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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先生不如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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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见他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眯了眯眼:“阿衣耶,你想死吗?”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射出的那一箭,本公主便可以砍了你的头。”

她知道,林寄那一箭不是朝着她射的,可旁观者不知道,这若是传了出去,他还想在宫里有安宁日子吗?

“公主殿下恕罪。”林寄微微正色了一点,握着弓的手搭在胸前,微微弯腰。

“请公主殿下,给阿衣耶一个赎罪的机会。”

百里绮放下弓,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看到靶子已经四分五裂,她更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什么了。

“靶子都被你射裂了,你来做靶子吗?”

林寄眉梢一挑,笑着说了声,“好啊。”

他回头朝盯着他的卫肖道:“麻烦卫肖将军,给本圣子拿个梨来,本圣子要给公主做靶子。”

“你疯了吗!”百里绮拉住他,然后朝卫肖道:“不要去拿!”

林寄一副认错态度良好地模样道:“阿衣耶愿意做靶子,以求公主赎罪。”

百里绮无语了,他是真不知道她的箭术吗?

“好了,本公主原谅你了,来人,再去拿一个靶子来。”

去拿靶子的侍卫回来,但也一脸无辜的拿了颗梨回来。

卫肖看了那个侍卫一眼,故意冷声道:“耳朵怎么长的,没听到公主殿下说不要梨吗!”

侍卫垂下脑袋认错。

卫肖拿着梨,转身向公主看去。

“公主殿下,这梨……”

百里绮还没开口说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从他手心,拿走了梨。

林寄玩味地看了卫肖一眼,手中黄梨往空中抛了抛。

“卫将军真是及时雨啊。”

说完,他直接将梨往自己头顶一放,便要去做靶子。

“站住!”

百里绮叫住他,“你发什么疯,回来!”

她知道自己的箭术几斤几两。

林寄脚步微顿,转身回来,看了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卫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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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我有一个提议。”

“卫肖将军同样箭术了得,不如由我二人轮流做靶子,分别教公主射箭,谁射得准,射得远,日后,便由谁来教公主射箭如何。”

“不如何。”百里绮直接拒绝了他。

但卫肖却忽然单膝跪下,开口道:“臣愿意接受夷国圣子的挑战。”

百里绮沉下声,“卫肖!”

“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吗!”

“你们一个个,是要气死本公主吗!”

“好啊,既然都不要命,都给本公主去做靶子,死伤不负!”

百里绮真想敲开他们脑子看一看,这该死的胜负欲,箭不中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她忽然想到,她当初在江上中的那一箭,说不定就是林寄放的。

这么一想,她是真的想给他也来一箭了。

林寄首先顶着梨站了过去,又在卫肖的声音中,往后挪了挪。

青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卫肖感到了挑衅。

他站到公主身边,先是低头认了罪。

“待臣射完这一箭,自请二十板子。”

百里绮总算是知道,舅母走前,说卫肖是个犟种的意思了。

她冷声道:“这里是京城,不是三角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你死我亡。”

她将箭矢架在弓上,待少年的手握上来时,她侧眸看着他的一双漆黑眸子,提醒他道。

“卫肖,不要将私人恩怨,带到本公主这里来。”

她的视线向远处顶着梨,浑身放松的林寄看去,虽然咬牙,但还是道。

“这一箭,如果射中了他,那本公主,明日便派人送你回三角岩城。”

“本公主,不需要不听话的侍卫。”

卫肖半垂下眼,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将公主殿下,虚虚圈在怀中,扬起弓,箭尖对准圣子的脑袋,随后又微微往上移了两分。

他道:“臣,遵命。”

利箭破空,百里绮还没反应过来,她手中的箭,便射了出去。

看着飞箭向林寄而去,她一颗心脏几乎要蹦出来。

“砰”的一声,黄梨碎开,梨水四溅,顺着林寄的额头流下来。

他抬手抹了下眼睛上的梨水,扫向不远处立刻收回手,立正在公主身边的少年。

箭术不错,也挺记仇。

就是没那个胆子。

方才,他分明看到,箭尖对准了他的脑袋,但又微不可察的上移了。

换卫肖顶梨。

原来的梨已四分五裂,林寄却没有换梨,而是拿了一块裂开的梨块,放在了卫肖的头顶。

卫肖站到林寄上一回合站的位置。

林寄却不停地让他后退,后退,再后退,一副耍人的模样,让两侧观看的侍卫们起了微词。

他们低声道:“他这不是耍卫小将军玩吗?”

卫将军比他们都要小,混熟后,许多侍卫都会亲切地喊上一声小将军。

有人见公主扫了他们一眼,连忙扯了扯身边的人,“闭嘴!”

“夷国圣子输定了。”

这个距离,若是完整的梨,还不好说,但只剩下梨块,却不好说了。

林寄站到公主身边,双手从后,覆了上去。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百里绮几乎看不清卫肖头上的梨块了。

她狠狠剜了林寄一眼。

“别给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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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遵命,公主殿下。”林寄笑着说。

因着他比公主要高上许多,为了视线齐平,需要弯下腰来。

他的侧脸贴在百里绮颈后耳肉,滚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让她微微动了一下脖子。

“别动。”林寄道。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少了平日里那股散漫,认真了几分。

百里绮向前看去,箭头指着卫肖。

青年宽大的手,带着她的手,将箭微微往下移了点。

“还记得那一箭吗?”林寄忽然道。

百里绮瞬间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她咬牙道:“还真是你射的!?”

林寄笑了声,“除了我,还有谁能射出这么准的箭。”

“只是可惜,你偏要为他挡箭,否则,哪有京城的那些事。”

百里绮一颗心都绷在箭上,但还是问。

“为什么?”

按理说,他当时应该是假公主的手下,不应该对四世子动手才对。

林寄随口道:“当然是,有人找我买他的命,我收了钱,当然要办事了。”

说完,他又道:“看箭!”

百里绮收回心神,想着一会儿再问他。

虽说他们的声音压得低,几乎贴在了一起,但也不好说,会有耳力超群的人。

“这是心、这是喉、这是眼……”林寄带着她的手,一点点移动箭尖,告诉她位置所在。

百里绮的手已经开始发酸,她紧紧捏着箭,不知道为什么,紧张起来。

她提醒他。

“卫肖是我舅舅的儿子,是我表弟。”

“知道了。”林寄漫不经心道,然后将箭,微微上抬了一点。

“整个晟国,箭术我敢说第一,就没有人敢说第二。”

说完,不等百里绮反应过来,他的手,便忽然松开。

利箭破空,空气颤动。

箭矢划破发丝,梨块炸开,化为碎末。

卫肖被穿在发顶上的箭,带着向后退了两步。

他一双漆黑的眼,微微睁大。

而远处刚放下弓的青年,正垂着脸,笑嘻嘻地和公主殿下说话。

似乎,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箭。

卫肖自喻箭术超群,同辈鲜少有人能比,但当利箭穿过他头顶的发丝时,他还是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寒意。

他抬起手,将箭取下,紧紧攥在手心。

“我输了。”

百里绮指尖都在发抖。

箭后,林寄在她耳边说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整个人心跳加快,满脑子只有刚才射出的那一箭。

肾上腺素的上升令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也让她,感受到了弓箭的魅力。

“公主殿下。”林寄笑着说,“可是我赢了?可有奖励啊。”

百里绮缓慢地抬起眼,看着青年露在面纱外那双挑笑的凤目。

她抬手,将弓塞进他的怀里,声音几乎在发颤。

“奖励你接下来,每日教我射箭。”

两侧,已经站了许多人。

卫肖教的那一箭射出后,南宫慎和西司烛得到消息,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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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侧边,清晰地看到了林寄握着公主殿下的手,射出的那一箭。

他们的脸色,都不约而同地凝重下来。

那样势如破竹的箭,没有一二十年的苦修,绝对射不出来。

苦修还不够,还要有无人比拟的天赋,方能射出那样摧枯拉朽的一箭。

南宫慎眼色沉沉,落在垂眸与公主说话的蒙面圣子身上。

夷国圣子,究竟何许人也。

夷国送这样一个箭术、蛊术无双的圣子来到晟国,究竟意欲如何。

绝不可能,只是送给公主做礼物,这么简单!

“卫肖呢!”

百里绮缓过来,向远处看去,已是空无一人。

侍卫上前道。

“卫肖将军,已下去领罚。”

百里绮心想,真是犟啊。

“下去告诉他,做了箭靶,将功抵过,不用受罚了。”

说完,脑中又浮起舅母的话。

于是她补充了一句。

“若是他硬要领罚,便让人下手轻一点。”

少年人,向来是不撞南墙头不回的。

百里绮见林寄还笑嘻嘻的模样,瞪了他一眼。

“让你秀!”

秀不死你!

“知道你箭术无双,天下第一了好吧。”

林寄笑眯眯道:“能入公主的眼,本圣子三生有幸。”

说罢,他将弓塞进了一旁的侍卫怀中。

“这弓不好,西域那边有一种木头,叫紫云铁木,用来做弓最是好,公主殿下让西域那边弄几根木头来,我给你做把趁手的弓。”

百里绮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哪有人是这样送礼的啊。

“不就几块木头,你买不起吗?”

林寄毫不扭捏道:“西域皇室专品,有价无市,就算我去西域一趟,偷得到也不一定能运回来,也就公主殿下能拿得到了。”

百里绮正要说国库里可能有,回去给他找,西司烛的声音忽然响起。

“何必这么麻烦。”

西司烛几步靠近,笑着道:“我正好认识一位西域专门为皇室做弓的好手,公主殿下既然想要学箭,我请师傅为公主打造一把便是了。”

随后,他的眼神,落在蒙面的圣子身上,认真打量了起来。

“没有想到,圣子竟有如此箭法。”

林寄一本正经道:“谬赞谬赞。”

百里绮不想听他们在这里寒暄,她谢过西司烛要送弓后,便要去喝碗茶压压惊。

西司络抱住她的胳膊,激动道:“你那个圣子的箭法,也太好了吧!!”

百里绮正要开口,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帐篷后走出来,将她们拦了下来。

南宫慎看向衡西郡主,道:“我有话与公主说,还请郡主回避片刻。”

西司络看向公主。

百里绮示意她先走。

西司络走后,百里绮的脚步未停,向她休息的帐篷方向去。

南宫慎与她并肩。

“夷国圣子目的不明,恐怕会加害于你,你离他远点。”

百里绮不可能告诉他,夷国圣子是谁。

但想想,林寄这一手箭术,确实不同寻常,惹人怀疑不奇怪。

她只得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若他真的有这个心思,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南宫慎抿了下唇,将她拦下。

“绮儿。”

他看着一脸不在意的少女,道:“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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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夷国圣子来晟国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恐怕我们都被骗了,在我没有查出来之前,你离他远点。”

百里绮站在原地,仰头看他。

男人背对她而站,阳光自他身后散开,使得他本就长得冰冷的脸,越发地冷了。

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少不得被吓到。

百里绮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不想与他吵,便拉了拉他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快要渴死了,陪我去喝口水。”

她拽着南宫慎去喝水,正好被指挥厨师们烤羊的北牧看到,立刻跑了过来。

他想到射箭时自己的蠢样,脸上有几丝窘色,“公主还在生我的气吗?”

“嗯?”

百里绮疑惑,“我没生你的气啊。”

北牧“啊”了一声,随后他的眼神一扫,在不远处扫到了罪魁祸首西司烛。

对方一脸无辜地带着人往这边来,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北牧咬牙。

但西司烛靠近后,忍不住低声道:“公主分明没有生我的气!”

西司烛道:“我有说过,公主殿下生你的气了吗?”

北牧拳头硬了。

“下午的蹴鞠,给我等着!”

生辰宴三天,第一天下午蹴鞠,第二天打猎,第三天马球。

百里绮没有参加蹴鞠,在一旁观战。

也好在她没有参战,她怀疑场上的众人,都有点私仇,否则怎么一个个玩铲人那套。

尤其是北牧,不停地去铲西司烛,最后西司烛无奈道,“北牧,我们是一队的。”

“公主殿下可看着呢,再这样下去,南宫慎就要赢了啊,你这个寿星,恐怕是要输了。”

北牧闻言一看,南宫慎正将蹴鞠踢给陈桢,几下再踢回,轻易地便赢下一局。

西司烛扶额。

“北牧,公主殿下可不喜欢幼稚小屁孩。”

北牧:“??”

“你说谁小屁孩!”

西司烛绕过他,去挡蹴鞠,“谁急眼谁是小屁孩。”

北牧正要开口,余光瞥见公主殿下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站起来为正在传蹴鞠的南宫慎加油。

他心底一酸,只能放下西司烛的暗中放箭,对上南宫慎明目张胆的放箭。

北牧少年胜在灵活,但在他的队友不能帮他挡住人的情况下,也无济于事,到脚丢了好几次。

百里绮在架高的帐子里,看得无比热闹。

京城里个个都礼来礼去,这么原始的荷尔蒙冲撞,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林寄没有下场,坐在她旁边,正在给他剥荔枝。

见她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道:“就这么好看呢。”

百里绮“嗯嗯”两声,感觉到他语气里有几丝拈酸吃醋的味道,转头把他送到自己嘴边的荔枝,往下撩开点面纱,塞到了他的嘴里。

笑吟吟道:“你也吃。”

林寄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少女已经收回手指,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草地上的蹴鞠。

草地上。

南宫慎带着蹴鞠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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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子弟们,就数安南王府的两人踢得最好,前几年,安南王府年年都会办蹴鞠会。

后来南宫慎政务繁忙,便没再办过了,林寄也参加过几次,倒确实踢不过。

他的视线从蹴鞠场收回,重新落在少女的侧颜上,有些没滋味的嚼着口中清甜多汁的荔枝。

中场休息时,见三世子往这边来。

林寄特意掐着时候,剥了颗晶莹的荔枝,喂到公主嘴边,果不其然,走来的几人,本兴奋的脸,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

林寄唇角勾起,心情变好。

百里绮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风云诡谲。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南宫慎这一面。

男人向来是冷冰冰地,威压十足,如今穿上劲装,在蹴鞠场上踢遍无敌手的快意模样,莫名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他们在场边喝了水,擦了擦汗,又去了。

一般来说,寿星在场上,大家都会给面子地适当放水,捧寿星高兴。

但场上三世子都较着劲,谁也不让谁,各自的队伍,便也认真起来了。

但南宫慎和陈桢配合了十年的默契,无人能破,最后没有意外的,北牧一队输了。

他气得不行,却无处撒。

他们都看到了,中场下来时,公主殿下看南宫慎发亮的双眸。

很显然,南宫慎就这么靠着男色,再次入了公主殿下的眼。

发起这项活动的北牧,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就跟京城里办的那些生辰宴一样,找些人来唱唱戏、跳几支舞好了。

如今搞这么多花样,风头尽被其他人抢去了。

但想到明日狩猎,后日马球,他又信心满满起来了。

夜晚草原上篝火晚会。

晟帝也从行宫下来,短暂地出席了一会儿。

他已听说白日小草原上的事,笑着说年轻就是好。

提前离席前,晟帝特地将夷国圣子叫到面前,问道,“听说你箭术不错。”

林寄单手置于胸前,微微弯腰,行礼道:“是,阿衣耶从小便习箭术,有幸在箭术上有些天赋。”

晟帝的视线落在圣子垂落的面纱上,又问:“朕似乎没有听说过,夷国圣子不得用真容示众。”

林寄垂下的眼色微变,但仍波澜不惊道:“阿衣耶乃蛊面族,蛊面族人,容貌只能由父母、兄弟、夫妻相看,请陛下恕罪。”

“蛊面族……”晟帝若有所思,“夷国倒是确有此族,但听说此族向来隐世不出,你能不远千里来晟国,倒是不一样。”

林寄见晟帝语气松动,继续道:“圣蛊师对阿衣耶全家有恩,晟国有句老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而听闻公主殿下的母妃对圣蛊师有恩,圣蛊师希望阿衣耶能替他,在公主殿下身边报恩。故此,阿衣耶,才来到了公主身边。”

“圣蛊师,倒是性情中人。”晟帝抚了抚胡须,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没有再往下问。

“下去吧,你既然来到了公主身边,又有如此好的箭术,公主日后的箭术,便由你负责教导。”

林寄答了“是”,但后背,却早已惊起一身冷汗。

是他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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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晟帝没有久留,只是象征性地出席了一下,又当众赐了北牧宝物。

太后也没有久留,一路随晟帝而去。

自从百里绮开始做孝孙女姿态去烦太后那老太婆,太后便好像安生了一样,之前那些动静一瞬间消失了。

这让百里绮感到奇怪,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到沈连珊还在皇宫里,她便让大哥和吉祥公公,盯着些动静。

她正想着,北牧忽然出现在她面前,问道,“公主殿下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百里绮收回思绪,让人把一个雕花的精美盒子拿出来。

“你什么都不缺,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一块能活血养气的血玉,能够助习武之人气血通畅,事半功倍。”

这块玉是舅舅给她的礼物里挑出来的,她用不上,北牧生辰在即,索性便送给他,比放在她的库里吃灰要好很多。

“血玉?”北牧接过,“这可是好东西。”

血玉受天下习武之人追捧,千金难求,品质好的,早已被开采一空。

镇北王府也有一块半人高的血玉,但品质斑杂,远比不上公主送他这块如浓血般红艳的玉佩。

北牧很喜欢。

火光照耀,血玉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越发地红了。

“公主殿下送我这样的大礼,我该怎么报答才好。”北牧眼神闪烁。

百里绮:“打住。”

生怕这小子下一句话,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

“有来有往,我生辰时,你也送了我很多好东西。”

若要说四世子中,谁最穷,应当就是北牧了。

他的兄弟姐妹众多,又不是镇北王最喜欢的孩子,送他来京城为世子,不过是以质子的身份让晟帝放心。

平日里送公主礼物,他也向来送得没有其他世子的贵重,但却都是用心的礼物。

常常是才得到什么好东西,便会立刻和公主分享。

他握着血玉,心中暗暗道。

日后,他一定送公主殿下世上最好的东西!

北牧得了血玉,脸上止不住的高兴。

他将血玉挂在脖子上,坠在胸口,显眼得让所有人都看到。

草原上的篝火晚会,有绕着篝火跳舞的风俗。

北牧请了当地的牧民来跳舞,气氛活跃了起来,他便来拉百里绮去跳。

他是今日的寿星,百里绮不便拂了他的面子,便一道去了。

但站到牧民之间,而熟人都坐在篝火之外,就这么看着她,被带着往前走时,她尴尬得脚趾扣底。

于是她把他们一个个拉起来,加入,又给自己灌了几口烈酒,以通过酒精麻痹这种尴尬感。

如此一来,本只围了一圈的篝火舞蹈,扩大成了两三圈。

众人的手拉在一起,火光照耀,酒意爬上百里绮兴奋起来的脸。

她双眸发亮,左边拉着南宫慎,右边拉着北牧,跟着大家的节奏前进、后退。

珠钗摇曳,发丝晃动,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裙在火光照耀下旋转。

渐行到后,酒劲上来,百里绮越发兴奋了。

待到有人注意到她醉意上头,她已有些站不住脚,但还是故作清醒地回营帐休息。

“我没有醉。”她小声说,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帐篷。

这三日在山下办宴,行宫路途遥远,他们便一道住在了山下的帐篷中。

几人将她送回来,叮嘱了宫人几句后离开。

百里绮却莫名兴奋得不想休息,尽管她已被醉意浸得行动有些迟缓,但大脑却清醒得世界好似在她面前放缓。

她想去骑马,想去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骑马,想要迎风而去。

她掀开帘子,冲守在外面的卫肖勾了勾手指。

“走,骑马去!”

她自知自己已有醉态,没打算一个人骑,但也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卫肖看着醉意盈盈、双眸发亮的公主,失神片刻。

他分明知道自己白日受了板子,不该这个时候去骑马,但还是鬼使神差地道了“是”。

其他侍卫也想跟上,百里绮挥了挥手,“卫肖一人,足以保护我。”

映如姑姑去准备沐浴的水了,百里绮对宫人道:“映如姑姑回来了,就说我带卫肖去骑马了,不必担忧,我很快就会回来。”

卫肖牵了两匹马出来,不知为何,看着走在月光下的公主殿下,他的心跳跳得有些快。

但很快,他便警觉地拔出了剑,眼神凌厉地朝周围看去。

“谁!”

月色下,一道漆黑高大的身影,骑着马,从小山坡后出现。

随着靠近,卫肖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安南王世子。”

南宫慎并没有看他,而是向有些迟钝地抬头看他的少女看去。

“要去骑马吗?”他问。

他知道她酒后向来精神好,开心起来后更是不会轻易睡下,便让人注意着公主帐篷,果不其然,她深夜带着侍卫,要去骑马。

“你怎么知道?”百里绮歪着头看他,眼皮有些迟钝地眨了下。

月光莹白,照在男人冷毅锋利的脸庞,眉眼浓郁,黑白分明。

南宫慎坐在高头大马上,弯腰冲少女伸手,“上马。”

百里绮看着他,像是受到蛊惑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了上去。

男人宽大的手掌收紧,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轻轻往上一带,天旋地转间,她便坐到了他身前。

视野骤然拔高,夜风吹来,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但很快,后背所抵的温暖,又让酒意重新攀上心头,令她双眸迷醉,大脑有些迟钝。

“公主!”

卫肖见状,立刻抓住南宫慎的马,冷声道:“安南王世子要把公主带去何处!”

南宫慎居高临下地向他看去,看出了少年眼底的悸动,他并未点破,只道。

“你可以远远的跟着。”

说罢,扯回缰绳,双腿一夹,骏马便踏了出去。

卫肖咬牙,“站住!”

他立刻翻身上马,追了出去,但因白日领了板子,虽不严重,才上马,也让他脸色微变。

夜风徐徐,视野宽广。

远山漆黑,连绵起伏,明月高悬于山脉之上,小草原在皎洁的月光下,一览无余。

骏马踏出的那刻,惯性下,百里绮坐直的上身,向后倒在了身后男人的怀中。

斗篷将她包裹,避去迎面吹来的冷风。

滚烫,灼热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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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一瞬间。

熟悉得让百里绮好似回到了过去。

她将斗篷掀开,冷风灌入,让她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她抬手握上缰绳,“我来。”

南宫慎闻言,松开了手,但骤然松手让他身体往后倾了两下,双臂下意识向前抱了上去。

待反应过来,已经环在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上。

若要以君子论,他该放手,可迟疑片刻后,他非但没有松手,双臂还微微收紧。

“驾——”

酒精下,百里绮的胆子变得无比大,纵马疾行,哪怕是下坡时,也没有降低速度。

反倒是南宫慎,在她耳边有些紧张道:“慢一点。”

百里绮扬眉一笑,“抱紧了。”

“被我甩下去,我可不负责哦。”

南宫慎无奈一笑,当真听话地又抱紧了几分。

卫肖骑马追上来,见缰绳落在公主手中,南宫慎却抱着公主的腰时,一时竟不知是该惊惧还是骂南宫慎不要脸的得寸进尺。

但他知快马的危险,不敢逼停,只敢降低速度,拉长了跟前马的距离。

夜风袭面,那种酒意混着肾上腺素上升的快感令百里绮大脑如烟火般炸开。

爽、刺激。

小草原不大,直线下,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圆月下的山脉和漆黑森林。

“吁——”

在马要冲进森林前,百里绮一扯缰绳,将马叫停。

身后也探出一只臂膀,握住缰绳,帮她减弱了勒马的拉力。

“公主殿下好马术。”南宫慎打趣道。

百里绮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耍了把帅,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但好在身后的南宫慎看不到她的脸,她便也无所谓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调笑,而是道:“我们回去吧。”

“骑开心了?”南宫慎问。

百里绮“嗯”了一声。

方才只顾着纵马,如今放松下来,觉得腿根被马鞍磨得发酸,掌心也有些火辣辣。

南宫慎伸手将缰绳接过。

“我来。”

回程的马并不快,慢悠悠地走在草地之上。

月光皎洁,远处营帐的点点火光依稀可见。

耳畔,除了风吹草地的沙沙声,便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了放大的呼吸声。

滚热的呼吸喷洒在百里绮的耳廓上,那股肾上腺素混着酒意的疯劲发泄后,她便忽然疲惫下来。

她脊背不再挺直,放松地靠在了南宫慎的怀中。

男人心跳有力,怀抱滚热,让她身体发热,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前行,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月色下的寂静。

此时无声胜有声。

百里绮不知道要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说,反而刚刚好。

但很快,这份寂静被打破。

营帐人多眼杂,她带着侍卫去骑马的事情,很快便被众人知道。

无数人骑马找了出来,见公主和南宫慎共乘一骑时,北牧的脸黑得难看。

一同寻来的人,更是连忙垂下脑袋,不敢再看。

南宫慎只是平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道:“公主醉了,无法单独驾马。”

“我送公主回去。”

北牧咬牙,想要公主与他同骑,但南宫慎已经驾马踏了出去。

他见一旁的西司烛没有动静,忍不住道:“你就这么看着,公主殿下和南宫慎旧情复燃吗!”

西司烛看了他一眼:“你都说是旧情了,不如想想新情吧。”

他两腿拍了拍马,然后也追了上去。

百里绮回到帐篷时,映如姑姑已准备好沐浴的水,正不安地在帐篷内踱步,见公主回来,一口气才松下去。

“公主殿下酒醉夜骑,要是出点什么事,奴婢该怎么跟小姐交代啊。”

百里绮笑,“映如姑姑,你该多对我放点心。”

“我哪有这么脆弱。”

映如姑姑为她宽衣,一边解一边叹声道:“奴婢关心则乱,还请公主殿下不要嫌奴婢烦了。”

“映如姑姑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嫌你烦呢,巴不得你多唠叨我几句呢。”

映如姑姑被她逗笑,“奴婢说不过公主殿下。”

温水浸过全身,疲惫了一天的身体放松下来,四肢百骸一片酥麻。

百里绮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床,她没在帐外见到卫肖,便随口问了句,“卫肖呢。”

侍卫支支吾吾,在百里绮的冷声下,才道出卫肖起不来的事情。

百里绮眉头一蹙,一下想到了昨天的事。

“昨天卫肖受刑了?”

下午时,她见卫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来当差,以为他没有挨板子,想着少年人自尊心强,便没有问他这件事。

昨夜酒精麻痹大脑,更是彻底忘了这回事。

可她不问,卫肖便也一根筋的不说,任她索取,不知拒绝,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带路!”

百里绮让侍卫将她带到了卫肖的帐篷,才到门口,卫肖便穿戴整齐地掀帘而出,看到面前的公主殿下,愣了一下。

“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少年面色有些苍白,却还要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百里绮忍不住冷脸下来。

“你昨日挨了板子,怎么不知道下去休息!”

“昨夜让你骑马你就骑马吗!”

“若是伤口加重,高热感染,你要怎么办!就非要逞这一时之能吗!”

卫肖愣愣听着,大脑一时无法思考。

“回去躺着!”

“接下来半个月,你就不用当值了!”

说罢,百里绮转身便走。

卫肖连忙道:“公主殿下!”

“我,我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

侍卫有心放水,三十大板连皮都没有破,他向来皮糙肉厚,在三角岩时,也从来没有人会因这点小伤就上不了马,挥不了刀。

“请殿下让我继续当值。”

百里绮脚步顿住,回头扫了他一眼,然后道:“没门!”

“回去躺着!”

“不躺着我就告诉舅舅舅母。”

她算是发现了,卫肖不仅犟,还是个不长嘴的。

卫肖张了张嘴,但看着公主殿下的背影,还是咽了回去。

待公主走远,他问身边人,“是谁向公主殿下说的此事。”

侍卫回答后,卫肖脸色冷了下来。

一个个不安分的东西,净想邀功得公主殿下青睐。

卫肖转而便将那几个不安分的侍卫,打了一顿。

当公主看着鼻青脸肿的侍卫,无语向他看来时,他低头伏小,没说自己干的,但求公主殿下让他回去继续当值。

于是,他的假,从半个月,延长到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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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卫肖虽然被勒令休息,但也没有真的休息,一直远远跟着公主,公主看来时,便躲一躲,以防被发现。

他是骠骑大将军的养子,又是公主殿下名义上的表弟,就算是侍卫,京城子弟们也不敢惹他,哪怕是几个世子,也得礼遇他三分。

所以无论他何种行径,众人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百里绮自然知道卫肖不远不近的偷偷摸摸行为,她无奈,却也只能由着他偷偷摸摸。

谁让他是舅舅的养子,她的表弟呢。

第二日狩猎,晟帝也颇有兴致的下了山。

晟帝穿着一身绣着五爪金龙的骑装,神采奕奕的模样使得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

他看到孙女也骑着马,握着弓时,忍不住笑道,“绮儿也要一同去狩猎?”

百里绮笑道:“孙女箭术不堪看,但也想凑凑这个热闹,还请皇爷爷不要嫌弃孙女。”

“如何不堪!如今你不是有了一个好的箭师吗!正好让他好好带你练练准头。”

晟帝向一旁的夷国圣子看去,“今日,你便一步不离的跟在公主身边,若公主出了事,唯你是问!”

林寄今日穿了身银墨色的骑装,脸上的面纱,换成了同色的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

他拱手道:“阿衣耶谨遵圣命。”

三世子也想陪在公主身边,但晟帝手一挥,将他们都叫住。

“你们几个小子,今日,可不要给朕藏拙,谁若能猎得头筹,朕重重有赏!”

三世子只得应声。

“定然全力以赴。”

骏马一排排,由晟帝挥手,一声令下,一匹匹马冲入林中。

百里绮一开始还跟在皇爷爷身后,但皇爷爷兴致高昂,不一会儿,就带着侍卫们去追鹿了。

草深林高,一时间,马匹都被冲散。

三世子都勒马留在了她身边。

百里绮是个新手菜鸟,不想扫众人的兴,便让他们自行去狩猎。

三人一开始都不想走,直到百里绮道。

“谁狩得头筹,接下来一月的早膳,清泉宫便负责了。”

她这话一落下,几人互相看了看,随后各自留下两个侍卫,都策马散开了。

百里绮松了口气。

否则这么多人一起教她狩猎,她还要一碗水端平,真吃不消。

她向一旁的林寄看去,见他上挑的凤目里满是看热闹的促狭,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笑吧,笑吧,笑不死你。”

林寄面具下的唇角,确实是扬起的。

他笑眯眯道:“公主殿下,真是辛苦了。”

百里绮:“……”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走吧,我们也去狩猎吧。”

林子深,灌丛不时晃动,但百里绮一箭射过去,根本一点准头都没有。

只会惊得灌丛里的动物纷纷逃跑,众人又只得再寻下一处。

但虽然挫败满满,但她也渐渐找到了手感,偶尔一两箭,虽然仍然射不中,但箭矢十分有力,颤着钉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泥土中,树干上。

林寄在她身旁,不时调整下她的射姿和箭准,让她的箭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进了不少。

三世子各自留下了两个侍卫,加上百里绮带的侍卫,她这一边足有十来人。

侍卫们手里都握着弓箭,但奇怪的是,大家都两手空空,什么也射不到。

只有林寄做示范时,偶尔射到几只。

十来人的狩猎队,收获几乎以惨淡来形容。

百里绮握着箭,正四处寻找动静。

忽然,林寄拉停了她的马,让众人都停了下来。

“向上看。”

林寄说着,从马背倾身过来,带着百里绮的箭往上。

而箭矢尽头不远处的树干上,盘旋着一条毒蛇,只能看到青黑色的鳞片在树叶缝隙泄下来的阳光中闪烁,看不到蛇头所在。

若他们再往前几匹马的距离,这蛇,便能倒吊下来,触碰到他们的头顶。

百里绮的呼吸几乎窒住。

林寄问她,“想射下来吗?”

百里绮狠狠点了下头,“想!”

“那便要得罪了。”

林寄话音落下,从他的马,轻轻跃起,跨坐到了百里绮的身后,与她共乘一马。

百里绮愣了下,然后往前挪了点,给了他点落座的位置。

林寄双手从后覆上来,先是用一黑色的药膏在箭尖上摸了摸,才覆上她的手。

“蛇打七寸,它盘成这模样,找不到头尾,射在其他地方只会激怒它,只能靠点药了。”

“这是曼陀罗花制成的药,一点便能让蛇失去行动的能力。”

曼陀罗花……

百里绮好像确实有看到过,曼陀花有麻醉的效果。

又学会了。

百里绮的手,随着林寄双手的带动慢慢抬起,当箭尖对上蛇身时,她的呼吸放轻,仿佛稍微重点便会惊动这蛰伏的毒蛇。

“准备好了吗?”

林寄的声音铺在她耳边。

百里绮轻轻地“嗯”了一声。

随后,箭矢破空,“嗖”的一声,以短距离爆发的利劲,射在了蛇身上。

百里绮几乎能够听到,箭尖刺入蛇身的声音。

黑蛇从空中掉下来。

与此同时,百里绮也看到了蛇头。

毒液从两根毒牙射出,在空中撒开,若非他们离得有些距离,恐怕就要被洒到了。

“退后!”

就算这样,百里绮还是让众人又往后退了退。

待那黑色毒蛇在曼陀罗的作用下,彻底失去动弹,她才让人上前,将蛇捡起来。

林寄在七寸处补了一箭,又敲了毒牙。

忽然,他趁着百里绮不注意,一下将女子小臂粗的蛇拿起来,朝她怼去。

百里绮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看着黑领闪烁的蛇身,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

比起蛇这样的冷血动物,她更怕软体动物。

林寄见她不怕,满眼失望。

“公主不怕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

蛇鳞细腻,冰冷,弯曲的蛇身出乎她意料的硬和紧实。

她见林寄满眼失望,心中灵机一动,坏心思的将蛇挂到他脖子上。

林寄:“……”

“啊!”他小小的叫了一声,故作害怕道:“好可怕呀,公主殿下饶命。”

百里绮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正要让他把蛇放下来时,忽然有侍卫纵马过来,紧急道。

“公主殿下!”

“不好了!陛下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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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好了!陛下落马——”

侍卫的话让百里绮一惊,她立刻策马出林,边往外行边问侍卫具体情况。

“陛下追鹿进了深林,大人们被迫分开,陛下的马忽然受惊,从马上摔了下来。”

百里绮拧眉:“情况如何?现场都有哪些人?”

“陛下的腿动不了,晕了过去。”

侍卫将现场的情况一一告知,百里绮得知三世子都不在时,拧起的眉头越发深了。

“卫肖!”她在林中一喊,一直扮做普通侍卫的卫肖从队伍最后面出现。

她没有追究他这偷偷摸摸的行为,而是直接道,“去,多带几方侍卫,将那匹马的尸体留下,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她让卫肖把三位世子留下的侍卫,也分别带走了一个,又特地要他去把高相一方的官员也带上。

卫肖道了是,立刻驱马带人离开。

百里绮又吩咐侍卫,去山下的驿站,将这个消息,让她送信的小吏,立刻回京禀告沈连成,快马加鞭,务必在今日将消息送到京城。

她脸色沉着,没有想到,太后老太婆,这么狠心,不顾四十多年夫妻情谊,竟然真的敢对皇爷爷下手。

太后这段时间这么安静,原来是憋了这么一个大的。

百里绮感到棘手。

因为她知道一定的走向,所以知道这事太后干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

但站在皇爷爷的角度,太后与他四十多年伉俪情深,经历这么多风雨,最终只有他们彼此相伴。

皇爷爷定然不会相信,此事是太后做的。

反而会怀疑四世子和身负预言的……她!

而公仪熙已南下数日,摘除嫌疑,那么人,便只剩下了三世子和她。

但太后老太婆的第一目标,一定是她。

百里绮想到昨夜她让卫肖去马厩牵过马,眉头蹙得越发深。

少不得,这又要成为老太婆的靶子了。

她进的林子不深,离开林子时,林外正在吵闹。

一个太后身边的老太监,正带着御医要检查死马,而此刻更是有一队禁卫军前来,要来抓卫肖。

“住手!”

百里绮驱马而上,冷声问,“怎么回事。”

禁卫军统领高候岩道:“公主殿下,臣等奉命捉拿三日内去过马厩的人,卫肖将军昨夜去了马厩,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臣等,臣也是奉陛下命令行事,待事情水落石出,此事若与卫肖将军无关,自然能洗脱嫌疑,回到公主身边。”

卫肖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立刻反驳道:“胡说!我一直在公主殿下身边,怎么可能是我干的!”

“卫肖!”百里绮叫了他一声,向他看去,“跟高将军走一趟,不要让人觉得是我们心虚了。”

卫肖咬牙,最终握拳说了是。

高候岩抱拳,“多谢公主殿下。”

禁卫军离去,又留下了一半,看守死马。

死马脖颈被砍了一刀,鲜血已经凝固,僵硬的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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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向太后身边那老太监和御医看去,“刘公公这是?”

老太监脸上堆起褶皱,“老奴奉太后的命,特带了御医来查看马匹受惊的原因。”

“术业有专攻,京北原的兽医呢。”百里绮问。

“李兽医去给牧民家的小马看病了,其他人也都进山采药了,为了防止时间太久,查不出受惊的原因,太后娘娘特地向陛下请旨,请了江御医来先看看。”

“哦?这么巧?”百里绮笑笑。

她侧眸看了身边的林寄一眼,尽管她不知道他医术如何,但至少蛊毒不分家,用毒方面应该还不错。

于是她道:“正好夷国圣子精通医蛊之道,也留下来一同为江御医搭个手。”

话音一顿,她看到了东方辞提着药箱来,心底更安了些。

“这不,巧了,东方大人医术也不错,便一道为江御医搭把手吧。”

老太监脸色一僵,百里绮冷冷扫了他一眼,随后给林寄使了个眼色,驾马离去。

高头大马又在东方辞身边停顿,她垂眸向额角溢着细汗的少年看去,有些凝重道。

“此事干系重大,麻烦东方大人了。”

东方辞拱手,“定然不负公主殿下所托。”

百里绮到达营帐时,营帐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御医站满,她踏进帐篷时,能够察觉到,帐篷内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秒。

皇爷爷卧躺在床榻上,太后坐在床边,满眼是泪的握着皇爷爷的手。

太后遮去皇爷爷的脸,让百里绮无法看到皇爷爷是醒还是昏迷。

但她哪怕因为高度紧绷的精神而模糊了伤心,还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立刻便哭了出来。

“皇爷爷,皇爷爷你怎么样了!”

她跌跌撞撞跑过去,直接挤开太后,跪在床边,也握上了皇爷爷的手。

回宫这么长时间来,她算是明白了。

有时候,真心,也需要演绎。

果然,如她猜测般,皇爷爷已经醒了过来,额角满是疼出来的冷汗。

那双浑浊凌厉的眼,看着她,看到她泣不成声,才微微缓和下去。

百里绮仿佛不知方才那一刻的危险,哭着道:“方才禁卫军的高统领来提卫肖,孙女已经让卫肖去接受调查了,也怪孙女,昨夜酒醉胡闹,非要去夜骑,闹了个乌龙。”

说着说着,百里绮脑中忽然浮现,近来皇爷爷的脸色都不太好。

虽然她不确认太后有没有对皇爷爷做什么,但还是有意无意道。

“皇爷爷骑术箭术无双,征战南北,就算马儿受惊,怎么会忽然从马上摔下来。此事一定要彻查啊,若当真是有人欲行不轨,定要严惩不贷!”

晟帝还未开口,太后便忽然道。

“绮儿说得有道理,此事定要彻查,陛下这几日的膳食,也要细细查。”

“来人!”太后说着,便从帐外叫人。

这时,三位世子和验马的人也回来了。

老太监抖着一双手,呈上一根长长的细箭,鲜血淋淋,一看便是刚从马身体里挖出来的。

“回陛下——”

“在马的肋下发现了这支细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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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晟帝本就苍白的脸,越发冷得吓人。

“围京北原。”

“一只苍蝇,也不得给朕放出去。”

晟帝的话,让整个帐篷都变得危机重重来,哪怕这事不是他们做的,但一旦稍微不慎,沾上一点儿,便是诛九族的罪。

但三世子身为嫌疑最重之人,却无法逃脱,只能主动出击,不给小人陷害的机会。

“请陛下让臣等派人捉拿真凶!”

晟帝的眼神,明明暗暗地看着三世子,久久的沉默后,道:“去吧。”

“捉拿真凶者,朕大大有赏。”

太后这时也开口,向着刚从验马回来的老太监道:“刘公公,既回来了,带江御医去查查这几日陛下的膳食。”

太后话音落下,即将离去南宫慎忽然开口道。

“方才臣等从林子里出来,正好看到东方大人从马肋下找出了这根细箭,久闻东方家医术,祖上也曾有人在宫中做到御医院史,不如让东方大人也一道前去吧。”

他这话落下,帐篷内的无数人皆是一惊,毕竟南宫家和东方家的关系,无人不知晓。

南宫慎脸色不变,但他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

他得知卫肖被抓,自然知道,陛下受惊这一局,就算不是冲着他,也定然是冲着公主去的。

而罪魁祸首是谁,自然再明了不过。

晟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东方辞?”

东方辞跪在下首,手上仍有些没有清干净的血渍,恭敬道:“臣在。”

“东方家的医术,确实无双。”

“既如此,便一道与江御医去吧,回来朕重重有赏。”

东方辞领命,“是。”

说完,他又道:“回陛下,臣还有一事启奏。”

晟帝颔首,“说。”

东方辞道:“此箭直直射入,应当是与马同样高度射入,不是高处,也不应当是低处。”

也就是说,射箭的人,也骑着马,或者站立。

如此一来,范围又缩小了很多。

晟帝让人下去查。

百里绮回眸,抹着泪的眼,向东方辞看去,少年似有所感,但头却越发低了,直到退出帐篷,才抬起头来,接过小厮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汗。

刘老太监笑呵呵说,“东方大人身体可还行,要不休息休息再去,杂家与江大人先查着也还行。”

东方辞道:“无碍。”

“请吧。”

三世子陆续带人去巡查凶手,帐篷内,又只剩下了祖孙三人、御医,还有站在角落的夷国圣子。

晟帝余光看到夷国圣子,忽然开口道:“圣子箭术无双,依圣子看,这一箭,该是如何射出?”

林寄上前,“请箭一观。”

他将带血的箭细细观察后,道:“此箭铸造难得,细而不软,鲜少有箭能做到这样的硬度,这箭入直入肋下,依照东方大人的话,此人应当在马上,或者站在林中。”

“京北原水源充足,林中湿润,臣下马拾捡猎物时,发现轻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便能将脚印烙在地面,所以若此人站在林中,应当能发现脚印。”

但至今,都没有发现蔓延开的脚印,那么射箭的人,便只可能是骑马之人。

而射箭后,凶手若不是队伍中的人,纵马离开时定然会被发现,而若是队伍中的人,定然会立刻乘乱与大家一道离开。

这时,高统领忽然来报。

“陛下!找到凶手了!但凶手……已服毒自尽。”

太后立刻道:“是谁!”

高统领微顿了一下,看了公主一眼,道:“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丁子林。”

百里绮心跳一停,压下即将上脸的慌乱,仔细回想所谓的丁子林。

脑中一闪而过一个面孔,她正要开口,林寄忽然道,“高统领,这丁子林,是不是脸上有明显的淤青。”

高统领道:“正是。”

百里绮立刻跪在晟帝面前道。

“皇爷爷,这侍卫,今日一早与卫肖起了口角,两人私下斗殴,均受了罚,又都批了假,今日都未曾当值。”

“但卫肖因担心孙女安危,一道去了林子,一直在孙女身边,未曾离开过。”

“这,这……”太后露出惊色。

“绮儿,你的人,你的人怎么会行刺陛下!”

“求皇爷爷明察!孙女怎么会害皇爷爷呢,定然是有小人在背后作祟!”

百里绮后背已惊起一身冷汗。

却仍在庆幸卫肖与那人起口角,打了一顿,让那人今日没有当值,否则,只会让她的嫌疑更重。

太后向晟帝看去,脸上满是不敢相信。

“陛下,这——”

百里绮匍匐在床边,哭声道:“皇爷爷,孙女冤枉啊,孙女的侍卫,除了卫肖之外,都是内务府一并拨来的,孙女待他们向来不薄,从未有过欺压,不知为何会被陷害,求皇爷爷明察,还孙女一个清白。”

晟帝听到这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但也仍然沉着。

“晟平公主课业繁重,即日起,便待在清泉宫,不得外出,除了课业老师,任何人不得入内,直到事情查明。”

百里绮的心,已沉到了湖底,她领命。

“孙女领命,请皇爷爷保重身体。”

她匍匐后退,退出帐篷后,才站了起来。

帐篷内外一片安静,静得仿佛连呼吸都不可闻。

直到林寄的声音响起。

“公主殿下,走吧。”

百里绮袖下的拳头握紧,她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落帐沉沉的帐篷,咬牙道:“走。”

上山前,她又让人,将最新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

她没有乘马车上山,而是骑马而上,手掌紧紧握着缰绳,磨破了皮也没有发现。

护送队伍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山风吹来,令她高度紧绷了数个时辰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她勒马站在山间的官道上,远远向下看来,能够看到山脚小草原上铺开的帐篷。

她转头,视线越过青葱碧绿的连绵山脉,向着京城的方向看去。

希望能有大哥的好消息。

也希望能有东方辞的好消息。

太后,究竟是要杀夫夺嫡,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陷害她?

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陷害她,她还能稍微安心。

但如果是杀夫夺嫡,以太后在皇爷爷身边的亲近程度,她,无从防备。

并且,皇爷爷现在对她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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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清泉宫人人自危,禁卫军在外围了一圈,一只苍蝇也进不来。

百里绮坐在窗边,看着满池盛开的荷花,心却沉到了湖底。

晚间,映如姑姑将人都支出去后,在百里绮耳边低声道。

“东方大人在陛下夜里喝的安神药上发现了问题,其中一味药的剂量过大,使得安神变成了气血淤积。”

百里绮抿了下唇。

“可曾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映如姑姑摇头,“膳房的宫人们都抓了,正在审。”

“奴婢担心,还是会像丁侍卫一样,嫁祸给公主殿下。”

百里绮沉吟片刻,问:“可出得去?”

映如姑姑摇头,“只能递送些消息。”

“无碍。”百里绮道:“你想办法,弄一份膳房的宫人名单给我,要尽快。”

映如姑姑道了是。

映如姑姑在宫中多年,各宫都有关系,轻易便将名单弄来了。

百里绮收下,夜里沐浴后,她坐在床边静等来人。

不一会儿,房顶响起砖瓦掀开的声音。

她一抬头,月光洒下,林寄一身黑色夜行衣,像蛇一样,坠了下来。

落地的一瞬间,他见百里绮坐在床边看着他,从腰间抽了把刀比上去。

“别动!打劫!”

百里绮无奈的笑了一下。

她将匕首的刀背推开,看着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林寄挑了下眉,“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来。”

百里绮看了他一眼,“你要不来,才是有大问题了。”

林寄,“就不能是我寡不敌众,功夫太差,没能躲过禁卫军?”

百里绮:“行了,知道你功夫天下第一好了。”

林寄笑笑,“要我帮你做什么?”

“杀老太婆,杀晟帝,还是杀谁?”

百里绮:“……”

“你可真敢啊。”

“谁也不杀。”且不说太后和皇爷爷身边高手如云,铜墙铁壁,杀人不成,反而自爆,岂不功亏一篑。

而且……“不准动皇爷爷。”

无论如何,皇爷爷都是她的皇爷爷,他让她回到皇宫,给了她无上的地位,真心爱她。

不到最后一刻,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兵刃相见。

“但太后……”百里绮眼睛眯了眯,“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

林寄咧牙一笑。

“我刚从行宫那边过来,如果你这里还能找到一点缝隙,行宫那,便真的是铜墙铁壁了,我还没到墙下,就差点被发现。”

他自然也是开玩笑,不过见她神情严肃,逗逗她罢了。

若皇族中人当真那么好杀,也用不着靠无尽的战争了。

百里绮将名单递给他。

“这是膳房宫人的名单,大哥那里有完整的宫人名录,让大哥尽快找出她们的家人。”

当初大哥为了查他娘亲的事,将皇宫的宫人名录都抄录了一份,如今,算是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至于那丁子林的信息,事情刚发生时候,她便已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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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然与京城高相脱不了干系。

太后有高相,她也有大哥。

林寄将名单放进怀里,打趣道:“就这么相信沈连成?他如今不过是一个五品的官,你确定他在京城,斗得过高相?”

百里绮眸光坚定:“我相信。”

此事从太后起,自然还是要从太后处解决。

那么,一切便指向了京城。

林寄道了好。

离去前,他伸手将少女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一脸轻松道。

“放心,不会有事。”

“最差,不过是造反。”

百里绮被他逗得一笑。

“快去吧你。”

林寄笑笑,蒙上面,从殿顶翻出去,瓦片合上,月光不见,寝殿内,又恢复了漆黑,黑得仿佛深不见底。

百里绮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脑中思绪万千,想着那细箭,想着那死马,想着皇爷爷看她的眼神。

想着想着,她睡了过去,但连睡梦中,都在做反复做着这梦。

皇爷爷瞠目看她,说后悔认她回宫,削了她的公主封号,让沈连珊重新做回了公主。

百里绮一夜恶梦,天还没亮,便惊醒,一身冷汗,粘稠难受。

她沐浴后,也没了睡意。

便等太阳升起,等今日的先生前来。

今日,合该是南宫慎。

南宫慎来时,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有睡好。

两人落座书房,却没有上课。

南宫慎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那细箭,来自南宫家名下的一座矿场,矿场正在易给公仪家。”

百里绮深吸了一口气。

太后老太婆,好手段。

若细箭没有发现,那便是夜往马厩的卫肖,若细箭被发现,那便是南宫家,侍卫又是她身边的侍卫。

她与卫肖是表姐弟,她与南宫慎,又纠缠甚深。

无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

“陛下可知。”

南宫慎摇头。

“公仪熙此行南下,说不定就是要捅出私铸兵器一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过好在,那矿下,已经填了,而这箭虽然出自南宫家名下,但这矿,太后名下也有一座。”

百里绮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南宫慎道:“祸水东引。”

“但有一事,恐怕不好办。”

百里绮问:“什么事?”

“将这批箭,藏入太后那座矿里不难,但难的是,如何能够声势浩大的被发现。”

“声势浩大……”百里绮念着这几个字。

她抿了下唇,看着南宫慎眼底的血丝,最终道。

“你可知硝石?”

南宫慎眉头微微蹙起,“硝石?入药的硝石?”

“正是。”

她拉近与南宫慎的距离,低声在他耳边道。

“硝石与硫磺、木炭混合后,点火后,会产生如山崩地裂般的爆炸。”

眼下,百里绮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当真?”南宫慎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这样需要笃定的结果,百里绮不可能再说是从杂书上看来的。

她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

“但如果你相信我,便让你的人去做。”

百里绮握住他的手,声音软下来些。

“一日不扳倒她,我们便一日无法安心的在一起。”

南宫慎布满血丝的眸子微怔,道了“好”。

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少女看不见的脸上,却是苦笑。

“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何必要,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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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害怕。”

百里绮轻轻枕在男人肩头,声音里满是示弱,一双涟水的眸子,却清醒无比。

她回宫不过四月余,哪怕动作再快,也比不了太后和四王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势力。

唯一手握兵权的舅舅又远在千里之外的三角混乱区,而她尽全力扶持的大哥,哪怕上升的速度再快,也不过是五品的官。

她需要时间布局。

公主外府、数学院、三年后的科举……还有属于她的军队。

但太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似乎没打算给她起来的机会。

都说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可她不需要几时好,她只需要,这时好。

她环着南宫慎的双臂,微微收紧,整个人以更加亲密的姿态,嵌入了他的怀中。

从前她借着四世子的讨好,培养心腹势力的方法,恐怕是不可行了。

太慢了。

太后不会坐看她的壮大。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南宫慎眸色怔怔,宽大的手掌轻抚少女脊背。

他已经不记得,她多久没有这样全身心依赖地投入他的怀抱了。

他明知,她这般示弱,是为了利用他,但还是心甘情愿地,沉沦了。

京城消息还未传来前,先传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

北牧托人递消息进来。

北戎边境动乱,北戎国派使臣南下,要晟国送公主前往北戎和亲。

消息尚未传到京城,因北地接壤,所以北牧才提前得知了消息。

公主刺杀、世子递刀、北戎和亲。

当真是好一个一条龙服务啊。

夜色降临时,林寄再次从殿顶落下。

百里绮刚要开口,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你受伤了?”

林寄“唔”了一声,“没事。”

“京北原到京城的路被封,你派去送信的人被杀了,沈连成递过来的折子也半路被截。”

百里绮的心沉下去,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因为她知道,事情如果没有办妥,他应该不会来找她。

“你回了一趟京城?”

“这伤,是半路受的?”

从这一刻,百里绮才真正意识到,太后的手,究竟有多长。

在与南宫家割裂的极短时间内,扶持公仪家,又一手遮了整个京北原的天,若非她年老无子嗣,这样狠的心,恐怕也不会与皇爷爷伉俪情深至今。

只怕是会早早就将子嗣扶持上皇位,垂帘听政。

太后的布局,从百里绮出生那刻,便布下了。

只可惜,她的回来,打断了她的计划。

林寄见自己要说的话都被猜中,啧了声,“没意思,都被你猜中了。”

百里绮无奈看他:“你心态是真好。”

“我先给你上药,一边上药一边说。”

说着,她便去解他的衣裳。

殿内没有点灯。

明亮的月光从殿顶打开的瓦片间泄下,照在一身夜行衣的青年身上。

夜行衣看不清深浅,百里绮伸手摸上去,才发现,血水都浸到了衣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寄却还是一副凤眸含笑的无畏样。

百里绮心头一紧,喉头微动,却嗓子发干,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眼眶有些发酸,怕自己忍不住掉泪,垂下了眼。

但当衣衫解开,看到夜行衣下,大大裂开皮肉可见的狰狞刀伤时,眼泪,还是忍不住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泪珠无声砸在林寄的腿上,透过布料,灼伤了他冰冷的肌肤。

他脸上的调笑不再,无奈道。

“哭什么,受伤的是我,你又不疼。”

“你不要命了吗?”百里绮的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她抬头向他看去,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眸,让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分明不用这样拼命的。

林寄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少女泪涔涔的脸上,指腹轻轻拭去月光下闪烁的晶莹泪珠。

“别哭了。”

“我没事。”

“再重的伤,我也不会死,放心吧。”

“你是铁人吗?”百里绮用手背抹去泪,又是伤心,又是难过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受了重伤怎么可能不会死。”

林寄笑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铁人吧。”

“帮我上药吧。”

“等等,我要点东西,你伤口太严重了,处理不好会感染。”

百里绮擦擦眼泪,扶他在床上躺好。

她抹干泪,理了理衣裳,向门边走去,唤殿外的宫女。

“拿烈酒来,再拿一个杯子。”

借酒消愁,倒也说得通。

禁卫军看得她严,不仅将整个清泉宫内外包围,还会检查她要的东西。

百里绮不确定,这究竟是皇爷爷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所以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只会在人前表现出伤感,又不时派人说要去看皇爷爷,虽然派不出去,但至少,表面功夫做了。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传来的却是禁卫军统领高候岩的声音。

“近来山中禁宴,酒窖空了,没有公主殿下要的烈酒,只找到一壶去年的陈酿。”

百里绮“嗯”了一声,没有开门。

“放外面吧。”

高候岩是皇爷爷的人,约莫三十,刻板印象中的武将硬汉,黝黑健壮,铠甲佩剑不离身。

但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绮口中嚼着这个“高”姓时,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虽说不至于一个姓氏,便让她草木皆兵,但她还是决定让人去查查,高候岩与高家,是否有关系。

等了一会儿,待外面没了声音,百里绮才打开殿门。

但门一打开,她却吓了一跳。

因为禁卫军统领像一座小山一样站在殿外,卫肖站在门边,一手扶剑,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一坛酒放在门边。

百里绮看了一眼,又抬眸向禁卫军统领看去。

她点点头,道了声,“高将军辛苦。”

她察觉到高候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又越过她,朝着殿内看去,似在寻找什么。

百里绮只当做没有察觉,她抱起酒,便要关门。

这时,高候岩忽然出声道。

“公主夜饮,还是让宫人们在殿内当值,安全些。”

就百里绮寝殿内,不要人当值的事情,已经掰扯过一次。

但在她的坚持下,最终也没能成功。

百里绮冷冷向他看去。

“高将军,本公主不希望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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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爷爷是让本公主在清泉宫修身养性,不是在清泉宫坐牢。”

“高将军若是觉得,如此便能欺主,大可一试。”

冷声说罢,百里绮直接将门砸关上。

卫肖站在门边,抽出了腰间的剑。

他被禁卫军带走后,当日便无罪释放了,没受什么罪,但仍然看这些禁卫军不顺眼。

卫肖冷冷看着他,常年在三角岩区厮杀,使得他拔出剑那一刻,血腥戾气一瞬间涌上身,眼神宛如看一个死人。

“高将军没有听到公主殿下的话吗?”

高候岩没有拔剑,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转身离去。

百里绮关上殿门后,并没有动,而是站在门边,静静听门外的动静。

直到听到铠甲相撞离去的声音,她才松了一口气。

习武之人嗅觉灵敏,一旦进殿,定然会闻到殿内的血腥味,到时恐怕不好善了。

殿内有绣花的线和针,她不是医生,但至少可以进行消毒,不至于感染加重。

她先是将酒给林寄看了一下,有没有问题,然后才将针和线泡在酒碗中,又用酒帮林寄擦拭伤口。

“忍着点。”

林寄刚要说话,被酒蛰得“嘶”了一声。

“这是什么法子,不如直接上药。”

百里绮另一只手把他欲起的肩膀按下去,“防止伤口发脓腐烂,躺好,别动。”

林寄躺回去,看着少女坐在床边,用浸了酒的巾布仔细为他擦拭的专注样子,忽然想到了当初在江陵城。

他忍不住笑道。

“我还是喜欢你当初在江陵的样子。”

百里绮闻言,白了他一眼,手下轻轻按了一下。

听到对方抽气,无语道,“我看你就是找虐!”

温柔以待还不习惯了。

林寄含糊地笑了声。

消毒完,上药,缝合。

一套结束,百里绮已是流了满身的汗,她不便去洗澡,只得合衣躺下。

林寄说,“沈连成派来的人,已经到了行宫,明日,晟帝应该会对你有所松动。”

“嗯?”百里绮静静听着。

林寄继续道:“也是巧,因沈连成这些日子在大理寺翻案的动作,得到了京城百姓们的爱戴,所以丁子林家人被杀时,他妹妹连夜逃出,直接在大理寺外击鼓鸣冤,遇到了深夜还未下值的沈连成。”

“至于那些膳房宫人,涉事者的家人,都消失了。”

百里绮心底莫名有些沉重。

她忍不住,侧身,将脸埋在了林寄肩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爷爷戎马一生,子嗣造反尚且全灭,若以为她有反心,哪怕有血脉相连,仅靠这几个月的感情,恐怕也不足以让他放过她。

而自从巳山预言后,她更是微妙的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危险。

其中,定然也少不得有太后的手脚。

只是太后身边铜墙铁壁,对于她的动向,她无从得知,无法对内突破,便只能对外。

林寄抬手,落在少女脑后,有一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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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百里绮是被吵醒的。

她醒来第一件事,先向身侧摸去,见林寄已经离开,松了口气。

她又在殿内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任何林寄的东西留下,才放下心,打开殿门,向门外看去。

殿外又是高候岩,这次身后却带了禁卫军。

百里绮蹙眉:“怎么回事!?”

“回公主殿下,昨夜太后遭刺客行刺,臣等奉命搜查刺客。”

百里绮连忙露出关心的表情,“皇奶奶可曾受伤?”

高候岩道:“太后娘娘受了惊吓,卧床不起。”

百里绮心中冷笑,说不好只是自导自演。

但她还是说,“本公主想去看看皇奶奶,请高将军替我向皇爷爷禀告。”

高候岩道:“今日一早,陛下已经解了公主的足,公主随时可以离宫。”

百里绮点点头,她让宫人替她拿上沐浴的衣物,然后对高候岩道。

“高将军自可派人检查。”

高候岩欲入,映如姑姑将他拦下。

“高将军,公主寝殿,还请高将军派宫人来检查,方合礼数。”

高候岩站在门外,最终只得派了太监宫女进去。

映如姑姑派人看着检查的宫人手脚,倒是没有搜出问题。

百里绮向浴池去。

一路上,他见禁卫军将太监的衣裳拉开,检查上半身有没有伤。

她心底有些不安,让人去请夷国圣子来,但却得知今日一早,各宫都在查刺客,夷国圣子来不了。

她只得压下心底不安,先去了皇爷爷的行宫请安。

“陛下,公主殿下来了。”左隆公公弯腰笑道。

百里绮踏入殿,看清床上的皇爷爷时,被吓了一跳。

“皇爷爷!”

她话语中的惊惧和关心没有作假。

才几日不见,皇爷爷瘦了一整圈,精神也十分不好,一副魂归西去的模样。

“皇爷爷,你不要吓孙女啊。”

百里绮跪在床边,哭声道。

她五分的伤心,变成了十分,泪流满面,一副孝子孝孙的模样。

“御医呢!”

“御医是怎么照顾皇爷爷的!”

御医在殿内跪成一片,颤颤发抖。

“哭什么哭!”晟帝蹙眉,“扶皇爷爷起来,整日哭哭啼啼,被人陷害了也不知道。”

百里绮抹着泪,眼泪非但没有收,还流得更多了。

她这时候,做个只会哭的孙女,比做个有勇有谋让皇爷爷忌惮的孙女,要好得多。

“皇爷爷,孙女听说了些,可查出是什么人做的。”

她扶皇爷爷坐起来,看着垂垂老矣的皇爷爷,心底却越发不安。

不等皇爷爷开口,她又道:“听说昨夜行宫还遭了刺客,皇奶奶受了惊吓,可曾查出什么?”

晟帝见孙女泪流不止,这几日当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委屈,声音柔和下来了些。

“无事,你不必太过担心,此事皇爷爷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孙女害怕。”百里绮抹着眼泪,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

“究竟是何人,竟然这样的歹毒,若丁侍卫的妹妹没有逃出来,孙女恐怕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晟帝眼神明明暗暗,百里绮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便只能装作一副无辜模样,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害怕和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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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和皇爷爷说了会儿话,见皇爷爷脸上露出乏意,识相地告辞。

离开后,她直直向太后住的宫殿去,脸上泪意不再,略带几分冷意。

再不愿意,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太后没有阻她,让她入了内室。

殿内燃着安神香,太后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见到她便一副要急忙起来的模样。

百里绮连忙几步上去,扶她起来。

“听说皇奶奶昨夜遇刺,孙女担忧,皇奶奶没事吧。”

太后靠在床头,满脸虚弱。

“绮儿费心了。”

说罢,她又道:“绮儿被陷害,受委屈了。”

百里绮用帕子捂着脸,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样子。

“绮儿不委屈,只要皇爷爷皇奶奶能好起来,绮儿便不委屈。”

两人你来我往,一派祖孙和谐的互相恶心。

做完表面功夫后,百里绮道别。

一出太后的宫殿,她便深呼了一口气。

老太婆。

这帐,她很快便会还回去。

只可惜这个世界交通不便,南宫慎矿上的事,待谋划妥当,一来一往,再排除万难进京禀报,只怕也要用上数月,一时无法让太后露出嘴脸。

回宫路上,她得知清泉宫门庭若市,走得快了些。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携了礼上门,以表她洗刷冤屈。

这一次危机下来。

百里绮也看清了许多,对目前的局面,也有了更多的想法和看法。

南宫家纵然如今受挫,但这么多年的积累,也不是其他家能比拟的,且对太后了解得最多,能精准打击,一击到位。

虽然她不确定,但也能猜到,此行公仪熙南下想要吞南宫家的势力,哪怕是拿了朝堂的命令,恐怕也没有那么好吞。

衡西王府兵力不足,但财力丰厚,西司烛这几日有替她疏通关系,送了不少消息进来。

倒是北牧,让她刮目相看。

哪怕没有得镇北王的宠爱,但也并不是草包世子。

北戎人基因里自带征战和好胜的心,如今的北牧不争不抢,才落得了个兄弟姐妹权势都比他强的地步,但若争抢起来,说不得也能从镇北王的势力中,啃下一大块为自己所用。

东方辞属技术人才,无论是数学还是医术上,都能起到大作用,乃前期发力和长线储备人员。

而大哥……是从始到终的相伴,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大哥,永远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百里绮正想着,到了清泉宫。

她见林寄也蒙着面纱,一副无事人样子在人群中,压下想要上前询问的冲动,向众人一一点头。

她没有留他们用膳。

她刚出来,便宴请世子和外臣,若传到皇爷爷面前,少不得要引她猜忌,怀疑这一切是她背后在主导。

“各位随意坐吧。”百里绮虚虚笑笑。

这一连几日的紧迫下来,她的精神也不太好,如今此时暂了,她整个人松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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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的几人各怀心思,有些事情不便在众人面前说,便只在表达关心后,便离开了,让她好好休息,改日再来拜访。

离开时,林寄落后,百里绮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没事吧。”

林寄冲她眨眨眼,没有说话。

百里绮见他还能开玩笑,便知道没事,一颗心彻底放下来。

送走众人,她浑身疲累。

今日去皇爷爷那里哭了一场,又去太后那里演了一场,都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

浴池。

她将整个人埋入水中,短暂的窒息让她大脑清醒,她出水,倚在水边,想着这段时间的一切。

清凌凌的水珠顺着她雪白的肌肤滑落,滚入水中,温暖的池水扫去她满身疲惫,让她再次活了过来。

身后有窸窣声音响起。

百里绮猛地转头,看清渐渐靠近的青年后,又收回了目光。

她看着氤氲升起的雾气,道:“禁卫军没有发现你身上的伤口?”

林寄笑了一下。

“本来想给你看一个人,但眼下不合适,便算了。”

“什么人?”百里绮转头看去。

林寄坐在池边,用木瓢舀起池中水,浇在少女雪白削薄的肩上。

晶莹水珠顺着雪白细腻的肌肤滚落,滚入白茫茫的水雾中,雾气氤氲,起起伏伏。

“干我们这行的,身份无数,身体,自然也是无数。”

百里绮:“嗯?”

她一脸听不懂的看过去,坐在池边的林寄还是那副不正经的调笑模样。

“你有暗卫,我自然也有,只是我的暗卫,是照着我的身高、体型、容貌找的,稍微易容,不熟悉之人便能以假乱真。”

“啊?”百里绮这下是真的惊了。

“还能这样?”

“虽然说世上相似的人很多,但你……”百里绮上下打量他,青年容貌邪肆,凤目上挑。

“你这样貌身形,也很难找出吧。”

她很难想象,世上还能找出与他一样气质身形和容貌的人。

林寄眉梢一挑:“我便当你在夸我了。”

百里绮唇角微抽,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胸口上。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恶化?”

说完,她想到此处温泉湿热,不利益伤口恢复,又道:“你先去寝殿等我,这里太热了,对你伤口不好。”

林寄却没有动,上挑的凤目看着她,喉头轻微地上下滚了一下。

百里绮咽了下喉,感觉到青年侵略性扑面而来。

她移开目光,靠在池边背对他,非常扫兴地打破了之间的昧色。

“你受伤了。”

“年轻人啊,好好养伤,这种想法要不得。”

林寄:“……”

他轻轻咬了下牙,然后用木瓢舀起一瓢水,顺着自己的头顶浇了下去。

百里绮听到水声回头,便见他浑身湿漉,发丝滴水。

“你疯了吗!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说罢,她便站起来,然后察觉到林寄的视线向下移,她身体一僵,意识到他在看什么后,她便跟兔子被咬了尾巴似地,“扑通”一声,又落回了水中。

林寄哼笑一声。

“公主殿下好狠的心呐。”

百里绮也哼笑了声。

她抓过岸边的衣裳,兜头扔到他脸上,然后上岸。

“好好养你的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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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的嫌疑看似就这么洗脱了,但却因迟迟没有找到罪魁祸首,使得京北原的上空,仍然弥漫着一股黑云压城的可怖气息。

晟帝摔断了一条腿,只能靠轮椅出行,性情渐渐暴戾,因一些小事,直接砍了好几个大臣的脑袋。

整个京北原,人人自危,阴云密布。

太后自那夜所谓的刺杀后,便称病很少出了。

百里绮问过林寄,他的人并没有进行行刺。

而其他三世子,她不方便问,太后自导自演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百里绮摸不清太后想要干什么,于是在一次骑马时,故意从马上摔下来,因抱着头和提前做了准备,所以只是破了些皮,没有受伤,但也借此假装受到惊吓,明面上减少了出门游玩的次数。

虽是自导自演,但晟帝知道那刻,还是大发雷霆。

若非与她一道骑马的是夷国圣子和北牧,恐怕便要见血。

清泉宫。

林寄在指导百里绮射箭。

“姿势对了,但是力道不对。”

不出门的这段日子,百里绮便着重练习射箭,已渐渐能射到靶心。

她的手心覆上了一层厚厚的茧,手臂很酸,很累,但当箭矢射中靶心时,成就感是其他文化学习项目无法比拟的。

“公主殿下,休息一会儿吧,衡西王世子送了奶茶过来。”映如姑姑笑着上前。

百里绮侧目向回廊看去,一身宝蓝色衣袍的西司烛站在繁花长廊下,花枝垂落,俊美如画卷。

她将弓箭递给宫人,与林寄一道往花厅去。

西司络也一道来了,一见公主,便嘟囔着道:“公主殿下最近都不出门,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平日里有公主与她游山玩水,公主花样点子多,平平无奇的活动,也能玩出花来,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那叫一个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西司烛向妹妹看去,以兄长之姿道:“你以为公主殿下是你吗,就知道玩,这段时间让你练字,也不好好练。”

西司络不理他,哼着坐到了公主身边,随后,又被公主身边的夷国圣子吸引去目光。

那日狩猎她崴了脚没有去,只见过夷国圣子面纱蒙面的模样,没见过这副银墨色面具遮住下半张脸的样子。

青年凤目狭长,银墨色的面具使得邪气愈盛,也越发的神秘了。

西司络忍不住好奇问公主,“公主殿下见过圣子真容吗?”

夷国圣子在北牧庆生宴上的话,早在京北原传开了,西司络自然也知道,对方的脸只能由未来的妻子见。

问完,她感觉到空气安静下去,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问的话有多么不妥。

她正要补救,西司烛的视线落在了夷国圣子身上,缓慢开口道:“说起来,圣子的眉眼,倒是与本世子认识的一位故人相似。”

他的话让百里绮心一紧。

林寄却只是笑笑,“是吗?那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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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司烛看着青年的眼,道:“倒是不巧,这人,至今生死不明。”

林寄“啧”了一声,“确实不巧。”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我箭术大有长进,要不要来比比?”

百里绮出声打断,邀请西司烛比试,生怕他看出什么。

西司烛应了声,没再谈论这个话题。

但当他握弓与公主站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靶子时,自言自语般道。

“公主不必这样防着我。”

“他是谁,与我无关。”

“他是谁,恐怕有不少人都猜到了。”

百里绮心下一紧,但没有偏头看他,她拉弓,看着不远处的靶子,坚持道:“你们认错人了。”

林寄的身份不能被发现,这事说不清,尤其在这样一个皇爷爷心思猜不透的时机。

这段时间下来,百里绮深刻明白了,帝王心的深不可测。

生杀大权,只在片语之间。

西司烛眯了眯眼,因公主的不信任,祖母绿的眸底闪过几丝烦躁。

“砰”的一声,箭矢正中靶心,摇晃两下,又再次被百里绮射出的箭,射在了靶心中。

一个靶心两只箭,最后两只箭晃动两下,齐齐掉了下来。

西司烛的箭术和功夫,在四位世子之间是最差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身边看不见的高手,也是最多的。

所以对于这段时间来发生的许多事情,他都默默看在眼中,知道公主殿下还是不相信他。

离去前,他给百里绮留下了一个消息,又或者说是一个地址。

一个车因国翻译成晟国语的地址。

百里绮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只道:“沈连成想要的线索,在这里。”

说罢,西司烛离开,给公主留下考虑的时间。

百里绮看着这个地址,心脏怦怦跳动。

皇宫如同铜墙铁壁,哪怕十五年前的宫人名录都翻了出来,但太后处理得太干净,让大哥迟迟找不到线索。

而现在西司烛拿出一个地址,告诉她,这是大哥想要的线索。

西域,车因国。

无论如何,这个线索不能放过,但她在西边无人可用,如果要抓住这个线索,那便只能靠西司烛了。

百里绮将消息传回京城。

第二日,大哥便回了信,并决定让小娇以走商的理由,去一趟西域车因国。

西域三十六国,国与国之间亲密无间,却也摩擦不断,时不时就会发生政权的交割和震荡。

百里绮考虑后,还是将西司烛找来了。

她告诉了他小娇要去西域走商,希望他能派人在一路上照顾一二。

西司烛答应了。

随后,两人便有些无言了。

百里绮看着银杯中乳褐色的奶茶,沉默良久后,抬起头,向一旁的俊美男人看去。

“你怎么会知道?”

西司烛道:“中原人面貌与西域不一样,车因国忽然多出陌生面孔,自然会进行核查,后来得知是晟国人,便告知了衡西王府,顺藤摸瓜下,摸出了些陈年旧事。”

“我本来也没有往这方面想,直到你们来到京城,发现有人在走动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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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我恢复身份前就知道了这件事?”

西司烛看着杯中奶茶,“倒也没有。”

“是在你回宫后,向内务府要了十五年前的宫人名录,我才猜到了这件事。”

百里绮后背冒起冷汗。

她的动作,究竟被多少人看在眼中。

既然西司烛能察觉,那太后只怕也早就发现了。

“车因国那人是谁?”

西司烛:“如果没有作假,应当是沈连成母亲的妹妹。”

沈连成母亲的妹妹……

听到这几个字,百里绮心底松了一口气。

为沈连珊的身份要水落石出而高兴。

无误的话,沈连珊是高相之女的身份,应当是跑不掉了。

到时候太后矿上细箭的事情,再加上沈连珊高相之女的身份摆出。

百里绮相信,皇爷爷定然不会再姑息太后,届时太后落马,她方能让大哥踩着高相迅速上位。

“谢谢。”她低低说了声谢。

西司烛向垂着眸子的少女看去,“公主还是不信任我吗?”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百里绮抬眸,“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她见西司烛不满她这个答案,语气一转,又道。

“但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也没有要瞒你的必要。”

“我将小娇托付给你,不就是在相信你吗?”

在她眼中,西司烛向来是好脾气,好说话,不争不抢的存在。

她从未见西司烛露出这样的脾性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反应过来后,便也顺着“信任”的毛往下梳。

毕竟,她将小娇托付给他,不信任他也不行了。

西司烛听到托付,脸色稍微好了些。

他抿了下唇,“我只是不希望,公主殿下什么事情都交给其他人,避着我。”

“我既然说过会帮公主殿下,便一定会帮,公主殿下不必事事交于其他人。”

说罢,西司烛落在桌面的手,忽然握住了百里绮的手。

他看着她道:“南宫慎可以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

百里绮微微愣住,以为他知道了南宫家矿的事情,但转而一想,他应该只是知道自己让南宫慎帮她做事情,不知道什么事情。

她另一只手握上去,声音软下来些,“知道啦。”

“我以后要麻烦你的事情还多着呢,何必为这点小事生气。”她笑着拉他起来。

“我的厨子研制了几道西域菜出来,你一会儿点评点评。”

百里绮冲映如姑姑使了个眼色。

研制出西域菜是假,留西司烛吃饭是真。

顺毛这事,顺一个是顺,顺两个是顺,她已经顺得十分熟练了。

当然,她的厨子压根就不会做西域菜,最后硬着头皮做出来的菜,得到了西司烛的差评,随后自然而然,便又有了他邀百里绮用膳的理由。

百里绮从善如流的答应,这才把这件事蒙混过去。

送走西司烛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百思不得其解,西司烛为什么会忽然有这个情绪。

林寄语气酸溜溜的说,“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公主殿下魅力无双了。”

百里绮睨了他一眼。

林寄一回生二回熟,这段时间都夜宿清泉宫,美名其曰要公主帮忙换药,要在清泉宫养伤。

他的行宫那边,有替身,倒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过问题。

百里绮睡不着,拿了张宣纸铺开,在上面写人名,画思路。

林寄懒散地侧躺在她身后的床榻上,衣襟半解,手边放了串葡萄,一副陪皇帝处理政事的妖妃模样。

百里绮理着理着,滚热从后环来,嘴巴被塞进了一颗葡萄。

她扫了眼一脸妖妃样的林寄。

“别闹我,忙着呢。”

林寄挑眉:“我这么个大美男躺在床上,公主都不动心的吗?”

百里绮:“……”

“滚。”

林寄哼笑,起身坐到了她身边,看向她纸上画来画去的人名,然后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我”。

百里绮:“?”

“你什么你?”

“公主既然要布局,自然也要把我加上去了。”

百里绮好笑,然后提笔,直接在他鼻尖点了一个墨点。

“好了,把你加进去了!”

林寄假意恼,提笔也要点过来,百里绮往后躲去,笔落在桌上,她人躺在了床榻之上。

青年阴影将她笼罩,墨发垂落在她肩侧。

烛光荧煌,打在青年邪肆的脸上,鼻尖一点漆黑,滑稽,又莫名让她心跳加速。

她抬手想要帮他抹去那点漆黑,林寄却俯身下来,含住她的唇,将鼻尖墨渍,蹭了她满脸。

“唔……”

“不可以。”

“那公主殿下帮帮我。”

……

百里绮被闹了半宿,第二天起晚了,早膳后来到书房。

东方辞已经将籍册整理得当,就等她来了。

虽说仍是上课,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探讨关于公主外府的课程和数学院的事情。

书卷摊开,都是东方辞整理装订好的数学版本。

百里绮坐着看,东方辞便站在她身边,为她一一翻出她想要看的内容。

百里绮一边看,一边心中惊叹,东方辞当真是牛人中的牛人啊。

先不说这一手整齐如印刷的字,甚至不用她指点,连例题都在每一章的末尾编了出来。

如果没有他,百里绮不敢想,自己要把外府和数学院建起来,恐怕要花十倍不止的精力。

她心中满意,脸上也带上了笑,抬头正要与他说点什么,却发现少年盯着她的脖子看,有些愣神。

百里绮下意识往自己脖子看去,但视角原因她看不到,于是抬手摸了下脖子,疑惑问道。

“我脖子上有什么吗?”

东方辞垂下眼,道:“山上蚊虫多,公主殿下夜里关好门窗为好。”

“嗯?”百里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让人拿了块手镜来,抬起一看,见脖颈红紫一小块,心下一紧的同时,忍不住暗骂林寄胡来。

她面上不显,强装淡定道:“嗯,东方大人关心得是,山上蚊虫确实有些多,东方大人也要关好门窗,别一不小心,像我一样,被不知道什么虫咬了。”

东方辞垂着眸子,应了声。

但垂下的眸子,却明暗不清,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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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京北原的阴云,在北戎国的使臣到来那刻,彻底爆发了。

北戎边境摩擦不断,北戎国使臣大言不惭地提出,要晟国公主前往北戎和亲,以安两国之好。

两国交涉,不斩来使。

但晟帝暴怒,直接将北戎国的使臣,拖下去去五马分尸。

京北原上下,死寂一片。

凉爽的避暑之地,变成了阴冷的埋骨之地。

晟国只有晟平公主这唯一的血脉子嗣,晟国若将公主送出去和亲,便是伸出脸让各国打,就算公主犯下再大的错事,也不可能会被派出去和亲。

消息传来那日,百里绮平静地在荷亭中喝茶。

北牧急匆匆赶来,见她一脸淡定,急得不行。

“公主还坐得住!”

“陛下斩了北戎使臣,这场战事,怕是免不了了。”

“坐。”百里绮抬了下手。

“我急有什么用。”她给北牧倒了杯茶,“斩都斩了。”

“再说了,如此一来,你父王,北上便有名了。”

镇北王想北上攻北戎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但一直被晟帝压下来了。

想到这,百里绮眉头忽然蹙起。

“这件事除了镇北王府提前知道,可还有其他人提前知道?”

北牧愣了一下,“应该没有。”

“我父王也不敢确认,所以才一直没有报到陛下跟前。”

百里绮看着北牧,压低声音。

“你确定?你父王是不敢确认,才没有报给皇爷爷?”

北牧愣愣看着公主,脑子反应不过来。

百里绮见他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道。

“镇北王想要北上攻北戎这事,是不是天下皆知?”

北牧点头:“是。”

“可陛下……”他眼睛睁大,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公主是说,陛下可能会以为,此事乃父王挑拨,为的就是两国开战!!”

百里绮点头,北牧也不算太傻。

皇爷爷派舅舅镇守北边三角区,既是威慑两国,也是为了防止镇北王直接自立为王,带着晟国的兵,向北而进。

如今镇北王提前知道北戎想要和亲的消息,却知情不报,任由北戎使臣来到晟国,被晟帝斩杀,使两国剑拔弩张。

哪怕此事不是镇北王挑唆,镇北王也定然脱不了干系。

百里绮脑中忽然浮现一个人影,“太后!”

她记得,太后有一个女儿,便曾送到了北戎和亲。

百里绮深吸一口气。

“这是冲着你来的。”

内忧、外患。

而晟帝老矣,又断了腿。

北牧满脸不安,“不行,我得告诉父王。”

“别。”百里绮拽住他,摇摇头。

“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人抓到错。”

太后这是要逼镇北王反,届时舅舅的十万大军被堵在三角地区。

上有北戎,下有镇北王,东边还有越国,晟国境内若再发生战事,根本无法支援。

百里绮不清楚镇北王的脾性,心底隐隐不安。

北牧急得乱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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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时候,以北牧鲁莽的性格,放在她眼皮子底下,反而能让她放心些。

她见他坐不住,索性邀他下山骑马。

小草原上羊肥草盛,但再身在其中,却没有了之前的心境。

骑了一会儿马,两人躺在草地上望天。

蔚蓝色的天空开阔,缓解了焦虑。

皇爷爷那儿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大臣们也都瑟瑟发抖,百里绮也不敢去触霉头。

她叼着一根草,蹙着眉头。

忽然,北牧开口道。

“如果,如果我不得不回北地,公主殿下,可以等我回来吗?”

百里绮愣了一下,偏头向北牧看去。

少年同样向她看来,一双漆黑眸子里映着她的脸,和身后蔚蓝天空。

“我……”百里绮刚要开口,北牧忽然往后一趟,打断她。

“算了,我不听了。”

百里绮:“……”

少男心,海底针。

两人年纪虽然差不多大,但百里绮内里的灵魂比他要大,所以时常觉得北牧过于幼稚。

但再幼稚的少年,也有长大的一天。

无论这次结果如何,北牧身为镇北王的子嗣,总有一天也会站上战场,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少年的喜欢是最为炽热的,不关乎身份、地位,一旦迸发,便是天崩地裂,也要撞个头破血流。

百里绮知道他喜欢自己,非常非常喜欢。

她对他有好感,但这个好感,因少年幼稚,还没有达到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那样的生理性好感。

可她也知道,她要抓住他这份少年人炽热的爱,为了镇北军,也是为舅舅防患于未然。

她落在草地的手轻轻探过去,握住了少年滚热发烫的手,看着惊喜看来的少年,笑了下。

“若当真如此,我等你回来。”

北牧看着阳光下闪耀发光的公主,心如鼓擂,心跳快得快要蹦出胸腔。

他有些不敢相信道:“真,真的吗?”

百里绮“嗯”了一声。

“真的。”

话音落下,少年猛地扑上来,将百里绮扑倒在地,扑了个满怀。

北牧紧紧抱着她,像只小狗一样在她脖颈拱,“我好高兴。”

“我真的好高兴。”

百里绮刚要推开他,忽然察觉到脖颈一片湿润滚热。

她抬起的手顿住,改推为抱,抱住了他的背。

“没事的。”

“这一切,不是还没有发生吗?”

