小雨姐姐，谁会帮我呢？”

“你闯了大祸了。”张健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外面全都是记者，而且民情激愤，谁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如果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话……”

“那与我何干呢？”

“你别吊儿郎当的，你不知道这是在造谣吗？”

“造谣？我是怎么造谣的？我把你们对我做的事情告诉了大伙儿，这也叫造谣？那些视频有p过吗？那些音频有改过吗？”

张健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好吧，不聊这个了。你难道希望看见有人借此机会，冲烂我们的基地吗？”

“你可是攻略组的组长，连诡异都不怕，还怕舆论吗？”

“顾毅，你根本不知道你放出了一只老虎！”张健冷冷地说道，“你必须帮我摆平这件事。”

“你确定让我来？”

“是的。”

“那好，你把我放了，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大家看见我平安无事，自然也就不会相信那些所谓的‘谣言’了。”

“放了你也可以，你告诉我那四个人偶藏在哪儿了？”

“唉，我都说了在我手上，你不相信啊。”

顾毅晃悠着空荡荡的右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张健额头青筋直跳，“你是准备和我杠到底？”

“我一直都在和你说实话，你不相信。”

“顾毅，现在是我给你台阶，你自己不乐意下。”

“张健，你的傲慢会毁了你。”顾毅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说道，“你确定不放了我？”

“你是嫌犯。”

“好好好，我是嫌犯，你就是不肯放我对吗？”

“是的。”

“那么，这次的舆论危机你准备怎么办？”

“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解决。”

“呵呵，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已经错过了好几次挽救舆论的机会。

第一次机会，你在我们视频发出去的第一时间发表声明，舆论便不会那么快发酵。

第二次机会，记者来采访时，你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进来，大伙儿也不会随意揣测。你现在不接受采访，于大众看来就是欲盖弥彰。

第三次机会，就是刚才。只要你把我放了，事实胜于雄辩，舆论场上的风波立刻就会平息，可惜的是，你不接受我的意见。”

“我不可能放了你，顾毅。”张健摇摇头道，“交出东西，我才能放了你。”

“好话不说二遍。”顾毅转过身子，卷起被子盖住全身，“既然你觉得，你有办法平息这场舆论风波，那你就继续刚愎自用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

张健撇撇嘴，转身离开了牢房。

顾毅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张健的背影，笑眯眯地吹起了口哨。

“烂泥巴？”

“翻车？不可能翻车的。”

“烂泥巴。”

“你对这些当官的了解太少了。”顾毅摇摇头道，“无论哪里当官的都是一个样，他们已经忘记了大众的语言，只能在自己的圈子里交流。换句话说……他们就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就意味着他们永远不可能学会如何与人民交流。”

……

办公室内。

张健看着满桌子的卷宗，感到身心俱疲。

顾毅这里的案子还没调查清楚，舆论场上又出现这么大的风波，他推开桌子上的所有文件，离开办公室。

“肩膀上带花的，全都过来。”

张健吼了一嗓子，办公室里的中级领导全都集中在了张健的办公室。

“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需要写个新闻通稿，交到我手上。”

“组长，新闻通稿这种事情，我们不会啊。我的建议是，找一个公关公司帮我们……”

“胡扯淡，我们是保密单位，懂？”

“那我们怎么写？”

“你们平常怎么写报告，就怎么写通稿。”

“呃……那您也起码告诉我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张健敲了敲桌子，思考一会儿道：“关于顾毅的罪名一个字都不要说，你们就说他犯了规矩，狂信徒的事情也不要提，我担心敌人会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另外，一定要说这次的新闻都是造谣，强调我们攻略组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阿健哥，现在民众最关心的就是顾毅到底犯了什么规矩，你这样说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吧？”

“是呀，现在大家只是想知道顾毅的情况而已。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让顾毅站出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让顾毅站出来？”张健挑了挑眉，“不行，绝对不行。谁知道这小子站出来之后会说出什么话来？绝对不能让他面对媒体大众。”

众人面面相觑，陷入短暂沉默。

张健拿出香烟，在桌子上磕了磕烟嘴，“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你们回去写通稿然后发我邮箱里，等我修改好之后再发通稿。”

“是，组长。”

大伙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过了三十分钟，大伙儿的通稿一个接一个地发到了张健的邮箱里。张健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终于挑选出了一个合适的稿子。

张健立刻把稿子发给了媒体平台，不出三分钟，张健就在网上看到了自己发表的通稿。

【针对最近网络上热传的“小英雄备受折磨”视频，龙国攻略组发出严正声明。该视频是以非法手段拍摄，系造谣，攻略组将彻查此事并严惩造谣者。特工顾毅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公正的虐待。有关案情进展情况，攻略组会及时更新并向社会各界通报。】

“这应该足够了。”

张健喝了一口茶，似乎对自己的通稿感到十分满意。

不到五分钟，攻略组的新闻通稿就登上了各个媒体平台的头条，然而在这条通稿下方的评论却让张健始料未及。

【避重就轻，我们老百姓想看的是这种废话吗？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我们只想知道顾毅现在怎么样了！】

【最恨这种不说人话的通稿了。】

【顾毅犯了什么罪？这个罪需要接受如此严格的监禁吗？为什么连罪名都不能说？民众质疑的东西是什么，你们攻略组的领导真的知道吗？】

【能不能说人话？能不能说人话？能不能说人话？】

【传谣？这些视频可都是你们审讯时留下的记录，也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怎么就成造谣了？】

【攻略组：你造谣了。举报人：我怎么造谣了？攻略组：你把我们做过的事情说出来了。】

张健沮丧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走出大门，大声道：“所有人，紧急会议。”

说完，张健抬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来到了会议室。

特工们面面相觑，无奈地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跟着走进会议室。

张健打开投影仪，把所有的网友评论放在了幕布上。

“给我查。”

“查？查什么？”

“查查这些在评论区带节奏的人是谁。”张健冷冷地说道，“我才不相信这些人都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们的舆论一定被人裹挟了。”

“组长……有没有可能……我们的通稿本来写得就不太行？”

“那你来写啊！”

张健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对方赶紧低下了脑袋，他摸了摸耳垂嘀嘀咕咕地说道：“我写了，你没看上啊……”

“喊网络部门赶紧调查起来，我要立刻知道这些网友到底是什么成份。”

“是，组长。”

特工们的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儿所有热评的用户信息全都被调查了出来，他们把报告交到张健的手里，语气略带无奈地说着。

“组长，都查完了。这些人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是的，都只是普通的网络用户。根据大数据研判，只有三个人比较可疑，有70%的可能性是狂信徒。其余的网友，都很正常。”

“在这里一共有五万条评论，你却告诉我有问题的人只有三个？你确定里面没有水军？”

“我们很确定。”

张健不说话了，他放下报告，斜靠在椅子上，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啪！

一颗臭鸡蛋飞了过来，砸在了会议室的窗户玻璃上。

大伙儿回头看去，居然有几个孩子翻过了他们的院墙，一边朝着窗户玻璃砸鸡蛋，一边说着污言秽语。

“垃圾！吃屎吧！”

“放了顾毅！”

“垃圾！垃圾！垃圾！”

几名工作人员发现异常，赶紧冲了过来，扛着小孩子离开了。

张健见状，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攻略组基地附近的居民都非常尊重他们，人人都觉

谁知道现在居然有小孩子翻墙进屋，朝着他们砸臭鸡蛋。

手下们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围在张健身边，继续劝说着：“张组长，我们是不是真的冤枉好人了？”

“连你们也要被舆论裹挟了？”

“不，我们并没有。”

“我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质疑我的，我叫你们来是帮我解决问题的。”

“组长，我的建议是……实话实说。”

“我难道说了一句谎话吗？”

“可你也没有回答民众们关心的问题啊？”

“是呀，大家只是想知道顾毅现在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要把他关起来，您发的那些通稿，根本就没回答大家的问题啊。”

“更关键的是，你说视频造谣……”

“够了。”

张健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众人的聒噪。

“连你们都开始责备我？我们怎么能什么都告诉民众？你别忘了，这些人里可藏着不少坏人的。”

“告诉他们又怎样？如果真的是坏人，我们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了吗？攻略组里有内鬼，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张健听到这话，立刻沉默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过了三分钟，张健才重新开口说话。

“通稿我想办法重新写。你们和各大媒体平台联系，让他们设置精选评论，隐藏那些不和谐的评论。”

“组长，这样的话恐怕会更糟糕。”

“是呀，组长。”

“按我说的做。”张健捏紧了拳头，“这些人绝对是别有用心的水军，删掉他们的评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众人坐在位置上，不肯说话。

张健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还不去工作？”

“是，组长。”

大伙儿离开座位，只能按照张健的说法工作。

不一会儿，张健便发现评论区安静了不少，许多评论都在官方的要求下隐藏折叠，再也没有人质疑攻略组了。

“呼……顾毅，你的算盘好像打歪了。”

张健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准备重新写一篇新闻稿，让这出闹剧彻底结束。

然而，好景不长。

张健还没来得及写完稿子，上层就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

【张健，你出了一个昏招，看看围脖平台都把你骂成什么样了。】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健暗骂一声，点开围脖平台。

现在，他们的新闻通稿依然在热搜排名第一，但是热搜第二、三名也很有趣。

2、#攻略组删评控评

3、#欲盖弥彰

“狗屎！这帮人是不是总能找到喷点？”

张健咬碎了牙齿也想不明白——就算删除了评论，也删不掉大众想要发声的欲望。

……

现实世界。

直播间里的弹幕一时间陷入狂欢，他们都在兴奋地评论着顾毅打舆论战的策略。

“这也太有趣了。”

“顾毅算是彻底拿捏住这些官员们的软肋了。”

“每次一遇到公关危机，这些官员就只能拿出这三板斧，非要等舆情不受控制了，才知道出来说话。”

“真蠢。”

郗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弹幕，突然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她甚至觉得，如果现实中的攻略组也遇到这种情况，曲康平也一定会采取和张健一样的措施。

“哟，在看啥呢？”

“妈呀！”

郗望下意识地转身回肘，砸破了孟想的鼻子。

孟想闷哼一声，捂着鼻子蹲在地上，险些疼晕了过去。

孟想擦了擦鼻血，嘀嘀咕咕地说道：“我是被打的那个，怎么还要被你骂神经病？”

“谁叫你从后面接近我？你不知道我们练武的人都有条件反射嘛。”

“得了吧。”

孟想挥挥手，掏出车钥匙。

郗望收起手机，坐在了副驾驶上。

今天轮到孟想开车，郗望乐得清闲，干脆把椅子放低，舒舒服服地半躺下来。

“孟想。”

“嗯？”

“如果是你遇到这种事情，你会怎么办？”

“你是想问，我会怎么做危机公关吗？”

“是呀。”

孟想放下手刹，发动汽车，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思考着什么。

“利用舆论应该是顾毅在瓦棚中学时学到的招式吧？不过，这八成是他破罐子破摔想出来的招式，因为舆论的走向是没有人能控制的。

你很难知道，民众们到底会把注意力放在什么上面。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人一旦融入集体，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照你这么说，就没办法咯？”

“倒也不是没办法。这件事吊诡的地方在于，为了保密张健不能说真话，但是不说真话民众又不会善罢甘休。

张健作为官方组织的领导，习惯了官文写作，完全不熟悉网络环境，所以只能造成这样的情况。

如果是我，你猜我会怎么做？”

“快说，别卖关子。”

“首先，回应的速度一定要足够快，其次说话要直接，要接地气，不要让人看不懂。在发新闻通稿的时候，多敲几个回车键，排版要适合手机阅读。”

“怎么这么麻烦？至于连排版也要在意？”

“细节决定成败哦。”

“那接下来该怎么说？”

“就是说人话呀，口语化一点就行了。你就说，顾毅确实被抓起来啦，而且很可能他犯了纪律，因为涉及狂信徒和特殊的诡异物品，我们不能透露太多信息，具体事件我们正在调查。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就足够了。”

郗望沉默了一会儿，她调出录像，查看了一下张健发出的通稿。ωω

“我觉得没用。”

“哦？为什么？”

“刚才你说的话，不过是把张健的公文变得更加口语化而已。但是这样的通稿并没有平息民众的情绪。

现在，大家的情绪全在于‘小英雄被囚禁’这件事情上，大家不相信一个小英雄会做出背叛信仰的事情。

他们相信的是阴谋论、是职场倾轧、是政治斗争。你这样不正经的通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不正经的，才是最适合传播的，也许我的解释并不能化解危机，但绝对可以让更多人听明白通稿要表达的意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视频在网上传播，上面拍下了一群高中男生欺负另外

结果，教育局很快发出了回应，第一时间消除了谣言的影响，他们说的话就完全不是那种官方文。”

“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的是：首先，我们教育局局长确实有一个孩子，但她是个女孩儿。而且，他的女儿也不可能出现在xx高中，因为他的女儿现在才上小学一年级而已。”

“噗……哈哈哈。”

“所以说，真诚才是最强大的武器，但很多时候领导们顾忌得太多，总是不肯直接回应问题。

要知道，网络上多的是连阅读理解都不能及格的人，你让他们去阅读文绉绉的官方文件，他们怎么可能有耐心读完呢？

永远不要高估民众的智商。”

“永远不要高估民众的智商，但也永远不要低估民众的智商。”

“嘿嘿，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汽车渐行渐远。

……

诡异世界。

舆论的风波，并没有因为张健发出新闻通稿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张健坐在办公桌前，一遍一遍审阅手下上传的通稿，又一遍一遍地斟酌修改，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将通稿发布出去。

他掏出香烟，点燃之后却始终放不进嘴里。

烟雾缭绕，张健发现烟雾中出现了小雨的身影。

“组长？”

“嗯？”

烟头烧到了张健的手指，这才让他从沉思中惊醒。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手下正站在自己面前。

“组长，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

“我都喊了你半天了，你一直在发呆。”手下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也和顾毅一样……”

“不，别想太多。cthulhu只能在睡梦中杀人，现在是大白天，我也没睡觉，怎么可能被他入侵？”

“可我听说……白日梦也会。”

“谣言，不要相信。”张健丢掉手里的烟头，“你有什么事情吗？”

“组长，最新的新闻通稿您敲定了吗？”

“没有。”

“再不搞定就麻烦了，现在网上骂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摆烂吧……”

“可是……”

咚！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锣鼓声。

张健好奇地看向了窗户，他离开座位，拉开百叶窗往外看去。

基地大门外的街道上，一群人举着标语和旗帜，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大声喊话。

“我们要真相！我们要真相！”

“欲加之罪！欲盖弥彰！”

周围，好几个记者站在游行队伍之中，有不少记者还开来了转播车，现场直播游行画面。

啪！

张健重新拉上了百叶窗，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些人哪儿来的？谁组织的游行？”

“呃……”

“说呀。”张健问道，“赶紧去问公安部门，这些游行肯定要提前报备的。”

“组长，不用问了。”

“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问过了，这场游行的组织者是方小雨。”

“嗯？”

张健愣了一下，他从抽屉里拿出了望远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游行队伍。

在队伍的正前方，举着旗子喊话的人，正是他们的特工——不，是前特工——方小雨。

张健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

难怪这些人能这么团结，原来是方小雨在背后推波助澜。

“组长，怎么办？要不要我们联系一下公安，让他们帮忙……”

“算了。”张健挥挥手道，“游行是他们的权利，我们无权干涉。如果我们真的赶走了他们，到时候我们在网上肯定更加说不清了。”

“那我们怎么办？”

“就让他们胡闹吧，眼不见心不烦。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想想办法。”

张健挥退了手下，自己坐在办公桌前沉思。

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张健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果然是上级打来的电话。他根本不想接，因为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上面会怎么教训自己。

电话铃响了足足三分钟才消停，张健轻叹一口气，转身走向了牢房。

顾毅躺在床上，摆弄着手铐，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张健再次挥退了周围的守卫，打开了牢门，站在顾毅的对面。

“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你是给方小雨喝了什么迷魂汤了？为什么她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

“什么迷魂汤？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东西吗？”

“那你肯定是用了什么诡异力量吧？”张健眯着眼睛说道，“根据我对小雨的了解，她不会是这种不知道轻重的人。”

“哦，我并没有。我只是对她很真诚而已。”

张健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丢到了顾毅的床头。ωω

顾毅挑了挑眉毛，疑惑地看着张健。

“跟她打个电话，让她带着示威队伍离开。这对我们攻略组声誉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如果所有人都这样，那我们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那你知道……如果我现在就让方小雨离开，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能发生什么？”

“民众们会说：哎呀，方小雨一定是受到了上面的威胁啦，这个世界太黑暗啦。”

“如果你不去恶意引导，我猜民众们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阿健哥哥，你知道吗？我住进监牢以后，是用不着手机的，我根本联系不了外界。我给方小雨留下的指示也只有两个。

一，在我进牢房的第一天发布新闻视频。

二，如果我们的视频爆火之后，攻略组没有放我出来的话，那么就组织群众示威游行。

我之所以说，舆论的方向会那样发展，是有其他原因的。”

“呵呵……我倒想听听你的道理。”

“没有什么道理，道理就是一句话，世间万物无不可言。越是藏着掖着，民众的怀疑便越来越大，越大大方方，大家的疑虑也就越小。舆论的高地，你不去占领就会被敌人占领。你的声音越小，敌人的声音也就越大。”

张健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群众是愚昧的，他们可以知道部分真相，但不

“那你就别怪谣言滋生，不说实话，或者实话说得太晚，都会导致谣言占领高地。

就拿诡异入侵来举例吧。

诡异入侵的危险谁都可以亲眼看见，攻略组该做的，不是掩盖危险发生的事实，而是要告诉民众两件事。

一，诡异入侵确实发生了，也确实会有危险。

二，虽然危险，但攻略组尽在掌握，我们终将战胜诡异。

隐瞒诡异入侵的事实，只会让民众的猜忌和恐慌越来越大，谣言越传越离谱。狂信徒们能做的事情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了。”