她一颗心软下来。

北牧作为四世子之末,又不得镇北王宠爱,在京的日子宛如质子,看上去风光无限,他也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混世魔王样。

但其中苦楚,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镇北王拥兵,且因身份问题,也是四王中最受皇爷爷忌惮的一王。

一旦镇北王有什么动向,北牧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城都不好说。

“如果事情当真不可控。”百里绮在他耳边轻声道:“哪怕是逃,也要逃出京城。”

只有回到北地,才有可能拿到镇北王的兵权,才能带着少年的炽爱,带兵回来为她所用。

前路雾瘴。

百里绮也看不清了。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担忧,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但当没有选择的时,摆在面前的,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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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北戎国的事情还没有结论前,又有一则糟糕的消息,从东边传来。

东海忽然冒出一批又一批的海寇,神出鬼没,渔民遭灾,让宁东王府手忙脚乱。

事情一遭接着一遭,自庆国宴后,晟国便再没了安生的日子。

晟帝也越来越性情不定,人人都缩着脖子做人,连三世子,也减少了国事上的参与,生怕这时候被晟帝认为心思不正,想要夺权。

三世子都退居一步,百里绮除了公主外府和数学院的事外,也没有再向皇爷爷要其他的政务学习。

她每日练箭、学习、与东方辞确认教材的修订,又送回京城,让外府的门客们进行第一阶段的学习试验。

她一门心思放在教育上,在京城的威望越发高了。

满京学子都想入公主外府,公主外府的门人们,地位也前所未有的高,人人都以能得外府门人指点数学一二为荣。

三世子一旦刻意闲下来,便日日都来清泉宫刷存在感。

但因为京北原头顶密布的阴云,又不能在清泉宫进行明显的娱乐活动。

于是,几人便也在清泉宫立了靶子,陪公主练箭。

往往,百里绮的箭才射出去,其他几人的箭,便会落后她一环,更是互相撞击,将其他世子的箭从靶子上射下来。

青石板上一阵叮当响,尽是世子们掉落的箭。

百里绮心底小小地无语了一下,但只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动作。

只要她假装看不到,事情就没有发生,火就烧不到她身上。

一碗水哪有这么好端平的。

和平,和平,和平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但是她假装看不见,不代表其他人假装无事发生。

有男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北牧率先告状:“公主殿下,南宫慎和西司烛总是捣乱。”

百里绮:“……”

要她说什么。

南宫慎的人正在南边做矿上的细箭局,西司烛的人正在护送小娇去西域寻人……

这端不平啊。

她咳嗽两声,眼神闪烁,“练好长时间了,休息一会儿吧。”

北牧冲南宫慎和西司烛冷哼一声,率先放下弓,跟上公主步伐。

路过二人时还要说一句,“比不过我就使诈!”

若论箭术,自然是他要比他们好得多,只是清泉宫这小小靶场,他发挥不出来罢了。

南宫慎和西司烛放下弓,也跟了上去,两人并排而行,之间却好似隐隐有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涌动,好似在暗暗较劲。

西司烛日日送奶茶来,百里绮已经喝腻了,最近她发现了野生芭乐,于是清泉宫便有了芭乐暴打柠檬茶。

经过她多方指导,小膳房的师傅,终于做出了和现代一样的味道。

她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足足1L的超大杯子,自己先抱着宛若小桶的杯子,用竹吸管喝了起来。

三世子之间隐隐流动的斗争,但在看到一手无法掌握的超大杯子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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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面上隐隐有裂开的痕迹,但见公主已经喝上了,只得纷纷坐下,也抱上了宛若小桶的超大杯子,学着公主,用竹吸管喝。

暴打柠檬茶冰凉解渴,克服了一开始的不自在后,三人便也恍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于是,东方辞进门,看到的便是三世子和公主,各抱着一个小桶,咬着竹吸管不知道在喝什么。

不一会儿,东方辞也加入了他们。

花厅一时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只有吸管吮吸的声音。

百里绮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后来翻看东方辞从外府拿来的折信时,一抬头便见四人抱着杯子排排坐的样子,一下愣住。

场面……

怎么说呢。

有点搞笑。

她唇角有些憋不住的扬了起来,察觉到他们看来的视线,又连忙握拳抵着唇边咳嗽了两声。

“嗯……”她踌躇两下,对东方辞道:“以后外府这样的小事,不必事事报到我这里来,沈府就在隔壁,让他们与沈大人说便是了。”

东方辞虽然负责大量外府和数学院的工作,但最终的管理,仍是落在大哥头上,她一般只进行重要决策。

她只有一个人,自然不可能事事躬亲,否则得把自己累死。

东方辞坐了一会儿,因三世子在,识相地没有留下用膳,送完东西,便走了。

林寄虽然在清泉宫,但面具原因,不与他们一道用膳。

桌上,自然只剩下了百里绮和三世子。

许是近来京北原阴云密布,向来不会互通消息的三世子,也在桌上说起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

其中,宁东王府之事,便是当下除了北戎国之外最受关注的事情。

北牧蹙眉道:“你们说,这东海海寇,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公仪熙南下时上岸了。”

西司烛也道:“海寇已有十多二十年没有出现过了,二十多年前那一场东海海战,几乎将海寇歼灭,更是绞了东海外的数十个岛屿,这些年那些岛早就荒无人烟,这些海寇,又是从哪里来的?”

说完,他向南宫慎看去,“安南王府接壤东水海湾,小东部军更是闻名东海,慎世子可知道些什么。”

南宫慎闻言,给公主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

他自然知晓,只是有些消息,他愿意告诉公主,不代表他愿意告诉他们。

他只道:“小东部如今已归属宁东王府,南宫家对海上的事情,也无从得知了。”

百里绮眼神微闪,没有开口。

南宫慎已经与她说了,这可能是越国捣的鬼,海寇发家,重新干起了大本行。

但其后,说不好也有晟国内部的黑手推动,才会使得这件事来得悄无声息,又让晟国手忙脚乱。

随着公仪熙南下,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顺其自然了。

百里绮很难不怀疑,这一切,都是宁东王府和太后的自导自演。

又或者说,他们的手脚,绝不干净。

只是,这个时代的消息,传递得太慢,往往消息到京北原时,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一两个月了。

一两个月的时间,很多证据足以被抹去。

消息传到京北原的时间里,一路上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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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是南宫慎的私人消息,他没有说,百里绮自然也不会直接泄露给其他两世子。

因为个人是个人,家族是家族。

三世子身后代表了不同的家族势力,有些事情,与他们无关,但不一定与他们的家族无关。

用完晚膳,三世子离开后,南宫慎转而又敲开了清泉宫的殿门。

百里绮知道他有话要说,于是将殿内的林寄支开。

京北原气候凉爽,入夜后反而有些冷。

她披了件外袍,请他入寝殿。

私下里说事,并没有正经到必须去书房。

再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委实谈不上多正经。

南宫慎一进殿,便将宫人都支了出去,他解了外袍,动作自然得好似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殿内熏香冉冉升起,荷风吹入,清香不腻。

“发生了什么?”百里绮开门见山地问。

一双手,自然而然地与对方交握,坐得也十分近,几乎贴在了一起。

“南边的矿遇上了些麻烦。”南宫慎蹙眉道。

“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太后的人也想要做。”

“现在我的人正守在南宫家的矿上,防止公仪熙动手脚。”

“他这路线,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百里绮挑眉。

巧到如此地步,要说公仪熙不动手脚都不可能了。

南宫慎“嗯”了一声。

“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此事,只怕是要耽搁些时候了。”

百里绮心底沉沉,但也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不能只看利益不看风险,若被太后抢先一步,将细箭坐实在南宫家的矿上,那他们先前的准备,便都将功亏一篑。

而小娇启程前往西域,一路上艰难险阻,一去一回,少说要花上数月的时间。

百里绮哪怕心里再着急,也没办法。

两座扳倒太后的金山,就这么摆在她的面前,她却根本无法碰到。

而还要防太后那老太婆动手脚,这些事必须得保密,一点儿也不能透露出来。

简直就是要憋死她。

在这一刻,她无比怀念现代速度。

“也只能这样了。”百里绮反而安慰南宫慎。

“别着急,公仪熙总有要继续南下的时候。”

南宫慎蹙起的眉头,却没有松下来。

“我担心,公仪熙此行南下,恐怕就没打算再回来。”

“你是说?”百里绮一下便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公仪熙要回宁东,公仪家要造反?”

南宫慎道:“有这个可能。”

百里绮眉头紧蹙,站了起来,在殿内踱步,站定。

“太后这是要逼宫吗!”

不,不可能。

不,也有可能。

“我要去看看皇爷爷!”百里绮说罢,便要往外走。

她有些担心皇爷爷的身体。

南宫慎拉住她,“夜已深,明日再去。”

“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希望你频繁出现在陛下面前,恐引陛下猜忌。”

百里绮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知道今夜确实不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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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猜不猜忌呢,皇爷爷的身体重要。”

这段时间太后同样抱恙不怎么出现,大家都在避皇爷爷的锋芒,大臣们也不敢言。

哪怕皇爷爷的身体当真出现问题,恐怕御医和大臣们为了保命,也不敢多言。

“绮儿。”南宫慎的声音柔和下来,他将少女拉坐腿上,下巴搭在少女肩头,揽着她道:“我知道你担心陛下的身体。”

“但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温暖的怀抱将百里绮包裹,她坐在男人怀中,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下来。

后背贴着的胸膛滚热,鼻尖满是对方的气息,总是让她一瞬间回到了曾经的某些时刻。

“可是,我总不能看着皇爷爷的身体出问题,这一趟,我是一定要去的。”

南宫慎垂着眼,向怀中少女看去,看着少女眼中的不畏,心底莫名有些酸涩。

“若日后我出事,你也能这样想着我,我便满足了。”

百里绮愣了一下。

她生怕他猜出些什么,便笑着转身,双臂揽上了男人的脖颈。

两额相抵,她笑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若真有那一天,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鼻尖相碰,男人鼻梁坚硬高挺,不时触碰百里绮的鼻尖,肌肤。

滚热的鼻息喷洒在肌肤上,交汇,相融。

气氛渐渐染上其他颜色。

百里绮察觉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

男人英俊脸庞放大在她面前,眉眼深邃,向来冰冷的眸子里映着她的模样,仿佛满眼都是她的深情。

“绮儿。”南宫慎低低唤她。

百里绮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她便要后退离开,但后脑勺却被男人宽大手掌按住,使得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

两唇相抵,胶着不开。

……

南宫慎离开清泉宫时,已是深夜。

卫肖见他有些衣衫不整的出来,一双眼几乎要把对方戳穿。

陈桢等在门外,见状,低声提醒,“殿下的衣裳有些乱了。”

南宫慎虽然唇角没有扬起,但看得出心情很好,向来冰冷的长眸也温和了不少。

他闻言,低头整理了两下衣襟,随后带人大步离开。

月色皎皎,给京北原铺上了一层银光。

一路寂静,只偶有侍卫巡逻,见到南宫慎,均是停下行礼。

快行到他的宫殿时,高统领带着禁卫军巡逻而过。

高侯岩行礼道:“这么晚了,世子殿下还没休息吗?”

南宫慎上下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禁卫军统领,只道:“随意走走。”

说罢,他又道,“高将军不在陛下跟前候着,怎么来了后山?”

高候岩垂首道:“这段时间京北原不平,陛下命我带人巡逻,以防宵小。”

南宫慎“嗯”了一声,没再多言,“那便不打扰高将军巡逻了。”

说罢,他带着陈桢离开。

高候岩看着南宫慎离开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

不一会儿,有禁卫军从小路急匆匆出现,在他身边站定,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将军,安南王世子刚从清泉宫出来。”

高候岩眯了下眼,最后道:

“此事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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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因皇爷爷身子骨不好,都在寝殿处理政务。

她拜见时,殿内有大臣,正在与皇爷爷商议要事。

她便在殿外等了一会儿。

期间,左隆公公上前道,“陛下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召见公主殿下,公主不如先回去休息,待陛下得空了再来。”

百里绮拒绝了左隆公公的提议,“不必了,我在外等一会儿便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总是隐有一股不安。

行宫正前方是开阔之地,沿着汉白玉的阶梯看出去,红墙琉璃瓦,若不是围墙之外是连绵的山脉,只会让人以为还在皇宫中。

直到红云漫天,殿内响起重物坠地和皇爷爷的暴怒声,殿门才被打开。

鸿胪寺卿、兵部、吏部、户部尚书屁滚尿流的滚出来,见到殿外的公主殿下,都唇瓣哆嗦地行了个礼。

“参见公主殿下。”

百里绮抬了下手,“免礼。”

她没有问他们,皇爷爷因何事震怒。

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在皇爷爷面前插手政事为好。

她踏进殿门的时候,一直候在外面的御医,也鱼贯而入。

一进殿门,百里绮便闻到一股烟味。

烟草、二手烟的味道。

她抬头向上看去,见皇爷爷拿着杆烟枪,正在吞云吐雾,一双腿几乎要吓软。

但随后看到往烟嘴里加的东西是烟丝,不是膏状物品,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稍微放下来些。

但转而,她眉头又蹙起,因为她想到了一件事。

大学时,百里绮的室友骨折过,积水潭的医生特地叮嘱,不能抽烟,家里人也不能抽,烟草中含有的尼古丁,会使骨折面受到刺激,影响愈合,重则会水肿发脓,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发炎或者截肢的后果。

这时,御医颤颤巍巍的声音也响起,“陛……陛下……腿浮肿不退,需要,需要将浓水引……引出。”

晟帝震怒,直接将烟杆砸在近处的御医头上,砸了个头破血流。

“混账东西!连朕的腿都治不了!要你们何用!”

“拖下去砍了!”

晟帝话音落下,百里绮忽然开口。

“孙女拜见皇爷爷。”

晟帝沉着戾气的眼在看到孙女那刻,稍微好了一点,但很快,又阴郁了下去。

百里绮行完礼,却“扑通”一声跪下,叩首道。

“皇爷爷,这烟丝是何人提供,此人不安好心啊!烟丝中含有妨碍骨头愈合的一种物质,骨折后若吸食,或者身边亲近之人吸食,都会影响骨头愈合啊!”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静如一摊死水。

晟帝看着手里的烟杆,脸色沉得吓人,御医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更有甚者,已经尿了裤子,大殿内除了烟味,渐渐散开一股尿骚味。

百里绮知道,她这话一说,今夜要掉脑袋之人,恐怕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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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们不敢说也好,害怕也好,可这都不是让皇爷爷病情加重的理由。

且皇爷爷之前,从未有过抽烟的习惯。

百里绮的脑中,闪过一众皇爷爷身边伺候的人,究竟哪些是包藏祸心,哪些是太后的人,她分不清,根本无从去分。

“来人!”晟帝声音阴沉沉,他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奴才也是瞧着老家的人这样减痛,才会给陛下出这个主意,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真的不知道公主殿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百里绮向那小太监看去,对方年纪不大,她对他没什么印象,想来以前只是个普通的小太监。

如今年纪小小,却已经穿上了和左隆公公一样的大太监服饰,要说其中没有点问题存在,她定然是不信的。

皇爷爷病急,下面这些不安分的,便敢出这样的馊主意,无论是不是受到旁人的指引,都是蠢毒至极!

“拖下去!给朕审!”

晟帝怒不可遏。

宫人们急急忙忙将烟丝和烟杆撤下去,又开窗通风,将殿内的烟味尽数逸散出去。

这时,跪倒一片中的一个御医却忽然道。

“臣从医数十载,从未听闻过此事,公主殿下是如何得知?这样没根没据的事情,又要臣等如何自处?”

百里绮已经在皇爷爷的“平身”中站了起来,她向开口的御医看去,这御医她若没有猜错,应当是太后之党。

她冷笑一声,“不如张御医敲断了腿,亲自试试,不就得知了吗?”

一群混账!

她的话让张姓御医脸色发白,瞬间没了方才质疑的模样,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臣,臣等真的不知啊。”

“江、江御医、刘御医,你等可曾知晓。”

殿内的御医,跪倒一片,几乎连声音也不敢发出。

晟帝一张脸,阴沉得滴水。

“要你们何用!”

“都给朕拖下去!”

“张御医既然不知,便敲了腿,亲自试试!”

“……”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啊——”

“……”

大殿内,一片哀嚎声中,忽有一个御医哭着往前爬,“陛下,这一切都是张御医不让我们说的啊!是张御医说不会碍事,才不让臣等说的啊!”

“都是张全合!一定是他不安好心!才会让陛下的伤迟迟没有好!”

“……”

大殿内狗咬狗。

本还在不安是不是错杀的百里绮,一颗心落下去,也沉入了底。

京北原避暑,并没有将整个御医院的御医搬来,在筛选随行御医时,是否就被人暗中进行了一番筛选,竟然发生了这样欺上瞒下,置皇爷爷安危不顾的事情。

太后的手,究竟伸到了哪里。

如果不是她发现,以古代的医疗技术和卫生水平,皇爷爷京北原此行,恐怕就要魂归西去了。

“来人!”

“通通给朕拖下去!审!敲断了他们的骨头!给朕审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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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监和御医被拖下去。

晟帝忽然看向立在一旁的孙女,眸色沉沉地问道:“绮儿,这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百里绮察觉到皇爷爷声音中的猜疑,不敢抬头,连忙编了个借口。

“回禀皇爷爷,孙女儿时在沈家村,有村民骨折迟迟不好,这村民是个大烟枪,所以才从游行的赤脚大夫那儿得知的。”

“也是机缘巧合,孙女想着一个赤脚大夫都能知晓的事情,御医们不可能不知道,才斗胆开了口。”

百里绮精神紧绷,说完后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回放自己说的这些话,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若没有亲临,她还不知晓如今的皇爷爷,竟然性情大变到了如此的地步。

草木皆兵,连有血缘关系的她,也没有一点儿放心。

她垂着脑袋,说完后没有再言。

晟帝盯着孙女看了几眼,随后缓和下来。

“你是个有孝心的,想要什么,朕都允了。”

百里绮连忙跪下,真心道:“孙女什么都不想要,孙女只盼着,皇爷爷的身体能尽快好。”

她这话没有半丝作假,毕竟,皇爷爷除了是她敬爱的亲人外,也是她如今最大的靠山。

只要皇爷爷在,无论她再受猜忌,皇爷爷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可一旦皇爷爷倒下,以目前太后的狠厉,她羽翼尚未丰满,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怕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可能扳倒她。

而眼下矿上细箭案,还有西域的故人,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要时机一到,便能借着皇爷爷的手,让太后再无翻身之地。

她现在需要时间,需要将这些证据呈到皇爷爷面前的时间。

“你有这份孝心,也不枉皇爷爷疼你一场。”

晟帝赞扬了公主几句,让她下去了。

但晟帝眼底的暗色,却没有散去。

公主一离去,他便立刻叫来左隆公公,“左隆,你派人回一趟京,去沈府,查查沈家村这事,可属实。”

“对了,不要让绮儿知道。”

左隆公公应声退下,派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回京,又在耳边叮嘱了几句,目送人离去。

百里绮虽然从皇爷爷那儿离开了,但心神一直不宁,她一回到清泉宫,便迅速写信,派青衣教的人将信递回京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大哥手边。

她在清泉宫焦急不安,索性拿出弓箭,开始练箭。

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箭矢上后,她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所有的不安和烦躁,随着尖锐的箭头,钉入靶心,沉入水底。

流水线的取箭、射箭、取箭、射箭,让她的大脑放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卫肖一声惊呼,才将她从无人之境拉出来。

“公主!你的手!”

卫肖顾不得尊卑,直接夺了公主手里的弓,他托着公主一双血淋淋的手,几乎在颤抖。

“快!叫御医!”

小宫女惊慌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便要走,百里绮叫住了她。

“站住!”

“本公主只是例行练箭,没有受伤,记住。”

说完,百里绮向一脸愣色的卫肖看去,“愣着干嘛,给我上药。”

她手心划破了皮,看着鲜血淋漓的吓人,实则并没有多深。

射箭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清洗伤口和上药时,疼得她泪花控制不住的溅了出来。

“嘶……轻点。”

卫肖一边小心上药,一边道:“公主殿下,卫肖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百里绮见他眼眶发红,忍不住笑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干爹要我护住公主殿下,我没护住。”

百里绮道:“骑马练箭,哪有一次伤也不受的,你习武练箭这么多年,难道手心都是白白嫩嫩的,一点儿伤都没有。”

卫肖垂下眼,“臣说不过公主殿下。”

百里绮笑笑,没有再说话。

京城。

深夜。

京北原来的快马敲响了沈府的门。

守夜的小厮迷迷糊糊透过门缝看出去,看到宫里的太监服后,瞬间便清醒了。

小厮快速打开门,哆哆嗦嗦道:“大人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啊?”

白面太监道:“沈大人呢。”

沈连成得知消息,连忙起身,赶了出来,见太监身上的服饰规制,便要跪下接旨,白面太监连忙拦住他。

“沈大人无需多礼,咱家前来,只是有几句陛下的口谕,还请沈大人寻个清静的地儿。”

沈连成道了是,将人引入待客的厅。

白面太监身后还跟着禁卫军,在白面太监跟着沈连成入内后,禁卫军也想跟进去,却被太监止住。

“你们便在外面候着,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禁卫军面色犹豫,白面太监脸色一冷,“怎么,陛下的口谕,你们也想听!?”

“不敢!”禁卫军连忙退了出去,关了门,守在门外。

沈连成行礼道:“公公请讲。”

白面太监咳嗽两声,道:“沈大人自幼在沈家村长大,可见过人骨折后迟迟不愈?”

沈连成长眸微凝。

他想到了陛下落马后摔断腿的事,他沉声道:“自然见过。”

“哦?”太监又问,“那是何原因,沈大人可知晓。”

说着,太监却从袖兜里,取出一个锦囊,放到了沈连成的手中。

沈连成抬眼向太监看去,见太监冲他点了下头,将锦囊打开。

锦囊里是烟丝。

他抿了下唇,脑中思绪万千,看了眼门外映着的禁卫军身影,又想到了太监说的沈家村。

他开口道:“沈家村曾有烟民骨折未愈,后来得知,是抽烟的原因。”

白面太监笑了笑。

“咱家来福,向沈大人问个好,便不打扰沈大人休息了。”

“另外,今夜之事,陛下不希望公主殿下知晓。”

来福说罢,推门而出。

门外的禁卫军立正,没有任何异样。

“沈大人不必送了。”

话虽这么说,但沈连成,还是将来福太监和禁卫军送出了府外。

他站在府门处的台阶上,目送来福太监和禁卫军上马远去。

马蹄踢踏声,在黑暗中远去。

小厮请沈连成入内回府。

他望了眼天色,道:“时候不早了,看会儿案子,也该去大理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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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推开书房的门,准备看会儿大理寺的案件,但视线才落到书桌上,眼色便瞬便凌厉下来。

他重新推门而出,视线在院子里转了圈,才又转身回书房,将书桌上的信件,拿了起来。

信件上的字迹,是妹妹的没错,但送信之人是谁,他却不得而知。

他打开信件,片刻便看完了。

看完后,他的一颗心平静下来,甚至是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眉头又蹙起,来福公公,为什么要帮他?

没有让禁卫军进来,将烟丝锦囊递到他手中,又引导了他的答案,为的是让门外的禁卫军听到?

沈连成薄唇紧抿,提笔在信纸之上,却久久无法落笔。

最后,以标准的用语,先是将近来京城中一些可有可无的琐碎小事写上去,然后又写到许久没有见到公主殿下,梦到了许多沈家村的事情……又道听闻陛下身体抱恙,臣远在京城无法表达关心云云……

写完信,影也从窗户跳了进来。

“江湖中人,轻功了得,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没敢追出去。”

沈连成“嗯”了声,“无事,只是个送信的。”

妹妹不告诉他,有她的道理。

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他。

影的视线落在沈连成手中的信封上,忽然问道:“是给公主殿下的信吗?”

沈连成“嗯”了声,又道:“但这信,恐怕第一时间到不了公主手里,你若有什么话,还是留到公主殿下回来再说为好。”

自上次送信的小吏死了后,这条线,便没有那么安全了。

影垂着眼,沉默地退了出去。

沈连成打开门,叫来小厮,让人一早便将信送出去,随后回书房,搬出了一摞厚厚的卷册。

为首的卷册上大大写了的三个字——高立聪。

相府大公子,高立聪。

收集了数月,终于将相府大公子这些年来在京中犯的事收集够了。

其中便包括,詹事府詹事刘三泰的儿子刘茂文表妹之案。

若只翻刘家的案,难免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但若将过往多年的案尽数翻了。

不仅能让刘家的案一起翻了,还能一举让高家无法善了。

百里绮收到信,已是第二日。

她打开信后,眉头便蹙了起来。

因为,他们日常的书信往来用语,不会这样严肃。

她硬着头皮读完后,又横着,竖着,斜着,倒着读了一遍。

最后,在竖着的读法中,发现了隐藏的信息。

“深夜,京北原来人,问,骨折,烟丝。”

读完,百里绮后背惊起了一身冷汗。

皇爷爷,果然,还是不相信她。

皇爷爷曾经对她的宠爱,已经随着狩猎落马一事,变成了猜忌。

哪怕是后来有丁子林的妹妹作证,丁子林是受到了歹人要挟才会刺杀,哪怕百里绮已经被解了足,这份猜忌的种子,还是就这么埋下了。

再加上后来安神药中的药剂分量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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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爷爷现在,恐怕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无论是她,还是太后。

只是,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对谁的猜忌要更深一些。

但眼下瞧着,恐怕是她,而不是太后。

百里绮的手心受了伤,但她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林寄照样每日来清泉宫,假装教她练箭。

林寄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啧道,“你这如花似玉的一双手,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百里绮想着事情,便没有说话。

上完药,林寄抬手,在她面前挥挥,“回神,想什么呢。”

“想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方能自在快乐。”

百里绮幽幽说:“自在快乐不了一点。”

如今她手里能调动的力量,都不是什么硬实力。

青衣教看似神出鬼没,遍布晟国,在民间也有很大的力量。

但这都是软实力,而不是硬实力,只能游走,无法形成一股正规军队的力量。

若说她现在手里缺什么。

那就是缺兵。

京城附近的兵权,都握在皇爷爷手里,皇爷爷不可能交给任何人。

东边是宁东王,西边是衡西王,南边是安南王,北边是镇北王。

东边和北边都不必指望,西边的兵权太弱,只能守财,也很难指望。

南边倒是实力雄厚,但安南王正值壮年,就算南宫慎愿意,安南王也不一定会拱手送给她。

真正能为她所用的军队,又在北边之北的三角混乱区,多方之间夹存,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起威慑,不能起作用。

百里绮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怎么就那么多事儿呢。”

林寄耸肩,“不如与我回南边,浪迹天涯。”

百里绮:“去山里做野人吗?”

林寄:“……”

“怎么能说是野人呢。”

百里绮:“免谈。”

古代这个生存条件,多想不开,才会去过四处躲藏的生活。

只要她一日还是晟国唯一的公主,便一日不可能脱离皇权争斗的旋涡。

毕竟,得她者,便名正言顺得天下。

古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来,挟她晟平公主也能令诸侯了。

谁让她是晟国唯一的血脉了呢。

晟帝处罚了一干御医和宫人后,在新来京北原的御医医治下,他的腿伤渐渐变好。

京北原上空的阴云,也开始拨云见日。

整个京北原紧绷的气氛,慢慢消失了。

而这一切得益于公主,所以大臣们在遇到公主殿下时,行礼都带了几分感激。

百里绮推行数学院和外府之事上,也无比的顺畅,而高相的人,也因高家大公子被翻案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没了与公主唱反调的机会。

但尽管一切向好,百里绮还是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京北原再过两月就要入秋,天气渐渐寒凉下来。

晟帝定了下月回京。

这最后一个月,因晟帝腿伤渐愈,京北原上下不再谈娱色变。

无数娱乐活动争相举办,京北原上下一时间喜气洋洋,热闹无比。

北牧生辰宴上耽搁了的马球比赛,也重新搬了上来。

老地方,老队员。

百里绮身着骑装,上了马,也成了马球比赛中的一员‘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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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球比赛,因人人都想和公主一队,最后抓阄分队。

最后百里绮、西司络、西司烛、陈桢……还有六个世家公子一队。

南宫慎、北牧、卫肖、林寄……同样其他六个世家公子一队。

虽然百里绮很不想承认,但她扫了一眼自己的队伍,也就陈桢看上去能打一点了。

两方人马排排而对,发球员站在正中间,握着一个藤编的球,时刻准备发球。

与己方紧张不对,对面都一脸轻松。

西司络焦急得不行,从马上侧身过来,在公主耳边絮絮道:“怎么办啊!”

“我大哥真的不行!他就不会这玩意儿!”

“你我也不会啊!”

“陈桢是南宫慎的人!肯定不会帮我们的啊!”

西司络的声音已经压低,但大家骑马靠得近,听得一个比一个清楚。

西司烛:“……”

“阿络,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男人,不可以不行。

被点名的陈桢抿了下唇,开口道,“郡主殿下,臣定然不会徇私。”

“那我们这边还有卫肖和阿衣耶呢!”北牧大声道,“要说谁最会反水,我看卫肖和阿衣耶当属第一。”

卫肖没说话,一脸默认。

林寄也没说话,挑着一双凤目,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有人提议,“那不然陈桢和卫肖换一下。”

“不换!”

“不换!”

陈桢和卫肖同时开口,彼此对视一眼,又同时沉默了下去。

卫肖说不换,是因为他确实打算做奸细,给公主殿下放水。

陈桢说不换,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也没想好为什么不换。

南宫慎开口道:“抓阄分的队伍,再公平不过了。”

说完他看了卫肖和林寄一眼,又看向陈桢,“陈桢不会徇私,希望我们的人,也不要想着放水。”

但很快,局面便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因为当马球抛起那刻开始,根本没了所谓的放水不放水之说。

整个球场上,那些随行来当值的世家公子们,无论是哪个队伍,都在给公主放水。

众人骑在马上,乌泱泱地挤做一团,马球不停地被抛向百里绮,饶是她第一次打马球,也接到了好几次球。

她将球传出去,骑马“突破”包围圈,马球又紧接着到了她的手上。

竞技体育令人热血沸腾,尤其是混乱追逐的球场上,在连续的成功下,她的信心极大的受到了膨胀,感觉自己恍若神人,势不可挡。

又一球进门,球场周围的欢呼声起,百里绮举起球杆,高抬下巴,斗志昂扬地绕场半圈。

场下都在唤“晟平公主”“晟平公主”,场上的队友们,也唤着“晟平公主”。

百里绮一口气打了个爽,但她体力有限,只打了两场,便撑不下去了。

只能下场去休息,西司络也一同下了场,见公主满脸兴奋,欲言又止。

百里绮回看台后,第三场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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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就沉默了。

因为,场上的追逐、带球速度和抢球强度,都跟她前两把打的不是一回事。

就……

小学生跟高中生的差距那么大。

百里绮:“……”

她只在网络上看到过,说职场牛马陪领导打球,既要输得漂亮,又要让领导尽兴。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成了这个话题中的领导,一众人捧着她打了个爽。

这下,百里绮是彻底爽不起来了。

她倒酒,连续喝了几杯。

这时,东方辞上前来敬酒,百里绮随后问道,“东方大人不上去玩玩吗?”

东方辞低头道:“臣身体不好,向来不参与这些。”

百里绮“嗯”了声,又道:“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东方大人,便也能上马了。”

“那便托公主殿下的福了。”说罢,东方辞又道,“但臣虽上不了马,玩不了马球,却也略知一二,臣自请为公主殿下分析场上球局。”

百里绮觉得有趣,便让人看了座。

球场上,正是卫肖带球,眼看被人包围,北牧就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他却没有将球传给北牧,而是传给了另一个世家公子。

东方辞道:“若卫将军将此球传镇北王世子,镇北王世子便能打出漂亮的一球。”

百里绮听在了耳中,有些无奈道:“卫肖啊卫肖,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愿意把球传给北牧。”

“非也。”东方辞却反道:“球在卫将军手里,他愿意传给谁,自然便传给谁,这一球若传给了镇北王世子,那世子便会打出好球,得到公主另眼相待,卫将军,自然不愿让世子春风得意。”

百里绮听到如此解说,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出声。

“没想到东方大人,也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竟就这么一板一眼的把场上的动作,毫不避讳的解读了出来。

“你这样说,就不怕得罪他们吗?”

东方辞道:“自然是怕的。”

百里绮:“?”

她偏头向苍白少年看去,看着他这副正经的模样,想笑得不行。

有了东方辞这么一打岔,百里绮那点不爽也就烟消云散了。

众人都想讨好她,众人都不想其他人讨好她。

再正常不过了。

讨好她,是他们的自愿,而不该是她的烦恼。

百里绮和西司络下场,场上打得激烈,场下观众们看得也热血。

三世子不是第一次打马球,也不是第一次跟这群世家公子们打马球,但却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混乱的马球。

那些个世家公子,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菜得连球都带不跑也硬要带。

导致许多个本该三世子出风头的好球,因已方队友的不配合,硬生生又把好球打成了坏球,气得三人差点在球场上,就把这些人揪下来就地正法。

马球并不限定人数,两场混乱后,世家公子们被换下场,重新抓阄。

场上,只剩下了南宫慎、西司烛、北牧、林寄、卫肖和陈桢。

南宫慎、西司烛、卫肖一队。

北牧、林寄、陈桢一队。

没了那些世家公子们的捣乱,场上进入正规比赛,两队六人,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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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人都以为,南宫慎为首的一队会赢,毕竟,南宫慎和陈桢作为京城球技活动的大赢家,这几年向来是无敌手。

但没想到,最后以北牧为首的夷国圣子、陈桢队伍赢得了比赛。

陈桢熟悉南宫慎的打法;北牧虽然莽,但胜在灵活和马术好,方向准;而夷国圣子,一个夷国的圣子,挥起杆来,竟然毫不逊色。

南宫慎、西司烛和卫肖三人的队伍,西司烛打得不好,卫肖压根连规则都不清楚,只有南宫慎一人突围,就这么硬生生地以一敌三,最后被拖垮,输了比赛。

比赛结束,陈桢垂首跟在冷着脸的南宫慎身边,没有说话。

南宫慎看着他这么低眉顺眼的模样,忍不住道:“方才在球场上,不是截本世子截得很好吗?”

陈桢老实认错,“我错了。”

南宫慎看着趾高气扬的北牧,仰头灌了口闷酒,“你没错。”

“错在本世子技不如人。”

赢者分明是三人,但全场的得意,好似都落在了北牧身上,他笑得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

毕竟,这些球技活动,他从来没有赢过南宫慎。

为此,他还特地大摇大摆的来到南宫慎面前,搂上陈桢的肩膀,笑呵呵地对南宫慎说。

“我把陈桢兄弟叫去喝口胜利的酒,你不会生气吧。”

陈桢连忙挣脱开,“多谢世子赏识,陈桢便不去了。”

“去。”南宫慎道:“赢了,是该好好庆祝庆祝,今日马球宴,你不必在我跟前当值。”

尽管南宫慎这样说,但陈桢还是没有真的离开。

北牧见气到了南宫慎,便也没有强求,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去寻坐在公主下首的夷国圣子,但夷国圣子根本不搭理他,他便又去寻了西司烛,再次强调一下输赢。

西司烛并不恼,反而抬了抬酒樽,敬酒道:“恭喜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赢过,这次北牧世子可算是赢一回了。”

他话音落下,附近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南宫慎本握紧的酒樽松开,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点儿小事,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他也端起酒樽,向北牧敬去。

“恭喜了,这么多年,你也是不容易。”

说完,他又回头向陈桢看去,“坐下来喝酒吧,有长进,该赏。”

北牧:“……”

他本嚣张的气焰,瞬间便灭了,整个人像被水打湿的鹌鹑般,蔫啦吧唧的,回到自己的席位上,酒喝起来也变得没滋没味了。

百里绮战略性喝酒,权当没有看到眼前的争斗。

马球比赛,将京北原上空的阴云彻底打散,晴空艳阳,一切看上去都好似恢复了正轨。

但百里绮却不这么觉得,她心底始终不安,没有放松下来。

公主外府门人九十八,几个月下来,也算是都步入正轨了。

外府不是学府,百里绮招他们进来,是要他们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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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时间紧迫,她迫切需要外府门人中,能涌现出独当一面的治理人才,那便唯有实践。

京城僧多粥少,各方势力牛神鬼怪,她现在要笼络几个世子,不便动他们,那边只有向下。

下基层,以外府门人的地位,到基层的乡县试治理,一年半载,若能做出政绩,再由她作保升至京官,便是名正言顺。

尽管百里绮知道,她的时间不一定有这一年半载,可门人文人居多,且都不是什么门阀世家的子弟,在京中无官职,不仅不能帮她,还只能靠她。

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来对付她,不如放下去历练,这样无论日后局势如何变化,至少,一旦她上位,进行百官大清洗时,不至于没人用。

乘着这段日子皇爷爷心情好,对她也茶颜悦色,她便将这个提议提了出来。

但她并不是直接以公主外府为载体,提出这个建议。

而是以晟国待业的举子为例,人才浪费为由。

因为她的外府中,大部分门人都已举子傍身,少部分为秀才,秀才她可以直接绑定举子下去,大方向解决了,小细节上无关紧要。

“你这说法倒是有趣。”晟帝若有所思。

“但晟国举子,约莫六万人,如今各州县的官职少有空缺,且六万人的俸禄不是小数,晟国国库难以支撑这额外的支出。”

百里绮就等他这么说了。

“孙女私以为,朝廷只是为这些举子提供历练的机会,并不是为他们提供官职、俸禄,不入官籍,只是一年半载,筛选人才,而不是一劳永逸。”

“如今晟国的举子,大都有世家大族或当地乡绅供养,那些能以举子身份得到官职的学子们,背后也少不得那些世家大族的插手,那如果朝廷愿意给待业的举子们一个历练的机会,我想,那些大族自会愿意对举子供养。”

当初大哥中举后,紧接着便入京参加会试,与那些没有考中进士的待业举子不一样。

像大哥这样一路青云的天才,直入朝堂,而那些考了无数次也考不上的举子,也不乏其中有不少治理之才。

“举子历练不参与决策,但有建议权,若建议经采纳,可记录在册,若有治理之才者,也可破格提拔。”

“晟国这么多举人,若能在考中进士为朝堂效力之前,就有了乡县的治理经验,我想,待日后入朝为官,看得也要更远,也能为晟国提供更多的治理之策。”

百里绮知道,她这个法子,还有很多问题所在。

但眼下没了让她权衡利弊的时间,只能让利给世家。

这事若以公主外府为由,不仅招摇,还明明白白的告诉皇爷爷、告诉世家大族,她要培养自己的臣子,日后要将朝堂势力洗刷干净。

但若以举子为由,各世家大族都有大量举子身份的门客,因官职空缺而只能闲赋,不能真正的帮上家族的忙。

百里绮这个提议中,尽管这些举子没有官籍,没有决策权,但好歹也算半只脚入了官场,有利于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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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世家推行,她的公主外府混杂其中,有公主这一层背调,几乎能在下州县时打遍无敌手。

当然,越小的地方,关系越发错综复杂。

州县的官看似小,实则都与当地的大族密不可分,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给外府的门人们创造了机会,授业了数学,又竖起了晟平公主这座就算朝代更替也不会变的大山,接下来要怎么做出一番成绩和提高自己,就靠他们自己了。

“不参与决策,但有建议权,不入官籍,不拿俸禄,世家供养。”晟帝念着这几句话,眸底有所犹豫。

百里绮知道,皇爷爷这是怕壮大了世家大族的权力,最后失衡。

她继续提议道:“皇爷爷若担心壮大了世家,孙女还有一个提议,异地历练。”

“也就是说,举子历练的州县,不得为出生、生活的州县。”

“而大部分世家供养的举子,都是当地州县的举子,如此一来,便能防止这些举子为世家牟利。”

百里绮这个说法,让晟帝眼前一亮,有了些兴趣。

但他却没有问,而是道:“绮儿,你这些想法,都是谁教给你的?”

百里绮垂首道:“孙女少时在沈家村,观附近村落有许多举子拿着世家供养,游手好闲,空读十数载的圣贤书。”

“而近来孙女在建数学院时,与各部官员交流时却又发现,许多州县苦读高中的官员们,却对当地的教育、治理、政策毫不知情,高高在京城,不知地方问题所在……”

百里绮早就打好了腹稿,她侃侃而谈,从地方到国家、又从教育资源的浪费和不能回馈朝堂等多方进行举例、论证。

说完,她又道:“当然,也并非所有举子,都接受世家的供养,有刚正不阿者,也不能因此而拮据了有才之士。”

“沈连成中举后,便曾在长鹿书院得了不少活计,供养兄妹几人。”

“举子皆苦读十数载,饱读诗书之辈,虽说书院有正职先生,但也有举子受邀讲学,书院若能给予一些酬劳,也不至于让那些无供养的举子生活拮据。”

“数学院建立在即,如今各国都极力想要送人到数学院学习,孙女想,各国的合作金,入国库后划入数学院的部分,孙女想以数学院基金的形式,由数学院和国子监,直接对接各地书院,将这份基金,用来补贴无世家供养的举子。”

书院教书并不轻松,一般有世家供养的举子,一般都不会再打一份工,再加上数学院直接监管,也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这笔钱的滥用。

晟帝看着面前的孙女,眼底第一次露出了动容之色。

“绮儿这番言论,着实令朕刮目相看。”

“为国为民,不愧是我百里氏的血脉。”

百里绮感觉到,皇爷爷对她的态度,好似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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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忙跪下,道:“孙女虽为公主而非皇子,但乃晟国唯一血脉,深知肩上担子重,绝不敢只图享乐而不顾百姓社稷。”

“好!说得好!”晟帝想要去扶她,但因腿脚不便,只得让一旁的左隆公公将人扶起来。

左隆虚虚扶起公主,笑着道:“奴才好久没见陛下这么高兴过了。”

晟帝大笑,“高兴!朕自然高兴!晟国虽血脉凋零,但后继有人啊。”

百里绮腼腆一笑,没了方才那副高谈论阔的模样,好似又变回了那个听话乖巧的好孙女。

“此事关系重大,乃晟国一大改革,朕需要与大臣们细细商讨,才能决定。”说罢,晟帝又道。

“绮儿若有兴趣,也可一道商议,也能说些自己的看法,让这些老古董,好好看看我晟国血脉。”

百里绮闻言,心底已激动难耐,但还是规矩行礼。

“那孙女便斗胆了!”

一桩事了,百里绮回清泉宫时唇角压根压不住,她召见东方辞,又连忙写下书信,让大哥做好准备。

东方辞来得很快,听完公主的话后,他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了。

良久后,他道:“此举若操作得当,定能为公主殿下添无数治国之才,但也可能会因此,让世家壮大不可控。”

百里绮道:“世家之间,自有世家斗。”

世家之间争斗的火,不敢烧到公主外府来。

他们自斗他们的,外府门人,说不好还能从中捡漏。

说罢,百里绮看着东方辞,道:“除了入外府的门人外,你族中举子数量如何,便可以借此机会,在各地谋得个机会。”

东方家最聪明的几个人,都已经入了公主外府,偶尔也会在詹事府帮些忙。

百里绮知道东方辞最想要什么,所以对东方家的人,并不吝啬,并且也明摆着表示愿意扶持。

东方辞抿唇,忽然跪下来,叩首:“多谢公主殿下。”

百里绮扶他起来,“本公主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

她在告诉他,只要他继续如此忠心效力下去,东方家的复兴便指日可待。

跟对人,做对事。

“当然了,外府门人的去处,你也要多多操心,协助沈连成,一起将这事办了。”

“是。”

又聊了些细节,送走东方辞后,百里绮仍然兴奋得坐不下来。

她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于是,她让人拿来弓箭,又开始了流水线化的搭弓、射箭。

因前两月整个京北原的阴云密布,她已经习惯了用练箭来放空大脑,用练箭来进行休闲娱乐。

箭术大涨的同时,这个习惯,便也保存了下来。

林寄来清泉宫时,便见公主眉目含笑的在射箭。

他挑了下眉,“公主殿下何事这么高兴?”

百里绮偏头向他看去,没回答,反道:“来,我们比比。”

“哦?”林寄随手捡了把弓,不着调道:“我这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公主殿下,可要手下留情啊。”

百里绮哼笑,“一会儿可别跪下来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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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宫人撤去靶子,在遥远的石台阶上,放了一排黄梨。

百里绮和林寄排排站,两人对视一眼。

百里绮道:“比速度和准确度,不论先后顺序,同时开始,最后谁射中得多,谁赢。”

林寄凤目挑着笑,“既有输赢,怎么能没有彩头呢?”

“你想要什么彩头?”百里绮问。

林寄:“没想好。”

百里绮:“快说!”

林寄:“那公主想要什么彩头?”

百里绮:“嗯……想不出来。”

她应有尽有,确实想不出来缺什么。

林寄笑了声,“那便应承一件事,日后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再兑现。”

百里绮说了好,随后又耍赖,“但你比我多学这么多年箭,既然有彩头,这个比法可不公平。”

“那公主想要如何?”

百里绮看向石台阶上的六颗黄梨,非常不要脸的说。

“我先射三箭。”

林寄:“……”

饶是他是个够不要脸的人,也被公主这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百里绮咳嗽两声,掩盖厚脸皮。

“你不说我就当做你答应了。”

林寄耸肩,“让你三箭又何妨。”

百里绮唇角轻轻勾起,然后抽出箭,瞄准。

“砰——”

一颗。

“砰——”

两颗。

但在射第三颗时,林寄忽然吓了她一下,“哎!”

百里绮手一抖,箭歪了。

见状她立马便要搭箭重新射,但随后,四根箭,从她身边,如穿云之势,射了出去。

“砰砰砰砰——”

四颗黄梨齐齐炸开。

百里绮幽幽转头,林寄挑着眼,很是无辜的眨了眨。

“你作弊!!!”百里绮扔下弓箭,便去抢他重新勾到手里的四根箭。

“你没教过我多箭齐发!”

林寄高举弓箭,很是无赖道:“那臣现在就教公主殿下!”

百里绮不仅跳起来抢不到他手里的弓箭,还输了比赛,她摇着他的肩膀,气急败坏道:“你无耻!!”

林寄嘻嘻,“愿赌服输,公主可是答应了我一件事哦。”

百里绮警觉,指着他道:“不能不合理!”

“什么叫不合理?”

“就是不能伤害我的至亲朋友,不能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不能……”

林寄哼哼:“这都被公主说完了,还要这承诺做什么用。”

百里绮:“……”

“好吧,我让步一点,不能伤害我的至亲朋友。”

林寄:“好吧,那我也让步一点,你有权拒绝我的要求。”

百里绮:“……”

“你让得也太多了吧。”

林寄:“?”

“好吧,那我什么都不让了。”

百里绮闻言,连忙抱住他,“让让让!你都说了让,不能反悔!”

林寄被她抱过来的推力推得后退了两步,两人的姿势亲密至极。

这时,映如姑姑的咳嗽声忽然突兀的响起。

抱在一起的两人齐齐扭头,便见三世子脸色难看的站在廊下,不知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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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连忙松开手,也战略性的咳嗽了两声。

林寄却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衫,又贴心地,为公主殿下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袖。

百里绮心虚地把手往后藏了藏,向廊下看去,“你们怎么都来了?”

“听闻公主殿下提出的改革让陛下龙颜大悦,所以来看看。”西司烛道。

“只是,我们来得,似乎不是时候了。”南宫慎沉声。

北牧瞪了那得意洋洋的夷国圣子一眼,“夷国人,净会使诈,公主殿下可不要着了他的道。”

“映如姑姑!”百里绮连忙去唤映如姑姑,“让人备茶!”

她战略性转移话题和先躲为敬,“我练了许久的箭,身上有些出汗,你们在花厅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就来。”

回寝殿路上,百里绮低声道:“怎么没人来报!”

“回,回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正在射箭瞄准,奴婢,奴婢不敢打搅,怕乱了公主心神。”小宫女害怕地道。

“算了。”百里绮摆摆手。

不过是亲密了点,没有当众接吻就好。

也还好在,这个世界民风使然,不至于让她尽早暴露。

她身上有些出汗,有人等着不方便沐浴,便只用温水擦了擦身体,便换上干净的衣裳去了。

三世子等在花厅,林寄已经不见身影。

北牧见公主的视线在寻找那个夷国圣子,酸溜溜道:“人早走了!”

“算他有自知之明!”

百里绮:“……”

她在主位坐下,问道:“好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北牧:“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找公主殿下了吗?”

百里绮:“……”

花厅的芬香,都快被醋味填满了。

少年人就这点不好,藏不住一点。

但藏不住也有藏不住的好,不像南宫慎和西司烛一样,淡定喝茶,只是偶尔抬眼看来时,眼底含着的颜色,让她心虚得不行。

“也不知道为什么陛下要让他一个夷国之人,教公主殿下射箭,我分明教得好好的啊。”

骑马和射箭,本来应该是北牧的授课内容,如今草原远在山下,并不能像射箭一样随时随地的展开教学,和公主接触。

为此,被抢了活的北牧,对夷国圣子咬牙切齿,背面蛐蛐,当面也要蛐蛐。

南宫慎冷冰冰道:“当然是你技不如人了。”

西司烛,“夷国圣子那一手四箭齐发,确实不同寻常。”

北牧刚要反驳南宫慎,听到西司烛的话,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确实,技不如人。

百里绮生怕他们说着说着又要吵起来,连忙转移话题。

“你们既然听说了我给皇爷爷的提议,你们怎么看?”

“公主是从何处得到的提议?”南宫慎道。

他看着少女,眸底隐有暗色浮动,“是东方辞?”

对于四王来说,这个改革对他们没有太多益处。

因为他们门下的人,根本无需担忧无官可做的问题,只要是他们看中的人,轻易便能安插进各部门,为他们所用且平步青云。

若要说这个改革对谁最有利,那便是那些没落了的世家大族。

所以,南宫慎的猜测并非没有根据。

“公主殿下,莫要被人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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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稍微一想,便反应过来了。

她忍不住笑道:“与东方辞无关,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我为他改变整个晟国的举子制度。”

“再说了,东方家能有多少举人,如今东方家没落,连门人都没有,这个改革,对他的利益,还没有对那些地方世家大呢。”

她知道,南宫慎对她用东方辞这件事,不满意很久了。

但因为东方辞确有数学方面的天分,在数学院和公主外府上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她执意要用,他也阻止不了。

毕竟,论晟国,应当没有比东方辞更合适的人选了。

如果有,南宫慎定然早就捧到她的面前了。

北牧终于找到了呛他的机会,开口道:“东方辞才没有那么大的脸呢,要我说啊,就是你心眼小。”

“东方家都没落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是这个举子历练颁下去,无官无职的,能有什么作用。”

南宫慎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这一根筋的解释。

毕竟,无官无职,并不代表毫无作用。

官场是一个门槛,门阀世家要的是踏进去,举子历练制,便是让他们有了踏进去和扩张的机会。

钱、权,终究是绕不开的。

百里绮不想他们想太多,坏了她的计划,所以也就没有说公主外府的情况,反倒建议他们。

“如此,你们不也可以多入些门人,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谁也说不准,谁才是那个治国之才。”

衡西王府的势力没有蔓延进中原,对于这个举子历练制,没有太多受益也没有太多损失,不过倒是可以削弱安南和宁东两王在中原腹地的渗透。

西司烛道:“我倒是觉得,这个法子挺好的?”

“多少人寒窗苦读十数载,学富五车,若就这么放着不用,确实在浪费了这十数年的知识。”

“如今,不过是学有所用,只要中举,便能为晟国报效,若有治国之才者,能破格提拔,也不至于因为无法高中而蹉跎一生。”

如今的举子入仕之途,都掌握在了大的门阀世家手中,没有背景的举子,很难搭上这些巨型家族的势力,一般的富足世家,养得了,却没有入仕的机会,只能做做幕僚,为一家所用,不能为晟国所用。

此事关乎世家利益,哪怕四王不想,也只能同意。

毕竟,四王手底下,也追随了无数的世家大族,若因此离心,反倒是得不偿失。

南宫慎抿唇,没有再言。

要论损失,当属南宫家最大,但好在只是历练,不入官籍,也没有决策权,短时间内翻不起什么浪。

举子历练制,几乎没有难度,在提出后,便得到了百官的支持。

谁门下没有门人,作为整个晟国最上层的世家和官员,受利最大的就是他们。

百里绮有在皇爷爷身边,一同参与这个制度的修订和推行,百官因得利,对公主殿下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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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乃至天下,在百里绮授意青衣教传播下,也开始流传起了公主的治国之能。

消息传得慢,待天下之名传到皇宫,少不得需要数月时间,不至于将她的野心暴露得太快。

随着回京时间的接近,而北戎国的事情还迟迟没有定下来,因北戎使臣被斩,几乎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

消息往北边传的时候,镇北王请战的折子,已经递了一封又一封上来。

但都被晟帝压了下去,也因此,晟帝对北牧那叫一个看得不顺眼,横眉冷竖,让他只得抱恙翘了朝会,生怕触了陛下的霉头。

翘班的时间,北牧便窝在清泉宫,公主干什么都要上去凑两下热闹。

公主射箭,他也跟着射箭,公主喝茶,他也喝茶,公主要研制些什么美食,他更是第一个张开口,就算是口味不合,也要说上一句美味。

结果自然,百里绮才吃下一口,便蹙眉吐出,狐疑地看向他。

“你喜欢吃这个口味?”

盐和糖都不够,酸得掉牙了。

她指挥厨子做的是酸甜辣口的凉拌鸡丝米线,全凭记忆,一个一个配方的试,口味自然天差地别。

北牧已经艰难地咽了下去,闻言,老实道:“有点太酸了。”

百里绮:“……”

她睨了他一眼,“净会睁眼说瞎话。”

北牧不恼,继续笑着参与试吃活动。

他不恼,但百里绮都看他看得烦了,在清泉宫从早转悠到晚上,恨不得直接留宿清泉宫,只要她开口,恐怕连她上厕所都要跟着。

粘得掉牙,也让她根本没有跟其他人相处的机会。

毕竟只有林寄会晚上翻窗进来,南宫慎和西司烛,都是正儿八经的从正门进来,也基本都是白天。

她忍不住暗示北牧,“你最近很闲吗?”

“是啊。”说起这个,北牧就烦躁,“总感觉最近陛下看我十分不顺眼。”

听她这么说,百里绮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

她也知道镇北王请兵的事情。

镇北王远在北地,而北牧就在皇爷爷跟前,自然就被迁怒了。

“你也别想太多了,这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

百里绮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能又心软的把他留下用饭了。

北牧哐哐干饭,想要来与公主增进些感情的西司烛坐在对面,一脸无语的看着他。

“你是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了吗?”

北牧:“公主殿下这儿的菜花样多,好吃,比御膳好吃多了。”

百里绮小小的踢了他一下,“吃你的!话这么多!清泉宫的小膳房,哪里能跟御膳房比。”

这话若传出去,陛下吃得还没有公主好,那又要成她的不孝了。

百里绮偏头向西司烛看去,“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自己先吓到了自己,“小娇出事了?”

西司烛抿了口茶。

“没事。”

“难道没事,便不能来找公主殿下吗?”

北牧啃着虎皮凤爪,恍若自己的家般,不要脸道:“没事你来清泉宫干什么?”

“你都没事干的吗?就这么闲啊,净往清泉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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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西司烛上下扫了他一眼,无语得都不想说了。

“吃你的吧!”

百里绮垂下眼,战略性喝汤。

北牧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吃完饭,西司烛不走他不走,没有一点儿眼色。

最后,西司烛只得无奈离开,但却派人留下,邀公主去湖上夜游。

世子居住的行宫都在一块儿,隔得不远,北牧目送西司烛回宫后,才拐进了自己的行宫。

不一会儿,西司烛换了身衣衫,离开了行宫,向着后山的月湖去。

月湖便是不久前百里绮曾乘乌篷船登上湖心亭的那一座湖泊。

这段时间日日与北牧在清泉宫过家家,她也是有些审美疲劳了,便打算接受这个邀约。

但才换了衣衫,刚到清泉宫的门口,南宫慎便一脸凝色的赶来。

百里绮正要问他发生了什么,南宫慎的下一句话,犹如晴空霹雳般在她耳边响起。

“沈连成遇刺。”

“什么!”百里绮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她抓着南宫慎的衣裳,仰头看着他问,“怎么回事!怎么会遇刺!影呢!”

“你那死士也受了伤,沈连成昏迷不醒,京北原几乎把御医院搬空了,京城里当值的那几个御医,也巧合的都不在京城。”

“我已经派人去稳住了……”

南宫慎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里绮打断,“卫肖!备马!”

“来人,去找东方辞,让他在山下等我,立刻跟我回京!”

“绮儿!”南宫慎钳住少女双肩,垂首看着她道:“夜已深,夜路不安全,明日再启程,明日一早,你先向陛下要些御医院的人,我跟你一道回去。”

“不行!”百里绮掰开他的手。

比起鱼龙混杂的御医院,她更相信东方辞,带一个东方辞回京,比带什么都好使。

“没有时间了!”

“若再耽搁下去,只会错过最佳的救援时间。”

“你等得了,我等不了!”

且不说明日皇爷爷有可能拒绝她亲自骑马赶回的提议,还不如先斩后奏呢。

到时候要怪要罚,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公主,已经备好马了。”卫肖牵马上前。

“好,我们走。”

说罢,百里绮没有看南宫慎,直接翻身上马。

随行的侍卫也都上了马,点着火把照明。

南宫慎见她执着,拉下一个侍卫,也上了马。

“殿下!”陈桢连忙阻止,“没有陛下命令,殿下不得离开京北原啊!”

“你留下说明情况,有什么事情,事后再说。”

说完,南宫慎也策马追了上去。

百里绮已经骑马往前跑了一段路,因行宫的路不适合跑马,所以马的速度并不快。

南宫慎很快便追了上来,百里绮见状,紧绷的精神怔了下。

“你不必跟我回京。”

“你的情况和我不一样,我毕竟是公主,就算先斩后奏,皇爷爷也不会迁怒于我。”

但世子不一样。

尤其近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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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南宫慎擅自离开京北原,往严重了点说,岂不是随时可以南下回安南,不把晟帝放在眼里。

南宫慎抓着缰绳,看着前路,道:“不必说了。”

“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百里绮道:“我有侍卫和禁卫军护送,出不了事。”

但南宫慎向来固执,无论她如何说,都没有动摇。

不一会儿,她便带着几十个侍卫和禁卫军来到了行宫的门前。

守门的守卫连忙行礼。

“公主和世子殿下深夜出宫,这是要去哪里,可有陛下的旨意?”

百里绮冷声道:“开门!”

“此事我自禀报了皇爷爷。”

守卫却没有开门,“请公主亮出出宫的令牌。”

百里绮蹙眉。

她从未在深夜离开过行宫,自然也不知道有令牌这个东西。

她没有时间与他们在这里周旋,便要让卫肖去强行开门。

这时,禁卫军统领高候岩的声音忽然响起。

“放行——”

百里绮回头,向来与她不太对付的高候岩,手扶佩剑,骑马站在不远处,向门边看来。

“多谢高将军!”百里绮拱手。

尽管她对高候岩的来历还没有弄明白,但无论他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既然愿意开这个门,便是帮了她。

守卫面色为难,但禁卫军直接上前,将门栓打开。

马踏而出,在宫门前又顿住。

百里绮侧眸向南宫慎看去。

“你当真不留下?现在还有机会。”

“否则到时候皇爷爷震怒,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止住。”

南宫慎拍了下马,“驾”的一声,马先踏了出去。

“走吧。”

百里绮抿了下唇,也骑马追了上去,她眼眶有些酸涩,低低道了声谢。

风声吹散了她的谢意,但也吹红了她的眼眶。

她满脑子都是大哥和影遇刺,而驻守京城的御医,又巧得都不在。

她不敢去想,只敢驾马疾驰,用快速向后滑动的风景,来麻痹她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下山的路险,火光只能照耀附近的天地,几次百里绮想要加快速度,马蹄都差点踏到了悬崖边缘上,令所有人惊起一身冷汗。

最后,南宫慎叫停了马,直接翻身坐到了百里绮的身后,不容置疑的握住了她的缰绳。

他脸色沉得吓人,他恨她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但还是强行将怒气压了下去,只道。

“沈连成只是遇刺,不是没了。”

“你如果想活着回去见他,就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下山这段路我来骑,下了山再还你马。”

百里绮的手已经握到了缰绳上,闻言,垂下眼,收了回来。

她也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思考,集中不了注意力。

山路崎岖,下面就是悬崖,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该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

只有活着,才能见到大哥,才能帮大哥报仇。

她低低“嗯”了一声。

“我们走吧。”

说罢,她又道了声,“谢谢。”

“让你担心了。”

南宫慎用披风笼住少女,眼底的后怕,几乎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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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双臂收紧,将人又抱紧了些。

“别怕,我的人已经为沈连成止住了血,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卫肖见状,松了口气。

他已经惊起了一身冷汗,虽不喜南宫慎这自作主张的亲密,但却是感谢他能在这个时候,安抚住公主殿下。

否则若一不小心坠崖,他的命不要紧,却再也无法跟养父母交代了。

下山的路上,南宫慎将那些来不及说的细节,一一为百里绮道来。

沈连成是在从大理寺回沈府的路上遇的刺,正好他的人今日当值巡逻,所以便带兵把人救了下来。

行刺的人足有数十人,规模很大,有组织,撤退有序,被抓便直接咬碎口中的毒药自尽身亡,应当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百里绮袖下拳头握紧,发红的眼眶里满是冷意。

她既擅离了京北原,左右是要被皇爷爷训斥的。

既然如此,不如让训斥来得猛烈些吧。

京城里敢伤害她大哥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一个先斩后奏是先斩后奏,两个先斩后奏也是先斩后奏。

这样难得的机会,她索性先斩后奏个够,一次性把京城里那些人洗一洗。

东方辞得到消息,便早早的等在了山下,他背着行囊,只带了自己的贴身小厮。

他见公主与南宫慎共乘一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没有再看。

百里绮看向东方辞,“事情你已经清楚了,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东方辞行礼道:“东方辞明白,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百里绮看着他,又环视了一圈她的手下们,高声道。

“今夜擅自回宫,日后少不得受皇爷爷责罚,但你们的情,本公主都记在心里,日后,定然不会薄待你们。”

侍卫和禁卫军们齐齐行礼道:“臣等誓死护送公主回京!”

“好!”

最后,百里绮扭头,向与她贴身而坐的南宫慎看去。

“接下来要赶路了,一匹马承受不住我们的重量,我没事了。”

南宫慎“嗯”了一声,没有强求,回到了一直被侍卫牵着下山的马上。

乌云遮去了月光。

夜色漆黑,只有侍卫们点着的火把,能照亮前路。

他们一路疾驰回京,但哪怕马不停蹄的赶路,回到京城时,也已经是上午。

京城已进入了初秋,官道两侧落叶枯黄。

几十匹马乌泱泱的从远处疾来,掀起一片尘土。

行人们纷纷避让,京城守卫见此,便急忙要关门和持长枪去呵止。

但前去查探的士兵很快骑马飞奔而来,高声道:“公主殿下回京——都让开——”

便要关上门的士兵又连忙把门打开,扬着尘土的骏马在他面前飞驰而过,还没反应过来,公主殿下的马,便已经扬长而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有些惊怕之色。

“公主殿下回来,是为了沈大人?”

士兵被将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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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挠着头道:“只是没想到,沈大人昨入夜遇刺,公主殿下今早便回京了,恐怕是赶了一整晚的夜路。”

“公主快马回来,便是要彻查此事的意思了,都查仔细点!若把刺客放出去了!仔细公主殿下要你们的命!”

城门口审查森严,刚放了几个百姓出去,忽有禁卫军快马从城内返回。

“晟平公主有令,封锁城门,只进不出。”

说罢,禁卫军策马离开,得令去追查刺客。

城门口的士兵们犹豫不定。

“陛下离京,高相监国,这……我们究竟该听公主的,还是高相的?”

“糊涂蛋!”守卫将领立刻封锁城门,“如今公主回京,哪里还轮得着高相监国!”

“公主殿下的举子历练制听说了吗!各国趋之若鹜的数学院听说了吗!现在公主外府门人,谁不是人上人啊!高相国再威风,公主可是我晟国唯一的公主殿下!陛下还能为了高相,责罚公主殿下!?”

城门被封锁,禁卫军分散,追查。

百里绮的马在沈府门前勒停,她风尘仆仆,额发上的珠钗,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眼底布满一夜未睡的血丝。

一进门,沈府内乌泱泱的人群,便让她蹙起了眉头。

外府来探望的门人们见公主回来,连忙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都挤在这干什么!都给本公主回去!还嫌事情不够乱吗!没事干就去找凶手!”

看着这些人衣袖翩翩精神焕发的模样,她心底便忍不住烦躁。

小厮抹着泪,说着沈大人流了好多的血。

那些想要来博公主好感的门人们,缩成一团,灰溜溜的回了外府。

百里绮带着东方辞,一路向大哥的院子去。

东方辞身体本就不好,又颠了一夜的马,精神萎靡,但也没叫累。

百里绮一心在大哥身上,没有注意到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沈府,推开大哥的院子时,却沉重得无法呼吸。

院子里满是草药的味道,在院子里守着的大夫,是南宫慎的人,见主子来,便上前说情况。

“沈大人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因为伤口有些深,能不能醒来,就看造化了。”

南宫慎抬了下手,止住大夫的话。

“将情况告诉东方辞,协助他。”

百里绮已经带着东方辞进门,她脚步在门边顿住,因为抬眼,便能看到床榻上脸色苍白无血色,奄奄一息的大哥。

“大哥!”她几步来到床前,紧绷了一夜的身体,几乎有些站不稳的摔坐在床边。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流下,百里绮握住大哥落在床边的手,泣不成声。

“公主殿下,请容臣先看一看。”东方辞上前,跪在床边,没有废话,直接拉开了沈连成虚虚合拢的衣襟。

衣下的绑带浸着血,使得沈连成冷白的肌肤,看上去越发没有血色了。

“绮儿,让东方大人先看看,你不要着急。”南宫慎上前,半抱半拉的将人往后移了移。

他揽着少女,手掌轻轻顺着她的后背。

“没事的,没事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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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看着东方辞为大哥诊治,又问了详细的细节后,脑中忽然划过一个身影。

“影呢?”

怕众人不明白,又道:“大哥身边的死士呢。”

尚未有人回答,一道着黑衣的身影,便从屋子的柱子后,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百里绮的面前。

“没有保护好沈大人,影该死。”

影跪在公主脚边,浑身颤抖。

“起来,你不是也受伤了吗?”百里绮弯腰要扶他起来,影却沉身不起。

一旁的大夫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这位公子肩上有伤,最好还是让老朽处理一下。”

闻言,百里绮脸色冷下来,直接伸手,钳住影的下巴,抬了起来。

影蒙着面,铅灰色的眸子映着公主,露出的半张脸没有血色。

百里绮冷声:“混账!受了伤不医治,你是想死吗!”

“已经上过药了。”影低低说着,又道:“沈大人不醒,影万死难辞其咎。”

“万死难辞其咎就给本公主好好活着!该死的是凶手,不是你!”

“去包扎伤口!”百里绮说完,见影仍愣愣看着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本公主的死士!你是死是活轮不着你做主,去让大夫给你包扎!”

影眸光颤动,最后垂下来,道了声,“是。”

影去了后面包扎伤口。

百里绮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哥,嗅着满室的药草味道,布满血丝的眸子呆愣,眼泪无声坠落,她却几乎感觉不到。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夜之间,世界变在她眼前天翻地覆。

“凶手,有消息了吗?”她愣愣开口。

南宫慎摇了下头,“还没有。”

百里绮朝大哥的小厮看去,“沈大人最近在查些什么,找个大理寺的官员过来,我有话要问。”

“是。”小厮连忙下去。

外面又有声音传来,“公主殿下,周惟荣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没多久,周惟荣便出现在了面前,青年的眼先是定定落在坐在床沿的少女身上,见她满面憔悴和愁容,才跪下。

“公主殿下!近来周大人在查相府大公子高立聪的案子,高立聪强抢民女,还杀了对方的父兄,沈大人派人去抓人,高立聪却躲进了宫里,紧接着,沈大人便遇刺了。”

百里绮揉了下眉心,随后起身,便要带人回宫把高立聪揪出来。

但她一夜未睡,又经历了大打击,才站起来,便眼前一黑,身体晃了两下。

“公主——”

“绮儿!”

周惟荣和南宫慎同时开口,周惟荣方才起身,伸出手去,站在他面前的公主殿下,便被一旁的南宫慎揽进了怀里。

他落在空中的手僵住,最后不甘心地垂了下来。

“沈连成交给东方辞,高立聪,派人进宫捉拿便是,你需要休息,不要最后沈连成醒了,你却累垮了。”

说着,南宫慎便要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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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已经缓了过来,她抬手止住他,道:“回宫里休息。”

她眼色沉沉,“高立聪既然敢躲进皇宫,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一个相府子嗣,以为躲进宫里,就没有人制得住他了吗。

太后又如何。

如今皇爷爷和太后都不在,整个皇宫,便是她的天下,谁敢做她的主。

南宫慎显然也想到了什么,“那就回宫,但你需要休息,抓人的事,我会派人替你去办,我们乘马车回宫如何?你也能休息片刻。”

百里绮想到方才的眼前一黑,同意了。

她的六驾马车不在,乘坐的是南宫慎的四驾马车。

她才坐上柔软的垫子,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令她眼皮抬不起来,昏昏欲睡。

马车摇晃,她在南宫慎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南宫慎抱着怀中人,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丝,也闭上了眼睛。

宫里早就得到了消息,自然不敢阻挠马车。

马车一路行到东宫,怀中少女睡得正深,南宫慎没有叫醒她,而是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出马车,抱到了寝殿。

他将人放到床上,又理了理她额前凌乱的发,抚平少女连睡梦中都蹙起的额头。

周惟荣带着禁卫军已去寻人,传回消息。

高立聪在慈宁宫,慈宁宫宫门紧闭,他们进不去。

南宫慎只让人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来,待公主醒来再做决断。

期间,高相紧急入宫,在东宫前要求见公主殿下。

南宫慎沐浴更衣,换了身干净的黑色金云纹袍子,他踱步至东宫门前,看着外面佯装镇定的高相。

“相国大人,别来无恙啊。”

高相行了礼,视线却频频向南宫慎的身后看去。

“公主殿下呢,我要见公主殿下。”

南宫慎负手立在宫门前,冷笑一声。

“公主休息了,不见客。”

“相国大人既然敢做,又如何想不到今天?”

“陛下让相国监国,应当不是让相国只手遮天吧。”

高相心底一慌,但脸色依旧,“老臣不懂世子殿下的话。”

“只是公主殿下气势汹汹回宫,并围了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这是想要干什么?”

“尽管太后娘娘不在宫里,但慈宁宫,依旧不是公主殿下能围的地方。”

南宫慎不为所动,只看着他道:“高相不必着急,究竟如何,待公主殿下醒了,一切都会明了。”

“高相可不要糊涂了,你姓高,而公主殿下,姓百里。”

南宫慎也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借少女的身份狐假虎威。

但他作为王府世子,帝婿的候选人,私离京北原的情况下,若敢在皇宫肆意妄为,恐怕项上人头难保。

高相进不去东宫,又止不了禁卫军围慈宁宫,气得甩袖离开,去慈宁宫想办法。

但这次连慈宁宫都没能进去,便被吉祥公公拦在了外面。

“相国,后宫之地,外臣不得入内。”

“相国大人监国,也监不到宫里来。”

公主离宫的这几个月,吉祥公公守在东宫,但哪怕有公主的威严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高相翻云覆雨,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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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公主殿下回来了,便再也没有高相的一言堂了。

吉祥公公看着高相憋屈的脸色,心底狠狠舒了一口气。

百里绮心里有事,睡得不安稳,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但睡得深,抵得上平日里的一整夜,醒来后,一夜未眠的疲惫感消失,麻木的思绪也渐渐活跃起来,有了思考的能力。

她正要下床,忽然见南宫慎合臂趴在床边,双眸紧闭。

她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男人那双紧闭的眸子,便一点点睁开了。

南宫慎迷茫只在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清醒,看着她,抬手揉了揉额心。

“醒了?”

百里绮“嗯”了一声,“怎么不到床上睡。”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的意思,又沉默了下来。

南宫慎并未打趣她的窘迫,而是道:“慈宁宫已经围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吃点东西,就可以去提高立聪了。”

“我已经打听过了,高立聪确实就在慈宁宫,但你也要想清楚,一旦闯入慈宁宫,你与太后之间,便是放到台面上了,陛下那边,定会震怒。”

百里绮笑了笑,“我与她,早就不死不休了。”

如今睡醒,精神饱满,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满身尘土,究竟有多脏。

京北原离京城两百公里,听上去不远,但百里绮却是第一次庆幸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速度。

她看了眼天色,外面正明亮。

从皇爷爷得知她私回京城,到派人送回命令,再到她的消息传回京北原再次降下罪责,少不得也要两天的时间,够她做事了。

而皇爷爷和太后身体不好,经不起舟车劳顿,他们回来的速度就算再快,也得五六天以后了。

这些时间,够她做很多事了。

她沐浴更衣,洗去一身尘土,坐在榻上,一边擦头发,一边听吉祥公公的汇报。

南宫慎就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湿发,用干燥的毛巾帮她擦拭。

吉祥公公说着说着,忽然抬眸看了安南王世子一眼,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百里绮抿了下唇。

南宫慎这次帮了她大忙,若这个时候赶他出去,倒是显得她有些不近人情,也不利于信任建立。

她直接道:“说吧,什么事。”

吉祥公公忽然开始磕头,“求公主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不报,实在是沈大人怕公主忧心,不让奴才禀报,这才一直瞒着公主殿下。”

“说!何事!”百里绮声音冷了下来,漂亮的脸颊锋利至极。

“自公主离京,沈大人便接连遇刺,奴才也是一日去拜访沈大人,发现沈大人受了伤,才知道的此事。”

“你是说,这不是沈连成第一次遇刺,也不是他第一次受伤!”百里绮的声音彻底沉了下去。

她袖下的拳头紧握,“混账东西!本公主留你在京城,就是让你知情不报的吗!”

“公主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吉祥公公连忙磕着头。

“那时公主殿下在京北原,被禁足清泉宫,正是自身难顾,沈大人担心公主殿下因为他,再次触怒了陛下,这才不让奴才们禀报的啊。”

百里绮知道,大哥这都是为她好,可还是压抑不住怒气。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这段时间的风波过去了,自己下去领罚!”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敢欺瞒本公主,这条命便别想要了!”

“是,是,奴才定然再也不敢欺瞒公主殿下了!”

百里绮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直接起身。

“走!去慈宁宫!”

“头发还没干。”南宫慎道。

这个时候,百里绮哪里还管得了头发,随意一挽,便去拉他的手,“走吧。”

但手才拉上去,她又面露犹豫,“要不,你在东宫等我。”

“此事不宜牵连于你。”到时候皇爷爷定然会迁怒于他。

他将消息告诉她,又帮大哥在满京御医都找不到的情况下,保住了一条命,还与她擅离京北原。

她已经很感激他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吧,否则,皇爷爷定然要怪罪于你。”

南宫慎却反握住她的手,垂下眸子,看着她道:“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陛下的怒火已经无法避免,反倒是我也想这样不顾后果的与你放肆一回。”

南宫慎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百里绮愣愣看着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般,眼底莫名有几丝酸涩。

她偏开脸,也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倒是她小瞧了他。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不顾权衡,明知是刀山火海,也要踏进去。

百里绮也回握住他的手,看着地板上窗棂洒进来的阳光,开口道。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爷爷那里,我来说。”

平日里皇宫内的出行,一般都是轿辇,但百里绮此刻受不了这么慢的速度,直接骑马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已被她的禁卫军包围,殿门紧闭,百里绮下马,直接了当。

“把门撞开。”

禁卫军得令,直接撞开了宫门。

宫门内,慈宁宫的宫人们,早就惊惧地守在了宫门边。

有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上前道:“公主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百里绮冷笑一声,“慈宁宫宫人趁太后不在,私藏外男,淫秽后宫,按律当斩!”

“公主殿下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私藏外男!公主殿下这是在冤枉我们,这是太后娘娘的慈宁宫,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能擅闯。”

“就是,就是,冤枉,我们冤枉啊。”

慈宁宫的宫人们惶惶不安,因为她们都知道,高家大公子,此刻就躲在慈宁宫内,但想着这是太后的宫殿,底气又足了起来。

“这是太后娘娘的宫殿,公主殿下无召不得入内!”

百里绮没有与她们废话,抬手一压,“给本公主搜!”

搜查的是公主的禁卫军,慈宁宫的宫人们根本无法抵抗,她们面露慌乱,胆子小者,已经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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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住手!”

人群中,一身大宫女服饰的沈连珊忽然走出来,宫人们下意识都让开了些位置,仿佛她才是慈宁宫的主子般。

禁卫军们的动作,也下意识一顿。

百里绮眯了下眼,“没听到本公主的话吗,搜!”

闻言,禁卫军才又消失在了宫门边。

百里绮看着面前的沈连珊,内心毫无波动。

沈连珊抬眼向公主身侧的南宫慎看去,见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咬了下牙。

“公主殿下如此行事,就不怕陛下和太后怪罪吗?”

百里绮冷笑,“怪罪?”

“皇爷爷离宫不过数月,宫里,竟然都开始住进外男了,你们是要反了吗!”

“有什么话,还是留着给自己求饶吧。”

“你!”沈连珊便要再开口,被身后一个宫女拉了拉。

那宫女一脸不怕的模样,“奴婢们行得端坐得正,到时候,便请公主殿下自行去向太后娘娘请罪吧!”

百里绮早就厌恶这些慈宁宫高高在上的宫女至极,直接冷声道:“这是你跟本公主说话的态度吗!来人,掌嘴!”

慈宁宫的宫人们,显然没想到公主真的敢动慈宁宫的人,许多人惊慌着便要跪下,也有许多直直站着,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吉祥公公直接带人上去掌嘴。

“公主殿下做什么,岂容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时,一个禁卫军忽然回来禀报。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的寝殿,臣等不敢妄入,其他地方都查了,没有。”

百里绮直接便带人往太后寝殿去。

南宫慎路过时,沈连珊忽然将他拉住,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道:“慎哥哥,你当真不怕太后怪罪下来吗!现在离开,一切还有转机。”

南宫慎推开了她,直接往前而去。

沈连珊站在原地,眼神狠毒的看着前面远去的身影。

这是他自己不要的!到时候,就不要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京城!

太后的寝殿外,守着一群色厉内荏的宫人。

“公主殿下!这是太后娘娘的寝殿,公主殿下已经将慈宁宫翻了个遍,难道这还不够吗!”

百里绮笑了下,“太后身在京北原,寝殿却住进了外男?传出去,要世人如何做想?”

她手一挥,直接道:“开门。”

禁卫军将宫人们拦下,吉祥公公将殿门推开,又将蜡烛点燃。

寝殿内干净整洁,但一副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百里绮环视一圈,却眼尖地,看到了床单一角有些凌乱。

寝殿内已被搜查一遍,都没有人。

百里绮直接向着那张厚厚的床走去,她敲了敲床板,传来空心的声音。

“来人,撬开。”

禁卫军们看着公主殿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待床板撬开,发现下面真的别有洞天时,都有些被惊住了。

公主殿下,是如何得知这床下有空间的?

禁卫军无从得知,顺着梯子下去,最后在下面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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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立聪第一次下密道,不知道路,又心乱如麻,失去了全部思考的能力,才这么容易被禁卫军追上。

当百里绮带着吓得屁滚尿流的高立聪出来时,慈宁宫的宫人们眼底都是一慌,一些这几日与高家大公子春宵一度的宫女们,更是瑟瑟发抖。

百里绮抓着高立聪离开,却没有将人撤离慈宁宫,而是让人下去探查下面的密道通往何处。

她冷冷扫了这些瑟瑟发抖的宫人一眼,见有些宫女的手捂着肚子,她眯了眯眼,然后让吉祥公公将年轻貌美的宫女,都单独看押。

高家大公子风流成性,妻妾成群,更是强抢无数民女,躲进慈宁宫的这段日子,她不相信,他会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

到时候,秽乱后宫的名头,便是彻底坐实了。

出慈宁宫时,百里绮见南宫慎有些发愣,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你怕了吗?”

南宫慎回过神,看着行事果决的少女,忽然感到了一丝陌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少女,已经成长到了令他也看不清的地步了。

“我没有害怕。”他心底叹了声,“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能将此事,处理得这么漂亮。”

显得他十分多余。

百里绮笑了下。

天色暗了下来,慈宁宫外点起了火把,火光照耀在她明媚动人的脸庞上,阴影的错乱交映,使得这张脸,凌厉了许多。

南宫慎握住她的手,“走吧。”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封了城门,今晚,应当会有收获。”

百里绮将高立聪关入天牢,还没开始审,人生三十年用下半身思考的高家大公子,便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没想杀他,我只是想要给他点教训,公主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高立聪已被公主的手段吓破了胆,看到死牢里的各种刑具时,更是吓得什么都招了。

“我也不知道杀手这么便宜,百两黄金便能买到这么多人……”

百里绮没想到,高家大公子竟然是这么个猪脑子。

“高相呢?”她问,“是不是你父亲指使你行的凶?”

“不是,不是,没有,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高立聪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但还是坚决不将高相拉下水。

百里绮先让人写了这次行凶的认罪书来,让高立聪签字画押。

然后,她手指随意拎过一个沉重的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铁钩子。

“屈打成招,不是你相府最喜欢用的手段了吗?听说最近,大哥翻了不少你屈打成招的案子?”

高立聪眼瞳一缩,整个人不停地往后退,“不要,不要,我已经认罪了,公主殿下,我已经认罪了。”

南宫慎伸手,握住少女与死牢格格不入的玉白手腕,摇了摇头。

百里绮本以为他要阻止她,眉头轻蹙刚要开口,又听到南宫慎道:

“不要脏了自己的手,让下面的人来就好。”

百里绮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一笑。

“你说得有道理。”

“来人,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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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死牢里哀嚎声不断。

百里绮离开,令人看好了,任何人来都不得进入。

她离开时,周惟荣来报,高相离京,看方向,去的应该是京北原,问她要不要派人去拦下。

“不用,让他去吧。”

离开死牢,她没有回宫,直接住进了沈府,在沈府书房,她将这日的事情,高家大公子的认罪书,还有太后慈宁宫私藏外男及其地下密道通往宫外的事情,一并禀报。

一式三份,一份托南宫慎帮忙送,他的速度快。

一份托青衣教驻京的信使,一份,则是通过她自己明面上的送信小吏来送。

一切办完,她才松了口气。

但今夜的京城,宵禁后也仍灯火通明,注定是个不眠夜。

那些躲藏的杀手,要想离京,便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紧绷了一整日的精神放松下来,她沐浴更衣,洗去疲惫,来到大哥的院子里,询问情况。

东方辞仍守在院内,见公主来,禀报道。

“刀剑上有毒,但因刀口深,反倒使得大部分都随血流了出去,才没有一击毙命,但也因没有及时清毒,所以残余的毒素流进了身体里,就算现在我已为沈大人解了毒,但深入骨髓的毒素,也没有办法,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求生的造化了。”

“求生的造化。”百里绮愣愣念着,她想要再说些什么,但见东方辞满眼血丝,憔悴至极,只能让他下去休息了。

她又重新回到书房,给林寄写信。

询问有没有能清毒的蛊虫。

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大哥有事,哪怕是可能也不可以。

沈府灯火通明。

隔壁外府门人们,也来了几波,提供了些高家大公子和刺客的线索。

百里绮一概让周惟荣、卫肖和南宫慎的人下去查了。

她坐在床沿,握着大哥骨节修长的手,看着他沉睡的苍白脸颊,心头阵阵,堵得难受。

“大哥,我是绮儿,你醒醒,你醒醒看看我好不好。”

东方辞说全靠大哥的求生意志,她便在他耳边说着沈家村的事,说着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

希望能以此,将大哥唤醒。

可一夜过去,大哥仍沉沉睡着,脸色苍白得好似没有任何生机。

百里绮将参汤一勺勺喂进大哥口中,用帕子为他擦拭流出的大半汤水。

看着大哥依旧沉睡的脸,她终于撑不住的痛哭了出来。

“大哥,大哥呜呜呜——”

“大哥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呜呜呜——”

百里绮无法承受他的离开。

她来到这个世界,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他们一路走来,从家徒四壁到尽享荣华富贵。

哪怕如今的她已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也无法承受他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她看似什么都有了,可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如今她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的身份,没有这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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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沈连成,无论她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村姑,还是一人之上的公主,对她都不会变。

哭声顺着门板传出,院外的人都低垂着眉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南宫慎来时,与他一道来的,还有京北原的太监和禁卫军。

今日一早到,那便是昨日出发,百里绮在京城的大动作,要今日才能传到京北原。

来福公公并未闯入,而是与南宫慎站在外面,笑呵呵地与世子攀谈。

“陛下得知沈大人遇刺,也是十分忧心,已派人彻查此事。”

南宫慎若有所思,“陛下派公公前来,恐怕是有旨意带来的吧。”

来福公公道:“正是。”

他入城时,已听说了公主在皇宫的举动,也知晓,明日还会有旨意降下来,所以今日便也不着急了。

“安南王世子擅离京北原,虽说事出有因,但陛下也降下了罪责,世子殿下恐需在世子府闭门些日子了。”

南宫慎猜到了这个结果,就是不知道,昨日的事情传回去后,对他的处罚,又是否会变重。

“眼下不是时候,来福公公不如去前厅稍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还没有用饭吧?”

来福公公不是不识相的人,公主毕竟是公主,无论犯下多大的罪责,陛下的责怪也不过一时。

公主如今正伤心,他自然不会不识趣的硬要公主殿下接旨。

且今日的圣旨,本也没什么太多的内容,不过是让公主保重身体。

明日传来的圣旨,恐怕才是重头戏。

百里绮伏在床边,握着沈连成的手,哭睡了过去。

待她悠悠转醒,是被人拨动眼睫弄醒的。

她慢慢睁开眼,看清蹲在她面前的邪肆青年后,瞬间便惊醒了。

“林……”刚开口,她又连忙扭头,向四处看去。

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才放下心来。

“你来了。”

林寄“嗯”了一声,“但我今晚就得走了,陛下明日启程回京,我那个死士,装不了那么长时间。”

“你,你救救我大哥。”百里绮抓住他的手,说着,眼眶又红了,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她望着他,双眸泪光闪烁,“他中了毒,你蛊术无双,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当初濒死都救回来,大哥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吗?”

林寄在她醒来前,已经检查过沈连成的情况了。

他叹了口气。

“当初是因为你体内本就有圣蛊,虽然那时圣蛊还没有彻底苏醒,但圣蛊百毒不侵,以毒为食,滋养己身,才能将你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并让你醒来。”

“沈连成身体里的毒素已深,就算现在植入蛊,一般的蛊,也没有办法彻底清毒。”

百里绮闻言,抓着他快速道:“圣蛊,你不是我体内的圣蛊百毒不侵,以毒为食吗,那把我体内的蛊给他。”

林寄望着少女几乎崩溃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圣蛊,只有圣蛊师能操纵,且一旦种下,只会随主生死,不能转移。”

“那……那怎么办。”百里绮紧紧抱着他,眼眶的泪,又哗啦啦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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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泣不成声。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她挣脱他的怀抱,重新看着他,一字一句重复。

“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大哥,大哥他才二十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小说里不是写了吗,他未来将高居丞相之位,那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百里绮机械的重复着,重新握住沈连成落在床沿上的手,看着青年苍白的脸庞,无比坚定。

林寄叹了声气。

“也不是没有办法。”

百里绮猛地转过头来,眼眶红红地看着他。

“你身体里的圣蛊,可以救他,只是……”

林寄话还没有说完,百里绮就打断他道:“怎么救!”

“怎么样都好,只要能救大哥。”

林寄抿了下唇。

“圣蛊已在你体内扎根,所以现在的你,不仅百毒不侵,还能清毒。”

“怎么清?”百里绮下意识就道:“放血吗!?”

“不能放血!”林寄赶紧握住她的手,生怕她做出什么事。

“你若放血,圣蛊察觉到危险,只会释放毒素,到时候只会毒死他。”

百里绮愣愣道:“那怎么办。”

她侧眸向床上的沈连成看去,在林寄的静声中,心头渐渐涌上一个荒谬地想法。

她睁大眸子,转头向林寄看来。

林寄轻点了下头。

“你身体无恙时,分泌出的所有体液……”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百里绮几乎要炸开,她咽了下喉头,口腔分泌的唾液却让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沈连成是她大哥,是她这辈子比血缘关系还要亲密的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要通过这个关系来维持。

“事实就是如此。”林寄看着她道:“你没有发现,我受伤后都住在你那儿吗?”

“圣蛊能解毒,也能加快伤口愈合,前提是你自己的身体不能受伤,否则便是毒。”

林寄的手忽然抬起,落在少女的唇上,眸色莫名有些晦暗不清。

“只是,接吻的交换,还是太慢,只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

百里绮怔怔看着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怪不得林寄受伤时,总是缠着她,磨着她,想更进一步,被她拒绝后,也不要脸地要一直缠着她。

她还总觉得他受伤了该禁欲,却没有想到,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

她本该生气的,可这个时候,却生不起气来。

林寄握住她的手,摇了下。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毕竟这只是在古蛊籍上的记载,圣蛊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蛊神殿,常人接触不到,也是上次肩受了伤,日日宿在清泉宫,才确定的。”

百里绮咬了下唇,视线垂落在沈连成苍白无血色的薄唇上。

她咬咬牙,直接倾身覆了上去。

她闭着眼,唇下的唇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冰凉的,柔软的,牙关紧闭,她破罐子破摔地,费了好大的劲,才撬开。

纠缠。

她浑身颤抖,脸颊烧得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林寄一拉,一下向后,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她愣愣抬眸看他,唇上水光淋漓,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够了。”林寄抬手,拇指拭去少女唇上水光。

他眸色晦暗地看着她,“这只能慢慢来,口液交换有限,不如交、媾。”

百里绮被他说得脸颊爆红,眸底坠着泪光,泫然欲泣。

这本就够刺激的了,还要她每天都……都要亲,更是被林寄这毫无羞耻心地说出交、媾这种话,她简直想要暴走。

她挣扎着便要从他怀里出来。

但抱着她的青年却收紧手臂,躬身亲了下来。

两唇相贴,青年调笑的声音响起。

“赶路过来有点累,一会儿还要赶夜路回京北原,公主殿下,不如也解解我的乏吧。”

“你!唔……”

房门再次被敲响时,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天色暗了下来。

黑暗中,林寄捏了下她的手。

“我走了,这几天,恐怕不能再擅自离开了。”

百里绮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一想到林寄方才的交代,她就无法思考。

三四个时辰,便要口液交换一次,她已经无法直视自己,也无法直视沈连成了。

负距离交、媾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便只有这个令她羞耻心爆棚的方法了。

她觉得,自从回宫后,她的三观和下线,就越来越炸裂了。

如今连自己大哥都下手,简直不是人。

林寄离开,她恍惚打开门,放眼望去,南宫慎、东方辞、周惟荣,卫肖……都站在院子里看着她。

门外灯火通明,门内昏暗,站在门边的少女眼眶通红,唇瓣水光闪烁,令门外所有人皆是心神一动。

南宫慎率先走出一步,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来福公公来了一趟,陛下那边体恤你,没有降下罪责,但明日恐怕还会有消息来,你要做好准备。”

说着,他拿出帕子,低头为少女擦拭眼角泪痕,最后,压在唇上,轻轻暗了暗。

百里绮接过帕子,狠狠擦了下眼睛,从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刺激中缓过神来。

“高立聪那边怎么样了?杀手有没有抓到?”

周惟荣上前道:“高立聪都招了,但无论怎么用刑,都不招其中有高相的手笔。”

“昨夜和今夜,都有杀手想要翻墙离京,但一旦被抓住,便立刻自尽,一个活口都没有。”

百里绮“嗯”了一声。

“弄死一个高立聪,也不算没有收获。”

周惟荣愣住,“公主的意思是?”

“如果明日陛下受高相蛊惑,降责要禁足本公主,且要放高立聪,那这两日用刑下来,想必高家大公子娇生惯养,也是扛不住的。”

她眼色暗沉,“是他承受不住的……怪不得本公主。”

周惟荣唇角咧出一抹残忍的笑,躬身抱拳。

“臣明白了。”

百里绮眼眶红红地冲他笑了一下,周惟荣的心,便一下鼓热起来,面颊瞬间通红。

“臣,定不负公主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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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京中局势,已经暂时被百里绮控制住,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如今,便只能等皇爷爷明日的圣旨了。

但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

她封城、闯慈宁宫、对高立聪动刑,又或者说要高立聪的命。

无论事情导向的结果是好还是坏,皇爷爷,也定然要禁她的足,夺她这几日的权,不会再让她在京城肆意妄为下去。

否则,无法对文武百官和天下交代。

但她既然做了,便不后悔。

因为但凡她动作慢一点,便不可能从慈宁宫,将高立聪抓出来,便不能以外男秽乱后宫的理由,让太后也无话可说。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若她不如此,岂不人人都以为沈连成好欺负?

谁敢动沈连成,高立聪就是下场。

漆黑的屋子点亮。

东方辞为沈连成把脉,却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尽管极其轻微,但沈连成身体里的毒素,似乎确实降下去了一点。

这微弱的一点儿剂量,他不敢保证,便没有说出来。

但看向公主殿下时,脑中不知为何,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公主开门而出时,水润的唇瓣。

“大……沈连成,怎么样了?”

话到嘴边,百里绮又将‘大哥’改成了沈连成,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方才她对兄长做下的事情。

仿佛这样,他们之间就没有这层伦理的关系禁锢,才能给自己找理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继续以此方式,为大哥解毒。

东方辞道:“沈大人的情况向好,但究竟如何,还要继续观察和用药。”

百里绮“嗯”了一声,“辛苦东方大人了。”

东方辞退下。

想到明日便可能会被禁足,百里绮无心休息了。

但如今一切该做的都做了,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倒心底莫名堵得慌,便邀请南宫慎去她的院子里喝酒。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

百里绮喝着闷酒,心乱如麻,根本无法思考。

她见南宫慎不怎么喝,莫名想要作怪,拿起杯子便往他唇上贴去,强迫他喝。

“喝!”

“给本公主喝!”

“你不是被禁足了两月吗?今日一旦回到世子府,可是要两月不能跟我喝酒了!”

南宫慎因她被禁足,她心底,多少有点过意不去,明日圣旨一下,估计罪责还要加重,让她心底一时有些难受。

“唔……当心。”南宫慎刚就着少女的手,喝了一口酒,便见少女身体有些摇摇晃晃,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

他无奈一笑,“我喝便是,这么着急做什么。”

百里绮看着他的笑,也忽然跟着笑了一下。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傻,偏要跟我回来呢。”

“如今被禁足了,明日说不好还要受罚。”

她喝了酒,大脑清醒又糊涂,思考不起来,但也麻木不下去,反而莫名地十分兴奋。

两日种种,刺激着她的精神,令她已在危险的边缘。

南宫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喝了几口,并未醉意,但看着面前醉意朦胧的少女,还是有些莫名醉了。

他垂着眸子,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少女脸颊,指腹轻轻摩擦这张令他迷醉的脸。

江陵相识,她说她是周惟荣未婚妻,胆子小,一吓就露馅,假哭也哭得毫无诚意,演技极差。

沈家那样的破落户,却偏偏娇生惯养,身为姐姐,却连弟弟妹妹都宠着她,简直不成体统。

长了张不可能安分守己的脸,生来,便会纵享荣华富贵。

他本该给她荣华富贵,护她一生顺遂……

“连绮,绮儿……”

南宫慎低低呼唤她的名字。

百里绮仰着脸看他,酒精麻醉了她的精神,她愣愣抬着下巴,接受了这个吻。

酒精的麻痹下,这个吻,和下午与沈连成的吻,莫名重叠在了一起。

百里绮紧紧抓着南宫慎的衣裳,几乎在颤抖。

林寄离去前的话不停地在她脑中,借着酒精的刺激放大。

口液只能解燃眉之急……

只能……只能……

交、媾……

是不是就能醒来了。

百里绮忽然倾身,直接压了上去,将人压在了榻上。

沈府规格所限,屋子内的烛光并不明亮,她的身影遮去烛光,眼下只剩阴影。

她吻着他,去扯他的衣。

手被握住,男人声音沙哑,“你不要后悔。”

后悔什么?

百里绮挣脱开,重新覆了上去。

连日刺激,她发泄一脚跨在危险边缘的精神。

没有实践,但也好歹有理论。

但哪怕有理论,进行到一半时,她还是疼得一下清醒过来。

入眼是男人压抑着欲的长眸,锋利的轮廓和冷厉的气势,让她一瞬间便明白了这是谁。

但木已成舟,一切,又随着一叶扁舟,在海中沉沉浮浮,在狂风骤雨中,无法安稳靠岸。

海浪汹涌,巨浪打扁舟,终究是承受不住,扁舟散架,支离破碎。

待风雨将歇,乌云重新蔽日,狂风骤雨再次席卷而来,只有扁舟,在海中摇晃,浮沉。

因海浪而摇晃不稳,也只能攀附着海浪的节奏。

当清晨的日光从窗棂洒进来时,百里绮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但很快,光线被人挡去,百里绮又沉沉睡去。

屋内凌乱不堪,燃尽的烛台,也倒在了地面,地板上衣裳堆叠散开,酒香在屋内弥漫。

忽然,门外响起有序的敲门声,陈桢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殿下,左隆公公,快到京城了。”

陈桢昨夜,便到了沈府。

然后,便一直守在了沈府属于公主的院子之外,静等朝阳升起,也阻隔了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他站在门边,垂着眼,安静地等待屋内的回答。

但随后,便听到一声沙哑的惊声。

“你你你……我我我……”

陈桢将守在远处的宫人叫住,平静道:“公主醒了,要沐浴。”

屋内,百里绮裹着床单,抱头看着躺在床上赤着身的南宫慎。

男人鼓硕的胸肌上满是她抓出来的红痕,视线一扫,更是轻易便将屋内的盛况扫入眼底。

南宫慎撑着身体起来,伸手便直接将人捞过来。

两额相抵,他看着她睁大的水眸,笑了声。

“难道要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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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耍、耍什么赖。”

百里绮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接触的肌肤滚热,寸缕不蔽,烫得让她声音都在结巴。

昨夜种种浮上心头,一醉不仅没有解千愁,反而让她愁上愁了。

南宫慎握住她的手,微微往下拉了拉。

百里绮一双眸子瞬间睁大,逃似的抽回了手。

正好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又起,陈桢的声音传进来。

“殿下,可要沐浴更衣,若让左隆公公在沈府看到您,陛下那儿不好交代。”

毕竟,从昨日来福公公离开后,南宫慎就是禁足的状态了。

百里绮脸颊飞红,有些不敢看面前的南宫慎,因为男色过于诱人,她怕自己再看下去,恐怕要误事。

“快,快走!京北原来人了。”她催促道。

但南宫慎却好似不着急,“我去帮你看看,沐浴的水烧好了没。”

说罢,他直接掀开被子,百里绮下意识便别开眼,然后又被对方掰回来,亲了亲。

百里绮眼睁睁看着他,随手在地上捡了件袍子披上,就去了。

她脸颊爆红,破罐子破摔地,被子兜头一蒙,重新把自己蒙进了床中间。

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就酒后乱搞了呢。

水声在偏房响起,不一会儿,她兜头的被子忽然被掀开,南宫慎直接将她抱了出来。

“衣服衣服衣服!”她急忙连忙扒住他的肩膀,将自己,死死按在他怀里。

闻言,南宫慎随手从地上捡了件她的衣袍,披在了她身上,抱着她往偏房去。

浴桶里已装满温热的水,水汽氤氲,百里绮才一落进去,就把自己整个人沉了进去,只露出个脑袋,眼神闪烁的看了浴桶外的南宫慎一眼。

意思很明白,她要自己洗。

南宫慎转身往门边去,她刚松口气,又听到南宫慎在门边站定,对外面的陈桢道。

“都收拾了带走,不要被人发现。”

门外传来陈桢的应声,随后隔壁推门声响起,百里绮听到了各种家具碰撞的声音。

她见南宫慎转身回来,一下便从水中钻出来,抓着他松垮的衣襟道。

“你干什么让陈桢收拾!”

南宫慎似是不解,毕竟对于他来说,眼下只有陈桢,要想不被发现,这事,自然就是陈桢去收拾了。

百里绮脸颊红得快要滴血,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他一个大男人!”

“你干的好事!你去收拾!”

南宫慎垂眸,拽在他怀里的少女肌肤氤氲上水汽,泛着熟透的红,闪烁羞愤的模样,叫他忍不住发笑。

“知道了,我去收拾。”

百里绮听此,连忙把他往门边推,又重新泡回了水中。

南宫慎推开偏房的门,把陈桢叫了出去,然后收拾了起来。

不一会儿,百里绮裹着浴巾鬼鬼祟祟出来,见房间已经整洁,南宫慎正在铺床,便踮着脚尖去衣柜翻衣服。

好在她平日里没有让人伺候洗澡穿衣的习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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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沈府的院子并不大,虽然正屋偏房书房都有,但比起东宫,便是小平层和超级别墅群区别。

为此,一眼扫去,就能将屋子一览无余,她能感觉到身后南宫慎的视线如芒在背,只当做没有察觉,快速穿衣服。

穿好衣服,她便打算开溜。

“我先走了。”说罢,她就打算拍拍屁股渣女走人。

但才转身,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抓住了肩膀。

她被扣住双肩,转过去。

披着松垮长袍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黑色绣金的袍子大敞,一眼便能将其内风景尽收眼底。

百里绮脸烧得厉害,为了转移视线,她只能抬起头,但其上,便是男人低垂的眉眼。

那双向来冰冷的眸子,映着她泛红的脸颊,仿佛温和了许多。

她的衣襟被整了整,湿发又被裹上干燥的斤布。

“京城天凉,就这么出去,明日要头疼了。”

百里绮抓住巾布,支支吾吾,“我自己来。”

“你也快去洗洗,然后回世子府吧,被左隆公公看到了不好。”

“不着急。”南宫慎没有放手,依旧拿着巾布轻轻擦拭,他声音有些低,“再见就是两个月后了。”

“让我再好好看看你。”

百里绮怔了一下。

“是哦。”

南宫慎禁足两个月,她指不定禁足不止两个月呢。

她被拉坐下。

从前在世子府,南宫慎便喜欢把她像个洋娃娃一样,穿衣打扮收拾,凡事都亲自上手,不假借其他人。

如今还是没改过来,帮她细细擦拭湿发,用木梳一缕缕梳直。

许是有了更亲密的接触,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变了,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男人的手掌滚热,像个暖炉,百里绮擦着头发,都有些困了。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南宫慎的声音。

“陛下正气头上,这时候不宜再触陛下霉头,两月后,我会进宫,向陛下禀明。”

“嗯?”百里绮有些疑惑偏头,“禀明什么?”

南宫慎眯了下眼,看着少女毫不在意的模样,声音沉了几分。

“你我已有夫妻之实,自然是禀明陛下,择日完婚。”

男人的手掌扣在少女后颈,摩擦间用了几分力量。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百里绮缩了缩脖子。

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开始要名分了。

但她也深知,接下来的两月将会变故不断,她被禁足东宫,在皇爷爷和太后眼皮子底下不好做事,南宫慎禁足宫外世子府,要松懈很多,比她要方便做事。

肯定是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哄着,能哄一天是一天了。

“嗯嗯嗯。”她一连‘嗯’了三声。

现代人听来只觉敷衍,古代人听来却感到了认真。

南宫慎提着的一颗心落下来,冷厉的脸庞也多了丝柔和的笑意。

他抚着少女丝绸般的秀发,“两月后,我接你出东宫。”

百里绮嘀嘀咕咕,“我估计两月打不住。”

南宫慎只是笑,“两月便是两月。”

“甚至,无需两月,我们的禁足便能解了。”

百里绮眨了下眼。

这波倒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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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左隆公公到沈府时,南宫慎还没有离开,直到百里绮去接旨,他才从后门离开。

不出所料,晟帝对公主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大怒。

直接下令无限期禁足东宫,更是要求将高立聪放了,此案自有大理寺的官员来审。

对南宫慎,同样下了无限期的禁足。

百里绮接旨,然后将沈连成接回了东宫休养。

她哪怕被无限期禁足,也是晟国唯一的血脉,无人敢真的敢怠慢她。

毕竟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出来了。

高相往来不眠不休的赶路,拿着晟帝的圣旨到地牢提人,但才把伤痕累累的长子接回相府没两日,长子便一命呜呼了。

高相受不了打击,也晕了过去,更是大病一场,连门都出不了。

消息传来时,百里绮正在东宫看舅舅舅母送来的信。

闻言,只是扯了下唇角。

这是第一个死在她手下的人,她以为自己会不适应的,但没想到,只觉得快意。

毕竟大哥仍躺在床上,死,倒是便宜他了。

但是快刀方能斩乱麻,这次高立聪若不死,再想要他的命,就难了,倒也不算毫无所获。

东宫依旧,除了禁卫军多了些,也没有其他的差别。

这些禁卫军,一部分是皇爷爷拨给她的人,一部分,则是隶属于皇宫,属于皇爷爷的禁卫军。

看管她的,也主要是这一批人。

但她手下的禁卫军,本就是从这一批禁卫军中分出来的,所以两方相处气氛到还算轻松,禁卫军们私下还能聊上几句,对于送进东宫的消息和进到东宫的人,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公主不离宫便行。

卫肖抱剑站在一旁,看着公主看信,忍不住问。

“说了什么?有说起我吗?”

舅舅舅母送来的信很长,百里绮看完一页,便递给卫肖一页,让他也一起看。

舅舅字如其人,字大且粗糙,用语也十分口水话地写了十数页,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舅母的字,便完完全全不同了。

瘦长精巧,笔尖又微扬起,带着一抹不拘的飘逸,用词简单且精准,将这次来信的最重要内容,都浓缩在了一页信纸上。

镇北王与北戎国在边境发生冲突、北牧母族舅家大捷,镇北王大悦。

越国边境发生冲突,越国出兵抢掠了晟国边境数座城镇,斩杀晟国使臣。

宁东之地疑似暗中征兵、恐将反。

……

舅母卫然特地叮嘱,让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北上寻他们。

北上的路已尽数被堵住,京城以北之地,都想挟公主之名,名正言顺地开战。

让她尽量往南边和西边去,但西边兵弱财盛,战时恐怕只能以财供养其他势力的军队,以保全自身。

字字都在告诉百里绮,如果京城起事,想办法得到安南之地的兵权支持,但同样,安南王也只会挟公主之名,名正言顺的出兵。

只要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着,一切便还有转机,三角地区的十万大军,不可能永远被三方围困三角区,终有一天,能南下为她夺回她的一切。

短短的一页纸,却令百里绮看出了一身冷汗。

她将最后这一页纸递给卫肖,然后道:“看完后烧了。”

她静坐不语,视线落在无人的矮榻上,思绪万千。

战局已定。

且无力回天。

公仪熙,不可能回来了,就算是回来,也一定是带兵而来。

宁东王,恐怕已和越国勾结到了一起。

镇北王一心攻打北戎,虽背对晟国,却也一旦北上,就给了东边的越国和宁东王机会。

一旦战起,西边拥有巨财的衡西王就是香饽饽,但也是一旦站错队伍,就会陷入万死之地。

安南王,绝不会坐以待毙。

而百里绮身为晟国唯一的公主,无论哪方势力,都想要把她捏在手里,好出师有名。

卫肖看完信,也沉默了下来。

他将信纸烧掉,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他来说,如果一旦战事起,他是一定要带着公主北上回三角地区的。

可他能这么想,各方也能这么想,定然会在北上之路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公主钻入,以得出师之名。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公主殿下如今被禁足东宫,该如何是好。”卫肖低声道。

百里绮缓过来后,倒是无所谓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我这个时候禁足东宫,反倒离开了争斗的旋涡。”

只是,也离开了权利的中心,十分被动。

她起身,想要一个人静静,也正好到了每日的禁忌时刻。

“我去看看沈连成。”

大哥在东宫有自己的宫殿,但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将人转到了自己的偏殿,只要从寝殿推开门,便是大哥沉睡的地方。

时间已过去两日,大哥仍然如睡美人般,沉睡在偏殿的床榻上。

如果是童话故事,得到公主的吻,便能醒来。

可这并不是童话故事,睡美人得到了公主的吻,也没有醒来。

偏殿安静无人。

百里绮坐在床边,抬手轻抚青年冷峻的脸庞,两日下来,沈连成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却也迟迟没有醒来。

她也不敢妄动,因为不知道是跟南宫慎荒唐太过,还是她例假要来了,这两日,小腹总有些隐隐坠感,和以前要来例假时的感觉一样。

林寄说她不能受伤流血,她不确定,例假流血,又算不算是一种流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敢妄试,但好在,只靠口涎的纠缠,也有用。

“对不起。”

百里绮怀着禁忌的愧疚感,抚着沈连成的脸,慢慢低身靠近。

贴上冰冷柔软的唇,熟练地撬开……

她双眸紧闭。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灼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百里绮缓慢睁开眼,然后就和一双清冷而迷茫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两唇仍相贴。

百里绮愣愣看着这双眼,反应过来的她,脸颊滚热,像被火烧眉毛一样便要起身。

但唇才分开,一只手从后扣住她的脑袋,便不容置疑地,将她又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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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百里绮双眸睁大,撑着身体便要起来。

但扣着她的沈连成,却直接翻身将她压下。

“连绮,连绮……”

沈连成神色恍惚,抚上少女这张出现在他梦里无数次的脸,几乎没有任何迟钝,便吻了下去。

冰冷的唇转客为主。

百里绮却被他的话,惊得整个人无法思考,待她反应过来,已被攻城掠地,要抬手去推时,身上的人一重,压在她身上,重新昏迷了过去。

抬手抚去,青年冰冷的肌肤上冷汗细密。

百里绮来不及考虑太多,连忙翻身,重新将沈连成放平在床上,对门外大声道。

“快!去请东方大人!!”

等待东方辞来的期间,百里绮坐在床沿,抬手抚在唇上,愣愣看着床上重新昏睡的青年,几乎无法思考。

方才的一切历历在目。

沈连成看清了她是谁,却仍没有任何停顿地吻了下来。

他没有把她当做任何人,只是把她当做了她,却还是义无反顾。

就好似……这一幕,自然顺滑得出现了无数次。

又或者说……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

大哥……

喜欢她。

这个事实,如晴天霹雳般,落在百里绮的脑海中,惊起波涛汹涌。

有些事一旦捅破,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便重新放大在她面前。

曾以亲情掩盖的蛛丝马迹,也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再也无处躲藏。

东方辞匆匆来时,百里绮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

直到东方辞诊断后,才将她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出来。

“公主殿下,沈大人身体里的毒素,有所降低,公主殿下这些日子,可是喂了沈大人什么东西?”

“啊,哦,啊?”百里绮惊慌地抬起头,又连忙向床上看了一眼,一副被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直到东方辞又重复了一遍,她才随意找了个借口。

“夷国的圣药。”圣蛊的分泌,说圣药也不为过。

“因是圣药,不便外传,便不给你看了,有用我就放心了。”

东方辞不疑有他。

他与公主私离京北原,也受了处罚,被搁去了外府的职位,如今只有数学院的职位傍身。

但好在举子历练制推行,外府的门人们,在百里绮被禁足前,便都已经安排好了去处,用不了多久,就要离京去历练了。

百里绮想着事情,气氛又静下来。

东方辞以为公主忧心被禁足的事,便道:“再过几日,陛下便要回京了,虽说陛下禁足公主殿下无限期,但想必用不了多久,定然会重新让公主出去。”

“毕竟,数学院,离不了公主殿下。”

当然,如今的数学院,已经完成了前期的建设,在他主持下,离了公主也没有太多问题。

但只要他离不了公主,离了公主便频频出错,那陛下,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适当时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解公主的足。

毕竟,数学院这个摊子,整个晟国,除了他,无人能接得下来,就算接得下来,他也会让其接连出错,务必不能脱离公主。

百里绮听着东方辞的话,强行将心神收回来,扯着唇角笑了下,“你有心了。”

“如今你虽然被搁了外府的职,但外府门人尽快离京的事,你还是要多操心。”

“京城要乱了,他们不适合再逗留京城,当然,如果有不愿意下去历练的人,若是京城世家子弟,留在京中也无碍,但若是地方州县一般人家的子弟,你直接决定去留就行。”

京城世家子弟,有各世家作保,就算是沾上公主这层关系,一般人也不会直接选这些人动手脚。

但若是地方州县的一般人家,这个混乱的时期,留在京城只能背靠公主,轻易就会被盯上。

百里绮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为捞他们出来而费心劳神。

唯有让他们远离纷争之地,待到一切明了,再回京,他们也有了治理的经验,政绩突出者,便能直接启用,无需再筛选。

东方辞应了声,又忽然问。

“种蛊的事情,公主殿下可有着落了?”

百里绮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她也不能确定,只能说,“还需些日子,但也快了。”

东方辞应声,又静了下去。

忽然,他像是鼓起勇气般,抬头看向公主,道:“东方家在京城,有一躲避之地,就算是躲藏十数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百里绮刚看完舅舅舅母的信,瞬间就明白了东方辞的考虑。

她惊诧他的敏锐,但也警觉东方家死而不僵的势力。

躲藏十数年,不是她的风格。

十年天下变幻,哪怕她还活着,到时也定然是一个死名。

“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百里绮看着他,提醒他道:“但你要记住,本公主是晟国唯一的血脉,只会站在人前,让世人知晓,晟国的血脉,还活着。”

“是臣僭越了。”东方辞抿唇,低声道。

但离开东宫前,他却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跪在公主下首,将一块贴身的镂空玉牌,双手呈了上去。

“此玉牌,乃玉楼真正的主牌,皇室所有的,不过是经营上的财权。”

“日后若臣身亡,公主持此牌到玉楼,白玉间,可得东方家助力,东方家虽没落,却也能助公主殿下脱离险境。”

百里绮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将玉牌拾起,抬在眼前望出去,镂空的地方,雕的该是一对龙凤。

“你确定,要将此牌交给我。”

“是。”东方辞垂首道:“只望天下安定后,东方家,能继续为公主殿下效犬马之劳。”

百里绮看着他问,“你听到了什么?”

她不是没有想过,玉楼真正的控制权仍在东方家身上,但东方家龟缩至今没有任何动静,财产大权也一直往皇室流,便以为美人榜一切只是巧合。

眼下东方辞这个举动,想必是,玉楼里,收集到了什么消息。

东方辞咬咬牙,一字一句道:“北戎南下,越国西进,镇北、宁东两地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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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方辞果然知道。

东方家,不愧是百年世家,其底蕴深不可测,哪怕是没落如此,也能坐看天下时局变幻。

百里绮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重用东方家。

“我知道了。”她在少年面前举起手中玉牌,向他承诺,“若日后我能得权,定然不负东方家。”

东方辞跪在下首,仰看垂眸望来的少女,他苍白病弱的身姿映在对方明亮的眼眸中,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东方家,唯公主马首是瞻。”他开始期待,自己的身体,在蛊下渐好。

送走东方辞,百里绮没有再坐在沈连成的床边,怕他醒来两人尴尬。

虽然说,他可能以为这是一个梦,但还是叫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且东方辞说毒素有所减少,却不是清除,那就代表,这样禁忌的事情还要继续下去。

可大哥已经醒了一次,想必很快就会醒来。

沉睡时她能鸵鸟的给自己找借口,可一旦醒来,便不好瞒了。

百里绮心乱如麻。

她被禁足东宫,京北原的大部队还在路上,大哥在沉睡,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有些憋得慌。

脑子一片乱时,她便又重操旧业,继续京北原的流水线射箭传统,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利箭“砰砰”射进靶心,靶子摇晃,靶下落满被撞下来的箭矢。

她的准头越来越好,劲也使得越来越巧,一场酣畅淋漓的流水线射箭下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天空被染成火红色时,她慢慢放下酸软的胳膊,刚动了两下,便敏锐的察觉到廊下投来的视线。

她快速转头。

被红云浸成火红色的阳光洒在缠绕着藤蔓花朵的长廊上,点点金红之光泄下,落在廊下披着白色外袍的青年身上。

青年眉深目邃,冷峻异常,肌肤苍白,使得对方越发地如松柏般立于皑皑白雪之上,遗世独立,与火红色的天,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仿佛下一秒便要消失。

“大哥——”百里绮连忙呼唤。

一切烦恼在此刻消散殆尽,她真心地笑起来。

“大哥你醒了。”

沈连成顺着廊下的楼梯走来,随着靠近,那股孤冷的气息消失,又变成了那个和善可亲的好兄长。

“箭法有长进,看来在京北原,没少练箭。”

百里绮笑,“也就箭法有长进了,其他的,一概拿不上台面。”

沈连成已经接近三个月没有看到她了,哪怕苏醒前的梦境中,才亲密地见过她,也有些无法移开视线地望着她,细细描绘她的眉眼,描绘每一处目光可及之处。

当视线落到微肿破皮的唇上时,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手,便要抚上去,“这是怎么弄的?”

百里绮已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见他抬手抚来,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见大哥脸色又苍白了两分,她连忙站定,解释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中午吃饭吃得着急了点。”

她抬手摸上去,才发现破了个极小的口,压不到时没有任何感觉,碰到了还有那么一丝疼。

这下,她是越发不敢看沈连成了。

随后,她又想,东方辞看到了吗?

沈连成对她了解至极,知道她话语中多有隐瞒,但想到如今他既然在此,影想必也在,便又沉默了下去。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沈连成率先打破这样的安静,“大哥有些饿了,陪我去用膳可好。”

百里绮自然连连点头。

这几日,膳房一直备着药膳,就等沈连成醒来大补了。

百里绮为免气氛再变得尴尬,十分殷勤地给他盛了碗药膳鸡肉粥。

但才递过去,发现他又在盯着自己看。

百里绮莫名心虚,她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眼神闪烁。

“大哥,大哥你怎么一直在看我啊,我脸上有什么吗?”

沈连成笑了下,苍白病气被这抹笑冲淡了些。

“只是三月没见,有些想你了,长高了些,也瘦了些。”

还有一些他说不上来的变化,但便是觉得,妹妹好似有哪里,不一样了了。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红润的娇媚,叫他不敢看,却又移不开眼。

百里绮心底长长地舒了口气,笑着说,“我还是长个儿的年纪呢,女大十八变,没有听说过吗?”

“三个月不见,大哥也变了点呢。”

“有吗?”沈连成愣了一下,“大哥哪里变了?”

“嗯……”百里绮摸着下巴看着他,有些难以组织语言。

“就是有种……有种好像很久没有跟人打交道,遗世独立的莫测!”

沈连成被她这个描述说得忍不住笑起来。

“你说是便是了。”

百里绮撑着下巴看他,“真的哎。”

“大哥,你是不是每天三点一线,吃饭、办公、睡觉,别的活动一概没有啊。”

小虎去了北边,小娇去了西边,她又去了京北原,整个京城,便只剩下大哥一个人。

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估计同僚好友邀约,也一概拒绝,不是在办案,就是在办案的路上。

大理寺命案冤魂,数不胜数,如此数月下来,越发的孤冷了。

“除了这三件事,还要做些什么?”

沈连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充实且安心,向着他想要的方向一步步走去,终有一天能站到最高处,不必再像如今一般,靠着妹妹的庇护,才能行走京城。

“哎呀!”百里绮一拍手,觉得大哥的心理健康问题有待解决。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好好玩玩。”

“在沈家村时,咱还能夜酌彻聊,捉鱼摸虾……怎么如今过上富贵日子,就什么娱乐也没有了呢!”

沈连成目露思索,好似也想到了曾经在沈家村时的日子。

清贫,却快乐。

如果没有周惟荣,或许他们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他有了功名傍身,家里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轻易便能被推倒的泥墙茅屋也能变成四面高墙,再也不会有人轻易便能窥探而入。

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哪怕宫墙深深,也什么都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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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随着彻谈,沈连成身上的孤冷渐渐消失,那种令百里绮被盯上浑身发毛的感觉也消失。

两人之间,好似又回到了曾经兄友妹恭的关系。

只是,百里绮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了,便再也粘不回去了。

至少在她这里,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她看着大哥毫无察觉的模样,心想久一点,瞒得再久一点吧。

她心乱如麻,对于这件事,无法做下决定和选择,只能像只鸵鸟似的,逃避。

沈连成因醒了,便不再住在公主寝殿的偏殿里,搬回了自己在东宫的殿宇中。

深夜,一道漆黑鬼魅的身影翻入,悄然无息地来到床边,扬起手轻轻一洒,粉末落下,眼睫微动的青年,瞬间沉睡了下去。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妙曼的身影透过月光,长长拉开在殿宇的地板上。

百里绮小心合上殿门,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

没有任何犹豫地,重复这几日下来的清毒。

影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视线,却是落在覆在青年身上的少女上。

说不清道不明的水声之后,少女抬起上身,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又擦了擦床上青年的唇角,然后抬眼向他看来。

“走吧。”

夜袭虽然使得清毒速度变慢,但好歹不会被发现,日积月累下,总会清干净的。

百里绮回了寝殿,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影,半跪下来帮她脱鞋。

百里绮伸出纤白的手指,挑起影的下巴,在昏暗的寝殿内,看着他那双微微发亮的眼眸。

“本公主不过离开了三月,怎么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影身为死士,向来都是藏匿黑暗中,无声无息,但这次回来,百里绮微妙地察觉到了点儿不一样。

就好似失去了灵魂般,机械地遵从命令,执行命令,不再是从前那个虽然同样机械,但已开始学会思考的影了。

影半跪公主面前。

良好的夜视能力,能够让他看到公主唇上尚未擦拭干净的淋漓水渍。

他仰头望着她,过了很久,才沙哑开口道:“公主殿下,不要影了吗?”

百里绮愣住,随后忍不住笑起来。

两额相抵,极近的距离下,她下巴微微下沉,蜻蜓点水般地,隔着面罩,在影唇瓣的位置上,落下了一吻。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的手指勾住影的面罩,缓缓往下拉,露出了那张深邃多情的脸。

无论多少次看,百里绮都很喜欢影的这张脸,是与他性格截然不同的反差。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似,发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秘密,由她掌握,由她为所欲为。

影铅灰色的眸子亮了亮,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抬起了下巴,追上公主殿下离开的柔软唇瓣。

“唔……”

“乖影。”百里绮闭上眼睛,接受这个吻。

她的手掌落在影脑后,轻抚他柔顺的长发,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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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百里绮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例假来了。

她靠在床上,喝着略烫的温水,滚热顺着喉咙一路到小腹,让她舒服了些。

自从回宫有了条件,她便自制一次性卫生巾,不再使用月事布。

她喝着热水,一手捂着小腹,看着虚空一点,眸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殿外响起沈连成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午饭时,沈连成瞧着她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可是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

作为一家之长,沈连成对妹妹这个情况了解至极,只是妹妹月事不太规律,看过大夫也没查出什么问题,他也不太懂,只能靠脸色判断。

百里绮却摇头,否认道:“没事,只是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

下意识地,她便将这事瞒了下来,并且让映如姑姑处理干净,不要让人发现她来癸水的事情。

映如姑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公主殿下……”

百里绮点了下头。

好在她月事跟大部分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一个月一次,她是二十三天一次,一次三天,不规律,却又规律至极,和她现代一个样。

她去医院看过,医生说这也是一种规律,让她多注意保暖。

沈府那夜的事,她不打算就这么过了。

有些事既然发生了,那就该好好利用起来。

在这样风诡云谲、她手中又无实权的时刻,这样好的利器,不该白白浪费。

晟国唯一血脉诞下的子嗣,想必无论是哪方势力,都想成为这个子嗣的另一半血脉。

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但百里绮也还没有想好,她腹中不存在的孩子,该真正是谁的血脉。

她还没有想明白,皇爷爷便回京了。

皇爷爷没有来东宫看她,甚至连回宫的消息,都没让人传来。

她知道,皇爷爷这是生气了,生气她先斩后奏,弄死高立聪。

与此同时,她也得知,慈宁宫地下密道被封,太后,被禁足到了寿康宫。

晟国上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京北原时的阴云密布。

夜色沉沉。

百里绮照例,夜袭了大哥,随后回宫。

但才推开她寝殿的门,便察觉到了殿内的另一股气息,熟悉的气息。

她转身,合上殿门,随后滚热的呼吸吐在她脖颈上,殿中人,懒散地趴在了她身上。

百里绮动了动肩膀,“进去说,别在门边。”

昏暗中,凤目上挑的邪肆青年,穿着松松垮垮的衣袍,像没骨头的蛇一样,缠在她身上,正要开口时,却忽然凑近,在她脖颈处嗅了嗅。

百里绮有些痒,侧了侧脖颈,避开道:“你狗呢,闻什么?”

林寄眸色晦暗不清,盯着她,“你和沈连成……”

“没有。”百里绮直接打断,随后又莫名有些心虚。

她有在各种情情爱爱的小说上看到过,说什么破身后整个人的气质和味道都会变化。

她本从没当真,但见林寄这副狗鼻子模样,有些荒唐的想,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几天,她也没发觉,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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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寄的下一句话,彻底坐实了百里绮的想法。

“是谁?”

百里绮:“!!!??”

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放在自己鼻前嗅闻,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她疑惑。

林寄看着她,眯了下眼,“沈连成?”

百里绮心虚眨了下眼,“南宫慎。”

林寄像泄力般,直接倒在了床上,看着帐顶,没有再开口。

百里绮戳了他一下,“这是干嘛?”

林寄斜眼看她。

昏暗中,少女露出的肌肤白得几乎在发光,他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手臂顺势揽上去。

百里绮一下倒了下去。

她揪住他的衣襟,连忙道:“我来癸水了。”

林寄闷闷道:“我闻到了。”

百里绮像炸毛一样,连忙起来,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嗅。

“你又闻到了!!”

林寄“嗯”了一声,“我什么都闻到了。”

百里绮几乎要炸开,她推他,“回你的昭阳宫去!”

林寄没动,仍扯着她的衣角,声音有些低,“陪陪我。”

“明日就让东方辞来吧,我接下来可能要离开几天。”

百里绮被他吸去心神,“去哪?”

“去南江,崖姑她们被困,我距离最近。”

“谁困的人?”

“不好说,可能是高相,也可能是四王的人。”

百里绮沉默片刻,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蔫蔫的林寄忽然笑了下,“怎么,就这么舍不得我吗?”

说着,他又像一条蛇一样,缠住了少女的腰肢。

百里绮却满脑子都是他闻得到,连忙又抓着他的手掰开。

林寄却只是往上移了移,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没有松开。

“最多三四日,就回来了。”

听到他三四日的话,百里绮却莫名有些不安,也没了闻不闻得到的纠结。

“我得到消息,镇北和宁东两地集兵,你去的地方虽然是安南之地,但离宁东地界不远,小心。”

林寄“嗯”了声,抱着怀中人,似有些疲惫,不一会儿,呼吸声便渐渐平稳,睡了过去。

百里绮抓着他的手慢慢松开,没再动,也沉沉睡了过去。

随后,黑暗中,林寄睁开了眼。

空气中的呼吸依旧平稳,他抬手抚上少女睡颜,眸色深深。

久久的寂静后,他低低叹了声。

翌日。

百里绮将东方辞招进东宫,因着皇爷爷已回宫,东方辞此次进来,费了不少的劲,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皇爷爷想要让大哥出使越国!?”

东方辞“嗯”了一声,“使臣被杀的事情,已传到了京城,越国与北戎一样,也要求公主殿下前往和亲,以交两国之好。”

这已经不是两国之好了。

北戎和越国,好似商量好了一样,要晟国不得不开战。

东方辞看了一旁脸色苍白的沈连成一眼,随后继续道。

“高相向陛下进言,只要沈大人活在京城一天,公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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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辞的话,让殿内的气氛,一下沉了下去。

百里绮抿着唇,眉头紧蹙。

结合她回宫后的动作,还有她为沈连成封城杀高立聪,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直接便浇在了皇爷爷的心上。

百里绮知道,这次,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努力,沈连成,都必须要离京了。

可越国刚杀了使臣,去往越国之路,又是宁东之地,宁东集兵,可想而知,此行凶险至极,几乎是有去无回。

百里绮脑子乱成一团。

面纱蒙面的林寄开口打断,“不如先为东方大人种蛊吧。”

百里绮心乱,一时想不到破局之策,只能压下心底的不安,点了下头。

“便先开始吧。”

林寄十分随意地从兜里掏了一个木盒出来,打开放在百里绮面前。

“滴一滴血,只能一滴,第二滴,便是失败。”

第一滴为解,第二滴为毒。

百里绮伸出一根手指,林寄看了她一眼,得到她眼里的肯定后,用一根在火焰上烧过的针,轻轻一戳,鲜红色的血珠溢出,滴落进木盒中。

指尖上再涌出的血,不知道为什么,便好似颜色变深了一点。

圣蛊之事,只有两人知晓。

百里绮也没有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大哥知道她身体里有蛊,但具体是什么蛊也并不知道,不过也清楚这蛊非但没害,还救了她。

林寄将木盒递给东方辞。

“把手指,擦着血珠,伸进去。”

东方辞眸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接过木盒,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擦着那滴鲜红的血珠,伸了进去。

木盒里分明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可是当他的手指,压到最下面的一点柔软时,指尖刺疼,好似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东方辞脸色瞬间一变,他再伸出手指时,指尖上,便只剩下了一个红点,甚至连血珠都没有溢出来。

他看着指尖的眸色不明,但忽然,他仿佛感应到什么一样,转头向公主殿下看了过去。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就好似,他此刻该跪在公主身下,臣服。

林寄注意到东方辞的异样,将木盒一收。

“成了。”

百里绮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联系,从东方辞身体里传出来,但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这就成了?”

林寄“嗯”了一声。

“难在养,不在种。”

“东方大人的身体,月余些便能见到起色了。”

东方辞掀袍在公主面前跪下,“多谢公主殿下赐蛊。”

百里绮连忙扶他起来,总觉得他这个说法,怪怪地,跟邪教一样。

她也没有给人种蛊的经验,只能象征性地交代了两句蛊常识。

“蛊一般都会被更高级的蛊压制,所以你要是没事,就尽量少去夷国。”

东方辞自然知晓,他应了声,离开前,看向沈连成道:“沈大人保重。”

沈连成点头。

他知道此番劫难,多半是逃不过了,心底没有太多波澜,但心情也有些沉重。

京城风云诡谲,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战事波及,他此刻离开,无异是将妹妹一个人,放在了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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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宫迎来了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

百里绮心底的不安,也到达了顶峰。

她有让人去传话,请求见一见皇爷爷,可传话的人吃了闭门羹,直言皇爷爷不见她。

哪怕圣旨还没有下来,百里绮也知道,大哥要担任晟国使臣,出使越国这件事,恐怕是板上钉钉了。

林寄往南边去了,东宫再也没有人夜晚翻墙而入。

以她目前对沈连成的解毒速度来推测,要想体内余毒彻底清干净,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百里绮一连写下三封信。

第一封写给南宫慎,要他的人向皇爷爷传递宁东之地集兵的消息,说不好大哥出使的事情,还能有一线生机。

她身处旋涡中心,在这个时候,越是为大哥求情,恐怕皇爷爷只会越发地要大哥去送命。

唯有让与宁东之地接壤的安南势力奏禀,或许能有转机。

第二封信,她写给了北牧,邀请他明日想办法来东宫一续。

舅母在信中提到,北牧母族舅家大捷,镇北王大悦。

她心中隐有所感,北牧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京城,且回到北地后,说不好能靠着母族,扭转如今不受宠的局面。

所以,她想在他离开前,做点什么。

少年的炙爱,需要桥梁延续。

第三封信,她写给了西司烛,邀请他两日后进宫一叙。

衡西王府无兵但有财,她和他之间一些不成文的荒谬约定,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写下三封信,又分别派三世子在宫中的眼线送了出去,百里绮坐在书房,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她该往北边去的,北边有舅舅的十万大军和舅母的三角岩城。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到不了三角之地,就会变成镇北、北戎、宁东又或者越国的鱼肉。

北牧少年时的积累终归太弱,无法撼动镇北王一丝一毫的野心,她不渴望他能将镇北军尽数带回晟国,只希望,他能带回一部分兵权,在最后的争夺时刻,能起到些作用。

南宫慎的信回得很快,但答案却令她心底一凉。

皇爷爷已经知道了宁东之地的情况,且给安南王送去圣旨,不仅归还了之前被剥夺的地界,还允许安南王招兵。

见此,百里绮的心,越发凉了。

翌日。

北牧来得很快。

百里绮敏锐的察觉到,少年心情不佳,心里藏着事,一到东宫,便主动喝起了酒,倒是省了她的劝酒。

“心情不好?”百里绮看着他问。

北牧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两颊坨红,不羁的眸子染上水光,有些发愣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看了很久后,他忽然自言自语似地开口道:“公主,我,我可能要走了。”

百里绮故意露出一丝惊讶,“回北地吗?”

“嗯……”北牧的嗯声有些发闷,忽然,他又直愣愣地看着少女道:“如果公主殿下把此事呈报陛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或许,能让沈连成留下来也说不定。”

他说的是,他离开京城,应当是偷偷离开,而不是得圣旨光明正大离开的事情。

可百里绮知道,就算她将这件事呈报给陛下,只有多一条命留在京城,而不会解了大哥的困。

与其这般,不如将雏鹰拉拢,等待对方彻底长成雄鹰的那天。

“我不愿。”她低声道。

含着水光的眸子轻轻一掀,映满少年醉意迷离的脸。

“无论是你,还是大哥,我都不希望,你们出事。”

“眼下时局动荡,你回北地,反而比留在京城,让我更安心。”

北牧愣愣看着她,几乎无法做出反应。

末了,他激动地握住公主的手,有些语无伦次道:“真的,真的吗!”

“你,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百里绮回握住他的手,“嗯”了一声,她看着少年醉意愈盛,便抽出手,将一杯加了料的酒,喂到了他的口中。

北牧就着她的手,迷迷糊糊喝下,随后,更迷糊了。

失去意识前,他只能看到,公主那张缱绻动人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随后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待北牧倒在塌上后,影出现在了面前。

百里绮指挥他,将北牧搬到床上去。

她今日特地铺了浅色的床单,她抬起手指便要划。

影握住她的手,“我来。”

锋利的刀刃划破手指,一点鲜红,便落在了床单上。

百里绮看着北牧昏迷的脸,低低道了声,“抱歉。”

四王陈兵,皇室衰弱,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松了北牧的衣裳,又松了自己的衣裳。

少年未到弱冠,但因常年牛羊蛋奶的高蛋白下,衣下的身体已初具成年男性的线条。

她没干过这种事,为了让事情变得看上去合理,她握了上去,随后心底暗骂一声。

这些小说里的主角,一个个都跟人种变异一样,令她燥得慌。

但一切事了,她在少年怀中找了个位置,安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对方醒来,从而事成。

年少就是好骗。

北牧醒来后,不等百里绮尖叫两下,便自己背下了这个又黑又大的锅。

“我,我一定会对公主殿下负责的!”北牧手忙脚乱,又是合自己的衣裳,又是想要去拉角落里抱着被子的公主。

他心脏砰砰跳动,浅色床单上的一抹红,更是令他脸红脑热,澎湃无法思考。

“我,我这就去禀明陛下,我,我不回北地了!”

百里绮不成器地咬了下牙,连忙阻止他。

“不!”

“回去!回北地去!你留在这里,只会送死!”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其他人不会放过你的!”

“不行!”北牧坚定,“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百里绮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都被她陷害了,还一根筋地要送死。

“那你留在京城能改变什么,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白白送死,然后留下我一个人,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她又给他扣了口大锅。

终于,北牧发热的大脑降下了点温度,然后泪汪汪地向她看来。

“公主和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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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的想要撬开他的脑子了。

“你父一心想要北上,我跟你走,你保护得了我吗?你什么都做不了,到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我陷入险地。”

“北牧,你清醒一点好不好。”百里绮扣住他的双肩,想要将他摇醒。

“在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之前,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你明白吗!”

北牧眼眶的泪,一下含不住,滚了出来。

他拳头握紧,将少女紧紧抱在怀中,发誓道:“你等我,你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

百里绮松了一口气,挥去心底那点儿第一次栽赃陷害的愧疚,回抱住了他。

“我等你回来。”

对不起了。

只能利用你了。

若说利用起这些人来,她对谁最抱歉,无异于是北牧。

少年的炙爱不掺杂任何东西,可他们身处权利旋涡,注定无法纯粹。

北牧又黏腻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东宫。

影将床铺收拾干净,看到床上沾着的一些白色后,他面罩下的唇瓣紧抿,恨自己无权无势,帮不了公主殿下。

百里绮虽然什么也没有干,只是用手帮了帮忙,营造了一下现场,但还是累得够呛,连晚膳,也吃得没精打采。

沈连成为她夹了一筷子菜,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忍不住试探道。

“下午北牧世子来,你怎么把所有人都赶到了殿外。”

百里绮咬住筷子,含糊不清地说,“聊北地的事,人多眼杂。”

虽说这件事大哥很快就能知道,但她还是想要多瞒一段时间。

等待她计划都实施完毕了,再告诉他。

否则以大哥的脾性,定然不会允许她利用自己的身体做计划、把自己当做交易的对象。

沈连成知道,她没有说实话,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逼她,他总有能知道的那一天。

他也知道,这几日妹妹为了他不出使越国的事情,焦头烂额。

他不想她忧心,宽慰她道:“我的事情,应当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大哥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同样是“等我回来”,沈连成的话,却让百里绮心底莫名发酸。

她不想他走。

不想京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皇爷爷爱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血脉,众人都捧着她不敢逾矩,不过是因为她是公主。

没有了这层身份时候的她,只有沈家兄妹,只有大哥。

她坚信大哥会永远陪着她,可也难受他们在皇权下,哪怕她身处公主之位,也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分开。

“大哥,哪怕做逃兵,你也要活着,好吗?”

百里绮握住沈连成的手,看着他道:“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就算是违抗圣旨,你也不要把自己置入险地,好吗?”

她定定看着他,压低了声音道:“待朝代更替,违抗,也可以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成从龙之功。”

沈连成看着妹妹,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上升到了顶峰,他回握住她的手。

“你想要做什么,告诉大哥,不要冲动。”

百里绮笑了下,“大哥你多虑了,我没那么傻,至于我想要做的事,三日后告诉你。”

三日后,西司烛也已经木已成舟,到时候大哥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只是,她仍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又或者说更进一步的为大哥解毒。

夜袭时候的迷药,因大哥身体里有余毒,她不敢多下药,只有浅浅的一点儿,只能够维持口涎的交缠,定然不能够维持更进一步的行为。

这事如果要做,她瞒不住,可看着大哥清俊的脸,想到他们的关系,她便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这个口。

她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皇爷爷的圣旨来得能晚一点,再晚一点,最好一个月以后再来,那她便用不着这样苦恼了。

两日后,西司烛如期而至。

但比起一根筋的少年北牧,成年人西司烛便要难忽悠得多。

他拒绝了她的干喝,和她下起棋来。

两人在榻上面对而坐,一边下棋,一边碰杯小酌。

西司烛执黑棋,一子落,他忽然道:“我们在东宫打麻将的时光,犹在昨天。”

“只是没想到,如今公仪熙远走,南宫慎禁足,北牧自身难保,也只有我,能为公主殿下解解乏了。”

百里绮心底藏着事,满脑子都是怎么药倒西司烛,重演陷害北牧那一幕,她只能干笑一声。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

西司烛话音一转,“听说前日北牧也来东宫了?”

百里绮落子的手微微一顿,又稳当当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对,喝了个烂醉,也不知道有没有安稳回世子府。”

西司烛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少女半垂的浓睫上,道:“近来我父王向陛下进献了二十万两黄金,听说安南之地已在购买粮草辎重。”

百里绮的手又一抖,抬眼看他,随后眉头轻蹙,“皇爷爷的意思?”

西司烛道:“不好说。”

二十万两黄金,约莫等于两百万两白银,这是要开战了。

只是不知道,是内战,还是外战。

皇爷爷将她关在东宫,又是什么意思?

是要彻底剥了她的权,直接定帝婿,还是什么意思?

不能如此。

皇爷爷下旨定南宫慎为帝婿继承帝位,和没有下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

若是皇爷爷下旨,那便是板上钉钉,名正言顺。

可若不是皇爷爷下旨,那哪怕她暂时性地支持安南王,到最后也可以以挟公主之名翻盘。

名正言顺和名不正言不顺,看似只是给天下的交代,可要的,就是这个交代。

凡事,要出师有名,否则难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她可没有打算,熬到四五十岁五六十岁再搞什么垂帘听政。

在公主沉吟期间,西司烛又道:“沈连成此行,杀机不断。”

“想要他这条命的人,不止太后一党。”

百里绮猛地抬头,向他看去。

“高相之言,已经传了出去,只要沈连成活一日,公主殿下,便永远不知道自己姓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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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姓百里姓什么?

姓沈。

这是在告诉天下,告诉各国,沈连成在晟国唯一血脉的晟平公主心中,有多重要。

只要掌握了沈连成,便能很大程度上,掌握公主殿下。

百里绮被他的话,惊起一身冷汗。

这几日,她满脑子只是破局,却没有想到这一茬。

如此一来,大哥七分的危险,也变成了十分。

“你有什么办法?”百里绮看着他问。

西司烛言简意赅,“逃。”

但他们都知道,沈连成绝不会逃。

“陛下旨意,他不得不从,若不从,便是给在京中的你招惹祸事,他不仅仅是沈连成,也是公主殿下的养兄,他的言行,便是公主的言行。”

沈连成若逃,那公主回宫以来经营下来的口碑和认可,就会变成一种质疑。

坏人只要做一点好事,就会被认为是善人。

但好人只要做了一点坏事,就会被认为是十恶不赦的人。

沈连成如此,公主也如此。

有无数人,都在等着他们出错。

百里绮沉默在原地。

只要她一日在京城安坐,大哥便永远不会做出抗旨的事。

因为大哥最后的目的地,一定是她所在之地。

而她所在之地,是皇宫,是皇权,是秩序,是不可违抗。

百里绮第一次,对皇爷爷,生出了恶意。

为什么,就是要拆散他们呢。

西司烛敏锐,百里绮知道,在他清醒的时候,迷药一定会被发现。

所以她才想灌他酒。

但很明显,西司烛没有上当,且或许早就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只是不知道,她猜到的,是她要下药给他背黑锅,还是眼下她决定做的事情。

她抬眸,看着他道:“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西司烛眸色微动,“不敢忘。”

百里绮笑了下,“如果皇爷爷真当要将我下嫁南宫慎,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她举起杯子,笑吟吟道:“我天生反叛,最不喜被人安排和支配人生。”

“不如让我们,来履行这个约定吧。”

西司烛眸色微暗,“求之不得。”

百里绮只是知道,用在北牧身上的法子,无法用在西司烛身上。

所以才选择直接挑明,反正西司烛俊美如铸,她也不吃亏。

可她没忘记了,西司烛是混血,简直就是要她命。

她骂他,“你是驴吗!”

西司烛闷笑:“没见过。”

一回合毕,她强烈要求结束。

西司烛又死皮赖脸道:“还是稳妥些好。”

“若非如今我不便日日进宫,合该是日日到东宫来的。”

百里绮被他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平日里好似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皮肉下是这么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任她想方设法,也没能将人拉出旋涡。

狂风骤雨,风卷云涌,大雨噼里啪啦的下了一地,直到水线上升,差点将园子里的植被淹没殆尽,这场艳阳晴天里的暴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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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到了宫门落匙的时间。

西司烛离开后,百里绮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影帮她收拾凌乱的床榻。

青丝黏着汗液,黏在背上,浑身上下湿漉漉地难受。

她让人准备沐浴的水,又将映如姑姑叫进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不要让人发现,秘密进行,药在我梳妆柜下面的抽屉里。”

是她早就让东方辞抓好的避子汤。

西司烛的眸色和长相特征,都太过惹眼了,孩子只要一出生,都用不着做亲子鉴定,就能知道是谁的孩子。

但反之,因着她的基因在,哪怕没有祖母绿的眸色和深邃如雕刻的相貌,说是西司烛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

她既然决定利用,就绝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出纰漏。

南宫慎、北牧、西司烛……

百里绮伏在床边,恶劣地笑了出来。

恭喜了,他们三人要喜当爹了。

晟国唯一血脉的子嗣,哪有这么容易到手的。

但他们既然想要,她便大方地给他们了。

喝下避子药,她又歇了三天,才缓过神来,一想到西司烛,都有些害怕了。

这三日,大哥罕见地没有找她。

分明同在东宫,却好似不存在一般,安静地居于自己的寝殿。

百里绮知道,沈连成很聪明,肯定已经猜到了。

三日后,皇爷爷的圣旨,如期而至。

不出所料地,要求沈连成即刻动身,出使越国,讲和。

百里绮将来拿沈连成的人拦了下来。

“沈连成受了重伤,还在休养,告诉皇爷爷,再给我们十天,十天后,我一定不再阻拦,放沈连成东去越国。”

她坚持,将来人都拦下,并让他们立刻去禀报皇爷爷,且说她别无所求,就这一个。

太监去得快,来得也快。

许是皇爷爷认为,沈连成已是既定的死局,同意给她十天的相处时间,并且直言,十天后,沈连成必须领命出使越国。

百里绮同意了,她笑着对来宣旨的左隆公公道,“多谢皇爷爷圣恩。”

左隆公公叹了口气。

“公主殿下不要生陛下的气,陛下,也是为公主好。”

百里绮笑笑,“我晓得,便不留公公了,映如姑姑,送左隆公公出去。”

她目送皇爷爷派来的人离开,忽然,身后响起大哥低落的声音。

“一日与十日,又有何区别呢。”

百里绮转身,看着失魂落魄的大哥,笑了下。

“大哥,一日与十日,自然是有区别的。”

“一日无法清你身体里的毒,可十日,便能清干净啊。”

“大哥,我绝不会让你,拖着病体向东去,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沈家村那样的日子都过来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是光明大道,畅通无阻……”

夜幕低垂。

圆月在乌云中羞涩地探出身子,月光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之上,磷光闪烁,煞是好看。

百里绮沐浴后,穿了身十分素雅的袍子。

她在无人的夜色中前行,慢慢推开沈连成寝宫的殿门。

今夜,殿内没有影,没有迷药,只有沈连成平稳的呼吸声。

她迈出脚,坚定地向着她夜袭了无数次的位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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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莹白一片。

百里绮一如既往的在床边坐下,她垂下眸子,看着沉睡的沈连成。

她抬起手,轻轻抚上他清俊的脸颊。

她不会让他离开她的。

谁都可以离开她,只有他不可以。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最亲密的人,她无法接受,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世界的孤寂。

她的掌心抚在自己的小腹里,里面空空如也,但十天,她计算过了,应该在比较容易中的时期。

晟国,乱了。

她若只是打算选一方势力,安安心心做个后方的花瓶,等待自己未来不可知的命运,那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得多。

可她不,她绝不会做深宫里的怨妇,拱手将权利,让给他人。

她贪心地,什么都想要。

想要权势地位,想要大哥永远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不要将她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

所以她卑劣地,不仅要通过孩子来利用三世子,还要拴住沈连成。

要他这个遵循礼制的古板,哪怕抗旨,也要活着回到她的身边。

百里绮伸出手指,落在沈连成的腰带上,轻轻扯开。

她给自己找借口。

是他先动的心,是他先开的头。

她做的一切,都是他先有的念想,才会有她的荒唐。

这一切,不能怪她。

哪怕这样想,但百里绮的手指,也在颤抖。

在这一刻,她失去了对其他人的游刃有余,失去了所有的计划和安排,只剩下跳得快要蹦出心房的心脏,和冲上大脑的一股燥热。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逃,但又坚定地,继续了下去。

她不停地在心底演绎,被沈连成发现后的说辞,和如何将这件事继续进行下去的借口。

掌下的人虽然还是一个文人书生,但成长过程中的劳作让他并不文弱,反而肌理紧实,宽阔的骨架上,覆着薄肌,不显骇人的夸张,含蓄,又富有力量。

百里绮不是没有见过。

在沈家村时,夏日炎热,沈连成会直接在院子里的水缸边,用冷水冲澡。

上身赤裸,只有腰间系着粗布裤子,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水流顺着肌肉的线条流下,没入不可见之处,又顺着裤腿流出。

那时她只觉得赏心悦目,心想大哥这模样这身材,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

如今时过境迁,再看,却已没了从前欣赏的心态。

只有心如鼓擂,连触碰到肌肤的指尖,都在发烫。

直到被解开,掌下的人仍在沉睡。

热血倒流,百里绮几乎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跨了上去。

她已不是那个毫无经验的人,但还是弄得手忙脚乱,当身下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紧闭的双眸隐隐有要睁开的迹象时,她心一横,彻底镶了下去。

一瞬间,她的闷哼声在空气中响起,只有月光的室内,仿佛漂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雾色。

细细密密的汗液顺着百里绮的额角后背溢出,黏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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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已成舟,一切已无路回头了。

待缓过来,她微蹙的眉头才慢慢松开,她躬身,抚上沈连成的脸。

看着这张向来冷静克制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恶劣。

她开始期待,沈连成醒来,看着她,感受到她,会是什么脸色。

是伦理崩塌的惊惧,还是将错就错……

“沈连成。”她低低呼唤他的名字。

指下纤长的睫毛慢慢颤动,那双清冷长眸,在她眼前,一点点掀开,但却不见清明,只有迷茫,看清面前人的脸后,眸中的迷茫更盛,隐隐透出几丝炙热。

沈连成抬手,抚上这张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刚醒来的声音带着几丝哑意。

“连绮。”

“你来了。”

这几日,她出现在他梦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从一开始的慌乱,到最后的放纵,已然将这一切,当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他翻身将人压下,吻上去,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

百里绮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她打了满腹的稿子,就这么失去了用武之地,来不及开口和解释,便陷入了另一个沉浮的境地,如一摊泥水般,无法成形,只能任由人捏成各种形状……

月落日升。

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落在凌乱的床榻上。

沈连成作息规律,往日都是天未亮就会起来,今日反倒是罕见地多睡了些时间。

他慢慢睁开眼,罕见地发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夜之间轻盈了很多,再无之前哪怕醒来都十分疲惫的感觉了。

他想着便要起来,但手肘却忽然触碰到了一处温软,他有些愣然地扭头看去。

当看到几乎贴在他肩头酣睡的人后,大脑轰地一声,就炸开了。

昨夜那犹如实境的梦撞入大脑,令他一瞬间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唇瓣发抖,几乎是颤着手,去帮身侧人拢上衣裳,盖上被子。

沈连成跌跌撞撞下床,胡乱地系上衣裳,想要离开,但又忽然发现,这是他居住的寝殿。

他不敢去想,昨夜的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他第一想法,便是他们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他对着无人的虚空,喊了声影的名字。

久久的沉寂后,影出现在寝殿内。

沈连成也冷静了下来,他站在床边,看着没有什么异色的影,问道。

“昨夜,发生了什么?”

“公主、公主是怎么来到我这里的,这一切是谁干的?”

话问出口,沈连成冷静下来后思索开,却又觉得其中有一丝古怪的违和。

如今的东宫,铜墙铁壁,谁还进得来?且要深夜进来做下这样的事情,在东宫公主的地盘行事,又怎么会成功。

影面罩下的唇瓣紧抿,他的视线,透过沈连成松垮的衣裳,向他身后的床榻看去。

床榻之上,少女压着白腻纤巧的小臂酣睡,青丝披散在身后,几缕黏在雪白的肌肤上。唇瓣轻启,仿佛连呼出来气都是香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嗅一嗅。

影收回视线,声音不变道:“沈大人的疑问,可以问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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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影的话,让沈连成脑中浮起一个不敢相信的想法,他几乎不敢回头,不敢回头去看床上的人。

百里绮本就被洒进来的晨光弄得半醒不醒,两人再一交谈,虽然不大,但也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将她从沉睡中砸醒。

她“唔”了声,明亮的光线刺眼,先是下意识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才又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便见站在窗前的两人,都直直地看着她。

百里绮眨了下眼。

她见沈连成的脸瞬间失去血色,轻轻唤了他一声,“大哥。”

沈连成觉得自己的脚下犹如灌了沙袋,沉重地一步宛若十步。

他来到床边坐下,看着裹在被子里看他的少女,沙哑的声音在颤抖。

他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一开口,还是变成了。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昨夜是如何仗着梦境,为所欲为的。

百里绮眼神闪烁,“唔”了一声。

“我还想睡会儿。”

“好。”沈连成瞬间便应了,“你好好休息,一切,等你醒来再说。”

“无论,无论你要如何惩罚大哥,大哥都认了。”

“此事,是我的错。”

百里绮掀眼看他,也有些发愣。

她想过无数种反应,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反应。

如此这般,她也没了睡意,趴在床上侧眸看他。

“这是大哥的寝殿,大哥怎么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沈连成猛地抬眼看去,又有些不敢看地连忙垂下,看着褶皱的被子,几乎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

“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百里绮裹着衣裳,坐了起来。

她双手掰住青年两颊,抬起来看着她。

“这是你的寝殿,这是我的选择。”

“你的选择……”沈连成怔怔重复这几句话,“可是我们、他们……”

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百里绮这下,算是看出了对他的世界观冲击了。

“哪有这么多我们、他们。”

“这是我的选择,你明白吗?”

沈连成垂下眼,“我不明白。”

他不明白,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哪怕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他也不愿意,她背上这样一个背德乱lun的罪。

这样的罪,他一个人来承受就好了。

她,她只要安安稳稳地,清清白白地,做她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就好了。

忽然,沈连成想到什么似地,抬起头,哑声道:“这一切,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好吗?”

一切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如今的东宫铜墙铁壁,不会有人知道的。

百里绮真是为他的老古板头疼,她问他,“难道大哥就不想吗?”

沈连成眸子睁大,仿佛是内心所窥被人发现了般地难捱,“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什么都知道。”

“大哥以为,真的能瞒得过我吗?”

“大哥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怂了。”

沈连成像被戳破的气球般,一下泄了,他薄唇上已经咬出齿痕。

“这是错误,这是不应该的。”

“你,你会被千夫所指,会被世人唾弃,会被……”

“我不想听。”百里绮手指压在他的唇上,“木已成舟,我什么都不想听了。”

“大哥,迈出的脚,已经收不回来了。”

“况且,为了清你体内的毒素,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都要……”

沈连成一下捂住她的嘴巴,冷白的脸涌上薄红,脸皮子薄得跟什么似的。

“解毒是怎么回事?”

百里绮将蛊的事情说了,她以为大哥便会顺次接受,却没想到,青年那双清冷的长眸红了起来,眸底泪光闪烁,一副要哭的模样。

“所以说,你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牺牲自己的吗?”

百里绮第一次发现,沈连成才是最头疼难搞的那一个。

“当然不是。”她握住他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孩子?”沈连成整个人,彻底地转不过来了。

他在大理寺时清醒的大脑,在对上少女这一刻,变成了一团浆糊,什么也无法思考,所有的逻辑、法度和秩序,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团解不开的线团。

“对。”

“对外,这个孩子可能是南宫慎的,也可能是北牧的,也可能是西司烛的。”

是谁的,就看她最终要靠哪一方势力,当然的,这只是明面上的,私下里,三人都跑不掉。

“为什么?”沈连成还是不明白,随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你和他们……”

百里绮点了下头。

“但我不想。”

“这个孩子,我只想是你的。”她看着沈连成,缓缓诱道,“为了这个孩子,你哪怕是做逃兵,也要活着回来,好吗?”

“活着,活着……”

沈连成的世界,在这一刻颠覆了。

那些他不敢想,也不该想的事情,在这一刻变为现实,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却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他哪怕大脑一时浆糊,时间一长,也渐渐反应了过来。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她不该这样糟践自己的。

他开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手无兵权,痛恨自己不能早几年入仕,也不至于如何还只是个五品的官员,在这个沉沉浮浮的官场中,不仅不能自保,还需要她的保护,才能挺直行走。

“我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我冒这样大的风险。”

这是百里绮,距北牧后,第二次想撬开一个人的脑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若不值,这世上,再无人值得我这么做。”

百里绮声音冷了两分,她已经有些生气了。

她说完便站起来要走,但一下拉扯到了腿,疼得她板起来的脸色瞬间呲起来。

“连绮!”沈连成一晃,连忙抱住她,满脸紧张。

“你没事吧?”

他满脸的愧疚,心疼不已。

“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打我骂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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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蹬了两下腿。

“我要去沐浴。”

沈连成应声,但却始终垂着眼,不敢看。

百里绮偏偏觉得,他这副模样有趣极了。

她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往日的青年,都是端着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如今,却窘迫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再不探头出来。

沐浴后,时间也很早,百里绮难得早起,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殿门被轻声敲响,沈连成的声音传进来。

“该传膳了,午膳后再睡。”

百里绮迷迷糊糊起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她一瞧见沈连成的模样,所有记忆就瞬间涌入了大脑。

她有心调戏两句,但见他一会儿小心给她盛汤,一会儿给她夹菜的拘谨模样,让她到口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总有种她很不道德的感觉。

好好的大哥,被她逼成了这个样子。

于是,百里绮好心地决定给他缓冲时间,一连两天没有去找他。

但深夜,她才准备睡觉,殿门便忽然被鬼鬼祟祟地推开了。

沈连成穿着一身罕见的好袍子,衣襟微微松垮,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再过七日,我就要东去了……是不是……”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百里绮坐在床边,撑着下巴,一副看好戏地模样看他。

她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穿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一道身影,心想着衣襟大敞的风格,也只有林寄了。

想到林寄,她又想到,说好的时间也到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但她想着自从她要求大哥再留十日后,东宫的守卫,就更严了,或许是翻不进来也不一定,于是没多想,打算明日再派人出去探探。

眼下,她自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她看着面前一步步向她走来的青年,明知故问道:“大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沈连成听她这么说,心底一闷,就打算转身离开,手腕却又被拉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百里绮拽着他的手,哼了声,“我还以为,你就打算这么东去了呢。”

“你若不愿意,我是绝不可能逼迫于你的。”

“你若只想当成是一场错事……”

“我愿意!”沈连成连忙出声,打断了她,又愣愣重复了声。

“我愿意的。”

这两日,他已经想清楚了。

这本就是他奢望不可求之物,如今奢望成为现实,他不该再逃避。

沈连成垂眸,看着坐在床边的少女,声音沙哑至极。

“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你要等我。”

百里绮心底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大哥,总算是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

至于她,从她做下决定那刻,便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建设。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接下来的七日里,百里绮几乎日日在和沈连成厮混。

随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间的过去,本守旧古板的青年,也渐渐无师自通地有了趣味,时常惹得百里绮骂他,却还要一副受用地模样,轻声细语的哄她。

至于哄她做什么,不言而喻。

东宫七日,对于沈连成来说,胜过人生的前二十年,哪怕是让他此刻去死,他也愿意。

可他绝不会赴死,一定会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重新回来。

这几日,他时常抚着少女平坦的小腹,愣愣发呆。

莫名地,他就是知道,他要做父亲了。

这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他们之间永无可能,站在她身边已是奢望,对于子嗣后代,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还会拥有子嗣后代。

可老天还是对他太过优待了,让他得到了全部。

百里绮瞧着他这模样,就莫名觉得肉麻,连忙拿开他的手。

“还什么都没有呢,哪这么快。”

沈连成抬眸看来,眉眼盛满温柔,“快了。”

连日下来,他也从一开始的浆糊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稍微理智了些许。

但很快,又变得不理智起来。

“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女孩,一定不能像我。”沈连成摸摸自己的脸,显得不满意。

百里绮:“……”

“我想吃冰镇酒酿雪丸子。”

沈连成开始婆婆妈妈,“太冰了对你身体不好。”

百里绮拉下一张雪白的小脸。

沈连成只得道:“那就半碗。”

百里绮哼哼。

沈连成:“好吧,但不能日日都吃。”

百里绮喜笑颜开。

他们都知道,此次分开,将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所以都无比珍惜这段时间。

百里绮也耍着小性子,难得自在了一回。

最后一晚。

百里绮睡得正香时,忽然听见抽泣声。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沈连成坐在微弱的烛光前,一边哭,一边缝制婴儿的小衣裳。

几日下来,百里绮已经习惯了这个性情大变的兄长。

也不知道是触到了哪里,好似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个干净。

人生前二十年哪怕流血也不流泪的人,这几日却泪腺爆炸,动不动就抱着她,哭分离,哭要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哭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哭自己无法陪在她身边。

察觉到床上的动静,沈连成片刻便调整好情绪,起身过来。

“被我吵醒了吗?”

百里绮趴在床上,轻轻摇了下头,“没有。”

沈连成的变化虽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又莫名觉得熟悉和安心。

仿佛回到了沈家村时,她半夜醒来,发现兄长还就着油灯抄书。

好似无论她什么时候醒来,都能第一眼看到他。

想到明天他们就要分离,百里绮也难免伤心。

此去经年,若是做了逃兵,皇爷爷不死,大哥就无法回来。

她抱住他的腰身,闷闷道:“陪我再睡会儿。”

沈连成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便熄了灯,上了床。

他环着她,轻声道:“别怕,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他越是这样说,百里绮却越害怕,她只能一遍遍在他耳边强调。

“就算是做逃兵,也要活着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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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临走前,百里绮特地将东方辞以为大哥把脉的名义请进了东宫。

东方辞手指才覆上沈连成的脉,就惊讶的发现,他体内的余毒,已经尽数清理了。

“若有机会,臣还真想见识见识夷国的圣药,如此奇效,令臣闻所未闻。”

百里绮自然是打哈哈过了,但想到这,她忽然想到十多天没见的林寄。

她派人去昭阳宫问,昭阳宫的人说圣子感染风寒,担心传染给公主殿下。

百里绮隐约能感觉到,昭阳宫里的人,应当是林寄的替身而不是他本人。

所以为免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力,她也没有再派人去。

眼下见到宫外的东方辞,她低声问道:“近来昭阳宫那位可好?”

东方辞微微一愣。

他自然是知晓,公主殿下与昭阳宫的圣子十分亲近,估计是那位回宫后就没来见过公主殿下,才会有这一问。

“未曾听说有什么不好。”

说完,东方辞又道:“可要臣去昭阳宫瞧瞧那位?”

百里绮连忙说不。

“不用了,只是听说他感染了风寒,久无消息,所以才问一问罢了。”

如果此刻昭阳宫里的人还不是林寄,那越少的人去越好,尤其是敏锐如东方辞,定然会发现不对劲。

夷国圣子就是林寄这件事,她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如今林寄没有消息,估计是被绊在南江了,百里绮想要托他的事情无期,只能将目光转向了东方辞。

十多日不见,她能直观的发现东方辞的脸色,比以前好了很多。

她也能感受到东方辞身体里的蛊,且因那滴血的联系,她可以轻易地便引得那蛊发疯,要了东方辞的命。

为此,她选择更进一步的相信他。

“若女子怀孕,从脉象上进行诊断,能够精准的诊出月份吗?”

东方辞几乎反应不过来。

他下意识抬眼向公主的腹部看去,然后又连忙垂下眼。

“或许前后有几日的波动,但不会差距太大。”

百里绮微微沉默。

如此一来,与之前差了个二十来天,有点不好糊弄。

她扫了周身一眼,见无人,才又压低声音问。

“可有药物,推迟或者提前脉象上诊出的月份。”

东方辞不敢抬头,甚至连嗓子也发起干来,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不敢问,也不敢猜,只能道。

“只改脉象倒是有法子,但是女子怀胎十月,瓜熟落地,无法改变。”

百里绮“嗯”了一声,一二十天差不大,早产儿也不少,只要把脉象糊弄过去就行了。

她垂眸看着东方辞,“下次进宫,给我带些进来,最好做成可以直接吃的药丸,不要被人发现,药丸里的成分,也要不能被识别,用可食用的甜物做做伪装,只要不会改变药性就行。”

说完,她又提醒他。

“你只管将药带进来就行,不该问的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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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辞声音有些发颤,“是。”

他离开东宫时,正好来福公公带人来请沈连成东出越国。

他见沈大人与公主殿下亲密的抱了抱,尽管一切都那么的规矩,但莫名地,他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奇怪的别扭感。

挥去心头的怪感,他向来福公公做了个揖。

“来福公公。”

“东方大人又来给沈大人瞧病呢?沈大人的身体如何了?”

东方辞早已得到公主的吩咐,所以开口时,便变成了,“内伤外伤一起,只能是日后慢慢调理了。”

来福公公“哎”了声,又说了几句话,东方辞便率先离开了东宫。

见公主殿下没再阻拦沈连成离开,来的太监和侍卫以及随行的官员们都松了口气。

公主殿下哪怕被禁足,也无人敢怠慢,毕竟是晟国唯一的血脉,陛下又怎么会真的将公主置东宫不顾。

百里绮站在东宫的门槛上,目送大哥离开。

大哥穿了身素雅的衣袍,脸上没了哭容,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清冷谪然的模样,只是对上那双狭长的眸子,仍然能够从其中看到无声的波动。

百里绮扬起手,笑着挥动,她在一遍遍告诉他,要活着回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她等着他回来

她和孩子,等着他回来。

他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扔下她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抗旨做逃兵,也要回来。

为此,她还特地将炸药的方子,也一同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

当马车彻底远行,离开视线后,百里绮的心,也空荡下来。

她转身,看着宽广奢华的东宫,却只有一股浓浓的孤独涌上心头。

她从来不是害怕孤独的人。

可穿越至今,她始终有家人朋友们的陪伴,哪怕不住在一起,也知道只要她回头,就可以看到所有人都站在那里。

她忘记孤独太久了。

久到无法适应,久到心底难受。

她抬脚迈向来时的路,一路上禁卫军目不斜视,太监宫女也都有序地往来、行礼,却连一个能让她说心里话的人都没了。

推开寝殿,她见殿内立着的漆黑身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半垂下眼,狠心道。

“怎么还在东宫?”

影在公主脚边跪下,他想要祈求她能将他留在东宫,留在公主身侧,可他也知道,与沈连成比起来,他什么都不是。

他低低道:“影想多陪陪公主殿下。”

百里绮心底的孤寂,因影的出现,散了几分,却也丝毫没有动摇她做下的决定。

她躬身,白皙手掌隔着面罩抚在青年脸颊,指腹轻轻摩擦对方的眉眼。

视线一寸寸扫过影映着她模样的眼眸,她一字一句道:“保护好大哥。”

影抬着下巴,怔怔望着她,眸底划过一丝痛色。

他胸腔鼓震,情难自禁道:“影想留下来,保护公主殿下。”

百里绮却只是道,“保护沈连成,就是保护我,明白吗?”

“留在沈连成身边,才能发挥你的最大用处,只要你护住了他,你在我这里,才能变成有用之人,才能入本公主的眼,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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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影明知是这个结果,却还是问了出来。

他心脏阵阵抽疼。

这十多天,他从站在床边,看着公主殿下吻上沈连成,到看着他们夜夜交颈而卧,亲密无间。

那些他从来不敢想,不敢求的事,便这么发生了在他面前,却与他无关。

他以为只要公主从京北原回来,一切便能回到过去,却没想到,反而使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公主殿下,当真还要影吗?”影跪在公主脚边,怔怔问道。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百里绮捧着他的脸,循循道:“只是如今的时局你也见到了,大哥此行危险重重,身边务必需要武功高强的人保护。”

“而我,只能相信你,你是本公主最信任的人,你明白吗?”