顾毅托着下巴，一口气说了出来。

张健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发现顾毅说得竟然不无道理。

“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顾毅伸了个懒腰说道，“我现在还在长身体，需要多睡觉呢。”

张健苦笑一声。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这个年代，人人都能在网络上说话，所以哪怕再小的声音都能传播到网上。

哪怕我们国家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讨厌攻略组，百分之一乘以十亿，也有一千万人。一千万人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在网上留言，那也有十万条骂我们的评论。

在大数据的作用下，这十万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波风潮。在互联网的推送规则的帮助下，他们足以形成风气，并且带动一股不容小觑的舆论力量。

然而，其他的那些网友里面，又有多少长期沉默者？有多少立场动摇者？他们在看见这十万条骂我们的评论之后，又会产生什么样负面的反馈呢？

我干特工已经快十三年了，但我越来越觉得，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各种诡异生物，而是那些难以捉摸的人心。

你说得所有的措施和道理，我们都明白，但我们最后只能无奈地发现，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有人骂我们，都会觉得我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卑劣的阴谋。

群众希望得到不是真相和回答，而是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和‘回答’。如此一来，我们还何必去想办法扯什么真诚呢？

合理的隐瞒、部分的真相、耐心地等待、足够长时间的冷处理，这几个字才是这个世界上成本最低、最简单的危机公关法了。”

张健学着顾毅的样子，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波澜地说出了这一长串话。

顾毅把玩着手铐，脑袋里高速思索着。

张健这番话，显然是已经表达了他对舆论的态度，可能他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要冷处理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再提出自己的诉求，必然无法打动对方。

顾毅偷偷瞄了一眼张健，对方一脸淡定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现在自己没办法使用诡异物品，张健内心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根本没办法准确判断。

在这种时候，自己绝对不能主动提出释放自己的要求，一定要想办法让对方先开口。

只要自己手里拿着玻璃人偶，那么主动权始终就在自己的手里，而且这个世界上恐怕也没有比攻略组的监狱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况且，方小雨还在外面执行自己的计划，现在还没到最后呢。

“好。”

张健愣了一下，离开牢房，轻轻关上了门。

顾毅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到底是攻略组的组长啊。

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口，而且一直在和自己兜圈子，施压的手段层出不穷，始终表现出一种“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态度。

“我急什么？又不是我被老百姓丢臭鸡蛋。”

想到这里，顾毅心中松了口气，他靠在枕头上，再次开始闭目养神。

……

另外一边。

张健站在门口，迟迟没有离开，心中暗道：“这小子也太沉得住气了……”

本来，他还以为顾毅会自动提出放了自己的要求，没想到顾毅只字未提。

这一下，就连张健也不知道顾毅到底想做什么了。

“他总不能让民众造反吧？”

张健嘀嘀咕咕地说着，离开了监狱。

游行的队伍始终没有散去。

张健坐在办公室里，耳朵里塞了两个耳塞，却依然还是能听见游行者中气十足的口号声。

“组长？”

一个手下来到张健面前，张健眉头微蹙地看着对方，“你怎么都不知道敲门的？”

“组长，我都敲了快三分钟了，你都没理我。”

“哦，抱歉。”

张健摘下耳塞，朝着手下努努嘴。

“有什么事？”

“又出现新的诡异入侵了。”手下拿出一份档案放在张健面前，“又有三个特工被困在里面了，但目前为止暂时没有市民减员。”

“呼……没有普通人死亡就好。”

“虽然普通人没死，但是他们过得也不太好。凡是接触过那些诡异的，最后都变成了精神病。他们幻想自己可以腾云驾雾，已经有好几个人试图跳楼了。”

“下次说话说全点。”张健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儿，以此减轻头疼的症状，“多派些人手过去，我这里的工作太多了，实在没办法现场指挥。”

“组长，我的建议是……”

“你想说什么？”

“我的建议是，派出顾毅吧，除了他，恐怕没人能解决那处幻境了。”

“不行，这件事情没得聊。”

“阿健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只能证明顾毅可能和失踪的诡异物品有联系，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真的掌握了诡异物品。把他关起来，对我们的损失太大了，我们应该……”

“这件事情没得聊。”张健斩钉截铁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变。”

“阿健哥……”

“出去吧，不用再说了。”

手下叹了口气，推门而出。

张健工作到了深夜，直到紫月挂在了天上，这才离开了办公室。他来到自己的车子前，却发现自己的汽车被人喷上油漆，写满了污言秽语。

汽车的四个轮子瘪了三个，已经开不成了。

“淦！”

张健大骂一声，转身走进安保

安保室里空无一人，张健打了个电话，过了十分钟安保队长才赶了过来。

“组长，你怎么过来了？”

“你们安保室怎么一个人都不留？”

“嗨……您也不是没看见，今天白天外面人闹游行，警察都难以控制局面，我们只能安排人手帮忙了。

现在游行刚刚结束，我们在外面做了一些收尾的工作，正在清理大门口的垃圾呢。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的车胎被人捅了。”

“啊？”

保安队长吓得脸色惨白，他赶紧带着张健来到监控室，查看了一下停车场的监控。

在下午的时候，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走进了地下室，手里还拿着油漆和刷子，显然正是这三个人破坏了张健的汽车。

“这应该是来游行的人。”

“嗯，我猜也是。”张健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把这份监控拷给我，我去交给公安，让他们帮我查。”

“没问题。”

安保队长把监控视频交给了张健，嘴里还不停说着一些道歉的话语。

张健始终挂着一张扑克脸，看不出喜怒，惹得安保队长战战兢兢。

没了车子，张健也懒得坐车了，他干脆选择徒步走到自己的住处，反正步行时间也只要二十分钟而已。

“咦？那不是攻略组组长吗？”

“哼，烂人一个。”

“吃空饷的米虫。”

不少路人指着张健的脊梁骨，骂骂咧咧。

张健以为自己的脸皮够厚，足够抵挡这些无端的指责和诽谤，但是直到真的亲耳听到这些骂人的话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舆论真的能杀死一个人！

为了尽量避免人群，张健只能从背街小巷走路，他一路上都低着脑袋，尽量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

回到宿舍，张健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方小雨的电话。

这一次，对方总算肯接听了。

“你好。”

“小雨，是我。”

“不要叫那么亲切，你已经不是我的同事了。你有事说事，别耽误我玩儿游戏。”

张健摇摇头，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方小雨交流。

“你怎么现在才接我电话？”

“白天在忙呢，到现在才有空拿手机。”

“能不能别去搞什么游行了？”张健说道，“这让我非常苦恼。”

“简单啊，你把顾毅放了就行。我不像别人那样弯弯绕绕，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这是底线，没得聊。”

“没得聊？那挂电话吧。”

“喂喂？”

电话那头只有一串忙音。

“世界上哪儿有这样谈判的？”

张健摇摇头，重新拨了回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的诉求很简单，停下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

“好，那我们明天静坐。”

“没必要搞成这样，我让你和顾毅见面，你只需要让他说出四个玻璃人偶在哪儿，我就放了他。”

“如果他知道他肯定早就说了，他不说就说明他不知道。”

“可是……”

“张健。顾毅在攻略组里被人刺杀，差点死掉。这说明什么？有狂信徒潜伏在我们的队伍里。

你不去想办法抓住这个内鬼，却把顾毅这个英雄关了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放掉顾毅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不放掉他，我就会继续想办法让你难堪。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你可以看看我们俩到底谁更倔？”

“不说了，你不愿意妥协，我也不愿意让步。这样的谈判还有什么意思？既然你不在乎你和攻略组的声誉，那么我们就不聊了。”

“小雨……”

“叫我大名。”

“方小雨小姐，请你冷静一下好吗？你别忘了我们的职责是什么，我们要保护人民免于受到诡异的伤害。

顾毅他有非常大的嫌疑，我把他关起来，是为了保护大伙儿。如果找不到那些诡异物品，一定会发生更多的麻烦事。”

“那你为什么不去抓内鬼？”

“我们需要慢慢调查。”

“难道顾毅会是内鬼？”方小雨顿了顿，“又或者你是那个内鬼？”

“我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信仰，请你不要用这种话来诋毁我。”

“呵呵，可你的行为已经对不起你自己的信仰了。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了，祝你前程似锦啊，张健。”

嘟嘟嘟——

电话再次被挂断。

张健愣了一会儿，重新拨了回去，对方却始终不接。

“算了……”

张健摇摇头，关掉了手机。

……

翌日清晨。

顾毅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不敢睡得太死，他一直都是斜靠在墙上睡。

如果实在困了，他就会问守卫找来一个圆木垫在脑袋下面，只要木头一滚他就会从梦里醒来。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确实很好，顾毅一夜都没做梦。

——就是脖子有点不舒服。

“哈喽，哈喽，有人在吗？我要拉屎！”

“烂泥巴！”

顾毅敲了敲牢门，终于有守卫来帮他开门了。

他在守卫的看护之下，走进了厕所。

两个守卫站在厕所前，一左一右地盯着顾毅，就连撒尿顾毅也不能站着，随时地保持蹲姿。

“你们不嫌臭吗？”

顾毅抬头看了守卫两眼，发现他们根本不理会自己。顾毅自讨没趣，叽叽咕咕地抱着烂泥巴自言自语着。

叮叮当当！

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打砸声。

顾毅赶紧擦了屁股，站起来想往外瞧，却被两个守卫挡住了。

“拉完了？拉完回去吧。”

“外面有声音，你们不去看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哦。”

顾毅没有办法，只得重新戴上手铐，跟着两名守卫往监牢走去。

这一路上，特工们从他身边焦急地跑去，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外面的民众疯了。”

“果然是狂信徒搞的鬼。”

“喊警察来帮忙，我们的人手不够了。”

特工们一个个冲进武器库，拿出了各种防暴武器，冲出了大门。

顾毅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两名守卫架着顾毅回到了牢房，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吧？”

“我想看到什么？”

“民众受到狂信徒的蛊惑，变成了疯子，然后把我们这儿的屋顶给掀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非

“难道不是你让方小雨在网上胡乱说话吗？”

“难道不是你们非要冤枉我这个好人吗？”

“油嘴滑舌……”

两名守卫咬了咬牙，不再和顾毅纠缠了。

这小子真要诚心辩论，真是没人能说得过他。

二人竖起耳朵，一直在听着屋子外面的动静，他们担心民众会出现伤亡，更担心这次冲突会成为某些别有用心者的把柄。

嗒嗒——

脚步声从走廊的另外一边传来。

守卫二人循声望去。

“怎么了？”

“把他送到我办公室。”

张健擦了擦脑袋上的污秽，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守卫打开牢门，正要给顾毅戴上脚镣时，张健又出声了。

“不用脚镣，戴着手铐就行了，快点让他过来找我。”

“是，组长。”

顾毅吹了个口哨，跳下床板，把娃娃抱在怀里，屁颠颠地跟在两名守卫后面。他大大咧咧地走进张健的办公室，皱着鼻子用力闻了闻。

“我怎么闻到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偷袭了。”张健闻了闻自己的衣领，“坐吧。”

“哦。”

顾毅拉开凳子，看向窗户。

张健会意，他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百叶窗，“要看直接过来看吧。”

“好。”

顾毅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

警察和特工们互相配合，正在把陷入疯狂的民众向外驱赶。尽管顾毅此时没有办法使用诡异力量，但他还是能感受到一种疯狂的力量正在民众之间蔓延。

“怎么回事？”

“他们都疯了，是狂信徒在前天人群聚集的时候，释放了毒气。这种毒气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好在这些民众没有找到武器，不然这么多人足够把我们的基地给烧了。现在人群越来越多，我们的人手已经不够了。”

“哦。”

“顾毅，追究责任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我各退一步吧，如果我们再不出手，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知道你拥有控制人心的能力，只有你可以让群众快速冷静下来，对吧？”

“是。”顾毅伸出手道，“帮我把手铐解开，然后送我上天台去。”

“好。”

张健点点头。

两人十分默契，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张健抱起顾毅，飞速地爬上了天台顶。

“给我点空间。”

“没问题。”

张健退到后几步，远远地看着顾毅。

顾毅手腕一翻，从希望之星里拿出了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这个时候，他终于能看见民众们的心情了。

所有人的脑袋上漂浮着一股红色的雾气，如同汹涌的海浪不停翻滚。巨大的章鱼幻影在人群上方忽隐忽现。

顾毅偷偷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张健。

此时，他身上的枷锁变得更多了，身后的巨大阴影已经覆盖了他的整个人，导致自己无法看见他的本来面目了。

“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有。”

顾毅摇摇头，重新看向民众。

在施法的前一刻，顾毅心中充满顾虑，他不知道张健会不会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情，所以自己必须要留一些后手。

——哪怕是以这里的所有无辜人民为人质。

“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我的家乡并不在这里。对不起了，各位。”

顾毅睁开眼睛，眼眸瞬间被黑色吞没。

顾毅咬破自己的手指，对在场的所有疯狂群众使用了心灵捕手的能力。

眼前红色的雾气瞬间消散一空。

大伙儿逐渐恢复秩序，一个挨一个地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顾毅的右眼迅速红肿，血泪不要命地流了出来。

眼前一片血红。

“呼……呼……”

顾毅大口喘气，终于抵挡住了血祭和单片眼镜带来的副作用，他手腕一翻，重新把眼睛收回了希望之星。

张健赶紧跑了过来，扶起了顾毅。

“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些头晕了。”顾毅笑眯眯地说道，“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总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你的眼睛……”

张健惊讶地看着顾毅。

此时，顾毅的右眼彻底变成了黑色，他在顾毅的右眼上晃了晃，发现他的眼球已经彻底没有眨眼反射了。

“你的眼睛，不会是瞎了吧？”

“可能是。”顾毅擦了擦血泪，“我右眼一点也看不见了，一下子催眠那么多人，压力有点大。”

“快去休息一会儿吧。”

“嗯……”

顾毅点点头，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

顾毅睁开眼睛。

头顶的天花板雪白如纸，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顾毅头痛欲裂，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右眼上多了一圈绷带。

“医生说你的右眼已经彻底失明了，没有复明的可能。”

张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顾毅扭头看去，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小意思，现在应该没有人闹事儿了吧？”

“群众已经恢复冷静了，谢谢你的付出。”

“应该做的。”

顾毅掀开被子，跳下了床，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他四处望了望径直走向衣柜。因为个子太矮，够不着柜门，他又搬来了凳子。

“我来帮你吧。”

张健走了过来，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交给了顾毅。

“谢谢。”

顾毅自顾自地开始换衣服。

张健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门外点了点头。

两名特工从门外走了进来，默默地看着顾毅穿衣。

顾毅坐在床边，磨磨蹭蹭地穿袜子。

“怎么，你给我找了两个保姆吗？”顾毅咧嘴一笑，“对不起呀，我可不要男妈妈。”

顾毅转身准备离开病房，那两名特工赶紧冲了上来，挡在了他的面前。顾毅眉头紧锁，回过头去看向张健。

“不要误会，他们是来保护你的。”

“我不用你保护，我现在的监护人是方小雨。”

“小雨我们联系不上了。”张健摇摇头道，“从昨天开始她就不接我电话了，所以只能由我来照顾你了。现在，跟我回基地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了。”

“不要。”

“听话，跟我走。”

张健拉着顾毅的胳膊，就要往医院外面走。

张健的个头要比方小雨高很多

“嘻嘻嘻……”

顾毅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张健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看着顾毅。

“你笑什么。”

“那些昏迷的市民们都住在哪个医院呀？”

“当然是这里咯，这里是离我们基地最近的医院。”

“我猜也是。”

“你突然问这做什么？”

“阿健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请你遵守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

“让我恢复自由，别再让你的手下‘贴身照顾’我了。”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这回事。”

“我以为我们会很有默契。”顾毅笑着说道，“那时候，我以为你帮我解下手铐，就是和解的意思呢。”

“我们之前从来没有什么敌对的关系。我一直都是在按照规矩办事，你有嫌疑，所以我必须好好看住你。不让你蹲监狱，不让你戴手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阿健哥，我本来没有要与你这么早决裂的想法。很无奈的是，如果我想要拯救我的家园，我就必须做出一些割舍。之前你在现实世界对我照顾很多，能在这里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但……我不能忘掉自己的职责。”

“你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顾毅突然转过身来，昂着脖子看向张健。

“其实，如果仅仅只是让那些民众恢复冷静，我根本不需要瞎一只眼。我在救人的时候稍微加了一点点料，现在就是收回伏笔的时候了。”

“你什么意思？”

“别着急，我现在展示给你看。”

顾毅摘下了自己脑袋上的绷带。

张健紧盯着顾毅的右眼，黑色的眼珠突然变得雪白，接着一点点缩小，三秒后坏死的眼球竟然消散一空，血水从眼窝里流出，瞬间染红了顾毅的大半张脸。

“你……”

张健和两名特工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可是，一想起这里是医院，他们投鼠忌器又不敢真的拔枪。

“你已经堕落了！”

“啊哈，不好意思，我有点丑陋了，但是……”

顾毅捂着右眼窝，伸手指向张健的身后。

一群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堵住了医院的走廊，有的病人手上还插着针管。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张健三人前后左右都是病人。

“是那些失控的市民。”

“顾毅竟然控制了他们。”

“组长，我们……”

“别让他跑了！”

张健大声吼叫着，扭头看向顾毅。

此时，几个大人抱着顾毅，一刻不停地往医院的紧急通道跑去。张健拔出手枪，却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张健咬紧牙关，朝天射击，连天花板都被打穿了。