影自言自语般道:“我是公主殿下最信任的人吗……”

“当然了,否则,我为什么不派别人,而派你去保护沈连成呢。”

“沈连成在本公主心目中的地位,你是知道的,我只相信你,所以才会派你去保护他。”

百里绮低头,隔着面罩,在影唇上落下一吻。

“你也要和沈连成一样,活着回来,只有活着回来,一切才会有可能。”

影痴痴望着面前的公主殿下,仿佛要将她的面容,牢牢刻进心底。

“影,一定不会辜负公主殿下的嘱托。”

百里绮知道,影想要留在她身边,可比起留在她身边,留在大哥身边,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危急时刻,若大哥不愿离开,你可以将他打晕带走。”

尽管她已经层层加码,让大哥抱着必活的心要回来。

可谁又能知道,一路上会发生什么呢。

她只要大哥活下来,别的可以一概不顾。

影又在东宫逗留了片刻,最后不得不离开,他深深望了光晕下的公主殿下一眼,彻底消失。

百里绮阖了阖眼,挥散去心底那一点儿不舍和悲伤。

东宫又恢复无人的寂静。

她发呆地躺了一会儿,懒得动,便让人将笔墨纸砚拿进来。

她给南宫慎写信,托他派人去南江看一眼,借口是小娇在南江的铺子有些时日没联系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江是安南的地盘,又与宁东之地接壤,林寄此去十多天,久久没有消息,她有些担心。

南宫慎的消息还没来,东宫先迎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北牧失踪,晟帝震怒。

二是前慈宁宫的多名年轻宫女,被发现怀孕了,晟帝怒上加怒。

按理说,这样的小事,不该传到晟帝跟前。

可如今太后和公主皆禁足,太后的大宫女本想将此事压下,但百里绮拱了下火,便顺势抬到了皇爷爷面前。

一查,自然查到了已经死去的高立聪身上,太后外戚秽乱后宫,罪不容诛。

若放到几十年前,宫里的宫女,那都是秀女出身,本该伺候天家,哪里容得了外臣,还是外戚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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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怒,威震千里。

高立聪虽死,却祸及了高相,高相被革去了相职。

太后、公主、安南王世子禁足;镇北王世子逃出京城;新科状元出使越国;高相被贬……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一时间,京城上空风诡云谲,人人自危,百官们反倒是羡慕起那些远派京外的人了。

倒是因此,东宫的禁卫军撤出去了不少。

尽管百里绮还没被解开禁足,但也松动了很多,至少其他宫的宫人,也能到里面来传话了,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只能在宫外,由禁卫军传入。

但就算如此,百里绮几次向皇爷爷递折子,说想见他,皇爷爷也没有同意见她。

她只能歇了心思,关心其他的谋算。

她计算着日子,当例假的日子过去三天也没来后,她心底的那颗大石,彻底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因守卫松动,西司烛拜见的帖子,递了进来。

百里绮放他进来,两人依旧下棋,但在西司烛的手指,借着落棋压在她的手指上,轻轻拢住时,她抬眸,睨了他一眼。

她淡淡道:“我癸水没来。”

“按理说,三日前,就该来了。”

西司烛猛地抬眼,随后视线落在少女平坦的小腹上,声音有几丝激动。

“你的意思是……”

百里绮倾身,抬手抵住他的唇瓣,“嘘。”

“我也不确定,万一只是推迟了几天呢,再过上半月,才能确定。”

西司烛没了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彻底没了下棋的心思。

他坐到公主身侧,手掌小心翼翼地抚了上去,祖母绿的眸子微微发亮。

百里绮握住他的手掌,往自己的小腹压了压,忍不住笑道。

“瞧你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她毫不心虚。

只要她给自己洗脑,西司烛也是滚过床单的人,那做过就等于是怀过了。

没毛病。

若要说对谁心虚,估计只有北牧。

不过好在北牧已经向北去了,说不好她这个孩子落地,对方也不一定能回得来。

那隔空说瞎话,就要比面对面简单得多了。

“我有预感。”

西司烛的唇角,已经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百里绮眨了下眼。

心想大哥也说有预感,怎么连西司烛也预感起来了。

他们这预感,也太不准了吧。

实在是……过于好骗了些。

百里绮顺势靠在西司烛怀里,问他小娇的事情。

“小娇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她已经接到了人,但车因国的邻国在打仗,所以需要绕远路,再快,也得两月后才能回到京城。”

百里绮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

交通落后,实在是硬伤。

且消息传到她这里,估计当地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只能稳下心神,告诉自己不要着急。

只等小娇回来,南宫慎的细箭案成功,太后,便再无翻身之地了。

到时候,她不相信,皇爷爷还会容忍一个要杀他的女人留在身边。

只是可惜,高相倒台,大哥却远赴东边,无法在这个时候抢占先位。

不过好在,东方辞也渐渐冒头,再因着她这一层关系,在官场上,也慢慢崭露头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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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寿康宫。

高相跪在太后脚边,痛哭流涕。

“姐,姐你救救我吧,聪儿都死了,陛下还是没有放过高家。”

“弟弟被革去了丞相的职位,日后还怎么能在前朝为姐姐走动啊。”

“如今那小妮子一心要弄死我们姐弟,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啊!”

“闭嘴!”太后坐在榻上,一手撑着头,手指捏着眉心,甚是烦躁。

“若不是你擅自将你那草包儿子塞进慈宁宫躲避祸事,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吗!弄得如今陛下连我的面都不见了。”

高相咬牙道:“都是沈连成,要不是沈连成在大理寺连续翻我高家的案,派人抓捕聪儿,聪儿至于躲进宫里吗。”

“聪儿小时候最喜欢到宫里来听姐姐说故事了,才会一出事,就想要躲到宫里,寻姐姐的庇佑。”

太后冷冷向他看去。

“所以便敢在慈宁宫胡作非为吗!”

“若非你那草包儿子弄大了宫女的肚子,你至于丢了你的相位吗!”

高相唯唯诺诺,不敢触太后的霉头。

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太后坐镇后宫,轻易便能揭过。

哪曾想,这次被人抓住了拿来做文章,想到这,他又连忙抬头。

“姐,你一定要查查你宫里的人啊!聪儿在你宫里住了这么久,那几个宫女,怎么就这么轻易被公主的人抓去了呢!”

太后实在是觉得他蠢笨至极,直接扫过桌上的茶杯,摔在了高相的头上。

“蠢货!”

“以前是什么光景,现在是什么光景,现在那狐媚偏要和我们对着干,又靠着一张脸,蛊惑了几个世子帮她,你以为哀家是三头六臂吗!”

“你那草包儿子,若是当初听哀家的,早早送到地方做一闲散郡守,你能落得如今田地吗!”

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此事她自然早就查过了,也处死了不少宫女,偏偏就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还怀上了。

若她当时在慈宁宫,哪里轮得到她一个野丫头来撒野,谁让她不在京城,珊儿这丫头又只能做个小宫女,无人能治得住她。

太后头疼至极。

这时,一双手从后抚上太后的太阳穴,轻轻按压。

“皇奶奶不要气坏了身子。”沈连珊轻轻揉着,道:“如今沈连成被驱出京城,就算是死在外面了,皇爷爷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沈连成的消息,太后心底舒畅了些,对高相道。

“也就是这件事,你做得还算漂亮。”

沈连成一日活在京城,公主便一日不知道自己姓百里。

这话简直就是戳陛下的心,再加上公主连夜回京,封城,处置高立聪,擅闯慈宁宫一系列罪责下来,陛下对沈连成的惜才之心,也早就变成了祸国之罪。

有她弟弟的前车之鉴。

沈连成会变成下一个高相,且一定会比现在的高相更要只手遮天。

作为陛下四十多年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枕边人,太后知道,陛下绝对不会再容忍沈连成活下去。

太后握住沈连珊的手,声音柔了几分,“珊儿你受苦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再受这样的苦了。”

沈连珊抿嘴笑了笑,“也不知道熙哥哥那边怎么样了。”

太后哼笑了声。

“公仪熙也算是有点本事,不枉哀家这样栽培他,待他回来,珊儿你的好日子便来了。”

沈连珊只是笑着。

高相见少女和太后相谈甚欢,连忙开口插进去,“是啊是啊,到时候,你父亲我也一定能重新坐回相位。”

沈连珊还未开口,太后冷冷扫了他一眼。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珊儿是公主,不是什么相府千金!”

高相连忙噤声,不敢再说话。

这时,一个大宫女进来,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脸色瞬间变了。

高相小声开口,“姐,发生什么事了啊。”

太后沉着眼,“公仪熙没能把细箭栽赃到南宫家的矿上,反倒是我下面那座矿,忽发山地崩裂,其内发现了一批细箭。”

高相连忙展现自己的作用,“我,我这就派人下去灭口!”

“来不及了。”太后浑浊的眼珠望着虚空一点,“消息能送到我们这里,那说明,人也用不了多久,就能站到陛下面前了。”

高相一下向后跌坐在地毯上,嘴巴都在哆嗦,“那,那怎么办啊,姐。”

“陛下,陛下一定会诛我们高家九族的啊!”

高相慌得不行,因为太后的矿,一直由他来管理。

“这箭分明是南宫家的矿上出的,怎么变成了我高家的矿!”

太后扫他一眼,“蠢货!滚出去!连个矿都看不好!”

与此同时。

东宫的百里绮,也收到了这个好消息。

南宫慎来信,送证据和信件的人,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一路上截杀不断,所以从宁东之地绕行,出其不意,算着时间,还需要几日才能到京城。

一旦人到京,太后,便再无翻身之地了。

百里绮自看到这封信,兴奋便溢于言表,唇角一点儿也压不下来。

卫肖见她高兴,也忍不住高兴。

自从沈连成离开后,公主殿下的心情,便一直不好,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公主殿下这是得到了什么好消息,这样高兴?”

百里绮没有把信给卫肖看。

她烧了信后,激动的抓住卫肖的双肩,摇晃道,“我们马上!就能扳倒太后了!”

卫肖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

百里绮高兴得不行。

作为回报,也是定海神针,她给南宫慎回了封信,说她癸水一直没来,但不确认,希望他先保密,不要打草惊蛇。

待一切事了,再确认言明。

有这一封信在,百里绮确信,哪怕南宫慎事到临头犹豫是否要扳倒太后,也定然会勇往直前,将太后直接弄下来。

毕竟,有这个孩子在,他帝婿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了。

百里绮抚着仍然平坦的小腹,在心中默默对她这个未成形的孩子道。

别怕,只是名义上的爹多了点,娘亲是不会变的。

只有多认几个爹,你亲爹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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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的信回得很快,信里满是激动,让她安心养胎,太后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与信一同送进来的,还有几本账目。

南江的铺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这段时间东宫被封,所以那些账目送不进来,所以这次借着南宫慎的手,送了进来。

百里绮烧了信,随意翻看了几眼账目。

南江的铺子不过是她的借口,她想知道的,从始至终都是青衣教在南江的动静。

但显然,这事不可能拜托南宫慎,甚至不能拜托世子中的任何一人。

暴露得太多,迟早会露馅,这件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

以青衣教的动静,如果真的在南江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慎不可能不知道。

但根据南宫慎的来信,南江安稳,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她也只能强行将心放下来。

林寄向来神出鬼没,他不是大哥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箭术无双,功夫和蛊术也都佼佼,一般人对上他,也只能自求多福。

京城入了秋。

园子里萧条起来,百里绮脱去夏装,换上了秋装。

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怀了一个的原因,她近来总觉得冷,也有些嗜睡,时常看着看着数学院的教材,便会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卫肖悄悄为枕案入睡的公主披上披风,又拨了拨刺啦燃烧的烛火两下。

入了秋,天黑得也早了起来。

书房外黑沉沉的一片。

卫肖正犹豫要不要把公主叫醒,去寝殿再睡时,伏在案桌上的公主殿下,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唔……卫肖,什么时辰了?”

卫肖道:“戌时了。”

百里绮双眼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怔了两秒,才慢吞吞在脑子里换算了下时辰。

七点后,九点前。

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但由于这个世界没有电,向来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百里绮穿越至今,也渐渐养成了非常良好的生活习惯,九点前一准儿入睡。

但因才伏在桌上睡了一觉,所以眼下非但不困,还非常清醒。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向卫肖看去。

“可有什么消息?”

卫肖抿了下唇,“镇北军和北戎国开战了,镇北王府被抄家,陛下已削去镇北王的藩号,将镇北王定为了叛党,派了平北将军北上,想要将镇北军带回来。”

百里绮看着晃动的烛火,安静地思考着。

镇北军,恐怕是带不回来了,若要收复,也只有北地以南的地方能收复了。

百里绮问:“宁东军呢,有消息吗?”

“陛下下旨,要安南军和宁东军,一同北上,收复北地。”

“衡西王府又进献了二十万两黄金,也领旨东北上,鹿河为界。”

鹿河……

如果百里绮没有记错,鹿河,该是北地南下的最重要也是最宽广的一条河。

她找出晟国地图,发现鹿河不仅是北地最重要的一条河,同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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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每个地区对这条河的称呼都不一样,河岸的宽广也有所不同,但水系的发源地,都是北戎国和北地交接处的金月山脉。

百里绮屈起手指,捏了捏眉心,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皇爷爷的这个安排,会出问题。

而问题,应当是出在宁东军上。

但是,就目前的状况来看,皇爷爷不该不知道宁东军有异心的事情,可却还要让宁东军和安南军一起北上。

还是说……皇爷爷想要就此,让安南军,直接吞并了宁东军。

想到这,她又给南宫慎写了封信,顺便也给皇爷爷写了封想要见他的折子。

宫门落匙,信和折子都只能明日再送出去。

她把信和折子在暗格放好,准备沐浴睡觉。

但就在这时,东宫外忽然火光大盛,宫门瞬间被撞开,禁卫军统领高候岩带着无数禁卫军,将东宫严丝合缝的包围,但也只是包围,包围后再没其他动静。

百里绮蹙眉,让人上前去问,发生了什么。

高候岩没有具体回答,只是道,“宫里发生了些事情,陛下命禁卫军保护好各位主子。”

“太后那里,也是如此?”百里绮直接上前问道。

高候岩此人,她有查过,是个孤儿,后来参军,在一次皇爷爷检阅军队遇刺时,为皇爷爷挡了一箭,从此调入禁卫军,得到重用,忠心耿耿,只听从晟帝的命令。

“太后娘娘那里,也派了禁卫军去。”高候岩答。

百里绮“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但看着面前点着火把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她总觉得,有些哪里不对劲。

她对高候岩道:“烦请高将军明日向皇爷爷说一声,我想见见皇爷爷。”

高候岩黝黑的眼眸动了动,说了声好。

百里绮回到寝殿,殿外火光明亮,映得窗棂刺眼。

她让映如姑姑和吉祥公公,想办法去打听打听,宫里发生了什么。

她合衣一夜未眠,直到天光盖过火光后,心底的忐忑,才一点点安了下去。

她小憩了片刻,但很快,就被急忙进殿的映如姑姑惊醒。

映如姑姑脸色大变,凑到她耳边耳语,“昨夜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守在了南书房!”

“什么!”百里绮脸一下白了。

“皇爷爷发生了什么!”

映如姑姑摇头,“整个皇宫被禁卫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知道昨夜御医院的灯一夜未熄,别的消息,一概没有。”

东宫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还是从今日一早来送新鲜蔬菜瓜果的太监那儿,打听到的。

百里绮眼睛一眯,又问:“太后那里,是不是也像高将军说的那样,被禁卫军围了?”

映如姑姑点头,“不仅宫里,听说两位世子的世子府,也加派了人手。”

百里绮清楚的知道,皇爷爷,应当是出事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事定然和太后脱不了干系。

但想到两座世子府也都被围,她的心中,也摇摆起来了。

宁东王世子南下,镇北王世子北逃,京中只剩下了两位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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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时候,究竟是谁获利最深呢?

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百里绮却动摇起来了。

衡西王、宁东王、南安王的军队正在向北进,也在靠近京城。

镇北王被削去藩位,被打上了叛党的名头。

高相被贬,太后被禁足……

一夜未眠,让百里绮的大脑突突疼,也让她的思绪混乱起来。

谁都有可能。

如今的西司烛和南宫慎,都认为孩子是他们的,那如果皇爷爷出事,以她腹中的孩子之名,两王又是否可以相争,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

她的大脑一团乱。

大哥不在身边,她对所有人,都产生了信任危机。

她想利用腹中的孩子控制他们,那反过来,他们是否也可以利用她腹中的孩子,来实现一统?

“高候岩还在门外吗?”百里绮捏着眉心问。

“高将军已经离开,但是禁卫军并没有撤离,除了一早来膳房送菜的太监,别的人一概进不了,我们也出不去,被围死了。”

映如姑姑说着,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公主殿下不必忧心,陛下若真的出了事,宫内定然不会这样太平的。”

“眼下虽然守卫森严,但瞧着,却也还有转机。”

“公主一夜没睡,还是先休息会儿吧,有什么事,奴婢再叫您。”

眼下暂无办法,百里绮也只能坐等。

她讨厌这样的等待,却又不得不等,想到她腹中还有一个重中之重,她没再强撑,重新睡了一觉。

再睡醒,已是傍晚。

百里绮非但没有安心,心头还越发的不安了。

她带着人,在东宫随意漫步,查看禁卫军的布防,思考东宫的漏网之处。

其中一两处狗洞,也都被禁卫军把控了起来,她只能散步着转向了其他地方。

十步一禁卫军,她的寝殿和书房,都是在东宫的正中之正,地下也没有密道可逃,而与宫墙相接的地方,是宫女太监住的地方。

百里绮没有往那儿转,而是把映如姑姑叫来问,问那个位置通往什么地方。

映如姑姑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东舍通往的是御花园,西舍是和多宝阁相临的宫墙,两墙之间极其狭窄,曾有太监从多宝阁上掉了下去,弄上来时因为狭窄折断了手脚当场就断气了,陛下本来派了工部的人来填,但工部尚书卷入南方走私盐案,被抄了家,尚书之位空了很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百里绮点点头,“西舍住的是太监吧?找两个信得过的太监,敲个洞出来。”

映如姑姑有些为难道:“东宫内都是禁卫军,这个动静,恐怕会被发现。”

“可以用其他的声音掩盖过去。”

于是,东宫的下午,便响起了舂糯米粑粑的声音。

东宫的院子里,摆了两个大的石臼,石臼上拴着木棒槌,通过脚踏碓的方式,来将新鲜出锅的糯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放到石臼里舂。

宫女太监们轮番上阵,两个石臼,一个停了另一个还在响。

禁卫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秋雯带着几个貌美的小宫女,笑吟吟地与禁卫军们攀谈,说这是南方的吃食,又好玩又好吃。

禁卫军们都好奇得不行。

百里绮让属于他的那部分禁卫军开头,也上去试了试踏碓。

禁卫军的软甲都是一样的,只是属于公主的禁卫军会在帽沿下加一块红巾,但若低头时不仔细看,很容易会被认成陛下的禁卫军,扰乱了禁卫军的心神。

东宫热闹了一下午,天将黑时也还没有停下。

直到高候岩过来,冷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绮没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吉祥公公回了话,又让人将舂好的热腾腾糯米粑粑奉上。

高候岩挥开,眼神在昏暗的院子里一扫,直接便召集禁卫军,检查东宫的每一个角落,检查东宫的宫人是否有缺。

禁卫军们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巡逻和将所有的宫人都召集起来。

西舍的小太监们来不及换去满身是灰的衣裳,于是去膳房的灶台下抹了几把黑灰,脏兮兮地来了。

高候岩上下打量,冷声问,“在哪里弄的!”

小太监们挠挠头,“公主殿下说想要吃埋在烧红的火炭灰里烤出来的糯米粑粑,奴才们正在膳房弄呢,让将军看笑话了。”

高候岩直接去小膳房查看,见灶台上还装了好几个烧得黑漆漆的糯米粑粑,才收回了疑心。

检查完宫人,他又让人敲响燃着灯的书房,确认公主殿下是否在东宫。

百里绮让映如姑姑打开门,却并未出去。

她从案桌后抬起眼,一眼便可以看到门外的高候岩,她扫了一眼,又垂下眼,持笔在宣纸上继续写字。

“高将军前来,可是皇爷爷要召见本公主了?”

高候岩一行礼。

“近来宫中不太平,本将也只是为了确认公主殿下的安危,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百里绮“嗯”了一声,重复道:“皇爷爷可有说,要什么时候召见我?”

“陛下暂无时间见公主殿下,若有召见,本将定然向公主殿下禀报。”

百里绮“嗯”了一声,然后让映如姑姑给他拿一些下午舂的糯米粑粑。

“这是下午宫人们做的,味道不错,高将军也拿去尝尝吧。”

书房门重新合上,百里绮一下便放下笔,抬起了头。

一天一夜,皇爷爷还是没有消息,东宫更是如铜墙铁壁。

看来,皇爷爷此次受的伤,恐怕不轻,以至于彻底将太后和她的宫殿封起来,更是直接将矛头也转向了在京的两位世子。

她正沉思着,吉祥公公进门来,低声道,“马上就能通了,只有薄薄的一层了。”

百里绮抬手止住,“先放着,眼下没有声音遮掩,不要轻举妄动。”

“西舍离膳房近,明日早膳时,派几个人在膳房闹一闹,再把最后一层薄墙打通。”

吉祥公公应了声,又问,“明日送菜的小太监还会来,可要他带点什么消息出去?”

百里绮摇头,“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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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宫被围得这样水泄不通,但凡一只苍蝇出入,都肯定是会被查的。

每日就只能接触到一个送菜的小太监,自然是会被人狠狠盯着。

这个时候,反倒是什么明面上的举动都不要有为好。

“是奴才考虑不周。”

百里绮挥挥手。

夜晚,她在寝殿清点自己的东西,其中东方辞送来的药丸,应她的要求,做成了酸酸甜甜的山楂口味。

根据她的理论知识,怀孕后嗜酸,应当是古今中外的普遍现象,以吃酸为由,挑不出问题。

这些掺杂了药的山楂丸子,小手指头那么宽,一口一个,一个能让脉象把起来,多个十天的迹象。

两颗,就是二十天,正好和在沈府的日子差不多。

她将药丸贴身放好,没有换平日睡觉时穿的绸衣,依旧穿着成衣睡觉。

皇爷爷连续遇刺,上一次的遇刺与她有关,虽然最后澄清了,但最终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南宫慎的人也还在路上没有到京。

只怕是上一波怀疑还未散,这一波的疑心又起来了。

她想着事情,慢慢睡着了。

夜里,殿外的火光忽然变盛,嘈杂声响起。

百里绮才睁开眼,映如姑姑便急忙推门进来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刺客想要夜闯东宫,被禁卫军发现!”

“刺客?”百里绮眯了眯眼,“几人?”

映如姑姑愣了一下,“说是只看到一个人,但禁卫军正在搜查各宫。”

“搜查?”

百里绮目光一凝,与映如姑姑对视,两人同时开口道。

“坏了!”

西舍!

她匆匆要起身,但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了动作。

“吉祥没有那么傻,不要去西舍,你随我出去外面瞧瞧便是。”

她若这时候或着贴身伺候的映如姑姑前往西舍,西舍哪怕被查了第一遍,也绝对会查第二遍。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人眼中,不能贸然行动。

映如姑姑虽然担心,但公主发话,便只能忐忑着心,不去想西舍,扶着她出门探查情况。

正巧高候岩带着禁卫军来到寝殿前,百里绮在成衣外又披上了外袍,推门而出。

“听说发现了刺客?可有抓到人?”

高候岩道:“各处都看了,眼下便只有公主殿下的寝殿没有查了,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着想,得罪了。”

百里绮殿内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有阻拦的要求,但映如姑姑还是以礼制斥了几句。

“放肆!公主殿下的寝殿,岂容你们想要搜就搜的!”

“臣也是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着想,请公主殿下见谅。”

百里绮冷着脸。

“高将军自可一搜,但日后本公主见了皇爷爷,也定然会参奏高将军一本。”

高候岩不为所动,但也没有将所有人都带进去,只带了几个人进去。

一番搜查,躬身退出。

闹了大半夜,百里绮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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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睡,以为能够等到林寄,但直到天光亮起,也没有等到人,只能以为是自己猜错了。

她再要睡下去时,膳房便如期吵了起来。

两个小太监把米罐打碎,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做的,互相指责,你推我攮,打了起来。

禁卫军去分开两人时,两人脸上都挂了彩。

百里绮想着演得真是逼真,但打赏只能私下来,明面上,她还是冷着脸,罚了两人三个月的俸禄,将两人逐去扫洒了。

午膳时,吉祥公公便小声道:“公主殿下的吩咐,都已经办妥了,西舍右数第三间房,柜子挡着,很是隐蔽,也派了身量小的小太监钻进去看过了,能容得下公主殿下的身形。”

百里绮这几日的烦闷消了些。

也算是条密道了,若东宫真发生点什么,还有条路可以逃。

为此,她又在寝殿备了两套太监服。

若当真要逃,她这身装扮,过于惹眼了。

她心底的不安稍微淡了些。

也就是在这时,她察觉到,禁卫军的看守,好像松动了些。

也是在当夜,高统领出现,告诉她,“陛下召见公主殿下。”

百里绮悬着的一颗心,这下算是真的安下来了。

皇爷爷还能召见她,那这一切,就还有回旋之地。

百里绮坐上轿辇,一路向着南书房去。

皇爷爷住在南书房,那就是在南书房出的事,恐怕还不便移动,才会就地住下。

轿辇一路向着南书房去。

南书房灯火通明,殿外像京北原行宫时一样,跪满了御医。

百里绮眼尖地发现,东方辞,也一同跪在了御医之间。

她向他看去,少年正好抬起眼,无声地张了张嘴。

他的口型是——毒。

百里绮收回视线,垂下眼。

毒……

若是南书房批改奏折时中的毒,那这毒,定然是通过贴身伺候的人,递上的。

左隆公公?来福公公?

她正想着,左隆公公一脸憔悴地出来,迎她进去。

百里绮将他排除。

迈进门槛时,她在殿内扫了圈,没有看到最近的新贵小太监来福公公,心下已有了判断。

南书房是晟帝批改奏折的地方,入眼便是案桌和堆成小山般的奏折,穿过屏风,才是晟帝小憩的床榻。

一进入南书房,草药味便扑鼻而来,穿过屏风后,草药味中更是混杂着一股血腥气。

百里绮抬眼看去,便是一个形销骨立面无血色的皇爷爷。

她眼眶忍不住一红,几步在床边跪下。

“皇爷爷!”

“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

晟帝定定望着她,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死气,一开口,声音便嘶哑至极。

“除了左隆之外的人,都出去!”

跪在地上的御医和太监们连跪带爬的离开。

百里绮忍住泪,望着皇爷爷。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晟帝看着跪在下首的孙女,审视了片刻后,开口道:“绮儿,皇爷爷,有没有亏待过你。”

百里绮缓缓摇头。

她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道:“从来没有人像皇爷爷这样对我好。”

晟帝看着她,沉着眼又问:“你可怪朕将沈连成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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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心一紧,垂下眼,匐首道。

“孙女,自然是不愿意沈连成远去越国。”

“但国有国法度,皇爷爷是君,沈连成是臣,君有令,臣必从,这是他的使命,孙女不该阻拦。”

“那十天,不过是考虑到一路上舟车劳顿,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才会让他在东宫养了十天的伤。”

她自然是怪的。

皇爷爷将大哥送去了一个必死之局,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哪怕有这层血缘关系在,要她做出选择,她仍然会选择大哥,而不是皇爷爷。

皇爷爷是君,他的心太大,装着整个天下,亲情,只不过居于小小的一隅。

若非她是晟国唯一的血脉,只怕早在北戎要求和亲时,就将她送去北戎国做和亲公主了。

天家无父子,天家的亲情,比起寻常人家,多了丝权衡,多了丝猜忌。

上位者担心下位者夺权,下位者受制于上位者的压束。

经过这么多事情,百里绮还能完好无损的跪在这里,全因她是晟国唯一的血脉,全因皇爷爷老了,已无力再做晟国的王了。

内忧外患,晟国变天了,晟国,需要新生。

晟帝阖了下眼,“你能这么想,皇爷爷很欣慰。”

几句话的功夫,他额角已满是冷汗,他靠在软垫上,目光穿透虚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顷刻后,空气中缓缓响起晟帝虚弱的声音。

“几位世子,你看着,谁最适合继承大统?”

百里绮猛地抬头,声音有些发干,“皇爷爷现在便要定下了吗,皇爷爷身子骨还硬朗,何须这个时候定下,孙女还想再投身建设几年。”

她这话,半真半假,存了试探之心。

果不然,皇爷爷的下一句话,便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你想要什么,皇爷爷都知道。”

“你的野心很大,若没有十五年前那场狸猫换太子,或许晟国,当真能培养出一名卓越的女帝。”

“可你回来得太晚了,皇爷爷,已经没有时间护着你成长了。”

百里绮听着这席话,心中无比复杂。

她回宫时以为,皇爷爷会支持她,后来又察觉到,皇爷爷在忌惮她、怀疑她。

几经波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君心难测。

皇爷爷的喜欢是真,猜忌和怀疑是真,如今的真情吐露,也是真。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事件,不同的心境。

“所以皇爷爷已经决定,现在便定下帝婿了吗?”

晟帝阖了阖眼,没回答,但依然是算做回答。

百里绮垂着眼,跪在床下,眸色不明。

“数字算学、数学院、举子历练制……还有你支持沈连娇经营的铺子,皇爷爷都知道,百里氏的子嗣,哪怕是流落民间,也没有成为一个废物,可你回来得太晚了……”

晟帝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会儿说她推行的改制,一会儿又回忆到了几十年前。

最后,晟帝长长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息一声,“你若是个皇子,皇爷爷,也就不用如此忧心了。”

若为皇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晟国大统,可偏偏是公主,无端给了四王子嗣继承的机会。

此刻公主若想继承皇位,没有绝对的兵权和实力,只会沦为四王权力争斗中的牺牲品。

当利益足够大,却又没有守住利益的力量时,顺者昌,逆者亡。

晟帝说了许久的话,最后说累了,挥挥手,让百里绮退下。

“明日,皇爷爷便会颁下帝婿的圣旨。”

百里绮心中已猜到了人选,但还是问道,“皇爷爷可以告诉孙女,是谁吗?”

晟帝看了她一眼。

“明日,你便会知晓。”

百里绮只能退下。

晟帝没有再招人进去,但南书房的后面,却有一稚嫩的小太监,悄悄离开。

“左隆,扶朕起来,笔墨伺候。”

左隆公公眼眶发红,“陛下,您身子骨要紧,这圣旨,明日再拟也不迟。”

晟帝摇摇头,剧烈咳嗽了两声,“要你拿就拿!”

左隆公公只得红着眼,笔墨伺候。

晟帝没有从床上起来,矮桌被摆到床榻上,他提笔,在圣旨上缓缓写下传位诏书。

左隆公公在一旁伺候,本哀伤的面容,随着晟帝笔落下的一个个字,变得惊惧起来。

当晟帝最后一个字落下,将玉玺盖上去后,左隆公公已经双腿发软地跪了下来。

“陛下……陛下……这……”

晟帝沉沉看向他,“朕知道,你少时在宫中常受人欺负,是映如那丫头,将你调到了御马监替太子养马,才得了用。”

“后来映如在御膳房被刁难,也是你替她打点了一切……”

左隆公公已被吓得面如死灰,他跪在床前不停地磕头,“奴才,奴才对陛下忠心可鉴,便只有过那一次,往后奴才便再没有插手过后宫的事情,求陛下看在奴才自幼在宫里伺候主子们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晟帝见他吓得瑟瑟发抖,冷哼一声。

“你后面若还有其他动作,这颗脑袋哪里还留得到今天!”

左隆公公对圣心揣摩至极,听到这话时,已知晓陛下没有责怪自己,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晟帝将笔墨已干的传位诏书,放到左隆公公的手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会将这个诏书托付于你。”

“你将这道传位诏书和玉玺,藏匿于金銮殿的正大光明牌匾之后,什么时候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能南下,便什么时候将此圣旨,交给绮儿。”

左隆公公双手捧着圣旨,脸上泪痕交纵,浑身发颤,仿佛捧着的不是圣旨,而是什么催命符。

南书房是金銮殿的偏殿,直接打开偏门,便能进入漆黑无人的金銮殿。

晟帝提笔开始拟下一道安抚、定军心的帝婿诏书。

拟完,将玉玺盖印后,一同交到了左隆公公手中,“去吧。”

左隆公公离开。

烛火明亮,将晟帝的影子,拉长在南书房的窗棂之上。

这时,一道纤小的影子忽然攀附而上。

南书房外,等待宣召的御医跪到了白玉台阶之上。

忽然,南书房内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随后,左隆公公的尖叫声传出。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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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御医!御医!”

左隆公公快速打开殿门,惊恐的御医们鱼贯而入。

但一手持笔压在圣旨上的晟帝,已抽搐着,开始七窍流血,鲜血泛黑,灌在明黄色的圣旨之上,红与黄,交织出可怖的色彩。

御医院院使不停地给抽搐流血的晟帝喂药和扎针,但已是回天乏术。

这时,禁卫军统领高候岩忽然持剑大步踏入,左隆公公正要开口,忽见高候岩直接拔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横眉冷竖。

“说!方才公主殿下在南书房,都做了什么!”

左隆公公的心一凉。

高候岩继续逼问,“除了公主殿下!都还有谁进过南书房!”

“还有……”

高候岩的剑压了两分,左隆公公的颈间压出一条血丝,他想到金銮殿正大光明牌匾上的传位诏书和玉玺还无人得知,压下惊惧,咬牙道。

“公主离开后不久,陛下说光太暗,奴才加完烛台回来,便如此了,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晟帝冒血的嘴巴大张,一只手也不停地向外伸,仿佛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嗬……”但才发出一个音节,不等众人凑上去,伸直的手便垂了下去。

御医院使颤着手指探上晟帝鼻下,随后惊恐地跌坐在了地上。

“陛下……驾崩了……”

“陛下——”

“陛下——”

一时间,南书房内哭声不断。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齐齐落在了晟帝身前那道沾满血污的明黄圣旨之上。

高候岩身为禁军统领,御前带刀侍卫,是晟帝跟前除了左隆公公之外最信任的人。

他不等其他人开口,便直接道。

“公主殿下前脚离开,后脚陛下便中毒身亡,来人!去寿康宫请太后出宫主持大局!”

“是!”

高候岩的剑还架在左隆公公的脖子上,他看着痛哭流涕的左隆公公,又道:“左隆公公,陛下的诏书你可曾看过!”

左隆公公心中已是明了,他想及高候岩的姓氏,心中一叹。

陛下,终究是信错了人。

他道:“奴才未曾看过,请高将军请太后主持公道。”

他不能死,传位公主的诏书和玉玺,只有他知道藏在哪里,他不能死,他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公主。

陛下千算万算,算到了日后公主殿下若能势大,可直接持诏书夺皇位,却偏偏没有算到,自己的枕边人,才是最毒妇人心。

如今禁卫军被高候岩把控,若这时他们知晓,陛下将皇位传给了公主殿下,殿下,将再无活命的机会。

陛下跟前的帝婿诏书他看了,却也只能咬牙吞进肚子里,任由血污沾满,最后被抹去名字,成为太后想要的结果。

乌云蔽月,夜色漆黑。

今夜的京城,黑得好似伸手不见五指。

百里绮乘坐轿辇离开南书房,自从离开,她的眼皮和心跳就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禁卫军点着火把护送她回宫,与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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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无声地向东宫的方向去。

在轿辇刚在东宫殿门前停下,她抬脚往东宫迈的时,一队禁卫军忽然持着火把快马而来。

百里绮察觉到了其中向她投来的视线,还有……马上有一个眼熟的小太监,好似在太后身边见过!

她眉目一凝,东宫外已被禁卫军包围,抬脚便往宫内退。

与此同时,门外说完话的禁卫军忽然回头,大声道:“太后有令,活捉公主!”

“来人!”

百里绮后退的同时,属于她的那一拨禁卫军持长枪上前阻拦,为她赢得了后退之路。

在她向后跑时,忽然听到,那小太监尖声高道:“公主毒害陛下,人赃俱获,太后娘娘主持大局,你等还不快快放下手中武器!”

百里绮猛地扭头,映如姑姑连忙将她拽走,“公主!快走!”

那本来属于公主的禁卫军们,脸上露出惊疑之色。

秋雯上前,掩护后撤的公主殿下和映如姑姑。

“放肆!公主殿下岂容你们污蔑!你们这是要造反!今日闯东宫者,格杀勿论!”

一时间,东宫的禁卫军和皇宫的禁卫军两相抗衡。

卫肖以一敌十,将涌上来的禁卫军尽数拦下,剩下的禁卫军们一路将公主向着西舍掩护而去。

百里绮心脏抽疼,眼泪无声坠落,她双脚麻木地奔跑和躲避,脑中却只剩下方才那太监说的话。

那太监能如此信誓旦旦的说出这话,那就证明,她离开后,皇爷爷,出事了!

且凶多吉少,恐怕性命堪忧!

禁卫军们反应不及时,百里绮在众人的护送下闯入西舍。

她快速脱下宫裙外装,套上太监服,正要从挪开的墙洞钻出去时,却见映如姑姑将她的宫裙穿了起来。

“映如姑姑!你做什么!”她拉住映如姑姑。

映如姑姑笑了一下,“公主殿下,这墙太窄,奴婢穿不过去。”

“怎么会!你不是说你试了能过吗!”

映如姑姑握住她的手,双眸含泪的笑着说,“殿下,让吉祥陪您离开,我和卫肖将军,为您拖延时间。”

百里绮猛地向卫肖看去,见卫肖穿上了一个禁卫军的衣裳,将软盔头上的红巾去掉,俨然是一副皇宫禁卫军的模样。

“公主殿下先去,我一定带着映如姑姑去西面找公主殿下!”

百里绮知道,他们都在说假话,可哪怕明知他们在说假话,她也只能忍痛离开。

只有她离开了,一切才会有转机。

皇宫大乱,宫外也一定得到了消息,只要她能逃出禁卫军的包围,就能等到宫外的人闯进来。

她深深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进入墙洞,还有两个身形瘦小的小太监跟她一同进入,一个小太监充当脚垫,拖着她和吉祥公公攀上了墙头,翻进了多宝阁偏僻的角落里。

多宝阁顾名思义,是珍藏宝物的地方,守卫虽然严,但并没有禁卫军看守。

吉祥公公是公主身边的红人,众人都认得他的脸面,所以在两人向外走被巡逻侍卫发现并拦住时,吉祥公公随意扯了个谎,便让两人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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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书房的事情不光彩,局势没有被控制住前,太后没有将陛下驾崩的事情传开。

多宝阁没有得到消息,也就给了百里绮和吉祥公公离开的时间。

百里绮垂着脑袋,一路跟着吉祥公公往外走,脑中不停地旋转着皇宫的地图。

东宫在东边,东门最近,宫外的人进来救她,也定然是走东门的方向!

如今西司烛和南宫慎都以为她怀了他们的孩子,所以定然不会看她落入太后的手里。

她的价值,比太后要大得多。

她和吉祥公公有惊无险地出了珍宝阁,转角便是点着火把的禁卫军往东宫赶去的大部队。

两人靠在红墙边,小心地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百里绮低声道:“去东门。”

她能想到东门,太后的人能想到东门,宫外的南宫慎和西司烛也能想到东门。

东门险而又险,可最危险的地方,也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时,漆黑的夜空忽然发出一阵光,随后“砰砰砰”的连声巨响,东门上的门楼在夜空中爆炸,发出刺眼的光,连皇宫,都好似震了震。

有宫女太监的尖叫声和禁卫军的踏步声响起。

百里绮心中一顿,迅速道,“快!往东门去!”

是南宫慎。

她给他的炸药方子,他的人配出来了,并且还无师自通的用在了破城中。

京北原时,她没有想过局势会变得这么快,战事会来得这样紧,为了将细箭案坐实给太后,她将炸药的方子给了南宫慎。

如今见东门上的门楼爆炸,她心中有望的同时,也隐隐浮上一股担忧。

她将冷兵器时代,提前推动进了热兵器时代。

装备了炸药的安南军,将势不可挡,她心底沉沉,却又别无他法。

舅舅回来时,她走的仍然是扶持心腹手下,壮大势力的稳妥之路,她没有想过要推动战争化,却也只能看着战争进入热兵器时代。

大哥。

她在心中默念沈连成的名字。

她将炸药的方子也给了他,希望他,能用炸药,保护好自己。

东宫,百里绮离开后,穿着宫裙的映如姑姑和穿着禁卫军衣服的卫肖,便横向宫墙移动,一副要寻找合适的上墙位置一样,给公主拖延到了时间。

在禁卫军围拢过来时,卫肖看了被护在人群中的映如姑姑一眼,映如姑姑冲他点点头,卫肖一咬牙,混入了皇宫的禁卫军中,向着另一个方向去,在东门门楼爆炸时,以报信为由,混出了东宫。

百里绮和吉祥公公小心翼翼地沿着宫墙移动,拐过墙角,忽然见禁卫军死伤一地,满地鲜血。

有人已经闯进皇宫了!

百里绮眼尖地发现,尸体中有脏污的弓箭,她匍匐前进,在吉祥公公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弓箭握入手中,又直接拔了两件禁卫军的上身软甲,让自己和吉祥公公套上。

软甲太大,上身便足以到两人的腿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忽然,又有声音响起,百里绮和吉祥公公已来不及重新躲到宫墙后,便直接将太监帽一摘,将没有穿着软甲的下身塞进了尸体堆里。

尸体是热的,未凉的血气喷洒在百里绮的脸上,肌肤上。

她该感到恐怖和恶心的,可心底却一片麻木,大脑好似失去了思考的功能,冷静到失去了所有的情感波动。

她只知道,她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她的眼睛透过尸体缝隙看出去,发现声音传来之处,是十多个穿着束脚衣裤的陌生男人,身上没有软甲、没有太监服,但眉眼凶神恶煞,像劫道的山匪。

但很快,她又看到了一个人,那人含着戾气的眉眼洒满鲜血,提着的刀剑上,也仍在滴血。

百里绮猛地从尸体堆中起身,在那人要转身离开前,高声道。

“周惟荣!”

听到声音的周惟荣迅速转身,连带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也转过身来。

百里绮和吉祥公公从尸堆中爬起来,向着他们的方向跑去。

在她就要碰上周惟荣的手指时,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狰狞的利箭破空声。

“不——”周惟荣惊恐地睁大了眼,猛地握住公主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拽,背身挡了上去。

“噗嗤”一声,箭头穿透血肉,带着滴滴答答的鲜血,停在了百里绮眼前一尺的位置。

她缓缓抬头,看见的是周惟荣的笑,他一张口,鲜血便如喷泉般从他口中冒出来。

挡在她面前的青年一手撑着刀,摇晃地在她面前站稳,又几箭“噗嗤”从后射来,射入他的后背,穿透胸腔。

“周惟荣!!!”

百里绮扶住他的身体,眼眶的泪无声滚下,失去的情感在这一刻回到她的大脑,却令她无法承受。

“连绮,快走,东门!南宫慎,南宫慎带兵破了东门。”

“太后,太后和宁东军勾结,宁东军从城北入京,京城,破了——”

周惟荣撑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将围上来的大汉们身份交代。

“他们,他们是沈连成,沈连成翻案后无家可归的游民,为,可……可信!”

“公主殿下!请随我等往东门逃!”其中一个脸上疤痕最多的大汉拱手道。

其他人已将此处围成了一个圈,手握刀剑抵挡远处宫墙上射来的箭。

周惟荣的脑袋断线般地垂下,彻底在百里绮面前,失去了所有生机。

他死不瞑目,却仍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杵立在他一见倾心的少女面前。

百里绮抬手为他合上眼,她哑声道:“周惟荣,我会为你报仇的。”

“现在,便先将你身体里的这一箭,还回去。”

她抬手,直接握住周惟荣心口那一箭,也是黑暗中射来的第一箭,“噗”的拔出。

沾满血肉的利箭搭上她手中的长弓。

她扬起双臂,眼神冰冷,朝着宫墙上的那一点反光,射了出去。

“扑通”一声,有人从宫墙上掉落,空中飞来的箭不再,握剑抵挡的大汉们齐齐回头看来。

少女身覆漆黑软甲,满脸血污,雪白与艳红交织在一起,明眸冰冷,好似地狱恶鬼,罗刹索命。

“走!”

“跟我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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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搭着箭,在这些大汉的掩护下,向着东门逃去。

除了东宫的禁卫军,宫里的其他兵力,都朝着东门去了。

大汉们挥刀,百里绮射箭,禁卫军不知道真公主在此,没有将兵力集中,所有他们还应付得来。

血模糊了百里绮眼睛,她雪白的脸上尽是血色,头发凌乱,身覆漆黑软甲,握着弓,搭着箭,就算是相熟之人,恐怕也难以一下将她认出来。

东楼的门楼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皇宫。

漆黑虽无月,但皇宫的东边,亮如白昼。

那火光变得刺眼时,百里绮与这些大汉,也闯出了宫墙,来到了东门前。

东门下,高候岩的禁卫军因大半派去了各宫,被高头大马上的南宫慎带兵逼得节节后退。

火光耀天,安南王府的府兵并没有穿着统一的盔甲,皆是穿着十分寻常的短衫,但握着刀剑长枪的手臂,却肌肉鼓着,十分有力。

百里绮一行十多人,乍然从宫墙间冲出来,让两方都愣了一下。

高候岩收回目光,但随后又猛地扭头看来。

但他慢了一步,南宫慎一眼就看出了被大汉围在中间的人是谁,人才出现那刻,他便抬手命所有人冲锋。

长枪抵进,手起刀落,马踏人群。

他们冲来的同时,百里绮一行也向着那个方向冲去。

“抓住晟平公主——”高候岩瞠目怒吼,便要持着手中的长枪直接飞过去。

但这时,一只利箭忽然从城墙之上穿云而来,一箭,便将高候岩直接从马上,射了下去。

与此同时,南宫慎的马,也到了百里绮跟前,她握住他伸下来的手,借着这股拉力,跃到了男人身后。

随后她立刻搭箭,转身城墙之上指去,但却没有射出。

火光照耀下的城墙上,立着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高挑身影,青年背着箭,蒙着脸,垂下来的右手握着弓。

百里绮一眼,便认出了城墙上的人是谁。

她缓缓放下箭,身下的马掉头,视线转动,她再向城墙上看去时,已是空无一人。

被一箭射落的高候岩在禁卫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声音嘶哑,“不能让晟平公主离开!宁东军马上已经从北面进宫了,不能让他们离开!”

一旦宁东军来到,南宫慎的府兵,便毫无抵抗之力。

但禁卫军已被冲散,南宫慎的马,也已经掉了头,男人冷目一压,“撤!”

百里绮从后扣住他的手,急忙道:“映如姑姑和卫肖还在东宫!”

南宫慎微微扭头,反手扣住她,将她直接从身后,拽到了身前,披风一挡,便只有一张脸和弓箭露在外面。

这时,东南和南边的两座门楼,也爆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火光冲天,南宫慎远眺而去,随后扭头,看向陈桢。

“陈桢,带一队人去东宫!找到卫肖和映如姑姑!从南边突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世子和公主殿下先行离开,城外汇合!”

陈桢身披盔甲,立刻便带了一队人离开。

百里绮拽着缰绳,回头看了一眼东宫的方向。

座下的马一扬蹄,马踏了出去。

门楼上烈焰如火,燃烧断裂的木头带着火舌,从门楼上坠下来,马匹从门楼下的城门跃出,好似踏入了火海中。

另一面的宫墙后,身披禁卫军软甲的卫肖,看到公主顺利脱困后,又原路返回了东宫。

但东宫已是空无一人。

因禁卫军人手有限,东宫的宫人们,都被集中赶到了一处看管。

卫肖看了眼无需火把便明亮如昼的天,转身向南书房的位置去。

陛下在南书房驾崩,禁卫军应当大部分集中在那儿,东宫的人,也应当被关押于那附近。

门楼下,禁卫军们搀扶着高候岩,进退两难。

“将军,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追什么追!安南军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宁东军引去了东边,眼下宁东军已经包围了京城地界,就算他们能逃出去,也逃不出五万大军的手掌心。”

“跟本将去向太后复命。”

南书房,太后一身漆黑的宫装,坐在床边。

她枯皱的手落在晟帝鬓发间,轻轻整理。

明黄色的床上,晟帝的口鼻已被清理干净,换上了龙袍,合衣躺在床上,若不是僵白的肤色,只会让人以为是睡了过去。

“陛下啊。”

太后垂着眼,对着床上已没有气息的晟帝自言自语,“若不是陛下逼臣妾,臣妾,又怎么会做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呢。”

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与平日里闲聊没有任何区别。

沈连珊站在她身后,双手捧着湿热的巾布,供太后擦手。

太后一撤手,便立刻将手中的巾布捧了上去,亲手为太后擦拭十指,垂下的眼底带着惧怕。

没过多久,高相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眉开眼笑的从屏风前转过来。

“姐姐,都已经处理好了,您看看。”

那本被血污遮去名字的地方,隐约能看到最后一个字,为“熙”。

太后挥开为她擦手的沈连珊,接过看了两眼,然后沉着脸问。

“传国玉玺还没找到吗?”

高相手一抖,“没,没有。”

太后脸上阴沉更盛,“左隆那阉人怎么说。”

“他说他没有见过,说陛下和公主说话和拟旨时,他都没在身侧。”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看他是好日子过习惯了,忘了宫里的规矩,给他上上刑,直到说出来为止!”

说完,她眉头一皱,又道,“等等。”

“待六部尚书都到了,一切商议结束后再用刑也不迟,这圣旨,还得他来颁,百官才能信服。”

高相连忙道,“哎,是,弟弟这就去敲打敲打他。”

他喜气扬眉,丝毫不见之前痛哭流涕的模样。

这时,一个白面小太监,趾高气扬地迈了进来。

高相回头,和太后对视了一眼,随后连忙喊道,“小福子,跟本官来,这次你做得好,太后重重有赏!”

小太监向太后看去,太后冲他慈祥地点了点头。

小太监喜笑颜开。

“奴才叩谢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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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书房外,仍跪了一地的御医。

这些御医见证了公主离开后,陛下就身亡的事实,所以太后非但没有杀他们,还都让他们继续跪在了南书房外,等待见证晟帝新帝的诞生。

高相带着小太监,穿过御医,向着白玉台阶往下,来到了看押宫人的值班房前。

他笑呵呵地朝守在值班房前的禁卫军比了一个手势,待转过身来时,那小太监,便已经被利剑快速划破了喉咙。

小太监双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惊恐的瞪大了眼,口齿不清地吐着鲜血,最后摇晃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生命。

他恐怕到死,都还在做自己成为总管太监的梦。

以为投靠太后,为太后下毒,便从此能在宫中做上奴才中的奴才。

高相抬抬手,“拖上!”

禁卫军拖着死在地上的小太监,与高相进入了东手的第一间值班房。

房内只有左隆公公一个太监,手脚也并没有被束缚中。

值班房的窗户与门都在一侧,这些宫人手无缚鸡之力,有禁卫军看守,插翅难飞。

左隆公公连忙站起来,见禁卫军扔到地上的那名小太监,眼瞳一缩,赔笑道。

“相国大人这是做什么?”

哪怕他还有所疑惑,这下,也彻底猜到了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

这小太监他一眼便认出,是他那不成器的徒弟来福收的徒弟,算是他的徒孙。

当初他便不看好这白面狡猾的小太监,但来福偏要收下。

如今不仅着了他的道,血溅南书房,还害得陛下失去了性命。

到头来,想要的荣华富贵没有得到,自己也没了一条命。

“左隆公公说笑,一会儿待尚书们都到南书房了,还得要左隆公公宣旨才行。”

高相将手中的圣旨递过去,笑着说:“左隆公公瞧瞧吧,这道圣旨,陛下是选了哪位世子做帝婿啊。”

左隆公公接过,看清那明显被人动了手脚的“熙”字上时,眸光闪了闪。

他顺着高相想要的答案说,“熙……那便是宁东王世子了。”

高相满意的笑了。

他收回圣旨,“来人,好好伺候左隆公公。”

离开前,他又道:“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请左隆公公。”

“左隆公公这是要侍奉两代君王,日后,左隆公公可要照顾着些老臣啊。”

左隆公公讨好地笑,“相国大人说重了,左隆不过是一奴才,主子们舒心,便是奴才最大的本分。”

他虽这样说,但当他看到小福子死不瞑目的尸体时,就知道,等待他的,也不过是利用完后灭口的下场。

皇宫里,主子们想要一个奴才悄无声息死去的法子太多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有些焦急。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房门外响起嘈杂声,他贴着门窗上听,随后眼睛一亮,焦急地心瞬间稳了下去。

“杨哥,这些东宫的奴才,怎么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押东宫宫人过来的禁卫军询问。

被唤做杨哥的是禁卫军的一个小头目,方才那小太监,便是他一剑封喉的。

他回头看了眼白玉台阶上的灯火通明,又看向这群狼狈的太监宫女,其中,在穿着公主衣裳的映如姑姑上多看了几眼。

压人过来的禁卫军立刻道:“娘的!这娘们穿了公主的衣裳,耍得我们好厉害!待太后娘娘审了,非要她好看!”

领头的禁卫军眉头一压,“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不要坏了大事!”

“公主殿下虽然逃了,但定然不会不管她,给我好好看着,要是死了,你们几条命都不够换的!”

映如姑姑却并未害怕,反倒笑起来,一口唾沫吐在那禁卫军脸上,“呸!你们这群反贼!公主殿下乃晟国唯一真龙血脉,你们这群反贼就等着不得好死吧!”

“你找死!”那禁卫军拔剑便要一砍,在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忽然一柄剑从不远处飞来。

“铮”的一声,两把剑相撞,齐齐落在了地上。

“谁!”禁卫军们迅速拔剑。

但见那头也是一个穿着禁卫军软甲的人,拔剑的手顿了顿,禁卫军小头领问,“你是哪个队的!”

那扔出剑的禁卫军并未抬头,几步过来,半跪在小头领面前,道:“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巡逻七队的包明,小的发现陈桢带兵向着南书房的位置来了,特来禀报!”

小头领刚要问他的顶头上司是谁,但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便凝重了起来。

因为高统领带走了大批禁卫军,他立刻问,“多少人!”

“小的没看清,约莫上百人。”

“该死!先将她们关进去!除了看守的人,其他人随我去前方迎敌!不能让他们进来!”

小头领直接将报信的禁卫军也一同叫了去。

“你!也随本将去迎敌!”

那名始终低着头的禁卫军道,“是!”

他离开前,微微抬眼往后侧了侧,满脸惊疑不定的映如姑姑看到那张脸后,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果真是卫肖!

少年声音虽然做了伪装,但还是有几分相似,如今露出侧脸,让她彻底确认了。

她不敢出声,与宫人们一同被推进值班房里。

值班房一左一右,两边都有禁卫军把守,她们进去后,落锁声响起,彻底没了退路。

宫人们抱做一团,小声地抽泣着,因为她们在被关进来前,看到了往外拖的太监尸体,那人还是近来在来福公公那儿得脸面的小福子。

忽然,另一侧值班房响起敲门窗声。

两间厢房隔开,但中间并不是用厚重的木板隔开,因着这地在做值班房之前,是翰林院处理文书的地方,所以两间房本是一间,后来隔开,也只是用蒙纸的长条门窗隔开。

中间有一道锁,有钥匙便可以将两间并为一间。

东宫的宫人们静了一瞬,映如姑姑看向她们,低声道:“继续哭。”

她小心走过去,便见一根手指戳破纸窗,露了出来,指腹上有一道几乎将指头劈成两半的伤疤,让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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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映如姑姑目露惊喜,她凑过去,没有喊名字,对着那窟窿洞低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

左隆压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别管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不要让其他人听到。”

映如姑姑凑过去,几乎将耳朵贴在了那极近的窟窿洞上,听到那头传来的话后,她满脸惊色。

本抱着必死心的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活着见到公主殿下。

想到方才匆匆一瞥的卫肖,她心中忽然有了点希望。

这时,门外又响起卫肖改变后的声音。

“不好了!杨大人受伤,你们都快些跟我走!”

看守值班房的禁卫军们目露犹豫,卫肖又道:“有锁在怕什么!再不走人都要打进来了!”

禁卫军又走了一批,最后只留下两个,一左一右看守。

但很快,卫肖去而复返,喘着粗气回来,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道。

“他们……他们……”

门边的两个禁卫军凑过头来听,卫肖眉目一冷,手起刀落,瞬间便是两颗人头滚地。

他一刀劈开关着东宫宫人的锁,“快走!从西侧门走!我已经解决了西侧门的禁卫军!出去后可以从东门、东南门和南门离开皇宫!”

卫肖知道,他一人力量有限,只救得了映如姑姑,其他人哪怕不忍,也只能任由她们自行逃命了。

映如姑姑却猛地拽住他的手,“等等!左隆公公在隔壁!”

卫肖刚准备劈开隔壁的锁,左隆公公的声音从里面快速传出,“住手!”

“你们快走!老奴,还有陛下吩咐没有做完。”

片刻的停顿后,左隆公公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映如姐姐,保重,小黑子在这,谢过映如姐姐了。”

映如姑姑眸色一怔,显然是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泪光波动,她一张开,声音便是嘶哑至极。

“保重……小黑子。”

左隆孩童时入宫,因黑不溜秋,被管事公公戏取小黑子,后来在御马监为陛下牵马牵得好,那匹马来自左车国,所以陛下为他取名左隆。

“来不及了,走!”

卫肖见火光从外靠近,立刻便拽上映如姑姑离开。

他们跑到西侧门时,那些离开的禁卫军,也惊怒着追了上来。

东宫的宫人们已四散开,只有秋雯,还跟在映如姑姑和卫肖身边。

从西侧门出去,便是漆黑的宫道,她们没有马,轻易就会被追上。

映如姑姑气喘吁吁地停下,“等等,卫肖,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正要开口,又顿了下,让秋雯退下些距离,她凑在卫肖耳边,将左隆告诉她的消息,告诉了卫肖。

说完她又接着道,“皇宫乱了,如果我们被追上,你不要管我们,立刻离开,这个消息,一定要带给公主殿下。”

卫肖有些沉重地点头,“卫肖知道了。”

离南书房最近的被破开的门是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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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向着午门的方向去,但她们能想到,被戏耍了的禁卫军自然也能想到,东躲西藏到达午门时,午门已被禁卫军围满。

忽然,她们听到快跑的禁卫军说陈桢被围困在了东南门。

三人眼色均是一亮。

立刻便向着东南门去。

皇宫乱了,京城,也乱了。

宁东军攻破北城门的消息被有心人在城内高声传播,家家闭户不敢出,却也有宵小游民,趁乱持刀四处打劫。

百里绮坐在马上,快马疾驰中,她看到破门抢夺的恶贼,扬弓便是一箭。

箭矢带着她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将那些靠体力欺压百姓的败类一箭穿心。

拽着妇人包袱的男人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箭,口吐鲜血,摇摇欲坠倒下。

妇人抱着小女孩,连忙将包袱抢回来。

一匹匹骏马从她们身边飞驰而过,马后跟着跑的持刀大汉让妇人和小女孩吓得一缩,但见那些人快速离开,还有满脸刀疤的男人尴尬地冲她们笑了一下后,妇人一颗心放下来。

她向火光冲天的皇宫看去,随后抱着小女孩连忙躲回铺子里。

小女孩擦着脸上的血,懵懵懂懂地问,“娘亲,贵人们住的地方好亮啊,像白天一样。”

妇人摸黑为小女孩擦拭脸上血迹,柔声道:“那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快马如风,掠过火光照耀下的街道。

南宫慎已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百里绮。

安南军得令接手宁东军,自知公仪家的人不会同意,便将宁东军围困东陵,准备杀了宁东军带兵的公仪家人后,再接管宁东军。

却不想,安南军反被宁东军前后夹击,使得安南军北上的军队不得不来解救,但公仪熙却趁着北边空虚,伪装成镇北军,带兵从北方借道,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京城。

“他有多少万大军?”百里绮问。

“据探子来报,至少三万。”

“城南大营……”百里绮正要说城南大营有五千精兵,或许可以以她公主的身份调令。

但南宫慎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城南大营的将领,是高候岩过命的兄弟。”

没有人能想到,高候岩竟然是太后一党。

高候岩孤儿出生,自少年时便在陛下身边效命,少说也有快二十年的光景。

陛下对他的信任,不比对左隆公公少。

他的姓氏令人怀疑,但却又偏偏这个光明正大的姓氏和出身,又让人反而觉得更可信了。

百里绮沉默下去。

秋日的风冷冽刺骨,吹得她的脸颊生疼。

她正思索着,忽然南宫慎握紧缰绳一拉。

马蹄高高扬起,马停了下来。

身着常服的府兵们立刻上前,将两人的这匹马护在了中间。

百里绮也将箭搭上了弓,看向前方。

京城被皇宫城墙上的门楼照亮,面前黑压压的士兵没有点火把,也就没让他们第一时间注意到。

从穿着上来看,是京城巡逻的士兵。

“张钟良,你也要造反吗!”南宫慎向为首在马上的男人道。

但下一刻,男人忽然下马,卸头甲,铿锵行礼。

“巡城御史张钟良,拜见公主、世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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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拉开的弓没有放下,仍然对着不远处的身披铠甲的巡城御史。

她眯了下眼,“巡城御史张钟良?你奉的是谁的命令。”

张钟良面容敦厚,高大孔武,看上去似要表忠心,但短短几句话,并不足以让百里绮放下戒心。

“臣奉的是陛下的命,巡的是京城的治安。”

张钟良忽然跪下,他身后的一众士兵,也跟着铠甲相撞地哗啦啦跪下。

“启禀公主殿下,城门已开,臣等愿意追随公主殿下突城!誓死保护公主殿下!”

百里绮微微侧目,南宫慎抬手,缓缓按下了她手里的弓。

“张大人忠臣义士,陛下若九泉之下得知,也可瞑目了。”

张钟良愣住,他的视线向火光滔天的皇宫看去,随后又仰头,看向马上一身血污的公主殿下。

“陛下……驾崩了——”

他老泪纵横,随后起身一抹泪,转身上马。

“请公主和世子殿下随臣来,小的们!为公主殿下开路!”

巡城士兵千余名,训练有素地快步在京城的街道上。

两侧的店铺门窗紧闭,漆黑一片,偶有窗缝悄悄打开一角,看到外面穿着盔甲的士兵后,也害怕得迅速关上。

向着南边的城门疾驰而去时,身后忽然火光更盛,百里绮回头,便见身着白色软甲的士兵们,骑在马上迅速追来。

“那是宁东军。”南宫慎沉声道,眸色凝重了很多,“他们已经入城了。”

那想必,也定然入宫了。

而陈桢带着的人,还没有回来。

他只能压下不宁的心绪,双腿一夹,马鞭一扬,“驾——”

张钟良指挥巡城兵,“西巡队留下断后!其他人继续向前!”

追上来的士兵不多,显然是消息还没有共通。

消息滞涩时代,有好处也有坏处。

敌人无法得知他们的及时信息,他们,也无法得知己方深入敌营的信息。

映如姑姑、卫肖……还有返回东宫的陈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百里绮紧抿着唇,她的箭始终搭在弓上,心弦紧绷,哪怕是担忧,也只敢有一刻的晃神。

若公仪熙带来的兵至少三万,再加上城南大营的五千,那便是三万五千。

而张钟良的巡城士兵只有一千余名,安南军无法及时赶来,只能他们突围向南边去,去和安南军汇合,方能彻底摆脱掉宁东军的围困。

忽然,她耳朵一鸣,她条件性反射地,便是往鸣声传来处抬手,一箭射出。

“砰”的一声,两箭在空气中相撞,劈成两半。

百里绮的手在颤抖,呼吸更是停滞,她很难回想方才那一箭,就好似她硬学怎么学也学不懂的高数三个月后,一瞬间醍醐灌顶的那种感觉。

她手中的箭杀了人,见了血,她的箭术,也从射靶子,彻底变成了杀人夺命。

她的手在颤抖,心跳是在加速,心情也在澎湃。

南宫慎未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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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唇角难得勾起了点笑。

马在向前,她向后看去时,已看不到射箭之人。

她回头,但随后见到前方有一地被箭射穿的尸体。

百里绮眸色一怔。

一箭穿心的箭法是那么的熟悉,她抬头向街道两侧之上的屋顶看去。

忽然,她心跳一顿,马儿越过一座三层的酒楼后,一个漆黑蒙面的身影,握着弓,站在了尖角屋檐之上。

她还未看清,南宫慎便猛地用披风将她一挡。

“小心!”

但直到无数匹马飞踏而过,那人也未举弓。

南宫慎看着那道越来越远的漆黑身影,眸色暗了暗。

他怀中的少女,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百里绮没有回头,林寄既然选择以这种方式跟她见面和开路,定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眼下她与安南势力在一起,在这种时刻,也确实不适合出现在她面前,又或者说是南宫慎面前,会使局势变得复杂。

有了张钟良的巡城军为他们开路和断后,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京城,来到了南城门。

城门守卫见他们出现,不等吩咐,便直接打开了城门。

马没有停留,直接便冲了出去,守城士兵望着面前呼啸而过的马,又抬头看向皇宫方向明亮的天空,忧心忡忡。

张钟良抱拳,“谢过各位兄弟了,如果能活着回来,定然请大家喝酒。”

“御史大人言重了,若非城不可无人值守,我等,也想像御史大人般护公主离开。”

公主回宫以来做的建设天下有目共睹,开创数字算学,让老百姓不识字,也能看得懂账本。

建立数学院,交各国之好。

提出举子历练制,解决了晟国闲赋举子的去处……

养兄沈连成更是在大理寺翻了无数冤案,不畏强权,为百姓们伸冤,但最后却被歹人设计不得不离京前往越国。

如此为国为民的公主和父母官,京城百姓们打从心底里敬佩,遭受门阀世家压迫已久的官员小吏们,也看到了京城的新风气。

只是,如今一切都乱了,公主逃出宫,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却也愿意冒着杀头的罪,为公主殿下开城门。

只要公主殿下还活着,晟国,便还有希望。

守城士兵们缓缓关上城门,透过越来越小的门缝看着马队远去,仿佛看到了不久后,公主殿下策马归来的模样。

城门关上没多久,穿着银甲衣的士兵便纵马追了上来,从人数上来看,又多了很多。

“大胆!没有出城令牌,尔等竟然敢擅开城门!”

守城士兵上前,仿佛没有察觉到眼前的局势般,道:“公主殿下持令出城,小的们不敢不放。”

身穿银甲的士兵沉下眉眼,“立刻给本将将城门打开!”

守城士兵恭敬道:“请大人出示出城令牌。”

“混账东西!你不看看本将是谁!现在打开城门,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守城士兵坚持道:“无论大人是谁,没有出城令牌,都不能出城。”

说着,守城的士兵们长枪齐齐压下。

“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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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不识好歹,便不要怪本将刀下不留情了。”

说罢,他举起刀,向下一挥,他身后的银甲军便立刻冲出。

“杀——”

守城士兵数量有限,很快就不敌银甲军,但仍然像一道人墙一样,堵着城门。

“反贼必死!”

守城士兵瞠目吐血,却仍紧紧握着长枪,向着银甲军的方向推。

银甲军们见这十多名守城士兵竟以身为墙,必死也要将他们拦下,莫名感到毛骨悚然起来,更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直到为首的将领将退后的人一剑穿心,其他士兵,才又杀了上去。

待守城士兵都死后,银甲军们清开尸体,看到那一具具没有瞑目的尸体,仍然有种手脚发软的感觉。

公主圣名传遍天下,但也只是传遍,许多建设都还没有下传到地方州县,所以公主殿下对于各地,只是一个名字,而不是像京城百姓这般亲身感受和拥护。

但仅仅城门口的守城士兵,就让他们知道,公主殿下若真逃到了南方,必将有卷土重来的那一日。

皇宫,南书房。

一身银色盔甲的公仪熙,抱着头盔,扶着佩剑,大步踏入南书房。

但才踏进第一步,太后身边的大太监便笑呵呵道,“请世子殿下解下佩剑。”

公仪熙微微一笑,本因浴血而变得冰冷的眉眼瞬间便变得温柔和善起来。

他解下佩剑,递过去,“应该的。”

踏入南书房,绕过屏风,公仪熙看到了躺在床上失去生机的晟帝,还有坐在床边的太后。

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行礼,“公仪熙,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审视地看了他两眼,见他礼数规矩,才慢慢开口,“起来吧。”

“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公仪熙道:“臣都知道了,但臣想着城外有城南大营的士兵阻拦,所以入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先来拜见太后娘娘,再带兵去抓捕晟平公主和南宫慎。”

太后满意地笑了笑,“你这孩子有心了。”

“也不必再自称什么臣了,今日过后,百官便该唤你为陛下了。”

她挥手,高相将那沾满血污的圣旨在他面前打开。

“陛下亲封你为帝婿,待六部尚书亲临,左隆公公宣旨后,你便是名正言顺的晟帝了。”

说完,太后眸光闪了闪,又道:“你还年轻,没有治国经验,待你和珊儿完婚,生下子嗣,哀家,再将传国玉玺交到你的手上。”

公仪熙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但仍垂着眼,道了声,“全凭太后做主。”

太后笑意越发深了。

“虽说城外有城南大营阻拦,但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先率宁东军去抓人,这里有哀家,你只管放心便是。”

“是。”公仪熙躬身退下。

一离开南书房,上了马,他的脸色便冷了下来。

太后想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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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冷哼一声,姑且待帝婿诏书公布后,再收拾她。

他的视线远眺向漆黑的城南方向,眼底带着势在必得。

“一万宁东军驻守京城,其他四万大军,都跟本世子走!”

沈连珊不过一个假公主,哪怕太后再一手遮天,也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待他将晟平公主抓回来,便是真正的晟国新帝了。

他想到公主殿下不待见他的样子,眼底露出了几丝兴色。

他很期待再见到公主殿下。

很期待在她面前,将南宫慎斩杀在剑下。

她瞧不上他,却偏偏又只能做他的皇后,扶他成为真正的晟帝。

宁东军并未完全进城,而是驻扎在了各个方位的城门之外,南边因有城南大营,所以没有驻扎。

公仪熙一声令下,除了留下来的一万士兵,其他士兵,都纷纷向着南边去。

一想到天下将会成为公仪家的天下,他们也将成为开国之臣,所有的将领和士兵,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宁东军分明是要擒住晟平公主,喊出的口号却是,“清逆贼,救公主!”

“清安南逆贼,救晟平公主!”

“清安南逆贼,救晟平公主!”

“……”

四万大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口号冲天,透过京城的天空,传到了逃出城外的一行人耳中。

马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被城南大营的士兵围住了。

他们只有一千多名士兵,面对城南大营五千余名士兵,警惕地将公主和世子围在中间。

他们听到了宁东军的口号,城南大营的士兵们,自然也听到了。

士兵们只得了命令,却才知是公主殿下被擒。

他们只听过公主殿下名声,从未见见过公主殿下本人,都有些好奇地向着安南王世子身前之人看去。

血污模糊了面容,但在火把的照耀下,仍然可以看到一双明亮的眼。

城南大营的将领李奎扬剑,高声道:“清安南逆贼,救晟平公主!”

士兵们被感染,跟着高声道:“清安南逆贼,救晟平公主!”

百里绮意识到这些士兵还不知宁东军的目的和太后的险恶。

想到追随她的巡城士兵和开城门的守城兵,她立刻高声道:“太后弑君!勾结宁东军造反!”

可她的声音淹没在了士兵们的高声中,更是由于士兵们只是将他们围住却没有靠近,导致她的声音传不出去。

南宫慎立刻高声道:“太后弑君!勾结宁东军造反!众将士随我保护公主殿下!”

巡城士兵们虽然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太后竟然弑君!

巡城御史反应过来,立刻跟着喊,“太后弑君!勾结宁东军造反!保护公主殿下!”

“保护公主殿下!”

“……”

城南大营的李奎眼色一沉,在士兵们还没有完全听清楚前,便立刻挥刀向前。

“杀!”

“救公主!杀反贼!”

“救公主!杀反贼!”

“保护公主!”

“保护公主!”

两方士兵交手,城南士兵虽然有些疑惑,但行军作战,最忌讳不听将令。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片刻的疑惑后,便立刻厮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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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战局变得混乱。

百里绮知道,她们一千多人定然抵不过城南五千多的士兵。

她抬弓拉箭,却发现那领头的将军不知道躲进哪里了。

她立刻向南宫慎道:“擒贼先擒王!先找出领头的那人!我来拉弓!”

这时,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尘土飞扬,血肉成泥。

所有士兵皆是惊恐地退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宫慎眼底划过痛色,他看向几个同样上身裹得厚厚的男子,他们将火把往身上的引线上一点,便视死如归的冲进了四方的士兵中。

“砰”

“砰”

“砰”

又是几声爆炸声响起,马儿受惊,将百里绮和南宫慎一同甩了下来。

刚站稳,南宫慎便立刻向着一个方位指去,随后将少女托举到肩头,开阔她的视野。

百里绮的身高混在一群男人中间,看不到外面,被南宫慎一托举,便立刻看到了不远处面露惊恐的李奎。

她坐在南宫慎肩头,拉弓,射箭。

“咻”的一声,利箭铮鸣,一箭,便将在爆炸声中无法反应过来的李奎穿喉。

张钟良见公主射出的这一箭,目露惊色,但也立刻便高声道。

“李奎已死!”

“李奎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战场上最忌讳不听将领,所以在将军死后,士兵们也瞬间失去了命令,无头苍蝇似的开始往后退。

南宫慎的战马烛云已经安抚了下来,百里绮顺势胯坐上去,举着弓高声道。

“本公主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城南士兵们就在眼前不远处,没了距离和李奎的扰乱,开始有士兵茫然地放下武器跪了下来。

有一就有二,随后一排排士兵们齐齐跪了下来。

“参见公主殿下。”

“参见公主殿下。”

“副将何在?”南宫慎问。

士兵们扭头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人。

许是逃跑,又或者是已是脚下的一具尸体。

这时,一个黝黑健壮的少年忽然出来道,“沈连虎大人曾在城南大营训练,属下有幸与其交好,远远地见过公主殿下。”

安静下来,士兵们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殿下不是被安南军擒住,而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百里绮问。

“属下卫光,参见公主殿下。”

“好!”百里绮坐在马上,俯看跪一地的士兵们。

她沾血的脸上满是冷色,双眸倒映着烈焰燃烧的火把。

“太后勾结宁东王,弑君杀孙,罪不容诛。本公主得安南王世子相护逃出京城,如今宁东数万大军追来,尔等可愿意护本公主南下,日后再随本公主一同杀回京城,清毒后,为陛下报仇!”

卫光立刻高声道:“属下愿意!”

“愿意!”

“愿意!”

“俺愿意!”

公主殿下圣名,响彻京城。

满京城,就没有人不愿意为公主殿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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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危难时刻,护公主逃离京城,刻不容缓!

百里绮向跪地的卫光看去,因他说认识小虎,她对他多了几丝亲近,便直接道。

“如今城南大营主副将皆亡,由你协助巡城御史张钟良大人整顿士兵,与本公主一同南下。”

卫光不过一小小士卒,如今得公主赏识得了将命,立刻兴奋道:“是!”

南宫慎扶着烛云的马背,也上了马,重新用披风将人拢住。

他握着缰绳一拉,便掉头要走。

但这时,不远处传来马蹄声,火把快速靠近,两三百名银甲军,追了上来。

百里绮这方,死伤后还剩四千多的士兵,并没有点太多的火把,所以当追上来的银甲军冲入后,看到密密麻麻将他们包围的几千名士兵,瞬间就傻眼了。

一千多名对五千多名士兵需要些时间。

但两三百名对上四千多名,很快就被灭了。

追来的是一队骑兵,缴获了战马、铠甲和兵器,使得他们的速度提上了一截。

当公仪熙带着士兵来到时,看到的,便是一地的尸体和爆炸留下的凹坑。

他点着火把,下到凹坑上,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坑壁,然后放到鼻尖闻了闻。

“这边也有!”

“这边也有!”

“这是何物造成的!竟然有这样大的威力!”

“安南王世子将皇宫各座门楼点燃,发出巨大的天崩声,难不成用的也是这个方法!”

无人知晓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士兵们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一丝恐惧。

公仪熙随口喊过身边的将领,“你们也下来闻闻,像什么味道。”

将领们纷纷下坑,摸过坑壁,放在鼻尖闻。

所有人都皱起了鼻子,总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公仪熙已经从坑中出来,他拍了拍手指上的灰烬,上面还留有一丝余热。

他若有所思道,“这味道,像不像新年点燃的爆竹?”

众将闻此,立刻便道:“对!就是爆竹的味道!”

“对啊,爆竹若点火不当,能让人受伤,岂不是也可以用来做行军时的武器!”

众人纷纷明悟,士兵们知晓了来源,眼底的恐惧也散去了些。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公仪熙笑了下,“太后南边那座矿坍塌,看来也是如此做到的了。”

“南宫慎……”他有些咬牙道,“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得到了她的信任。”

他点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回京城,找爆竹师傅将这东西弄出来,本世子有大用。”

说完,他又沉了沉声,“这件事我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宫里那位。”

他从东边带来的,都是宁东王府的兵,无需担心事情被太后知道。

公仪熙看着地上显然不足五千具的尸体,心底冷笑了声。

连城南大营的兵,都被公主策反带走了,太后没了城南大营的兵,只剩下宫里的禁卫军和城东西北加起来一万余名的兵,他倒是要看看,还要如何将传国玉玺握在手里。

京城外东南西北四座大营,只有城南大营最大,且不说其他三座大营的兵是否被太后握入手中,但也绝对挡不住他的五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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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京城的方向,如巨日般明亮的火光慢慢暗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城外渐渐向南靠拢的火把。

星星点点,如萤火虫般,在黑暗中向南而行。

忽然,京城的方向,有烟花升空,“砰”的一声,在夜空中迸发出明亮的光辉。

百里绮回头,黑暗中的烟花倒映在她的眼眸中,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城外的几次爆炸。

二者共通,只不过烟花的剂量来说,利用的主要是其燃烧效应。

如果宁东军也掌握了炸药的技术,那么他们的优势就全无了。

她脑中不停地思考,还有什么战争利器能够搬到古代,不涉及太多机械原理的话,或许能够在这个世界复刻出来。

南宫慎以为她担心宫里的情况,将披风拢了拢。

“别太担心了,陈桢会把她们带出来的。”

皇宫,东南门。

陈桢不知道南书房发生的事情,在东宫寻人未果后去了慈宁宫,随后便被禁卫军围困,好不容易突破到了东南门,又被高候岩带兵堵在了门口。

他带的几十人,如今只剩十来人。

哪怕没有找到卫肖和映如姑姑,也只能离开了。

就在他一行人骑马要硬闯出去时,卫肖带着映如姑姑和秋雯,出现在了混乱的战局中。

他身上仍穿着黑甲衣,禁卫军先是愣了一下,正要高兴他们的人抓住了逃跑的东宫宫女,随后便见那名禁卫军将两个宫女往陈桢的方向一推,转身一刀砍在了禁卫军身上。

值班房看守的禁卫军反应过来。

“该死的!就是他骗我们离开,放走了东宫的人!”

卫肖抬头,咧嘴笑了一下。

“蠢货!”

“是卫肖!”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高候岩闻言,立刻转向,不再对付陈桢,而是来抓他。

比起陈桢,卫肖的价值显然要大上很多。

骠骑大将军的养子,公主的表弟,无论哪个身份,都比一个安南王世子身边的侍卫,要有价值得多。

如此一来,陈桢的方向松懈,他也一把抓住了映如姑姑和秋雯的肩。

他正要将两人提起来放到马上,秋雯却忽然用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袖子里的短匕,对着陈桢座下的马,就是狠狠一扎。

马儿受惊,瞬间便扬蹄,将陈桢直接甩下马,紧接着,他抓着映如姑姑的那只手,也被短匕划破了口。

吃痛下,让他一下松开了手,随后禁卫军的长枪密密麻麻向他刺来,使得他不得不迅速朝另一个方向翻滚身体躲避。

待他的人帮他挡住禁卫军,重新站起来,映如姑姑和秋雯,已经被禁卫军抓到了后面,让他再无突破的可能。

陈桢脸色难看,他的手臂在流血,禁卫军层层逼近。

这时,卫肖被高候岩一枪拍在胸上,直接拍飞,但也使他因祸得福地落在了陈桢人马之下,那人抓住卫肖甩上马,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立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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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桢看向密密麻麻禁卫军之后的映如姑姑和秋雯,只得咬牙道。

“走!”

能救一个是一个,若再不离开,只会全军覆没在此处,到时候一个也救不出去!

禁卫军之后,映如姑姑脖子上架着刀,她又惊又怒地看着一脸血的秋雯。

“公主殿下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雯将脸上的马血擦去,冷笑,“有荣华富贵不享,为什么要去宫外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公主殿下救姑姑,未必会救我,但只要把姑姑交给太后,我便能成为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了。”

映如姑姑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你以为你伺候过公主殿下,太后还会留你性命?你猜猜,我们两个在宫里,谁才能活到最后?”

“出不出宫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卫肖出去了,他会将那个消息带给公主殿下。

秋雯脸上露出惊慌之色,随后立刻向高候岩跪下道,“高将军,奴婢抓住了映如姑姑,还请高将军在太后娘娘那里替奴婢美言几句。”

高候岩将卫肖一枪拍出去,正气在头上,直接便是手起刀落,秋雯惊恐地睁大眼,尖叫一声,血溅当场。

“太后娘娘不需要不忠主子的奴才。”高候岩冷声道,随后看向映如姑姑。

“带走!”

秋雯目露狰狞地倒在血泊中,她恐怕死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南书房。

六部尚书连夜进宫,与御医院的御医们一同听旨意。

左隆公公被放出,他整了衣裳,手握明黄圣旨,看着跪地的大臣和御医们,眼底露出释然。

烛台就在他手侧的立柱上,他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直接将圣旨往烛台火焰上一放,然后高声道。

“太后毒杀陛下,篡改圣旨,勾结宁东王造反!罪不容诛!!”

“放肆——”太后目露惊色,高相立刻从侍卫腰间拔剑,一剑便穿透了左隆公公的心口。

“陛下,陛下传位——”左隆公公口吐鲜血,高高举着燃烧的明黄圣旨,摇晃着,“砰”的一声,倒在了六部尚书的面前。

点燃的圣旨已被抢下,但左隆公公好似专门对着传位人处点的火,哪怕抢救得再及时,也彻底抹去了传位人的痕迹,让高相想改,都改不了。

礼部尚书震惊地抬起头,指着太后高声道:“毒后!你竟然敢毒杀陛下!”

太后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让禁卫军捉住礼部尚书,拿过高相手里滴血的剑,直接一剑,便贯穿了礼部尚书的胸口。

礼部尚书抽搐着倒下,鲜血浸在太后黑色华丽宫服上,她浑浊凌厉的眼珠扫过跪成一地的大臣和御医们。

“还有谁,要与哀家作对?”

刑部尚书刚要动,被一旁的户部尚书按住了手。

太后见不再有人出声。

“很好。”

“先帝留旨,定宁东王府公仪熙为婿,左隆公公宣完圣旨,追随先帝而去,哀家盛感其忠,特许陪葬皇陵。”

户部尚书立刻高声道:“太后娘娘圣德!”

其他愣神的人也跟着道:“太后娘娘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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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日后若有一个字传到外面,在场所有人的项上人头,都要落地。”

太后冷冷说着,但视线扫过跪地的御医后,眉头皱了起来。

“东方辞人呢!”

高相愣愣回头,“不就在那……人呢!”

“刚才不还跪在那里吗!”

太后捏了捏眉心,头疼地道:“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直接带兵去东方府。”

京城之外。

宁东军没有追上来,眼看穿过巳山下,便能离开京城。

但这时,忽然有探查兵骑马飞奔而来,高声道。

“公主,世子殿下,不好了!!往南的方向忽然出现身穿银甲衣的宁东军!!用不了一刻就会和我们撞上了!!”

“驭——”

马儿停了下来。

南宫慎蹙眉:“怎么会!”

宁东军从京城外向南来,不可能会跑到他们前后夹击。

“有多少兵?”百里绮问。

“不清楚的,但看火把的数量,至少几千兵。”

“几千兵……”百里绮和南宫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口,“不行!”

火把的数量几千兵,那绝对不止几千兵!

如果不是从京城的方向追来的兵,那就是从南边围上来的兵,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巳山漆黑。

百里绮抬头向巳山之上看去,山腰处有点点火光,那是护国寺的位置。

“上山!这个时候,国师大人应当在寺内。”

古代的寺庙是大型的财团和势力,不容小觑,护国寺或许能给他们找到从巳山离开的路。

巳山陡峭,半山腰之上便是环崖,险峻无路,但护国寺既然能立在巳山之上,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退路。

“国师大人……”南宫慎眉头蹙着思考。

但眼下也没有了别的办法,前后都是数不清的宁东军,他们四千兵看似多,但摸不清敌军数量时,最好不要轻易撞上去。

他们熄灭了火把,摸黑上巳山,才上巳山没多久,就看到山下火光骤亮,前后人马汇合,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带,数量之怖,难以言明。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硬碰硬。

但随后,又都担忧起来。

宁东军在山下没有找到他们,迟早会想到,他们上了巳山,上了巳山,便是环崖的险地,只要守在下面,就能生生困死他们。

公主殿下说寻求国师大人帮助,可众人心底也没有数,巳山之险峻,京城,人尽皆知。

巳山之上,真的有逃生之路吗。

护国寺前的佛塔上燃着微光,寺门紧闭。

百里绮擦去脸上的血迹,让自己看上去稍微不那么可怖。

她敲响了护国寺的大门。

不一会儿,大门微微侧开点缝隙,“谁?”

百里绮道:“晟平公主,求见国师大人。”

“公主殿下?”

小和尚将门打开,探出头来,但随后,便被门外乌泱泱的士兵吓得就要立刻关门。

南宫慎抬手,抵住门。

“烦请小师傅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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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我们住持天黑没多久,就驾车回皇宫圣殿了。”

“天黑后回的?”百里绮眉头蹙起,按理说,他要回皇宫,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点回。

“可是在京城传来爆炸声时?”

小和尚眼睛一亮,“对对对,住持听到那声音后没多久,就走了。”

百里绮又接着问,“国师大人离开时,有没有交代什么?”

小和尚想了想,“公主殿下稍等,请容小僧去问问代住持。”

百里绮道了声“阿弥陀佛”,“多谢小师傅。”

小和尚头亮脸红地缩回了门后。

护国寺的大门重新关上,佛塔微光下,众人染血的脸上,都隐隐有些不安。

但好在断后的探查兵没有回来,那就代表着宁东军还没有发现他们上巳山了。

但可谓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探查兵忽然骑马飞奔上来。

“不好了!有宁东军上山了!”

众人脸上一慌,张钟良开口道:“公主殿下,不能再等了!只能闯进去了!”

护国寺外没有路,那么就只能是护国寺内了。

百里绮还没有开口,护国寺的大门,又重新打开了。

这次露出来的,是一个身披红色袈裟的和尚。

他看到寺外密密麻麻的士兵,没有露出惊色,道了声“阿弥陀佛”后,直接开口道。

“公主殿下与众位施主,请随贫僧来,住持离开前,已经吩咐过了。”

众人脸上皆露出喜色,正要牵马入内,又被和尚拦住。

“施主们若要离开巳山,只能舍马了。”

又有许多小和尚出来,代住持道:“公主若信得过贫僧,不如将马交给我们,定然不会留下痕迹。”

百里绮点头,让众人放马。

小和尚们没有把马往寺内赶,而是往山上赶去了。

再往上,便是更陡峭的山路,终点是巳山上的祭坛。

四千余人进入护国寺,盔甲的声音相撞,发出不小的声音。

代住持带着他们向山上去。

寺里各处点着灯,火光微弱,但也照亮了脚下的路。

队伍沉寂,他们一路向着山上去。

当彻底站到护国寺的顶部时,从山上往下看,能看到护国寺外,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银色的盔甲发出刺眼的光。

宁东军的人,到了。

代住持将他们领到一处大殿前,对着大殿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佛祖饶恕弟子的罪过。”

说罢,他打开殿门,殿内虽漆黑,但正中巨大的佛像金身上微微闪光,仿若真佛。

他们身上都染着血,骤然进入佛门圣地,由心底产生莫名的罪过之心。

也都对着佛像不停地拜着说“阿弥陀佛”和罪过。

黑暗中,不知道代住持碰到了哪里,众人忽然听到重物的挪动声。

随后便见面前的大佛,一点点向侧边移动,露出了佛像身后的一个漆黑洞口。

代住持招过一直随他上来的小和尚,“这是慧安师傅,山下来了客人,贫僧需去招待,就由慧安师傅,带众位离开了。”

百里绮开口:“多谢大师,功德无量,敢问法号,日后若能回京,定然为大师在寺内燃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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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阿弥陀佛,贫僧玄仁,一切,仅听住持吩咐,公主请吧。”

百里绮道完谢,跟着拿着油灯的小和尚,进入了佛像后的漆黑洞口中。

洞内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但隐约能够感受得到,洞内的空气清晰,应该是流动的风。

南宫慎打头阵,百里绮随后。

因着高度有限,南宫慎包括很多士兵,都要躬着腰行走,无法站立。

众人腰酸得厉害,但无人有话,腰酸两下就能换回一条命,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但很快,空间便不再狭窄,骤然开阔,水声叮咚。

就着光,百里绮能够看到,洞里嶙峋的怪石和洞顶垂下的钟乳石。

这是……

“地下溶洞。”

慧安和尚道:“我佛慈悲,为护国寺降下诸天世界。”

百里绮道了声“阿弥陀佛”,没有强行解释。

“施主们可在此稍坐休息,洞中的水皆是山泉水,可饮用。”

慧安和尚话落,士兵们齐齐看向公主的方向。

百里绮点了下头后,众人便争先恐后地趴在河边喝水。

随后用冰冷的河水浇在脸上,好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

他们走得急,什么也没有,就算是水壶,也没有一个。

百里绮也喝了水,随后再次启程,在宽阔的地下溶洞中穿行。

地下溶洞虽然大,但火光微弱,大部分空间都隐入了黑暗中,使得众人对时间的感官变得模糊。

直到微凉的风吹过面颊,如怪兽嘶吼的风声响起,众人才一下清醒过来。

随后是一道极其狭窄且风很大的通道,因通道狭窄,所有士兵们不得不将盔甲脱掉,只握着兵器离开。

穿过通道,扒开茂密的藤蔓,视野豁然开朗。

天亮了。

枝叶茂密,泉水叮咚汇入陡峭崖壁之下的小河中。

犹见新生。

慧仁和尚站在河边道,“阿弥陀佛,小僧就送到这了,公主和世子殿下顺着这条河一直走,就能走出京城地界,进入南江。”

南江是安南地界,有南宫慎在,所有人都下意识松了口气。

“多谢慧仁师傅。”

小和尚钻回藤蔓后的通道。

众人紧绷了一夜的心,终于稍微放下了些。

但南宫慎的眉头却始终蹙着,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宁东军从南边将他们包围,那就代表了是从南江来的,南江究竟是什么样的局面,还不得而知。

他提醒道。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到了南江,也不一定安全。”

靠近京城的州府不得屯兵,天子脚下,安南王也不敢乱来,所以南江无兵,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若宁东军真的打进了南江,那南江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听到这话,本雀跃的众人,又担忧起来。

张钟良见士气下沉,立刻冷眉道:“京城都离开了,还怕什么!是孬种的可以原路回护国寺!”

卫光连忙跟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遇上了宁东军,我们这么多人,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

“对!”

“宁东军对上我们城南大营,谁强谁弱还不知道呢!”

“就算是盔甲扔了,打起宁东军来,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

士兵们七嘴八舌,士气又重新回来了。

百里绮第一次号令这么多人,也总有疲惫的时候,见他们士气低沉,她也被感染,好在如今又重振了士气。

她高声道,“走!”

她往前踏了一步,随后垂着的手被握住,南宫慎侧眸看来,“这段路不好走,我背你出去。”

说着,他视线下移,往她的小腹处看了看。

百里绮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哦,对,她肚子里好像还揣了一个,只是一个月左右,还不显怀。

她忽然想到,孕早期受精卵着床,是最危险的时候。

虽然说她还能走,但想到肚子里是沈连成的血脉,也是南宫慎、西司烛和尚未知情的北牧错认的血脉,一个顶四个。

若真没了,南宫慎就在眼前无碍,但西司烛和北牧那儿,关系说不好就会微妙起来了。

想到这,她没有拒绝,不管众人的视线,直接上了南宫慎的背。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不暖,反而在峡谷的风下有些冷,让她忍不住往男人宽阔温暖的背上贴了贴,彻底躲去冷风。

一夜未眠,疲惫感渐渐涌上来。

叮咚的水声像催眠曲,令她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被摇醒,与此同时,一股香味传入鼻腔。

她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看到南宫慎手里红褐色的肉干后,忽然一股恶心涌上心头,直接便侧身呕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呕不出食物,只有胃酸分泌的黄水,整个人都呕得仿佛要把心肝呕出来。

“绮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南宫慎连忙帮她拍背,眼底满是担忧。

“没,没事。”百里绮摆摆手。

她的嗅觉是香的,可是昨夜见了一晚上的死人,红褐色的肉干,从视觉上令她排斥。

她这才注意到,她此刻坐在炕上,在一座泥砖茅草房里。

“咚咚”敲门声响起,张钟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世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百里绮用帕子擦去唇角的脏污。

南宫慎的眉头却始终蹙着,“你需要吃点东西。”

“有别的吗。”

“这是一农户家,只有一些干粮和一点肉干,南江被宁东军占了,农户被杀,趁没被发现,我们暂且歇息片刻,待天黑了就走。”

百里绮想了想,“给我吃点干粮就好。”

南宫慎抿了下唇,“干粮揉碎了在熬粥,肉干是最好的食物了,多少吃点,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百里绮看着那肉干,又是一股反胃。

她偏过头,“我真的吃不下,一看到这肉干,我就想到昨夜的那一具具叠成山的尸体。“

她趴在尸堆中,温热的,翻开的皮肉是红褐色的,血流成河。

“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她低声道。

但考虑到身体,还是说道:“给我盛一碗熬的干粮素粥吧,我这份肉干就放锅里一起熬,给大家添点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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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沉默了几瞬,最终出去盛粥了。

当粥端进来时,百里绮就知道了,他为什么沉默。

因为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一碗洗米水,碗底只有薄薄的一层看不出是什么的杂粮,哪怕是在沈家村兄弟姐妹四人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吃过这样几乎只有水的一顿饭。

她想到四千人后,明白了碗底这薄薄的一层,可能已是特地给她捞进碗里的米了。

她伸手要接过,南宫慎却往后撤了撤碗,“你的手受伤了,就这么喝吧。”

百里绮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包了一层厚厚的布,这么一动,刺痛感传来。

昨夜危急,浑身都变得麻木。

如今松懈下来,哪哪哪都疼了起来,手心更甚,拉了太多的弓,恐怕已经磨破了。

她没有逞能,手指搭着碗底,控制着距离,低头,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粥水的味道不好,煮开的干粮有些发潮的味道,有点难以下咽,但至少没了看到肉时候的恶心。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了一年山珍海味的好日子后,她已经快要忘记穷苦的味道了。

南宫慎看着她蹙着眉头,小口小口的喝下粥水,心中不忍。

“我已经派人去最近的县里买吃的了,如果运气好,傍晚就能吃上像样的东西。”

百里绮反倒安慰他,“我从小在沈家村长大,没那么金贵,能吃就行。”

四千士兵。

毫无准备地就杀出了京城,就算他们身上携带了再多的金银,也是供应不上的。

百里绮喝着清水粥,却是担忧起来。

一两天还行,但凡时间一长,人饿极了,恐怕是要闹出乱子的。

只希望能早日跟安南军汇合,吃上饱饭。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养一支军队,究竟要花多少钱。

沈连成养他们兄妹几人,便已是精疲力尽,若要养一支军队,没有大族底蕴的支撑,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秋天已经过半,虽说秋收时节正是粮食充足的时候,可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京城在北,大雪连绵数月,若要行军打仗,除了粮草,还需要保暖的衣裳,谈何容易。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毕竟如今还没有离开宁东军的范围,能不能安全南下都还是未知。

温热的手指抚上百里绮的眉眼,她微微掀眼,冲情绪不太好的南宫慎笑了一下。

“我真的没事。”

她知道南宫慎在担心什么,担心她的身体,毕竟她现在身上背着两条命。

而其中一条,已经被认定为南宫慎的血脉了。

她也知道,她现在要尽量少忧心劳神。

尽管这个孩子非常不适合在这样动乱的时刻出生,但却也是她目前手里非常大的一张牌,必须要握住,并用起来。

带着潮味的清粥虽然难以下咽,但是一碗下去,令百里绮浑身都暖了起来。

她打开一点儿门缝向外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茅屋外秋黄一片,田里的庄稼都已经收了,只剩下干燥的草叶。

一两名士兵穿着农家打满布丁的衣服,背着箩筐,看似在田里捡干草,实则在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她没有在外面看到士兵们,问道:“其他人呢?”

南宫慎道:“在山谷里。”

百里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田边就是高耸的树林,树叶的颜色,从近到远,由黄变绿。

从这个视角看去,树林后是高山,不难猜出,山谷就在田野边的林木后面。

“此处宁东军已经搜刮过了,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四千余人在白天太显眼,只能暂时藏在这里……”

“已经派了人去探查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南宫慎将少女鬓间凌乱的发丝顺到耳后,眸中虽忧,却还是道:“不要担心。”

百里绮“嗯”了一声。

她虽然焦急,但也没有办法。

毕竟四千人,拿着武器,染着血,就算铠甲脱在了溶洞里,也显眼得就差没在头上写公主在此了。

但直到天黑下来,去探查消息的人,也没有回来。

百里绮又休息了一下午,精神好了很多,但只吃了一碗清水粥的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看着月色下的田野,忍不住道:“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这里没有粮食,无论是为了填饱肚子还是其他原因,再等下去只会把在巳山下找他们的宁东军也一起找来。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田野另一边过来,南宫慎将她推回屋子里。

为了伪装,南宫慎也换上了农家的布丁旧衣服,但因为没有女眷的衣裳,百里绮仍然穿着自己出宫时的衣裳。

农户家没几件衣裳,她的特征太明显,不好伪装,除了用锅灰将脸抹黑外,没做其他伪装。

南宫慎往田野去了,百里绮拉开一点儿门缝,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她看到南宫慎和那人碰上,无事发生。

她想着应该是自己人,或许是去探查消息的人回来了,正要开门出去时,一道黑影,落在了门前。

百里绮心跳一停,立刻便将那一点儿门缝也都合上了。

但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往西北去,衡西王府用二十万两黄金换回西司烛,派了西甲兵在北南江和中景线上迎接,西司烛的队伍已经出京,半夜就能到。”

“你怎么在这!”

百里绮目露惊喜,正要打开门,但林寄的声音紧接着沉了沉,“不要开门,太显眼了。”

他就着屋檐下的阴影,靠在门边的泥墙上,话对屋子里的人说,视线,看的却是田野之上说话的两人。

百里绮没再开门,她贴着门,短暂的沉默后,忍不住问道。

“你还好吗?”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哪怕昨夜她远眺他多次,但也仿佛很久很久没有见他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多到不仅让她自身难保,还连他的消息,也无从得知。

林寄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凤目,闻言微微怔了一下,缓缓开口。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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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南江回来后,一直被困在宫外,无法回皇宫,后来好不容易进去,发现东宫外被围得更加严实了。”

百里绮听着林寄的声音,忽然开口问,“所以那天晚上的刺客,是你吗?”

“是我。”

百里绮的心,莫名安下去了两分。

“有南宫慎在,我不便露面,日后待你进入了安南后,我恐怕也很难进入王府。”

“王府?”百里绮疑惑。

按照她的设想,遇到安南军后,便能直接向北打上来。

林寄“嗯”了一声,“安南军被宁东军设计,围困在了宁东之地,如今南江和河川失守,安南军退到了河西,与宁东军隔山江相望。”

“哪怕现在和安南军汇合,以目前驻守河西的兵力,也很难直接打上来,待宁东之地的安南军回来,河西以北入冬,但山江却不会冰封,安南军想要直接过江很难。”

山江从衡西之地流入安南。

山江为界,将安南分为了近京的北安南之地,气候接近京城,暴雪常有,但山江以南之地,却鲜少会下雪,分明近在咫尺,一条江却划分了两个季节。

“所以你南下后,安南王势必会将你安置王府……”林寄声音顿了顿。

“直到你与南宫慎成婚,借南宫慎帝婿之名,冬后北上。”

漆黑的屋子里,百里绮垂下眼。

“我知道。”

她身为如今晟国最后的血脉,无论哪一王得到她,都会借由皇爷爷曾经许下的承诺,将自己的儿子定为帝婿,成婚后借由此名头,名正言顺的攻打京城,成为天下之主。

可镇北已经和北戎打上了,衡西军弱,只有安南军,能与宁东军匹敌。

公仪熙城府深,与她没有任何情分在,她若到了公仪熙的手里,只怕会被锁死深宫,直到世人遗忘百里氏的王朝。

至少现在,她还有回旋的空间。

比起公仪熙,南宫慎更加可控。

忽然,林寄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你还记得你的抱负吗?”

百里绮愣了一下。

“我记得。”她坚定道。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放弃,终有一日,我定然会重新回来。”

“好。”林寄的声音也带着坚定,“我无兵给你,但能助你消息灵通,待你到了安南,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百里绮听出了他要走的声音,连忙叫住他。

“既如此,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散布消息。”

黑暗中,百里绮的眼底淬着恶。

“就说,假公主乃太后和高相乱伦产下的子嗣,所以太后才会弑君追杀真公主,扶持高相,让假公主重回皇室……”

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她隐秘的心思,既能让太后颜面尽失,也能让她晟国唯一血脉的身份,更上一层楼。

太后守住了京城又如何,她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她想要将假公主重新扶持上位,绝无可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寄怔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了声。

“好。”

他的声音带着染上笑意,眸底染上兴味,很乐意陪她,玩这个戏耍太后、高相和假公主的游戏。

他正要开口,忽然见田野中的南宫慎,转过了身来。

“记住!西北向!”林寄匆匆强调下,立刻便闪身离开。

但南宫慎还是看到了茅屋后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立刻惊道,“谁!”

本守在茅屋外的士兵没有动静,与他交头的人是张钟良,也连忙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

百里绮撤回炕上,又重新下炕,假装有些茫然的打开房门,迎面撞上了向内推门的南宫慎。

“唔……”她鼻尖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瞬间泪花直溅,但还是强行镇定问,“怎么了吗?”

南宫慎点燃火折子,狭小的屋子一眼便可以看尽,空空如也。

他蹙眉向捂着鼻子的少女看去。

“刚才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百里绮摇摇头,茫然道:“我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才打开的门。”

“方才来的是什么人?可是有什么消息回来了?”

南宫慎看着她,少女眸含泪光,在昏暗中微微闪烁。

不知道为何,心底的不安上升到了顶空。

为此,他心中的犹豫不再,彻底做下了决定。

“是张钟良,不算太坏,我们今夜就能走。”

张钟良还在茅屋外寻找那道身影,转过拐角时正好听到南宫慎这句话,连忙开口。

“公主殿下,南边的驻守松懈,我们能突破。”

百里绮觉得哪里不太对。

按理说,宁东军知道他们要向南,越往南的驻守越严才对。

她问,“西北向呢?西北与衡西的中景州接壤,或许,我们可以从西北向走,借道衡西?”

她不可能直接说她知道西北的情况,只能以猜测的借口说出。

但随后,南宫慎极快的话,令她瞬间觉得不对劲起来。

“西北走不了,宁东军猜到了我们会借道衡西,西北的兵力比南边还要多。”

百里绮蹙眉,“怎么会,不可能啊……”

她又看向张钟良,“探查兵何在?我要见见他们。”

张钟良沉默下来。

显然,这个做了巡城御史多年的老将,不知道如何撒谎,将所有的话,都写在了脸上。

百里绮的眉眼压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

“张钟良,探查兵没有回来,你在谎报情报!”

百里绮握住南宫慎的手,正要后退。

忽然一记手刀从后落在她的脖子上,她脑子一空,不敢相信地朝侧边看去。

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南宫慎的,“抱歉。”

南宫慎接住软绵绵倒下的少女,理了理她的发丝,用披风将人严丝合缝的包裹住。

他看向愣愣发呆的张钟良,沉声道,“巡城军和城南大营之恩,无论是公主殿下,还是我南宫家,都将没齿难忘。”

“公主殿下善良,断然不会让士兵们为了她赴死,本世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南宫慎沉沉看着他,加重声音。

“一切,都是为了公主殿下能安然南下,逃出叛军围困。”

张钟良反应过来,行礼道:

“臣等,愿助公主安然南下,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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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深夜,山江边。

宁东军高声放笑,营中篝火噼里啪啦,士兵们围坐一团,举着酒碗碰撞。

“喝!”

有人喝大了,放肆地道:“要我说,世子殿下就是大惊小怪!城南大营才多少人,有我们宁东军在,就算真的入了南江,怎么可能出得去!”

“六万!加上世子殿下带下来的四万大军,南江足有六万大军!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那几千人淹死!”

“要我说,肯定是往西边去了!”

有人放声大笑,喝着从南江搜刮的美酒,唱起了宁东的渔谣。

宁东海地,地界不如安南这么大到直入京城边缘腹地,大多数宁东军,祖辈都是渔民。

他们乍然攻入中原腹地,还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南江这样近京的富饶之地,若非得知世子带兵入南江,早就寻欢作乐起来了,哪里还会守在军营,就算是喝酒,也不能喝个痛快。

忽然,篝火外的气氛变冷。

烤火喝酒吹牛的士兵裹了裹衣裳,骂了句脏话,“真他娘的冷!这天说变就变。”

士兵察觉到身边的人呆呆看着他身后的方向,疑惑扭头。

随后视野天旋地转,最后映在眼眶中的,是一只从天而降的脚。

公仪熙一脚将砍下的人头踢开,冷冷向篝火边端着酒碗的其他人看去。

那些被酒精麻痹得有些迟钝的士兵一下反应过来,痛哭流涕地跪下来,向世子求饶。

公仪熙只是掏出帕子,擦着剑,漫不经心道:“拖下去。”

“军营聚众饮酒,无视军规纪律,斩。”

他话落下,近卫军便立刻将哭叫着的士兵拖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在黑暗中没了声息。

公仪熙在清理干净的篝火边坐下。

很快,军营的首领便衣衫不整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太过着急没系好衣裳,一脚踩住袍角,直接在公仪熙面前拌了个狗啃地,“扑通”一声趴在了他面前。

公仪熙长眸微掀,看了他一眼。

将领急忙爬起来,哆嗦着跪在他面前,“末将李三广,参见世子殿下。”

“知道我所来何事吗?”公仪熙道。

李三广汗如雨下,抖着声音道:“末将,末将已派人守住了山江口,绝不会让任何人过江!”

公仪熙抬了下手。

几个鼻青脸肿一身血昏死过去的男子被压上来,作为将领,哪怕他们身上没有穿兵服,李三广也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人是兵。

他正猜测这是自己手下犯错的士兵还是其他的时候,忽然瞧见了那些士兵脚下穿的鞋,瞬间惊起一身冷汗。

“末将绝没有放任何人过江。”

他心中哀嚎,南江这么大,南宫慎挟公主南逃,竟然当真逃到了他驻守的山江口附近。

“这是本世子在离此地十里地的县中发现的叛党,李大人可是知情不报?”

李三广不停地擦汗,“末将,末将不知。”

公仪熙正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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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士兵大叫着跑进来。

“五里地外发现敌军!约莫数千人!”

公仪熙迅速站了起来,他离开前扫了跪在地上的李三广一眼。

“若能抓住晟平公主和南宫慎,算你将功抵过,抓不住人,便提头来见。”

说完,公仪熙直接带人离开了军营,上马向士兵说的方向去。

他带来的四万大军,分为几个方向,几乎包围了整个南江,因山江边本就有驻军一万,所有只带了一万人过来。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那几千兵能挡的。

他带着骑兵,迅速到了士兵所说之地,但随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因为田野上插满火把,却空无一人,而不远处起伏的山坡上,还有至少上百只移动的火把。

公仪熙眉头一蹙,随后立刻调转方向,“回去!他们要渡江!”

营地火光大盛,李三广受了吓,直接调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出去找人。

但才走没两里地,就见扎营处火光连绵,等他带兵回来,看到那些和宁东军厮杀的布衣士兵,更是怒气冲冲的带人一道冲了进去。

营地被烧,守在江边的士兵也立刻回援,给了一直躲在芦苇中人的几百人机会。

他们直接冲出,杀上最近的一艘船,躲在其他方位的人也迅速冲出,对照各艘船的位置,却只有十几人,以十几人之力,杀上几十人看守的船,无异于是送死。

但他们本来就是送死,上船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火,除了几百人去抢下的那艘船,其他的船,都是以毁坏为主。

更有几声爆炸声响,炸掉了几艘船。

可毕竟人力有限,除了最后几人身上背的炸药,其他人手中没有易燃之物,摧毁的船只在少数,但也仍然死死拖着各船只,给公主离开的船,争取时间。

他们无一人离开,誓死要为公主殿下拦下宁东军。

南宫慎抱拳,“张钟良大人之恩,定然铭记。”

张钟良脸染鲜血,哈哈大笑。

忽然,他余光瞥见一旁的卫光,他直接将少年推出,“你,一同去护卫公主殿下离开。”

卫光握着刀,已经杀红了眼,“大人!我还能杀!”

张钟良却没有解释,直接大掌一拍,将他推了上去。

南宫慎按下卫光的肩膀,沉声道:“留下吧。”

船在上百人的推力下驶出。

张钟良站在岸上,看着流入山江的船,浑身放轻松下来。

他不畏生死,但将卫光送上船,也是存了私心。

卫光与公主养弟沈连虎相识,只要能活下去,日后必能得到重用。

而只要卫光活着,公主殿下便永远能记得山江这一战,记住巡城军,记住城南大营,日后回了京,也会抚恤他们的家人。

张钟良转身,看向朝着江边涌来的密密麻麻士兵,举起剑,中气十足的道,“杀——”

“杀——”

山江边,身中无数道的士兵们,以身挡船,誓死不让宁东军上船。

但终究,他们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公仪熙直接踩着尸体上船,他沉沉看着江上直接没入漆黑的船,立刻吩咐人开船。

随后,直接命弓箭手上前,在箭头点火。

“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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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仪熙看着飘荡在山江上,向着对岸远去的船,脸色冷得厉害。

但一支支带着火焰的利箭射入水中,而不是如愿射在船上时,他甚至气急得推开了身旁的弓箭手,亲自射出带火的箭。

可他并不研习箭术,情绪影响下,他射出的箭,只会越发偏离原本的目的地。

直到其中的弓箭手一箭射在了船帆上,烈火熊熊燃烧起来,他脸上的怒意才转变成了笑意。

如果他得不到,也绝对不能让南宫慎得到。

公主殿下若不愿意与他回京,就与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宫慎,一同葬身江底吧。

到时候,他会向世人宣布,南宫家害死了晟平公主,他会向南宫家开战,为她报仇。

船帆着火,使得船体的方向变得不可控起来。

船身摇晃,眼看船帆上的火便要烧下来,南宫慎立刻命人砍了船帆,扔入水中。

百里绮也是在这个时刻,被惊醒了过来,她的大脑还停留在陆地的平衡中,乍然被船体一晃,刚站起来便一下向着船舱的另一边歪了过去。

一只利箭从船舱的木板钉进来,只差那么一点儿,便能直接刺入她的眼球。

因为箭射得太深,箭头上的火在挤压下熄灭,百里绮在上面闻到了油的味道。

随着视野的摇晃,外面的火光也随之映入她的眼帘,她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抓着摇晃的船身出去,甲板上已经插上了无数支着火的箭,更是有船沿点燃了起来。

十多人包括南宫慎,在挡箭的同时,不停地清理船上的箭。

百里绮也看到了,摇晃江面上追来无数只船,为首的船上,明亮火把的照耀下,能够看到公仪熙持箭的身影。

她向目光所及之处寻找弓箭,但是该死的是,这艘船上竟然一个弓箭手也没有。

人都去哪了?

她来不及思考,在滔滔江水的轰隆下大声道:“给我弓!”

甲板上的众人,这才发现了她的身影。

一只利箭射来,南宫慎迅速砍断,将她往船舱里推。

“不要出来!危险!”

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士兵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长弓。

但这把弓的重量太过,几乎才到百里绮的手上,就直接坠着她的手臂往下,重重砸在了甲板上。

“帮我举着弓!”百里绮来不及回答南宫慎的话,低头便从船板上拔了几支箭出来。

南宫慎没有办法,只能帮她把弓举了起来,另一只手握着剑,将那些射过来的箭扫开。

船身摇晃,百里绮攀着南宫慎的身体,一连几箭都射入了水中。

她忍不住焦急,可越急,越是失了章法,甚至有几箭还没射出去,就在甲板处掉了下来。

又是一箭从对面射来,南宫慎推着她一躲,堪堪躲过这一箭,但她一偏头,却发现南宫慎的脸颊上,划开了一道血痕。

也不知道是怒意还是适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船体的摇晃,她的下一箭,直直朝着公仪熙射了过去。

宁东军的箭只出不进,也让他们下意识没有防备会从对面射出来的箭。

所以当这一箭射过来时,哪怕公仪熙快速用弓一挡,还是让裹着烫意的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肩。

他闷哼一声,一下向后退去,被人接住。

他忍着痛意正要发号命令,忽然有士兵道,“殿下!不好了!是安南军的船!”

公仪熙顺着士兵的视线看去,看到那靠近的火光后,不甘心地往对面已经烧起来的船上看了一眼。

最后咬牙道:“撤!”

百里绮看到那一箭射中后,几乎是虚脱地软了下来,直到她被南宫慎扶起,来到干净安全的另一艘船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那种刀山火海,剑影浮光,精神时刻绷在死亡线上的感觉,太过惊心。

若不是南宫慎扶着她,恐怕她早已滑了下去。

穿着黑色甲衣的中年将领上前,向南宫慎行礼。

“末将周虎,参见世子殿下!”

行完礼,将领才又向旁边的百里绮看来,但只一眼,便又立刻低下了头。

“臣河西守军周虎,参见公主殿下。”

自他们得到世子携公主出京后的消息,便一直在山江沿线上巡逻。

他们虽被逼退到了山江这一侧,但也让宁东军无法过江。

他跪下道:“末将救援来迟,请公主和世子殿下恕罪。”

百里绮稍微缓过来了些,逃出生天的喜悦让她的大脑暂时性的忘记了醒来前发生的事情。

她的声音带着喜悦,“周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她偏头向身边的南宫慎看去,看着男人火光下阴影浮沉的脸,不知道为何,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视线向着船周看去,她忽然发现,船上跟随他们一起出京的人,寥寥无几。

她瞬间,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的向南宫慎看去,唇瓣颤抖着,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张钟良大人,还有那几千名巡城兵和城南大营的士兵呢?”

南宫慎垂眸看着她,眼睫落下的阴影使得他看起来冷漠无情。

“他们为了掩护我们离开,牺牲了。”

“什么叫为了掩护我们离开,牺牲了!”百里绮的声音几乎有些止不住的提高。

“几千名士兵?几千名士兵?顷刻之间,就只逃出了我们这十多人?”

她昏迷前的记忆渐渐涌上心头。

林寄告诉她,西北向可以借衡西王派来接西司烛的兵,借道衡西离开。

可是她才说完,南宫慎就打晕了她,再醒来,面对的就是船上那火光滔天的一幕。

她几乎不用询问,就猜出发生了什么。

几千名士兵以送死之姿,强行为他们闯出了一条路,并全部留下断后,只为将他们送上生路。

南宫慎握住少女的肩,看着她发红的眼,一字一句道:“绮儿,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没事了。”

“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日后,我们会抚恤他们的家人,不会白白让他们牺牲。”

百里绮几乎无法相信,他将几千条人命,说得这样轻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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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掌,一巴掌扇在了南宫慎的脸上。

“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擅自做下让他们丧命的决定,我们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离开不是吗!”

甲板变得安静,随行的人和安南军皆将眼垂到了甲板底,跪在地上的周虎更是恨不得把头塞到甲板下。

南宫慎偏着头。

忽然,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脸,冷眸扫过来,自嘲地笑了一下。

“什么更好的方法?”

“向西北去,去找西司烛吗?我才将你从皇宫救出来,你就要舍我去找西司烛了吗!”

百里绮后退一步。

他知道,他分明知道西北方向的动静,知道衡西王派兵来接离京的西司烛,知道他们可以接衡西王的兵离开宁东军的包围,却还是选择了代价最大的方式。

她睁大眼,一口气没吸上来。

长期没有进食的身体和精神刺激让她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地一下摇晃了起来。

“绮儿!”南宫慎看到少女一瞬间惨白的脸,立刻将人接住抱了起来。

“军医!军医!军医在哪里!”他慌乱地朝跪在地上的周虎喊道。

船上风大,他抱着人,几步进到船舱,害怕得整张脸都发白起来。

百里绮没有晕倒,只是短暂的晕歇后就醒了过来。

她冒了一身的冷汗。

大脑短暂的缺氧令她整个人都变得有气无力。

她推了下紧紧抱着他的南宫慎,硬邦邦得像铁板,令她难受。

南宫慎已无方才在甲板上的模样,他垂着眼,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汗。

因这艘船上没有配备军医,所以只能给她倒了碗温热的水来。

“船上没有军医,你再忍忍,下了船我就给你找大夫。”

百里绮垂着眼,小口小口的从他捧着的碗上吸取温暖入喉。

温水顺着喉咙往下,令她冷下去的身体渐渐恢复温度。

她有些疲累的闭上眼,不想再跟他做过多的争吵。

对于自出生便是人上人的南宫慎来说,几千条士兵的性命,也不如他身为四世子之一的威严重要。

哪怕明知衡西王一脉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持她,也不愿意冒这个她会转头选择其他势力的风险。

从宫变那刻开始,他便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只能选择南宫家的决定。

南宫慎见少女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他抬起手指,将她被冷汗打湿发丝捋耳后,看着她安静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那些自她回宫后失而不得的不安、烦躁和愤怒,终于平静了下来。

太后和公仪熙联手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愤怒,反而还让他忍不住愉悦起来。

他唇角微微扬起,眼底不再患得患失。

“等我们回到安南,就成婚。”

百里绮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回应他。

她现在很累,身体累,心也很累。

她不想和他讲话,怕一开口,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会怒气上头的吵起来,怕一开口,就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熊熊的野性,让他提防起来。

她微微偏头,往他怀里靠了靠,假装自己很累。

没多久,船便靠了岸。

百里绮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可不打算,在安南军的众目睽睽之下,被南宫慎抱下船。

如今皇爷爷身死,比起说她是晟国唯一的血脉来说,说遗脉更合适。

站在南宫慎身边下船,和被他抱下船,对安南子弟来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一种是合作,一种是附庸。

哪怕她确实需要暂时附庸安南,但也绝不让人觉得,她是一个连船都下不了的、柔弱无倚的,需要靠他们安南才能站起来的皇室遗脉。

因方才那一吵她晕倒后,南宫慎便有些小心翼翼地顺着她来。

在她的坚持下,他没有强行要抱她下船。

身穿黑甲的安南军,点着火把,乌泱泱地在岸边蔓延开。

夜色的笼罩下,百里绮无法看清他们的人数,但也从这些士兵的面容上,看得出来安南军的从容。

哪怕被宁东军赶到了山江的另一边,脸上也没有露出败军才有的狼狈,面色红润,衣甲整洁。

反倒是她随行逃出的十多名士兵,包括她,满身血污,狼狈至极。

安南军早已得到了命令,在公主和世子下船时,便立刻跪下来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参见世子殿下——”

他们的声音气吞山河,在江上回荡。

当世子殿下当真将公主带回安南那刻,所有的安南军,包括安南的子民,便都兴奋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公主殿下的选择,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晟国这么多年没有继承人的困局将被改变,而他们安南,在这场四王的角逐中,获得了胜利。

天下,将会成为他们安南的天下。

百里绮看着这乌泱泱的士兵,抬手道,“平身——”

火光照耀下,她能够察觉到,有士兵在不顾军纪,偷偷抬眼看她。

她没有回望过去。

而是扶着南宫慎的手,上了马车。

她能够感觉到,到了安南之后,他的情绪缓和下来,已然是觉得不会再有变数了。

百里绮在进入马车的那刻,就将一直藏在她袖兜里东方辞配的药丸,塞了两粒进口中。

看到南宫慎面上难掩愉悦的进来,她闭上眼,靠在他的肩膀上。

天下,究竟是安南的天下,还是百里氏的天下。

没有到最后一刻,都不能确定。

河西城离山江边不算太远,约莫半刻钟就到了。

城主早已得到了消息,将城主府扫洒干净,备好了大夫。

他在城门边迎接,却连公主和世子的脸都没瞧见,又连忙跟着往城主府赶,最后,同样是没有见到人,只得到世子殿下冷冷的声音。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是是。”城主自然连忙说好,又仔细叮嘱了派来侍候的侍女和大夫。

大夫隔着帘子,为公主把脉。

随后,整个人大汗淋漓,满脸慌乱,一副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灭口似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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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扫了他一眼。

“说,公主殿下的身体怎么样了。”

大夫哆哆嗦嗦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身体,身体很好。”

南宫慎见他这幅模样,声音忍不住冷下来了些。

“实话实说,本世子不治你的罪。”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大夫狠狠闭上眼,把自己这一辈子的事情都想了个遍,咬牙道:“公主殿下……有孕了!”

但想象中的灭口没有发生,世子殿下的声音反而还带着几丝温和。

“嗯,多长时间了,可有受惊?”

跪在地上的大夫,一瞬间便想到了什么,他脱力似地跪匐在地上。

“从脉象上来看,一月多,但时间太短,无法准确具体的时间。”

南宫慎听到这个时间,眸色越发温和起来。

随后,他又听到大夫说。

“公主殿下脉象平稳有力,无甚大碍,只需服用安神固本的汤药便好。”

南宫慎蹙眉,“公主殿下方才在船上晕倒了,这便是你说的无碍!?”

大夫吓得脑袋压更低了,他试探着问,“公主殿下可是许久没有进食了,女子气血本身比男子弱些,未进食且受到惊吓时,便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南宫慎抿唇。

“下去抓药。”

随后,他的声音又冷冷响起,“今日你为公主殿下把的脉,若有一字泄露出去,这条命便别想要了。”

“是,是,是。”大夫连忙道:“公主殿下只是许久未进食,身体有些虚弱,小人,小人什么也不知。”

南宫慎“嗯”了一声。

大夫离开后,侍女敲门问是否现在传菜进来。

南宫慎拉开垂下的帘子,询问没精打采的少女。

“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百里绮蔫蔫道:“先沐浴吧。”

她觉得自己已经脏到可以搓下一层泥了,虽然说空腹沐浴不太好,但她脏到无法吃下饭了。

从头发到衣衫到皮肤,血液、汗液、泥土,估计还有草和树枝。

浴桶很快便盛满了温热的水,她先将自己身上冲了一遍后,才泡进水中。

但洗头发时,便悲催的发现,她的头发打结严重,尤其是后颈的位置,她几乎解不开。

一向不喜欢人伺候沐浴的她,也只能叫人进来帮忙,“来人。”

房门吱呀推开。

她没有回头,直接说了自己的诉求。

“本公主后面的头发梳不开了,帮我梳一下。”

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进来的人不是侍女。

因为贴在她后颈肌肤上的手指太过滚烫,不是女子柔软的指腹。

她偏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南宫慎。

男人已经梳洗好,披着半干的长发,穿着宽松的黑色袍子,锋利的轮廓带上了几丝柔和,正垂着眼,为她梳头发。

百里绮下意识要挡,随后又想到,有什么可挡的,都坦诚过了。

她有些羡慕的看了眼他那顺滑的长发。

竟然没打结?

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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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气氛滚着看不见的暧色,她假装没有发现,也没有与南宫慎对视。

待头发梳开洗干净,便直接用干燥的巾布抱起来,她一边起身,一边说,“我饿了,饭菜都好了吗?”

南宫慎呼吸微促,“嗯”了一声,用浴袍裹住她的身体,扶着她从浴桶里出来,然后散开她的湿发,轻轻擦拭。

“都准备好了。”

百里绮“哦”了一声。

没有管他帮她擦头发的动作,想着他摆弄娃娃似的那点不为人知的癖好估计又犯了。

待头发半干,她换了身衣裳,才又与南宫慎一同出去吃饭。

她从前穿粗衣时不觉得,但这一年来穿习惯了绫罗绸缎后,城主府准备的衣裳,哪怕已是曾经的她穿不上的好衣裳,也让她穿出了粗糙磨皮肤的感觉。

还是那一句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啊。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菜都新鲜,只要不是厨房杀手,做出来都不会太差。

城主府的伙食,还不错。

吃完饭已是深夜,南宫慎没有再打扰,尽管他很想留下,可也知道不是自己的地方,处处都是眼睛,不能在这个时候传出有损她清誉的话。

只有到安南顺利成婚后,才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用再分开。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百里绮以为自己会睡不好。

但没想到,她才闭上眼睛,就累得直接秒睡了。

南宫慎却没有睡,在几步之外的房间中,查看这段时间城主府和周虎收到的折子和信件,了解最新的消息。

主子不睡,臣也不敢睡。

周虎侍候在一旁,回答世子的问题。

南宫慎在京城虽然也得到了消息,但如今时局动荡,瞬息万变,这么几天下来,恐怕很多事情都变了。

“河西有多少万大军?”

周虎道:“加上河西可以动用的兵力,三万。”

“三万……”

三万太冒险了。

这几日下来,他已经猜到,宁东军围困京城的兵,可能不止他得到的消息和看到的那么多。

宁东军,只怕是要必得京城,说不好将大半兵力,都往京城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太后知不知道。

公仪熙不像是会把全部宁东军送给太后的人,若是太后不知道,那京城,便有意思起来了。

若不好会有一场狗咬狗的好戏看。

不过狗咬狗是内部,若安南军北上,那便是一致对外了。

“父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南宫慎又问。

周虎道:“还没有消息传来。”

安南王带兵去收缴宁东军,想要把宁东军吞下,却反倒被阴了一道,困在了宁东之地这件事,谁也不敢多谈。

毕竟那可是曾经战无不胜的安南王。

只不过……

周虎想到世子殿下护送南下的公主,心中想的却是,世子殿下帝婿加身,恐怕将会得到安南子民们的拥戴。

只是自古父与子之间的权利交接,都不会太顺利。

安南已经有了出师之名,只希望不要有动乱再起才是。

但想到安南王的行事,周虎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毕竟大公子离家多年未归,如今忽然回来,王爷的喜悦几乎要昭告安南,就差没有改立大公子为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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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刀光掠影的逃亡生活仿佛只是一场遥远的梦,要不是卫光还在百里绮身边,她都快要怀疑那几天是否存在了。

她也确实重用了卫光,时刻提醒自己是怎么从京城,狼狈地逃出来的。

也提醒自己,待日后回到京城,对张钟良、巡城军和城南大营阵亡士兵的家属们进行补偿。

卫光尽是军营里练出的拳脚,如今没有开战,便先留在她身边,暂时做她的侍卫。

待日后开了战,再投入军中,争取军功。

看到他,百里绮也会想到小虎,随后想到小娇,想到大哥。

只是大哥东去后,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她还能收到大哥的信,后来随着距离的变远,信件回来得便越来越慢,后来,更是彻底断了。

她隐约能察觉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便发生宫变,被迫逃出了京城。

眼下她要想在茫茫东边找到大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她只希望,大哥得知她南下的消息后,转而来南边与她汇合。

这样的大事,就算大哥哪怕已进入了越国,也定然能够得知。

她心有不安,但也只能坐等。

毕竟如今的她,已经分不出心神了。

她没有见过安南王,不知道此人是何态度,也不知道南宫一族如何,哪怕有南宫慎在,她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以防被他们看出她的心思。

他们又在河西逗留了几日,直到得到安南王脱困,班师南下,没有开战的意思,才也向南。

像来京时一样,他们坐了船南下。

大船行驶在江面上,百里绮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熟悉的风光,莫名觉得有些恍惚。

她上京的日子,仿佛犹在昨天。

她想,时间过得真快。

比起动乱的京城,安南腹地仍然平和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百姓们打渔、采摘。

南边的冬天,来得比北边要晚,两岸仍然绿意盎然。

安南郡在青州往西再过去一个州之处。

但随着南下,百里绮却渐渐发现他们的方向,好似不是向西南向去,换乘的马车径直往南。

这是?

随着时间的过去,百里绮心底的猜想成真。

这是青州的方向。

她上京之前的前五年,都待在沈家村,最远的地方就是长鹿县。

那片土地承载了她的许多记忆,哪怕她的家人们都已经离开了那儿,但仍然近乡情怯。

她以为南宫慎到青州,是有要事要办,心中虽然想要如果路过长鹿县,便回沈家村看一看。

但她没想到的是,马车进入长鹿县后,就一路驶向了沈家村。

当太阳开始西斜,沈家村炊烟袅袅时,马车停在了沈家村村角的土路上。

马车太大,无法进村,他们要步行一段路。

南宫慎率先下了马车,扶她下来,百里绮却站在马车上,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村子,有种说不上来的恍惚之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马车停下,便吸引了沈家村村民们的注意力,但达官显贵的车架,他们不敢多看,只敢偷偷从篱笆墙看出来。

农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有提着农具的村民归家,不小心窥见了身着华服的女子,随后一愣。

“哎,这不是沈家二妹子吗!”

百里绮看过去,不等她开口,南宫慎便冷斥了一声。

“放肆!”

村民反应过来,惊觉自己冲撞了贵人,便要跪下道歉。

百里绮让人拦住他。

她握住南宫慎的手,“无事。”

沈家的泥墙茅草屋很近,但却没有百里绮想象中的破败,房顶的茅草和竹编的栅栏都有人做过更换,篱笆下的花草,也都摇曳着生长。

卫光去村里问了人,回来禀报。

“公主、世子殿下,沈家沈连成高中状元,令青州长鹿县蓬荜生辉,是长鹿县的县令命人修缮的,听说近日有公主外府的举子到长鹿县历练,又让人过来修缮了一番。”

百里绮“嗯”了一声,“派人去县里送份礼,就不必过来拜见了。”

沈家的屋子既然没有荒废,今夜也就不用再进县里住了。

她推开门,院子里还是原样,离开仿佛不过是昨天。

南宫慎第一次见到这样破的房子,用栅栏围成的小院里立着两间泥墙茅草房,一间大些,一间小些,十分的简陋。

但因是少女曾经的家,他眼底反倒是多了几丝好奇的兴味。

百里绮没有管他,回到家的第一步,就是先去看水缸里有没有水。

见里面空空如也,便下意识便要去拿木桶打水,卫光眼疾手快的抢过木桶。

“小的去打水。”

百里绮愣了两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沈连绮了,她是百里绮。

她给他指了方向,让下面的人去打水。

小院虽然有人修缮,但也有一层厚厚的积灰,待打扫完毕,天已经黑了。

厨房里锅灶俱全,随行的侍从从村民处买了食材来烧,不一会儿,院子里便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青州的天虽然冷得没有北边快,但也冷起来了。

百里绮裹着毯子,坐在院子里烤火,她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想。

沈家小小的院子里,每一处都是记忆。

她看向每一个角落时,仿佛都看到了大哥和小虎小娇的身影。

令她心情忍不住低落起来,连晚饭也没有吃几口。

南宫慎绕路带她过来,本意是想要讨她开心,却没想到反而让她伤心。

他想到如今沈连成东去,沈连虎在三角区,沈连娇又去西域走商尚未归。

沈家兄妹几人,可不就是分崩离析各走一方了吗?

在如今这样动荡的局势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太担心了,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百里绮抬眸看他,火光照耀男人英俊面庞,染上了沈家村的烟火气息,显得平易近人起来。

“我没事。”她摇摇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南下这些日子虽然十分安稳,但是舟车劳顿下来,加上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局面,令她一刻也没有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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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忽然回到沈家村,时刻紧绷的精神,便忽然有些绷不起来地松了下去。

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去想。

只想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养足精神,安南,还有一场大仗等待她去打。

南宫慎抬手轻抚少女软发,他耳边忽然响起又轻又低的声音。

“谢谢。”

南宫慎的手顿住,然后笑了下。

不一会儿,他的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时,忽然有侍从推门进来,刚要开口,便见安南王世子比了一个“嘘”,侍从抬眼扫到靠在世子肩侧的公主殿下,又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

南宫慎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侍从小声道:“长鹿县县令和公主外府的门人来拜访。”

南宫慎眉头微压。

“不是说了让他们不用来拜访吗,让他们回去,公主殿下已经歇下了。”

侍从领了命,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双手捧上来几个盒子,说是长鹿县县令和外府门人送的。

南宫慎“嗯”了一声,没有看,让他们放到一边去。

他侧眸看靠在他肩上睡去的少女,浓长的眼睫在眼下刷出一片小小的阴影,雪白色的肌肤在浓沉的黑暗夜色下好似在发光。

尽管他已与她亲密无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全然放松,毫无防备的样子。

好似胎儿回到了母体,游子回到了家中,这个家,给了她浓浓的安全感。

沈家正房后面还有一间房子,只是从前便是坏的没人住,后来长鹿县的人来修缮,也只敢保留原样,不敢识字改变格局。

百里绮没有多留,只在沈家村停留了一天,便离开了。

南宫慎留了些人下来看守,顺便将后面那座坏了的屋子修起来,否则只有两间屋子实在是太小了,尤其其中一间还是厨房,起居和待客都是稍大的正房。

沈家兄妹四人,小时没有什么,如今皆长大成人,日后若回来,恐怕不便再住在一间了。

百里绮没有拒绝,因为那间房子,原本也就是兄妹四人两两一屋的安排,只是后来实在是穷,没有钱修缮。

南边的冬天虽然没有北边冷,但夜里的温度也十分低,偶尔还会有些极端天气,更是没法儿住人。

如今她钱财不缺,是该修缮的,但也不想大动干戈,还是保留了原来的格局。

她不想让大哥和小虎小娇回来时,不认识自己的家了。

长鹿县的县令和外府的门人虽然夜里被赶回去了,但还是在公主马车离开的必经之路上恭送。

因着修缮和外府门人这层关系,百里绮让马车短暂的停了一下,与二人说了些话。

外府门人她虽不亲自教导和培训,但也见过每一个人和知道他们的名字,她象征性地说了两句鼓励的话,然后就走了。

安南郡虽说也是贴着边境,但却是一条长方形向腹地蔓延连跨三州的巨大地块。

贴着夷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边境是为了遵守当初的四王驻守的承诺,向腹地蔓延,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和掌握庞大的安南之地。

马车调转向西北方向去,安南郡比青州又要冷一些。

天冷,百里绮却开始贪吃又凉又酸的东西。

接近三个月,她能够摸到自己的小腹也微微凸起了一点儿幅度。

为此她特地将腰带往上系,尽量让自己的小腹不被腰带勒到,层层叠叠的衣裙和外袍一遮,什么也看不出来。

倒是南宫慎,私下无人时,便会小心将手掌抚在她已经有弧度的小腹上。

许是激素作怪,腹中的胎儿需要父亲的安抚,哪怕南宫慎不是孩子的父亲,但潜移默化下,百里绮也下意识将他当做的孩子的父亲,他贴过来时,非但不排斥,反倒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近感。

就好似……他们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哪怕她知道是孕激素在作怪,但这个时候有一个身为孩子父亲的角色展现出体贴时,还是令她感觉到愉悦,更是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脸颊也红润了很多。

他们的脚程比安南王带兵要快,他们到安南郡时,安南王还没有到。

但安南郡的迎接,仍然是空前地盛大。

十里相迎,沿途的道路两边,尽是夹道相迎的安南百姓,他们手捧鲜花和瓜果,随着六驾马车的驶过激动行礼。

“参见晟平公主——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晟平公主——参见世子殿下”

“晟平公主——”

“世子殿下——”

“……”

百姓们欢呼雀跃,为他们的世子,将晟平公主带回安南而雀跃。

为安南即将迎来的翻天覆地而雀跃,为安南成为晟国继承人而雀跃。

百里绮透过窗缝看过去,看着百姓们兴奋的样子,心中也难免有些收到感染。

这一路很长,南宫慎手臂揽在她腰后为她做支撑,道,“可以靠着我休息会儿,还有很长一路。”

马车将会绕城一圈。

晟平公主入安南,不仅是要做给安南百姓看,也是要做给天下,做给其他三王看,要让天下都知道,晟平公主,入了安南。

哪怕安南王不在,但南宫家依旧派出了所有的子嗣和排得上号的人物前来相迎。

士兵清路,青年才俊们骑马在前方开道,南宫家的宗亲早早地便盛装在王府前相迎。

十里相迎,马车绕城一圈,一趟下来,便要上数个时辰。

百里绮在马车里坐得腰酸背疼,但这是安南迎接的礼数,她也只能等又长又繁琐的仪式结束。

好在他们接近安南时是上午,所以马车在安南王府门前停下时,太阳仍然高挂。

“绮儿,到了。”

南宫慎为少女理了理赶制出来的宫装,又稳了稳她发上的凤钗。

“委屈你了。”

宫里的东西都没能带出来,一切都是在路上赶制的,难免有些寒酸。

“没事。”

百里绮冲南宫慎笑了一下,也为他整了整衣襟,见男人眼底的温柔,她笑容越发深了。

如今的她说好听点是晟平公主,若闹掰了说不好听点,那便是安南捏在手里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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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究竟是公主,还是砝码,就只能靠她接下来的经营了。

南宫慎先下马车。

帘子一掀开,安南王府门前的宗亲们便看过来,年轻些的小子们,早已翘首以盼了,直到被家中长辈拍了下脑袋,才垂下脑袋收敛起来。

南宫慎身上穿着黑色绣金的袍子,形制为世子进宫拜见的形制,显得整个人高大而凌厉。

他下马车后,先是向为首的脸上难掩激动的母妃点了下头,然后才转身,向车架上伸出手。

“安南王府,恭请晟平公主。”

一只玉白纤长的手探出,轻轻连车帘拉开,等候在另一侧的卫光连忙将帘子拉开。

玉白的手掌搭上男人骨节分明的宽大手掌,百里绮微微弯腰从马车中探出身体,发髻上的凤钗和宝石在阳光照应下闪闪发光。

金红色的宫裙长长摆开,金凤红绸,衬得公主殿下肌肤越发地雪白,却也在金色的照耀下,犹如神只般不可靠近。

当金红色的袍角露出时,安南王妃便携众人跪了下去。

“安南王妃携宗亲家眷、安南臣民,参见公主殿下——”

百里绮在南宫慎的搀扶下落地,她看向跪倒一片的熟悉或陌生的男女老少们,抬了下手。

“平身——”

“谢公主殿下——”

安南王妃携众人起身,因礼数使然,年长的都老老实实低着头,年纪小些的,反倒是胆子极大的偷看。

但随后,便愣在了原地反应不过来。

直到被家中长辈揪走,才惊醒过来,但那在脑中一晃而过的容颜,却令他们整个人都魂不守舍起来。

狸猫换公主,晟平公主容姿,还有数字算学、数学院、举子历练制等等一系列事迹传下来。

三分的事迹也传成了八分,他们身为安南王府的宗亲子弟,对公主殿下的事情,知道得自然比其他人要多,所有当他们发现,连向来最喜欢被世人夸大的贵族容貌,也当真是真的。

安南王妃脸上有些克制不住的高兴和激动,如今王爷不在,便是她当家做主,她连忙迎公主殿下入内,将王爷的其他儿子,都往后排了排。

百里绮在京城见过王妃,没太多印象,但也没有什么坏印象。

她微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随后在人群中看到谢家小姐谢雪菡。

她微微一愣,这次的笑容,倒是变得真情实意了许多。

谢雪菡也愣在原地,向来知礼数的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连忙行礼。

自她得到公主南下的消息,便想过很多再见她的场面。

她虽是谢家小姐,但她已不再是表哥身边的侍女,成为了晟国至高无上的晟平公主。

她以为她会直接在她面前走过,不会再记起那段对于公主这样的身份来说屈辱的侍女生活。

却没有想到,她冲她笑了一下,没有高高在上,一如从前。

谢雪菡垂下脑袋,心中无比复杂。

京城发生了那样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她回来后便一直被拘在家中,父亲也为她另寻了亲事,不敢再让她与世子牵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生怕遭公主殿下怪责。

而她因为自小便是为世子选的侍妾,所以年岁已过也始终留在家中,如今不敢与世子牵扯,她的年岁已大,哪怕是安阳侯的嫡女,订下的亲事,也十分不如意。

她心中苦涩,却也只能压下,不过也庆幸公主并没有厌恶她,不至于让父亲再责怪她。

百里绮并不知道这一切,但既然见到了谢家小姐,也打算过两日找她好好叙叙旧。

谢家小姐是她认知里的大家闺秀,性格又好,她对她很有好感。

如今来了安南,也算是有闺中之友了,以后不至于没人说话。

除了谢家小姐,她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南宫赋,如冬日青松般立在人群中,格格不入,让她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因着对方是大哥老师,以及那与大哥如出一辙的相似气质,忽然来到这样陌生的地方,乍然见到熟人,她对他也莫名亲近了两分。

所以在路过南宫赋时,脚步微顿,也冲他点头笑了一下。

“南宫先生,好久不见。”

她不记得他有没有去京北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没有关注过他的动向,如今乍然一见,这个招呼还是应该打的。

南宫赋低头行礼,“南宫赋参见公主殿下。”

南宫慎垂下的手掌微微碰了下百里绮的手,他侧眸看他,催促道。

“走吧,府中已备好了接风洗尘的宴会。”

百里绮没多想,“嗯”了一声,又道了声,“那边一会儿见了,南宫先生。”

南宫赋垂头应了声,却没有跟随大部队进去,而是站在门边,有些发愣地看着公主与世子并肩入府的模样。

有南宫家亲近的小弟靠近他,嘿嘿道:“大哥,你是不是也看呆了!”

“公主殿下跟仙女下凡似的!我都看呆了!”

南宫赋扫了他一眼,“谨言慎行。”

对方却丝毫没有收敛,还挑拨道,“大哥,父王不是想让你做世子吗?如果你做了世子,那是不是跟公主殿下成婚的人,就是你了啊!”

南宫赋脸色冷了下来,“这种话不要再说!”

南宫家子嗣多,继承爵位的世子却只有一个,如今南宫慎成为帝婿,将会继承晟国大统,那世子之位便重新空缺了下来,自然是人人都想要。

但南宫赋并不想要世子之位。

他抬脚迈入,但脑子里想的,却是对方方才那句放肆的话。

若他成为世子……那么与公主殿下成婚的人……

不行。

他甩去自己脑子里荒唐的想法,哪怕父王确实有意想要他做世子,在十年前他被南宫慎一箭射下马,折了脚后,更是对南宫慎不满了。

可南宫赋知道,南宫慎才是那个适合做安南王世子之人,他足够狠,身后又有宗亲的支持。

他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无法将南宫家的繁荣延续,只有南宫慎那样狠厉的人,才能带着南宫家走向繁盛。

宗亲们都懂,但一心想要补偿他的父王却不想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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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南王府仿佛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晟平公主到了安南一样。

迎接的洗尘宴空前盛大,除了王府的建筑不如皇宫辉煌外,几乎一切都是以宫中盛宴为标准。

安南之地各州郡的郡守和排得上号的世家们皆携了家眷前来,见证安南王府的盛况。

按理说,这盛宴应当在安南王归府后再进行,但在王妃的主持下,宗亲家眷们却没有任何意见,仿佛合该如此。

这一年来,百里绮在宫中已经习惯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所以应付起来十分轻松。

更多的是像一个吉祥物一样坐在上首,接受无数陌生的长者或者少年人们的拜见,不动声色的观察安南王府的情况。

一番观察下来,倒还真是让她看出了些许异样。

且不说她没有想过,安南王竟然有这么多子嗣,但更没想到的是,在长鹿书院教书多年碌碌无闻的南宫赋,在南宫家,竟然隐隐被一方尊为首的意味。

只是南宫赋一如她印象中的一般,似乎对这些争斗并不感兴趣,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有人上前敬酒,便说上几句话,没有人上前,便不参与王府内觥筹交错的你来我往。

倒是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她虽了解过一些安南王府的事情,但毕竟这个时代消息不灵通,再加上家家户户闭门过日,家丑不可外扬,更多私下里的隐秘之事,她终究是不得而知。

但如今她既然来到了安南,有些事情,少不得得多了解了解,以便她日后行事。

不过这些事情急不得,终归是别人家里的隐私,她手边又没有好用的人,不好打听,只能是慢慢来了。

她低头抿了口茶,乍然进入一个新环境,哪怕心中已做好了准备,也莫名有些难捱起来。

安南王妃时刻注意着上首的公主殿下,见公主露出些许疲色,连忙上前。

“公主殿下可是乏了,若是乏了,臣妾带公主殿下下去休息。”

百里绮看了被人拉去喝酒的南宫慎一眼,又扫了这宴席上无数陌生又翘首的人一眼,心想来日方长,便点了一下头。

“确实有些乏了,王妃派个人带本公主去便好,不劳烦王妃了。”

安南王妃却热情地要亲自送她过去。

百里绮初来驾到,她又是南宫慎的母亲,不便驳了她,便应允了。

离开宴席后,她明显察觉到,本因她存在还不算太闹腾的洗尘宴,闹声瞬间轰然,喧哗声大了几个度。

才走出两步,南宫慎匆匆离席过来,见母妃跟在公主身边,松了口气。

面容冷峻的男人因为饮酒,向来冰冷的脸上带了几丝薄红,长眸也显得温润了许多。

“母妃,公主殿下便拜托你照顾了。”

南宫慎十岁离家,王妃虽偶尔会进京看望他,但终究不如一般人家中的母子般亲昵。

安南王妃只有一子,又是世子,如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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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十年未归,许多人恐怕都不认识了,便让你舅舅带你好好认认人,公主殿下这儿,有母妃在,不必担忧。”

南宫慎向少女看去,因着母亲在,说话间自然也克制了许多。

“我一会儿再去看你,有什么事就吩咐人来找我。”

百里绮点点头,实在是有些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局面,巴不得赶紧回去休息。

南宫慎离开后,安南王妃带着公主向王府后院去,一路上为公主介绍王府各处的建造。

忽然,她似是无意般询问道:“公主殿下与赋儿似乎交情不浅?”

百里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人是南宫赋。

她联想到方才宴席上哪怕南宫赋极大的降低了存在感,也隐隐分为两方势力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

她便直接给安南王妃吃了颗定心丸,“南宫先生是本公主养兄的老师,有些往来,谈不上深浅。”

安南王妃揣了一晚上的念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自然已经调查过长鹿县的那些事,可公主殿下进府时特地在南宫赋面前停了下来,令她难免有些担忧。

生怕如今既定的局势,会因此而改变。

王爷心属长子,若公主殿下再弃了慎儿要选南宫赋,那王爷定然要废了慎儿立南宫赋为世子,做帝婿。

安南王妃得了公主殿下的定心丸,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王府安排的院落不算大,但院子里的物件都是新的,许多地方看起来还有翻新过的痕迹,看得出用了心。

百里绮没有留王妃,说自己想休息便将人打发走了。

院子里有六个伺候的侍女,但百里绮没让人进来伺候她沐浴,因为她小腹已有些显了。

想到这,她也有些犯愁起来,必须得有个信任得过的人贴身伺候才行。

月份一大,便会遮不住,所以跟南宫慎的婚事还是得提早。

一是给安南定心丸,二是给肚子里的孩子合理认下父亲。

再者如今安南王府这隐隐两派的模样,哪怕南宫赋看上去不争不抢,还是趁早让安南王府稳定下来,日后才好一心出兵北上。

沐浴后,她便睡下了。

但半夜却被酒气和脸上的滚热闹醒,一睁开眼,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后,吓的她差点没叫起来。

随后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声音,才让她又将声音吞了回去。

“绮儿,是我。”

南宫慎的声音带着醉意,她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看出他好像是坐在床边,弯着腰正在摸她的脸。

百里绮揉了下眼睛,握住他的手,刚睡醒的声音还有些哑。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昏暗中,她察觉到坐在床边的人倾身靠下来,不一会儿,下巴便蹭在了她的脸上。

男人带着醉意的声音低沉沙哑,“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百里绮脸一臊,觉得热气上头。

南宫慎向来冷静自持,很少说这样腻人的情话。

她听得脸热,有些说不上来的害臊,于是推了推他的肩膀。

“一身酒气,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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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低低笑了两下,却没有动。

黑暗中,他捧着少女的脸,唇从额心一路向下,最后落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研磨。

“绮儿,我好高兴。”

他的声音带着醉意,一说话,便滚出热意和酒气。

百里绮难得瞧见他这副模样,便逗弄他,“高兴什么?”

“高兴,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

“再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只有我。”

他重复着“只有我”。

百里绮却没了逗弄之心,好在屋内没有光线,南宫慎又醉了,感受不到她的异样。

她抬起手,抚在男人坚毅的脸庞上,哄诱般地“嗯”了一声,“只有你。”

确实只有你,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能够让她重新回京的选择。

南宫慎胸腔震动,闭着眼睛笑。

他像是说梦话一样,趴在少女身上喃喃。

“他为了兵权,做了安阳候的女婿,又不愿意立我这个嫡子做世子,他为了让安阳候闭嘴,说要比赛,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我的马上动了手脚,于是我把马换给了他最喜欢的儿子,果然,我只是用箭轻轻一吓,那马就发疯了……”

南宫慎自顾自地说着,好似要一吐多年压在心中的不快。

“他不让我做世子,我便偏要做世子,他最喜欢的儿子变成了跛子,世子,怎么可以是一个跛子呢……”

百里绮听着南宫慎的话,心中复杂。

他虽然全程没有说任何人的名字,但她已经猜出了故事中的人物。

主人公自然是安南王,而安南王最喜欢的儿子,显而易见是南宫赋。

她在长鹿县时,偶然间发觉南宫赋的一只脚似乎有些不便,但不明显,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她看到安南王府子嗣众多时,就知道这个家肯定不会安宁。

对于即将要回来的安南王,她心中也有了些计较。

为了一切顺利,她自然是要完全站在南宫慎这边,对抗他的父亲,帮他完成权利的交割。

“我好高兴。”南宫慎蹭了蹭怀中的少女。

“我好高兴……”

百里绮摸了摸他的头发,感受到身上的人呼吸渐平后,她将人往侧边推了推,让他躺在床上,帮他解了繁琐的衣袍。

男人身高体阔,一番折腾下来,让她累出了一身汗,睡意也没了。

她有些渴,便下床喝了口水,想出去透透气,但想到这是全然陌生的王府,又只能作罢,睡了下去。

翌日一早,百里绮就发现,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醒来时南宫慎已不在床上,她洗漱穿衣出来,就发现院子里站了八九个少年。

他们一瞧见公主出来,便连忙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

百里绮踏出去的脚,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

这些人脸上都依稀可以看到南宫家眉眼间如出一辙的冷峻,有几个甚至和南宫慎有几分相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看就是他的兄弟,王府姨娘们的儿子。

她头疼不已。

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南宫慎便穿着宽松的袍子,披着湿发从隔壁浴房出来了。

他沉着脸,扫了院子里这些陌生的兄弟一眼,声音冷下来。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侍卫呢!谁让你们放他们进来打扰公主殿下休息的!”

王府姨娘多,府内的关系自然也错综复杂,卫光等人回到了王府地盘,便傻乎乎地换班去吃早饭了。

一回来,看到满屋子的王府公子和沉着脸的南宫慎,这才惊觉自己被人摆了一道,连忙跪下认罪。

南下这一路上,南宫慎的心腹死了太多,不少人加上他手边最顺手的陈桢都还没有回到安南,只得将怒气压下去。

杀鸡儆猴的打了几板子后,又重新叮嘱了一遍。

有南宫慎这个王府世子在,那些抱着其他心思想要来公主面前刷脸的公子们,自然都乖乖退了下去。

离开后又有些不平地在兄弟间愤愤道。

“公主殿下只是选了我们安南王府,王府子嗣那么多,若公主殿下不选世子做帝婿,要选其他人呢!”

“是啊,昨晚我还看到公主和大哥说话呢,听说大哥和公主殿下相熟,谁又说得准呢。”

因安南王一直想要改立自己的长子为世子,所以王府里的公子们,都不安分,在姨娘们的教导下,蠢蠢欲动。

安南王妃知道了这件事后,脸色直接便沉了下来。

“这些年我对府里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一个个敢踩到我和世子的头上来了。”

“来人,把姨娘们都叫过来!我非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安南王妃身边的侍女春叶应了声,随后又有些犹豫道,“那位……”

安南王妃蹙眉,“不用管她。”

王爷虽意属那个女人的儿子,但赋儿还算安分,这也是王府一直以来都还算安生的原因。

至于那些王府公子们……

南宫慎将所有兄弟提到了校场。

他看着这些并不服他的兄弟,冷着脸道:“本世子离家多年,确实有些疏于对弟弟们的管教了,今日,便教教弟弟们什么叫做不要自不量力吧。”

那些一早去公主院子的少年,世子离家时年岁都还小,已不太记得世子在府时的霸道,所以比剑比不过,打架打不过,射箭也直接被射穿肩膀后,一个个都害怕得脸都白了。

南宫赋和一个年岁与南宫慎差不多的男子站在校场外,见南宫慎直接一箭射穿了弟弟的肩膀后,忍不住出声。

“世子殿下,毕竟都是兄弟,教训一下便是了,如今公主刚到王府,见了血难免有些不吉利。”

另一个男子是比南宫慎小一岁的南宫朗,人如其名,比起南宫家男子们眉眼间皆存的冷意来说,眉眼间要明朗一些。

他当初可是亲身经历了那场世子争夺,自然知晓南宫慎的狠厉所在。

不过这些年世子不在,脾性温和的长兄也离家出走,王妃让姨娘们自行抚养子嗣,所以使得王府的公子们大部分都被养得乖张跋扈,也确实应当好好教训教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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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扫了这些个陌生的弟弟们一眼,见他们眼中都已有惧意,冷哼一声,扔了弓。

“不想死,就离公主殿下远一些。”

他对他种马一样的父亲留下的子嗣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如今回到安南,不过是要名正言顺的得到安南王府的兵权,打上京城去。

南宫朗见他过来,笑呵呵开口。

“多年不见,世子殿下威风不减当年啊,昨夜没喝尽兴,世子若有时间,不如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南宫慎看了他一眼,因年岁相近,儿时也一同玩耍过,所以印象还不错,再加上他日后向北征战,也需要有能力的兄弟帮衬,并没有拒绝。

他点了下头,看了旁边的南宫赋一眼,然后好似只是随口一说道。

“待父王回来,我和公主殿下便会完婚,到时候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好!”南宫朗哈哈大笑,十分自来熟地说着王府的事情,他性格爽朗,不多时,便已一副好兄弟的模样了。

“这几年世子不在,这些兄弟们无法无天惯了,确实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不过也有几个弟弟脾性才干都还算不错,日后定然能帮上世子的忙。”

南宫朗也是知道,日后安南军北上,南宫慎定然需要兄弟上战场为他厮杀,所以也都是投其所好的拍马屁。

他没那么傻。

南宫慎背后是安阳侯,如今得到了宗亲的认可,再加上与公主殿下的婚事板上钉钉,登基为帝势不可挡。

与他打好了关系,日后荣华富贵与权势,自然是手到擒来,何须还要在王府相争。

百里绮不知道南宫慎是如何教导那些弟弟的,晚上南宫家的小家宴时,见那些上午还花孔雀似的王府公子,全都像鹌鹑一样缩着后,心中稍微惊吓了一下。

昨夜是接风的洗尘宴,今日算是看一下南宫家的人,一个小家宴。

看着案桌长长排开,一眼看过去十多个姨娘和十多个子嗣后,她头更疼了。

她对那个还没有见过的安南王,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了。

连带着,她看向南宫慎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难言起来。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感受到少女投来的眼神,南宫慎看过去,也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觉得丢脸。

他低声道。

“你再仔细瞧瞧,这些姨娘们眉眼间是不是都有些相似……”

百里绮一瞧,还真有些相似。

她总算是能明白,为什么南宫家这些子嗣,眉眼间都有些像了,原来从父母上就是像的。

她……更头疼了。

那些个姨娘因上午被王妃叫去说了规矩,儿子又被世子教训了,再加上王爷不在王府,所以都安生起来了。

“还记得圣蛊师吗?”南宫慎将事情与少女讲了一遍。

“我父王当初囚圣蛊师,便是为了救一个人,这些姨娘们的长相,像的便是那个人。”

百里绮不知道,竟然还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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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慎抿了下唇,“我也不确定,或许吧。”

百里绮从这一句话中,听出了很多种答案,但她没有探索王府爱恨情仇的想法,没有再问。

不过看着王府这一大家子,她实在是头疼。

但好在不用相处太久,最晚明年开春,也要北上了,到时候就不用再看这么多相似的人了。

南宫慎没说时她没有什么感觉,但得知缘由再看这些姨娘和公子哥们后,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惊悚感。

南下后,北边的消息来得慢了一些。

但也还是如期传了下来。

公仪熙在京城,以先帝遗诏称帝,为东帝,并传出晟平公主仍在京城,并已与他如期完婚。

而第二则传言,也如百里绮所想般,在民间传得如火燎原。

先圣德假公主乃太后和高相乱伦产下的私生女。

关于先帝之死,目前传出的说法仍是病逝,但新上任的东帝向天下表明会查清圣德假公主一事,将太后囚了起来。

百里绮没有想到,她散播出去的流言,反倒被公仪熙利用来对付太后了。

但令她疑惑的是,公仪熙既然跟太后掰了,那为什么不杀太后,反而是将她囚起来了呢。

她总觉得,其中定然有问题在。

否则以公仪熙的行事风格,既然反目,就不可能会再留太后活口。

此事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搁下。

如今公仪熙宣称她还在京城,并且已经与她完婚,那么这时候最重要的便是澄清此事,表明她在安南,而不是京城。

最快的方法自然是在安南成婚,南宫慎以帝婿的方式在安南同样称帝,进行分庭抗礼。

因为百里绮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要想安南势力助她北上驱逐宁东势力,就必须要先给安南吃够甜头,让他们以为天下尽在囊中。

所以在王妃提出尽快完婚时,没有拒绝,并且由于这段时间她对安南王的了解,为了权利从安南王转移到南宫慎手上,她直接提出让南宫慎在安南以帝婿称帝,如此出师更名正言顺。

安南王妃自然也想自己的儿子直接称帝,但担心公主殿下不愿意,所以想着一步步来。

她没想到公主殿下直接提出,瞬间便是喜笑颜开,对公主殿下,越发地温和了。

北方已经下起了雪,安南也进入了冬天。

在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时,安南王带着二十万大军从宁东之地回来了。

他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同意南宫慎称帝,以他资历尚浅,无法肩负起安南数十万大军的理由。

百里绮才得到安南王回府,还没见到对方,紧接着就得到了他不同意的消息。

她心中的猜测坐实,本打算等对方过来拜见,眼下也只能收拾了下,便直接往前院赶去,去加入这场权利的争夺战。

安南王不同意,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世子无法肩负的狗屁理由。

要么想改立世子换帝婿,要么就是觉得公主已经捏在手里,不愿让渡权利,觉得自己也能做帝王,要自立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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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南王府的前院剑拔弩张。

百里绮来到时,见王府公子们都围在外面,没有进去。

她正要进去,忽然被人叫住。

“公主殿下。”

她侧眸看去,见是南宫赋,点了下头,“南宫先生。”

“王府家事,让公主殿下见笑了,这个时候,公主殿下还是不要进去为好,以免王府招待不周,冲撞了公主殿下。”

百里绮看着他,思索着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应当在里面才对,怎么会也跟这群不受宠的公子在外面呢。

正当她思索时,时常会来找南宫慎的南宫朗也跟着开口道。

“听说为了世子和公主的婚礼,安阳候寻来了一颗亮如白昼的夜明珠,公主殿下可有兴趣去看看。”

“公主殿下什么好宝物没有见过……”南宫赋正开口,身后响起公主的声音。

“好啊。”

百里绮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明白了。

南宫赋都没有进去,那看来估计这场硝烟没有他什么事情。

父子权利的让渡,安南王和世子之间的博弈,而她已经站在了世子和王妃这边,给了名正言顺出师的理由,哪怕安南王的势力足够大,也逃不开宗亲和安南臣民们的支持。

选择造反,还是名正言顺登基。

她相信安南的势力不会糊涂到她已经到了安南,选择了安南王世子,还要去走造反这一条艰辛的路。

安南王妃背后站着安阳候,安阳候一脉在安南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今宗亲也都支持世子,安南王这些年行事荒唐,又刚刚在宁东之地中了圈套,损失数万安南大军,正是威信受损的时候。

这场博弈,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百里绮现在参与进去,倒不如在安南势力交割清楚后,再参与进去。

否则倒是有点显得她太过心急,太想要安南的兵权了。

安南王还没回来时,安南王府就开始准备婚礼的事情了。

由于百里绮如今在安南王府落脚,所以所有送来的聘礼都放在了王府。

她不了解各种繁文缛节,所以没有参与进去,也懒得参与进去。

毕竟,这个婚礼,更多的是出师之名。

她不过是走走形式。

安阳老侯爷作为世子的外祖父,添了不少好东西进聘礼。

百里绮顺着南宫赋和南宫朗的台阶下来,来看夜明珠。

她在皇宫看多了好东西,大大提高了鉴赏能力,所以再看这些金银珠宝,已很是平静了。

南宫赋知道公主宝物无数,一般东西很难入眼,所以陪公主来看夜明珠时,脸上有几丝尴尬。

南宫朗却侃侃而谈,使得现场的气氛没有冷下来。

“公主殿下可不知道,当初世子要退出帝婿,抗旨的消息传下来,我们都大吃一惊呢。”

百里绮看着宝盒中的夜明珠,没抬眼,但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她听出来了,南宫朗这是在拍马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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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她会像无数闺中女子一般,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会冒粉红泡泡。

南宫朗一时嘴快,下意识便把当初事情的前因后果忘了,见公主没有出声,才又想起来,那令公主险些丧命的人,正是祖母。

他面上讪讪。

南宫赋见公主转而在看一副玉棋,适时转移话题道。

“听闻公主殿下箭术无双,想必棋术也当不俗。”

百里绮笑了下,知道他在帮弟弟圆话。

“下棋?我不太行。”

箭术,也不过是京北原那段时间流水线形成肌肉记忆了,忽然便打通了任督二脉。

“公主殿下若想……”

“再说吧。”百里绮打断了他,随后向南宫赋看去。

“倒是我南下以来发现,数字算学在南边普及的程度并不高,南宫先生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公主不必这样客气,唤我南宫赋就好。”

南宫赋行了个礼。

“安南已在推广,只是如外府门人那样的数字算学天才实在是太少,没有那么多先生能来传道授业,所以速度慢了些。”

百里绮在京城推数字算学、建数学院、开外府和举子历练制这套,经过她的实验,确实提高了她的威望。

但安南毕竟离京城太远,她的威望再高,也不会比得上扎根安南的南宫一族。

她不便明摆着插手兵权,引起南宫家的警惕,却可以进行精神上的传播和影响。

用在京城那套,在安南百姓心目中,树立一个极高的形象,这样哪怕后面回京后,她从南宫家手中夺权,安南子民也会认为她是一个好的领袖。

精神大法好。

不过公主外府不便在安南建立,倒是可以借着数学普及,笼络人心,筛一批能用的人。

想到这,她忍不住想起东方辞。

只是如今安南地盘,南宫家便是吞并东方家起的势,不可能再在他们的地盘上重新重用东方家了。

不过……不明着用,倒是可以暗着用。

当初东方辞给他的那块玉牌,她一直贴身带着。

经她打听,安南郡内也有玉楼,但是规模比较小,不如其他州郡。

不过大小不重要,有就行了。

等她什么时候抽出身了,便去探探虚实。

“最近本公主闲来无事,不知南宫先生有没有兴趣,与我一同探讨探讨数字算学。”百里绮向南宫赋看去,笑着说。

“实话说,我还真想帮助安南建立一批数字算学上的老师。”

南宫赋作为她目前在王府最熟悉的第二人,又是安南王最喜欢的孩子,既然无心王府争夺,不会为敌,那不如拉拢为友。

对方在长鹿书院教书多年,教学上自不必说,后来在国子监任职,也接触了不少数字算学,不是从零开始,也能让她轻松些。

“公主所言,当真?”南宫赋抬眼看来,眉目清冷狭长,一瞬间让百里绮好似看到了大哥。

她微微一怔,笑容变得真心,“自然。”

“先生若有兴趣,本公主愿意与先生一同在安南,重现当初京城的数字算学盛景。”

南宫赋看着公主的笑,愣了下,然后垂下眼,行礼道。

“臣,定然不负公主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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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朗站在一旁,见向来巧舌如簧的自己没有讨公主欢心,反而是向来不善言辞且独善其身的兄长,短短几句便赢得了公主的信任,且加入了公主的数字算学阵营,眼底莫名露出几丝古怪。

南宫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在这家里,向来是最油盐不进的了,偏偏又得父王喜欢,谁也奈何不了他,只能敬着他。

南宫朗哈哈一笑,总觉得事情哪里有点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只得搬出南宫慎。

“公主若想在安南开立数字算学,不如与世子商量商量?”

百里绮抬眸向他扫去,冷声道。

“怎么,本公主带着江山来到安南,还成了你们的阶下囚不成?”

南宫朗连忙跪下来,“南宫朗不敢,求公主恕罪!”

这几日下来,公主平易近人,让南宫朗产生了错觉,仿佛对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一个贵族待嫁少女。

公主发怒,他才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晟国公主,哪怕如今晟国四分五裂,也依旧是名正言顺的晟国公主。

南宫慎得到消息寻来时,看到的便是南宫朗跪在少女面前。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冷。

“这是……怎么了?”

他一愣,然后走到少女身边,见她脸色不太好,笑道,“朗弟惹你生气了?”

百里绮抿了下唇。

“我闲来无聊,打算把数字算学在安南捡起来,但他要我向你请示,难不成我南下来你安南王府,便成了你安南的阶下囚不成,事事都要征得你的同意?”

她冷哼了声。

果然,南宫慎为了哄她高兴,连忙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他知道她只身在安南,难免不安,所以没有多想,不想再发生曾经那样的事情。

百里绮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见好就收。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南宫朗,“起来吧。”

南宫慎见他起来,又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

“还不快谢过公主殿下。”

南宫朗垂着脑袋,“谢公主殿下不杀之恩。”

百里绮微微蹙眉,离开时多看了他几眼。

他这话,可不像是心甘情愿的意思啊。

不过横竖南宫朗也不会跟她有什么过深的接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她就没有再管。

回院子的路上,她才察觉到,南宫慎脸色一般,应当是前院谈判不太顺利。

“你……见到你父王了?”她试探着问,“难道他不同意?”

南宫慎偏头看来,笑了下。

“你不用担心,此事我自会解决。”

说罢,他又道:“父王……父王刚吃了败仗,难免有些不快,晚上若冲撞了你,你不要往心里去,有我在,一切都不会变。”

百里绮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只是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知道了,反正我如今人已经在王府了,你们王府内部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若你父王不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意,那我可就走了。”

她只是调笑话,但南宫慎好像当真了般,一下抱住她。

“不许走!”

男人的声音有些闷,下巴搭在她的肩头颈窝,说话间热气吹得她肌肤有些痒。

她侧了侧脖子,又被抱得紧了些。

“别走,父王那里,我会解决的。”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等待我们的婚礼就好。”

百里绮怕他真当真以为她要跑,连忙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安抚他。

“我能去哪里啊。”

“你可要快些,我等得,这可快等不得了。”

南宫慎手掌感受到那微起的小腹,脸色好些了,他下巴蹭了蹭少女的脖颈。

“下个月,我们的婚礼时间不会变。”

晚宴,因安南王的回来,前院的气氛冷了许多。

那些本就被敲打过的姨娘和王府公子们,都老老实实地降低了存在感。

百里绮收拾完毕,与南宫慎入席时,安南王还没来。

她视线在场上绕了一圈,最后落在王妃和南宫慎的脸上,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百里绮心中了然,安南王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不动声色的落座,没有管那些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按理说,她如今身上带着出师之名,带着江山,理应是安南王迎接她,而不是她迎接安南王才对。

王妃也没有给安南王面子,直接便令丝竹声起,全当是人都到齐了。

今夜的宴席,因为安南王回来,所以参宴的人多了许多,除了宗亲还有那些随行出征的武将们,也一同入席。

见王爷还没到就开席,有一名彪形大汉直接站起来大嗓子道。

“王妃娘娘,王爷还没到!于理不合吧!”

说完,那武将直接大胆地向上首的公主看去,上下打量。

“这就是晟平公主?这么娇滴滴的小女娃,看上去也不像能开创数字算学的智者啊!”

安南王妃脸色一变,“庞金,放肆!”

“来人!把庞将军请出去!”