砰！

碎砖块撒在张健的头顶。

“都给我让开，不然我就开枪了。”

医护人员吓得抱头鼠窜。

然而，那些病人却悍不畏死，明知张健等人有枪还是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卧槽！”

张健大骂一声，被人群推倒在地。

推推搡搡间，就连手枪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人群彻底失去理智，张健捂住自己身体柔软的部分，免得被人群踩踏所伤。他的两名同事已经被七八名壮汉压在了地板上，哼哼唧唧地连呼救都做不到了。

张健被人控制在地板上，如同一条咸鱼。他看向顾毅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顾毅，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屏幕里，顾毅摘下了脑袋上的绷带，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被顾毅操控的市民从四面八方涌来，拦下了张健三人，而市民们则扛着受伤的顾毅迅速撤离了医院。

曲康平、老翟等人不由得后脊发凉，他们都是曾经经历过绑架案的特工。在看见顾毅用这种方法逃出生天后，他们俩默契十足地对望了一眼。

“曲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曲康平点点头道，“就和当初他做的一样。那家伙控制了半个攻略组，甚至连各国领导都欺骗了。”

“那么顾毅……”

“不用担心，顾毅越强，我们应该越开心才是，毕竟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没错，你说得对。”

老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郗望想表达一些看法，在开口之前下意识地看向孟想。谁知，这小子正认真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根本不和郗望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各位，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谨慎一点。”

郗望站起身来，大声地说着。

“谨慎？”

“是的，谨慎。”

郗望环视一周，发现各位同事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想来，这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件可怕的事情。

“你看，张健看见顾毅的行为之后说了一句什么？‘你堕落了’。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众人若有所思。

郗望特意瞥了一眼孟想，这小子嘴角一歪，显然是想明白了郗望的顾虑。不过，这次他似乎并不想给郗望捧哏，只想听郗望说单口。

见无人回应，郗望只得自问自答。

“各位，别忘了。

这次顾毅经历的世界，和我们现实世界互相映射。

只不过，我们的诡异世界变成了他们世界里的诡异幻境。闯关的冒险者变成了他们的攻略组特工。

两个世界间，有一个设定是相同的。

那就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现实世界自由使用诡异力量。一旦使用，就意味着他即将堕落成为诡异生物。

顾毅能如此大规模地操控人类，这能力已经是主持人的等级不相上下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郗望说到一半，自己的后背也开始冒冷汗了，她突然明白了张健的顾虑所在。

之前她一直都站在顾毅的角度考虑问题，觉得张健一直在给顾毅设置障碍。但现在，她明白，张健的所作所为，只是想把顾毅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然而事实也证明了，顾毅所掌握的诡异力量，已经可以在现实世界里发挥毁灭性的威力。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曲康平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讲完了吗？”

“讲完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讲。”

“现实世界是在哪儿？”

“当然是这里啊。”郗望指了指脚下的地板。

“那不就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曲康平耸耸肩说道，“现实世界是这里，而不是那里。顾毅现在经历的世界，无论拥有什么样的世界观设定，它都是‘诡异世界’而不是‘现实世界’。作为一个特工，请你时刻搞清楚‘现实’和‘诡异’的区别。”

郗望愣了一下，默默点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曲康平整理着自己的文件，耷拉着眼皮说道：“今天的会议告一段落，我们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诡异事件，请你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吧，散会。”ωω

众人离开座位。

郗望咬着嘴唇，走出会议室，一扭头就发现孟想正站在大门边上。

“你可真厉害。”郗望酸溜溜地说道，“开会最后一个到，散会第一个走。”

“这不是在等你嘛。”

“少来。”

郗望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去。

孟想追了上去，拉着郗望指了楼梯道，“来一根儿？”

“嗯。”

郗望点了点头，跟着孟想走进了楼梯道里。她接过孟想递出的香烟，学着孟想的样子，捏碎了爆珠。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抽烟？”

“我一个朋友告诉我，抽烟可以戒酒。”

郗望愣了一下，“那怎么戒烟？”

“喝酒戒烟。”

郗望深深地翻了个白眼，“现学现卖是吧？”

“哈哈哈……”孟想仰天大笑，“我只是很喜欢旅者星人的幽默感。”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香烟在两人之间飘散，如同丝线将两人连在一起。

“曲组长说得不无道理，千万不要把诡异世界和现实世界搞混淆了，这是最根本的原则。”

“是，我知道，我也没有生气啊。”

“不，但我认为，他说得并不准确，就像你说得也不够准确一样。”

“嗯？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和你解释。”孟想笑眯眯地说道，“顾毅真的就是可以在现实中使用诡异力量。这点毋庸置疑，因为这全都是我训练的结果。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一点，我可太郁闷了。”

“你的意思是……”

“那次在实验室里，我给他设计的副本，就是希望他能够自如地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我和你说过的吧？在很多情况下，即使在诡异世界，你也不能自如地使用诡异力量。”

“比如呢？”

“比如在遇到主持人的时候。”

“确实，顾毅曾经说过这种事情。”

“所以，我们可以把这样不能使用诡异力量的地方，称之为‘主持人的领域’。”

“没错。”

“这样一来，一切问题都可以解释啦。本次副本里的‘现实世界’就是‘主持人领域’，顾毅已经打破了规则，在‘领域’里使用了力量。”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一切问题都说得通了。”

“嘿，那是。不过，凭你的聪明才智，你也肯定能想明白的。只不过，你最近工作有点太累了，一时间没想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郗望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孟想的后背。

孟想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被烟呛死。

“咳咳……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郗望挑了挑眉说道，“如果按照你以往的性格，你不应该拍拍自己的胸脯，说自己是个天才吗？”

顾毅捂着自己的眼睛，在路人惊讶的视线中，回到了方小雨所住的公寓。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挥挥手说道：“你们先躲在附近吧，我需要的话会叫你们。”

“好。”

大伙儿点点头，离开公寓，在附近找地方躲了起来。

顾毅捂着眼睛，公寓的每个房间里找了一遍，却没有发现方小雨的身影。

“不对呀，那些示威人群里也没有小雨姐姐的影子。”

顾毅突然感到眼窝剧痛，伤口居然开始化脓了。他赶紧找出了医疗箱，强忍剧痛眼窝里的烂肉挖去，咬着牙给自己消毒。

小雨的医疗箱里有止血药，顾毅也不管痛不痛，直接撒在了伤口上。

“没事，没事。”

顾毅一边给自己安慰，一边颤颤巍巍地上药，接着拿出绷带，里三层外三层地绑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来到了厕所。

此时，鲜血已经沁了出来，染红了绷带。他摸了摸空荡荡的眼窝，好在流血终于止住了。

“烂泥巴？”

“别担心，我没事。”顾毅摸了摸娃娃的脑袋，“就是不知道小雨姐姐去哪儿了。”

“烂泥巴！”

烂泥巴伸手指向窗台，上面正端坐着它的女朋友。

“你还挺有情义啊。”

“烂泥巴，烂泥巴！”

烂泥巴不停拍打着顾毅的胳膊，他似乎指的并不是芭比娃娃的事儿。顾毅不敢怠慢，来到烂泥巴所指的窗台边，掀开了帘子。

无数辆警车围在了公寓的大楼外，警察正在和保安交涉，他们聊了一会儿，便直接走进了公寓大楼。

除了警察，顾毅还发现了几个攻略组特工，其中两人正是张健的亲信手下。

“这些人来得这么快？”

“烂泥巴。”

“没关系，他们追不上我们的，实在不行……”

顾毅再次举起了右手，可烂泥巴却握住了顾毅的手腕，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烂泥巴！烂泥巴！”

烂泥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顾毅的眼睛。

“我知道，那还是先不用了。”

顾毅点了点头。

现在，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哪怕现在最低限度地使用单片眼镜，也会让自己在三天之内彻底失明。

塔罗牌虽然能用，但以自己现在重伤的身体，很可能会加重伤情，甚至一不小心疼晕过去。

先想办法躲开警察的视线，找到方小雨才是关键。

顾毅打定主意，从方小雨的抽屉里拿出一些现金，顺便带上了医疗箱。在路过床头时，顾毅发现方小雨居然把车钥匙留在了柜子上。

“这……”

顾毅眉头微蹙。

家里没有人，车钥匙却留在家里。

这是什么道理？

“烂泥巴！”

“知道了，别催。”

顾毅伸手拿起了车钥匙。

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烂泥巴。”

烂泥巴似乎明白

顾毅随手抓住娃娃，低声说道：“现在时间不多了，楼下的警察肯定已经封锁了所有出口，我对那些民众的控制力应该还能维持一个小时左右。”

“烂泥巴。”

“一个小时，最多只能让他们帮我逃出这栋公寓，如果没有方小雨帮忙，我可是寸步难行。但是……方小雨能去哪儿呢？”

“烂泥巴。”

“嗯，先不想了。”

顾毅摇了摇头。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小雨在自己身边，也一样要跟着自己东躲西藏，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逃脱警察和攻略组的追捕。

另外，顾毅始终觉得方小雨是整个副本通关的关键人物，如果找不到她，自己可能会错过很多重要剧情。

顾毅戴上了口罩，用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半边脸。他把手指压在舌头下面，用力吹响了口哨。

过了没一会儿，躲在各个角落的市民走了过来，围在顾毅身边。

“接下来，你们按我说的做……”

……

楼下。

警察们封锁了公寓楼的三个出口，就连楼梯道也被人封锁了。

几个搬运工从警察身边经过，他们每个人都扛着一个大纸箱，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警察看了一下搬运工们的身份证，就没再阻拦直接让他们上货梯了。

另外一边，特工拿出顾毅的照片，给警察们看了一眼。

“顾毅肯定就是在这栋楼里了，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只能拜托你们帮忙了。”

“小事一桩，别担心。”

“这孩子的右眼失明，眼球完全消失，现在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呢。”

“这个特征还挺明显的。”

“哦，还有一个事情你们要非常小心。顾毅可能拥有诡异力量，你们要随时保持清醒。”

特工朝着自己的同事撇撇嘴。

同事会意，立刻从后备箱里搬出一大箱子的精神饮料。

“这是什么？”

“这东西叫精神饮料，让你们的手下一人喝一瓶，他可以让你们在一小时内保持清醒，不至于被顾毅控制。”

“好，我来发给兄弟们。”

警察接过饮料，分发给所有同事。

饮料的味道十分辛辣，尝起来就像是隔夜的刷锅水放点辣椒粉。喝下之后，精神饮料的作用立刻显现，大家精神得就像是一连喝了十杯咖啡，连感官都变得敏感了。

警察看着手里的饮料，唏嘘不已。

“这东西好厉害。”警察擦了擦嘴，“就是味道不太好喝。”

“多喝几遍就习惯了。”

“这东西会有副作用吗？”

“有点。”

“什么副作用？”

“接下来的三天里你可能睡不着觉，就连尿尿都会有咖啡味儿。”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副作用啊！”

警察话语刚落，公寓的电梯铃声响了起来。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走下了电梯，孩子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根本看不清面容。

警察们立刻警觉起来，上前拦住了他。

“等一下。”

“做什么？”男人一脸迷惑地看着警察。

“把你孩子的帽子和口罩摘下来。”

“有病啊。”

男人摇摇头，推开人群往前走。警察看了一眼孩子，他始终低着脑袋，就好像睡着了一样，这让警察的怀疑更深了。

“拦住他！”

“对不起，这位先生。”两名警察拦在了男人的面前，“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我们正在追查通缉犯，请把孩子脸上的口罩和帽子摘下来。”

“烦死了，我家孩子能有什么事儿。”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唉。”

男人摇摇头，极不情愿地把怀里的孩子递了出去。

警察接过孩子，摘下帽子，突然感到了不对劲。

“等等，这个是……”

两名警察同时摘下了孩子的口罩，发现这居然是一个仿真娃娃，如果不是娃娃脸上戴着口罩和帽子，从外表真的分辨不出真假来。

“是假的！”

“你唬我？”

“你别走，身份证拿出来！”

众人听见动静，全都警觉了起来。

男人突然开始嚎啕大哭，一把抢过了娃娃，“你们把我的孩子怎么了？他怎么不会说话了？你们把我儿子杀了，警察杀人啦！”

大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特工站在警察身边，眉头紧锁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是不是精神病？抱着娃娃当儿子？”

“不知道啊。”

“赶紧把他送走，慢慢调查。”

“是。”

特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精神病患者的力气很大，需要两三个警察一起动手才能控制住，他们押着男人送上警车，联系上了精神病院。

这个男人刚刚被送走，公寓的电梯铃声又接连响起。

叮咚！

八扇电梯门同时打开。

总共七八十个男男女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每个人的怀里都抱着一个孩子。不仅是客梯，就连货梯里也走出十二个抱着孩子的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抱着孩子往外走，吓得警察们一个个愣在原地。

“这些人是被顾毅控制的市民！”

特工定睛一瞧，在这些人里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百多人一窝蜂地从前门和侧门离开，警察那些人手根本不够同时检查这么多人。

“等等，你们都不许走，等检查完了才能走。”

“凭什么不能走？”

“检查什么检查？你们有搜查令吗？”

“这是我孩子，他有病见不了阳光。”

“我孩子要去医院，出了事儿，你们耽误得起吗？”

此时，公寓的大厅里就像是一个鸭子塘，叽叽呱呱的根本停不下来。其中还掺杂着不少孩子们的哭闹声，看来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抱着仿真娃娃，其中还有真的孩子。

特工举起对讲机，赶紧下达命令。

“把警车堵在大门口，别让他们离开。你们一个个筛查这里的人，千万不要放跑他们。”

“收到。”

特工堵在大门口，目光如电地扫过每一个人。

大厅里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市民，他们之中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是一个人。在看见门口有那么多人后，全都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些警察都在做什么呀？”

“喂，别耽误我们上班呀！”

警察们拿出喇叭，大声说道：

“我们又不是贼，抓贼的时候也没看见你们那么积极啊。”

“就是就是。”

“又是一些吃空饷的米虫。”

警察不为所动，继续堵着大门口，一个接一个检查每个人的身份证。

刚开始几个市民还比较配合，到后来大家终于忍不住了。

“浪费时间啊，我孩子高热惊厥，必须要去医院了。”

“别耽误我上班呀！”

不知道是谁开始闹事儿，他们推开了警察的封锁，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特工双眼一亮，指着带头闹事的人。

“顾毅忍不住了，赶紧上去抓住他。”

“好！”

两名特工率先追了上去，另外几名警察配合着他们二人堵在了大门口。

与此同时，公寓大厅里的市民也开始蠢蠢欲动，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将那些带头的市民围在了正中间。

特工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带头男子。

只见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手脚正死死地扣着男人的身体，看上去并不是仿真娃娃。

特工调整角度，终于看见了那孩子的正脸。

尽管孩子戴着鸭舌帽，但特工还是看见了帽檐下面的白色绷带。

“就是他，别让他跑了。”

“快拦住他们！”

听到特工的话，警察们赶紧围了上去。

然而，对方人数接近百人，警察这点人手根本不够，他们直接撕开了警察留下的警戒线，翻过警车，跑到了大街上。

大伙儿跑出公寓楼，这才发现附近的道路全都进入了管制状态，一辆汽车都进不来。

守在交通要道的警车立刻赶到，用车队围住了队伍。

“别管那么多，冲过去。”ωω

“是的，他们不敢对群众开枪。”

在带头男子的指挥下，大伙儿开始第二次的冲击，警察的队伍立刻被撕开了口子。两名特工赶到现场，他们从后备箱里取出催泪瓦斯，吓得警察赶紧上前制止。

“长官，那可都是普通群众啊，怎么能使用武器？”

“他们都被诡异生物控制了。”特工戴上防毒面具，“你们下不了手，我们来下手，到时候出了事情，我们攻略组来背黑锅就是了。”

“唉！”

警察摇了摇头——攻略组的特工都是一群疯子，为了对抗诡异他们什么都可以不管。

当啷！

催泪弹落在了人群中间。

之前还勇往直前的队伍，瞬间没了脾气。

两名特工绕过人群，径直走到带头男子身边，从他怀里抢走了孩子。

“是你吗？顾毅。”

特工摘掉孩子的鸭舌帽和口罩，却发现这居然是个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晕晕乎乎地睡着，就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她叫醒。

“假的？”

“顾毅在哪儿？”

特工们抓起了带头男子的领子。

那人咳嗽两声，眯着眼睛哈哈怪笑，却又因此被呛了更多的催泪瓦斯。特工们心中暗骂，将男人丢在地上。

他们重新坐上汽车，来到公寓门口。

此时，公寓门口一片狼藉。

留守此地的警察倒了一大片，他们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打滚，有气无力地指着公寓的后门。

“长官……他们……后门……”

“追！”

顾毅站在楼上，看着楼下乱成了一团。

之前，顾毅让那些市民外出买了一些仿真娃娃，让他们抱着娃娃下楼，混淆视听。近百名市民站在公寓大厅，足够那些警察忙活了。

“烂泥巴？”

“不，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候。”

顾毅捂着自己的右眼，继续操控队伍闹事。

“别给那些警察检查了，直接冲卡口。”

命令刚刚下达，楼下的人便冲出了公寓大厅，他们撕开了警戒线，翻过门口的汽车。冲到了大街上。

顾毅赶紧拿出望远镜向外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公寓附近的道路也被控制了，好几辆警车停在路口，根本没办法离开。两名特工也开车追了出去，他们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催泪瓦斯等武器。

“鱼儿上钩了。”

顾毅抱着烂泥巴，立刻朝着楼下狂奔。

另外一边。

特工们终于发现了顾毅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重新坐上汽车，赶回了公寓大楼。

“长官……他们……后门……”

“追！”

听到留守警察的话，两名特工赶紧跑到了后门口。

“切，果然不能相信这些警察，我们两个不应该分开的！”

“傻瓜，凭借顾毅的实力，你觉得我们两人分开就有把握抓住他吗？”

“为啥组长不多派点人手？”

“别抱怨了，那新出现的幻境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呢。”特工摇了摇头道，“本以为顾毅可以帮我们，没想到他已经堕落了。”

二人一边开车，一边交流。

终于，他们找到了在街头抱着孩子闲逛的男人。

那家伙身高接近两米，身材壮硕，走路的时候虎虎生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上正穿着顾毅的衣服。

“喂，这次不会是假的了吧？”

“要不要我留下在这里看着？”

“嗯……”

两名特工被顾毅耍得团团转，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的顾毅了。

如果这次的大汉又是烟幕弹，仅凭那些警察根本对付不了顾毅的。

“还是分头行动吧，你在这里看着。”

“你一个人能行吗？”

“他一个人在这里走不远，大不了我不和他产生冲突就行了，我只要跟踪他就行。”

“唉，只能如此。”

特工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去追大汉，一个回到公寓楼里蹲守，以防止顾毅折返回来。

顾毅躲在楼道里，微微探出脑袋向外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两名特工一个跑去追自己的诱饵，一个回到了公寓楼里。

刚才，顾毅操控剩下的几个市民打晕了公寓楼留守的警察，让一个退伍军人抱着一个孩子逃了出去。

这个孩子，也是顾毅从公寓楼里随便拐来的。

现在，顾毅已经和攻略组彻底决裂，犯过的法恐怕都不止十条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法律观念和道德观念都抛之脑后。

顾毅观察

如此一来，可以最大限度地减轻自己暴露的可能性。

“来了。”

顾毅手腕一翻，拿出了手枪。

那名留守的特工已经走到了公寓大厅，他正在帮忙照顾那些受伤昏迷的警员。

如果和特工一对二，顾毅可没有把握能赢。但现在两名特工分开了，顾毅就有十足的把握干掉对方。

咚咚！

顾毅敲了敲楼道里的窗户。

特工听到了动静，他掏出手枪，朝着楼道里走了过去。

“谁在里面？出来！”

啪！

一个娃娃从角落里飞出，落在特工的脚下，他眼睛不自觉地低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一声枪响。

砰！

特工的胸口绽出一道血花。

砰砰砰！

紧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顾毅将特工打成了筛子。在顾毅射出第一枪的时候，子弹就已经搅碎了特工的心脏，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将弹夹清空，以防止意外发生。

“呼……”

顾毅长舒一口气。

以小孩子的身体使用枪械，实在是太辛苦了，不过打空了一个弹夹，顾毅就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断掉一样。

正在他休息的时候，他的耳边竟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语音。

“你亲手枪杀了攻略组特工！”

“你与攻略组彻底决裂！”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57%！”

顾毅没有时间思考系统提示背后的意义，他捡起地上的烂泥巴，伸手从特工身上拿走了武器、弹药还有一瓶精神饮料。

在刚刚开枪的时候，子弹很不巧地打碎了特工的手机。特工的钱包里还有四百块钱现金，顾毅也毫不犹豫地收进了自己的钱包。

顾毅丢下了特工的尸体。

“烂泥巴……”ωω

烂泥巴趴在顾毅的怀里，他挂着嘴角，心有戚戚地看向地上的尸体。

“没有办法，我没有选择。”顾毅摇了摇头道，“现在根本不用猜了，攻略组最大的内鬼就是张健。攻略组是一个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地方，张健心怀鬼胎，我根本不知道他那脑袋瓜里到底想着一些什么心思。”

“烂泥巴？”

“先离开这里，只要没有特工追我，一切都不足为惧。”

顾毅咬开瓶盖，将一瓶精神饮料灌进嘴里。

只一口，顾毅就感到浑身舒畅，之前身体里的疲惫一扫而空。他转身离开公寓楼，从监控死角处翻墙离开。

他梗着脖子看了看公寓的大门前。

一部分警察在继续和市民们纠缠，还有一部分已经听到了枪声，正在回援公寓楼。此时，外面乱成一团，顾毅刚好可以趁乱离开。

凭借着对城市道路的熟悉，顾毅成功甩脱了警察队伍，他穿过一处人民公园，来到了闹市区。

这里人多眼杂，可以更好的隐匿行踪。

顾毅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那些市民应该已经要恢复清醒了。自己是一个未成年人，而且肯定已经上了通缉名单，想要住酒店根本痴人说梦。

天黑之后。

城南一家废品收购站里，收购站的老板把所有的垃圾都堆在了后门口的院子里，关灯睡觉。

顾毅翻墙走进了院子，轻轻悄悄地用纸箱搭了一张床。

见四下无人，顾毅这才有空把四只人偶拿出来。他调整角度，让月光穿透人偶，一连串从没见过的光影印在了顾毅对面的墙壁上。

“这是……哪儿？”

顾毅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光影。

这里似乎是一处天台，天台上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根本看不清楚面容。顾毅不断调整人偶摆放的角度，人影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烂泥巴！”

烂泥巴突然用力地拍打着顾毅的肩膀。

顾毅愣了一下，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烂泥巴看向墙壁的倒影。

楼顶上，那个一直在不停摇晃的身影，正是方小雨。

另外一个站在她背后的人，则是张健。

方小雨一脸微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张健一脸愁容，浑身上下缠绕着黑色的雾气。

张健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方小雨根本不理会他，她走到天台边缘，张开双手掉了下去。

“小雨姐姐！”

顾毅大喊一声，朝着幻影的方向跑了过去。

方小雨落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如同一块石头落入深井，发出一声“叮咚”的落水声。

“什么人！”

顾毅面前的幻影消失一空，收购站的主人推开了大门，没好气地指着顾毅咒骂。

“你是来偷垃圾的对吧？小贼，你别走！”

主人转过身，从屋子里拿出一把菜刀。

顾毅赶紧转身捡起地上的四个人偶，飞也似地离开了废品收购站。他在黑暗的街道上狂奔，老板的咒骂声也渐行渐远。

顾毅抱着娃娃，在桥洞下躲了起来，默默回忆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幻象之中，小雨坠楼而亡，幻象好像在暗示张健是罪魁祸首。只不过，顾毅暂时不知道那幻象到底是在预言，还是在展示过去。

联想起今天白天遇到的事情。

一旦自己杀死了攻略组的特工，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让剧情得以推进。这也证明了，这个副本最终Boss就是张健组长！

“为什么？”顾毅捂着脑袋，摇了摇头道，“明明在现实里，阿健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

“烂泥巴……”

烂泥巴趴在顾毅的肩膀上，用他的小圆手拍了拍顾毅的脑袋。

顾毅重新振作，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他重新站起身，拿出手机打开了地图软件。

在之前的投影里，隐约可以看见电视塔，只要以电视塔为圆心搜索，必然就能找到投影中的高楼。

另外，如果那里真的变成了幻境，攻略组的特工必然已经到位了。

只要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自己就一定能找到大楼。

因为喝了精神饮料，顾毅到现在也不感到困倦，但是身体的酸痛却无法消除，他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力步行前往目的地。

右眼的伤口开始刺痛，脓水再次流出。

顾毅摘掉绷带，重新给自己上药包扎，一辆汽车从他身边经过。他警惕地往巷子的阴暗处躲藏，偷偷摸摸地看向外面。

那果然是一辆攻略组的汽车。

“烂泥巴，过去。”

“烂泥巴？”

不等烂泥

烂泥巴怪叫一声，嗖地飞到了车子的顶部。娃娃站了起来，朝着顾毅伸出了中指，看嘴型好像是在说“烂泥巴”。

“加油，靠你了。”顾毅只动嘴巴，不出声。

“烂泥巴！”

汽车发动。

车子带着烂泥巴往前走，停在了下一个红绿灯处。

烂泥巴把耳朵贴在车顶，一直在偷听车子里的对话。

“你们还有多久到紫金大厦？”

“快到了，不过这里路上车有点多，可能会晚点。”

车子里的司机似乎正在和对讲机对话，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听不真切，但司机的声音却非常熟悉。

烂泥巴爬到车顶边，将自己的眼睛摘下来放在手心，偷偷往下一探。

开车的人正是攻略组组长张健。

“烂泥巴！”

烂泥巴收回手掌，把眼睛按在脑袋上，嗖地一下跳下汽车。

路上的车子和行人都不在意娃娃，除非是一些天生灵感比较强的才能对娃娃有所感应。娃娃一路上畅通无阻，飞快地回到了顾毅的身边。

“烂泥巴！”

烂泥巴手舞足蹈，将自己的五官揉成一团，接着又重新排列组合。

“你是说，车子里的人是张健？”顾毅愣了一下，“有这么巧吗？”

“烂泥巴。”

娃娃拼命点头。

顾毅眼睛轱辘一转。

人偶的影像里，张健和方小雨是同时出现在天台上的。张健现在还在路上，就说明方小雨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

“他要去哪儿？”

“烂泥巴。”

顾毅拿出手机，调出地图，烂泥巴伸出手指，指出了目的地。

这里距离此处并不远，走小路跑步过去最多也只要三分钟而已，如果开车过去走大路反而可能会花更多时间。

顾毅将烂泥巴别在腰间，一路小跑。

在路过最后一个路口时，顾毅终于看见了特工们留下的警戒线。顾毅四处望了望，远远绕到了紫峰大厦的后门口。

这里依然有不少特工和警察，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疏散群众。

“都慢点，不要拥挤。”

“救命啊，里面有怪物！”

“不要怕，我们的特工已经进去了。”

轰隆！

警察的话音刚落，大门里便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灰尘伴随着尸块飞射而出，撒在众人的脸上。

饶是见多了大场面的警察和特工也全都傻了眼，逃出生天的市民们惊叫推搡，恨不能快点离开那座吃人的囚笼。

人头滑过一道弧线，越过高墙，正好落在顾毅的脚下，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发出了今生最后一句遗言。

“救命……”

顾毅浑身一哆嗦。

他摇了摇头，跨过死人脑袋，朝着大楼的后门靠近。

离大楼越近，顾毅内心的恐惧越深。

他拿出烂泥巴，看向紫峰大楼。

在娃娃的眼里，大楼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光景。

楼墙的外围攀附着一圈一圈的章鱼触须，巨大的阴影正在不停向外蔓延，大楼一共有67层高，站在大楼的脚下需要仰着脑袋才能看见屋顶。

“烂泥巴，屋顶有人吗？”

“烂泥巴。”

娃娃摇了摇头。

顾毅掏出望远镜，观察了一番。

夜空太暗，根本什么也瞧不见。

大楼里的爆炸刚刚结束，一辆汽车的鸣笛声响起。顾毅循声望去，张健从一辆崭新的轿车里走了下来，眼神如刀般锋利。

紫峰大厦是当地著名的地标建筑，是集办公、娱乐为一体的大楼。

后门口的地毯上满是砖瓦碎块，以及无辜者的血肉，张健眉头紧锁来到了手下面前，指着大门问道：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组长，你可算来了。”特工脸色惨白地说道，“里面不太好，狂信徒似乎准备要献祭整栋大楼的人。”

“楼里还有多少人？”

“紫峰大厦里一共有一百家公司在里面办公，购物中心里的游客更是不计其数。最可怕的是，楼顶的月光餐厅今天在搞活动。现在饭店里还是满员状态，食客们正在楼顶没办法下来呢。”

“这些人怎么让他们混进来的？”

“这……”

二人正在说话间，头顶便传来一声惊叫。

一名游客被人从楼顶踹了下来，在张健的眼前被摔成了肉饼。张健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赶紧挥手说道：

“喊消防的人来，在这里扑气垫。”

“消防车进不来，路边的交通太堵了。”

“他妈的。”

张健摇摇头，拉着手下来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派人进去，强攻。记住，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狂信徒，千万别让无辜者死在狂信徒的仪式之中。”

手下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按照张健的说法，目的只有“杀死狂信徒”，那就意味着他们在行动的时候，可以完全不必顾及市民的生死。

如果必要，让市民死在自己人枪下也可以——这就是张健的潜台词。

特工们穿上防弹衣，拿出各种精良的武器装备，在出征之前喝下了一瓶精神饮料。

“走吧。”

哒哒哒——

特工们刚一冲进大厦，立刻就与里面的敌人交火。他们有的人从正面强攻，有的人破窗而入。

狂信徒们的火力和枪法根本没有资格与特工火拼，在刚一碰面的时候，就已经节节败退。

顾毅趁着双方交火的时候，绕到了破碎的窗户边，像一只猫一样钻进了大楼里。

张健突然感觉心脏一紧，他扭过头去，正好看见了顾毅的身影。

“是那小子……”张健指着窗口说道，“是顾毅，顾毅刚刚进去了！所有人听着，看见顾毅之后，立刻击毙！”

张健对着对讲机大叫。

顾毅即使已经冲进大楼里，也仍然能听见张健略带沙哑的咆哮声。他躲在掩体后面，心脏砰砰直跳，特工们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越来越近。

“被发现了。”

“烂泥巴！”

烂泥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顾毅点点头，把烂泥巴抛出了掩体。

娃娃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弧线，特工们的感官极其敏锐，立刻就发现了那一闪而过的娃娃，他们扣动扳机，只一秒就把娃娃打成了筛子。

“什么？”

顾毅瞪圆了眼睛。

这些特工们的素质已经远超顾毅

娃娃惨死之后，许多幸存者也从掩体后面站了起来，特工们也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顾毅捂着耳朵，吓得不敢冒头。

烂泥巴的脑袋滚回了顾毅的脚下，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已经听不清在说什么了。

“我后悔了。”顾毅抱着娃娃脑袋说道，“这些人是疯了。”

“烂泥巴……”

顾毅眼睛里露出一丝决绝，他从掩体后面站了出来，大声吼叫着。

“我在这……”砰！

话语未落。

顾毅的胸口绽出一道红色的血花。

紧接着，无数子弹倾泻而至。

顾毅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

“呼……”

顾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巷口的角落。

一个人头飞过围墙落在自己的脚下，说出了一句“救我”。

“果然如此……”

顾毅张开手心，看了看自己。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无限推演”的能力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觉得自己哪怕回到了现实世界，也一样可以利用“找死”的办法来重复推演。

顾毅并没有听到张健到底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冲进大楼里的特工绝对不是为了杀死坏人。

他们根本就是无差别杀人，只要还有喘气的，他们都是照杀不完。

“阿健，这就是你的‘宁杀错，不放过’？”

顾毅用力捏紧了拳头。

这里的攻略组和现实世界的攻略组，拥有两种信念。

现实世界，一切以人类的生存为基准。

而这里的攻略组根本不顾普通人的死活，一切的目的只有杀光诡异而已。

顾毅咬着嘴唇，缓缓抬起右手，再次发动。

“烂泥巴？”

烂泥巴抓着顾毅的脖子，眼睛闪烁着光芒。

顾毅拍了拍娃娃的脑袋，低声说道：“不要担心，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一点牺牲。”

“烂泥巴。”

“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顾毅背靠着墙壁，取出了塔罗牌。

卡牌在他的眼前飞舞，顾毅感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烂泥巴！”

“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

顾毅捂着嘴唇，脑袋里嗡嗡直响。系统的提示音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可他还是伸手从牌堆里抽出了一张牌。

“求求你，给我一张在这里能用的牌吧。”

顾毅将牌面翻转过来。

宝座上端坐着至高无上的皇帝，他头戴宝石皇冠，手拿黄金权杖，身披金属铠甲，眼神犀利如电。

牌面的正下方写着一行英文【The-Emperor】。

“皇帝？”

顾毅愣了一下，将精神力注入牌面。

一道黑色的通道出现在顾毅眼前，烂泥巴突然开始浑身发抖，忽地一下趴在了顾毅的脸上。

“不要紧张，塔罗牌不会害我的。”

“烂泥巴！”

娃娃不停摇头，似乎在阻止顾毅进入通道。

顾毅没有多犹豫，他用胳膊夹住烂泥巴，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面前的通道。

通道里四通八达，根本分不清方向。

“烂泥巴，帮我指出方向吧。”

“烂泥巴……”

娃娃缓缓举起手，始终指向前方。

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暗，紫峰大厦的楼顶正在他的脚下足有百米远。

隐隐约约间，顾毅看见一个人影躺在楼顶上。

“烂泥巴，那个人是方小雨吗？”

“烂泥巴。”

娃娃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道那影子是谁。

“我们怎么下去？”

“烂泥巴？”

烂泥巴歪着脑袋，继续指向面前的黑暗。

“这……”

顾毅不敢踏出一步。

“烂泥巴！”

娃娃从顾毅的怀里跳了出来，凌空踏出。

原来，大厦上空有一道透明的台阶。顾毅点点头，跟在娃娃的后面继续往上爬。

台阶一共有十三级。

攀上台阶之后，顾毅来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平台，在平台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祭坛。

祭坛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奇怪的神像，祂有着章鱼的脑袋，人类的身子，触须像是胡须一样垂在胸前。

顾毅深吸一口气，张开右手探向那座神像。

“愚蠢的人类，竟敢亵渎神明？”

神像脸上的触须开始蠕动，双眼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发出了愤怒的质问。

顾毅忍不住颤抖，烂泥巴则干脆失去了诡异力量，变成了普通娃娃落下平台，直到砸在紫峰大厦的楼顶。

“仅凭你的力量……”

“仅凭我的力量，当然是不够的。我还有他们。”

顾毅张开右手，一卷黑色的胶片出现在他的掌心。

一道道的金色的人影从胶片中飞射而出，神像双眼里的红色光芒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声响起。