安南王妃的话音落下,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从由远而来。

“哈哈哈——王妃,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进门的中年男人身高体阔,留着胡须,面容硬朗,能够看出年轻时的英姿。

“父王,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我们王府便是这么待客的吗?”南宫慎向安南王看去。

安南王没回答,反而脚步在武将旁边一停,拍了拍庞金的肩膀,笑着说。

“公主远道而来,怎可无礼,传出去要说我安南欺负公主殿下了,还不快给公主殿下道歉。”

庞金吊儿郎当的站起来,便要向上首的公主轻飘飘说几句道歉。

百里绮却一下站了起来。

她冷着脸,扫了席上的众人一圈。

“既然安南王府没有诚意,那本公主,便不打扰王府的宴席了。”

说罢,她直接离开。

但才路过安南王身侧,对方便拔出剑,直接拦在了她的面前。

安南王冷笑,“公主殿下既然来了,王府哪能不好好招待呢。”

南宫慎提剑将横在空中的剑拨开,挡在公主面前。

“父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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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南王妃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连忙起身。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说完,她连忙向公主道:“请公主殿下恕罪。”

百里绮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安南王问。

“怎么?安南王是要杀了本公主吗?”

安南王将剑插回剑鞘,脸上却无丝毫敬意。

“怎么敢,怎么敢,公主殿下既然来了王府,何必跟本王爷置气,公主殿下请上座吧。”

“安南王府的上座,本公主恐怕是无福消受了,既然安南王府不欢迎本公主,那本公主,便也不叨扰了。”

但她才说完,院外却忽然出现了一批士兵,直接将前院围了起来。

安南王冷着脸。

“公主殿下如今不过丧家之犬,来了我们安南还想走?未免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吧。”

“丧家之犬?”百里绮笑了下,“王爷既然这样想,那本公主也无话可说了。”

“听说公仪熙已在京城称帝,并和本公主完婚,安南既然不想要这个名正言顺的出师之名,而是想当叛军,那本公主也不强求。”

“天下,与本公主何干,安南王杀了本公主便是。”

百里绮直接抬脚往外走。

士兵们不敢上前,连连后退。

“抓了你!本王照样有出师之名!”说罢,安南王便让人直接抓住公主。

南宫慎提剑将最近士兵的长枪挑掉,王妃的府兵也赶了过来,将士兵拦下。

安南王妃拦在安南王面前,冷声道:“王爷将几万大军葬送宁东还不够吗!还要把安南也都葬送了吗!”

安南王扫了护着公主的王妃和儿子一眼,冷笑道,“我儿将公主带回来大功一件,如今到了我们安南的地盘,哪里还轮得到她一个小丫头做主,抓了她,照样是名正言顺的出师之名,天下,照样是我们安南的。”

宴上剑拔弩张,百里绮没有想到安南王竟然如此行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能置身王府家事外,如今看来却不得不参与了。

她心跳加速,但仍强装镇定,脑中快速划过这段时间以来得到的消息,最后,她将南宫慎的手臂往下压了压,看向安南王。

“安南王当然可以抓住我,那这辈子安南都别想名正言顺的登基了。”

安南王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百里绮笑,“知道公仪熙为什么没有杀太后吗?”

“因为他没有玉玺,以为玉玺被太后藏起来了。”

“他不知道的是,玉玺在本公主手中,安南王大可杀了本公主,或者抓住本公主逼问玉玺的下落,那本公主的人,便会将玉玺交给公仪熙,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晟国的王。”

安南王脸色沉下来,南宫慎回头看她。

百里绮却没看他,而是向宴上那些宗亲们看去。

“先帝临终前定安南王世子为帝婿,传位安南王世子,并将玉玺一并给了本公主,本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已将传位诏书和玉玺都妥善存了起来,若安南不认世子这个帝婿,那传位诏书和玉玺,本公主的人都会一并交给公仪熙。”

她说完,宴席众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那些本被安南王的话说动的人,也连忙起声道,“王爷,先帝已传位世子,我们安南出师名正言顺,何须再行其他路子呢。”

百里绮自然是瞎说一通,不过只要她自己都相信,自然也就能唬得住人,至少这些安南世家和南宫家的宗亲们,看上去都信了。

安南王本沉着的脸忽然笑起来。

“公主这是说得什么话,公主既然来了安南,我们安南自然会礼待公主。”

“礼待?”百里绮往方才大放厥词的庞金身上扫了扫,“你们安南,就是这么礼待的?”

“砍了冒犯本公主人的脑袋,本公主就相信你们安南的诚意,否则,一切免谈。”

安南王还未开口,王妃直接呵一声,“来人!还不把这以下犯上的人拖下去砍了!”

安南王要开口,王妃向他看过去,低声道:“王爷难道要逞一时之能,让公主宁死也不留在我们安南吗?”

安南王冷哼一声,转身上座。

庞金是得了安南王的意思,才敢在席上说出那样的话,如今被王爷舍弃,痛哭大喊着求王爷救命。

但安南王却一句话没有说,任由那下属被拉下去砍了脑袋。

当滴血的脑袋被呈上来时,所有的武将皆是后退了一步,他们眼底带着恐惧,这个恐惧,更多是王爷随意推他们出来斩杀的恐惧。

百里绮坚持要这武将死,要的就是安南王手下的人看看,他们的命在安南王这里,一文不值。

滴血的人头令她泛恶心,她强忍住这股恶心,偏过头去,顺势在南宫慎耳朵低声道。

“配合我,让你父王让权给你。”

百里绮知道南宫慎与他父王关系不好,才敢这么说的。

她被重新被请回了上座。

前院的士兵也皆退了下去,但满院的人脸色各异,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自在。

安南王笑呵呵的问,“这诏书和玉玺,究竟在何处?公主也要给我们安南诚意才是。”

“本公主带着江山来的安南,已然是给了安南诚意,至于诏书和玉玺在何处,待安南世子与本公主完婚并登基为帝后,本公主自然会告诉他,但也仅限告诉他一人。”

百里绮话音一顿,笑了下,她含情脉脉地看向南宫慎。

“到时本公主与安南便是一家人了,难道还会转头去支持宁东?”

“皇爷爷定安南世子为帝婿,本公主只有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方能不辱没了晟国公主之名。”

“要如何选择,便看各位的了。”

“当然,如果安南要对本公主动刑拷打,本公主也欢迎至极,到时候就看是安南的手段硬,还是看本公主的手段硬了。”

百里绮胸有成竹地坐在那儿,仿佛一切尽在手中。

就在安南王脸色沉沉时,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王爷——”

“衡西王府来人求见——”

“衡西王府?”

席上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衡西王府怎么会这个时候派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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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衡西王府……

这声通传声后,百里绮察觉到,南宫慎的视线从侧边投了过来。

她平复下心情,然后眉眼略带疑惑地侧眸向他看去。

南宫慎一双冷眸带着微不可察的审视,那些京城旧事,因衡西王府来人,又重新摆了出来。

“传——”

衡西王府来人珠光宝气,有些眼熟,百里绮在西司烛身边见过。

来人弯腰行礼,随行的人双手呈上一个宝盒。

他行过礼,又说了些冠冕堂皇两王交好的话后,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王爷和世子听闻公主殿下在安南,不日要与安南世子成婚,特献上贺礼。”

“衡西王府愿为新帝北上提供粮草,望新帝拨乱反正,捉妖后,逐乱党,重现晟国盛景。”

衡西使臣话音落,席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色。

衡西王府富可敌国,若有衡西王府相助,安南的粮草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衡西王府一来,所有的墙头草,都彻底倒向了世子和公主。

天时地利人和,衡西王府之所以支持他们,是因为他们有出师之名,而不是叛党之名。

衡西王府想要在这场争夺中分一杯羹,但既没有足够的兵力,又没有出师之名,所以自然是要选择一方势力,好再次成为开国元勋,延续王府昌盛。

安南王的父母已故,如今南宫老氏族由他的叔公一脉管理,身为族长,在南宫家具有极大的话语权。

老叔公对世子认可,那便代表了南宫宗亲们的支持。

老叔公见安南王脸上阴晴不定,直接起身,向着下方的衡西王使臣开口道。

“安南谢过衡西王府的相助,世子得帝婿,继承晟国大统,将在一月后与公主殿下完婚和登基,届时还请衡西王府前来一道观礼。”

来人又行了一礼,由安南王府的侍从引入席中。

有安南各族的长者们去敬对方酒,宴席看似恢复了一派祥和,但方才剑拔弩张的一幕,仍历历在目。

地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但所有人,都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敬使臣酒,敬公主酒,敬世子酒。

安南世子和公主的婚事,以及在安南称帝一事,在衡西王府的推动下,板上钉钉。

百里绮唇角微微扬笑,将杯中的酒换成了水,来者不拒,权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毕竟,她还要靠安南北上,拿回京城。

只要安南王的权利让渡到了南宫慎手中,日后才能方便她行事。

宴席结束,安南王府的众人又重新在前院留了下来,看得出族中又要进行一番激烈的讨论。

百里绮没有留下参与他们的族中事,先行离开了。

行到半路时,她忽然见衡西王府的人等在路边,见她过来,几步靠近,以及近的距离行了个礼。

百里绮象征性地扶了扶,对方的指尖却与她触碰,不动声色的将一张纸塞进了她的手中,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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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与世子向公主问安,衡西王府永远是晟国的臣民,愿祝新帝北上。”

百里绮双手藏入袖中,虚虚置于腹前,捏着手中的纸条,笑起来。

“衡西王府从龙之功,本公主和新帝,都会记在心中,待北上驱逐了叛党,定然会为衡西王府加官进爵,永世承袭。”

“小的便先替王爷和世子,谢过公主殿下了。”

衡西王府来人行完礼,没有再逗留,很快离开。

百里绮也回了院子,才关上房门,她便见方才跟在她身边的随从,转身出了院,想必是将刚才的情况去汇报了。

她在烛台下打开手心的纸条,是西司烛的字。

短短几句,道尽思念。

[安好,勿念,保重身体,一月后见。

她笑了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将纸条在烛火上烧成灰烬,然后打开窗户通风。

也是时候,想办法让北地的北牧知晓,她怀孕的事情了。

北牧虽然现在不能助她,但待安南军北上后,却会与舅舅的大军,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只是这个消息,还要等一个稳妥的人来传递才行。

这个人,只能是林寄的人。

他说等她到了安南,会想办法联系她,想必应该是用不了多久了。

今夜,南宫慎回来得很早。

百里绮才刚沐浴完擦着湿发,他便推门而入。

南宫慎脸色还算不错,看来前院的博弈初步成功了,但显然,又被其他的事情所困。

他几步进来,取了少女手中干燥的布巾,坐在她身后,为她细细擦拭湿发。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地静了下去。

百里绮主动开口。

“怎么?还是不顺利吗?”

南宫慎看着湿发间若隐若现的白皙后颈,缓慢道:“很顺利。”

“在族老的支持下,下个月成婚和登基。”

百里绮一笑,转过头来看他,抬起手捏了捏男人的脸。

“那怎么还拉着张脸,我以为你父王还是坚持要抓我呢。”

说完,她心中一动,又道,“只是方才我说的那番话,都是骗他的,日后还得你帮我瞒住才行。”

南宫慎愣了一下,因他的心思都在衡西王府的态度上,一瞬间没想起来。

“何事?”

“自然是传位诏书和玉玺的事了。”百里绮手里确实没有这东西,若不说明,难不保南宫慎会怎么想她。

她微微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这样说,也是情非得已,否则你父王,可是要把我抓起来下大牢了。”

南宫慎抿了下唇,手臂将少女向怀中揽了揽。

“我不会让父王动你的,在安南,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他下巴搭在少女的肩上,随口道。

“你给西司烛传消息了?”

南宫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正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少女的神色。

“啊?”百里绮微微睁大眼,又往他的方向侧了侧,看向肩头的男人。

“我以为是你给衡西王府传的消息,让他们来观礼。”

南宫慎半垂下眼,眼底眸色不清。

他手掌轻轻抚着少女半干的头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地道。

“是该请西司烛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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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观他们的婚礼,观他登基为帝的礼。

也该请北牧和公仪熙来一同观礼。

南宫慎侧过脸,在少女唇角亲了一下。

“别想那么多,我名正言顺,晟国之臣,聪明的,自然会向我俯首称臣。”

百里绮心底松了口气,还好,没露出马脚。

不过她也确实有点头疼。

一月后西司烛来安南,势必会跟她有所接触。

但眼下不是京城,她也要跟南宫慎完婚,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大摇大摆的跟西司烛接触了。

可不接触又不可能。

以前是那是未婚的公主,她想跟谁好就跟谁好,往后那可是就是已婚了……

且还是西司烛名义上的君王之后……

王后和臣子……

想想就头疼。

想不明白就先不想。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自然会有答案,何必在这时候自添烦恼。

南宫慎没有起疑,反倒因着衡西王府的臣服,一扫从前的阴霾。

安南各族因衡西王府这一推动,也都完全倒向了世子,使得父子权利交割的速度加快。

这段时间,南宫慎忙着笼络安南各族,百里绮便带着南宫赋着手开始推动安南数字算学一事,并将她在安南郡历练的外府门人,也一并招了过来,大大提高了速度,也让她手里渐渐有了能用之人。

安南王见自己宠爱的长子跟着公主投身数字算学,得到安南学子的一众好评,倒是对公主客气了许多,不再如之前那样针锋相对。

且因世子称帝这事已板上钉钉,他为了让长子也能分一杯羹,不至于被世子彻底挤出局,大力支持他推行数字算学,将他彻底往文官之首上推,也极大地方便了百里绮行事。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无论安南王出于什么目的来推行数字算学,至少让百里绮在安南获得了便利,所以她当然也是客客气气了。

一切如期进行,南宫慎为了招揽各族,酒局不断,夜里回来得越来越晚。

百里绮忙着在安南子民心中建立好名声,也乐得他忙得脚不着地,省得她在他面前藏野性。

在距离婚礼和登基大典还有半个月时,发生了一件喜事。

陈桢回来了,并带回了卫肖。

百里绮得知映如姑姑没有救出来时,伤心了一阵子,但能救出一个卫肖,也不算没有收获,只能压下心底的难过,调整心情,另想办法救出映如姑姑。

卫肖因重伤和逃亡,瘦了很多。

百里绮见他欲言又止,将王府的侍从都挥了出去。

“辛苦你了。”

卫肖向四周看了一眼,先是问,“公主殿下,当真要和安南世子成婚,助安南世子登基为帝吗?”

百里绮也向着四周看了看,她缓缓踱步靠近,说道:“自然。”

“这是皇爷爷的遗诏,本公主身为晟国公主,不能拿江山社稷开玩笑。”

她拾起卫肖的手,看着他,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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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消沉的卫肖,一瞬间睁大眼,他想要说些什么,百里绮抬起手指,搭在自己的唇上,轻轻摇了摇头。

她放下手指,无声道:隔墙有耳。

她住的院子,一直有人在监视她。

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安南王还是南宫慎,又或者说是安南的老氏族们,担心她不是真心助安南得到江山。

她浑然当做不知道,但行事也警惕了许多。

卫肖将想要说的话咽下去,抱拳大声道:“卫肖誓死追随公主殿下,愿为新帝效犬马之力!”

百里绮笑了下。

卫肖耳朵微动,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声音响起。

两人又将一路上的事情捡着随意说了些,没有章法,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说了好一会儿后,卫肖忽然猛地凑过身来,压低声音,在公主耳边快速道。

“陛下传位公主,诏书和玉玺在金銮殿正大光明牌后。”

说完,他立刻抽身,犹然萦绕在鼻间的幽香令他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继续大声道。

“陛下九泉之下有知,定然会感念安南清妖后,逐叛党,重振晟国。”

百里绮双眼发光,心脏快速跳动起来。

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澎湃的心情平复下去。

她想到了那一夜。

她跪在皇爷爷跟前,皇爷爷说,她想要什么,他都知道。

他都知道,并且在弥留之际,将她想要的皇位,给了她。

她眼眶发酸,莫名想哭。

偏头拭去眼角溢出的泪珠,百里绮深吸一口气,看向卫肖。

“卫肖,辛苦你了,你来到安南,为安南又添一员大将,待北上回京,新帝定然重重有赏!”

卫肖听出了公主的言下之意,他整个人也容光焕发起来,不再颓靡。

“卫肖,定不辱公主使命!”

卫肖回来,百里绮手边不再无人可用,他是骠骑大将军的养子,就算是在安南军中,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所以百里绮没有将他留在身边,而是将他交给了南宫慎,让南宫慎将他放到军营里,与安南军们一同训练,日后上阵杀敌。

以卫肖的实力,百里绮相信,日后能为她带出一批对他心服口服的士兵。

有她的人带兵参战,她北上后,也能方便很多。

南宫慎没有拒绝,他近来万事顺遂,又要即将双喜临门,所以她的要求,都一概应了。

南宫朗却有些不赞同地道:“世子殿下,卫肖毕竟是公主殿下的人,让他深入我们安南军,恐怕是不太好吧。”

他仍然记得公主殿下在南宫赋面前推行数学,在王府宴席上与父王相争的模样。

公主殿下流落民间十五年,回宫不过一年,竟然便具有了如此气势,不容小觑。

尽管公主殿下即将和世子完婚,助世子在安南称帝,南宫朗心中,仍隐隐有不妙之感。

南宫慎如今尽在手中,没有将南宫朗的话当回事,反而想要讨即将迎娶的少女欢心。

“公主只身南下,愿意助本世子登基,我们安南,不要寒了公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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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世子即将登基为帝,已然是说一不二。

南宫朗没有说动世子,便只能作罢。

私下来兄弟和友人们一同饮酒时,提及此事,友人醉醺醺地说。

“要我看,世子殿下这是中了美人计!公主殿下那张脸,啧啧,只应……”

话没说完,南宫朗一杯酒泼了过去,向来和煦的脸冷下来,露出了王府公子一脉相传的冰冷。

“不想死就闭嘴!公主殿下岂容我等妄言。”

赵守玉甩了甩脸,抹去脸上的酒渍,露出张白皙的脸,他满脸醉意,也满嘴胡话。

“有,有什么说不得的!世子,世子难不成还要杀了我不成!”

他的母亲是安南王的妹妹,与世子是表亲,他的胞弟如今得世子重用,他却被派了个闲差,心里满是苦水。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凭什么他赵守禹就能跟在世子身边,我就要来忙活这些后勤的活计。”

南宫朗懒得再警告他,直接起身离席,“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赵守玉仗着王府的关系,在南安郡横行,是安南郡有名的纨绔子弟,其他一同入席的王府公子们被世子修理怕了,担心再坐下去引火烧身,也连忙离席。

“赵守玉,走了走了,不跟你喝了,本公子事还多着呢——”

南宫朗虽然离开,但他脑中却划过公主殿下那张脸。

他曾偶然间窥探到公主在世子面前的模样,那是与对他们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会笑也会恼,丝毫没有对他们的冷冰冰。

回府时,他看到南宫赋带着王府的门人抬着几箱书卷出来,心中越发觉得兄弟们皆被公主的美色迷惑了,完全忘了这是安南的地盘。

这几日百里绮事事顺意,心情十分好。

在南宫慎回来时,主动拉他帮自己选平日里穿戴的头面首饰和衣裳,偶尔的甜蜜越发哄得男人事事顺着她。

“这个好看吗?”她拿起一只珍珠玉簪,比划在头上。

“好看。”南宫慎拾起那珍珠玉簪,帮她簪到发髻上,又理了理少女两鬓的碎发。

烛光盈盈,落在少女雪白娇艳的脸蛋上,落在发间的珠玉上,灿灿生辉。

南宫慎忽然想到,在潮州城时,他第一次送她的那对明珠耳坠。

他垂下眼,手指轻轻捏了下少女柔软的耳垂,“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对明珠耳坠吗?”

百里绮眨了下眼。

“当然记得了。”

对于当时的沈家兄妹来说,五两银子可是他们一年的开销,根本买不起这样的奢侈品。

那算是她第一件昂贵的首饰吧。

不过首饰对于她来说,看着时候漂亮,真到了手里,反而还懒得往身上戴了,实在是有些累赘。

“我当时便觉得,你皮肤白,一定很适合明珠点缀。”南宫慎目露追忆之色。

他见少女的耳饰里没几件明珠耳饰,便道:“我再让人给你做几件明珠耳饰,你戴起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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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百里绮的声音长长拉开,漂亮的眸子露出促狭之色,上下打量南宫慎。

“你那时候就打我主意了,是不是?”

南宫慎唇角微扬,握住她的手。

“不然本世子为何要你一个笨手笨脚的小村姑来做我的侍女,研墨也不会,净会给我添乱。”

百里绮睁大眼,“你还敢提!”

说起当初研墨的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行!你今天也得给我磨墨!”她反抓住他的手,拽他去书房,要折腾他。

但最后折腾不成,自己反被折腾了。

“你这字,还得练练。”南宫慎一句话,便把她按坐在腿上,非要像从前一样教她练字。

“胡说,我现在的字可好了,才不是之前那样歪歪扭扭的鸡爪了呢。”

百里绮不服,挽起袖子来,认认真真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

但显然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才写完两个字,环着她腰的手便放肆起来。

她捉住他的手,侧眸看去。

“你干嘛!”

男人的眉眼在烛光阴影下,显得深邃不见底,看着她的模样,好像要吃了她。

百里绮心跳漏了一拍,小声提醒他。

“我有孕了,你别乱来。”

“嗯……”南宫慎声音沉沉,下巴搭在少女的肩头颈窝,亲吻她颈后的肌肤。

“不乱来。”

翌日,南宫慎特地抽出了一天的时间,带百里绮在安南游玩。

百里绮想去看安南军,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说想去玉楼听书和吃饭。

南宫慎不疑有她,因为在京城世子府时,她便喜欢上玉楼吃饭。

“安南郡的玉楼没京城那样繁华,不过菜的口味差别不大,你若喜欢吃,日后让玉楼的厨子来王府给你做。”

百里绮“嗯嗯”说好,她对吃的没什么想法,只是想去玉楼瞧瞧,为此特地将玉牌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安南郡的玉楼虽不及京城,但也是一座中间带着天井大厅的楼,说书人高坐台上,正说着镇北王和北戎的战事。

“话接上一回,镇北王不顾先帝的命令,北上攻戎。”

说书人扇子一合,“哎”了一声。

“今日啊,我们要说的是,镇北王世子,北牧大将军!”

说书人从镇北王世子在京城名声不如其他三位世子,说到在镇北王的子嗣中,也本不出色,但此次离京北上,却得到了镇北王各部的大力支持,连续击破北戎军的三次围捕,砍了北戎四王子的脑袋。

说书人最后的收尾是,“草原上的雄鹰,终究该回归草原,才能展开手脚——”

从说书人开始说北牧的故事时,百里绮就察觉到,南宫慎时不时向她看来,像是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

她脸上没有异色,反倒十分坦荡地问南宫慎,“这说书先生说的,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知道,南宫慎就这毛病,一有关于其他世子的消息出现,他就要开始怀疑她和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情况。

哪怕如今婚事和登基大典板上钉钉,也一涉及到其他世子,就又开始犯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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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很关心北牧?”

南宫慎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异色,但百里绮却能察觉到他眼底的探究。

“只是好奇罢了。”她战略性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曾经熟悉的人们,都一个个分离各地,不是友,就是敌,感觉像做梦一样。”

南宫慎垂下眼,为她加上茶水,好似只是随口一说般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一切都已是定数。”

他轻轻握住少女的手,抬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已是帝婿,你,已也是我的妻子。”

百里绮回握住他的手,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你想什么呢,我不过是感叹一下罢了,往后,你为帝,我为后,我还等你北上赶走宁东军,重新拿回晟国的天下呢。”

南宫慎的心缓缓安定下来,他顺着说书人的话,开始为她说北地的战局。

实际情况和说书人说的大差不差,但也有些差别,多了镇北王的子嗣相争情况。

北牧虽然借着母族的力量,回到北地,也在北上攻戎时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但他毕竟年岁小,又一直在京城,在北地支持他的人很少。

镇北各部,大部分都支持他的哥哥,镇北王的第二子,其母族是镇北王手下势力最大的部族,与各部都有姻亲,势力庞大。

“北牧就算是回到了北地,在他那些兄弟中,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百里绮静静听着,心中百转千回。

她倒是觉得,这样的北牧,反而更能为她所用。

她不需要北牧带领全部的镇北军南下,这不现实,因为镇北军们多年的夙愿就是重回故土,夺回北戎的一切。

但北牧不一样,他能驱动母族这一方的势力,但却遭兄弟们排挤的情况下,反而能更好的带着母族的势力南下,为她提供助力。

不需要太多,只需要恰到好处便好,否则一旦超过了那个度,北牧能不能控制得住是一回事,她,是定然控制不了全部骁勇善战的镇北军的。

陈桢和赵守禹站在窗户边守卫。

赵守禹不停地往陈桢方向看,他刚开始在世子身边伺候,所以对许多前情提要都不知道。

他看着世子和公主的相处模式,总觉得世子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又跟抓奸的怨夫一样,令他每每想要琢磨又什么都琢磨不到。

反观陈桢,却一脸镇定,好似见怪不怪了。

世子马上就要登基为帝,君心难测,但若要真正能得到重用,必然要能够揣摩世子殿下的心,方能侍候不出错。

陈桢察觉到他的视线,扫了他一眼,又无事发生的收了回来。

因为世子和公主在一起时,压根就不用揣摩,算得上是最轻松的当差时刻了,哪怕发发呆也可以,像门神一样站着就行了。

但有时陈桢也会恍惚,恍惚这一年多来梦一样的经历。

从江陵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世子府,又从世子府,到皇宫、东宫,京北原……

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安南。

他虽在安南出生,但对安南并无太多记忆,始终跟在世子身边,十来岁便离开安南北上,到了京城。

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快得像一道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划过了。

后来的日子,却每一天都历历在目,想要忘记,却又无法忘记。

他的视线略过雅间内的桌椅,在公主清瘦的背上微微停顿,又不动声色的移开,重新落在了空中无人的一点上。

忽然,楼下有声音响起。

玉楼明面上的东家站上高台,拍了下手掌,满脸喜色的开口。

“托公主殿下在安南推行数字算学的福,从今日起,玉楼也将每日推出一道数字算学题,第一位解题者,当日开销全免!”

话音落下,掌声四起,无数人吆喝着。

“谁出的题啊,可不能让公主外府的门人们来出啊,我们哪里能解得了那群天才的题啊!”

因百里绮将在安南郡历练的外府门人们都招了过来,与南宫赋一同在安南推行数字算学,所以外府门人们的名声,也都渐渐打了出去。

而身为外府之主的她,自然也就被推着更上一层楼了,至少眼下的安南郡,晟国公主的威名越来越大了。

房门敲响,玉楼小厮送了今日的数字算学题过来。

南宫慎将宣纸交到百里绮手中,“你瞧瞧,和京城相比,如今安南的数字算学实力如何?”

百里绮看着宣纸上的题,眼瞳却微微一缩。

因为这张宣纸上的题,赫然和当初她在京城玉楼时看到的第一道题,一模一样。

而那道题,是当时还不曾为她所用的东方辞所出,也正是因为那一道题,她决定重用东方辞,让他成为她手下数字算学第一人。

她将纸放到桌上,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仿若随口一说般道。

“进步很大,毕竟才在安南推行没有多久。”

她没有抬眼,怕暴露自己眼底的惊色。

要了只笔,她一边解题一边让自己恢复自然。

因为她知道,东方辞,来了安南。

并且,此刻,就在玉楼。

她闭上眼,感受心跳,感受蛊的方位。

随后隐约在对面的方向,察觉到了什么。

“好了。”

她抬笔,笑着把解完的题递过去。

“看来,今日是本公主请客了。”

她说完,又一副要大出血的模样向身后站着的两人看去。

“你们二人,不如也摆上一桌,本公主请客,可不容易呢。”

南宫慎被她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惹得一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陈桢,赵守禹,既然公主殿下都发话了,你二人还不坐下来,好好宰公主一顿。”

赵守禹还一副“啊”,还可以这样的神情,陈桢已经躬身抱拳道谢了。

“多谢公主殿下。”

说完,他踢了一下一旁的赵守禹,青年也连忙学着躬身抱拳,“谢过公主殿下。”

但谢是谢过了,真坐下来那刻,赵守禹脸上还是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得寸进尺了。

可世子心情好,公主笑吟吟,陈桢也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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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在,百里绮没有贸然联系东方辞。

后来她又借着要来玉楼看看目前安南民众间的数字算学进度的借口,私下里来了几次玉楼。

南宫慎忙着与安南各族周旋,所以会轮流派陈桢和赵守禹跟在她身边保护。

陈桢对她太熟悉,往往她一个眼神,他就会多少琢磨出她想做什么事。

所以在陈桢跟在百里绮身边时,她就如她所说般,看看玉楼当日出的题,打听打听目前民间的进度。

但赵守禹就好敷衍上许多,在一次楼下因谁先解开题目的争闹中,她将他派了下去,下去瞧瞧怎么回事,调解这不必要的纷争。

赵守禹这段时间没发现公主殿下有什么异常,所以对于公主的吩咐,便直接下去了。

剩下留守的侍卫,都是些普通侍卫,目不斜视,压根不敢将视线往公主那儿看去。

百里绮顺势吩咐玉楼的小厮,“你们这数字算学的题有些意思,不知道这出题人为何人?能不能见一见。”

小厮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东方辞面上做了伪装,粘了几片胡子,头上抱着头巾,身穿墨绿色长袍,做胡人打扮。

若不是百里绮对他熟悉至极,还真没法儿一眼辨别出,伪装得十分彻底,但熟悉之人看来,也莫名有些……滑稽……

她战略性低头喝水,待平息后才抬眼看去。

“本公主倒是没有想到,今日的玉楼出题人,竟然来自西域,佩服佩服。”

数月不见,东方辞的脸色不再苍白,红润了许多,看上去也长高了不少。

就好似乍然抽去病身,那些曾被疾病压下的身体生长速度,一瞬间如春笋般冒了出来,抽条之大,挥去病弱之身后,棱角间已初具成年男子的轮廓。

若是其他见惯了少年羸弱之姿的人,在这副装扮伪装下,还真没法儿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显然,东方辞的声音也进行了伪装,压低的声音带着对胡人刻板印象中的低哑。

“小人是西雅国的商人,因这些年国内动乱不安,所以一路辗转行商,来到了安南,做些香料丝绸的生意,偶然间接触到晟国数字算学,觉得甚是有趣,所以私下里请了晟国的先生们教学,还有幸在公主外府门人管学林堂大人下学过几堂课,受益匪浅,听闻玉楼任何人都可以出题后,便斗胆出题,班门弄斧了。”

百里绮在脑中搜寻管学林此人,是一个文弱书生,有些印象,这段时间都在协助南宫赋整理拟定的算学教材,没有私下里单独接触过。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头的人。

赵守禹去得快,回来的也快,见门内坐了一个陌生的胡人,瞬间便紧张起来。

百里绮笑着为他介绍,“赵公子,这是今日玉楼的数字算学出题人,是位来自西域的学者。”

赵守禹警惕地看了那胡人一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有暴露公主的身份,只是弯腰行礼道。

“小姐,楼下是一位胡人和一位河西州的书生发生了冲突。”

说完,他又接着道:“近来各地派人来安南郡观礼,城内鱼龙混杂,为了让公子放心,小姐还是快些回府吧。”

东方辞也连忙起身,手握拳搭在胸前低头行礼,“小人便不打扰小姐,先下去了。”

百里绮“嗯”了一声,她没有拒绝赵守禹的提议,十分爽快地起身回了府。

毕竟,她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

将公主送回府后,赵守禹例行向世子殿下汇报公主的一日行程。

当听闻玉楼发生争吵,公主派他下去查看,上楼发现陌生胡人后,南宫慎蹙了下眉头。

他又将当值的普通侍卫招来一一询问,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让侍卫离开了。

但一日没有完婚,这一切一日没有结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是始终没法儿安定下来。

尤其在听说那人是胡人后,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问陈桢,“衡西王府派来的人,可到安南郡了。”

“未曾,约莫还需两三日的时间。”

说完,陈桢又接着道。

“倒是近来安南郡内,来了不少西域那边走商的商人,商人们听闻衡西王府支持安南王府,以及安南王府即将北上开战后,都打算富贵险中求,王府有接触到一些西域的大商人,能为我们提供很多战时的粮草、兵器和马匹,只是……价钱也比平时要贵上不少。”

若是只靠安南王府的财力,定然是无法从西域这边大批量采购的。

可如今有衡西王府,衡西王府历来又与西域的这些大商人们交好,不仅能从中周旋价格,还能直接为他们提供财力。

陈桢的话让南宫慎疑虑消了不少,但他还是让人去查一下这个胡商的事情。

这样的时刻,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陈桢见世子将公主殿下看得那么紧,心中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公主殿下向来最不喜欢被人束缚了,只怕是被发现后,又要起事了。

但他只是世子身边的一个侍卫,若说从前还能与世子说上一说,如今世子即将登基继位,诸事繁杂已不胜其扰,他只能选择将心底的话压了下去。

目前初定开春北上,安南各族们却都只想在世子登基后捞到足够的好处,让自己的家族一跃成为晟国的大家族,让自己族中的子弟们,都直接在即将建立的新朝中担任重要职位,为利益闹得不可开交,而不愿为开春后的战事做出贡献。

百里绮猜到她白天的行程会被汇报,全当不知。

因着管学林时常来往王府,所以她借着管学林的手,与东方辞私下里通了几次信,也知道了很多她离京之后的情况。

镇北王北上后,北方的各州兵力空虚,宁东军联手越国,北上将原属于镇北王的部分地界,占为己有,剩下的地界,则是直接归属于越国。

如此看来,当初的猜测成真,宁东王,早就跟越国联手,如今的割地,便是合作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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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到越国,她忍不住担心大哥。

她有让南宫慎派人打听大哥的消息,但皆没有消息传来,她也向东方辞问了沈连成的消息。

东方家在各地都有分布,倒是有一些消息,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沈连成在镇北和宁东交接之地失去踪迹,随行的其他使臣们,都已经死了,不过没有找到沈连成的尸体。

百里绮担忧,但却对这茫茫大地万里寻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影,希望影和大哥能得到消息,南下来寻她。

随着她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多,只身下安南来的不安,也稍稍散了些,对自己的未来,也更有信心了。

在距离婚礼和登基大典还有三天时,衡西王府的车驾,来到了安南。

因着衡西王府财力上的大力支持,所以王府特地设了晚宴招待。

百里绮在晚宴上,除了西司烛,还看到了一个令她欣喜若狂的人。

“小娇!”

“姐!!!”小娇激动的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姐,我好想你啊!!”

随后,小娇察觉到姐姐微微凸起的小腹,她松开手,惊讶地抬起眼。

“姐……”

百里绮点点头,“嘘”了一声,嘘完,她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向她投来。

抬眼看去,对上西司烛祖母绿的深邃眼眸,她愣了一下,随后唇角弯起,冲他笑了下。

南宫慎早在看到西司烛那刻,脸色便不是很好了,他看到西司烛向自己身边的人看来,几步过去,挡住了他看来的视线,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少女那下意识的一笑。

“衡西王世子,怎么会是你亲自前来?”

西司烛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一个礼,“恭喜安南世子,达成所愿。”

南宫慎颔首,等待他的回答。

西司烛笑笑,道:“父王身体不太好,所以将王位传位于我,让……本王,全权负责安南的事情。”

实际上,衡西王身体好得很,就是这些年与王妃琴瑟和鸣,日子过得太过快活,懒得费神,所以直接就当了甩手掌柜,将所有事情,包括王位都给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任他们小辈去折腾,去谋一条未来的新路。

听到如今的西司烛已是衡西王,南宫慎的脸色变了变,正色了许多。

“老王爷当初征战衡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久闻其英姿,如今不能相见,实在是可惜,请衡西王,替我向老王爷问安。”

西司烛自然道:“多谢世子关心,日后,衡西王府的富贵,就全靠世子殿下提携了。”

南宫慎虽因西司烛与公主的关系,有一时的不悦,但也不是不顾及大局的人。

西司烛既然继承了衡西王之位,并且以王爷的身份亲临安南,那他们安南,也势必要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接待。

他也想借着西司烛的身份,好好杀杀那些安南老氏族的胡搅蛮缠,好让他们知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愿意支持他北山的势力,数不胜数,若再这样胡闹下去,便别想在日后再分一杯羹了。

南宫慎带着西司烛前去和各族打招呼,并介绍他的身份。

他们之间过往的争斗好似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但只有他们知道,有些事情,只是藏到了心底,还没有到清算的时候罢了。

两人一派和睦,却各怀鬼胎,但至少在安南各族眼中,简直就要成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完全与他们曾经得到的消息不符。

但西司烛以王爷之身亲临,安南老氏族们的心思只能纷纷收了,立刻派族中掌事的与世子商量开春北上的事情。

南宫慎平衡各族的压力锐减,席间他偶尔向上首的少女看去,见她垂着眼跟小娇说话,没有去注意席上的西司烛,安心了许多。

或许,是他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有些疑神疑鬼了。

百里绮和小娇好几个月没见。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几个月便变化一大截,西域之行,让小娇在京城好不容易养出的白,又重新黑了回去。

人也长高了些,看着就快要赶上她了。

她们细细说了许多话,小娇将西域之行讲得跟孙悟空西天取经一样,一件寻常小事,也被她讲得起起伏伏。

小娇正讲得摇头晃脑,百里绮却注意到她身边有一位女子,小麦色的肌肤,看着很是面熟。

眼看小娇要讲上九天九夜的架势,百里绮打断她,主动询问。

“小娇,这位是?”

小娇眼睛一瞪,“啊啊啊,姐,你看我这记性!我忘给你介绍了!”

“这是我娘的妹妹,小姨!我这次去西域,就是为了去找她的!”

百里绮这才看出她感到面熟之处,只是沈家的娘亲皮肤白皙,而面前的女子小麦色肌肤,所以一时没有将这熟悉感结合在一起。

女子跪下来行礼。

“民女赵云娘,晚娘是民女的姐姐,入宫后在太后身边伺候……”

赵云娘对其姐姐失踪之后的事情,知道得并没有多少,但在遭受太后的人去灭口时,逃了出来,逃到了西域,这些年一直不敢回京。

直到小娇去找,费劲一番波折,才相信了小娇的身份,跟她一起回来。

百里绮点点头,只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皇爷爷已死,这些为了扳倒太后的证据,也随着皇爷爷的去世,没有用了。

如今的战场,不再是皇宫内的战场,是晟国之战,是拳头底下出胜负。

胜利,属于强者,而不是属于有证据者。

她向着南宫慎和西司烛的方向看去。

两人察觉到她的视线,齐齐侧眸向她看来,一人高大冷峻,一人俊美如铸,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下,光辉争艳。

他们都朝她扬起了唇角。

百里绮也微微一笑,却不知道是在对谁笑。

南宫慎收回视线时,西司烛已经转过了身,但他方才与世子一同偏头向公主看去的那一幕,被世子身边的赵守禹看到了。

虽然因为视角的偏差,他没有看到衡西王那一笑,但他却看到了公主那一笑。

莫名地,他觉得公主不是在对世子笑,而是在对衡西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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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衡西王西司烛,参见公主殿下,数月不见,公主殿下可还好。”

西司烛握着杯盏,前来相敬。

南宫慎就站在百里绮旁边,他抬起酒杯敬过去,“公主殿下在安南,一切安好。”

百里绮抬起放了茶水的杯子,也敬了过去,“多谢关心,一切都很好,只是没有想到,数月不见,世子殿下已是衡西王了。”

她看着西司烛,心中千言万语,但最终因南宫慎在身边,只能尽数压了下去。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仿佛当真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寒暄罢了。

西司烛笑笑,一口喝了杯中酒。

今夜的宴会,是欢迎衡西王府对安南的支持,又听闻来的是衡西王世子,所以在如今公主帝婿已定的情况下,安南各族带了不少族中适龄的小姐们前来参宴。

当然,安南各族在得知衡西王世子已是衡西王时,越发地热情了,满脸都写着想要结下这一份亲事。

只是衡西王对各族的暗示和明示,都只是笑笑略过。

南宫慎听着他的拒绝,也有意想要让他尽快定下婚事。

“衡西王难得来我安南一趟,我安南各族不比衡西差,衡西王何不喜上加喜呢?”

西司烛笑了下,他的容貌是与中原氏族截然不同的深邃俊美,充满了异域风情,引得无数小姐们明里暗里的偷看。

“世子殿下就不要再戏弄我了,我这番亲自来安南,为的就是躲避衡西各族们对我婚事的关心,如今来了安南,可千万别再说这些事了。”

西司烛连连摆手,仿佛当真是不堪其扰。

见此,安南各族们也不好再说此事,否则万一衡西王又如离开衡西一样,离开了安南,那就得不偿失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各族的机会,也还有很多。

南宫慎今夜高兴,喝了许多酒,醉醺醺地圈着百里绮的腰,说胡话。

“你,你看到西司烛今晚的脸色了吗?”

他闭着眼,丝毫不见了晚宴时的游刃有余,又变成了那个在京中相争的四世子之一。

“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南宫慎唇角微扬,带着醉意的面庞露出少见的得意之色。

“真是痛快……”

“真想也看看北牧和公仪熙的脸色,他们的脸色,也一定很精彩吧。”

百里绮就任由他说酒后的胡话,没有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但也知道,她想要跟西司烛见面,估计要难了。

如今西司烛代表衡西王府,驻在了安南,南宫慎对她的监视,势必会更严,恐怕是很难跟西司烛见面了。

不过好在小娇如今在安南王府和衡西王的别院都穿梭无碍,百里绮有什么事,都直接拜托给她。

小娇曾在她的指导下在京中行商有所成,这次西域之行,又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如今安南正是需要各种物资的时候,她的生意之魂燃烧,借着跟公主的关系,大展拳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里绮倒确实有些东西,想要借着小娇和西司烛来实现。

她若是跟南宫慎说,这些成果,势必就成安南的东西了,只会壮大安南的势力,令她日后越发行动不便。

这个时代的瓜果蔬菜仍然只能在对应季节种植,但现代依靠大棚,能够实现反季种植,再加上抽水真空等方法,能够做到长期保存。

而压缩饼干混合了人体每日所需的能量,便携,易饱,易于行军。

她打算将这些知识通过小娇,让西司烛派人去试验,让他的衡西一脉在谈判桌上,有更多的话语权。

火药太过惹眼,不适合让他在安南试验,但同样可以让人在衡西之地试验,到时候直接带到北边,投入她的私人使用。

这些都得瞒着南宫慎。

安南军掌握兵权就够了,至于供养士兵的粮草,要大部分掌握在衡西势力手中。

行军大忌便是粮草,没了粮草,就算是十万大军,也寸步难行。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因为小娇在京城时便是小有名气的商人了,又靠着公主和衡西王的熟悉,在安南吃得十分开。

婚礼和登基大典,也如期举行。

因时间紧迫,赶制的婚袍和帝后的衣袍都不如晟国皇宫中的那样精致,但也已经是集安南之力赶制出来最好的衣裳了。

大红色的婚袍绣着金凤,从后背双肩展开,长长的凤尾又拖曳在身后,在阳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仿若真凤。

金凤冠钗上镶着红宝石,由宝石做成的冕旒坠在眼前,遮掩去公主圣容。

婚礼和登基大典同时举行,所以南宫慎一身黑金色相间的龙袍,头戴冕旒,掩去帝王圣威。

南宫一族壮大后,在安南修建了宗庙祠堂,又因着要在安南登基,短短一两月,便建出了一座由一百零八座台阶向上的圣殿,成为登基之所。

所有的流程和服饰,都是安南来准备,百里绮没有任何插手。

她跟随指引的人,一路向前。

因是婚礼和登基同时举行,所以没有像一般人家一样拜天地,而是直接在圣殿下,共同登上台阶。

安南各族和大军将圣殿包围,见证安南的新生。

圣殿下,南宫慎朝一身盛装的少女伸出手。

“皇后。”

百里绮伸出手,搭上他的手掌,宝石冕旒的摇曳下,她轻轻笑了一下。

“陛下。”

他们携手,登上一百零八级台阶,登上圣殿,转身看向圣殿下的百族和大军。

南宫家的老叔公在圣殿台阶中间,宣读安南自拟的传位诏书和登基宣言。

“帝王治天,敬天法祖……今朕年已登耆,富有四海……安南王之子南宫慎,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克承大统……”

南宫慎在安南称帝,称晟南帝。

老叔公一声令下。

“安南,跪拜新帝——”

圣殿之下的安南各族和大军们齐齐跪下,高声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南,再拜新后——”

众人齐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震天地,从四面八方,向着正中的圣殿轰来,恍若天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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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与南宫慎站在圣殿之上,俯看安南百族和大军。

万人齐声下,热血沸腾,天下皆为子民。

哪怕众人拜她的是皇后,也让她有了一种是自己称帝的错觉。

那种权利尽在手中,抬手便可指点天地的感觉令她肾上腺素上升,恨不得自己才是今日的新帝。

澎湃之后,她也缓和过来,在南宫慎看来的视线中,回看了他一眼,随后向百官和大军看去,一同挥手。

“众爱卿,平身——”

额前的宝石冕旒遮去了她的神情,哪怕她眼神中有野心暴露,也不会被人察觉。

安南各族都沉浸在自己的家族一跃成为开国元勋的喜悦中,南宫慎也被称帝的快感所包围,根本来不及去观察任何事情。

衡西王对新帝俯首称臣,乃是与安南王并驾齐驱的新晟国二王之一。

他站在下首,仰头看圣殿之上的新帝和新后。

哪怕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一切都是为了安南军能助力北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他心底还是难免涌现出情绪,高台之上的新帝新后,仿若一对璧人,般配至极,任何人也无法插进去。

他眉眼沉下,唇瓣也紧紧地抿了起来。

直到一道熟悉的视线,从高处,穿越众人,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眼向高处看去,距离和冕旒让他看不清高处之人,但他知道,这道视线是来自于谁。

大红色的婚袍染着金光,宛若神明。

西司烛压下心底的翻涌,俊美如铸的脸庞重新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模样,在众人向他道恭喜时,也笑着说着同喜。

王府依旧是王府,安南各族却一跃从安南子民,变成了新朝中的高官。

喜的是他们,而不是他。

婚礼和登基大典后是酒宴,安南为了彰显实力和庆祝安南登基,在安南郡城连续大摆七天流水宴席,规模宏大。

百里绮身为前晟国公主,又是新后,在安南子民眼中,算是彻底成为了安南人,成为了他们的自己人。

王府和各族暗中监视的人撤回,百里绮身边,只剩下了南宫慎的人。

因着如今的地位,哪怕是南宫慎的人,也不再如从前一般监视十足,已然是俯首称臣,她说东不敢往西。

安南对她的防备消除,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她能活动的范围变大,操作的空间也变大。

婚宴这日人员混杂,守卫也松懈,百里绮正在宴中时,心底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请求见面。

她隐隐猜到了什么,所以借着不胜酒力,要先离席回去休息。

南宫慎询问时,她便说今天一整天没有好好休息,有些累了,毕竟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平常就容易疲累。

南宫慎不疑有他,他眼下正在兴头上,所以派人护送她回去。

如今因身份的转变,不再住在王府,而是安南郡城内加急由一片古建筑改建出的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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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清冷,许多地方都还在建造中,只有居住和议事的地方提前改建完毕。

行宫内挂满红绸和大红灯笼,陈桢和赵守禹同时护送她回居住的寝殿,随后便守在了殿外。

百里绮有意支开他们,但支了几次,只有赵守禹有些心动想要重新回去席上喝酒,陈桢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最终,她只支开了赵守禹,没有支开陈桢。

她将殿内伺候的侍女们都挥了出去。

因她平日里就不喜欢侍女贴身伺候,所以倒也不显异样。

她坐在殿内,看着空空如也的寝殿,一时间莫名有些紧张。

她跟林寄好久没互通消息了,如今一见面,就是在她助南宫慎登基为帝,自己为后的时候,难免不会让他多想。

烛火噼里啪啦,惊醒了覆在桌上小睡过去的百里绮。

她揉了揉眼睛,用剪子剪去烛花,大脑还有些刚睡醒的迟钝。

但很快,她便想起了她在等什么。

她正要出去看看月亮升到了哪里,忽然烛光一晃,静谧夜色中响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声音。

她抬眼看过去,在红绸坠下的柱子后,看到了青年缓缓露出的身影。

林寄一身黑色夜行衣,静静站在介于黑暗和光亮之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百里绮从桌边起身,向那儿走过去。

她闻到了血腥味,正要开口询问,被柱子掩去一半身影的青年直勾勾看着她,低声道。

“我受伤了,还中毒了,你会救我吗?”

百里绮愣了一下。

她额上宝玉做的冕旒还未摘去,透过晃动的宝石光看过去,青年那双狭长凤目越发地邪肆了,一半隐藏在黑暗中,晦暗不清。

“怎么救。”她怔怔开口。

她手边无人,也没有良药。

忽然,柱后的林寄抬起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撩开宝玉冕旒,露出了少女那张在红色与金色下高贵又绝艳的脸。

平日里不施粉黛的脸精心点缀,本就偏艳的唇瓣在口脂下越发地艳丽了,恍若夜里吸人精魂的艳鬼。

冰凉的手指顺着百里绮的眉眼鼻梁抚下,她仰头看着林寄,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糟糕的心情。

她抬手握住他的手,担心他又要不顾自己的身体肆意行事。

“这一切只是缓兵之计,你先治伤和解毒,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林寄面罩下的唇角扯了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必然的。

从公主选择借安南势力那刻,就必须要与南宫慎成婚,助南宫慎登基为帝。

可看着他们携手登上圣殿,帝后和鸣的样子,他的心情,还是糟糕至极,更是产生了动摇。

“缓兵之计,真的吗?”

他们已成婚,她也成为了晟国新后,真的会放弃这一切,重新去选择另一条生死不知的路吗?

“当然了。”

百里绮看出了他的不安,低声抚慰道。

“如今你受伤不便久留,你去找西司烛,他会告诉你一切。”

但林寄却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

“那你可以给我解毒吗?”

“啊?”百里绮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林寄又开口。

“你为沈连成解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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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解毒?”百里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眼睫微动,垂下,“解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们虽然在南下时短暂地隔着门板见过一面,可当时危急,来不及叙旧,短短几句话,无法道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百里绮握住林寄的手,缓缓向下,压在了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她抬眼看他,看着青年眼波微震,随后垂眸看着她问,“南宫慎?”

百里绮轻轻摇头。

林寄阖了阖眼,轻易便猜出了答案。

“沈连成。”

百里绮点了下头。

林寄的手掌轻轻压在那陌生凸起的小腹上,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当他听到这个孩子是沈连成的,而不是南宫慎的时候,心底还是忍不住升起了阵阵快意。

南宫慎定然以为,这个孩子是他的。

他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胜券在握。

林寄心底情绪平复下去,也恢复了些理智。

“你让我去找西司烛?你允诺了他什么?”

百里绮抓着他的手,再次往自己的小腹压了压,无声告诉了他答案。

这次,林寄露在面罩外的凤目,是真的愣住了。

百里绮倾身,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若有法子,帮我联系上北牧,就说……”

同样,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小腹压了压。

林寄忽然笑出声,那双寂暗的凤目,重新亮了起来。

“好。”

安抚好了林寄,百里绮推了推他,低声道:“你先离开,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陈桢就在门外,南宫慎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现在屋里染上了林寄的血腥味,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这次林寄没有拒绝,他撩开少女额前宝玉的珠帘,隔着面罩,在她的眼睫上轻轻点了一下。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送走林寄,百里绮开窗通风,又在殿内点上了助眠的熏香。

路过门边,看到陈桢站在门外的身影,她脚步微微顿,想了想,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他,看他有没有发现。

她打开门,门内的熏香溢出,被冷风一吹,散了满院。

陈桢回头,“公主……”

公主二字才说完,他头低了两分,道:“皇后娘娘。”

百里绮站在门边,看着高挂天空的冷月,平静道:“今晚这样的热闹,恐怕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会有了,真的不去吗?”

陈桢转过身,他步子微微落后凤冠霞帔的少女半步,也抬起了头,看着天空那轮冷月。

“不了。”

“殿……陛下给臣的命令,是保护好皇后娘娘。”

百里绮笑了下,侧眸去看他。

“你倒是适应得快。”

冕旒摇曳,掩去百里绮的神情,却也琉璃着光晕,使得她那张本就极其漂亮的脸,越发地灿灿生辉,也让人看不清,不敢看。

陈桢垂下眼,冬日的风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来,令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冷。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天寒地冻,娘娘还是回殿中吧,免得冻坏了身子。”

百里绮扯了下唇角,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便转身进了殿,没再试探他。

陈桢垂下的眼重新抬了起来,看着空中的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宫慎是在半夜时候,才被人搀扶着回来的。

百里绮困得厉害,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回来的动静太大,一群人的声音嘈杂,将她吵醒,她将放在一旁的珠帘重新戴上,遮去面容。

她身上的凤袍没有换,直接扫开柱边垂下的红绸,走了出去。

安南的年轻公子哥们见她出来,连忙规矩了手脚,站到一旁,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

“你们先下去吧,陛下这里我……本宫会照顾。”

“是,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叩安。”

送新帝回来的人离开,百里绮见南宫慎趴在桌子上,已醉得不省人事。

她搬不动他,只能把陈桢叫进来,帮她搬到床上。

陈桢离开,百里绮帮南宫慎解了头上的冕旒。

她看着这象征着帝王的冕旒,用手指轻轻拨了下前方垂下的珠帘。

殿门又被敲响,陈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百里绮放下属于帝王的冕旒,净了净手,将帕子浸湿,拧干。

她将温热的帕子覆在南宫慎的脸上,顿了顿,又对站在身后的陈桢道。

“你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用进来了。”

“是。”

陈桢离开了,百里绮为南宫慎擦脸的动作却也顿住了。

她收起帕子,看着男人一身黑金色龙袍的威严模样,忽然拿起自己婚礼的宝玉珠帘,挂在了他的额上。

红色的宝玉在男人那张冷峻面庞上滚开,没了龙袍加身的威严,反而有几丝艳色。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床边属于帝王的冕旒冠上,心中蠢蠢欲动。

但还没等她想好,手腕忽然被扣住,她一抬眼,对上了南宫慎的眼。

男人一双冷眸睁开的瞬间凌厉,但看到她后,眼底的凌厉消失,又一点点染上醉意的迟钝。

南宫慎撑着身体要坐起来,随后察觉到脸上的红色珠帘,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然后笑了起来。

他撑着身体的手摸到一旁属于帝王的冕旒,然后端起来,半醉着解开少女的凤冠,将自己的帝王冕旒,放在了她的头上。

失去凤冠固定的青丝洒下,披散在凤袍上,帝王威严的冕旒压在少女的发顶,使得她整个人也变得威严起来。

南宫慎一手扶着冕旒,一手撩开珠帘,见珠帘后的少女呆呆看着他没反应过来,笑容更大了。

“怎么傻了?”

他手指捏了捏她的脸,然后缓缓下滑。

红艳的唇脂染在他的指腹,他拿开帝王的冕旒,又有了新趣。

“我来帮娘子卸去妆面。”

百里绮闭上眼,任由他将浸湿拧干的帕子覆在她的脸上。

她甚至有些不敢睁眼,怕无法藏住方才帝冠加身时那种肾上腺素上身时的快感。

那是与透过凤冠上的珠帘看出去时,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一是俯视。

一是被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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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忽然,珠帘重新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缓缓睁开眼,红色摇曳,是凤冠上的珠帘。

南宫慎的手指伸出来,撩开珠帘。

这是今天第二个撩开她珠帘的男人。

失去了珠帘覆面的男人,艳色不再,黑金色的龙袍加身,比任何时候都要侵略性十足。

百里绮看着他,轻轻眨了下眼。

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

“你醉了。”

南宫慎扣住她的手。

“唤我陛下。”

百里绮嗓子软了两分,笑着唤他,“陛下。”

“陛下,夜深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金红色的凤袍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映在少女雪白的面庞上,使得她整个人,也亮了起来,摇曳动人。

他将覆上去的珠帘取下,倾身靠了过去,含住少女哪怕卸去唇脂也依旧艳丽的唇瓣。

“皇后……”

登基和婚礼之后,百里绮在安南自由了很多。

再加上如今搬出王府,住进了单独的王宫,行宫内的所有事情,皆是由她来做决定,南宫慎只会偶尔问她两句,并不会真的干预她的选择。

为此,也方便了她安插人。

林寄长相太惹眼,哪怕伪装也很难安排进王宫,所以派了几个他可靠的手下过来,既能方便他们消息传递,也能帮她提防其他人的监视。

西司烛虽然如今暂住安南,也用她的法子,跟新帝弄了一块田地来做大棚实验,但要想单独见到百里绮,几乎没有可能。

南宫慎其他地方都做了松懈,但唯独在西司烛上,盯得比什么都严。

但凡有一丝想要去拜见皇后的可能,就会在王宫加派人手。

只有他在的时候,才会允许他们有见面的机会。

百里绮只得打消了要单独见西司烛的想法。

她在安南推行数字算学,又在安南建孤儿院,为失去父母的孩子提供生活和学习的地方,将重心放在关注民生之上,让沉浸在即将开战不安中的安南,平和下来,也让她的名声,在安南越来越好。

北方已大雪封山,但安南虽冷,却仍有绿植随处可见。

安南军选在开春北上,除了安南军不适应雪中作战外,也是想要借着一个冬天,让宁东军大大消耗粮草。

如今衡西已经归在了安南,镇北王的北地同样大雪磅礴,宁东之地也同样寒冷,公仪熙的粮草供应,唯有从越国来。

但越国毕竟是一大国,胃口不会小。

安南想要靠着南方的优势,先将宁东军从粮草上拖垮。

可安南这么想,宁东军也不会傻傻耗尽自己的优势。

在北方被大雪覆盖后没多久,宁东军便从东边开始南下,跟安南开战了。

战事快马传回时,南宫慎刚将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安南还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便被宁东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南宫慎迫于建立新帝威严,选择亲征。

百里绮知道,这场仗还要打很久,一时半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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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送行那天,她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军远去的身影,想到方才在城墙下,南宫慎依依不舍,让她在王宫好好养身子的样子。

冷风呼啸,吹起她衣襟上裹着的毛领。

她的脸被冻得发红,但眉眼间却是前所未有的舒展开,唇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她看着面前萧条冰冷的大地,心里想的却是,南宫慎知道真相那一天,一定会恨死了她的吧。

爱之深,恨之切。

只是,她的心,早已坚如磐石了。

南宫慎亲征,同样带走了西司烛。

陈桢也一同去了,只留下了赵守禹,而赵守禹没有见过林寄。

所以百里绮给乔装后的林寄,在王宫安排了个身份,又慢慢地,伺候到了她跟前,偶尔出行时会带在身边。

有这个身份在,林寄在王宫彻底通行无阻,不再担心被南宫慎发现。

不过百里绮也不敢大张旗鼓的用他,毕竟南宫赋还在安南,且因为数字算学的事情,时常到王宫走动,所以也只能低调行事。

前线的战事不断传回来,安南本来突破了宁东之地,但遇到大雪迷了方向,差点被困,只能退回安南。

宁东军是雪中行军的好手,安南军却不是,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战。

安南越来越冷,百里绮的肚子也越来越显。

如今帝后已定,没了变局。

新帝亲征,安南便只剩下了新后,虽说新帝出自安南王府,但安南聪明的氏族们遇上事情时,还是会第一时间会跟皇后汇报,以寻求指示。

毕竟王府再权势滔天,天下,也有了新的帝王和王后,且帝后恩爱,新后又是晟国血脉正统的公主殿下,日后北上重新回京,要想在朝堂有所建树,新后也是一道不可小觑的力量。

但也有一些自视清高的老氏族,新帝不在安南,便权当新后不存在,万事仍然向安南王府汇报,请安南王定夺。

百里绮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只做筛选,不做改变。

对于那些支持她的氏族,便用自己手里的权利,给他们大量资源,让他们的家族在安南的地位渐升。

无论是数字算学,还是民生上,都能极大的提高家族实力。

至少他们的子弟不必通过王府,便能直接参与在南宫赋负责的数字算学中,在安南各州郡奔波,也渐渐有了话语权。

冬日寒冷,寝殿内烧着炭火。

近来随着小腹越来越显,百里绮也越来越容易乏,更是因一些肚子的压迫感,让她产生了一些难以言明的生理性反应。

窗户“吱呀”一声,冷风灌进来少许,随后很快便又严丝合缝的合上了。

百里绮靠在榻上休息,听到声音抬眸看了眼,看清来人后,又垂了下去。

林寄穿着侍卫服,他的侧脸贴了一道大大的伤疤,看上去很逼真。

他在炭火前将手和衣裳烤热,才走过来,小心掀开毛茸茸的毯子,将温暖的手掌隔着衣裳,覆在了百里绮圆滚滚的小腹上。

“今日身体有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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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轻轻摇了下头。

安南冷下去,也让她的身体越来越乏了。

殿内炭火暖和,但也比不上现代的暖气和空调,她看着林寄完好的那边侧脸,询问。

“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林寄唇瓣微抿,用毯子重新为她盖好肚子,他抬眼看去,心底那一瞬间泛起的情绪烟消云散。

靠在榻上的少女粉黛不施却白里透红,眉眼间潋滟如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神性。

随着胎儿的月份越来越大,这股代表着母亲的神性越来越具象化,也让人忍不住产生依赖之感。

林寄的手掌,隔着毯子,又重新覆上了那圆滚滚的小腹,他贴在她身边,低声为她说北方的消息。

“有人在越国看到沈连成,沈连成恐怕是进了越国。”

百里绮靠在青年的肩膀上,眉头微微蹙起。

“大哥……怎么会到了越国。”

有影在,大哥如果要离开,不是难事。

但大哥却偏偏出现在了越国……

她眼睛一亮,瞬间便坐了起来,“难道大哥……”

但话还没说完,她便呜咽一声,又向后靠了下去,一手扶着肚子,本就透红的脸,越发地鲜艳欲滴了。

她轻轻咬住唇瓣,察觉到上方的视线,有些羞于启齿地抬眸向青年看去。

林寄垂着狭长的凤目看她,眸中露出几丝促狭之色,他的手揽住少女哪怕怀孕了也依旧单薄的后腰,将她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我问过擅长妇科的大夫,这是孕期中很正常的现象,不用担心。”

他这么一说,百里绮的脸越发红了。

“你一个大男人,去问这种东西,也不害臊。”

林寄眉头轻挑。

“这么害臊,怎么还敢一下怀了四个人的孩子。”

百里绮:“……”

她强词夺理,“哪有四个人,肚子里只有一个。”

因为担心原来小说那什么一胎四宝,她特地请了数名大夫把脉,确认了肚子里只有一个。

林寄的手掌顺着毯子一点点探进去,低低道,“就让奴才帮帮皇后娘娘吧。”

百里绮捂住他的嘴。

简直就是不要脸。

但孕后压迫的反应,也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很多难以启齿的变化,无法自己解决,只能借助身边人来减缓。

她脸红得快要滴血。

“你注意点。”

“遵命,我的皇后娘娘。”

林寄的存在,大大缓解了百里绮孕中的反应和情绪波动,那种孩子父亲不在身边的失落得到了安抚。

她知道,这是怀孕后的激素在作怪,但也没有强行戒断,而是顺其自然的通过载体转移来缓解情绪。

她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有时候,情绪莫名便上来了,让她一会儿忧心大哥,一会儿忧心安南军,一会儿忧心衡西和镇北。

这种时候,就需要林寄在她身边,听她毫无头绪的混乱言语和眼泪,安抚她被激素影响的反应。

一个孩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便让她阶段性的变得脆弱和多愁善感。

但好在情绪只是偶尔,肚子压迫下的生理性变化和想要也都只是阶段性,让她也还有精力处理和安排其他事情。

安南王府有些才干的子嗣,都随新帝出征了。

如今的安南王府,在安南王的授意下,彻底成为了南宫赋的天下。

安南难得的好天气,南宫赋来行宫送数字算学的题册,见水榭上垂着帘幔烧着炭火的亭子里摆着棋盘,便主动提出想要和公主殿下下一盘棋。

百里绮没有拒绝。

南宫慎不在,和南宫赋交好,便是和安南王府交好,有利于她处理安南老氏族的事情。

那些老氏族顽固至极,只顾自身利益,十分难缠,若没有安南王府在从中周旋,很难沟通。

但毕竟在安南,这些老氏族扎根几十到上百年,要想将安南弄明白,许多事情,少不得得通过他们才能办成。

有些事情急不得,也不能暴露,只能慢慢蚕食,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一切为时已晚。

亭子里的棋局,本来是百里绮给林寄准备的,南宫赋来,她只能让林寄离开。

毕竟再伪装,也做不到换一张脸。

林寄一开始本想扮做她的侍女,但基于她见过他青衣圣女时候那面粉糊脸的大红唇妆容,她十分坚定的拒绝了。

侍卫的扮相虽然说跟她单独相处不太方便,得偷偷摸摸来,但在王宫行走起来也能方便得多。

今日的太阳很大,垂下的帘幔和烧着的炭火隔绝了冷风,也让亭子里十分温暖。

炭火上煮着奶茶,又加了点玫瑰花,入口飘香。

百里绮让侍女给南宫赋也倒了一杯。

杯子用的是西域来的银杯,南宫赋端着杯子,轻轻转了两下,随后抿了一口。

“早就听闻公主殿下喜欢西域来的奶茶,今日有幸品尝,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绮笑了下。

“先生若喜欢,一会儿我让人送些去王府,煮奶茶没有什么讲究的,主要是茶和鲜奶的选择,甜度可以根据口味自己调。”

她仍然叫他先生,为了拉近距离,友好关系。

南宫赋没有拒绝。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百里绮微微一笑,一手揽着宽袖,对着白玉棋盘一比。

“先生请,只是学生棋艺差得很,还请先生手下留情。”

琴棋书画,她零零碎碎地学了小一年,也没学明白,只有箭术,学有所成。

如今她肚子越来越大,也不方便长时间站着练箭,所以一天只练一小会儿,其他的时间,都靠下棋和练字来打发。

至于琴,坚硬锋利的琴弦弹得她指腹疼,她不想遭这个罪,算是彻底放弃了。

“皇后娘娘聪明,不必妄自菲薄。”南宫赋也抬手,请她先下。

百里绮没有推辞,执白棋,率先落下一棋,南宫赋随后跟上。

百里绮只学了皮毛,但也能看出南宫赋在让她,让很多本可以让她输得一塌涂地的局面,重新回到追逐战中。

如此一来,先不说输赢,至少下棋的体验感很好。

也让她从棋局中,看到了自己前几步的错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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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得不说,南宫赋不愧是在长鹿书院正儿八经教了好几年书的教书先生,对教导学生,很有一套。

百里绮下棋,本来只是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磨炼自己容易起伏的情绪,但随着南宫赋的引导和棋局的变化,让她渐渐找到了乐趣。

布局、博弈、协调,转被动为主动,犹如战场厮杀,让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时刻调整全局。

神思的活跃令她身体也热了起来。

因她怕冷,亭子里的炭火烧得旺,她额间渐渐溢出细汗,随后用帕子一擦,她的精神又集中到了棋盘上。

棋盘陷入了僵持之局,她找不到突围的方法。

她正思考着,对面的南宫赋忽然开口道:“娘娘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太过劳神,这棋局,不如留着明日再下如何?”

南宫赋的声音将百里绮的精神拉回现实,她抬起眸子,才发现侍女端了她每日必喝的安胎药进来,恭敬地立在一旁。

她才恍惚发觉,时间一晃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她高度集中的精神一下松懈下来,瞬间感到了疲惫。

她对围棋有了兴趣,南宫赋又教得好,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如此甚好。”

“那明日,便也请先生多多指教了。”

那日之后,南宫赋每日都会来王宫一个时辰,与百里绮对弈。

一个时辰一到,解不开的棋局,便留着明日再解。

下棋过程中,百里绮也通过南宫赋的口,了解了很多安南各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她对筛选氏族上有了更多的选择。

偶尔有一些氏族仗着她年纪小,搬弄是非,争夺田地或闹事,她便也直接交给南宫赋去解决,进行仇恨转移。

能够积攒口碑的事情,她自己来处理,那些如裹脚布般理也理不清,还容易招老氏族们埋怨的事情,就通通丢给南宫赋。

南宫赋后面有安南王的支撑,往往靠王府一压,便没人再敢闹事,就算是打碎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都说棋能识人。

百里绮却看不透南宫赋,因着有教导她的作用在,所以他退可守,进得攻,没有露出明显的个人风格,很全面,也很完美。

她一开始一味莽进,后来后方吃了亏,也开始学会了防守,考虑全局。

随着连日的棋局教导,百里绮跟南宫赋,也熟悉了很多,偶尔也能开上几句玩笑,也让她渐渐将他身上属于大哥的气息剥离开,看到了藏在大哥面具身后真正的南宫赋。

比大哥还要固执的一个人,大哥至少在官场上还能四处周旋,但南宫赋若放到官场上,如果不是他安南王公子的身份,只怕空有一身抱负而无处施展,早就被那些魑魅魍魉之辈打压到了泥里,但哪怕如此,他也绝不会向掌权者妥协,放弃自我。

很难得的品质。

也很适合做老师,做对世界懵懂未知的孩童少年们的引路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连成能以天崩开局,仍成长成为一个品性正直的青年,很难不说,其中南宫赋的教导,占有很大因素。

“先生大才,当初在皇宫没能好好跟先生学习,实在是一大憾事。”

南宫赋抬了下眼,又垂了下去。

“如今也不算晚。”

百里绮落在腿上的手抚了抚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轻眨了下眼。

“先生只教我一个,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日后皇儿诞下,不如请先生一同教导,先生看如何?”

南宫赋落子的动作顿住,视线微微上抬,落在了那被层层叠叠衣裳包裹住的地方。

他抿了下唇。

“娘娘之命,不敢不从,只是怕陛下不一定会答应。”

百里绮尴尬一笑。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因安南王对南宫赋的偏心,南宫慎对他这个长兄,并没有什么兄弟情义。

她只能打哈哈略过。

“此事现在说,确实有些为时尚早了,待时候到了,再说也不迟。”

南宫赋也适时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沈连成身上,但却让百里绮猝不及防地听到了王府秘幸。

“当初我留在长鹿县,本以为沈连成是我素未谋面的弟弟。”

百里绮心头一动。

哪怕她不太想八卦王府秘幸,也不得不顺着南宫赋的话,问了下去。

“既然是素未谋面,怎么能确认是弟弟呢?”

涉及到南宫赋当初离家出走的原因,他的情绪,有些低落下来。

“我娘妙笔丹青,从小便为我作画,沈连成少年时的模样,与我十分相似,也与我娘,有几分相似。”

“年岁相仿,容貌相似,与我调查到娘最后失踪的地方也不算太远……”

说完,一向沉着冷静的南宫赋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说起来,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娘失踪时虽然已怀孕数月,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在战乱中安然诞下鳞儿。”

百里绮听着南宫赋的话,心中已掀起惊涛巨浪。

因为这一切,都和大哥的身世对上了。

大哥从记忆开始,便是战乱,后来被收养,成为沈家长子。

还有他与南宫赋酷似的神态气质,学霸的属性……

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大哥,就是南宫赋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到让她不敢将此事道出。

事关大哥身世,无论是与否,她都不想擅自替他做决定。

如果大哥真的是安南王府的公子,是否要认祖归宗,也该由他来决定,而不是她帮他做出选择。

她喝了口奶茶压压惊,随口道。

“此事,你有和沈连成说过吗?”

南宫赋摇头,随后神态放松,笑了起来。

“不过教导沈连成这么些年,亲眼看着他学有所成,高中状元,也算不枉我这些年的教导,让他过了一把兄长的瘾,圆了我那个虚无缥缈的梦。”

百里绮已经在疯狂头脑风暴,但南宫赋还在追忆过去,他们之间诡异地达成了一道平衡。

她只能说,“节哀。”

然后又说,“沈家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沈连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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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其中掺杂了一些有违伦常的感情。

不过比起沈连成可能的自我唾弃和煎熬,百里绮没有那么多纠结。

因为从她睁开眼到回到皇宫,满打满算与沈连成相处了五年,比起兄妹,更像是青梅竹马的大哥哥。

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如果沈连成真的是安南王府的公子,那这其间的关系,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也不能算十万八千里。

如今的她,乃是新后,而新帝是南宫慎……

这其间的关系,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百里绮虽然还无法联系上大哥,但至少大约知道了他的方位。

此事紧急,她又怕送信过程发生意外,被有心人发现加以利用。

她在信中没有提大哥可能是南宫赋弟弟这件事,而是把南宫赋寻母寻弟的事情,写成了一个故事,抹去了人名和地点,只以鲜明的特征和地点建筑的描写,来讲述这个故事。

若是寻常人看到,只会觉得只是一个故事,但若是大哥看到,结合信中人物特点和当地建筑,能轻易便猜出这信件中的主人公是南宫赋,也能联系到自己的身世。

无论能不能找到大哥,这封信还是通过林寄的人,送了出去。

此去绵绵无期,中原腹地正在打战,北方大雪连绵,这封信是有去有回,还是有去无回,她都不抱任何希望。

但至少,她没有替大哥做决定,也将这个选择权,递给了他。

虽然说眼下这个情况,大哥若真的是安南王府的公子,还是南宫赋失踪多年的亲弟弟,借着这层关系,能够极大的助她在安南站稳脚跟,甚至获得拥护。

但无论大哥作何选择,她都会尊重他。

从一开始,大哥就不在这个局中,她不想他们之间的信任,也变成利用。

当林寄说大哥出现在越国那刻,她就猜到,大哥可能要将谈判贯彻到底,成为真正的谈判官,跟越国谈判,让越国,放弃宁东军,转而和他们、又或者说她,来合作。

先前去越的使臣被杀,她担心大哥的安全,可大哥既然决定走这一步险棋,那么她也只能稳下心神,等待大哥的好消息。

南宫赋来王宫来得勤,百里绮又借他的手处理了不少安南老氏族的事情后。

安南的老氏族们,算是终于明白,他们无法拿捏这个年轻的新后了。

没多久,安南各氏族的主母,便想要来觐见新后。

百里绮以身体不适推了,过了几天,才以冬日品茶宴的名头,一视同仁地广邀安南各氏族,顺便召见她们。

先前也有想要讨好她的氏族主母前来觐见,但这次的重头戏,是安南除了南宫家之外的几个大氏族。

安阳候府谢家因是南宫慎的外家,所以倒是一直站在帝后这边。

但云阳侯府焦家、北水孔家,却一直自喻百年世家,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南提供兵马粮草,态度居高不下。

如今虽也派了族中子弟随新帝亲征,但却因没能直接得到个一官半职或统领士兵的职位,在新帝出征后,便开始跟周边的其他氏族争夺土地。

此次品茶宴,算是王宫第一次举办名义上的冬日宴会,所以各氏族除了当家主母和老爷,也将族中适龄小姐和没有出征的青年才俊们,都带了过来。

王宫经过修葺,已有大半建筑开始投入使用。

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是从更南边的地方移栽过来的,所以花园看上去不至于太过萧条。

因着此次为品茶宴,所以百里绮命人在花园、廊道和室内都摆满了冬日里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品种丰富,颜色绚丽,倒是冬日里的一道盛景。

除了山茶花,她还在花园各处的亭子里弄了围炉煮茶、麻将桌、棋盘、解题、投壶、射箭等各种古代和现代结合的娱乐活动,供年轻一辈们赏玩。

虽然因为时间紧迫,只办了帝后的婚礼和登基,但正值壮年的安南王和王妃也已经是名义上的太上皇和太后。

安南王没有来参宴,南宫赋带着弟弟们代表其父接待各氏族的男主人,安南王妃和她则是接待女主人。

而各氏族的青年才俊和小姐们,则由家中长辈带着觐见后,自由游玩。

男女席面虽然分开,但游玩的园子和各种活动设置的地方是共通的。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了欢声笑语。

安南的年轻一辈们没有见过这么多稀奇有意思的玩法,一时都投入了进去。

百里绮还是公主时,皇宫虽然也有很多宴会,但并不是以她为主体,也无需她操心,她只用本人到场就行了。

可如今,她变成了宴会的主体,操办人,哪怕有无数人听从她的吩咐,一场宴会操办下来,也让她忙得够呛。

但这样的宴会,却又是必不可少的。

一则,向各氏族表明,她新后的能力。

二则,联络、探查、敲打、观察和筛选各氏族。

安南大大小小氏族的当家主母,带着家中嫡小姐们前来觐见。

百里绮和安南王妃身着华服,同坐高处。

王妃坐右边,她坐左边。

乌泱泱的夫人和少女们,在下首齐齐行礼。

“妾身谢氏携……”

“妾身王氏携……”

“——拜见太后、拜见皇后娘娘——”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百里绮与王妃一同免了众人的礼。

“免礼。”

“看座。”

夫人们才又在两侧落座,身边带着的小姐,则是站在主母夫人身后,垂首聆听。

百里绮一眼看下去,看着满屋子的珠钗华服,就开始头疼。

她实在是没有跟后宅女子们打交道的经验。

好在安南王妃管理王府多年,见惯内宅争斗,也常年和各氏族的主母们打交道,很是自然地便与各家主母交谈了起来,让百里绮轻松不少。

她捧着手炉,坐在上首,听着她们你来我往的谈话。

有人谄媚、有人谨小慎微、也有七窍玲珑之人,几句话,便逗得在场的夫人们连同王妃掩面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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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各族百态,人情小社会,氏族的地位高低和首尾之分,在一间屋子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都说你男人在男人堆里算老几,你就在女人堆里算老几。

眼下,便是这么一个状况。

为首的几个氏族夫人正谈论宁东军时,一个坐在中下首的夫人,忽然掩面低泣道。

“我那侄子全家,也遭了宁东军的祸,如今只有一个小外孙还活着,实在可怜。”

云阳焦夫人见她低泣,忍不住呵道:“娘娘办的品茶宴,这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哭!”

那低泣的夫人抬了下眼,非但没有收声,还又道。

“是妾身失礼了,只是如今妾身看到皇后娘娘,一时触景生情,有些失态,请娘娘恕罪。”

“说起来,我那侄子本为皇后娘娘效命,眼看着前途无量,只是谁又能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饶是百里绮不想卷入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向下看去,开了口。

“你侄子是?”

那夫人连忙起身,跪在下首道。

“妾身周氏,我那侄子便是曾在公主詹事府任职的周惟荣。”

周家在安南算不上什么大氏族,但因为周家已故的老祖母,是安南王老夫人的姐妹,所以在安南也算有些身份在,但后来也闹了不和。

后来因周惟荣得公主青睐,周家在安南不靠王府也渐有声望,但没多久,京城便发生了宫变。

周惟荣身死,其父母兄长没能逃出来,只有其兄长的儿子在安南探亲,所以才侥幸逃过一劫。

周家得盛时与焦家有不少冲突,如今周家没了周惟荣,底蕴浅薄,又和王府不合,所以被焦家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周夫人今日也是大胆行事,希望新后能念着周家在公主府做事的旧情,帮扶一下周家。

周惟荣在京城身死,但许多人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曾为新后做事的人很多,周家如此挟恩相报的行为,场上的夫人们,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觉得周家这是在自取其辱,定然会触了新后的霉头。

百里绮看着她,思绪却飘到了京城。

飘到了皇宫那夜的灯火不眠,亮如白昼,刀剑与血肉,人命如草芥,一个个人在她面前倒下,就为了护她离开皇宫,护她安然无恙。

周惟荣为她挡下一箭,在她面前死不瞑目。

忆起往事,她心中难免伤神,待收了情绪要开口时,焦家夫人以为新后没开口便是不满,呵道。

“在京城时为皇后娘娘做事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如你周家一样……”

焦夫人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因为她察觉到了身边忽然诡异下来的气氛,她缓缓抬起头,便见上首一直不怎么开口的新后,冷冷看着她。

“皇后、皇后娘娘。”焦夫人连忙跪下来,“娘娘,妾身……”

焦夫人还没有说完,百里绮便冷声打断了她。

“本宫能安然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离不开陛下的护送,也离不开旧部以身拼杀出的一条血路,周惟荣当初为本宫挡下一箭,本宫一直记在心中……”

新后的话,令在场所有夫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周家,恐怕在安南要势不可挡了。

“周夫人请起。”

“你说,周家还存有一子是吗?”

周夫人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放手一搏。

她没想到周惟荣竟然是为新后挡箭而死,她连忙开口,“正是。”

百里绮知道,周家是在寻求她的庇护,也是投诚。

周家在安南算不上大氏族,但若经她的扶持,便能一跃跻身一流氏族,同时为她所用。

她接下了这份投诚,一为周惟荣护下他的亲侄子,二也确实需要安南有彻底拥护她的氏族。

她抚了抚肚子。

“便先送到王宫来教导规矩吧,待日后皇儿诞下,周家公子,可跟在皇儿身边伴从左右。”

新后话落下,各氏族夫人们是彻底的变了脸色。

新后腹中之子,乃是安南的第一个龙子,能跟在龙子身边伺候,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安南王妃侧眸看来。

“绮儿,如今皇儿还未诞下,是否有些为时过早了。”

若论亲疏远近,虽说周家已故的老祖母和安南王老夫人是姐妹,但后来也因周惟荣两家闹了不愉快,她是不愿意再给周家这个机会的。

但见安南王妃如此,反倒是越发坚定了百里绮的心。

如此,才能彻底为她所用。

她笑了一下。

“小孩子玩心大,未免日后冲撞了皇儿,还需提前教导规矩。”

她捧了周家,却也不想直接给周家树敌,以及让安南王妃面上过不去。

“皇儿身边只有一名伴从,也是不够的,如今王宫内先生们往来,数字算学也有所成,不如在安南各族中多选些适龄子弟,提前到王宫教养,再选出合适的子弟,做皇儿的伴从。”

如此一来,百里绮既捧了周家,又顾全了各族和王妃的面子,也给了各族希望,并且直接掌握了各族中最出色的下一代。

各族若想下一代继续辉煌,势必要巴结她,以希望自己族中的优秀子嗣被选中,直接便能在下一代的洪流中占据一席之地。

百里绮这个做法,各族夫人都十分满意,已经在心中盘算着要送自己的儿子女儿们来了。

所以安南王妃哪怕有些不满意皇后不与她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也只能笑着点头同意。

“如此,你们便下去想想送来王宫的人选,届时将名单呈上来,哀家瞧瞧。”

百里绮听到安南王妃这么说,没有插话,周家的公子已经确定,其他氏族的子嗣她不关心。

再者就算这一关要过安南王妃,但毕竟是教养在王宫,进出王宫的先生们经过筛选,也大都是她的人了。

而南宫赋与安南王妃也不亲近,她不担心这件事会失控。

所以让给安南王妃一点甜头,她并不在意。

因新后是晟国公主,如今哪怕做了安南王妃的儿媳,也不像其他氏族中的儿媳一样对婆母毕恭毕敬,安南王妃心中难免有些不平衡。

眼下见对方没有下她脸面,安南王妃心情才舒畅起来。

“坐太久也有些乏了,不如夫人们陪哀家和皇后,一道去院子里瞧瞧皇后弄的新玩意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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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京城的热闹,就算远在安南的各族,也有所闻。

许多新后在京城推出的游戏,众人也都有所闻。

夫人们将拘在身边的小姐,也都放了,让她们自己去游玩。

安南王妃忽然对着一处小姐们围坐一团的方向唤道,“雪菡,到这儿来。”

百里绮这才注意到,谢家小姐谢雪菡也来了。

她来到安南后,本打算找她玩来着,后来事情多,手脚也不方便,就忘了这回事。

如今见到对方,在对方行过礼后,她也主动打了下招呼。

“谢小姐,许久不见,可还好?”