“你毁灭了邪神的神像！”

“你破坏了狂信徒的计划！”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67%！”

一共10%的剧情进度！

顾毅欣喜若狂。

看来，皇帝牌的作用是帮助使用者快速地找到boss的所在地。自己掌握了瓦棚英灵的召唤方法，还有收集了四件玻璃人偶，在遇到boss时自然就能轻松毁灭。

皇帝牌是一个功能强大，但也有一定风险的塔罗牌。

如果自己收集的剧情道具不够，就算来到最终boss前，八成也只能是死一条路而已。

顾毅快步上前，来到神像前，他伸手摸了一下神像，神像立刻四分五裂。在碎片下面，有四个圆形的底座。

显然，只要自己把四个玻璃人偶放上去，就能触发某个隐藏剧情。

“剩下的进度差在哪儿？”

顾毅眉头微蹙地摇了摇头。

摧毁神像虽然获得了10%的副本进度，但目前的总进度还差3%到70%。如果不能获得与导演见面的机会，一切都毫无意义。

——自己的目的可不仅仅是通关，还需要杀死副本背后的主持人。

沉思片刻，顾毅决定将四个人偶放上去。

如果情势不对，他就可

咔嚓……咔嚓……

人偶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底座之中，祭坛随后便发出了奇怪的机械声。

轰隆！

顾毅脚下的平台开始崩塌，他脚下一空，呼啦一声朝着楼顶落去，四只玻璃人偶也顺势落下。

“卧槽，我可没尝试过摔死啊！”

话语未落。

顾毅悬停在楼顶两三米左右的位置，他挥舞着四肢，过了一会儿又重新落下，平稳地落在了大厦的楼顶。

四个人偶托住了顾毅，让他安安稳稳地落在天台上。顾毅眨了眨眼睛，伸手把四个人偶全都收了起来。

“烂泥巴！”

顾毅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向娃娃落下的位置。

娃娃完好无损，就是眼睛失去了光彩，顾毅用力摇晃着娃娃，过了好半天娃娃才恢复知觉。

“烂泥巴？”

“你还好吗？”

“烂泥巴。”

娃娃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顾毅把娃娃抱在怀里，四处看了看。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楼梯口走去。顾毅赶紧追了上去，大声喊道。

“不要动！”

人影没有理会顾毅，只是继续往楼下走。

顾毅从怀里掏出手枪，追了过去。

楼梯直接通向月光餐厅。

此时，餐厅里一片狼藉，空气里尽是血腥味。

里面的食客全部身首异处，只留下身体，没有脑袋。

月光餐厅是一处观光餐厅，周围四面全是玻璃幕墙，墙外紫色的月光撒在屋子里，让餐厅的灯光都黯然失色。

“呕哇——”

顾毅扶着门框，呕吐了好一阵。他平复了情绪，手里举着手枪，谨慎地搜寻每一个角落。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活人了。

滋滋滋——

顾毅听见餐厅的深处似乎有电流声，他垫着脚尖绕过尸体，找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餐厅的角落里有一台电视机，上面正在播放着餐厅里的景象。

顾毅发现屏幕上有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挥了挥手，电视里的小孩子也挥了挥手，他这才发现电视里播放的竟然是餐厅里的监控视频。

“你来啦？”

“谁？”

顾毅回过头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我在这里。”

顾毅重新扭过头去。

电视机下方的吧台上，有一个缺了半个脑袋的男人正在喝酒。他的手指上还夹着一支香烟。男人把香烟放在只剩一半的嘴巴上，深深吸了一口。

“你是谁？”

“你不是有我的名片吗？”男人说道，“我是奥迪恩啊。”

男人用星际语和顾毅交流着。

顾毅恍然大悟，在之前的游乐场里拍电影时，其中一名观众就叫奥迪恩。

“你的脑袋……”

“哦，不好意思。”奥迪恩摸了摸自己的半边脑袋，“我忘记了，你们人类没有脑袋就不能活了。”

“这里到处都是死人，你怎么吃得下饭？不觉得恶心吗？”

“就像是你们人类在吃饭的时候，看见一地的蚂蚁尸体，你会觉得恶心吗？”

“奇妙的比喻。”顾毅谨慎地说道，“你就是这个副本世界的主持人吗？”

“我？主持人？”

奥迪恩哈哈大笑，脖子的切口处吐出一口香烟。

“我还没穷到这种地步，我只是你的一个小观众而已。”

“观众？”

“孩子，有节目，自然就要有导演、有演员、有灯光、有摄影。那么这些节目拍出来之后，要给谁看呢？”

奥迪恩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观众。”

首先，顾毅不认为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人至于和自己胡乱说话。既然他说自己不是主持人，那么他必然就不会是主持人。ωω

他说“自己没有穷到那一步”。

说明，在奥迪恩眼里看来，主持人也不过是一个赚钱的工作罢了。

在主持人的圈子里，唯一的硬通货就是所谓的“规则之力”，这应该就是主持人的薪水了。所以，奥迪恩很可能也是一个可以使用“规则之力”的富豪？

导演的目的是拍出伟大的作品，是为了取悦像奥迪恩这样的……观众？

“你在想什么呢？”

“不，没什么。”顾毅摇摇头，一脸好奇地看着奥迪恩，“我刚才在平台上看到的人，是你吗？”

“是呀。现场观看的门票可不便宜呢，我觉得物有所值。”

“你和导演什么关系？”

奥迪恩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绕过顾毅。

“顾毅，这得靠你自己去调查了，我会时刻关注你的。”

“这个副本的主持人在哪里？他是谁？有什么弱点？”

“想要一个提示？”

“如果可以的话……”

“我是一个喜欢收集神奇物品的人，那四个玻璃人偶很漂亮，我想要。”

“这……”

“放心吧，没有人会怪你，给我就行。”

奥迪恩挥了挥手，一脸期待地看着顾毅。

“成交。”

顾毅点点头，决定把手里的四个人偶交给奥迪恩。收集那四个人偶本来就是为了能更快地找到主持人，既然这里能走捷径，那何乐而不为？

“明智的选择。”

奥迪恩端详着手里的人偶，接着揣进了怀里。他看着顾毅，笑眯眯地说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主持人是谁？有什么弱点？”

“主持人名叫克里斯，是你原本世界的一个冒险者。”

“我听说过这个人！”

顾毅用力地点了点头。

克里斯曾经和自己一同参加过瓦棚中学的闯关，他选择牺牲了自己的国人换取自己苟活，差点让全世界的人都变成石雕。

“但是，很遗憾的是，你可能杀不死他，因为你根本无法见到他。”

“为什么？”

“这就涉及世界的本质了。克里斯拥有一个天才的想法，他知道你拥有杀死主持人的能力，所以他选择了一种全新的方式。”

“躲在幕后，他在副本里找了一个代理人，让他可以行使部分主持人的权能。”

奥迪恩见状，开心地鼓起掌来。

“你可真聪明，你是不是偷看过答案了。”

“我甚至连这个代理人是谁都能猜出来。”顾毅双眼发亮地说道，“是张健，对是不对？”

“能说说你的根据吗？”

当顾毅戴上单片眼镜之后，张健的身上背着无数锁链，还有浓烈的黑气缠绕。如果看见这样的提示，都猜不出来罪魁祸首是

“在张健眼中，他毫不在意平民的死活，我不认为这是一个攻略组组长该有的品质。

其次，在这次强攻大厦时，他们下达了无差别射击的指令。在明知道狂信徒需要献祭活人，举行仪式的情况下，还是选择这种命令——非蠢既坏。

在我看来，攻略组的实力在这个副本里弱得可怜。从之前短暂的交手看来，他们拥有的火力已经超过了现实世界的攻略组。

拥有这种火力和科技水平，他们却不能解决幻境，在我看来有许多幻境是可以暴力破解的。

攻略组不愿意采取暴力破解的方式，甚至还采取了葫芦娃救爷爷的战术，让手下特工一个接一个上前线送命，同样只能说明决策人非蠢既坏。

一开始，我以为这种反常的行为是张健在养匪自重，但如果确认张健就是所谓的代理人，一切疑惑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幻境就是这个世界的副本，副本里杀死了人可以让张健获得规则之力。一次只让一个特工进去闯关，其实是为了遵守诡异世界的基本规则，每个副本只能单人闯关。

至于什么狂信徒？

呵呵，恐怕狂信徒也是张健的手下吧？不然他们怎么能如此轻松地闯入攻略组的监狱？幸好我成功从梦境里苏醒，否则攻略组有内鬼的事情谁会相信？”

“哈哈哈，挺有趣的。”奥迪恩哈哈笑道，“我越来越期待你今后的表现了。”

“谢谢你的夸奖。”

“说起来，我并没有给你什么提示，反而副本里所有秘密你全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那些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是你的提示给了我确切的答案。”

“小心一点，我要离开了。”

奥迪恩点点头，离开了餐厅。

在奥迪恩消失之后，顾毅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时间突然开始流动了一样。

咔嚓咔嚓——

餐厅的玻璃幕墙被人砸碎，高空的晚风吹飞了玻璃碎片。

顾毅赶紧弯腰躲进了吧台后面。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呼呼响起，顾毅抓着烂泥巴放在台子上，让他帮自己查看外面的情景。

烂泥巴趴在吧台边缘，将自己的眼睛摘下来，向外看去。

几名特工破窗而入，举起武器警惕地搜索所有角落。

有些死者并没有被砍掉脑袋，他们还会扣动扳机补上两枪，以确保人员死亡。顾毅见状，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这些人果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顾毅望了望四周，他打开橱柜，躲在里面。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橱柜外，枪声时不时响起。

过了三分钟，顾毅听见橱柜外传来脚步声，他屏住呼吸咬紧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报告组长，没有发现任何存活目标。”

“继续找。”张健说道，“一定要把所有狂信徒干掉，不留活口。”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毅从柜子里爬了出来，远远追在张健等人的身后。他们几乎每走几步就会发生火拼，枪火声此起彼伏，几乎都没有停过。

然而，躺在地上的尸体里，至少有一半都是妇女儿童。看上去像狂信徒的人，甚至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顾毅检查着死者的尸体，竟然在其中一位的胸口发现了攻略组特工的徽章。

——他们竟然连自己人都杀？

方小雨本想去基地里看看顾毅，却突然感到内心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她对攻略组产生了严重的恨意，于是她立刻组织群众，准备掀翻攻略组的屋顶。

来到攻略组的基地门前，方小雨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所有人包括自己都陷入了极度疯狂的情绪之中，他们似乎并不是为了救出顾毅而闹事，而是为了闹事而闹事。

“都……停下！”

方小雨想要阻止疯狂的群众，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挣扎了半天也只能发出这简单的三个字。

正在她绝望之际，她在心底感受到了一丝平静。

基地的天台上，顾毅正张开双手，嘴巴一开一合。

尽管离得很远，方小雨和所有市民都听见了顾毅的声音。

“所有人，请冷静下来……”

话语刚落。

睡意袭上心头。

方小雨内心感到无比平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顾毅……果然我们都得靠你。”

……

再次醒来时，方小雨发现自己躺在了救护车里，她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救护人员见状，赶紧跑来。

“姑娘，你还不能动。”

“我挺好的。”

方小雨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门外几十辆救护车正在救助昏迷的市民，救护车的数量不够，消防和公安的车子居然也开了过来。

方小雨赶紧跳下平床，自己拔掉了手上的针管。

“你要去做什么？”

“我没事，把这台救护车让给需要的人吧。”

方小雨推开车门，跳下汽车。

大伙儿都在紧锣密鼓地实施救援，根本没有人在意方小雨在做什么。方小雨摇摇晃晃地靠在墙角，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终于渐渐恢复了气力。

现在她还在担心顾毅会不会有事，根本没有闲工夫管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一路小跑，来到基地里面。

基地里的同事少了一大半，显然大伙儿都在支援外面的事情。

方小雨顾不上什么纪律不纪律的问题，直接闯进了张健的办公室。

“张健！”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方小雨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基地——见不到张健，一切都没有意义。她离开办公室，来到停车场，依然没有看见张健的踪迹，就连张健的车子也没找到。

“她去哪儿了？”

方小雨拿出手机，给张健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张健立刻回了他。

“你在哪儿？”

“你别管我在哪儿？”方小雨摇摇头道，“你把顾毅带去哪儿了？”

“他情况不太好，要住院治疗。”

方小雨没有多问一句话，直接挂断，离开了地下车库。在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方小雨心里那躁动的情绪再次升起，她知道这都是诡异力量在作祟。

无奈之下，方小雨自己走到基地的物资仓库，偷了一瓶精神饮料喝下去。躁动的情绪瞬间消散一空。

直到这

“刚才大伙儿那么激动，肯定是狂信徒造成的。按道理来说，大家的第一件事不应该是抓住狂信徒吗？为什么特工们不务正业，反而去救助晕倒的市民？这种打杂的工作，交给警察和救护车不就行了吗？这种昏招，是张健能想出来的吗？”

方小雨皱了皱眉。

张健嘴里始终把应对诡异放在第一位，可是他在实际操作时，却总是在关键性的问题上做出昏庸的决策。

顾毅说过，攻略组里有内鬼。

这个内鬼……难道会是张健不成？

“很有可能。”

方小雨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之前，舆论场上一直都有张健养匪自重的议论，此时从重重迹象看来，这种议论并非毫无根据。

“难怪张健一直和我们洗脑，说狂信徒没办法清理干净。监守自盗、贼喊捉贼的事情，怎么可能清理得干净呢？”

方小雨愤愤不平地捏起拳头。

如果自己去找张健，必然会被他一阵洗脑忽悠，他也必然不可能承认自己私通狂信徒的事情。

“该怎么办……”

方小雨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她终于开始理解顾毅的心情。

周围的所有人都是敌人，除了顾毅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既然顾毅决定了要走舆论这一条路，拿自己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收集情报。

方小雨点了点头，决定去医院找张健。

医院里，到处都是特工们忙碌的身影，想要找到张健并不困难。在急诊的手术室外，方小雨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张健。

“张健先生。”

“你来了？”

“是。”方小雨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你想说什么？”

“特工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在医院里浪费时间吗？你们难道不该去逮捕狂信徒们吗？”

“救人才是第一位。”

“呵，这话你说出来可真不让人信服呢。上次游乐园幻境时，你可是做好了直接毁掉游乐园的事情。市民什么时候在你的眼里那么重要了？”

张健眉头微蹙，他站起身来，拉着方小雨就要离开。

“你干什么？”

“到没人的地方和你说。”

二人来到了医院的楼道里面。

“你根本不理解我的难处。”张健揉了揉眼睛，“这已经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快点回去吧。”

“你回答我，为什么不去抓狂信徒？他们控制了如此众多的民众，肯定有人藏在那附近。你为什么没去派人手追捕。”

“当时……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派人去追呢？我只想钓一个大鱼而已，你别想多了，好吗？”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不相信我？我都实话和你说了，我还能怎么说？这一切可都是我们攻略组的机密，按道理来说，我是不能告诉你的，更何况你已经不是我们组织的人了，和你说了这些，已经算违规了。”

“和我说这些算违规，你私通狂信徒算什么？”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你抓顾毅的时候也没有证据。”

“如果没有证据，我不会抓他。”

“那你把证据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啊？”

张健指着方小雨的鼻子说道：“我不把证据拿出来展示，是为了保护你。你和顾毅纠缠太深了，如果我把证据拿出来，你也一样要吃牢饭。”

“你叫我什么？”

“蠢——货——”

啪！

张健脸颊通红，狠狠抽了方小雨一个耳光。

方小雨脚下一晃，险些摔倒。她捂着肿胀的脸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健。

“你打我？打女人？”

“我是让你清醒一下。”张健将手背到身后，语气平常地说道，“我比你大，足够当你哥哥了。哥哥教育妹妹……”

“回家教你妈去吧，就凭你也敢占老娘的便宜？”

方小雨反手还了张健一巴掌。

张健捂着脸，一言不发。

方小雨捂着脸蛋，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她不再和张健说话，一路小跑从紧急通道离开了医院。

张健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没有说话，转身回到楼上。

方小雨来到楼下，掏出手机。她的脸上干干净净，连一滴泪痕都没留下，只有嘴角挂着微笑。

“本来还觉得你小子滴水不漏，什么也不会说，现在居然还打女人？我不信这录音发出去，你小子不死？”

方小雨捏住了手机，离开医院，准备回家写好小作文，把录音发到网上。

路过医院后门时，方小雨发现了一些异常。

医院正在推着几个病人离开，送进了一辆辆非急救转运车。

这种情况医院里经常会出现，但这么多病人集中在同一时间转运，实属罕见。方小雨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这才发现那些病人竟然都是参与闹事的人。

“这么多？”

方小雨假装玩手机，一直用余光观察默数。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医院已经转移走了十多名昏迷的病人。趁着转运车驶离的工夫，方小雨赶紧走了上去，拉住一个医护人员询问情况。

“大夫，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些昏迷的人运走？是床位不够吗？”

“我怎么知道？这都是攻略组的安排。”

“好吧，我知道了。”

方小雨咬了咬牙，决定跟上这些人。于是，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叮嘱司机跟在转运车的后面。

转运车来到了紫峰医院。

紫峰医院就在紫峰大厦的隔壁，中间隔了一条马路。

方小雨让司机停车，跑到了紫峰医院的后门口，她趁着别人不注意翻过了围墙，躲在后门口的花坛里面。

那些转运车并没有让病人住进医院。

病人此时已经苏醒了过来，但他们依然一脸茫然，好像刚刚睡醒的样子。司机和随车的护士帮他们穿好了衣服，让他们像军训一样排队站在了后门口。

方小雨默默数了一下，这些病人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人。

司机关闭了医院的后门口，在两边的通道上挂上了禁止通行的牌子，不让路人经过这里。

“这是在做什么呀？”

方小雨眉头紧锁。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这才从怀里拿出

浑浑噩噩的病人们苏醒了过来，他们全都转过头，紧盯着鸭舌帽。

鸭舌帽说了两句话，又指了指身后的汽车。

病人们来到汽车上，从后备箱里拿出各种常服，换掉了身上的病号服，接着四个批次离开了医院。

鸭舌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把车子停在了医院后门的停车位，接着下车步行。

方小雨感到有些兴奋，也不知道是不是狂信徒对自己的控制还没完全消失。

她偷偷跟踪在鸭舌帽的身后，发现对方竟然走进了街对面的紫峰大厦。

鸭舌帽进去以后，径直走向电梯间，坐上了高层电梯，方小雨紧随其后。

电梯间里的人不多，鸭舌帽点了最高层的按钮之后，就缩在了电梯间的最角落里。

轿厢的墙壁上挂着月光餐厅的宣传海报。

【月光餐厅的浪漫之夜，让月光照进彼此的心灵。】

“你也要去月光餐厅？”

“啊，你怎么知道？”

方小雨一时间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鸭舌帽居然会主动和自己搭讪。

“一般来说，坐高层电梯到顶楼的，都是去月光餐厅。这座电梯是直接通向餐厅大门口的。

说来也十分讽刺啊。

我们普通人看不见月亮，可是这家餐厅却取名月光餐厅。”

“确实有点讽刺。”

“不过，现在也没到饭点，你上电梯做什么？”

“约了朋友，提前等人。”

“这样啊……”

方小雨不知道如何答话，只能敷衍着回答。

电梯很快就到了。

鸭舌帽扶着电梯门，示意方小雨先出门。

“谢谢。”

方小雨神色如常地离开电梯，默默走向月光餐厅。

借助餐厅的玻璃幕墙，她发现鸭舌帽人重新回到了电梯里，不知道去哪儿了。

对方可能是在电梯里发现自己不对劲，所以刻意用这种方式甩脱了自己。

“可恶，这也太谨慎了。”

方小雨暗自抱怨，却又无可奈何。她坐在餐厅外的休息区吃着小零食，不敢再有丝毫可疑的动作。

因为，她感觉到周围有无数人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果那个鸭舌帽真的是狂信徒，自己现在可算是深入虎穴了。

等到餐厅上生意，人流多的时候自己再离开才更安全。

“坏了……”

方小雨拿起手机一瞧，电池电量已经见底，马上就要自动关机了。她起身走进餐厅，来到吧台求助。

“你好，请问你这儿有充电宝吗？”

“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手机充电设备。”

“你们这儿的服务怎么这么差？”

“对不起客人，我们餐厅的理念是放下手机，专注于面对面的社交还有餐盘中的美食。所以，我们餐厅从来不提供充电宝，也不鼓励客人们在用餐时使用手机。”

“可是，我急用手机。”

“楼下的商场里应该有提供充电宝的商家，您可以去那里借。”

“好吧。”

方小雨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

夜幕降临了。

紫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玻璃，撒在餐厅的地砖上，反射着让人迷醉的紫色光芒。

方小雨愣了一下，她扭头看向窗户外面。

她依然看不见天上的紫色月亮，可是那紫色的诡异月光却又清晰地洒在地板上。

“很好看是吧？”服务员说道，“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月光的时候，也和您一样感到震撼。”

“为什么我们能看见月光？”

“知道什么？”

“这是我们月光餐厅的特别活动。我们给我们的玻璃幕墙加装了一层特殊的薄膜，这层薄膜可以让普通人也能感受到紫色的月光。

通过调整薄膜的厚度、角度，我们甚至可以利用光线明暗，制造出一幅神奇的光影动画。今天就是我们月光餐厅浪漫之夜的第一场，在一个月前这里的位置就已经预定一空了。

您……不知道吗？”

方小雨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月光餐厅是当地有名的奢侈餐厅，里面的一瓶矿泉水都能卖到三四百元的高价，根本就不是方小雨能消费得起的。它们餐厅有什么活动，方小雨怎么可能知道？

至于这个能让月光可见的技术……

似乎和四个玻璃人偶有些渊源？

“能和我具体说说吗？你们是怎么让月光可见的？”

“这是灯塔国的最新科技，是一位名叫克里斯的科学家创造的。这种薄膜只能依附在玻璃上，正好与我们餐厅的主题相合，于是我们就进口了大量薄膜。”

“这东西很贵吧？”

“一平方米的薄膜需要三千美刀，如果需要制造出光影的幻象，价格还需要再往上翻三倍。”

“谢谢你。”

方小雨立刻来了兴趣，她再也没有想着离开，反而安安静静地坐在了门外的休息区里。

三十分钟以后，饭店终于开始热闹了。

方小雨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有钱人，他们表面上穿着朴素，身上没有任何首饰或者奢侈品，但是走进餐厅之后却专买贵的东西。

区区一碗炒饭，就能卖到四位数的价格，相当于她半个月的工资。有钱人的消费观，实在让工薪阶层的人难以理解。

“月光餐厅的浪漫之夜……”

方小雨坐在餐厅外，望着玻璃幕墙上的紫色月光，怔怔地发呆。

在餐厅外面看得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那些光影确实有一些变化而已，但具体的变化是什么样却无从得知。

方小雨趁着服务员不在意，再次溜进了餐厅。

“这位客人，您有预约吗？”

“我找我朋友。”

“他在几号桌？”

“不用了，我已经看到他了，你忙你的吧。”

方小雨挥挥手，赶走了热情的服务员。她都没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刻意避开服务员的视线了，他们也能及时、准确、主动地上前招呼。

方小雨本想用余光观察墙壁，以免暴露，后来发现这纯属多此一举。

餐厅里的所有客人都在看着墙壁，就连服务员也会时不时看一眼。如果自己不看，反而成了异类。

“我们有多久没有看过月亮了？”

“好久好久了。”

“我现在才知道，紫色的月亮原来这么美。”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啊。”

在方小雨的背后，一个男人正在向自己的女朋友求婚，周围人见状全

如此浪漫的氛围下，方小雨并没有感动，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墙上的月光吸引了。

这里的月光并不像玻璃人偶那样生动形象，但它依然呈现了一个完美和谐的几何图案。方小雨不停扭脖子，变换角度，以观察图案的完整形象。

那组几何图案给她带来了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当她来到求婚男女那一桌时，终于看到了完整的图案——那是狂信徒们祭拜的图腾。

“麻辣个巴子的，老娘就知道！”

方小雨用力一跺脚，吓坏了那对求婚男女。

“这女的是谁？”

“不认识啊。”

“好端端地骂什么人呀？咦，你跑什么？”

方小雨一路小跑，离开了餐厅。

电梯门刚刚打开，鸭舌帽就出现在了电梯口，他拦住了方小雨，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姐姐，你要去哪儿？”

“楼下。”

“你的朋友没来吗？”

“是的。”

方小雨和鸭舌帽擦肩而过。

鸭舌帽也没有任何阻拦，他像上次一样扶着电梯门，让方小雨进去。

方小雨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关上。

电梯才下降一层，电梯的故障灯突然亮起，整个轿厢都开始晃动起来。身边的其他客人有的惊慌，有的抱怨，他们纷纷拿起手机，却发现电梯里没有信号。

“按红色的按钮。”

离操作台最近的男人按下了红色的报警按钮。

电梯里的喇叭响了起来，里面传出的是一些混乱的呓语声。

“寂寞、孤独……只有死亡才是永恒……谁能保证……我们现在经历的不是一场梦？”

方小雨浑身颤抖，瞳孔微缩。

电梯门上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仿佛月光穿透了轿厢一样。

“全都蹲下！”

方小雨第一个蹲在了地板上。

然而，其他游客却根本不听方小雨的指挥。

紫色的光芒化为一道利刃，滑过整个轿厢。

有人个子高，被切断了脑袋，有人个子矮，被削开了天灵盖，只有提前蹲下的方小雨成功活了下来。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轿厢。

方小雨胃里反酸，连胆汁都要吐出来。她看向头顶，紫色的光线渐渐消散。

“嘿——”

方小雨闷哼一声，徒手将电梯轿厢扒开一条缝隙，从电梯里逃了出来。

这里是购物中心。

地面上到处是尸体，许多孩子正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哭泣，侥幸逃过一劫的大人们瑟瑟发抖，惊声尖叫。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

方小雨猫着腰在广场里行走，她跑到附近的商家里，拿起电话给警察局打电话。

“这里是紫峰大厦，狂信徒正在这里进行无差别地屠杀……”

轰隆——

方小雨电话还没打完，楼下便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紫色的月光又一次从楼顶落下，方小雨丢掉话筒，连滚带爬地离开商家，她推开逃生通道的大门，飞也似地往楼下跑去。

六十多层的楼梯，让方小雨小腿酸软，当她爬到五十多层的时候，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身边大门的玻璃窗上被鲜血浸染，腥臭的血液从门缝中流出，方小雨强忍恶心，从门缝中向门外看去。

人类的尸体如猪牛羊肉一般被放在了砧板上，狂信徒们戴着面具，紧锣密鼓地加工着尸体。他们在尸体上刻出复杂的文字和图案，一切都是流水化作业。

后厨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二十具尸体。

方小雨定睛一瞧，这二十具尸体正是之前从医院里转运出来的病人。

不仅如此，越来越多的病人被送到了厨房，狂信徒们连交流的时间都没有，全都在埋头工作。

“坏了……”

方小雨内心焦急，她想要做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在这种情况下，不被敌人发现已经是最大的贡献了。她不敢在此停留，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层楼。

如此的屠宰间，几乎每过两三层就能看见一个。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屠宰间里的人可都是参与过那场活动的市民。

要知道，自己可是活动的组织者……

想到这里，方小雨忍不住浑身一哆嗦，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方小雨手扶着楼梯把手，三步一跳走下楼梯。

“只有死亡才是永恒……谁能保证……我们现在经历的不是一场梦？”

“我是风，我是雨，我是雷，我是电，我是你，我是他。”

“我于万物之中。”

越来越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呓语声响起，方小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站都不稳当了。她斜靠在楼梯扶手上，大口喘着粗气。

“万物之中……”方小雨嘴里念叨着，“这不是那个跳楼而死的精神病人说过的话？难怪顾毅会那么在意。”

方小雨开始逐渐了解顾毅的想法，她尝试着用顾毅的思维，却发现自己对顾毅的知之甚少。她不知道顾毅在工作时遇到了什么困难和危险，也不知道顾毅是如何化解了那些危险。

哒哒哒——

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方小雨脸色煞白，她赶紧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才下了一层楼，她的方向感就开始变得模糊，已经完全分不清上下左右了，她抬头看向墙壁，这里居然才是60楼而已。

“这位姐姐，你是不是迷路了？”

鸭舌帽带着一群狂信徒堵在方小雨的面前，方小雨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四周，她的前后左右上下竟然全都是敌人。

“你们让开！”

方小雨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辞职，没资格带枪了。

鸭舌帽挥了挥手指。

手下立刻上前，将方小雨五花大绑。

众人没有多废话，直接将方小雨送到了最近的屠宰场。

“老大，怎么办？”

“之前我看走眼了，现在我才想起来，这丫头不就是带头闹事儿的人吗？”鸭舌帽仔细打量着方小雨，“她的身体素质比其他的祭品都要好，把她放在最后献祭吧。”

“是，老大。”

狂信徒给方小雨注射药水，方小雨挣扎着、嘶吼着，直到最后失

此时的餐厅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他们把方小雨放在死人堆里，默默等待时机到来。

过了没多久，楼下传来了警笛声。

警察已经来到了紫峰大厦的楼下。

“老大，现在怎么办？”

“警察来不用害怕，又不是攻略组的特工，你们继续干活。”

鸭舌帽完全不放在心上，他走到没人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怎么了？”

“张总，能不能帮个忙。”

“说吧。”

“今天我们在紫峰大厦举行仪式，你能不能拖一拖，别让特工们来得太快？”

“现在大厦里死了多少人了？”

“至少一半，剩下的一半还需要时间。”

“我最多给你拖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了。”

“最终的祭品你们挑选的是谁？”

“一个漂亮的小妞。”

鸭舌帽走到方小雨面前，打开摄像头给“张总”看了一眼。

“把她放了。”

“你发烧了说胡话吗？刚刚我们看过了，这个女人是所有祭品里最优质的，听说……她好像是你的前手下？你不会是舍不得了吧？”

“你们取消今天的行动吧。”

“开什么玩笑？”

“取消。”

“组织为了筹划今天的行动花费了多少你知道吗？光是月光餐厅的特制薄膜的花费，就能抵得上帝都一个季度的财政税收了。你说取消就取消？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取消也可以，放了那个女人。”

“你想让组织这么多年来的心血都浪费了吗？耽误了主人的大业，你担得起后果吗？”

“取消，我说最后一遍。”

“放屁！”

鸭舌帽挂断电话，回到了餐厅里面。

大伙儿看向自己的老大，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加快速度。”鸭舌帽平静地说道，“在五分钟内，杀完剩下的人。”

“是，我们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做到！”

鸭舌帽说完，转身来到了玻璃幕墙边。

此时不过才过去一分钟，鸭舌帽已经看见特工的车辆到场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特工到场如此及时。

如果不是张健下令，这些特工绝不可能这么勤快。

过了五分钟，警察已经开始救援游客了，这让狂信徒们的工作难度大幅度上升。又过了一会儿，张健开着车亲自来到了现场。

鸭舌帽眯着眼睛往远处看去，这一次张健似乎还叫来了直升机，他准备从上方发起攻击，全方位进攻紫峰大厦。

张健知道狂信徒的全部计划，如果他亲自在现场指挥，狂信徒的计划终将泡汤。

“把这个女人藏起来，我们先杀了姓张的那个二五仔，之后再举行仪式。”

“是，老大。”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鸭舌帽捏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怒火。

“哥哥……”

方小雨在晃晃悠悠之中，逐渐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她的嘴巴一开一合，说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

“哥哥……你把我丢在哪儿了？我想回家……”

“继续找。一定要把所有狂信徒干掉，不留活口。”

“是。”

顾毅躲在柜子里，偷听着柜子外面的动静。

张健指挥特工们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搜索。

顾毅钻出了柜子，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特工们的脚步声。

“烂泥巴。”

“嘘，不要出声，不然我听不见……”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击声响起，吓得顾毅赶紧捂着耳朵蹲在地上。

弹射而来的子弹几乎是蹭着顾毅的头皮飞过，枪弹卷起的气流，吹乱了顾毅的刘海。

一个狂信徒倒在了顾毅隔壁，他挣扎着爬到了餐厅的入口处，死不瞑目地盯着角落里的顾毅。

“烂泥巴……”

“别担心，亮看暗是看不到的。”

顾毅抱着烂泥巴，继续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过了好一会儿，枪声终于停止。顾毅借助烂泥巴，观察了一下门外的环境。

外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特工和狂信徒的尸体，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普通市民的残肢。

顾毅走出门后，踏过尸山血海，追踪痕迹走了过去。

这些人没有走楼梯，而是走了紧急通道。

顾毅趴在楼道口，听见楼下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但很快那些打斗声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楼道里“呼啦呼啦”吹来的过堂风。

“他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烂泥巴。”

“进去看看吧。”

顾毅无惧生死，他推开了大门，走进了楼道。

大概走了七八层之后，顾毅明显感觉自己的方向感变得混乱起来，他甚至连上下左右都没办法分辨了。

显然，这里具有诡异力量，扭曲了自己的方向感。

“烂泥巴，靠你了。”

“烂泥巴！”

烂泥巴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接着骑在顾毅的肩膀上，帮他认清了方向。

在空间关系混乱的地方，烂泥巴都能找到方向，何况这里？

很快，烂泥巴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顾毅来到了一处餐厅的后厨，但此时它已经变成了人类的屠宰场，遇难者的残肢像是牛羊肉一样被堆放在案板上。

“呕——”

顾毅再次呕吐了起来。

不过，他的肚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只能吐出一些酸水而已。这一次的呕吐反应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顾毅在屠宰场里仔细搜索，不敢错过任何一处线索。

穿过后厨，顾毅来到了餐馆的前厅。

这里的桌椅板凳全都被移开了，在大厅的正中留下了一个十几平米的空间，上面画着一个繁复的花纹，看样子应该是用牺牲者的鲜血绘制的。

花纹的正中间有一个人留下的印记，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狂信徒们用来献祭用的法阵了。

“祭品不见了。”

顾毅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他继续在前厅四处搜寻。

这里并没有交火的痕迹，但是却

顾毅抱着烂泥巴，小心翼翼地顺着脚印走下去。

出了餐厅，就是紫峰大厦的购物中心。

道路两边尽是路人残缺不全的尸体，他们被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边，一直延伸到了楼层尽头。

见多了尸体，顾毅终于习惯了。

在尸体的隧道之中，顾毅的耳边响起各种奇奇怪怪的呓语声，一些奇诡的幻象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系统的提示音，又一次发来了提示。

“你踏上了邪神的献祭之路！”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75%！”

“你获得了一次与现实通话的机会。”

“找到公用电话亭，你便可以与现实沟通。”

“公用电话亭？”顾毅眨了眨眼睛，“这里哪儿有电话亭？”

顾毅摇了摇头。

电话亭这东西在城市里已经绝迹了，所有人都有一部手机，谁还会去用电话亭？系统根本就不希望自己能联系现实世界吧？

“有毛病……”