谢雪菡福了福身,“多谢娘娘关心,雪菡一切安好。”

百里绮敏锐的察觉到,她跟谢雪菡说话时,周边的夫人们尤其是安阳候夫人变得有些紧张。

她不明所以,只能释放了几分自己的善意,以免宴会后她遭到家中长辈责怪。

“当年京城匆匆一别,如今安南再见,谢小姐平日若得闲,可常来王宫坐坐。”

安阳候夫人一下松了口气,“还不快谢过皇后娘娘。”

“谢过皇后娘娘。”

谢雪菡也松了口气,但心中难免有些复杂,公主殿下,似乎从未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

对她,也并无任何不满。

百里绮对她们这些弯弯绕绕实在是懒得应付,便打发了王妃和各家夫人,将谢家小姐留下陪她走走。

“母后,诸位夫人,本宫有些乏了,各位先行一步,便让谢家小姐陪本宫在这附近转转吧。”

说完,她扶了扶自己的小腹。

安南王妃闻言,便在其他夫人们的众星捧月下,去其他地方转了。

没了新后在身边,各氏族夫人和安南王妃都是老相识了,相处起来要自在上许多,说起话来,也越发谄媚了。

安南王妃却冷冷扫了周家夫人一眼,随后她看似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地开口道。

“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易操心安南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各位夫人日后若有事,还是先呈送到王府,请太上皇和哀家定夺为好。”

众夫人连忙俯身,“是。”

但话是这么说,各位夫人今日见识到了公主殿下的能力,也看到了她对部下的抚恤,心中早已百转千回。

一些小氏族的心思也活络起来,思考着是否能够借送到王宫的族中子嗣,如同周家一般,攀上新后这棵大树。

虽说如今在安南,王府势大,但日后总要回到京城,到时候京城氏族们,一定会站在新后身边,只要讨好了新后,以后在京城发展,岂不是如鱼得水。

安南王妃和安阳候夫人是姑嫂,在安南各氏族中与安阳候夫人的关系也最为要好。

安阳候夫人搀着她向前,安南王妃想到方才看到的谢雪菡,想到谢家小姐的知书达理和温顺,忍不住道。

“你也是的,雪菡才回安南多久,你和兄长怎么就这么着急地给她许了亲事,再等上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候岂不皆大欢喜,如今定了亲,就算是哀家,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安阳候夫人心中苦笑,当初要不是王府这边明里暗里地施压,他们夫妇也不至于连忙给女儿定下亲事,彻底撇清和王府这边原本的姻亲关系。

但如今的王妃已是尊贵无比的太后,这般说,她也只能讨笑着附和。

“是我家雪菡没有福气了。”

百里绮和谢家小姐走在山茶花间。

安南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也十分冷,冷意一冻,让人头脑变得清醒。

百里绮一人在安南,如今安南王妃自喻太后身份,也开始拿乔起来,她懒得奉承她,便有意拉拢谢家小姐,好打听安南各氏族中后宅的事情。

有时候,后宅,也是氏族安定的一大因素。

后宅若不稳,那前方冲得再快,最终也会被后宅的争斗拖累。

她与谢家小姐说着话,说着京城时候的日子。

那段日子对她来说已很遥远,她视线所及,也不再是小小的世子府一隅。

所以那段时间对于她来说,已经只是过去式了。

但她不在意,却吓到了谢家小姐。

谢雪菡听到这些话,连忙跪下,惶恐道:“雪菡如今已定亲,对陛下绝无其他心思。”

百里绮看着她吓白了的脸,心中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感叹过去罢了。”

谢家小姐终究与她不同,谢小姐是按照标准大家闺秀培养的小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三从四德,被困在了时代的章纲中。

“谢皇后娘娘。”谢雪菡小心翼翼地起来。

百里绮摆摆手。

“也算是相识一场,你日后若有困难,可以来找本宫。”

这算是她对她曾经释放出的善意,做出的最后一点帮助了。

谢家小姐身为安南王妃的侄女,日后,只怕是不可能会违背王妃,与她私交。

如此,便也没有必要拉拢,只会给自己平添麻烦。

周家夫人倒是个有胆识的,能在她与安南王妃和各氏族夫人面前,做到面不改色,日后可以交好。

她正思索着,还有哪些不算太小的氏族可以为她所用,前方忽然响起闹声。

“不行,不能这么杠!本公子在京城玩过麻将,你们这玩法都错了!”

少年的声音介于变声期,有些尖锐。

“林原,你来说,本公子的玩法是对是错?”

这时,又有一个清亮的少年声响起,“小侯爷,你不能输了就耍赖啊,我这叫杠上开花,你今日可是要大出血了!”

转过拐角可见的亭子外,都围了不少安南的公子和小姐们,能看出皆是安南有些身份地位的子嗣。

她和谢家小姐从拐角出现,有对视线敏感的公子和小姐转过身来,看到一身华服的新后,先是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然后才在伶俐人的提醒下,连忙俯身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

这声音如平地惊雷,令亭子里的闹声瞬间停下,所有人齐齐转身,眼底的惊艳藏不住,争先恐后的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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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抬了抬手。

“平身——”

若论年纪,她和这里面的许多公子小姐,差不了多少。

但她却已婚有孕,再也不会如她们这般无忧无虑了。

百里绮担心她在这里,这些安南的公子小姐们拘束不自在,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但这时,一个大胆的声音却从亭子里传出来,是一开始反驳变声期少年的那个清亮少年声。

“这麻将的玩法,还是皇后娘娘发明的呢,不知道能不能斗胆请皇后娘娘指教指教。”

她顺着声音看进去,先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才又看到了出声的少年。

人如其音,是个俊朗的少年,对方一身白色绣竹节锦袍,站在一群人中间,隐有众星捧月之姿。

百里绮正疑惑他是谁家的子弟,少年主动开口道。

“北水王家,王姚之,参见皇后娘娘。”

北水王家,如今虽无侯爵之位傍身,族中却出过多名丞相、驸马、笔墨风流的文人名仕,底蕴深厚,历经多个朝代而不倒。

是安南四大氏族“南宫、谢、焦、王”之一,也是四大氏族中,唯一没有侯爵之位的。

也是如今与焦家同气,想要在安南分一杯羹的难缠世家之一。

百里绮眸光微闪,点了下头。

她视线向麻将桌上的其他三人看去,其中一人是她在长鹿县时便见过的熟人了。

“林公子。”她微微点头。

长鹿县的日子简单,没有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当初有所交际的人,她都还有印象。

林原脸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她还记得他。

曾经他借着周惟荣的关系与她相识,少年倾心,在长鹿书院的细雨中,与周惟荣大打出手兄弟反目。

所以后来哪怕回了京,他想请周惟荣帮忙推荐进公主詹事府,也没能成功。

如今再见,林家举家从京城逃回安南,他虽还是伯爵府的公子,但却还不如这些安南氏族的公子们,被族中长辈要求来带这些小公子们玩乐,增进关系。

林原低下头,“林原向皇后娘娘问安。”

百里绮颔首,不知道对方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她向麻将桌上的其他两个人看去,也是两个少年,都有些呆呆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她刚觉得有些面熟,她身边的谢雪菡,便立刻上前呵道。

“知儿,放肆!还不快拜见皇后娘娘。”

那便是安阳侯谢家的小公子了,另一人被惊醒,连忙行礼。

“云阳侯府焦远承,拜见皇后娘娘。”

“安阳候府谢雪知,拜见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百里绮微微抬手。

她看着安南各族的少年公子们,心底忽然便有了些思路。

若不能拉拢,不如制造麻烦,让他们自乱阵脚。

百里绮唇角微微扬起,笑容和煦了三分,令她怀孕以来柔上许多的面庞,有一种神性般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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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在场的公子小姐们年岁相近,一些放到现代就是初高中生,如北牧一样,压根抵挡不了她刻意的引导。

她不过稍微对他们和颜了两分,在场的公子和小姐们,便一个个都脸红起来。

百里绮权当不知,她的笑如昙花一现般收了回来,垂眸看桌上的麻将。

“远远地便听到你们说,杠上开花,是怎么一回事?”

林原年纪比其他人大一些,见过皇后娘娘在沈家村做小村姑时的样子,也见过她在皇宫盛装及笄的模样,所以抵抗力比较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主动开口解释。

“王公子摸到了相同的四张牌,亮出来后,从麻将最末尾取了一张牌,胡牌了。但是焦小侯爷说这张牌不能取尾牌,要按照顺序取牌,所以一时有了争议,惊扰了皇后娘娘。”

百里绮眉梢微挑,这有什么可争议的。

她向林原看去,“你怎么看?”

林原道:“若按照京城的玩法,应如王公子般取尾牌,王公子杠上开花。”

“只是不知道,京城的玩法,是不是皇后娘娘当初流出的玩法。”

百里绮“嗯”了一声。

“是这个玩法,杠,自然是要取尾牌。”

方才还跟其他人雄赳赳气昂昂的焦家公子没了气焰,红着脸支支吾吾。

“皇后娘娘说得对,是我,是我学艺不精了。”

百里绮随意撩了一下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便不负责任的拍拍手走了。

她心理年龄比他们大,也只对成年人感兴趣,对这样身量都还没长定的少年郎没兴趣,走得也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她倒是很期待,她这随手一撩,会在安南各氏族之间掀起什么样的水花。

毕竟在场的公子小姐们,从衣着和谈吐气质上来看,应当都是安南各氏族的嫡系子女,是安南各族未来的中坚力量,看上去年纪虽小,但在古代来说已是婚配和为家族做事的年纪,至少开始有话语权了。

她若能有这些中坚力量的好感和追随,那日后她夺帝登基,安南各族,便能少闹出很多动静。

亭子里的热闹也引来了很多参宴人的注意力,百里绮离开时,遇上了南宫赋。

如今两人亦师亦友,已十分相熟,南宫赋行礼后,正好不远处有一空着的棋盘,便邀约下棋。

百里绮今日该摸的情况已经摸得差不多,该下的钩子和套也都下了,没有了应酬这些陌生宾客的兴致,便同意了他的邀约。

亭子周围垂下避风的帘幔,亭子里烧上炭火,煮上奶茶,冰冷的棋子也渐渐温暖起来。

南宫赋下着棋,简单询问方才那亭子里发生的事。

百里绮三言两句解释清楚,南宫赋微微抬眼。

“娘娘倒是好脾性,安南因是祖地,数百年来,氏族扎根盘桓,所以安南的氏族子弟,也要比其他任何地方的氏族子弟要跋扈和顽劣。”

“娘娘不必理会他们。”

“哦?”百里绮眉梢微微一挑。

“说起来,我倒还真没接触过多少氏族的年轻一辈。”

跋扈和顽劣,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坏事。

说不好,反能为她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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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百里绮所想,好戏很快便开场了。

一如当初她的詹事府和公主外府盛状,各族没有上战场的年轻一辈们,都自请加入数字算学的推行。

刚开始,各氏族还喜不胜收,觉得自己族中这些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辈们,终于知道要做点事,帮家族争一份功了。

但后来他们却渐渐发现,事情好似完全偏离了他们所想的方向。

许多人并不认真学习,也不到王府跟随南宫赋修订书册,反倒是时不时往王宫递送拜帖,想要去向皇后娘娘请教。

当然,皇后娘娘没有见到,最后都被自家长辈们抓回去,耳提面命,修理了一番。

自然,也有认真跟在南宫赋身边认真学习和修订书册的子弟,让安南一派看着欣欣向荣起来。

百里绮靠在榻上看安南的堪舆图,两腿搭在林寄的大腿上,任由他帮自己按腿。

按着按着,渐往上,百里绮感觉到痒,随后捉住他的手,抬眸间,便见他挑着眉看自己。

“怎么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有异样在。

“你还坐得住,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

百里绮哼笑了声。

“怎么坐不住,如今我身子不便,自然是要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好休息了。”

她巴不得火烧得更旺一点。

安南王妃明里暗里的暗示她,想要在安南各氏族中为南宫慎挑选适龄女子,为南宫家开枝散叶。

她一概打哈哈过去,让她自己去找南宫慎谈,别来找她。

反正她又不打算做一辈子皇后,他们南宫家那一大家子儿子,恐怕苍天大树都不够他们开枝散叶的。

如今安南各氏族自乱阵脚,她巴不得再乱一些呢。

只要别形成安南氏族们同仇敌忾,以安南王府为尊,一致对外的局面就好了。

林寄捏着她的手轻轻按摩。

“你给那些小子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一个个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巴巴想往王宫钻。”

百里绮看着他,眨了下眼。

“我能给他们灌什么迷魂汤,品茶宴见到我,便一个个走不动道了。”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哎”“哎”摇了两下头,笑眯眯开口。

“怪我魅力太大了啊。”

说完,她坏心思地摸林寄的脸,左右端详。

看着对方眉梢挑起,她啧啧道:“爱卿如此姿色,给本宫按摩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不如便从了本宫,许你荣华富贵,官运亨通。”

说着,她还松开手,两手做调戏状的合在一起搓了搓,一副要对他动手动脚的模样。

百里绮膝盖撑着身体便要向他抓去,但腹中沉沉,让她刚被按摩得放松的身体懒洋洋地找不到平衡,一下向他压了下去。

“啊呀——”她惊呼一声。

“小心!”

林寄连忙托住她的腰和小腹,将她揽在怀里。

他揉着她的腰,低声道:“当心点,你现在身子重,可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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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少女怀孕,往日不着调的林寄,也变得稳重起来了,细心关注她的饮食起居和身体。

反倒是百里绮,旁人面前还一本正经,私下里却越来越不着调了,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幼稚。

她下巴搭在林寄肩上,整个人借着对方的托力,挂在他怀中,感觉到沉沉的小腹,呆着眼,有些无聊的左右扭了扭头。

“想去骑马。”

“想去痛痛快快射箭。”

“想去跑个一千米!”

因着怀孕,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做些简单运动,她觉得自己快要生锈了。

虽说她也在现代的社交媒体上看到过,很多人怀孕了照样各种运动不减,但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她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托大。

如今随着月份变大,肚子变沉,她身体的重心转移,已不再像从前一样灵活了。

这时,门外忽然有人通报。

“皇后娘娘,周家夫人带周公子求见。”

百里绮缓缓离开林寄的怀抱,看着他问,“周惟荣这个侄子,可在京城见过你?”

“不确定。”

为了保险,百里绮还是让他躲到了柱子垂下的帘幔之后,整理衣裳,才将人唤了进来。

但随着周夫人携人进来,她看着周夫人身边跟着的半大少年后,愣住了。

周惟荣不过二十来岁,他侄子……也未免大了点吧。

周夫人按着少年跪下,“泾延,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周泾延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少年的声音还在变声期,少年音中带着粗粝的沙哑。

百里绮捏了下眉心。

“都起来吧。”

“来人,看座。”

周夫人入座,少年却没有坐,站在周夫人身边,没有抬头,一身青黑色袍子,身上隐有挥不去的郁色。

周家没能从京城逃出,少不得是因为周惟荣为她做事的原因。

如今周家只孤苦伶仃的剩下一个少年,就算是年纪大了些不适合做皇儿的玩伴,她也需帮扶一把,不至于让周家最后的血脉,任人欺凌。

“周泾延是吗?今年多大了?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少年一直垂着脑袋,笼罩着暗色,让她看不清相貌。

周夫人连忙拉过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把少年的下巴抬起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十三了,泾延这孩子骤然遭到这样大的打击,一时承受不住,寡言下来,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百里绮看着少年,却有些愣住了。

因为少年与周惟荣,有几分相似,但因年纪小,藏不住,经历了这样的打击后,眉眼间都染上了黑沉沉的郁色,如同浓墨般散不开。

周夫人见皇后娘娘不说话,以为是皇后娘娘嫌他年纪大,做不了皇嗣的玩伴,又连忙开口道。

“这孩子虽然寡言了些,但也是个聪明的,什么都学得快,若不能做皇子的玩伴,为皇后娘娘做些打杂的事也是好的。”

百里绮阖了下眼,再次抬眼看向周夫人时,已收了脸上的失态。

“周夫人不必紧张。”

“他做皇儿的玩伴是有些大了,但本宫身边还缺些随从侍卫,周家遭难,也全是为了本宫,日后,便由他来接周家的担子,替本宫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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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那么复杂。

周惟荣活着的时候,她将长鹿县种种,化作京城的利用,只当是他是她手里的刽子手,替她做那些不合适让大哥染指的事情。

可他死在了她面前,死在了她最危难的时刻,为她而死。

曾经的种种不快,在他死亡那刻烟消云散,可却将其他东西,又深刻的埋入了她的记忆中,让她忆起了他的好。

周惟荣明知她什么也不会给他,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也甘愿做她手里的利刃,任由她驱之,直到生命结束。

周夫人离开,少年留了下来,垂着脑袋,沉默地站在百里绮面前。

她看着他,正思考着安排谁教他。

忽然,她面前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直直对上她的眼睛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百里绮以为她吓到了他,便道:“起来吧,在本宫面前做事,不用这么惊慌。”

但少年却没有起来,用还在变声期的嘶哑声音开口道:“周泾延愿意像小叔叔那样,为娘娘做任何事,请娘娘让我跟在娘娘身边吧。”

百里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小叔叔是周惟荣。

但随后她眉头又蹙起。

“你叔叔为本宫做的事,你都清楚?”

少年匐跪的姿态更低了。

“知道得并不多,但小叔叔说了,再过几年,便让我跟他一道,为娘娘做事。”

百里绮眸色一时有些复杂。

她不难猜出周惟荣的心思,怕为她做事的人太多,他被挤到边缘之处。

若将与他容貌相似的侄子引荐过来,无论是这张脸,还是拉帮结派,都能在她手下占据重要的位置,不至于让她慢慢将他遗忘。

如今她看到少年,确实又想起了他,勾起了那些回忆。

只是,周惟荣做再多的打算,也没有算到,自己会死在京城,再没了未来,不过是平白为他的侄子铺路罢了。

她正想着,忽然察觉到垂落在地上的袍角,被捉住。

她一垂眸,便见跪在她脚边的少年抬着眼看她,露出了她曾在周惟荣脸上看到过的痴色。

“娘娘,娘娘可以将我当做小叔叔。”

显然,少年也知道,他这张脸和周惟荣相似。

他曾在酒楼的门缝后面,窥探到过叔叔跪在公主殿下脚边的模样。

只是,那时的公主殿下是笑着的,眼前的公主殿下脸色却一下冷了下来,一脚将他踢开。

“放肆!”

百里绮话音才落下,林寄便从柱后出来,将少年压在了地上。

周泾延不明白,公主殿下分明透过他在看他小叔叔,他也本来就是因为跟小叔叔长得像,小叔叔才想将他引到公主面前为他争夺欢心。

可殿下为什么没有像对小叔叔一样对他。

林寄扣着少年,眉头蹙起来。

“周惟荣的侄子,怎么跟他一个德性?”

百里绮也头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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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才十三岁,一看就是被周惟荣教坏了。

但这种时候,她却必须将他留在身边,既是为了让安南的周家为她做事,扶持周家,也是为了让周惟荣全家唯一活下来的人,不至于流落。

“放开他吧,他年纪还小,还能教导。”

百里绮这个世界的年纪大不了他几岁,但心理年龄,已然是比他大很多了。

少年虽然长得像周惟荣,但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没长开的小屁孩,就算要为她做事,也还需再教教,真正独当一面,少不得要几年之后了。

林寄扯了下嘴角,显然是不认为这少年年纪小,十三岁的年纪,已可以定亲了。

再经周惟荣那厮的教导,定然被教歪了。

周泾延被松开,看到方才扣住他的青年的脸后,脸色藏不住的一变。

林寄眉头一挑,“你认识我?”

百里绮也看了过去,“你在京城,见过他?”

周泾延垂下眼,“见过,林府林公子。”

百里绮和林寄对视了一眼,看来,这少年,是只能培养成心腹了。

林寄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周家小子,本来还想留你一条小命的,既然你撞破了我的身份,那我也就不能留你了。”

说着,他摩拳擦掌地向少年走去。

周泾延露出惊慌之色,连忙向坐在上首的人爬去。

“娘娘救命!”

百里绮露出无奈的笑。

“你逗他做什么,你多大,他多大。”

她摸了摸缩在自己脚边少年的脑袋,“好了,别怕,以后,有本宫替你撑腰,你只要安心为我做事便行了。”

说完,她嗔了戏弄人的林寄一眼。

“你这么闲,那么他的箭术便由你来教了。”

林寄脸上露出嫌弃。

“我的箭术,哪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百里绮拍拍少年的脑袋。

“去,去拜师。”

周泾延看着青年,脸上是藏不住的怀疑,怀疑对方的箭术,是否真的能做他的老师。

但殿下吩咐,他不得不从,他过去跪在青年面前,拜师。

“拜见师父。”

林寄嘴上说着不愿,但出于少年认出了他,又是京城周家留下的唯一血脉,定然是要拉上这条船,最快的方式自然就是拜师学艺了。

他瞧出了少年眼底的不信任,哼笑了声,然后直接便把人揪了出去,好教训教训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

百里绮见两人和睦,也放心了。

林寄这张脸不适合出现在很多场合,但少年这张脸却不会。

就算是让曾经认识周惟荣的人看了,也只会叹周家无一人逃出京城,只有这么一个在安南省亲的孩子活下来,反倒是会可怜他几分。

百里绮不知道,林寄是怎么修理少年的,但离开一趟再回来,少年对他,已不再是之前那副怀疑的态度了,脸上偶尔露出佩服和神往之色。

又教了少年几天礼仪后,正式到她跟前做事。

南宫赋带人来王宫与百里绮探讨数字算学时,见到她身边站着的少年容貌,明显愣了一下。

但他也听说了周家的事情,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便是周家的那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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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是。”

百里绮点了下头,向侧后方的少年看去。

“泾延,向南宫先生问安。”

周泾延行礼道:“南宫先生好。”

这几日的教导下来,少年身上沉着的郁气散了些,也不再像一见面时那样行事放肆了。

百里绮分明大不了他几岁,但却莫名有种自家孩子教养有成的成就感。

她笑了下。

“你若对数字算学感兴趣,也可向南宫先生学习,日后看你的天赋所在,可再谋未来的事。”

周泾延抱拳道:“是。”

回答完,他察觉到南宫先生身边有人在看他,他抬眼看去,见是北水王家的王姚之。

想到他初来安南时,这些世家公子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有些扬眉吐气地抬起了脸。

王家的人,也要借王府的关系,才能到殿下身边走动。

他却可以一直留在王宫,留在殿下身边。

百里绮没有察觉到这些少年之间的暗流涌动,她与南宫赋一道入王宫用来修订书册的殿宇。

一道参与数字算学推广的其他人,已候在殿内了。

她一进来,便齐齐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百里绮抬抬手,在上首落座。

她视线向下面的一排排案桌扫去。

“诸位不必拘谨,古来百家争鸣,才能凝聚智慧,数字算学也是一样的,有什么疑问,尽可以向本宫提出。”

数字算学在南宫赋的梳理和安排下,已在安南井条有序的开展了。

但因青壮年征兵参战,所以目前推行的人群主要是孩童,教材上编得很快,再往后的难度提升可以慢慢来编写。

王宫的探讨都是些既定的事情,很多事情南宫赋都能处理好。

忽然,有人开口道。

“娘娘,经过培养,如今能够胜任数字算学的先生不多,但安南各族为了能让族中子女先一步受教,大都重金将这些先生请到了府中,让书院的数字算学先生大大减少,真正的学子无处可学。”

开口的人是外府门人管学林,寒门子弟,文弱书生,祖籍北方,在安南没有亲眷后顾,又有公主外府门人这层身份在,所以行事大胆,不会像其他寒门一样捧着安南的氏族。

管学林也是东方辞在安南郡,和百里绮接头的人。

他的话,一部分代表自己,还有一部分,或许会代表东方辞的意思。

但无论是代表了谁的意思,百里绮心底微动,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贷款学习,书院教学还款,持证上岗,扩大人群。

“虽有本宫坐镇安南,但培养数字算学的人才,仍然不易。”

“我们免费培养出来的数字算学先生,转身就成为了大氏族的私人先生,未免太不把本宫和诸位放在眼里了。”

下面的人一下噤声,垂下了脑袋,一些本身就是这些氏族中,为氏族行了便利的人更是脑袋低得快要钻到地底。

安南本身就是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个名利场,小小的数字算学团队,哪怕有百里绮和南宫赋坐镇,也免不了需要给各氏族一些甜头,让他们的人参与进来,方能保持平衡。

如今北方战场厮杀,安南各氏族都已经出过一次血,但也都抠抠搜搜地不愿意拿出这些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为此,百里绮决定一箭双雕。

“数字算学既出自本宫,那本宫,便也能决定教与不教。”

“本宫在安南推行数字算学,意在发扬光大,但眼下看来,似乎一切都背道相驰了。”

下首的氏族子弟,已经瑟瑟发抖了,没有想到管学林会将此事捅出,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追究此事。

百里绮见他们害怕,反而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不如将免费改为收费,预支学费,本宫称之为贷款深造,所有有数字算学天赋的学子,皆可深造学习,但学费高昂,结业后若能在书院中教学三年,便可在获得书院报酬的同时,还清学费,但若被氏族看中,氏族也可为其支付这笔学费,一次结清。”

听到皇后娘娘这么说,下面的人松了口气,氏族什么都不多,就钱多。

有人抬头,小心问,“依皇后娘娘看,这学费收费多少合适?”

百里绮摸摸下巴。

“依本宫看,黄金万两也是值的。”

问话的人,已是吓得趔趄了,结结巴巴开口,“黄金,黄金万两……”

氏族就算再有钱,也经不住一个教书先生就黄金万两的开销啊。

“这钱,本宫也不要,如今安南大军军饷难筹,也不能完全依靠衡西王府,若有氏族聘用,这笔学费,捐赠安南军,保卫安南。”

这钱百里绮拿不住,也没必要拿,不如借安南军,借王府,来治治这些人。

下首的氏族子弟苦不堪言,已经在思量着,回府后就将人退回来。

但百里绮却一句话断了他们的念想。

“烦请南宫先生统计一下,目前有哪些先生,在各族中任教,届时可得让他们将钱财充入安南军中。”

南宫赋知道她是要教训那些氏族,虽觉得她如此行事有些莽撞,但也“嗯”了一声。

这事百里绮之所以交给他,正是要他的王府公子身份给氏族施压。

但她也不会当真将事情做绝。

“之前的事,只要军饷就位,本宫一概不追究,往后的学费,万两黄金确实有些贵,诸位大人可商议后,再定一个合理的价位。”

“此外,如今安南的青壮年皆要投身军中,安南只剩下了妇孺老少,本宫认为,男人在前方作战,女子在后方,也需投身建设,方能让安南持续繁荣。”

她这话说完,不仅氏族子弟,连那些寒门子弟,都愣然了。

“女子,女子怎可在外抛头露面。”

百里绮向那人看去,从装扮上看,应是贫寒子弟。

“战场刀枪无眼,若安南子民家中的一家之主,父子兄弟皆阵亡,只留下妇孺女人,阵亡的抚恤金是否够一家生活,又是否能将子女抚养长大……”

“本宫认为,男人在前面征战,女人在后方,也要撑起一片天,方能在战后,也不至于让安南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被人乘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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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子投身数字算学只是其一,其他行业上,本宫也会与太后和太上皇商讨,这并不只是数字算学的事。”

百里绮说完,见众人脸色各异,又抬高他们。

“诸位都是安南在数字算学上的大家,学富五车,眼光也理应比其他人都要远。”

“战场无情,第二波征兵已在进行中,所有民众家中14岁以上的男丁都要上战场,将会有多少家庭要支离破碎,这些家庭失去一家的顶梁柱后,要靠什么来支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开销,不必本宫多说,想必众人也应当清楚吧?”

氏族子弟不敢忤逆皇后,便只能搬出安南王府。

“此事,此事我等无法决断,还望娘娘与太后和太上皇商议后,臣等才能依旨行事。”

百里绮微微一笑,“此事本宫自然会与太后和太上皇商议。”

今日的数字算学商讨小会,有些不欢而散。

会后,南宫赋与百里绮下棋。

亭中帷幔垂垂,炭火暖和,炭上烤着奶茶。

百里绮见王家那个小公子站在南宫赋身后没有走,有些诧异,打趣道。

“先生什么时候,也开始带起小辈了。”

南宫赋听出了她的取笑之意,是在说他什么时候也被氏族裹挟了。

他唇角无奈地扯了下,“他族姐是父王的侍妾。”

一句话,让百里绮脑补无数。

她让侍女给王姚之和周泾延倒了杯奶茶,让他两个去一边玩去。

但王姚之却没有走,捧着奶茶,反倒开始恭维百里绮的棋艺。

“只闻娘娘箭射得好,没有想到,娘娘棋下得也这样好。”

百里绮:“……”

她无奈地抬了下眼,看的却不是少年,而是少年面前的南宫赋。

两人对视,眼底如出一辙的无奈。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和南宫赋,倒算志趣相投,都不喜欢这些氏族的弯弯绕绕。

只是王家毕竟是安南大族,如今虽说有些小摩擦,但不是什么大事,若能拉拢,也算是一大助力。

“哦?”百里绮眼眸往上抬了些,与俊朗的少年对上视线。

“那你倒是来帮本宫瞧瞧,接下来这子要如何落,才能突围而出呢?”

王姚之也是当真大胆,直接便走过来,站在百里绮身边,指着棋盘上的一处位置。

“斗胆请娘娘落此处。”

百里绮挑了下眉,然后也没有思考,直接便落了下去。

随后,她被南宫赋围困的局面,还真解开了。

倒是让她对王家这少年改观了两分。

南宫赋再落一棋,看着棋局,慢慢开口道。

“久闻王家棋圣棋术无双,看来他的后人,没有辱没棋圣他老人家的棋艺。”

百里绮对安南这些文人名仕不了解,便没有开口,听他二人客套地来了两句,很氏族子弟作派。

周泾延看不懂棋,喝奶茶时咬得银杯“咔咔”响,让百里绮看了他好几眼。

她哪里知道,对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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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在她在数学会上提出让安南的女子也投身建设中后,没几日,安南王妃便召集安南各族,祭祀求神,以保新帝在战场上的安危。

百里绮借着自己身子不便,不宜参加祭祀,以免冲撞神祗拒绝了。

这是这个时代的忌讳,所以她这话,挑不出什么错。

但祭祀结束的当夜,百里绮便得到消息,说太后和太上皇求得神明指示,新帝需开枝散叶,只有子嗣昌盛,方能保住安南繁盛。

周泾延见殿下沉默未言,跪在她脚边,仰着头看她,十分生气地道。

“殿下携帝位下嫁安南,他们却如此糟践殿下,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完,他又看了眼上首之人衣袍厚重的腰部,小心道:“殿下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动气,殿下若想做什么事,泾延替殿下去做。”

百里绮靠在榻上,一手撑着脸,眸色晃动不清。

从安南王妃明里暗里的暗示她,想要给南宫慎纳妾,她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

或许他们是觉得,帝位到手,她又有孕在身,此生都只能耗在后宫,所以才开始渐渐露出本色,想要将她,将晟国,完全吞吃干净。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以为的尽在掌握中,也不过是她的尽在掌握中。

斗吧,斗吧。

战前战后都斗,等宁东军和安南军打得两败俱伤那一刻,就是她舅舅的十万大军战场了。

百里绮忍不住,扯着唇角笑了一下。

周泾延看到殿下这般笑,烛光盈盈,分明美艳至极,却让他的声音越发小心了,“殿,殿下……”

“殿下您不要吓我。”

没有外人时,百里绮让他们喊自己殿下,周泾延虽然不知为何,但万事都从之。

“泾延,你未免把本宫想得太脆弱了些。”

百里绮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然后向榻边的林寄看去。

一个眼神,林寄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段时间有周泾延在,两人在他面前止乎于礼,没有丝毫越距。

她说担心刺激到小孩子没有长成的三观,林寄不以为然,但也照做了。

眼下,看来是不打算瞒着他了。

然后,林寄便在少年一点点睁大的眼睛和不可置信中,坐到了榻上,抬手为少女揉捏小腿。

跪在地上的周泾延向后跌坐,满面惊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巴张开,几次欲言都没有声音发出。

显然,刺激不小。

百里绮任由林寄帮她捏小腿,看着地上的少年,语气十分平静地开口。

“泾延,过几个月,本宫便会回京城,你可愿随我一道北上?”

周泾延脑子嗡嗡,看着殿下一张一合的唇,却什么都没有听进脑子里。

他此刻的脑袋里,不是眼前这放肆的一幕,而是当初在酒楼,他透过缝隙,偷偷看到的那一幕。

小叔叔周惟荣跪在公主殿下脚边,任由坐在椅子上的公主殿下抬脚,笑吟吟地踩在小叔叔肩上,将他向后踢倒在地。

哪怕当时的他以为,是小叔叔做错事惹公主殿下不高兴,被公主殿下惩罚。

可那一幕,还是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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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烛光荧煌,映在殿下那张如梦如幻的脸上,雪白的肌肤,嫣红的唇,珠钗摇曳,光辉万变。

“殿,殿下……”

周泾延呆呆望着上首的殿下,随后一张邪肆的脸庞闯入了他的视野。

林寄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匕首,正握在指尖把玩。

他凤目微挑地看着地上的少年,眼底却没什么温情。

“说话,愿意还是不愿意。”

周泾延愣愣唤了他声,“师父……”

百里绮把吓小孩的林寄扯回来,“按你的腿,你吓他干什么。”

林寄摆手,“好吧好吧,你就把他当小孩子看吧。”

百里绮看着少年,“泾延,你就说,过几个月,你是愿意跟我回京,还是不愿。”

周泾延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跪在地上说,“泾延愿意,殿下在哪,泾延就在哪。”

“好。”

百里绮笑起来,睨了林寄一眼。

小孩子哄一哄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吓唬。

林寄回以一笑,却没对此评价,他向下首的少年看去。

“下去吧,王府那些事,你不必操心,你只用操心好周家那边就行了,但殿下日后回京的事,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

周泾延连忙说是。

他垂下的眼,看着殿下和师父堆叠在一起的衣袍,他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

可到了嘴边,最终又咽了回去。

如今的他,要靠着殿下的庇护和师父的教导,才能安身立命,又有什么资格去问。

只有他成为小叔叔那样独当一面的存在,殿下,才会愿意看他一眼,而不是像哄小孩子那样哄着他。

少年离开。

林寄覆在小腿上的手,也一点点往上。

烛光映在他贴着疤痕的那侧脸上,凤目上挑,显得他整个人越发邪气了。

烛火灭,殿宇漆黑下去。

周泾延在殿外的园子里站了一夜,直到天光熹微,师父也没有从殿内出来。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但才睡下没多久,就被人唤醒。

周家来人,小心从他这处打探皇后的意思。

“太后娘娘举办春日赏花宴,广邀各族,意在为陛下选妃,夫人派奴才来问问,周家需要不需要选些适龄女子参宴,日后入了宫,也能帮上娘娘的忙。”

周泾延睡得不好,浑身上下都沉着郁气。

他冷冷扫了小厮一眼。

“想为娘娘做事,就不要动这些歪心思,太后为陛下选妃的事,周家不要参与。”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快马回周家传话。

周夫人都已经在主脉和支脉物色合适入宫的女子了,闻言,只得歇了心思。

但陛下纳妃,周家若无人入后宫,为陛下诞下一儿半女,只倚靠皇后娘娘的恩宠,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周家内部召开了族会。

几房支脉都蠢蠢欲动,想要借此一跃冲天,从支脉变成主脉。

主脉却有自己的考量。

“如今虽说看似大局已定,帝位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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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日后安南当真入京城,陛下正年轻,开枝散叶的机会,也还多得是,不必急于眼前。”

支脉却不以为然。

“太后娘娘这是要氏族同心,我们周家若不送人入后宫,日后在安南,又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先皇室无皇子,无法传宗接代,气运已尽。现在,是我们安南的天下了,此时若不讨好太后,日后,又怎么会有我周家的地位。”

周家主脉的大哥冷声道:“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是族长,此事我已决定!任何人,都不得掺进去!”

周家波澜至今,有过老祖母在时的辉煌,也有过因周惟荣与王府世子不合后的落败,后来又因公主的殊荣而起。

起起落落,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与其盲目跟从,不如明哲保身。

帝后感情笃深,就算真的在安南广纳帝妃,安南这一辈的氏族小姐们,又有谁能有皇后娘娘那样的风华。

再者,未来的太子,也一定是从皇后娘娘腹中诞生,周家跟随皇后,便是跟随太子,乃新朝正统。

主家一脉歇了心思,但旁氏支脉的人,却因不能分一杯羹,而蠢蠢欲动。

安南王府举办春日赏花宴,百里绮本不想去。

但安南的数考院已经建好,开始招生,她这几日都在和外府门人弄女子入数考院学习的事情,一身牛劲天天往外跑,亲自去现场督查,没法再用身子不便的借口,只能去王府参宴。

如今她身边的侍女,两个是王府的侍女,绿梅和绿荷。

另外两个则是她和林寄从青衣教安排进来的侍女,青竹和青兰,一对双胞胎姐妹,自小在青衣教中长大,忠心耿耿,武功也好。

四个侍女她明面上一视同仁,王府的侍女用来打杂做事,传递她想要向向王府传递的消息。

而青衣教的两人,才是核心的侍从,帮她遮掩一切痕迹。

王府与王宫相隔不远,王宫中供太后和太上皇居住的殿宇还在建造中,但他们在王府住习惯了,所以对搬到王宫并不积极,毕竟日后北上,直接住进皇宫,这王宫对于他们来说,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倒是让百里绮在王宫住得自在,很轻易便给自己添了很多自己人进来。

她没有太早去王府,虽说她对这件事已能做到心平气和,但她身为晟国唯一的公主,这种时候,该拿的乔,还是要拿。

直到太后那边派人来催,她才在侍从的装扮下,盛装出席。

如今她的宫装已不再是赶制出来的次品,而是经数月绣制的赤霞凤袍,金色的凤凰从肩侧一路向身后展开,坠地三尺,华贵隆重。

金色凤冠上镶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三面金钗摇曳,光华夺目。

本就偏艳的唇瓣染上红色唇脂,雪白面庞一点胭脂浮面,艳丽夺目,搭配上一身赤霞袍和凤冠,如神祗般令人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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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侍女出门后,林寄从柱子后出来。

“殿下这般盛装出席,倒是给了他们安南脸面。”

饶是见过她各种装扮的林寄,眼底也流露出惊艳之色。

百里绮在镜前张开双手,宽长的衣摆顺着她的手臂垂下,流光溢彩,余光可瞥见金色的流苏垂落在肩头。

她转身向林寄看去,笑了下。

“我也觉得好看。”

莫名地,林寄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醋味。

“王府都要当着你的面选妃了,你还笑得出来,如此给他们脸面。”

百里绮不以为然,“如此,才更应该盛装出席啊。”

林寄垂着眼,抬手为她扶了扶凤冠上的金钗流苏,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北牧已经得到消息了,他想要直接南下来找你,被我的人阻止了。”

百里绮眉梢一挑,“很好。”

前不久舅舅那边来信,说如今镇北军往北去了,他手里的十万大军,随时可以南下,就等她的一声命令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宁东军和安南军消耗得还不够大,另外,她也在等待大哥那边能有好消息传来。

她要的是必胜,而不是内战到最后,没有赢家。

春天已经来了,北方的雪也已经化了,安南军与宁东军的兵力消耗,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皇后娘娘,该去王府了。”

门外的侍女又在催促。

百里绮仰头,摸了摸林寄的脸。

“便不带你去了,认识你的人太多。”

如今的安南,聚集了很多从京城逃出来的安南氏族子弟,见过林寄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那娘娘不给臣一点奖励吗?”林寄捉住她抚在他脸上的手,挑笑。

百里绮的手往下拉,垫起脚,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好了,奖励给你了,该放我走了。”

林寄凤眸微亮,低声道:“不够。”

百里绮睨了他一眼,“晚上回来再奖励你。”

林寄的眼睛更亮了,“当真?”

百里绮:“当真。”

她被他那发亮的双眼看得有些脸颊发热,避开了视线,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

她好不容易才折腾好的妆容和衣袍,可不能在这个时候乱掉。

林寄舔了下唇角,定定看着她,声音里满是不正经。

“我等你回来。”

百里绮的脸彻底烧了起来,她含糊地嗯了几声。

除去成婚登基那日,这是她第一次盛装出席。

她在安南的这段时间,走动得也并不频繁,很少出席各种场合。

安南王府宾客无数,百里绮到时,院子里无论是鲜花,还是美人,早已争奇斗艳。

“皇后娘娘驾到——”

王府小厮的一声喊,令院子里所有人齐齐回头。

放眼望去,尽是穿着崭新春装的少女们,娇俏动人,不远处的长廊下,垂下的藤蔓上开满紫色小花,氏族公子们倚栏对酒。

园子里的空气停顿了一瞬,花瓣迎风而落,众人才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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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里绮微一抬手。

“平声。”

她目不斜视地向前方走去,安南各族的小姐们纷纷向两边让开,躬着身子,颤颤不敢抬头。

百里绮没有管她们的反应,直直向宴会的最中心,后宅权利最为集中之地去。

园子里的小姐们起身,看着皇后背影凤袍上长长坠开的凤尾,已失去了声音,不知该再如何言语。

那些大氏族中本还被其他小氏族众星捧月的小姐们,脸上也没了得意之色。

因为她们都明白,皇后娘娘之姿,无人可与争锋。

百里绮在侍女的搀扶下,迈入王府待客的内厅,厅内两边坐着的夫人们连忙起身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百里绮抬手,“不必多礼。”

她缓慢上前,对坐在上首的安南王妃微微俯。

“母后,绮儿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利,来迟了,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她有孕在身,安南王妃也不可能当众说什么,反而还要形式上的关心上几句,方能显得自己贤良大度。

“皇后快坐下,身子若不舒服,派人来说一声便是了,何须还要亲自过来呢。”

百里绮只是笑着说不碍事云云。

都说婆婆和儿媳是天然的公敌呢,她还没有跟南宫慎成婚前,安南王妃对她恭恭敬敬,万事站在她这边,无论是收拾那些王府的小妾还是公子来,都毫不手软。

如今才成婚数月,便开始以她的长辈自居了,妄想让她如所有人般捧着她这个尊贵的太后。

百里绮落座,内厅的气氛一下便冷了下来。

周夫人连忙开口缓和这气氛,“方才太后娘娘正说着要将府库里那株百年人参,给皇后娘娘补身体呢,娘娘这便就来了。”

百里绮向左手边的太后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如此,绮儿便先谢过母后了。”

今日的太后,同样穿戴了一身黑金色的后服和金冠,只是哪怕保养得再好,也比不上一旁正年轻的皇后那样耀眼。

安南王妃不喜皇后这般高高在上,不奉承她的模样。

此次宴会,也是有意要敲打她一下,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已不再是晟国公主,而是新帝的皇后,南宫家的儿媳。

她如今是太后,她的婆婆,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她毕恭毕敬了,该轮到她来孝敬她了。

百里绮哪里看不出安南王妃这副姿态,但她全当不知,只将表面功夫做了,其他的一概无视。

内厅里的夫人们,看出了太后和皇后之间的暗流涌动。

皇后虽年轻,可毕竟是皇族出身,一身气势惊人,哪怕是太后也压不下去,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后,实在是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焦家夫人便提议道。

“方才进来,瞧园子里的花开得正盛,我们不如也去凑凑热闹吧。”

其他人连忙附合,“如此甚好。”

安南王妃也对皇后放出气势,将她也压下去的行为不满,便立刻同意了。

如今的焦家,因想将焦家小姐送进王宫,所以算是彻底投了诚,开始讨好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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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不然说,古来帝王都靠纳妃来稳固朝堂呢。

周家夫人小心上前,去搀扶有孕在身的皇后。

百里绮刚把手搭上去,就见安南王妃回头,好似想要她去搀扶她,以示太后的威严。

百里绮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满脸疑惑地向她看去。

“母后?”

安南王妃的视线在她肚子上转了一圈,随后转头,将手搭上了一旁凑过来的焦夫人手上。

看着安南王妃的背影,百里绮心想,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还真是有用。

万事,都可以以她身子不舒服来做借口。

园子里百花齐放,春意盎然。

众夫人跟在太后和皇后身后,陪同赏花。

忽然,搀着太后的焦夫人在牡丹花丛前驻足,夸张地惊道。

“这不是牡丹吗?太后娘娘府中的花匠竟然能在安南培育出来,改日妾身可得要来叨扰太后娘娘了。”

安南王妃一笑,意有所指般开口。

“牡丹乃花中之王,端庄大方。”

说完,没听到她想听的回应,向一旁的皇后看去,“皇后,你说呢。”

百里绮用帕子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有些不在状态的向她看去。

“母后,您说什么?”

说罢,她又开口道:“还未入夏,这日头怎么就这样毒了,皇儿这几日闹得本宫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太阳一晒,本宫眼前有些黑了。”

说着,百里绮还要踉跄一步,吓得周围的夫人们惊呼着就要来扶她。

就连安南王妃,脸色也白了两分。

她身为太后,自然知晓皇后腹中胎儿真正的月份,这么大的月份,若是出了事情,说不好便是一尸两命。

皇后身为晟国公主,若是在安南一尸两命,还是在她为新帝的选妃春宴上,晟国,只怕是要比眼前更乱。

她连忙开口,“皇后身子若不舒服,便下去歇息吧,不用陪哀家逛园子了。”

百里绮虚虚一笑。

“如此,便谢过母后了。”

她自然是装的。

只是懒得陪她们在那里阿谀奉承,拐弯抹角,说一句话,都得映射上些什么,生怕她听不懂还特意问她。

烦不胜烦。

周夫人扶她到廊上的亭轩里落座,周夫人的脸色也白了,生怕皇后娘娘在自己身边出事。

百里绮见吓到她,宽慰了她几句。

“本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你下去吧,不必在跟前侍候,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周夫人应了声,但临走前,又俯身问道,“皇后娘娘,当真不需要周家选几名适龄女子入宫吗?”

百里绮还未开口,周泾延从一边站了出来。

“婶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难不成你还不信我不成?”

周泾延是男侍卫,没有跟进内厅,直到殿下被婶婶搀扶离开园子,才又跟了上来。

这才坐下,婶婶便质疑他的传话,令他感到不被信任。

百里绮抬了下手,止住了少年。

她看着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着头的周夫人,一字一句道:“泾延给周家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此事,周家不必参与进来,本宫自由决断。”

周夫人连忙称“是”,正要退下时,又听到皇后娘娘开口。

“泾延,向周夫人道歉,方才怎么跟你婶婶说话的?”

周夫人心底一惊,连忙摆手。

“不必不必,这都是我们没能理解娘娘的意思。”

周泾延垂着脑袋,闷闷说道,“婶婶,侄儿不该跟你这样说话的,对不起。”

百里绮“嗯”了一声,向惶恐的周夫人看去。

“周夫人对泾延爱护有加,这是他应该的。”

周夫人面色复杂,心中触动,她怕自己在娘娘面前失态,在娘娘让自己退下后,便连忙下去了。

周夫人离开后,百里绮看着垂着脑袋蔫蔫的少年,教导他道。

“周夫人是真心对你好,你全家皆亡,若不是她斗胆进言,你又如何能来到本宫身边侍候,你父母虽亡,但世上也还有真心爱护你的人,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若脾气急说错了话,道歉便是,都是亲人,不会责怪你的。”

百里绮没有养过青春期的孩子,没听到回应,抬头看去,就见少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往下跪,跪在她脚边求她。

“泾延以后再也不敢了,殿下不要讨厌我。”

百里绮头疼。

她连忙四处看了眼,见不远处有人向这边来,连忙推了一下他,“起来。”

“多大的人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说罢,见少年还是不愿意起来,她又开口道:“有人来了,再不起来,你在安南的脸面就彻底丢光了。”

果然,青春期的少年人还是很注重脸面的,很快便站了起来,止了哭声,抬手抹泪眼。

百里绮见他手背抹不干净泪,将袖中的帕子扔给了他。

“快擦,来的人是王家公子王姚之。”

她其实没有看到来的人是谁,但隐约能察觉到王姚之是安南同辈翘楚,安南这一辈都有意跟他争个高下,包括周泾延。

果然,少年一听说是王姚之,便飞快擦干眼泪,将帕子塞进胸口,瞬间就没了方才眼眶红红的样子。

百里绮:“……”

她见他收了帕子,刚要说让他把用脏的帕子给侍女拿去处理掉,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

熟悉的身影从门边露出来,南宫赋一身碧青色长袍,冷淡的脸上有几丝焦急。

“听闻娘娘身体不舒服,我带了府中的大夫过来,替娘娘瞧瞧身体。”

他身边带了个老大夫,老大夫背着药箱,不敢贸然上前替皇后娘娘把脉,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百里绮今日没有带东方辞的药丸,所以直接拒绝了南宫赋的好意。

“多谢先生好意,只是在园子里久了有些晒而已,没什么大碍,请这位老大夫回吧。”

南宫赋眉头微蹙,刚要拒绝,百里绮开口道。

“先前给先生煮奶茶的茶叶,不知可还在王府,可否派人来煮上一壶,就算是春日,喝上一壶暖洋洋的奶茶,再看看这园中的花,也别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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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落座的亭轩在高处,从窗户看下去,能够看到园中盛开的花,还有偶尔穿梭在花丛间的少年少女。

居高临下的看下去,看着各族小姐之间隐隐抱团,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南宫赋踌躇,“有自然是有,只是你的身体……”

百里绮冲他勾勾手,让他过来,自己有话要说。

南宫赋犹豫地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低下身体,就听到她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我不想陪她们逛园子,瞎说的。”

滚热的呼吸喷洒在南宫赋的耳边,他耳廓红了一片,有些僵硬的抽回身体,但随后又有些无奈的向她看去。

“皇后娘娘这一吓,得吓坏多少人啊。”

南宫赋松了一口气,他冲立在一旁的老大夫摆摆手。

“下去吧,若母后问起,你就说皇后娘娘有孕在身,不易劳累走动,要多多休息便好。”

“是。”老大夫应声退下。

周泾延往门外看了看,没看到王姚之,心想殿下在框他,正懊恼着呢,一角熟悉的月白袍角在门边出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正好我王家济世堂的妙手圣医坐镇店中,特意请来为娘娘看看身体。”

王姚之同样带着一个老大夫进门,老大夫连忙低头行礼。

“小人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百里绮捏了下眉心,有些头疼。

她不过是片叶不沾身地对这些安南小公子们笑了一下,这王家小公子,就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来,胆大包天,丝毫没有勾引的人是皇后娘娘的绝悟。

仿佛只要她点头,哪怕冒着杀头之罪,也要跟当今皇后偷偷摸摸。

南宫赋立在一旁,看着少年殷勤的模样,蹙起了眉头。

饶是他,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他盯着少年,冷声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府中大夫已看过了,无甚大碍,不用再看了,让你的人回去吧。”

王姚之抬头,对上南宫赋的视线,抱拳一笑。

“我家济世堂这大夫,族中还有人在宫里当御医呢,既然来了,不如一道给皇后娘娘瞧瞧吧。”

百里绮瞧着空气中有一丝看不见的火药味,连忙抬手制止。

“好了,不用了,本宫本就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多谢你的好意,让他回去吧。”

皇后娘娘拒绝,王家的大夫只能离开,但王姚之,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正在这时,南宫赋身边去取奶茶和炭炉的人回来了。

王姚之见状,十分殷勤地开口道。

“这几日家中商行刚从西域回来,带了不少适合烹制奶茶的茶叶回来,娘娘若是喜欢,改日我便让人送上王宫去。”

百里绮还没开口拒绝,南宫赋率先拒了他。

“王宫的吃穿用度,皆由王府仔细操办,王公子若有东西要送,便先送到王府,待核查后,自然会有人送到王宫。”

南宫赋让王姚之跟在他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边学习,不过是因为父王那边派来的,他不便回绝,便答应了。

但他却没想到,王家的小公子,打得竟然是这个心思。

南宫赋冷着脸,逐客。

“我与皇后娘娘还有要事相商,便不招待王公子了。”

王姚之见他有些恼,十分识相地退下了,仿佛方才那一切都只是错觉般。

他摇着扇子,心情十分好地走在藤蔓垂落的花廊下。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南宫赋会不会将此事捅出来,他丝毫不担心。

因为南宫赋,是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只敢想,不敢做。

今日的主场是各氏族适龄的小姐,他们这些公子哥,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族中觉得,这么多小姐,没被太后挑中入后宫的,还能与他们联姻。

但凭什么,只有陛下不要的,才轮得到他们。

陛下已经拥有了天下最好的女子,却还要贪心地在安南纳妃选妾,实在是令人不忿。

王姚之的离开,使得亭子里重新恢复安静,只有炭火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

奶香和茶香在亭子里逸散开,和园子里飘过来的花香融合在一起,浓淡相宜。

南宫赋担心王姚之的冒犯被皇后看出,有些忐忑地开口道。

“安南的这些小子,天高皇帝远,自在惯了,若是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在意,我自会下去收拾他们。”

百里绮摆摆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他们在窗前落座,南宫赋的侍从端上棋盘。

但百里绮今日却不想下棋,如此吃瓜时光,还是打麻将合适。

“府中可有麻将?加上泾延,我们再凑一人,打麻将如何?”

南宫赋面露迟疑,“有是有,可我并不会打麻将。”

周泾延听到殿下愿意带他玩,喜悦难收的道,“先生聪慧,这麻将的规则十分简单,一学就会。”

京城下来安南的这些公子哥,没人不会打麻将,毕竟这可是从皇宫里流传出来的游戏,又是出自发明数字算学的公主之手,自然是人人趋之若鹜了。

“也好,今日有皇后娘娘在,便斗胆向娘娘请教了。”

南宫赋差人去取麻将,开始思考这第四人去请谁为好。

正好这时,百里绮从窗边看出去,见不远处的长廊下,有一熟悉身影,更是一眼便让她想到了麻将。

“林原。”百里绮唤他,“过来打麻将。”

那日在王宫,那几个安南公子,正是因麻将起的争端。

所以她一看到他,就想到了麻将。

林原有些发愣地抬起眼,透过长廊垂下的层层叠叠藤蔓与紫花看出去,金钗摇曳,一张雪白绝艳的面庞,出现在花团锦簇的木窗内。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但窗内的人,已经收回了视线,似在和亭轩内的人说话。

林原身边的公子哥撞了他一下,满脸艳羡。

“林原,你怎么没说,你和皇后娘娘这么熟呢!皇后娘娘竟然让你上去作陪麻将。”

若早知有这层关系,林原哪里还会以一个伯爵府小公子的身份,在安南混得连一般氏族的公子哥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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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原压根没有听到“麻将”二字,满脑子都是那繁花捧月的面容。

他听到身旁的人说,才意识到,皇后娘娘喊他上去打麻将。

他连忙往上跑,但上台阶忘记提袍子,一下被绊了个趔趄,惹得其他人发笑。

“瞧你急的。”

他们平日里最瞧不上这些从京城逃下来避难的公子哥了,但眼下,却一个个都和眉善目地,仿佛是什么顶好的兄弟。

“还望林公子在皇后娘娘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啊。”

“是啊是啊,林公子日后,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林原心中笑这些人的虚伪,但也做足了面子功夫。

“自然,自然。”

因方才王姚之的打扰,南宫赋已在亭轩外布满了侍卫,让赴宴的宾客不得打扰皇后娘娘。

林原说明来意,通报后被人引入亭轩。

“参见皇后娘娘。”

百里绮抬了下手,“不必多礼,过来坐吧。”

说完,她见南宫赋看着对方,正要解释,又想到他们见过。

“不用我介绍了吧?”

南宫赋收回视线,“不必。”

“林公子请坐吧。”

林原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脊背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十分局促。

百里绮给南宫赋讲完规则,回头见林原这副紧张的样子,笑了下。

“不必本宫给你介绍规则了吧?”

林原连忙答:“不必不必。”

南宫赋上手得很快,一把下来,就已经掌握了玩法。

一局教学局结束,正式开始。

百里绮一拿,就拿了一把可以凑清一色的牌,她面露愁容,唉声叹气。

“这牌,也太差了吧,恐怕是要输给你们了。”

牌局也是识人局。

她很喜欢通过每个人出牌时的面部表情、说话语气,输赢时的情绪波动,来判断这个人是否表里如一。

林原有些紧张,不小心推倒了两张牌,一张条子,一张筒子。

牌露,他正要扶起来,又有些犹豫地向皇后娘娘看去。

“娘娘需要这牌吗?”

百里绮:“……”

她还没有说话,周泾延连忙扶起他的牌。

“哪有你这样玩的!娘娘才不喜欢赢得不明不白呢!娘娘有的是实力赢你!”

周泾延年纪小,又得公主殿下爱护,曾经浑身上下挥不去的阴郁,早已消散一空,活泼了很多。

百里绮颔首,“嗯”了一声。

她视线在牌桌上转一圈,哼了声,“要是让本宫发现你们放水,你们就完蛋了!”

她话虽那么说,但在这个尊卑严格的时代,牌桌上也一定会满桌大放水。

百里绮打着麻将,时不时从窗户将视线投出去,就能将园子里的热闹尽收眼底。

今日的主场是各氏族的夫人和小姐,所以她将战场让出来给她们了,让她们自己慢慢折腾去。

晚宴时,百里绮明显地就察觉到,席上的几个夫人,十分活跃,看来是得偿所愿了。

倒是周夫人脸色有些难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离开王府时,她让周泾延去询问。

很快,少年便沉着脸回来了。

百里绮坐在马车中,看着他道:“发生什么了?”

周泾延跪下来,垂下的眉眼沉沉,袖下拳头握紧。

他咬牙切齿道:“殿下,周家三房支脉下,有人擅自送了人过来,太后,太后那边似乎已经看上了。”

周泾延猛地抬头,“殿下,可要我去……”

百里绮笑了下,打断他。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起来吧。”

“大家族人多,有人坐不住也正常,既是支脉,我相信周家主脉那边自会处理,此事你不必参与。”

周家近来跟她走得近,太后想要将周家也拉拢过去,再正常不过了。

只可惜,百里绮拉拢各氏族,并不是希望他们能在她回京时提供多少助力,只需要在她登基时,不助力安南东山再起就行了。

不过……

从眼下看来,那些将族中女子送入后宫的氏族,恐怕是要力挺安南王府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么,就只能让安南军和宁东军,打得更激烈一些了。

翌日,她便得到了名单。

安南王妃没再召她去王府,而是亲自登门,将名录一道给她拿了过来。

“陛下还没有回来,母后也就没有选太多,只选了这六家的女子,你瞧如何。”

与名录一道递上来,还有那些小姐们的画像。

若非百里绮昨日扫过那些小姐们一眼,从这画像上,还依稀能回忆起一点儿面容,但也看过就忘,很难从画像上将人结合在一起。

她看了一眼,便将画像和名录一道放在了桌上。

安南王妃抿了口茶,开口道。

“女子生子犹如走一趟鬼门关,母后也是疼你,有她们为你分忧,你日后也能轻松些。”

百里绮也抿了口茶,掀眼向她看去。

“此事,母后可曾呈到陛下跟前看过了?”

安南王妃不赞同地道:“如今大战在即,怎么能拿这些事情去烦他,我们后宅女子,要做的是为他们稳住后方,你年纪小不知,日后母后再慢慢教你。”

“那么,便是没有了。”百里绮看着她,不接受也不拒绝。

“此事我无法做决定,母后要么呈给陛下,要么自己决定便好,无需过问我的意思。”

安南王妃见她油盐不进,三分的不满也变成了七分。

“母后明白,你们刚成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不愿将恩宠分与她人。但你身为皇后,要识大体,不要被妇人的妒忌蒙蔽了双眼,国家的昌盛,离不开子嗣的昌盛。”

“先晟国的例子摆在这里,难道你想新朝,也落得个因没有皇子,招帝婿的下场吗!”

跟在安南王妃身边的嬷嬷也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裳,示意太后说过了。

百里绮冷冷看着安南王妃。

“本公主尊你一身母后,是因为你是陛下生母,不要以为如此便可以在我面前逞太后的威风!本公主就算是做了晟南后,也是带着江山来的安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我面前耍威风!”

“你们安南若不想要这个皇位,可以还回来!想要这个皇位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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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

安南王妃被气得抚着胸口,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百里绮道,“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百里绮冷笑一声。

“你大可试试治我大逆不道之罪!”

说罢,她直接开口,“来人!送客!”

“母后,不送!”

安南王妃被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自她成为太后以来,便没有人敢跟她这样说话了。

跟在安南王妃身边的嬷嬷怕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连忙扶王妃离开。

安南王妃被下了面子,站在王宫前,气得立刻便道。

“让所有想送族中女子进王宫的氏族,都送过来!哀家倒是要看看,等过几年她没了这副容貌,如何与那些芳华正茂的妃子相争!”

“太后!”老嬷嬷连忙道,“此事万不可鲁莽啊!”

“慎儿已经登基,她也怀上了慎儿的孩子,还能有什么变局!”

安南王妃显然是想要好好敲打一次这个不尊她的晟国公主。

但她失去了理智,安南王府却没有失去理智。

安南王妃一回府,就有人来请。

“太后娘娘,太上皇请。”

她心中一动,显然是明白,方才王宫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太上皇那儿。

王宫遍布王府的眼线,王宫发生的一切,王府都能立刻得知。

安南王妃理了理衣裳,平息下心中的怒气,往正院去。

才进门,便先看到庶长子南宫赋迎了过来。

如今慎儿得皇位,安南王已经决定,等战事结束,就将安南王位传给南宫赋。

安南王妃虽然不喜欢这个长子,但她儿子已经有了帝位,便也不再在乎,横竖也只能听命于陛下,不敢忤逆他们母子。

“母后。”南宫赋行了个礼,淡淡道:“父王在里面等您。”

安南王妃一甩袖子,进去了。

她身为安南王妃,对安南王,自然不会像对皇后一样高高在上。

她福身道:“王爷。”

安南王如今退居二线,看上去是让位出来了,但毕竟在安南深耕数十年,若真怒起来,也无人拦得住。

所以王妃哪怕因儿子登帝位而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跟安南王也没了昔日的情谊,但也不会真的跟他过不去,毕竟安南许多氏族,追随的,仍然还是安南王。

安南王依旧穿着从前的旧袍子,见安南王妃这副气焰高涨的模样,冷哼了一声。

“还嫌闹得不够吗!”

“非要事情闹到陛下那里,让他班师回安南,才肯罢休吗!”

安南王妃抬起眼,直直向他看去。

“慎儿不会知道这些事,他也不会那么不识大体,等他拿下宁东军,拿下京城,晟国便永远是安南的了。”

“如今前方大战,后方各氏族心不齐,王爷不想办法让氏族齐心,难道还要怪罪妾身让氏族与王府彻底绑在一起吗!”

安南王怒道:“可你也不能这么着急!”

“他才成婚多久!晟国公主还怀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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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安南王妃冷笑,她扫了立在一旁的南宫赋一眼。

“王爷担心世人看低安南,当初怎么不担心世人看低我们安阳侯府!”

她恨恨看着安南王,咬牙道:“人人都瞒着我,让慎儿这个嫡长子,平白无故做了嫡次子!甚至差点失去世子之位!我怀着慎儿的时候,难道王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的女人,难道就没有怀吗!”

“啪”的一声,安南王一巴掌打在了安南王妃的脸上。

他抬在空中的手掌颤抖,瞠目欲裂,“你!你这个毒妇!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怀着身孕远走!”

“父王!”

南宫赋连忙开口。

“父王,母后,有话慢慢说,不要伤了和气。”

安南王妃偏着头,她摸着已经高肿的侧脸,眼中的恨意越发盛,但转而又变成了快意。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别叫我母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儿是晟国的王,你们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永远别想踩着我们母子上去!”

她冷冷道:“给慎儿纳妃,我纳定了!你们谁也阻止不了我!”

说罢,安南王妃直接甩袖离开。

“毒妇!毒妇!”安南王指着王妃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南宫赋心中叹了口气,父王和母后积怨已久,如今因着南宫慎登上帝位,一切都露了出来。

但他也只能开口道:“父王消消气,母后她也是为了安南。”

“为了安南?”安南王冷哼一声,“我看是为了她自己!”

“赋儿,去向各氏族传我命令,安南没有彻底拿下京城前,任何人也不得送人到王宫!”

南宫赋抬眼看去,“那待安南拿下京城后?”

安南王道:“待安南拿下京城,一切板上钉钉,自然会进行选秀,届时本王不再插手。”

南宫赋道了是,他派人去传话,但他也知,如今的安南分为几派,此事,恐怕并不会完全如父王所愿。

安南排得上名号的氏族有三十六个,最终有十二个氏族将女子送来,其他二十四个氏族没有贸然行事,静观其变。

其中又以安阳候府谢家、云阳侯府焦家为首,王家先前本也在六人名单中,但不知为何,后来退出了。

百里绮细数名单,将三十六氏族划分为二。

周家虽有一女子在名单上,但周家那边派人来传话,说已与那房支脉划清界限,不再是安南周家同族。

林寄抱臂靠在书桌上,见她面不改色,忍不住道:“你还真坐得住。”

百里绮笑,“如何坐不住?”

“倒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吵,还给我吵对了。”

因着这一吵,安南估计是想要安抚她,将先前一直进展得不算顺利的女子入数考院和参与进其他行业的事情,给顺了下来。

于是她趁机建了数考院的女子分院,专门招收有数学天赋的女子入学,又在其内安排了其他科目的教学,明面上是培养数学人才,实则是进行全面教育,为日后的女子科举做准备。

虽然最终只建下来了一个,但也算一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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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王家公子拜访,说是先前在王府得了娘娘的同意,上门来送茶叶。”

百里绮和林寄齐一挑眉。

“锲而不舍啊。”林寄半玩笑半认真的道。

百里绮看了他一眼,然后对门外说:“让他到前厅等候。”

王家将本在名单上的女子撤了回去,她倒是也想看看这王家公子是个什么意思了。

年纪不大,但在家族中似乎还有些话语权。

百里绮站起来,路过林寄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一本正经道:“锲而不舍也是一种美德啊。”

林寄伸手从后抱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削薄的肩上,手掌则轻轻抚着她的小腹。

“早点回来,小孩子哪有我好玩。”

百里绮刚要笑话他,她的肚子忽然被从内踢了一脚,让她瞬间就弯下了腰。

“啊……”

“在踢我。”

林寄覆在上面的手,也感受到了动静。

他惊奇地蹲下来,耳朵贴在她的腹上,他小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当说到“玩”的时候,他贴着的侧脸被踢了一脚,劲头不小,让他的侧脸一下就红了。

百里绮惊讶地睁大了眼。

老实说,她一直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母亲,养育一个小生命的准备。

但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林寄半跪在她的脚边,抬手摸着那半被踢的脸,扬着凤目看她,好似他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百里绮也产生了这样的恍惚,仿佛他们便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

只是幻想很快就被打破。

书房的门再次敲响。

“娘娘,王家公子已在前厅等候。”

百里绮“嗯”了声,她摸摸林寄的脑袋,“好了,我要去了,回来再说。”

有了这一个插曲,林寄脸上也没了不正经的模样,十分规矩地将她送了出去。

百里绮在侍女的搀扶下进入前厅。

王姚之连忙过来,伸出手,一副想要搀扶的样子,但被百里绮拒绝了。

她绕过了他,在上首坐下。

一上一下,俨然是等级分明,再清楚不过。

“参见皇后娘娘。”王姚之行礼。

百里绮抬了下手,“坐吧。”

“来人,上茶。”

王姚之却将手边桌上放的盒子推出来,笑道:“皇后娘娘不如尝尝我这茶吧,刚从西域来的好茶,最适合用来煮娘娘喜欢喝的奶茶了。”

做奶茶比泡茶要稍费些功夫。

百里绮一听,就知道王姚之是想要多留片刻。

她点了头,派人去做。

茶叶她并不担心会有问题,这茶拿下去,会经过层层工序的检查,确认无误了,才会端上来。

最近她膳食上检查的人,都换成了青衣教的核心人物,擅毒擅医擅蛊,王宫伺候她的这些人,已经不知不觉间,都种上了探查内心波动的蛊。

只要有人想对她行不轨,除了种蛊人,百里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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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她,能够察觉到所有人的蛊,并且蛊的等级凌驾于所有人,能够轻易便拨动这些人的心弦,洞悉对她散发出的善与恶。

百里绮正要开口询问,王姚之又开口道。

“等着也是消磨时光,不知道娘娘,能否与姚之共下一局?”

百里绮唇角微微一扬。

“请。”

摆上棋盘,便不再具有明显等级上的上下压迫感。

她上次听南宫赋说,王家有一个棋圣。

她后来特地在安南的藏书和棋谱中查了查,水平确实很高,还曾受皇爷爷相邀,去京城住了几年,别的不干,就是日日进皇宫,陪皇爷爷下棋。

回安南,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才会从京城南下。

根据记载,单独皇爷爷给棋圣的赏赐,就装了不下十车,还派了禁卫军护送,排场十足,也让王家,在安南的文人名仕面前,名声居高不下。

百里绮持黑棋先落,王姚之持白棋后一步落。

王姚之的棋风,和他展现出来的本人不太像。

年纪轻轻,但布局坚实,十分稳重,丝毫看不出一点儿胆大包天的模样。

倒是让她对他,有了几分改观,信他能在王家能说得上话了。

少年走得稳,百里绮便行得激进,在棋局上步步紧逼。

但进得太快,一不留神,后方就被包围了。

很快,她便输了这一局。

她看着棋盘,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下眼,又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眸向王姚之看去。

不是,棋走得这么稳,不知道在棋盘上也要走一走人情世故的吗?

王姚之却笑起来,开口道。

“娘娘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百里绮:“……”

“今日你来找本宫,就是为了说这个?”

王姚之站起来,退后一步,跪下道:“今日姚之来,自然不是只为了一盘棋。”

百里绮眸光微动。

“那你所来,是为何?”

王姚之虽跪着,但脊背却挺直了,仰看高处之人。

“姚之前来,是想要如周家一样,向娘娘投诚。”

“投诚?”百里绮笑了下。

她并没有因一言之词,就相信了王家的诚意。

她反问道:“周家,想要是跻身安南一流氏族,你王家已是安南屈指可数的大氏族,向本宫这个居人篱下的皇室遗脉投诚,想要的,又是什么?”

“且据我所知,如今的王家,你大哥在外走动得比较多一点吧?你又能代表你们王家几分呢?”

王姚之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成为王家的当家人。

他不是东方辞,身上没有背负族人凋零,家族复兴那样沉重的命运。

他出身安南名族,出身时,正是家族鼎盛之期,振臂一呼,便应者云集。

养在蜜罐子里的世家公子,无需为氏族命运奔波,肩上,也从来都没有担子要挑。

所以这些安南的公子哥们,才会在她轻飘飘的一笑下,便不知天高地厚的向前冲。

因为他们的人生,从来没有翻过跟头,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和失败。

只知道,喜欢,便要得到。

太年轻,也太天真了。

不撞南墙头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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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姚之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愣了一下。

随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我王家什么都不要,只希望能继续承蒙先帝时的皇恩,为晟国皇室效命。”

说罢,他又信心满满地道:“姚之现在虽然无法完全做王氏的主,但已是王氏少族长,用不了几年,就能做主了。”

那说到底,还是做不了王氏的主。

百里绮问他,“本宫若没有记错,你王氏,本也送了名女子到太后那里,后来怎么又回去了?”

王姚之道:“此事,此事是姚之一手促成,就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展现我王家的诚意。”

“诚意……”

百里绮慢慢琢磨着这两个字。

王家若当真要投靠她,那就不会派一个做不了主的小辈来。

王家内部定然存在重大的分歧,至少当今的掌权者,一定是没有要把王家寄托在她身上。

所以王姚之投的诚,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有点用,但没有多大用,至少在关键时刻,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争端时,是没用的。

房门敲响,侍从端着香气扑鼻的奶茶进门。

百里绮向跪在地上的少年看去,“起来吧,尝尝你送来的茶,是个什么滋味。”

说罢,她率先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评价道。

“飘香惊人,但留存不足。”

她抬眸向少年看去,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脖颈的位置。

从王姚之第一句话开始,她就察觉到了。

少年应该是开始了变声期,先前那清亮的少年声不再,或许是为了维持那声音,今日在她面前说话时,略微夹了点嗓子,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别扭。

“你的诚意,本宫收到了。”

“等你什么时候度过变声期,能够做王氏的主了,再来找本宫说此事吧。”

百里绮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模棱两可。

王家不是周家这样的小氏族,周家在周惟荣时期便受过她的恩惠,短暂的昌盛后又因失势而掉了下来。

再得她的另眼相看,只会对她越发的忠诚。

且周家在安南,若不依靠她,反而向安南王府投身去,还真不一定能够从这无数的安南氏族中脱颖而出。

但王家不一样,王家就算不投靠安南王府,也能安身立命。

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但凡走错一步,便会从此一落千丈,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如同当初的东方家,不过是走错了一步,便落得了如今这样的下场。

没有绝对的忠诚面前,百里绮不打算在安南搅进大氏族的浑水,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将一军。

不过有王姚之这个火苗在,就算不合作,也应当不会给她添太大的乱子。

王姚之摸着自己的脖子,面色通红,他支支吾吾地,想要张口,又好似怕自己一开口,便吐出一嘴的破锣嗓音。

百里绮没拆穿他,“尝了这杯奶茶,便下去吧。”

说罢,她站起来便要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迈步离开前,又留下鱼钩。

“日后若还想来王宫下棋,请人通报一声便是了,棋圣他老人家的棋艺,本宫倒还真想在他后人身上领教一番。”

说罢,她抬腿就走。

王姚之夹成蚊子的声音从后传来,“恭送皇后娘娘。”

百里绮脚步微顿,唇角轻轻扬了起来。

这样就够了。

周泾延等在厅外,连忙跟上来,询问道:“殿下,那王姚之这次又安的是什么心思!”

百里绮脚步停下,向他看去,挑了下眉。

“泾延也还在变声期吧。”

周泾延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脸上露出的肌肤,也瞬间就红了。

他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指缝中透露出来,“唔……殿下,殿下,我很快就会好了。”

百里绮没回答,抬腿离开,周泾延急急忙忙追上去,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解释。

百里绮想,真有意思。

五月中旬,距离她临盆还有两个月时,安南王妃选的十二妃入住王宫。

百里绮将王宫前后相隔,免除了十二妃的拜见和走动。

万事,就以她即将临盆为由,杜绝了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是按照南宫慎的时间,她距离临盆,只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了。

王宫上下都已准备妥当,接生的稳婆,大夫,汤药等等,一切都已侯在宫中,就等她生了。

与此同时,百里绮收到了大哥那边的口信,要她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此处指代他身份的事情。

又道越国已意动,用不了多久就会与宁东军反目,与晟国合作,让她安心诞下鳞儿,不要担心他。

百里绮得知大哥安然无恙,心中松了口气。

但转而,她又疑惑,大哥怎么没有给她写信,回来的青衣教人,只是道,离开的路上危险太多,担心暴露,所以只能口述。

百里绮虽然一直关注着战事,但毕竟身处宁静祥和的安南,对这一路几千公里的危险,无法想象,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

她没有追问,但林寄身为青衣教如今的教主,一眼便看出了教众有所隐瞒。

私下无人时,他将人逼到角落里,询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向殿下禀报?”

青衣教众单膝跪下来。

“请教主恕罪,是沈大人不让属下跟公主说的,沈大人担心公主临产在即,若得知他的情况,恐怕要动了胎气,出事情。”

林寄闻言,脸色也凝重了不少。

他四下看了眼,确认无人后,才又问,“沈大人究竟如何了?”

“沈大人被越国看押在天牢里,受了严刑拷打,但沈大人拒绝了属下的营救,说越国的杜家已被他说动,再给他些时间,就能让宁东军彻底失去退路。”

林寄闭了下眼。

“此事,不得再让任何人知晓。”

因为公主已经考虑在六月下旬时,便提前半个月催产,以蒙混过子嗣不是南宫慎的这件事。

眼下危急时刻,东方辞已寻得妇科圣手,准备好了催产的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若沈连成的情况被公主知晓,只怕是他们做好了准备,也要出事情。

一切,已经到了不容有失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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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安南阳光明媚,初夏的天,温度适宜,不冷不热。

门外,响起侍女绿梅的禀报声。

“娘娘,焦家和李家小姐前来请安。”

殿内的百里绮正在侍女的搀扶下,小步走动,锻炼身体。

她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

侍女立刻冷声回绝,“皇后娘娘已经下过命令了,任何人不得打搅,绿梅,你究竟是谁的侍女!”

绿梅连忙低下头,“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小姐们。”

安南各族送来的女子,因为都还没有得到陛下的正式册封,所以还只能唤做小姐,且统一住在王宫的一个院子里,只有一间房是属于自己的,其他地方共用,要待陛下册封和赏赐殿宇后,才能搬到单独的殿中。

安南王妃自从那日后,就没有来找过她,但曾借着她安排在王宫的两个侍女,委婉的传递了她的意思。

想要她主持后宫,将这些各族小姐妥善安排。

百里绮一概只道,还需等陛下亲自册封了,才是后宫嫔妃,如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秀女,若无陛下册封,是入不了后宫的。

安南王妃再想给王宫塞人,可如今南宫慎不在,就没有实在的恩宠落下,就算她点了头,也不能由她下旨封妃。

太后点头是一回事,有册封的圣旨,才是名正言顺。

安南王妃和百里绮的硝烟,暗流涌动。

安南能排得上的氏族,从选妃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再加上安南王传出的命令,让整个安南上空都浮着一层阴云。

一边是晟国公主,一边是陛下的母后,如今天下还未定,安南就已经风卷云涌了。

但这层阴云,很快便被打破了。

前方传来大捷,安南军已打入宁东之地,连续拿下五座城池。

安南大庆,所有人都喜气洋洋,那些送了宫妃后,本还有些摇摆的氏族,彻底坚定下了心,讨好太后,才能让自己的子女,成为陛下的妃子,诞下龙儿。

说不好日后,还能一争太子之位,名垂千史。

南宫慎的信件一如既往的送回来,前段时间战事吃紧,有一个月没送来了。

也是这一个月,安南王妃开始选妃。

信件一如既往地被打开看过了。

林寄夹着信封左右看了看,“火漆是新封的。”

百里绮“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因为这些信,无一例外都是王府那边送的,包括她的回信,也会被王府拆开看过后,确认没有问题,才会送到前线。

对此,她权当不知道,偶尔也会从信纸中,传递出那么一两个想要让王府知道的消息,解决一些小麻烦。

信中的内容一如既往,只报好事,不报坏事,询问她的身体,又道战事吃紧,不能回来陪她诞下龙儿。

南宫慎为孩子起了个小名,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可以用的小名。

——安儿。

安定安南。

“安儿。”百里绮读着信中的这个名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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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也快要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孩子的父亲了。

她垂下眸子,开始写回信。

同样的报好不报坏,她没有将安南王妃在氏族中选妃的事情告诉他。

因为此事,若他要知道,早就知道了。

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么就说明,这个消息,被堵死了,又或者劫下来。

至少安南,不想让他知道这个消息。

虽说哪怕不靠这封信,她若想,也能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但没有这个必要了。

林寄看着她写下的回信,见她没有把选妃的事情呈明,抿了下唇。

“为什么不告诉他。”

“没有必要了。”百里绮垂着眸子,低声道:“什么也改变不了。”

林寄反道:“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还是你害怕他直接回安南,为你撑腰。”

百里绮看着信纸上还未干的笔墨,慢慢开口,“什么都改变不了。”

“容颜易老,能得几时好。”

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与父母决裂?

血终究浓于水,爱或许会消失,但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

一年,他站在她这边,两年,他站在她这边。

五年,十年后呢。

再美丽的容颜,也会有老去的一天,届时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年轻靓丽的美人,总会再有的。

她绝不会待在后宫里,苦苦等待帝王宠爱,为了自己,为了子嗣,与妃子们争斗不休,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如今的南宫慎确实是喜欢她的,但是她绝不会去考验人性的莫测。

只用权利握在手中,她才能不惧人性。

信件送出,一如既往的到了安南王妃手中,她见信里没有写选妃的事情,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嬷嬷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怎么会不告诉陛下呢?”

安南王妃笑了声,“算她还识些大体,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扰乱军心。”

“她能不能坐稳这至高无上的皇后位置,还是要看晟国,能不能彻底成为安南的天下。”

老嬷嬷想到近来王宫那边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一副彻底不管理王宫,安心待产的模样,心里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王宫是皇后娘娘的天下,要说选妃前她收拾不了那些氏族女子,但选入王宫后,无论是打压还是收拢,岂不都是轻而易举吗。

但皇后娘娘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似此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她也并不在乎。

可哪有女子会不在乎自己丈夫的宠爱,就算是太后娘娘当初嫁入王府,也是收拾打杀了无数王爷的侍妾,直到后来发现不仅于事无补,还令她小产再也无法生育,才彻底对王爷死了心。

老嬷嬷想着,但见太后已有决断,便也不再谈,近来太后娘娘的脾气,越发捉摸不定了,打杀了许多王府里伺候不周的侍女,让王府的下人们,人人自危起来。

“距离皇后临产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多派些人去王宫那边。”安南王妃道。

她不喜皇后作派是一回事,但皇后腹中,乃是慎儿的第一个孩子,她的亲孙儿。

此事,不能有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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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府派来的人,百里绮也一概安排到了氏族小姐们那处去。

任那些人怎么解释,说是派来伺候皇后待产的,百里绮也全当没有听见,尽数拨到氏族小姐们的院子里了。

那些被族里送来做宫妃的小姐们,以为来了王宫,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却不想让她们全部挤在一个院子里,甚至连在族中的日子都还不如。

她们派人回族中请求父母去向太后求助,但也都被压下去了,让她们再等待片刻,一切等皇后生完龙子,便能有转机。

太后强行将她们塞进王宫,已与皇后不合,塞是塞进去了,但眼瞧着皇后马上就要产子,就算是太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百里绮居住的王宫前半部分,明面上看着一如既往,但暗处早已藏满了人,如铜墙铁壁般不可突破。

饶是一直在王宫中伺候的王府中人,也隐约察觉了丝不对劲,但任凭她们如何探查,也没有发现异样,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去向王府那边禀报。

前线传来的消息,一日比一日好。

六月刚进入下旬,百里绮就得到消息,越国出兵,打着助力宁东军的旗帜。

但从先前大哥给她传来的消息来看,她想,离她北上的时间应该不久了。

西司烛传信回来,问她这边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离开安南。

百里绮初步定下七月底的时间,她生完孩子一个月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越国的军队,也能到达战场了。

她那时北上,正是能够捡漏的时候。

她也将这个消息传给了舅舅,让他们悄无声息地南下。

如今衡西王府占据了镇北王西北边的封地,正好可以让舅舅的大军借道,从而不被越国和宁东军发现。

一切井条有序地进行着。

在她开始喝催产药时,又得到了一个来自林寄的好消息。

夷国蛊神殿来信,可助她安定安南。

夷国接壤安南,蛊神殿圣蛊师曾遭安南王囚在地下十多年,出师有名,新仇旧恨,正好可以借着此次机会一起清算。

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不过夷人善蛊不善战斗,深入安南做不到,却可以在她夺回京城后,威慑安南,让安南不敢轻举妄动。

而因有两国交界线上那天然的深林和瘴气在,安南拿夷人也毫无办法。

分娩的日子已经进入倒数。

百里绮再喝上两天催产和固本培元的药,就差不多到时候了。

连续几日汤药下去,她已经能够感觉得到,腹中胎儿越来越活跃了。

她这几日睡不太好,有时昏昏沉沉地想起沈家村时兄妹四人相依为命的日子,有时又想到京城那段平静中风云涌动的时光。

为了一月后方便离开,她已经提前将小娇送走,就说去西域走商。

王府不疑有她。

安南郡内,明面上她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外府门人,除了是她的人,也是投身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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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对于他们,她并不担心,她离开后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倒数进入第二日。

百里绮靠在榻上喝药,一想到明天就能卸下孩子,她心中又是复杂又是轻松。

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帮了她很多忙,也随她,经历了无数的奔波。

她正想着,殿外忽然响起吵闹声。

似是有人想要见她,但被拦下了。

忽然,绿梅的喊声从嘈杂声中进来。

“皇后娘娘,李家小姐求见,说有沈大人的消息!”

百里绮心中一紧,便要立刻召见。

但林寄却握住她的肩膀,平声道:“你稍坐,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百里绮对林寄无比熟悉,为了保险,他向来很少出现在人前,更别说是王府派来的那两个丫头面前了。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便道:“让她和李家小姐进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林寄凤目微压,坚持道,“你安心喝药,这些事我会处理。”

殿外已经没了绿梅的声音。

百里绮却越发惊慌起来,“事关大哥,让她们进来!”

说罢,她扶着肚子就要站起来。

林寄见她脸色煞白,担心她出事,立刻扶着她道:“好好好,我让人进来,你坐下,别激动。”

青竹将绿梅和李家小姐带进来。

青竹看了上首的林寄一眼,意思是她已经警告这两人了。

近来关于沈连成的事情,在安南已经传得风风火火,但无人敢告诉百里绮,就怕她分娩不利。

越国出兵,还带了阶下囚沈连成,宁东军放出话来,如果安南军再北上,便会将沈连成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意在逼晟国公主去救人,从而谈判。

百里绮搭在椅子扶手上手指收拢,紧紧扣着,她观察林寄、青竹还有进来的两人面色,就知道,她们一定瞒了她事情,且事情不小!