咚！

顾毅话音刚落。

一架电话亭从天而降，砸在顾毅的面前。

顾毅愣了一下，拉开了电话亭，他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你拥有三分钟的通话时间，通话期间时间静止，将不影响你的闯关进度。请问冒险者，你想与现实世界的谁通电话？”

“攻略组组长……不……攻略组的特别顾问，孟想。”

“正在接通。”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终于接通了。

“你谁呀？”

“我是顾毅，我只有三分钟的通话时间，时间很紧张。”

电话那头的孟想明显愣了一秒，他咧嘴一笑，悠悠地说道：“你怎么和我通话？难道你不应该和曲康平交流吗？”

“别忘了，现实世界和诡异世界是相互映射的。这里的攻略组组长是内鬼，难道现实世界的组长就会没问题吗？”

“你的思路很清晰。”

“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事情，很可能曲康平已经背弃信仰了。”

“嘿嘿，幸好你打电话给我了，我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要告诉你。曲康平现在有没有背弃信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曾经背弃过信仰。”

“什么意思？”

“让我来告诉你，张健的故事吧……”

……

突突突！

子弹穿膛而过的声音，让人着迷。

张健射穿了鸭舌帽的心脏，一脚踩断了他的脖子。鸭舌帽不甘心地歪着脖子，死不瞑目。

“队长，清理干净了。”

“你们辛苦了。”张健回头望去，“找到人质了吗？”

“没有。”

“组长，在这里，我们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来了。”

张健端着枪，跟着手下来到了一处密室。

密室的正中间站着一个女人，她紧闭着双眼，背后黑色的阴影几乎凝成实质，正在毫无规律地变化扭曲着。

几名特工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可思议地说道：“组长，这……这个女人……不是方小雨吗？”

“不是，你们看错了。”

张健放下枪，身后缓缓长出八条章鱼触须。

触须缠在了每一个特工的脖子上，猛然收紧。

特工们连反抗都做不到，在一眨眼间就被拧断了脖子。

“晚安。”张健闭上了眼睛，“现实……太残酷了，还是梦里快乐，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特工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彻底没了心跳。

张健长舒一口气，他跨过众人的尸体来到了方小雨的身边。

“对不起，你受苦了吧？别着急，让我来帮你把那个讨厌的东西，从你身体里拿出来。”

张健轻声说着，探向方小雨的眉心。

咯吱咯吱——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方小雨眉头紧锁，不停摇晃着脑袋。

张健一手扶着方小雨的脸蛋，一手按在眉心上。

“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嗖！

张健用力一拔，从方小雨的脑袋里抽出了一团漆黑的事物。他张开大嘴，吞下了那东西，用力嚼了起来。

“呼……”

张健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轻轻搂着方小雨，让她躺在地上休息。

砰！

一阵枪声从身后传来。

张健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多了一个指头大的贯穿伤。

“呵呵……”张健苦笑一声，扭头看去。

顾毅举着手枪，枪口冒着硝烟。

砰砰砰！

一连三枪。

张健的身上绽放出了三朵血红，子弹的冲击让他连连后退。

顾毅退出空弹夹，换上了新的弹夹。

“顾毅，你以为手枪能杀得死我？”

“不能。”顾毅说道，“但这东西能让你疼。”

张健咬咬牙，身后的触须朝着顾毅飞了过去。

顾毅从背后掏出一张女皇牌，用力捏碎。他的个头见风就长，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他本来的模样。

黑色的雾气缠绕着顾毅全身，如同魔神降世。

“哼！”

顾毅闷哼一声，挥手弹开了张健的触须。

张健闪身来到顾毅身前，将他按在了墙壁上。他瞳孔颤抖着，一字一句地说道：“顾毅……顾毅……我想起你了……原来是你呀……没想到你小时候居然长得这么可爱？”

“停下你的所作所为。”

“你不懂。”张健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不明白。”

“那就别怪我了！”

顾毅挥舞着右拳，砸在张健的脸上。

张健背后的触须漫天飞舞，黑色的阴影笼罩整个密室。顾毅手足无措地看着四周，虚空的潮水正在向他们二人涌来。

“我是这里的主宰，我要谁死，就要谁死。”

张健下颏长出长长的胡须。仔细一看，那些胡须竟然都是章鱼的触手。其形象，正如祭坛上的邪神雕像一模一样。

虚空的潮水绕过张健，径直朝着顾毅涌来。

“你值得享受最高规格的葬礼。”

潮水将顾毅吞没。

张健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虚空的潮水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股脑地流入了顾毅的右手掌心。

顾毅冷冷地看着张健，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事到如今，他已经亲手杀死过两个主持人了——张健又有什么可怕的？

“抱歉。”

顾毅飞向张健，捏住他的嘴巴，将虚空的潮水灌进

张健挣扎着捂住自己的喉咙，却根本没办法与顾毅的力量相抗衡。

“烂泥巴！”

烂泥巴指着张健的头顶。

顾毅抬头一看，巨大的黑影不断扭曲变形，发出刺耳的啸鸣。黑影逐渐消散、化为虚无，张健恢复了人类的形态，他躺在地上嘴巴一开一合，仿佛上岸的鱼。

塔罗牌的效果仍未消散，顾毅依然保持着成年人的样貌。

“顾……顾毅……”

“怎么了？”

顾毅蹲在了张健的身边。

“放我一马……”张健咬牙说道，“我死了，这个世界就会没了……小雨也会没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切……”

张健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这里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呀……他们都在我的庇佑下生活……你杀了我……等于是杀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他们都是虚假的。”

“他们和你一样，有父母兄弟，有梦想有希望，有工作有学业，他们怎么不是活生生的人？”

张健脸红脖子粗，几乎是在吼叫着。

“我可以让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死了也没关系，他们会找到一个新的家庭，忘记上辈子的痛苦，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别废话了！”

顾毅捏着拳头，砸向张健。

“杀了我，方小雨也会死！”

拳头停在了张健的鼻尖。

张健喘着粗气，叽叽咕咕地说着：“你要杀我，我知道……先让小雨活下来好不好？让她活下来好不好？别让她醒来，好不好？”

“你想怎么做？”

“让她活着，仅此而已。”

“我不相信你……”

顾毅再次举起了拳头。

张健的瞳孔不停震颤，在瞳孔的倒影中，顾毅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影。

方小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把椅子，敲在顾毅的后脑勺上。

顾毅倒吸一口凉气，愤怒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方小雨和刚才的张健一样，她被阴影笼罩看不清面容。

“你……”砰！

方小雨一拳砸在顾毅的脸上。

顾毅眼冒金星，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发现方小雨并没有继续追击自己，而是走到了张健面前。

“你住手！”

方小雨没有理会顾毅，她怀抱着张健，口中念念有词。

“哥哥……这是你给我编织出来的梦，还是你给自己编出来的梦呢？”

“小雨……”

“其实，你想叫我倩倩，对吧。”方小雨笑着说道，“这才是我原来的名字，不是吗？”

“倩倩……”

“但是很可惜，我的名字叫方小雨，不叫倩倩。我不是那个有一点委屈，就要死要活的温室花朵。我是一个勇敢、正直的攻略组特工，我的职责是消灭所有诡异。”

方小雨笑眯眯地看着怀里的张健。

“你说你是一切？不，你只是你，你只是一个自私的，想把一切都拖入你梦境的混蛋。”

“我不是……”

“晚安。”

方小雨从张健怀里拿出手枪，对着他的肚子连连扣动扳机。

张健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轰隆隆——

周围的世界如镜子一般出现裂纹，顾毅的耳边响起了系统的提示语音。

“你目睹了‘不可言说’的灭亡。”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94%！”

方小雨扣动扳机，亲手杀死了张健。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开始土崩瓦解。

顾毅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他看着脚下毁掉的地砖，一把拉住了方小雨的手。

“小雨姐姐！”

“你要走了吧？”

“可能还不够……”顾毅摇摇头道，“张健是怎么了？”

“这个世界是建立在张健的幻想之中的。他和诡异世界的魔鬼们做了交易，为了让我复活，才创造了这个世界。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

我的人生是被安排好的。我从一个家庭里长大，我拥有父母，只是因为正常的孩子都会有父母。

我顺利地从学校毕业，又顺利地加入警队，顺利地升职加入了攻略组。我以为我是一个努力的孩子，但到最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健安排好的。

城市里的诡异幻境是他创造的，他利用幻境收割普通人和特工们的灵魂。

狂信徒组织就是他建立的。

至于那些邪神的传说？

那都是假的，如果真的有邪神，那祂的本体就是张健。

张健在我身上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关注，这导致我在狂信徒眼里成为了最好的祭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已经在无数次轮回中，被无数次送上祭坛了。

每一次，我都会在死前回忆过去。

但是，真正像你一样，追到这里的冒险者……一个也没有。

当副本重置时，我们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刷新。

于是，我只能一遍遍地在临死前回忆。

回忆我的前世，回忆我一次次被当成祭品，在想要以死逃脱轮回时又一次被张健拉回来，重新当一次他的‘宠物’。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才发现……现实世界里任何痛苦，都没有无休的死亡痛苦。现实世界里的任何困难，都没有无尽的轮回困难。

如果……

如果我在上一世，没有那么窝囊地死掉，可能我的哥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现在想来，我当时遇到的所有可笑的伤痛，也不过就是青春时代的谈资而已。

顾毅，活下去吧。

带着所有人类，勇敢地、挣扎地、一往无前地活下去吧。”

方小雨张开手臂，笑眯眯地抱着顾毅。

“我和张健是一体两面的，我不死，他们总会重新构筑这个世界。

杀了我，你就能成功完成任务，就能回家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这一次我想死在你的手里。”

此时，顾毅的耳边传来了系统进一步的提示声。

“你了解了真相。”

“你的剧情探索度提升！”

“目前的剧情探索度为99%！”

顾毅也同样轻轻抱住了方小雨。

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二人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落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

“一如从前一般，错的不是你。”顾毅摇了摇头，“你不必惩罚自己。”

“是的，顾毅，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这里不是你该留念的世界。

这里是我们的坟墓。

你不必要为杀死我、杀死他、杀死任何人而感到歉疚，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群已死之人。

死人——

永远要给活人让路。”

方小雨松开顾毅，轻轻摸了摸顾毅的头发。

“我一直说，我可能看不到你长大后的样子了，没想到我居然能在最后一刻看见你长大的样子。”

“晚安。”

顾毅化拳为掌，用力捅穿了方小雨的胸膛……

恍惚之中。

顾毅发现方小雨胸前的锁链断成了两截，那束缚着方小雨和张健的锁彻底化为虚无。

……

匆忙的道别。

匆忙的湮灭。

匆忙的遗忘。

顾毅重新回到了那个破旧而又血腥的诡异空间里。

——不能和诡异世界的人发生感情。

顾毅曾经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但他最后却依然忍不住崩溃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陪伴他冒险许久的娃娃并没有和他一起离开诡异世界。

“恭喜冒险者成功达成了完美级通关条件。”

“你的剧情探索度为100%。”

“如今与‘冠军试炼’相关的所有诡异事件不再出现在你所处的现实世界。”

“你的精神力上限提升，现为200/200。”

“你获得了一次为期三周的休整机会。”

“你在诡异世界中获得一件诡异道具，你可以永久获取该道具的使用权。”

“请问是否领取该道具？”

系统提示音传来，让顾毅立刻来了精神。

“什么诡异道具？”

一个虚影出现在顾毅眼前。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洋娃娃，他脸上的五官是用彩色棉线缝制的，只有两颗眼珠是用玻璃钻石制成的。

在娃娃的身边，还有一串字幕，写着娃娃的基本信息。

【诡异道具】烂泥巴

【材料】棉、涤纶、玻璃

【技能】

1、灵感视角：娃娃的视角与人类不同，他可能会看见不一样的世界。

2、视觉共享：抚摸娃娃的脑袋，你可以与其共享视觉。

3、非礼勿言：娃娃无法正常说话。

4、指南针：因接受过旅者星人的改造，娃娃拥有永远不迷路的特性。

5、缝制：娃娃是用普通布料缝制而成的。如果发生损坏，拥有者可自行缝补，并不会影响娃娃本身的诡异属性。

“烂泥巴？”

顾毅咧嘴一笑，伸手抓向娃娃的幻影。

娃娃凝成实质，回到了顾毅的怀里，他眨巴着大眼睛，张开四肢。

“烂泥巴！”

“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烂泥巴……”

“你说你想小雨姐姐吗？没办法，她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

“烂泥巴！”

烂泥巴摇摇头，用双手在胸前比划着圆弧。

顾毅拉长了脸，嘴角微微抽搐。

“是……回去以后我给你买几个新的女朋友，可以不？”

“烂泥巴！”

“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顾毅和娃娃达成了一致协议，接着便随意地把娃娃收进了怀里。他扭过头去，看向天花板，笑着问道：

“系统，可以送我回去吗？”

“检测到冒险者通关了特殊副本‘冠军试炼’，接下来您将参与最终的考验‘冠军锦标赛’，您将与其他宇宙的冒险者一起冒险，并决出最终冠军。”

“嗯，我知道，然后呢？”

“即将前往‘冠军锦标赛’抽签现场，请冒险者做好准备。当抽签仪式结束后，您将回归现实世界。请注意，抽签仪式将不会对您所在的世界进行直播。”

“抽签？抽什么签，能不能告诉我更多信息？”

“传送开始……”

圆桌周围坐着几十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他们纷纷注视着顾毅，让他浑身发毛。

“烂泥巴？”

“嘘，别说话。”

顾毅摇摇头，示意烂泥巴闭嘴。

过了没一会儿，一个抽奖箱出现在大伙儿面前，里面有无数写有数字的小球。抽奖箱完全透明，里面的小球正在随着抽奖箱的转动而不停转动着。

咚咚咚——

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响起。

顾毅抬头一看，在场所有人的头顶都多出了一个编号，而自己头顶的编号是16。

“欢迎来到圆桌会议，各位冠军。”

系统的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

一个闪烁着白色光芒的水晶球从天花板上缓缓降落，悬浮在圆桌的正中间。

“能来到圆桌会议的冒险者，都是各自主宇宙的佼佼者，你们已经是各自宇宙的冠军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询问我，抽签仪式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

顾毅眨了眨眼，他没有想到，诡异世界里的系统居然是一个球。

圆桌上的人全都不说话，顾毅不想当那个出头鸟，于是只能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场面一度十分沉默。

大概过了半分钟，圆桌边才有人举手。

顾毅看了过去，那人头顶的编号是01。

“01号冠军您好，您可以直接提问。”

“我们现在抽签，抽的是什么？”

“抽取的是冠军锦标赛的主战场。现在在场的冒险者头顶都有一个编号，抽中谁的编号，冠军锦标赛的主战场就会定在谁的主宇宙。”

“主战场？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被选中的主宇宙将成为各位冠军冒险者决斗的棋盘，你们会在这个棋盘上竞争，并挑选出最终胜利者。这就是冠军锦标赛的含义。”

各位冠军冒险者们陷入沉默。

能通关冠军试炼的冒险者，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他们全都保持着冷静，没有发出任何惊叹。

顾毅默默捏紧了拳头。

冠军试炼的难度他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如果不是自己抢走了两个主持人的诡异物品，整个副本的难度将会是平时副本的数倍。

能通关冠军试炼的冒险者，要么聪明至极，要么实力强大，要么就是拥有大气运之人。

这些冠军冒险者，如果都在自己的主宇宙里互相较量……究竟会对自己的世界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和打击？

“这也太变态了，如果我们的世界因此受伤该怎么办？我们的世界都不应该承担这样的危险，你为什么不搭建一个独立的世界呢？”

22号冒险者站了起来，大声抗议着。

“对不起22号冠军，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可恨、可恶！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22号用力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巨响。

顾毅默默看了一眼22

都到了这里，谁还不知道诡异世界的尿性？这种操作才是最符合诡异世界风格的操作。

——22号根本不是傻子，而是另有所图。

因为，坐在圆桌边的冒险者，可能并非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他们中的有些人就像克里斯一样恨不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死掉。

22号说出这话，其实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他希望大家知道，我们的对手并非各个宇宙的冒险者，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导演”。

他应该是计划用这种方式，提前找到盟友，但这也会成为某些人眼里的目标。

“枪打出头鸟。”

顾毅隔壁的15号冒险者低声抱怨着，他默默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再也没有人发问，于是自己站了起来。

“我有问题。”

“请说吧，15号冠军。”

“冠军锦标赛会以什么主题，什么形式举行？”

“为保证公平，在冠军锦标赛正式开始前，冒险者无权得知比赛内容。你们的比赛受到万千世界的关注，你们将会带来一个最伟大的作品。”

“系统，我也有问题。”

“请问吧，13号冠军。”

13号冒险者站了起来，嗫喏道：“我想问……我能拒绝参加这次锦标赛吗？我不想以我的家乡为赌注。”

“当然可以，但如果你放弃了这次比赛。你所在的世界将继续待在诡异世界的候选名单上，直到选出下一个冠军。”

“等等！”听到这话，15号冒险者继续追问，“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如果我成功夺得锦标赛的冠军，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将不会再有诡异入侵了？”

“是的。如果你最终获胜，诡异世界将会把你的世界从参演名单剔除，你们将重获自由。”

“好的，我明白了。”

15号咧嘴一笑，坐回座位。

水晶球飘到了13号冒险者面前，“请问，你是想退出这次比赛吗？”

“我……我……我选择退出。”

“很好，那我只能送你回去了。同时，你将遗忘有关冠军锦标赛的一切。”

一道白光闪过。

13号冒险者消失在了座位上，同时抽奖箱里的13号球也随之消失。

顾毅这才明白过来。

上一个通关了冠军试炼的冒险者昆丁，一定也是做出了和13号一样的选择，他不想拿自己的世界当赌注，所以才选择退役后回到了现实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在13号冒险者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起立提问了，期间一共还有三个冒险者选择和13号一样放弃了挑战的机会。

水晶球在桌子上方旋转一圈，声音毫无波动地询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无人应答。

“十分钟倒计时已经结束，即将开始抽签，抽奖箱——停止转动。”

啪嗒！

抽奖箱里滚出了一个小球。

水晶球转了一个圈，那小球旋转着飞到了它的头顶。

在场众人无不屏住呼吸，紧盯着小球。

“抽签结束……下一场冠军锦标赛的主战场是……16号冠军的世界。”

唰！

一道道聚光灯打在顾毅的头顶。

顾毅双手扶着椅子，手心流出汗水，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一般，呼吸困难。

15号幸灾乐祸地拍了拍顾毅的胳膊，笑着说道：“你可真幸运。”

“我谢谢你呀。”

顾毅咬牙切齿地说着。

“抽签仪式结束。”水晶球旋转着说道，“各位冒险者，你们可以回到各自的世界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此时正是晚上，顾毅来到了攻略组基地外的一处小河边，当初他就是在这里和曲康平、阿健两人钓鱼的。

很不幸。

他们的世界将会成为冠军冒险者们角逐的场地。

在这一刻，顾毅产生了一丝迟疑，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毫无疑问。

如果这个消息放出去，世界人民一定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声音，恐怕就连攻略组内部都会产生分歧。

从前，顾毅是拿自己的国家当赌注参与冒险。

这一次他可是拿全人类和整个蓝星当赌注。

顾毅坐在山头上等了一会儿。

过了三分钟，郗望开着越野车来到了顾毅面前，她跳下汽车，朝着顾毅挥了挥手。

“辛苦了，英雄。”

“担不起这称呼。”

顾毅咧嘴一笑，坐进了车子里。

大伙儿护送着顾毅下山。

郗望看了一眼顾毅，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开心？”

“我刚刚得知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我要先见一下组长，不然我不好说。”

郗望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曲康平吗？”

顾毅心中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被批了？”

“网上都有人声称要暗杀他了。大伙儿也不是傻子，很多人都知道了现实世界和诡异世界有相互映射的关系。当你发现张健是最终BOSS的时候，网上的消息已经不堪入目了。”

“那组长他现在还好吗？”

“他似乎有所感应……在前一天就自首了，现在还在接受调查。现在攻略组组长由我来临时担任。”

顾毅沉默不语，偏过头看了一眼郗望。她的头发似乎又长长了一点，因为不怎么打理，发丝尾部已经开始分叉。

郗望似乎感受到了顾毅的视线，她挠了挠头皮，嘀嘀咕咕地说道：“最近太忙了，洗头发太浪费时间，我已经好几天没洗头了，见谅。”

“没关系……”

“过几天我就去剃头，省的我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嗯，好主意。”

郗望没有再和顾毅聊曲康平的事，而是随便聊了一些闲话，和顾毅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

十分钟后。

众人回到了基地。

顾毅简单地洗漱一下，来到了郗望的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

顾毅没有回答郗望的询问，只是拉开凳子坐在郗望对面。

二人大眼瞪小眼。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会儿和我去见见曲组长，他就在我们的监狱里。”

“嗯。”

郗望带着顾毅，来到了曲康平的牢房。

前来审问和看守曲康平的人，来自上级部门，因为曲康平需要交接一些工作，于是特许他可以留在基地里办公。

“不好意思，你们不能

工作人员拦住了郗望和顾毅。

郗望撇撇嘴，指了指顾毅，“这可是我们硕果仅存的冒险者，通融一下吧。”

“不好意思，如果我还在这里，我就不能让你们探监，这是我的职责。”

“好吧，你真是个负责任的人。”

郗望耸耸肩，拉着顾毅站在了监狱门外。

三分钟后，工作人员走出了监牢，捂着肚子走向厕所，“我去拉个屎。”

“你拉屎要几分钟啊？”

“最多五分钟。”

“慢慢儿拉啊，多拉一会儿，最好把明年的屎也拉了。”

郗望吹了个口哨，朝着顾毅点点头。

二人回到了牢房里。

牢房里只有一张床，一个痰盂，还有一张写字台，曲康平正坐在写字台前，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顾毅，恭喜你。”曲康平放下了纸笔，“你成功完成了冠军试炼。”

“谢谢。”

顾毅点点头，坐在曲康平的对面。

曲康平注视着顾毅的双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啊……总是这样。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把所有的问题归结到自己身上呢？我犯了法，撤职、蹲监狱，这是我罪有应得。你何必自责？”

“我并没有太自责。”顾毅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舍不得你，也舍不得阿健哥。说句实话，如果我和你们换位相处，我恐怕也不会做的更好。”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曲康平深吸一口气，指了指顾毅身后的郗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郗望就是我们的新组长了。明天我就要离开基地，去法庭上接受审判了。

上面让我留在基地，让我交接工作什么的，根本就是一种托词。其实他们知道，你回来以后一定有什么想和我说。”

“是的。”

“直说吧，别辜负上面人的好意。”

“你真的得离开？”

“现在群情激愤，上面本来想让我戴罪立功，但我拒绝了。现在的舆论压力，让我感到可怕。如果想平息大伙儿的怒意，只有我自己低头认错。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顾毅点了点头，不再矫情。

“我有一个坏消息。”

听到这话，郗望和曲康平全都竖起了耳朵。

“下一个诡异副本，是我们世界。”

“什么？”

郗、康二人异口同声。

“事情是这样的……”

顾毅简单讲了一下抽签仪式。

“总之，这不是一件好事。

首先，如果我们的世界成为主战场，这个世界上一定会多出许许多多的诡异。拥有反抗能力的，只是少数人，大部分人必然会在这场灾难中丧命。

其次，别的世界的冒险者，恐怕并不会对我们的世界有任何同情心。我们也许是人类，但他们可未必都是人类。

再次，就算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世界受损，也会毫无心理压力地杀死我们世界的人民。

最后，我们肯定不能毫无准备地面对这次冠军锦标赛，然而我们也肯定不能让普通人民陷入险境。”

“这事儿如果走漏了消息，整个世界都会乱成一团。不仅是你，就连整个龙国都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到底该如何做，不是我们三个人就能决定的。郗望、顾毅，你们立刻和上面联系，将这件事情告诉大家。

记住……

在商量出来一个结果之前，这件事情谁也不能透露。”

曲康平十指交叉，一如从前淡定。

“另外有一点，顾毅你一定要记住。”

“什么？”

“别去相信上面的人能讨论出来什么结果来。”曲康平认真地说道，“无论你最终做出了什么决定，你都要让他们遵从你的决定，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你更了解诡异世界。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了，你是整个人类的英雄，并且即将成为所有人类的领袖。”

顾毅跟着郗望来到大会堂参加会议。

王鹤亲自宣读，任命郗望成为新的攻略组组长。

郗望提前一天理了头发，穿着笔挺的小西装，英姿飒爽地走上了讲台。

“咳咳……”郗望清了清嗓子，拿出演讲稿，一本正经地宣读，“感谢人民，感谢领导，感谢各位同志……”

顾毅坐在台下，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郗望推醒了顾毅。

“别睡了。”

“结束了？”

顾毅揉了揉眼睛，发现大伙儿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合唱国歌。

仪式结束。

大家排着队离开了会场。

顾毅看了一眼郗望，低声抱怨着，“真不知道这种大会有什么意义。如果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参加这种东西，我宁愿在老家掏鸟窝玩儿。”

“大会办小事，小会办大事。刚才的大会只是开胃小菜，马上我要带你去吃硬菜了。”

郗望俏皮地眨了眨眼，带着顾毅走到了会场隔壁的小走廊。

他们二人逆着人流，走到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厅。

当顾毅走进大厅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开会时坐在最前排的几个大佬全都在场，他们都属于听说过、没见过的大人物，涉及军政商各界。

“不要紧张。”

“没有紧张。”

顾毅摇摇头，坐在会议桌的最末尾，他不停地扭动大腿，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顾毅，你有什么不舒服吗？”王鹤关切地问道。

“没有什么不舒服。”

“嗯，大家都很熟悉了，我们免去繁文缛节，直接进入正题吧。顾毅，把你新获得的情报和大家分享下。”

“是。”顾毅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下一次的冠军锦标赛，主战场是我们的蓝星，全人类将面临巨大的危机……”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像是认真听讲的孩子，没有人敢打断顾毅。

在最开始，大家还能保持淡定。

听到了最后，他们或思、或悲、或忧，但依然保持着该有的克制和冷静。

“我说完了。”

顾毅点点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王鹤看了看大伙，沉声说道：“这件事……大伙怎么看？”

“我的建议是进行保密，绝对不能公开此事。”

“复议。”

“保密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到了锦标赛开始的那一天，全人类都会陷入混乱，我们将会更加被动。”

“大家不要那么悲观。蓝星作为主场虽然有风险，但同时也有巨大的收益。如果我们应对得当，全球的攻略组一同努力，我们将会成为顾毅最强大的后盾和支援。”

“你还想告诉其他国家？”

“当然。”

“我并不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告诉其他国家，我们还有三个星期的时间准备。”

“三个星期？根本不够，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做准备。”

会议厅里的众人逐渐从讨论变成争吵。

顾毅双手抱

“各位……”

顾毅语气平淡地说着。

可是大伙儿已经争得面红耳赤，根本不在乎顾毅，就连王鹤出声都不能阻止他们。

顾毅冷笑一声，他站起身来，轻轻敲了敲桌子。

“各——位——”

顾毅的声音依然不大，可是声音却准确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那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让大家忍不住停止了争吵。

不知道为什么，顾毅突然想起了暗月回到母星，在会议室里听到众人吵架，最后失落离开的画面。

“吸……呼……”

顾毅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和各位说话。

“各位，你们都比我年长，地位都比我高，成就也都比我大。但论起和诡异世界的战斗，我想在座的各位没有比我更懂的。

如果今天我们开会就是为了吵架，那么我们不如现在就散会，等到三个星期后，把我们的国旗换成白旗就行了。”

众人纷纷露出尴尬的表情。

顾毅的语气明明很平淡，却如尖刀一般刺入了大伙儿的心灵。

王鹤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顾毅，“对不起啊顾毅，我们这些老骨头让你见笑了。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对不起，我说的不是意见、是命令。当我说出口之后，我希望所有人都按照我说的去做。”

“我反对。”

“反对无效。”

顾毅扭头看向反对者，双眼之中闪过一道黑光。

那人向后一仰脖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如鹌鹑一样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顾毅心中一凛——他似乎已经掌握了在现实世界使用诡异力量的技巧，刚才他下意识地使用了心理暗示的技巧，直接让反对者吓趴了。

郗望瞄了一眼那个反对者，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界代表而已，居然敢在人类的英雄面前叫板？

“你……”

大伙儿一脸震惊地看着顾毅。

别人还没表态，郗望第一个站了起来，举起拳头大声道：“我现在是龙国攻略组组长，我以组长的身份表明我的立场，我支持顾毅所说的一切，并且无条件听从他的安排。”

国防部也站了起来。

“我支持顾毅。”

“我也支持顾毅。”

大伙儿纷纷表明了态度。

顾毅沉默片刻，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受到了自己能力的影响，还是真心信服自己。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命运、太多人的承诺。

为了达成目的，他不能有丝毫心软和犹豫，他必须保持绝对的理智和果决。

“首先，我们并不知道冠军锦标赛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展开，主场究竟是优势还是劣势，是机遇还是威胁谁也说不明白。

所以，我们必须要随机应变。

锦标赛正式开始时，我希望我和攻略组可以随意调动国家的任何资源，一切以通关为最终目标。

当我无法指挥时，郗望的决策就是我的决策。

锦标赛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我们一个国家的事情。

我想聚集全世界现役的、退役的冒险者，让他们在我们国家集中接受训练，他们可能会成为对抗其他世界冒险者的中坚力量。

另外，关于是否公开锦标赛情报……

呵呵。

这个事情没必要讨论，我们必须公开！”

顾毅话刚说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郗望咧开嘴角，又不敢笑得太开心，只得把头低了下去。

王鹤听到这话，终于站起身来，语气温和地问道：“顾毅……这最后一个决策，是不是有点欠考虑？”

顾毅的语气十分坚决，他看了看大伙儿，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并不理解顾毅的决策。

舆论。

这是绝对不能放弃的阵地。

“我们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全体人类，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命运，他们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可是，你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做吗？”

“当然知道。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绝望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表示不可置信，会在内心反对这个消息。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持续一天左右。

到了第二天，他们看见了各国攻略组开始采取应对措施，有些人开始面对现实，并逐渐接受。

不过，他们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出去，而我和我们国家必然会成为被抨击的对象。

这种抨击可能会持续七八天之久，我们只要保护好关键人物，不被极端分子刺杀，就可以安然度过。

到了最后一个星期时。

理智的人已经接受现实，听从我们的指挥建立统一战线了。

不理智的人，要么已经逃跑到了无人区，要么已经去见上帝了，要么就还在做一些破坏团结的事情。”

“你自己也知道，这样会造成多大的混乱。”

“可是……你们也知道，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我们只有三个星期，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筛选出我们的队友、我们的叛徒、我们的敌人。

我们没有时间小火慢炖，必须下猛料，直接把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世界末日，是所有人类最后的斗争。

这么多年下来了，我们也该奋起反抗了。

畏畏缩缩的，难道你们想当一辈子奴隶不成？”

啪啪啪——

郗望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顾毅没有说话，一直抿着嘴唇，他轻轻下压手掌，接着说道：

“没时间可以浪费，三个星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郗望，你立刻和其他国家的攻略组联系，宣传部得立刻按照我的要求写好通稿。

在今天晚上八点之前，我要进行全球直播，亲自告知大家这个消息。如果别国的攻略组有反对的声音……你们就当听不见。”

“是。”

“散会。”

顾毅学着曲康平的样子敲了敲桌子，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郗望兴奋地搓了搓手，回头看向顾毅的头顶，集中注意力。

顾毅的头顶出现了一串数字，它正在不停变化，直到最后变成了代表无限的莫比乌斯环。

“嘿嘿，有意思。”

郗望跟在顾毅后面，离开了会议厅。

剩下的各界大佬面面相觑，他们一起看向王鹤，试探性地问道：

“领袖。你确定要让顾毅这样胡闹吗？”

“不，顾毅可不是胡闹。”王鹤摇了摇头道，“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专家，不信专家的话，难道要信我们这些外行的吗？一切听从

“是。”

大伙儿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

在决策之前，大家可以有任何意见。

在决策之后，大家只能有一个声音。

龙国的效率很高，在晚饭之前，顾毅就拿到了宣传部发来的通稿。

各国攻略组也纷纷表示支持顾毅的一切决定，并没有任何反对者出现。

周边比较近的国家甚至已经订好了飞机，连夜将现役、退役的冒险者送往龙国，准备接受顾毅的特训。

晚上八点，顾毅准时地出现在了摄像机前。

这一次，顾毅没有任何扭捏，他直视着摄像机镜头，沉着冷静地开始了演讲。

“全体人类同胞们，大家好，我是顾毅，一个成功通关冠军试炼的冒险者……”

郗望站在台下，呆呆地看着顾毅。

孟想坐在郗望的身边，嘴里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顾毅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给我搞这么大工作量。让我训练所有特工和冒险者？切……真是看得起我。”

“为人类事业做出贡献，这是你应该做的。”

“别搞这种宏大叙事。”孟想摇摇头道，“我只是拿钱办事，就这么简单。”

“如果世界末日了，钱再多有什么用？”

“是是是，你说得对。”

孟想耸耸肩，不再和郗望争辩了。

台上，顾毅的演讲慷慨激昂，让人不由得热血沸腾。

“顾毅成长了好多。”郗望感叹道，“我记得上一次他做电视演讲的时候，可特别紧张呢。”

“是呀，已经有点我年轻时的风采了。”

孟想赞同地点点头。

演讲的时间并不长，十分钟后，龙国便掐断了直播信号。

顾毅叹息一声，像一团烂泥一样靠在椅子上，众人想上前扶起顾毅。孟想却站了起来，让所有人散开。

“别打扰他了，让他在这里躺会儿，我们出去。”

孟想挥了挥手，跟着大伙儿来到演播厅外。郗望站在孟想身边，默契地接过孟想递来的香烟。

“为什么不进去等着？”

“顾毅是个内向型的性格。对他来说，面对如此众多民众说话是一个释放能量的过程，他必须要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依靠独处充电，才能恢复活力。”

“哦。”郗望点点头，“接下来，你准备安排什么样的训练？”

“其他冒险者的训练，我的团队完全可以胜任，顾毅的训练我必须亲自出手。”

“你准备让他再体验一次梦境模拟？”

“不，现在他需要的不是这个。”孟想冲着郗望眨了眨眼睛，“他需要的是休息。”

“你又想带他去钓鱼？”

“特么的，傻子才和他去钓鱼，一个太平洋的鱼都不够他一个人钓的。”

话音刚落。

顾毅推开演播室的大门，来到了孟想和郗望面前。

郗望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朝着顾毅挥了挥手，“走吧，回家。你是我见过办事效率最高的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能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定，真是厉害。”

“应该说，我得靠你们，没有你们我可没有这么高的效率。”

“哈哈，客气话少说吧。今天晚上我还要去基地，让孟想送你回家吧。”

“还是不回我家了，能让我在你们公寓附近租一个房子吗？我想和你们在一起，这样的话工作会方便一点。”

“当然没问题，我先去帮你搞定。”

郗望点点头，当先一步离开。

顾毅走到孟想面前，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胸脯，“这次多亏你了。”

“我？”

孟想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