她深吸一口气,冷冷看着进来的两人。

“说,沈连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家在安南比周家还不如,但却是焦家的走狗,唯焦家马首是瞻,所以李家小姐此行,少不得背后有焦家的意思。

而侍女绿梅是安南王妃的人,其中又是否有安南王妃的意思?

百里绮眸色冰冷。

究竟是什么事,要她们笃定能让她分娩不顺。

她已经猜到了她们的谋划,可事关大哥,她不可能不管,不可能真的能理性的去判断这一切,理性的等生完孩子再来听。

青竹是警告了绿梅和李家小姐,可她们闹这一出,本就是为了见到皇后,所以一见到人,便立刻将警告抛到了脑后。

李家小姐福了个身。

“沈大人成为越国阶下囚,已被越国军队带往前线,宁东军要求安南退兵,否则就要杀了沈大人……”

李家小姐还没说完,便被林寄厉声呵住,“住口!”

“来人,把这两个满嘴胡言的人拖下去!”

门外的侍卫,立刻便进来将两人的嘴巴捂住,往外拖。

林寄转身跪下,向脸色煞白的百里绮道。

“此事有诈,我们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请殿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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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豁出去了,大喊大叫。

“此事安南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妾身也是为了皇后……唔……”

“下去!”

侍卫连忙重新捂住她的嘴,将人扭送了下去。

百里绮脸色惨白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林寄。

她眼睛发酸,泪雾蒙住了她的眼,让她已经快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了。

“大哥,究竟怎么了?”

“你们得到的消息是什么,安南流传的又是什么!”

“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百里绮几乎有些歇斯底里地推了桌上的杯盏,她猛地站起来。

但才站起来,眼前便阵阵发黑,小腹也传来向下的坠感,大腿隐有热流流下。

“绮儿!”

林寄惊慌地环住她的腰,快速吩咐所有人。

“娘娘要生了,快去把稳婆叫过来!”

他扶着她的腰,小心将她扶到床上去,不停地说着话安慰她。

“没事,沈连成没事,这是他的计谋,这是他和越国一起设的局,为的就是降低宁东军的警惕。”

“你忘了吗?沈连成说过的,他已经跟越国达成了合作,这一切只是给宁东军和安南军放出的假消息!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林寄看着她惨白的面庞,几乎语无伦次。

无论沈连成是生是死,与越国的合作是成还是败,这个时候,都只能是好消息。

“真的,真的吗。”

百里绮紧紧抓着林寄的手,瞪大眼睛看着他,额角青筋毕现,脸也白到了没有一丝血色。

稳婆、大夫和一直备着的汤药都来到了殿中,见跪在床边的青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青竹连忙上前,“请大人离开!”

林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作停留,最后只握着她的手,道了一句。

“沈连成一定希望你们母子平安。”

他的话乍然闯入百里绮的脑海中,将她从悲伤中拉了回来。

她抚在腹上的手,能够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动静,这是她和他的孩子。

无论大哥如何,这都是他们的结晶,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百里绮喝了侍女端来的汤药,脸色不再惨白吓人,眸色也坚定了很多。

“来人,替本宫接生。”

王宫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有王府的人想要进去探查情况,也被轰了出来。

侍女回王府汇报,气得安南王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那是慎儿的孩子,我们还能害了她不成!”

但王府的院子里,刚杖毙了绿梅,李家小姐也被关了起来,正在审问中。

堂上除了安南王妃,安南王和南宫赋也在。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更是晟国公主的孩子,代表了皇室的正统延续,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候,这个孩子的诞生,至关重要。

“住口!要不是你非要把她们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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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成的消息,早在安南传得沸沸扬扬,但无人敢告诉皇后,就算是皇后王宫里的自己人,也都自作主张的瞒了下来,就怕在这个临盆在即的时候出事情。

安南王妃自然也是瞒着的,却没想到她派去王宫的侍女倒戈,私自在王宫闯下了这样的大祸。

她理亏,没有反驳,只能转而询问下人,“李家小姐说什么了没?”

侍卫道:“没有,她只道是想要用这个消息向皇后娘娘邀功,说没有人指使她。”

安南王妃捏着眉心,心中烦躁至极,此事虽说与她无关,但闯下祸的人,是她派去王宫的侍女,和她给陛下选的宫妃,那便和她脱不了干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她都得给皇后一个交代,也是给那些因皇族而支持安南的势力一个交代。

安南王妃正头疼,南宫赋忽然开口。

“李家向来以焦家马首是瞻,李家胆小,李家小姐也不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要审,把焦家小姐找来一问便知。”

安南王妃皱眉,“不可!”

“李家不过是一个小氏族,治了就治了,但云阳侯府不一样,如今的云阳小侯爷在军中威望高,若这时在后方惩治了他的亲人,难免要军心不稳。”

南宫赋向她看去,“那难道母后,就要看着晟国公主白白被云阳侯府摆这一道吗?公主和侯府,总需有个轻重。”

安南王妃不耐道:“好了,你不必说了,此事是后宫之事,我自会处理,你们顾好前方就行了。”

公主的交代自然要给,但把李家交出去就够了,焦家是万不能动的。

公主再尊贵,也已经嫁入安南,但陛下,还要云阳小侯爷帮他打天下,需要云阳侯府的支持。

她心中已有决断。

安南王与她话不投机,懒得再留在这里,直接起身离开。

安南王妃看了眼王爷离开的背影,眼底浮起一丝痛色,但很快消失,她向一旁的南宫赋看去。

“你若无事,便也下去吧,不必留在这里了。”

南宫赋道了声“是”,顺势离开。

皇后生产的消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整个安南郡的子民都知道了。

南宫赋乘马车从王府离开时,便见沿街的道路上,有不少布衣百姓都在为皇后娘娘祈福。

酒楼里也高朋满座,但一没说书先生说书,二没弹唱拉曲,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交谈着,紧张地等待王宫的消息传出来。

这个皇嗣的诞生,将彻底奠定安南帝婿,晟国新帝的地位,也让安南的出师之名,更上一层楼,也会让那些旧朝势力,慢慢向安南靠拢,稳固天下民心。

南宫赋身边的小厮道。

“皇后娘娘在安南的声望很高,让老百姓们的孩子,也能有机会学习,又解决了很多兵户家庭的生计问题,给妇人们提供了养家糊口的门路……”

南宫赋静静听着,忽然开口问,“沈连娇离开安南多长时间了?”

小厮想了想,道:“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南宫赋口中喃着这四个字,脸色却有些凝重。

只希望,事情不会发展到如他所猜想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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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赋心中乱,不想待在王府,便也在一处酒楼落脚,听着雅间和大堂上南来北往的人们交谈声。

忽然,有人道:“听说镇北王世子和镇北王反目,世子带领部属亲眷往南边下来了,要重新回到北地,做晟国的子民。”

“据说他手里足足有三万大军呢!”

“区区三万而已,北地那么大,如今半数都已被衡西王府和宁东王府占了,镇北王世子手里的三万大军,如何能拿得回来。”

“那自然是投靠陛下了!听说镇北王世子已和安南大军取得联系,将从北边包抄宁东军,到时候立了功,他是新的镇北王,北地,不就还是镇北王府的吗!”

“若是之前包抄,还有可能,如今越国大军出发了,别半道上全军覆灭才好!”

“北地游民,擅骑射游击,越国那些海盗出身的士兵,就算是十万!在陆上也不是三万镇北军的对手!”

“……”

大厅内争论不断。

南宫赋听在耳中,眉头却越蹙越深。

这一切,都来得太巧合,太集中了。

他招过身边的小厮,“派人去北方探查骠骑大将军的动向。”

安南曾派人前往三角地区,请求骠骑大将军南下救援。

但派去的人回来说,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卷入了北戎、镇北和越国之间的混战中,被三方围困,无法南下。

可如今北牧都已经开始从北边战场脱身了,骠骑大将军,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按理说,骠骑大将军是晟国公主的亲生舅舅,但凡有一点儿机会,都会带着十万大军南下,为晟国公主撑腰。

可从公主出逃,到怀胎生子,九十个月的时间,就算是镇北军,也打进北戎老巢,剿灭了数个草原大部落,而骠骑大将军,却还围困在三角地区。

此事,实在是蹊跷。

南宫赋在酒楼,从中午坐到下午。

在天色暗去,夜幕即将升起时,他的人匆匆赶来,满脸喜色的推开门道。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南宫赋紧张得都站了起来,闻言,一连说了几个好。

这时,酒楼里也响起了欢呼声。

“皇后娘娘诞下公主!诞下了安南的长公主殿下!!”

原来,王宫将消息传给王府等候的人的同时,也告诉了等在王宫禁区之外街道上的百姓。

一时间,整个安南郡,都知道了,皇后娘娘诞下公主,母女平安。

用不了多久,安南之地,甚至整个天下,都会知道这件事。

酒楼里欢呼一片。

华灯初上,街道两侧点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一片明亮。

南宫赋要去王宫,但来报信的小厮却说,“皇后娘娘那边说了,这几日王宫不见客,过几日才开宫门。”

南宫赋迈出的脚顿下,向来稳重的他,这个时候却一点也坐不住。

如今的他已代父王处理安南的政务,虽还没有举行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位安南王的典礼,但在许多安南氏族眼中,已然是安南王了。

他直接吩咐。

“今夜宵禁取消,安南郡灯火不熄,让百姓们尽情庆贺!”

“是。”随从道了是,然后分别去各处通报了。

留在酒楼的侍从,便直接站在二楼上开口道。

“安南王府有令,今夜宵禁取消!”

酒楼下的宾客们一抬头,见上方的人穿着王府侍从的衣袍,连忙行礼着,高声庆贺。

王宫内。

虽说百里绮受到刺激,提前了一天生孩子。

但好在她这几日都做好了准备,无论是汤药还是人员,都准备充足,让她没有受太多罪,就生了下来。

刚出生的孩子红皱皱的,不好看,但可能是激素作怪,又或者是她心中念着大哥,所以怎么看,都觉得这孩子长得跟大哥很像,以后定然会是个清冷大美女。

小公主虽然提前催产了半月,但在妇科圣手的调理下,倒是没有出现早产儿的虚弱,看着很健康。

百里绮看了一会儿,就让奶娘抱去喂奶了。

王宫的门窗紧闭,虽已入初夏,但夜晚也有冷风。

百里绮虚弱的躺在床上,见门窗外明亮一片,询问侍女。

“外面发生了什么?”

侍女还没有回答她,林寄的声音随着推门声传了进来。

“安南王府解了今夜的宵禁,外面正热闹呢,整个安南郡的子民,都在庆贺你和小公主的平安。”

林寄一直等在门外,但在方才,才被来接生和伺候的众人允许进入。

他几步走到床前,看着百里绮仍然苍白的脸,忍不住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

“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青衣教中女子多,他小时候见过不少妇人因为生孩子难产死去,见她顺利生产,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道。

“生这一个就够了。”

“好好教导,假以时日,也定然能帮你分担重任。”

百里绮却有些雀跃地道:“你看看她,跟我像不像?”

奶娘将小公主抱过来。

林寄一看,眉头便轻轻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百里绮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反而有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感觉。

林寄抿了下唇,眸色有些凝重,但语气却自然地暗示她。

“都说外甥像舅,虽说你与沈连成没有亲缘关系,但这孩子,还真有几分像沈连成。”

也不能说像沈连成,若不是他事先知道,也不会联想到一起。

就是小公主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感觉,稍显清冷。

没有她母亲的美艳,也没有南宫慎的冰冷,反倒是有一股如南宫赋、沈连成之流的清冷淡然感。

百里绮愣了一下。

不过她也只当是林寄宽慰她,安抚她思念大哥的心。

卸下孩子,她总算有了时间询问。

“大哥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林寄虽然为了安抚她,随口胡说了一通。

但他事后仔细想了想,以沈连成的计谋,如果不是胸有成竹,不可能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成为越国的阶下囚。

毕竟,公主和他的孩子,还在等着他。

“我想,殿下或许可以相信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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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衣教中,派去越国探查信息的人将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属下能将沈大人救出来,但沈大人拒绝了,他说他已经说动了杜家,让我们安心等消息就行了。”

杜家虽非皇室,但在越国的地位,堪比皇室,只手遮天,万人之上,却无一人之下。

百里绮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

“他,受伤了吗?”

青衣教徒沉默了一瞬,然后如实道:“沈大人被用了刑,属下离开时,并无性命之忧。”

百里绮阖了阖眼,低声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越国出兵这事上,她可以相信大哥吗,事情真的会有转机吗?

她心乱如麻,但还是决定,暂且相信,尊重大哥的选择,策反越国,包抄宁东军。

王宫本来只打算关三天,但想到分娩时发生的事情,百里绮将王宫封了七天,就以她身体受损严重,正在调理中不宜见客为由。

安南王妃派了人来通传,说闹事的绿梅已经杖毙,此事乃李家所为,已将李家削去士籍,男子发配充军,女眷孩童流放。

话虽这样说,但是幕后的人究竟是谁,她们心里都清楚。

百里绮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件事上去折腾更多的时间,要收拾这些人,等她回京登基后,自是随她收拾。

她现在除了策划一月后出逃的计划,便满心在了小公主身上。

小公主已没了刚出生时的丑样子,皮肤变得娇嫩白皙,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也已经睁开,每天都在好奇的咕噜噜转动。

她很乖,不吵也不闹,饿了也只会哼哼唧唧,一吃上,便立刻抱着奶娘咕咕吃奶。

小公主闭上眼睛时,像大哥,但睁开眼睛,却多了几丝狡黠的灵动,稍微淡化了些那股清冷感。

百里绮用了南宫慎给她起的小名,安儿。

百里安。

安定安南。

她原本打算带小公主一同离开安南,但看到她的样貌后,却改变了想法。

南宫赋之所以会在长鹿县停留,离不开沈连成的长相,安儿既然长得像大哥,说不好,也会与他们的母亲有几分神似。

为此,在王宫允许走动,安南王、安南王妃和南宫赋来看小公主时,她特地留意了安南王和南宫赋的反应。

果不其然,南宫赋的喜欢在她意料中,但就算向来不好相与的安南王,也很喜欢小公主,才见面,就说等她长大了,把安南郡给她。

安南王妃第一眼看到小公主,心底莫名有一丝说不上来的违和感,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不是南宫慎的,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小公主的母亲,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毕竟是第一个孙女,一旦带入了祖母的身份,就算谈不上有多么喜欢,也是下意识的放到自家人中,纳入了保护。

百里绮看着安南王府几人的反应,心中的大石落下来,她一边喝着补身体的汤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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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月前的来信中,就给小公主起了名字,叫——安儿。”

她话音落下,安南王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安儿好啊,安儿一听就是我们安南的孩子!安南的长公主!”

安南王妃听到这是慎儿起的名字,便立刻用这个名字逗小公主。

“安儿,安儿,你父皇正在安定天下,你父皇给你起这个名字,可要帮他安定天下啊。”

安南王和安南王妃这两个冷脸相对了多年的人,忽然因为一个孩子,凑到了一起。

一个祖母,一个祖父,还有一个小孙女,看上去倒是其乐融融。

南宫赋向上首的百里绮看去,虽说她脸色看上去还好,但也忍不住询问道。

“听说皇后娘娘受了惊,又诞下公主,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可需从王府调些大夫过来,调养身体。”

百里绮笑了笑,婉拒了。

“不必了,也是巧,周家找到了你们安南的妇科圣手踪迹,替本宫请到了王宫,在她的调养下,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南宫赋有所耳闻,听此,没有强求。

一旁的安南王和王妃也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王宫需要什么,尽可以让王府去采办,虽说战事吃紧,但只有你们母子在安南过得好,慎儿他才能安心在前线。”

安南王也道:“若需什么药材,尽管派人去王府的府库里取。”

说完,他忽然想到皇后是因何事差点难产。

便又道:“沈连成的事情,皇后不必担心,陛下自会想办法营救。”

因着小公主的诞生,安南王爱乌及乌,对晟国公主最后的那点儿蔑视,也变成了感同身受,算是彻底把她当做儿媳妇了。

百里绮一一应过,仿佛已完完全全融入了安南般,一副公婆儿媳相敬相爱的状态。

接下来的时间,王府经常会来人,抱小公主去王府玩,有时甚至会第二天才回来。

小公主不认生,没几天,便让王府上上下下都喜欢上了。

百里绮忍不住感叹,“我苦心经营大半年,还不如躺在襁褓里的安儿,去王府刷几天脸呢。”

林寄正给她捏肩膀,闻言用了几分力,惹得百里绮哀叫两声。

“轻点,轻点。”

林寄忍不住道:“再这样下去,一月后我们要如何把安儿带走。”

“王府那边,就差没把安儿直接养在那里了!”

百里绮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不打算带安儿离开了。”

“此行北上,奔波劳累,更是有数不尽的危险,她才出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眼下王府上下都喜欢她,将她养在王府,我也能放心。”

“安儿,安儿,安定安南,有安儿在,我想,日后和安南谈判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不希望再和安南兵刃相见。

她在安南办学府,推新策,解决民生,在安南百姓心中留下好印象。

为的就是日后她登基,安南百姓能在摇摆中,相信她是一个明君,愿意直接追随她,而不是追随安南,重新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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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一切安定了,我再接她回京城。”

到时候,安南也定然会把安儿送回京城。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安儿就是皇位继承人之一,安南一定会全力支持长公主殿下。

没有什么比血缘更为牢固的关系了。

虽然安儿不是南宫慎的孩子,但兜兜转转,身体里也确实流着安南王府的血。

之前她还打算告诉南宫赋大哥的身份,但眼下,却暂时不打算告诉他了。

以南宫赋的谋略,一旦知道沈连成是他的弟弟,就不难猜出,这个孩子可能和沈连成的关系。

但现在,他应该还只认为是巧合。

这件事,暂时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让安儿和安南、王府、南宫慎之间的关系,联结得更深一点吧。

待她登基后,彻底教化了安南的子民,安南王府再得知事情的真相,也于事无补了。

林寄抿了下唇,“或许我们北上,把她送去青州呢。”

百里绮摇头,“晟国已经出了一次真假公主的事情,难不保还会出现第二次。”

哪怕是交给信任的人,也不如交给有血缘关系的人,来得放心。

至少如今的安南王府,是真心认定这个孩子是南宫慎的孩子,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个孩子,安南的长公主。

安南不一定会善待百里绮,但一定会善待他们的小公主。

林寄见她坚持,没有再劝。

百里绮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心中也是难以割舍。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除了恢复身体,其他的时间便都在陪小公主。

她画出图纸,让工匠给她做出带轮子的婴儿床和以后用得到的婴儿学步车,还有各种各样的她能够想到的小孩子玩具。

安南进入夏天,渐渐炎热起来。

百里绮坐在殿中,在安儿面前,轻轻摇着拨浪鼓。

周泾延敲门进来。

“殿下,已经跟婶婶说了,让她七日后来安南郡。”

百里绮“嗯”了一说,然后道,“你明日便先出城去,本宫派你去沿江,记录水稻种植情况。”

“是。”

周泾延说完,从衣兜里掏了个草编的蚂蚱出来,放在小公主面前晃了晃。

“公主殿下,看!这是什么!”

小公主眼睛睁得圆溜溜地,“啊”“啊”了两声,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五根小手指在原地抓动,却根本抬不起一点儿,只能无力地“啊”“啊”了两声。

百里绮示意周泾延把草蚂蚱拿近一点,然后小公主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于是她用一根绳子,把草编的蚂蚱挂在了她的婴儿床上面,拨动两下,便能惹得安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小蚂蚱!这是小蚂蚱!”

百里绮笑眯眯地教她辨物,当然,她也知道,小公主出生不足一月,哪里辨得了这些。

不过她还是乐此不疲的教她。

以前她觉得小孩子烦,但当出现一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使宝宝后,只觉得可爱得每分每秒都想逗她玩,看着安儿那双懵懂清澈的眼睛,便能够忘记一切的烦恼和糟糕的事情。

“娘娘,王府那边又派人来接小公主了。”侍女语气有些抱怨地走进来。

“天天都来抱小公主过去,都快要没有娘娘的时间了。”

百里绮笑笑,用手指拨了拨小公主圆嘟嘟的脸蛋,然后便让王府的侍女抱过去了。

小公主离开后,她继续做恢复身体的运动。

可能是年轻,这个孩子也不大,所以她身体恢复得很快。

肚子是下去了,但是怀孕以来在胸和臀上长的肉,却是一点也下不去。

随着腰肢的纤细,曲线越发的突出了,让她有时候看自己都有些脸红。

林寄翻窗进来,她就连忙整理好衣襟。

“怎么样,一路上都打点好了吗?”

她定下了七日后离开安南,届时就借着周夫人的马车离开。

这一个月来,她一边恢复身体,一边将自己的人都疏散开,数考院那边,也都全权转移到了外府门人和南宫赋的身上。

“都准备好了。”

“离开安南郡后,我们从沿江走,然后借道衡西王府的地盘。”

“西司烛那边来信,说他会在合适的时机离开,来找你汇合。”

“北牧停在了北边,在沿途骚扰那些被宁东军霸占的城池。”

“骠骑大将军的兵力太过显眼,需要分批离开,但一月后,第一批也能到衡西最靠近京城的梁安郡了。”

百里绮听着他的汇报,一连说了几声好,说完,她又道。

“国师大人那边可有回信?”

林寄点了下头,“山洞的出入口都已经扩宽,足够我们身穿甲衣的士兵穿过。”

百里绮忍不住拍了下手,“好!”

她并不打算去碰宁东军和安南军的战场,而是打算通过那个山谷连通护国寺的溶洞,直取京城,将京城拿下,取出皇爷爷的遗诏,先完成登基,再以帝王的身份,号令群雄,为她而战。

那山谷与衡西不远,在她的提前布局下,已被西司烛派人打了下来。

因为有巳山这座天然的屏障,所以宁东军没有留恋,直接往东方退,将大部分兵力,都放在安南军上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四日后,百里绮以自己感染风寒,不易和小公主接触为由,将小公主送到了王府,让她们好生照看。

王府派人送来药材,说了些关心的话后,便喜不胜收的将小公主抱去养了,每日会派人过来,给百里绮汇报小公主的情况。

百里绮一开始让王府的侍女进殿汇报,后来说担心把病气过给她,她又过给了小公主,便让她在殿外汇报了。

自己则是提前安排了青衣教中擅口技的女子,在殿内帮她含糊的应上几声。

又过了三日,周夫人来请安,说听闻皇后娘娘病了,特地带了些药材,前来看望。

周夫人带着两个侍女,忐忑地进入王宫。

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了皇后娘娘要做的事情,又是担惊受怕,又是紧张激动。

因为一旦事成,周氏便将一飞冲天,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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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夫人进入王宫,百里绮正要召见她,便有侍女忽然进来传话。

“娘娘,南宫先生来了。”

百里绮轻轻蹙了下眉,“所为何事?”

“说是来送药材的。”

百里绮蹙起的眉头松开,“把东西留下就是了,就说本宫不宜见客,让他回了吧。”

侍女应了声,出门去通传了。

周夫人坐在偏殿,有些忐忑。

她等了一会儿,本以为会如计划中一样,皇后娘娘扮她的侍女出城。

但这一等,却直接从上午等到下午,然后娘娘身边的侍女来向她道。

“周夫人可以离开了。”

周夫人面露疑惑,视线转了一圈,“皇后娘娘呢?”

侍女只是笑着对她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夫人心中疑惑,但也只能听从吩咐,带着原班人马出王宫,上了马车,向城门使出去。

然后,便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

“周夫人,这几日城内混进了敌国奸细,赋公子派人核查进出车辆,还请夫人下车,容我们检查。”

周夫人从掀开帘子的车窗往上看,见南宫赋一身碧白色袍子,立在城墙之上,此刻正向下看来,看着她们的车辆。

周夫人强行镇定下来,笑道。

“我们刚从王宫出来,此行也是为了到王宫拜见皇后娘娘,我看,就不必检查了吧,难道王宫里,还能有什么奸细吗?”

门口的士兵闻言,上城楼去禀报了。

士兵很快回来,向周夫人抱拳道:“夫人,打扰了,还请配合例行检查,很快就好了。”

周夫人见行不通,只能下马车。

她看着士兵们翻找,甚至打开了马车坐垫下的箱盖,心中越发的忐忑了。

她虽然没有见到皇后娘娘,但也确实知道,皇后娘娘要跟她的车马离开安南郡。

说不好,如今已在随行的队伍中了。

周夫人心中七上八下,但好在,最后士兵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她们一行人,安稳地上了马车。

南宫赋站在城楼上,看着周家的车驾远去,眉头深深蹙起。

“来人,再派人送些药材去王宫,送到皇后娘娘跟前。”

派去北方探查骠骑大将军消息的人还没有回来,但近来王宫的安静,却让他心里始终安定不下来。

哪怕皇后娘娘是因为产后恢复,将安南诸事都交给了手下的人来办理,但他还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只希望,一切不是如他所想那般。

否则,天下将要大变了。

派去王宫的人,很快便回来了。

“公子,没见到皇后娘娘,但药材送到殿外,听到了皇后娘娘的声音,还得了赏赐。”

南宫赋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眉头蹙得更深了。

“不对!”

他立刻转身下城楼,直接随便上了城楼下的一匹马,向王宫快马而去。

侍从们也连忙上马,追过去。

南宫赋在王宫前面勒马,直接大步往王宫里走。

“我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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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也不等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

侍女们见拦不住,只能连忙往里跑。

“皇后娘娘,南宫先生来了。”

说着,南宫赋也到了殿前。

他伸出手便要推殿门,但又在门上停住,站在殿门前开口。

“娘娘,两月前那副苏公棋局,臣知道该怎么解了。”

殿门紧闭的殿内,传来低声咳嗽,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虚弱。

“劳烦先生还记着,待本宫身体好了,一定请先生指教。”

话才落下。

南宫赋在侍女们的惊呼声中,直接便推开了殿门。

随后在门边站定,扭头对他的侍从道,“看好了,不准任何人进来!”

说罢,他大步往殿内去。

殿内药香弥漫,门窗紧闭,帘幔低垂,哪怕在白天,也点着蜡烛,稍显昏暗。

熟悉的声音从垂下青帐的床上传来,“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南宫赋在帐前站定,看着帐内映出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

“得罪了,皇后娘娘,事后,南宫赋自去请罚。”

说完,他一抬手,直接就掀开了帐子。

帐内身影模糊闪过,一只手快速出现在南宫赋面前,他退后了一步,避开了那手掌。

然后,也看清了帐内的人,一个穿着皇后衣裳的陌生女子,对方眉眼凌厉,看他的眼神冰冷。

南宫赋不会武,轻易便被对方掐住了脖子,他被压在床沿上。

“咳咳,咳咳。”

他双手抓着女子的手腕,声音从嗓子里憋出来,“松手!我不会说出去!”

女子看着他的眼睛,沉思片刻,松开了手。

公主殿下离开前吩咐过,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被发现了,直接撤离王宫就行。

南宫赋冷白的脸憋成了红色,就算对方松开手,他也缓了好久才缓和过来,咳嗽不断。

“皇后娘娘呢。”他坐在地上,看向这个陌生女子。

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但他却想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城,周夫人的队伍里,也确实没有,可只这么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与大人无关。”

女子说完,一个手刀劈下,将南宫赋劈晕,绑在了柱子上。

然后换回自己的衣服,召集潜伏在王宫内的人。

“事情已经败露,我们撤。”

“南宫赋不可杀,若杀了他,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糕。”

“教主和公主殿下,想必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

安南郡外的十里亭,有一布衣女子,抱着花篮卖花。

当周夫人到十里亭时,卖花女连忙凑上来。

“夫人,买朵花吧。”

周夫人身边的侍女正要把人轰走,忽然瞧见了卖花女的脸。

其他人没进过王宫,她可是进过的,这人,可不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吗。

她连忙让人过去。

周夫人见帘子被掀开,正要呵斥,看见对方的脸后,脸瞬间变得恭敬。

卖花女将一支花递进去。

“殿下让奴婢转告,多谢周夫人相助,也请周家,当做无事发生就行。”

“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从京城传下来。”

“届时周家想要的,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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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夫人一脸懵,刚想询问,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只道:“妾身明白了。”

六十公里外,十几匹骏马飞驰在大道之上,马上的人身着常服,男女皆有。

尘土飞扬,沿途的树木不停地后退。

又到一个驿站,十公里换一匹马。

这行人,便是百里绮和林寄一行人。

周夫人进王宫,紧接着南宫赋来拜访后,百里绮就立刻改变了出城的方式,更是将周夫人留在王宫大半天,以混淆南宫赋的视听。

这段时间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南宫赋对她的关注多了些。

这种关注,并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关注,而是……探究的关注。

就好似发现了什么一样。

所以在周夫人前脚进门,南宫赋后脚就出现后,她立刻从王宫离开。

然后通过东方辞这几个月在安南郡伪造的胡商身份,有惊无险地出了城。

只是如此,东方辞就要想其他办法离开了。

而她才出城没半刻钟,城门便加强了守卫,开始严格检查出入城池的每一个人。

看来,南宫赋是猜到什么了。

就是不知道,猜到后,他会做什么选择。

是选择大张旗鼓的派兵来追,还是将事情压下,秘密派人出来寻。

她猜测是第二种。

无论是王府的谁发现这件事,都只会做第二种选择。

她失踪的消息若传出去,只怕不仅安南的前线不稳,整个晟国,都要动乱起来。

安南,不会希望,第二个势力,找到她,得到她的支持。

但就算这么想,她还是一刻不敢停歇,十公里换一次马,快马远离安南。

天色才黑,便行了至少两百来公里,到达了沿江的边境。

但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继续快马,只在半夜时,一行人在破庙短暂地休息了两个时辰,又继续上路。

她有过从京城南逃的经验,所以清楚的知道,一刻也不能停。

且不说王府敢不敢将消息传到各州郡,但这个时代消息传得慢,所以只要她在消息传到沿途各州郡前离开,沿途的拦截就追不上她。

王府派出的人,也追不上她。

一路上虽然累,但只是身体疲累,经历过当初从京城南下的危机四伏和尸海成山,便会觉得眼前这一切,轻松得好似是在度假。

第二天下午,她们在沿江接上了周泾延。

周泾延已在沿江等了好多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这两日更是急得就差没有回安南郡了。

看到大道尽头飞扬而来的尘土后,他瞬间便松了口气。

马队没有在他面前停下,扬长而去。

他转身吩咐管理此地水田的人,“好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复命了。”

说罢,周泾延上马,在未散的尘土中,追了上去。

管事的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疑惑地挠头,“那不是回安南郡的方向吧?”

骏马不歇,直到七天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们到达了衡西与安南最近的交界之处。

两地交界,审查得要比安南郡内严上很多。

百里绮失踪的消息还传不到此处,于是她直接让林寄,拿着她的腰牌,说奉皇后娘娘之命,去西边接沈连成的妹妹沈连娇。

若直接说沈连娇,守界的士兵恐怕还不知晓,但说沈连成,便立刻明白了。

此处关口常年有西域和衡西往来安南的胡商,沈连成的妹妹出去,也是走的这条道,守关的士兵有些印象,不疑有他,随便看了两眼,便直接放行了。

就算看到不少女子蒙面骑在马上,也不敢多言,毕竟这是皇后娘娘的事情。

士兵们放行。

直到离开安南,到了衡西境内,百里绮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行人都已经连续七八天没有睡足过觉,和来接她们的衡西王府的人碰上后,她们这十多个野人,终于能好好歇一下了。

百里绮虽离开了安南,但也在衡西和安南两地交界之处,布了人,看安南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追到这儿来。

但意料之外地,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就好像……安南没有发现这一切。

可是以南宫赋的谋略,应该用不了几日,就能发现此事。

直到她留在王宫的人追到衡西来,汇报完当天就被南宫赋发现的事情后,百里绮有些想不明白了。

南宫赋发现了,但是没有告诉安南王和王妃?

否则就算是封锁这个消息,也一定会秘密派人来追。

“在想什么?”

林寄的声音从后传来,顺手拿过了她手里干燥的巾布,帮她擦拭沐浴后的湿发。

烛光映在百里绮玉白的脸上,她眉头轻轻蹙着,开口道。

“我在想,南宫赋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安南王和王妃?”

虽然说就算南宫赋瞒下了,安南王和王妃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时间便是最宝贵的,早一日知道,追上她的可能就会越大。

如今,是彻底追不上她了。

林寄凤目微闪,“或许,南宫赋并不甘心居南宫慎之下呢?”

“或许,他反而会觉得,这是他的一个机会呢?”

百里绮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道,“不可能。”

“他不是那样的人。”

南宫赋不是名利场上的人。

否则也不会为了寻找失踪的母亲和素未谋面的弟弟,离开王府,更是在长鹿书院,做了这么多年的教书先生。

就算当初到京城,也只是在远离朝堂的国子监,继续做他的先生,并不扎进官场这个名利的大染缸。

否则以他王府公子,又是安南王最喜欢的儿子的身份,想要什么官职能没有?

只要他想,就算是世子之位,安南王估计都还要替他再谋划谋划,从自己的嫡子手上抢回来。

这一切,南宫赋从未争过,抢过。

始终居于一隅,安心从事教育上的建设。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想呢?”林寄用巾布卷着她的湿发,轻轻擦拭。

他好似漫不经心地道。

“南宫慎登基没多久,就带兵亲征。”

“安南王退居二线,安南一切,都是南宫赋在打理,他如今在安南的声望,可不比南宫慎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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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赋……”

百里绮低低喃着他的名字。

虽然说,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情立刻告诉王府,但她也顺顺利利的离开安南了。

往后与安南究竟是敌是友,就要看她接下来的动作了。

她们稍做休息后,继续向北而去,最后在衡西之地,离京城最近的梁安停下,等待跟舅舅的大军汇合。

此地离巳山后面那个山谷不远,进可通过地下溶洞,到达巳山,然后直接进宫京城。

退也可向西,或向北离开。

北牧虽带了三万士兵下来,但她没有要他支援京城,而是继续将重心放在宁东军上,混淆他们的视线,不要让他们注意到京城。

而衡西虽然兵力弱,但也不是一点兵力也没有。

西司烛带走五万大军支援安南,衡西地界内,除去驻守的士兵,还能支援她五万。

但是夺京这件事上,她还是要等到跟舅舅汇合,才会向京城出发。

哪怕如今的西司烛已经完全地站在了她这一边,但她还是不会去赌皇位的诱惑。

她与其他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掺杂了利益、感情、子嗣骗局的纠葛。

血缘是最牢固的关系。

所以只有舅舅手里的大军,才不会有任何变数。

他们不一定会真的背叛她,但只有防患于未然,才能万无一失。

衡西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用再像安南时候那样伪装,可以完完全全地释放野心。

安南、衡西、包括京城周边的堪舆图她都有。

堪舆图看起来不方便,她也很难通过图画,来判断地形的高低和优势所在。

她召集衡西这边对山川了解的官员,教他们通过海拔高低,来绘制等高线地形图。

但话虽如此,她如今手里也没有能够测量海拔的工具,更是没有时间去慢慢测量和计算。

所以只是以等高线地形图的方式,画出了京城附近山川谷地的高低和走向,好让她能够一眼就分辨出地势的走向。

巳山乃京城和衡西的天然屏障,她原先还不明白,为什么宁东军能够那么爽快地就退出了山谷那片地界。

如今一看地图,算是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从地图上看,衡西要想直取京城,就得绕过巳山,跟宁东军对上。

如今宁东军和安南军的战场主要在东边,两方大军交战,宁东军虽节节败退,但也让安南军受到了重创。

百里绮在梁安,坐山观虎斗,通过北牧的三万游击兵和西司烛在安南军中的动向,暗中布局。

她离开安南两月后,舅舅十万大军的第一支军队,成功抵达梁安。

三角混乱区的士兵,都是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士兵,只是站在那儿,便一身煞气冲天,犹如罗刹,气势完全盖过了衡西军。

百里绮看着领头的将军,眼眶发酸。

不过一年的时间,离京时还带着稚气的虎头少年,便已经完全成长成了能够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一面的少年将军。

少年黝黑的肌肤上,染上了三角地区的风霜和血气,但当看到来迎接他坐在马背上的人后,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连虎一身盔甲,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地上,行君臣礼。

“沈连虎,参见公主殿下。”

百里绮扶他起来,这个当初只比她高一点的少年,如今已需要她仰头看了。

她声音有些哽咽地开口,“小虎。”

沈连虎眼眶含泪,没了士兵们面前稳重的样子,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小虎。

“姐——”他唔的一声,抱住了姐姐。

“姐,我好想你们啊。”

百里绮拍拍他的后背,同样红了眼眶,“姐姐也想你。”

三万大军在城外扎营休整,养精蓄锐。

沈连虎跟姐姐入城,说分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百里绮没见到舅舅,询问他什么时候到。

沈连虎道:“大将军担心南下不顺,所以断后,他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到京城。”

“十万大军分成了三批南下,我带领三万大军打头阵,第二批是卫城主的弟弟带领,半月后能到,最后的四万大军,由舅舅带领,卫城主为防敌袭,驻守三角岩,没有南下。”

百里绮点头。

小虎离开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情,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们兄妹四人,离开沈家村后,聚少离多,再没过过从前那样欢乐的日子了。

忆起往事,难免神伤。

想到大哥,她心底更是难受了。

“大哥在越国手里,姐姐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大哥的。”

大哥既然是以先晟国的使臣出使的越国,与越国谈判的,也是先晟国的条件。

那么,只要她拿下京城,登基为帝,便能给大哥更多的砝码去谈判,也才能让越国,相信大哥有这个实力。

沈连虎身在三角岩地区,比安南离越国更近,也更早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道:“大将军曾派人去营救大哥,但被大哥拒绝了,姐姐不必担心,我相信,大哥既然选择继续留在那里,就一定有把握策反越国。”

百里绮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要相信大哥,相信大哥,但心中也难免担忧。

她只能道:“但愿吧。”

为了将思绪从忧伤中剥离,她将话题转移开,开始询问小虎这一年的情况。

“不说这个了,你这一年在舅舅那里,过得如何。”

“大将军对我很好,三角混乱地区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战斗……”沈连虎将他离开京城后这一年的情况,慢慢道来。

说着这些事情,沉浸在两人之间亲人离散的悲伤,总算是散去了。

越国的军队还有一周左右能跟宁东军汇合,百里绮初定两日后进攻京城。

小虎的三万大军通过巳山下的溶洞,跟随她直取京城。

衡西的五万大军,四万向东,将宁东军驱逐离京城周边,其中两万包抄京城,剩下两万继续向东,防止宁东军反扑,最后一万向南,完全占领南江,以江河为界,防止安南军北上。

北边有舅舅正在南下的大军,还有北牧四处游击的三万大军,没有人能在北边讨得便宜,只要守住了南边和东边,便能守住京城,完成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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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出兵那日的清晨,东边传来好消息。

宁东军不敌,公仪熙受伤,正在从东边往京城撤回,想要守住京城和以北的地界,等待越国的支援。

百里绮临时改变战策,衡西一万南下守界的大军不变,但包抄京城的两万变成一万,三万大军去拦截回撤的宁东军,与安南前后夹击,等灭了宁东军,再通过粮草来困住安南军。

先为友,后为敌。

兵不厌诈。

巳山后的山谷,一如当年她离开时那样青葱茂盛。

流水潺潺,踏水而过。

天还没有亮,三万大军就已经沿着河谷,穿过地下溶洞,凭空出现在了护国寺中。

这几日,护国寺以要养护佛像为由,提前关停了。

护国寺僧人们手持棍棒,守住巳山上下,防止任何人上山。

挡住洞口的大佛依旧,只是洞口扩大,虽然战马不能入,但盔甲和兵器已经可以进入了。

虽无战马,但城南大营离巳山不远,当初城南大营五千人,随她战死在南江。

城南大营不会荒废,应当驻守了宁东军,那么她的第一站,就是城南大营,抢战马,灭第一波宁东军。

旭日初升,普照大地。

清晨的阳光,从护国寺的佛塔上,如佛光般散开。

僧人们双手合十,闭目念着“阿弥陀佛”,请求佛祖原谅他们接下来的杀生。

玄机和尚一身银白色袈裟,站在佛殿外的廊道上,晨光洒在他的袈裟上,光芒闪烁,仿若真佛。

他回身,看着从殿内出来,红衣黑甲的公主殿下,低头行礼,道了声,“阿弥陀佛”。

“玄机,参见公主殿下。”

“国师大人请起。”百里绮笑着扶他起来。

“当初离开京城时,没能见到国师大人,今日,总算是见到国师大人了。”

玄机和尚长眸微抬,“数月不见,公主殿下风采依旧,如此,玄机便也能放心了。”

百里绮笑了笑,落在国师大人袈裟上的阳光,也一同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与国师大人站在护国寺最高处的廊道上,看着旭日东升,遥望京城,看着阳光一点点洒在京城皇宫的琉璃瓦上,光芒万丈。

“京城!我回来了!”

皇爷爷!我回来了!

你的仇,孙女很快就能帮你报了!

“下山!”

按理说,百里绮看过现代的作战影视,知道迷彩服在绿意盛开的大地上,有利于偷袭。

但是这次回京,她想要光明正大回来,要让京城内外的百姓,都知道她晟平公主,回来了!

当初守城兵能为她打开城门,那么得知她回来的消息,京城,又是否会有人为她打开大门呢。

她拭目以待。

为了尽快拿下城南大营,包围京城,她直接分为两个战队,一是主攻队,二是游击队。

主攻队两万人,负责进攻城南大营和京城,游击队向外,负责骚扰混淆京外宁东军的视线,然后与包围上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衡西军一同歼灭宁东军。

各队带兵的将领,她全权让小虎来决定,她只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提出一两个建议。

三万大军下山后,护国寺的僧侣们,也拿着钵下山,分别前往京城周边的村落和城镇游走,宣告晟平公主要夺回京城的消息。

晟平公主在京城及周围的声望,比任何地方都要高,但凡知道晟平公主回来了,京城的百姓们,定然会全力支持公主夺回京城。

城南大营离护国寺有十多公里,护国寺这半年多来,在巳山上偷偷养了三千匹战马。

百里绮和小虎,带领三千士兵先行。

先晟国黄字黑底的大纛扬在空中,战马奔腾,大道上尘土飞扬。

举着大纛的士兵沿路高声道:“晟平公主回京,闲杂人等退散——”

“晟平公主回京,闲杂人等退散——”

百里绮红衣黑甲,身背箭囊,一手握弓,一手持缰绳,在三千士兵的跟随下,策马奔腾。

大道两侧的行人和车马骤停避让,布衣百姓和身穿锦袍的富贵人家们,皆驻足观望,目送这扬着先晟国大纛三千士兵远去。

所有人都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忽然,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晟平公主回来了!!”

“晟平公主回来了!!”

农妇激动地将手里的菜篮子往天上一扔,瓜果四落。

“宁东军滚出京城!”

“宁东军滚出京城——”

“抄家伙!让我们追随晟平公主,夺回京城——”

“夺回京城——”

男女老少们,皆是抄上农具,举村唤友,往京城一拥而去。

护国寺的僧人下山,看到百姓皆自发向京城后,站在路边,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百姓所向,晟国所往。

分离四散的晟国,或许真的还能重见当初万国来拜的盛京。

有巳山这座天然屏障,东边和南边有跟在新帝身边的大军,很难突破。

所以宁东军将大部分防守,都放在了北边,南边的城南大营,只驻扎了三千精兵。

他们乍然看到天边出现的骑兵,还没有看清是敌是友,就被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宁东军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高声道。

“敌袭——”

喊完敌袭,又有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

随后,火药从天而降,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在军营内响起。

未战,城南大营先损失了一半。

为了战马的可用性,百里绮没在使用类似手榴弹的炸药。

她举起弓,高声道。

“众将士听令,随本公主,拿下城南大营!”

“是——”

“冲啊——”

他们打了城南大营一个措手不及,士气高涨,骑兵冲入军营,提剑便砍。

百里绮不善近战,没有为了威风而冲进去。

她在外围,跟弓箭手一起,一箭接一箭的补刀,为近战的士兵们减轻压力。

厮杀声一片,熊熊烈火燃烧营帐,黑烟冲天,要去京城报信的士兵骑马冲出重重包围。

但才行了几十米,便被一箭从后穿心,口吐鲜血,“扑通”一声,从马上掉落,死不瞑目。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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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看着从马上掉落的士兵,跑远消失的战马,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

对于杀人这件事,她已能做到心如止水,不再像当初南逃时,还会因为脑海中的尸山火海,而恶心得吃不下饭。

城南大营的宁东军,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解决了。

舅舅手下的士兵,皆是刀山火海中闯出来的勇士,士兵中的士兵。

尽管三千对三千,人数相等,但他们先是打了城南大营一个措手不及,且整体士兵的厮杀能力都比城南大营的宁东军强。

所以没有什么悬念,很快便扫荡了城南大营,清点物资和战马,城南大营转而变成了他们的大营。

百里绮让士兵们将所有尸体都搬到空地上,盖上柴火,一把火烧了。

夏天炎热,如果不及时处理尸体,时间一长,尸体腐烂,滋生细菌,恐怕会闹瘟疫。

她从源头上,就掐灭了这个可能,让她麾下的士兵们,战后一定要留人打扫战场,烧尸体,以防发生瘟疫,蔓延整个晟国。

当然,她也做了药材上的准备,通过经验丰富的大夫提供的名单,让衡西王府提前收购药材,做好准备。

记录军功,也都是在当日休整的时候,由专门的部门来进行记录,及时,且避免一切因为天气炎热,有可能出现的腐烂和感染。

如今有了数字,记录起来方便很多。

至于论功行赏,那是战后的事情了。

城南大营轻易被拿下,百里绮率领的士兵起名为晟平军,士兵们气焰高涨。

但往后就没城南大营那么顺利了。

京城提前得到消息,在晟平军到达城门前,便将京城的八座城门,都关上了。

京城作为晟国的首都,皇权中心,无论是城墙的高度,还是城门的坚硬程度,都不是其他城池能比拟的。

护城河上的桥梁收上去,成为封锁的外城门,让晟平军,止步于外。

城墙之上布满弓箭手,城外的他们但凡靠近,就是活靶子。

百里绮带三千骑兵留在南门之外,士兵上阵叫战。

剩下的士兵,则是从不同的方向,去攻打剩下的三座大营,己方分散,也不让对方的三座大营汇合。

这半年来,西司烛虽然在她的描述下,让人制作出了类似于手榴弹的远程弹药,但距离很短,抛不上城墙。

于是百里绮让弓箭手将手榴弹拴在箭头上,向城墙射上去,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

但京城的城墙太厚,就算是通过炸,也炸不开,只能起到恐吓的心理战术。

她在城南大营也发现了火药,宁东军有样学样的制作了火药,但还停留在最原始的炸药包阶段,所以城楼上的士兵,只能躲避,用火箭逼退他们,没有办法通过火药来回击。

京城固若金汤,就算是现有最高的攻城梯,也爬不上去。

所以百里绮没有强攻,只是骚扰,叫战,在其他几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营被陆续攻破,投降或者逃走后,将最后打扫战场,烧尸体的环节,放在了离战场最近的城门前。

尸烟冲天,城楼上的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宁东军化为火光。

既然攻不破京城,那就打心理战。

这是百里绮第一次上战场,但是作为一个在先辈们的整理下,学习或者通过影视书籍拥有大量理论知识的现代人士来说。

行军打仗时士兵的指挥上她不一定行,所以她都分包给了小虎、三角区和衡西的将士们。

但在宁东大军支援不及,宁东新帝不在京城,京城又被围困的情况下,她有的是法子玩心理战。

降者不杀。

对于投降的宁东士兵,她就让他们夜夜在城门外的大营中,唱宁东的渔谣。

大多数宁东军,祖辈都是渔民出身,所以渔谣对于他们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故乡之谣。

这一通玩下来,不过两天的时间,京城城楼上的士兵,就可见士气低迷了很多,已经开始有士兵,偷偷唱起了宁东的渔谣。

有了这一个开口,要想攻破驻守京城宁东军的心理防线,也就不远了。

京城外村镇的百姓们,都自发地来给驻扎在京城外的晟平军送粮食和水。

虽然说这都是百姓们的一片好意,但百里绮让人去以战乱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好过为由,拒绝了。

既能防止被敌军在食物上做手脚,也能博一个体恤百姓们的明君形象。

夏天天黑得晚。

百里绮骑着马立在京外的山坡上,在金红色的晚霞下,看京城这座庞然大物。

林寄骑马立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身后还有上百巡查骑兵,立在金红霞光中。

公主殿下的红衣黑甲在霞光的照耀下,仿佛比京城这座巨城还要庞大。

数日下来,这些三角地区厮杀成性的士兵,也对这位年轻的晟国公主,心服口服。

尤其是城门烧尸,尸烟从烧起来就没有散过。

就算是他们这些见惯各种围城手段的士兵,也会觉得浑身发凉。

林寄与百里绮看着霞光消失,夜幕升起,他缓缓开口道。

“东边来报,公仪熙转向东边了。”

百里绮颔首,笑了一下。

“胆子真小。”

被她吓到了。

她如今虽然有三万三角地区的大军和五万衡西军,但真能能在她手下围京的,加上战损后,只有不足三万。

而衡西大军向东边去围剿宁东军去了,情况并没有京城这边乐观。

但也正是有衡西军,才让她手下的三角军有机会灭了城外的四座宁东军大营和围住京城。

否则东边的宁东军过来,以她现在的兵力,还真不一定能继续围城打心理战。

但就算如此,她对外传的消息,也都是舅舅的十万大军南下,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现在已经手握十万三角地区的大军,骠骑大将军也已经和她会合。

夜晚扎营时,她也凭空多点了几处火光大营点。

所以,公仪熙才会转而向东撤,回宁东大本营,而不是死守京城以北。

距尸烟不灭,乡歌渔谣后,第三次心理战开始。

百里绮下令。

“去告诉守城的宁东军,他们的东帝公仪熙,已经放弃京城,东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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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京城往东两百里处。

公仪熙的十万大军就地扎营,年初的二十五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十万了,还大半都带着伤,根本无力对敌。

陆地的战斗,宁东军终究是抵不过中原腹地包括南边的士兵。

当初宁东军能够围困安南王,也是对方狂妄轻敌的原因,才让他们将安南王生生围困了数月。

如今安南王退居二线,南宫慎和安南的年轻一辈们上战场,吸取了上一次安南王被困的经验后,每每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后撤,让宁东军几次围了个空。

且虽然公仪熙从当初京城外的爆炸坑里,发现了烟火火药的爆炸作用,但却不如安南军的精良,往往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

火药不能见火,更是发生了军营被点燃后,火药将整个军营都炸掉,一次性损失上万大军的惨状。

公仪熙坐在营帐中,军医正在帮他换肩膀上肩伤的药。

他面前摆着堪舆图,身边围着他的心腹大将们。

开春前还没化雪那段时间,宁东军倒是打了不少次胜仗,借着安南军对雪地作战不熟练,几次让安南军被困在雪地中失去方向,无法逃出。

但是化雪后,万物复苏,安南的优势也显露了出来,擅长探查和偷袭,在安南境内时,让他们吃了不少亏,直到近来退回了京城周边和宁东,才借着地形的熟悉,不再狼狈。

但就算如此,他手里的士兵,也不够对上安南军了。

本来他打算,向京城汇合,借着驻扎京城外的三万大军,再等到越国的五万大军到来,可如今京城沦陷,他们只能向东北的方向去,去和越军汇合了。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与南宫慎成婚后的晟国公主,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安南,并拿到了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

“离越军还有几日行程?”公仪熙沉着脸问。

他手下的将士答:“若是原地等,至少还要三天,但如果我们拔营去汇合,不出一天半,就能和越军汇合。”

公仪熙脸色明明暗暗,显然是不甘心。

“京城那边的探子回来了吗?”

将士答:“回来了,营帐无数,就算没有十万,从营帐的火光上来看,也至少有七八万。”

“且晟平公主手下的士兵,是骠骑大将军在三角混乱区的十万大军,骁勇善战,不比北戎军要差,就算只有五万,我们……”

将士声音顿了顿,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说。

“以我们现在的伤亡情况,敌不过。”

有将领看出东帝还想再战,“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撤军吧!我们回宁东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能打下京城一次,就能打下京城第二次!”

“如今有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公主殿下又已与南宫慎成婚,我们,扛不住啊!”

公仪熙却忽然抬起眼,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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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们到现在都还以为?晟平公主拿下京城,是为南宫慎拿的?”

将士们愣住。

“那……那不然呢。”

他们脑子里就没有想过,已嫁为人妇的晟平公主,会离开安南,另行起兵,与宁东和安南同时敌对。

“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偏在晟平公主产女后才下来,当真是被困在了三角地区吗!”

“越国早就离开了三角地区的战场,北牧也带了三万镇北军南下,三角地区,早就是和平之地了!”

公仪熙说着说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南宫慎,你也有这一天!”

“我们,谁也不是赢家!倒是你,反倒给晟平公主,做了嫁衣!!”

看到东帝忽然癫狂的笑,将士们都不敢再说话。

如今骠骑大将军南下,北牧带镇北军南下,都是晟国最强的战力,不说以一敌百,也能以一敌十。

就算他们有越国的五万大军支持,也不可能在前有安南追兵,后有骠骑、镇北大军的情况下,重新夺回京城。

宁东的将士们都知道,为今之计,只有退回宁东,才能保存实力。

以他们对宁东地形和海上的熟悉,就算最后再不敌,也可以出海。

没有了宁东军,晟国的军队,不可能能在海上战胜他们。

然而,公仪熙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蛰伏京城这么多年,没有人看好他,却偏偏是他夺得了京城,在京城登基。

就算是南宫慎,娶了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他赶回了安南。

忽然,公仪熙的眼睛亮起来。

既然晟平公主能离开安南,那么想必已经与安南决裂,只要……只要,他能重新得到晟平公主,就能重新得到天下。

如安南军一样,得到晟国各处的支持。

“来人!”

公仪熙吩咐两个传信兵。

一个去京城,向晟平公主表达他的倾慕之情,希望能求娶晟平公主,共同对战安南。

一个则去安南军大营,向南宫慎表明,愿意与他暂时休战,达成联盟,共取京城,之后晟平公主的去向,再战,各凭本事。

然而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不只是宁东军,安南军同样。

今夜,无论是宁东,还是安南,都没有好觉。

安南大营,南宫慎推了桌上的战报书简,看着面前的安南将士们,怒声道。

“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本就冰冷的面庞,在数月的厮杀下,越发地冷厉了,沉眉冷目的模样,叫安南将士们不敢抬头。

南宫慎看向陈桢,冷声道:“陈桢,你来说!安南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不报!”

陈桢跪下来。

“陛下留在安南的探子在三月前被截杀,后来一直是王府的探子来传的消息,微臣,微臣没有收到任何安南不稳的消息。”

南宫慎阖了下眼,向后跌坐在帅座上。

此事他知道,探子不易培养,他以为探子是被宁东军所截杀,出于对父王和母后信任,后来安南的事,便一直是王府的探子来报。

他也有另外派人回去,可传来的消息,都是安南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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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陛下!”

营帐中的赵守禹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痛声道。

“末将知道发生了什么,末将等安南十二氏族,愿意亲自向皇后娘娘请罪!只要皇后娘娘肯回安南,末将任凭皇后娘娘发落!”

南宫慎冷冷看着他,“说!”

他话落下,营帐内的许多将士,脸色都变了,南宫慎咬牙重复,“说!”

赵守禹深吸一口气,将整个安南都瞒着陛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后……太后娘娘为陛下选了十二妃,在五月,五月中旬,就已经住进了王宫,其中便有末将的妹妹,末将,末将愿意亲自向皇后娘娘赔罪。”

“五月,五月中旬!!”

南宫慎瞠目欲裂,胸口的气几乎要喘不上来。

他冷目扫过一众将士,怒声道:“都还有谁!给朕站出来!”

一个个将士低头,站出来,跪在了营帐中。

他们当初得知此消息时的喜悦已经消失,脸上全是惶恐不安。

焦小侯爷高声道:“若皇后娘娘是因十二妃离开的安南,末将等人,愿意向皇后娘娘赔罪!”

“末将等人,愿意向皇后娘娘赔罪!”

“……”

十二氏族在军中最有威望的子弟匐跪在营帐中,请求陛下的原谅。

南宫慎气极反笑,“哈哈哈,好啊好啊,你们究竟是朕的臣民,还是安南王府的臣民!!”

“欺君罔上,逼迫皇后离开安南,你们,就是这么做朕的臣子的!!!”

“来人!!”

他直接将近卫兵叫进来,冷声下令,“将焦小侯爷,赵将军……”

一一念出十二氏族在军中为首的十二名将士名字。

“拖下去,斩立决!”

“既然要向皇后娘娘赔罪,便将这十二颗人头,送去京城赔罪!”

南宫慎的话音落下,营帐内的将士们纷纷跪下求情。

“陛下——”

“陛下——”

“陛下——不可啊,若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只会让军心不稳,让宁东军有机可乘啊——”

“是啊,陛下,就算要向皇后娘娘赔罪,也应当在战后再另行赔罪啊!!”

南宫慎掀了桌子,撕声道。

“那么你们说说!!现在,要拿什么去向皇后赔罪!拿什么!去向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赔罪!!”

他冷冷看着他们,“拖下去!”

“再有求情者,同罪!!”

营帐内本求情的将士,脸色各异,但都明哲保身的不敢再言。

此事,他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但太后和太上皇下令,拿下京城前,不得向新帝禀报。

尽管如今新帝已经登基,但安南王府在安南积威已久,后宫纳妃一事,又事关各个家族未来的前途。

为了让这件事板上钉钉,为了让陛下能安心应对宁东军,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瞒了下来。

所有人都认为,晟平公主已和新帝成婚,并怀了新帝的子嗣,晟国,不会再变了。

安南的氏族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才敢如此行事,他们料定了晟平公主拿他们没有办法,也知道新帝对晟平公主用情至深,若知晓十二妃的事情,一定会班师回安南,才会都听从王府的命令,瞒了下来。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晟平公主会扔下小公主不管,向骠骑大将军求救,抛弃安南,直取京城。

“陛下!陛下不能这么对末将啊!末将的妹妹如今是陛下的妃子,陛下——”

焦小侯爷大叫着被人拖下去。

“陛下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对我们安南老氏族啊——”

南宫慎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头脑发昏,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喘上来,喉头腥甜,直接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

“陛下——”

“叫军医——”

营帐内,更乱了!

南宫慎在陈桢的搀扶下站稳,擦去嘴边的血,沉眉冷声。

“没听到朕的话吗!你们是要造反吗!将他们拖下去!斩了!”

“你们当真以为,晟平公主,不会另选第二人吗!”

“晟国四分五裂,我们安南之所以得到这么多支持,是因为安南出师有名!”

“现在!这个出师之名!也被你们彻底毁了!!”

“要向晟平公主赔罪,他们十二人的人头,是最后的机会!”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与宁东军大战这半年多以来,安南加上衡西的三十二万大军,只剩下了十八万,其中至少有三成的士兵都受了伤无法短时间内上战场。

这个时候,若对上骠骑大将军的十万大军,只怕是要全军覆没。

十二氏族为首的子弟将士,被押到大营中间,斩首示众。

南宫慎忍着喉头的腥甜,写下书信,要与十二颗人头,一同派人送去京城的方向,表明他的决心,并派人快马回安南,立刻将王宫的十二妃送回各自的氏族。

陈桢见信纸上沾上了血丝,忍不住道:“陛下,先让军医帮您看看身体吧。”

南宫慎握着笔的手收紧,“陈桢,此事,你当真不知?”

陈桢连忙跪下,“陛下,此事陈桢当真不知晓!”

“陈桢若知道,一定会禀告陛下!”

南宫慎自嘲地笑了一下。

“万万没有想到,我聪明一世,却几次都栽在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身上。”

“祖母如此,母后也是如此。”

“她们分明是我的血脉至亲,却一次次陷我于不义之之地……”

他闭了闭眼。

“我能挽回一次,还能挽回第二次吗。”

陈桢垂首未语。

他也不知道。

皇后娘娘连怀胎十月的小公主都扔下了,真的,还会回安南吗?

陈桢不知道,但他心底,却隐隐有了答案。

这时,忽然有士兵急忙来报。

“陛下!不好了——”

“衡西王和他手下的三万士兵,不见了!!”

这时,又有人来报。

“陛下,不好了——”

“有三座粮仓里的粮草,都不翼而飞了!!”

南宫慎握在手中的笔杆,“啪”的一声,断成了两节。

笔墨在信纸上晕染开,污了上面的字。

他看着信纸开头的“吾妻亲启”四字,几滴晶莹泪珠坠下,将“吾妻”二字晕成一片水墨。

“她,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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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陛下——”

士兵接二连三地来报。

“陛下,宁东军派了使臣来,说东帝有要事,要与陛下相商议。”

南宫慎闭了闭眼,直接道:“斩了。”

士兵愣了一下,“可是,两军交战不斩来……”

“斩了!没听到朕的话吗!”

南宫慎直接将手边被水墨晕得不成样的信纸揉成一团扔了下来!

陈桢将那团信纸捡起来,对士兵冷声道:“没听到陛下的话吗!”

士兵连忙遵命,“是!”

陈桢将团成一团的信纸撑开,重新放在陛下的案桌上。

但南宫慎没有看那张纸,他取了一张新信纸,换了一根毛笔,重新开始写信。

信写完。

他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麻木地将信放在木匣中,派人连同十二颗人头,仍然送去了京城的方向,送去给他的皇后。

安儿,他们还有安儿。

她总不会,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要了吧。

百里绮收到信和十二颗人头的时候,正是京城内乱,百姓异起,京城城门的第一条缝隙打开的时候。

她匆匆扫了眼信,便点火一烧,扬在了空气中。

安儿。

是啊,她的安儿。

只有她成为晟国的帝王,她的孩子,才能成为晟国无上的公主殿下。

她若为帝,谁敢伤害她的孩子。

林寄倒是把十二颗人头都看了一遍。

他漫不经心道:“这是王宫那十二宫妃氏族的子弟,看发带,在氏族中的地位应该不会低。”

百里绮没有回头,她看着护城河上的桥门一点点被放下来,淡淡道:“不重要了。”

“京城,要破了。”

她抽出挂在腰上的剑,高举起来,高声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公主,冲啊——”

“冲啊——”

晟平军士气高涨,在公主的指挥下,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京城的百姓们,在鲜血和尸体的堆积下,也彻底打开了城门。

京城内的一万宁东军溃不成军。

他们先后遭遇了尸烟不灭,四面渔歌,又得知他们被陛下放弃后,本就在崩溃临界值的他们,在京城百姓们不怕死的造反后,彻底崩溃了。

守城的宁东军,有发疯乱杀的,也有抱头求饶的,更有哭得屁滚尿流说着要回家的。

但无一例外,都失去了抵挡晟平军的士气。

“晟平公主——”

“晟平公主——”

“晟平公主——”

城门开,呼声震。

京城百姓们夹道欢迎。

百里绮一身红衣黑甲,骑在战马上,踏马进京。

她看着街道两侧欢呼的百姓们,脑中忽然浮现她第一次进京时,百姓们掷果盈车,同样的呼声震地。

只是,那时候欢迎不是她,是南宫慎。

那时百姓们的衣装干净靓丽,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满身血污,发乱衣脏。

忽然,一声带着哭腔的尖细声音响起,“公主殿下——”

一个瘦弱的布衣少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士兵的刀戟下,跪在流血的石板上,泣不成声。

“公主殿下,吉祥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吉祥公公?”

百里绮抬手,让士兵们放他进来。

当初宫乱,她本和吉祥公公一同从珍宝阁逃出了东宫,可刀刃相交,处处皆是刀山火海的情况下,她连什么时候和吉祥公公失散的都不知道。

她没想到,吉祥公公不仅逃出了皇宫,还在京城藏身至今。

“公主殿下——”

吉祥公公哭着跪爬进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奴才……奴才……”

百里绮翻身下马,扶他站起来,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公主回来了。”

说罢,她重新翻身上马,从高处,环视满脸血污的京城百姓们,高声道。

“我,晟平公主,百里绮,回来了——”

两侧百姓们呼着“晟平公主”,如浪潮般接连跪下。

“晟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晟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拜的队伍,从离皇宫最远的南城门口,一直延续到了皇宫前。

京城百姓们并不关心晟平公主支持了四王中的谁。

他们只知道,晟平公主回来了,但宁东军不让晟平公主进京。

所以他们奋身而起,哪怕是以性命为代价,也要为晟平公主,打开城门,开出一条血路。

只有晟平公主回来了,才能重新恢复晟国昔日的盛景。

数字算学、数学院、公主外府、举子历练制……

当初的京城,是多么的繁盛,所有人皆历历在目。

他们目送公主殿下回宫,眼中灭了很久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百里绮携一万晟平军进宫。

皇宫还是红墙琉璃瓦,却散发着一股萧条和落败,宁东军和禁卫军们齐齐跪下投降,反抗者也都死在了晟平军的刀下。

金銮殿前,最后负隅顽抗的禁卫军们,持着兵器,连连后退。

从汉白玉的阶梯下看上去,百里绮能够看到,金銮殿正中的龙椅上,坐了一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百里绮下马,一步步向上走去。

她看着那些连连后退的禁卫军,冷声道:“本公主在此,尔等还不放下武器投降,立刻投降者,本公主饶你们不死!”

禁卫军们满脸慌乱地后退。

有人回头向金銮殿看去,有人手中兵器掉落。

但当第一个人放下武器,跪下投降时,如多米诺骨牌般,上千禁卫军,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在汉白玉的阶梯上,黑压压地跪成一片。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变过去不足一年,哪怕帝王更换,朝代更替,先晟国帝王和公主的威严,依旧留在禁卫军心中。

所有都知道,晟平公主回来了,将再也无人可挡。

百里绮步步向上,在金銮殿前站定,她向上首的龙椅看去。

不出她意料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高候岩脱去了身上的黑甲衣,一根长戟从他胸口穿透,直直坐在龙椅上。

他瞠目望着金銮殿门的方向,好似要看清走进来的人是谁。

百里绮抬手,“把他的尸体拖下来。”

然后她转身,视线穿过层层汉白玉的台阶,看向那些在她的吩咐下,从各自府邸拽出来的朝中大臣。

她微微一笑。

“请诸位大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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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从京城被宁东军占,东帝登基,京城,便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太后党本以为可以借着太后的东风,在新朝中一飞冲天。

却没想到,公仪熙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太后党,灭守城军,让京城,彻底变成了宁东军的一言堂。

如今还能被从府邸中揪出来的大臣,要么是宁东派,要么是向东帝投诚的臣子。

投诚是真心还是假意已不重要,至少他们都活了下来。

晟国的大臣们,一年的时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祸乱,每一次以为要安稳下来了,动乱又起。

那些旧朝的臣子已经麻木,只希望晟国能尽快安定下来,不再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一看到晟平公主,便老泪纵横的跪了下来。

“公主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有直接滑跪的,自然也有宁东一派不从的。

“公主殿下大张旗鼓的攻城,又将我等揪进宫,是想做什么!”

但无论是谁,对于晟平公主的身份,都无人质疑。

令百里绮意外的是,她詹事府的不少门臣,竟然都还活着。

他们见到她回来,眼底的激动比其他人要真切上许多。

“臣刘三泰,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詹事府詹事刘三泰,乃是当初沈连成亲自推荐的管事大臣。

对于他,百里绮倒是比旁人要多几分亲切,她虚虚扶他起来。

“刘大人请起。”

“一年不见,刘大人在京中,可还好?”

刘三泰抹着泪道:“好好好,劳烦公主殿下挂心了。”

金銮殿内站满大臣,晟平军一身染血甲衣,手持长戟,立在大殿两侧。

百里绮抚着龙椅,脑中浮想出来的,却是皇爷爷身穿龙袍,坐在龙椅上的威严模样。

她没有在上朝时候来过金銮殿,也就没有见过皇爷爷坐在上面的样子,一切,不过她凭空而想。

昔日种种,犹在眼前。

时过境迁,那些或苦或甜的记忆如烟云般消散,只剩下了浓浓的思念。

林寄审问了宫里的禁卫军和宫人后,前来汇报。

“殿下,公仪熙亲征后,京城便由他的一位叔叔监国,但目前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已经派人去搜寻了。”

“相府被抄家,高相被公仪熙以叛国罪斩首,太后和沈连珊还关在天牢。”

百里绮“嗯”了一声。

“看好她们,事情结束了,我亲自处理。”

比起太后和假公主,她更关心映如姑姑。

“可有映如姑姑的消息。”

林寄抿了下唇。

“映如姑姑被抓后,在天牢自尽了。”

百里绮闭了闭眼,“厚葬映如姑姑。”

“仲家上下,也都被关押在了天牢,年纪大的扛不住,大都去了,只剩下几个年轻的,我已经派人将他们送回了仲府。”

百里绮说了声“好”,“这些你看着办就行。”

这时,大殿中忽然有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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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特意将臣等请到金銮殿,究竟所谓何事?”

随着时间的过去,金銮殿中的臣子们,心情平复下来了些。

或许是笃定了晟国公主不过一介女流,还嫁给了南宫慎,助南宫慎在安南登基,所以都以为公主这是为南宫慎夺的京城,好前后夹击宁东军。

“公主殿下如今是晟南帝的皇后,就算要召见臣等,也应当是新帝召见。”

百里绮微微一笑,抬脚迈上台阶,站在龙椅面前,转过身来,在所有大臣震惊的眼神中,直接坐了下去。

“本公主此次召见诸位,确实有先帝遗照要宣。”

不少大臣的脸色却都变得难看起来。

倚老卖老的老顽固们,直接气得胡须发抖,指着晟平公主道。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

“公主殿下!难道也要学宁东党羽,夺位吗!”

“自古太子继位,就算是晟国没有太子,也从没有听过公主登基的说法!”

“陛下既然传位安南王世子,公主殿下,便应该遵陛下旨意!”

“……”

大臣们七嘴八舌,有宁东一派的臣子,趁乱开始抨击公主坐龙椅的行为。

“公主殿下难道想要效仿旧燕女帝,让晟国,也如旧燕一样落得个亡国的下场吗!”

“此乃不详!不——”

话还没说完,一根利箭,从上方破空而下,一箭,穿透了乱臣胸口。

百里绮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林寄,也将手中的弓,放了下来。

金銮殿内,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大臣们连连后退,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惊慌失措,但却都不敢再倚老卖老地大放厥词了。

百里绮扫过一众大臣的脸,笑道:“终于安静了。”

“这下,可以听听本公主要说什么了吧?”

随后,她又一副好像才发现死了一个人一样,十分和气地开口道。

“此人乃宁东党,妖言惑众,死不足惜,想必诸位不会因此便与本公主生分了吧。”

有上了年纪的大臣,直接被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跌跪了下来。

有了第一声下跪声,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站在金銮殿的大臣,都不是蠢货,明白公主殿下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也不敢再仗着自己的资历,倚老卖老了。

乱世晟国,死一个人,就跟杀一只鸡那样简单。

“很好。”百里绮拍拍手。

“来人,拿梯子来。”

百里绮也不想吓破他们的胆,毕竟许多地方还要用他们,吓坏了他们事小,累死她可不值当。

她笑眯眯道:“先帝遗诏,便藏在此正大光明匾后,本公主身为晟国唯一的公主殿下,也是这道遗诏的领旨人。”

“今日召见诸位大臣,不过是想请各位做个见证,与本公主,一同领旨。”

这时,吉祥公公也将正大光明匾后的匣子取了下来。

大臣们见牌匾后面真的有东西,脸色越发各异了。

但更令他们脸色大变的,是与圣旨一道拿出来的,失踪了足足一年的晟国玉玺。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先帝死前,便料到了晟国之变,并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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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圣旨如见天子。

金銮殿内,大臣们齐齐行跪拜礼。

吉祥公公双手颤抖地打开圣旨。

他没有想到,他能活到今天,也没有想到还能见到公主殿下,更没有想到,改变晟国历史的圣旨,将由他来宣读。

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传位诏书。

“朕承天景命,奄有四海,临御天下已数十载……膝下晟平,聪慧过人,才德兼备,仁孝两全,开数字算学之先河,引万国来拜……深受臣民敬仰……心系万民,推举子历练制……于治国理政之道,有独到见解,乃国家栋梁,社稷福祉……朕观天下大势,权衡再三,决意传位于公主晟平,继朕之遗志,以仁德治世,智慧安邦,保晟国万世基业,使百姓安居,致四海升平……”

百里绮跪在地上听旨。

她知道皇爷爷传位于她,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份圣旨,听到这份诏书的内容。

她与皇爷爷,只做了一年的爷孙,但其中拳拳相护之意,尽在言表,令她眼眶发酸,不能自已。

泪水朦胧了她的视线,也让那一年与皇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深深映入她的脑海中。

“此诏既出,如朕亲临,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百里绮接旨。

“晟平接旨,定秉持先帝遗训,仁德治世,智慧安邦,勤政爱民,广纳贤才,不忘初心,不负先帝厚望——”

沉甸甸的圣旨落在她的手心。

她双手捧圣旨而起,一手握紧,高举,目光坚定地转身面向金銮殿跪成一片的大臣。

刘三泰率先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詹事府之臣,接二连三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户部尚书紧接着跟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有人痛心,但只能遵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浪潮般的跪拜声从金銮殿,一路向外,金銮殿内外的晟平军,也齐齐跪下,高声拜见新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撼天动地,响彻云霄。

分崩离析的晟国,再次有了新的帝王,也是晟国这片土地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女帝。

抗旨不遵为死罪。

大臣们纷纷接旨,但也有老顽固,无法接受晟国将由一个公主来做帝王,做最后的顽抗。

礼部左侍郎跪下,高声道:“陛下,臣年事已高,心力大不如从前,只怕是无法辅佐陛下了,请陛下准许臣,告老还乡。”

自从礼部尚书被太后杀,礼部的事情,便大都由礼部左侍郎来负责了。

礼部左侍郎不惑之年,算不上年事已高,但他既然开口,百里绮毫不挽留地直接成全了他。

“左侍郎为官数十载,为晟国肝脑涂地,朕甚感欣慰,既然左侍郎身体有恙,不能再辅佐朕,朕便允了你的告老还乡,下去吧。”

说罢,百里绮看向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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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爱卿若也有想要告老还乡者,皆可向朕请旨。”

其他也想借此拿乔的臣子们,纷纷闭上了嘴巴。

因为新帝不按套路出牌,竟然直接便应允了臣子的请辞,而不是挽留。

百里绮见场面安稳下来,杀鸡儆猴后,便开始怀柔,给大臣们喂甜枣。

“如今晟国凋零,朕观金銮殿中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不在,想必是遭受了叛党的残杀,朕痛心不已,但晟国不可一日无臣,那些空缺的职位,便由往下一级的官员们顺序顶上。”

她这话落下,不少官员都面露喜色,尤其是没了尚书的各部左侍郎,如此这般,他们便能一跃成为恐怕一辈子都升不上去的尚书大人。

往下的臣子们,也皆是满脸喜色,简直就是天降升职,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都至少能升一级。

但其中最高兴的,还是得属礼部右侍郎。

晟国左为尊,礼部左侍郎刚自请告老还乡,那礼部尚书的位置,便如天降横财一样,掉在了右侍郎面前。

未免礼部左侍郎反悔,右侍郎“扑通”一声跪下,“臣礼部右侍郎,谢主隆恩!!!!”

方才还一脸傲色,以辞呈威胁新帝的礼部左侍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其他大臣们都知道,这是他们平步青云千载难逢的机会,心底那点儿微妙的不快彻底消失,纷纷跪下来,高声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万事万物,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百里绮问:“吏部尚书何在?”

吏部右侍郎费老颤颤巍巍地站出来,“吏部尚书和左侍郎已故,臣吏部右侍郎费睿德,参见陛下。”

百里绮听过这个名字,寒门一派中的领头人物,曾在真假公主案中,力保大哥的状元之位。

因出身原因,天命之年而止步于右侍郎,如今也算是第一个登上尚书之位的寒门人物了。

百里绮能够看得出来,他脸上难言的激动之色。

“既然如此,费老便是日后的吏部尚书大人了。”

“还请费大人与部下,统计目前晟国现存官员的情况……”

说罢,她又看向其他人。

“各部同样,整理至今为止,各部负责事务的情况,三日内呈报上来。”

“是——”

“是——”

晟国的大臣们,很快便在升官发财的驱使下,彻底向新帝臣服了。

其中也不乏有造势者,以辞呈的礼部左侍郎为首,私下游说交好的官员们,希望他们能遵礼制,将晟国掰回正统之道。

但其他大臣也不是傻子,知道他碰了壁,这是想要拉他们下水,纷纷拒绝,并且还直接将此事呈报了上去,表明自己绝不同流合污的决心。

毕竟,如今天下大乱,恐怕上一秒离开京城,下一秒就会没命。

留在京城能升官保命,前途无量,只有傻子,才会告老还乡,自取死路。

新帝有传位诏书在,名正言顺,乃天下大势所归,不可撼动。

他们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臣子,不顺应天命,又能如何。

晟国,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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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了他们一次机会,但也派人盯着他们,但凡有动静和挑拨者,便直接解决。

理由充分,也不会让刚刚投诚的大臣们惶恐。

京城的损失不算大,她派士兵帮百姓们修葺战乱时破败的建筑,清理道路,登记在京城这一战中有功劳的百姓,论功行赏。

京城,很快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但也只是看上去恢复了而已,人丁萧条,一年前宫乱,除了宁东一派的世家,其他能逃出去的家族,都已经逃出去了。

京城到处都是空宅,自然也留了家仆看守,但不少家仆偷偷变卖能变卖的主人家产,早早的逃走了。

百里绮贴榜,派无数人带榜文前往晟国所有的地州乡村,张贴她登基为帝的榜文。

榜文上,除了她登基为帝的消息,还对京城的安稳大肆宣扬,直言将恢复往日盛状,意在告诉那些逃出去的氏族中,重新回京。

京城的繁华,代表晟国的繁华。

尽管目前的京城仍然萧条,但这个世界信息传递得慢,待这些榜文张贴下去,或许京城也就能慢慢恢复了。

她本来准备当夜就去天牢处理太后和沈连珊。

但越国来使,便耽搁了下来。

而先越国一步到来的,是西司烛和他的三万大军,以及那些本供给安南军的上万车粮草。

卫肖在同列中,一进殿,便激动得跪了下来。

“参见陛下!”

数月不见,战场的厮杀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凌厉了很多,百里绮扶他起来。

“辛苦你了,舅舅再过半个多月,也能到京城了。”

卫肖道:“不辛苦,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百里绮看向他身旁的另一人,华丽的绸衣换成了黑色的盔甲,凌乱的发丝贴在俊美冷白的面庞上,少了丝精致,多了丝掠夺感。

“陛下。”西司烛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

数月不见,两人都有了极大的变化,产生了一瞬间的陌生感。

但当眼神在空中交错的那刻,却相约一笑,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百里绮上前,想要抱他一下。

西司烛张开双臂,但两人都穿着铠甲,率先撞在一起的,是硬邦邦的甲衣。

拥抱不成,还撞得百里绮肉疼,“嘶”了一声。

见此,殿中忽然响起哈哈的大笑声。

众人时刻紧绷的心,在这一刻,忽然放松下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

百里绮站在地形图前,听众人汇报安南军的情况。

有西司烛他们这三万从安南军中归来的士兵,她对安南军的现状,有了充分了解。

“陛下不用担心,安南军看着还有十五万大军,但以他们现存的粮草,连三天都撑不了,除非他们立刻班师回安南,或许能在沿途的城镇进行补给。”

百里绮的手落在如今安南军驻扎的位置,问:“从此处到京城,最快多久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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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肖道:“全速行进的情况下,最少也要六天。”

如此,就算是安南军想要来抢粮草,来到京城,也没有力气了。

百里绮稍微放心了些。

毕竟,她现在放出去的消息是手握十万三角地区的大军,但实际只有三万。

就算加上西司烛带过来的三万,还有之前剩下的衡西军,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八万。

其中,数量较多的衡西军,两个也不敌一个三角地区的士兵,战力堪忧。

她现在担心的,就是宁东军和安南军合作,那么他们摇身一变,便至少有二十多万的战力,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敌不过。

越国使臣在夜色中进京,经过层层关卡入宫,带来了算得上是锦上添花的好消息。

“参见晟国陛下。”

越使跪在地上,先是表达了对晟国新帝的祝贺,然后才将文书拿了出来。

吉祥公公将文书呈上来,卫肖先打开抖了抖,才让他送到陛下面前。

文书上的内容很简单,百里绮一目十行的看完,然后递给了西司烛,让他们挨个传看。

西司烛看完,递给了林寄。

他进殿来看到林寄时,脸上还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恍然大悟,没有询问。

文书的内容很简单。

越国愿意帮晟国对付宁东军,也愿意交还沈连成,但要宁东地界上与越国接壤的十座城。

十座城,换沈连成和越国五万大军相助,怎么看,都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因为宁东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二座城。

越国一开口,就要去了宁东的一半疆土。

但百里绮同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大哥换回来,至于那十座城池,在如今这样四分五裂的晟国,就算她答应了,拿不拿得走,可由不得越国决定。

空头支票,利的是她,她答应得当然爽快了。

不过两国谈判,主要在一个“谈”字的拉扯上。

哪怕她对想要换回大哥这件事心急如焚,也不能立刻表现出来。

越国敢狮子大开口的要求十城,就是拿定了沈连成对她的重要性,如果她再立刻同意,那越国,只怕会要得更多。

她派人送越使下去休息,说商议好后,会给他一个回复。

越使见晟国新帝没有立刻同意,眼底有几丝惊讶,因在他们的意料中,沈连成在手,新帝应该会立刻同意才对。

但眼下,却好似不是这么个情况。

他下去后,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他现在身在京城,想递消息也递不出去,焦虑了一整夜不敢睡觉,想了无数种谈判失败的可能

毕竟他也知道,他们仗着沈连成在手,要的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好在第二天,晟国传来消息,同意越国的条件,但是晟国要派人同行,先见到并接到沈连成,才会将盖上玉玺大印的盟约文书交给他。

一手交人,一手交文书。

越国使臣一夜未眠,满心都在害怕晟国不同意,他无法完成任务。

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没了拉扯再谈判的想法,只想立刻促成此事,便立刻同意了。

百里绮派小虎,带一万人去接大哥。

然后又让人给还在北边往南打秋风的北牧送信,让他先不要来京城,最好做出因晟国新帝更替,不愿归顺新帝,准备回北边的假象。

等到她接回大哥,联合越国对宁东军动手,越国满心欢喜的去收宁东十城时,再出来,打越国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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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布完局,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

因为除了小虎之外的其他人,都觉得十城换沈连成的代价太大,越国的五万大军就算对宁东军动手,也不可能会全力以赴。

不如另寻机会,救出沈连成,再挑拨越国和宁东军的关系。

百里绮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各异,笑着耸了下肩。

“毕竟,如今的镇北军,还没有归顺晟国,仍是叛军之一不是吗?”

“晟国将宁东十城割给了越国,但镇北军虎口夺食,拿下这十城,又为了归顺晟国,而送上这十城作为大礼。”

百里绮笑,“我们晟国,也没有理由拒绝镇北军的归顺,不是吗?”

西司烛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认识,不足十分之一。

“陛下这招,真是高明。”

此外,百里绮还派人往北边去,让舅舅带领的三万大军,直接转道往东边去,以防止越国援军。

反正她对外是十万大军都到京城了,这三万大军,做一下伪装,不承认是三角地区的大军就是了。

“越国的五万大军既然进入了晟国,我们晟国作为东道主,便没有让他白白来的道理。”

先利用越国合力灭宁东军,再收割越国,一箭双雕。

安南军没了行军最重要的粮草,就算有十五万大军,也逼不到京城来了。

逐个击破,待她先灭了兵力较少且有粮草的宁东军,再回过头来对付安南军。

否则她现在的兵力,不足以同时对上多方,必须逐个对付,不能让他们有联手的机会。

最要紧的事情处理完,百里绮终于有机会,去天牢,见一见太后那个老太婆了。

适合她体型的帝袍还没有赶制出来,但她想要穿上帝王的袍服,去见太后。

制衣局里有没有完成的帝袍,她让人改短改窄后,穿在了身上。

晟国的帝袍为黑金色,黑底金龙,威严无比。

她站在镜前,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短短两年,她经历得比过去五年都要多,从前稍显狡黠的眼眸,也变得凌厉起来。

本是艳丽妩媚的长相,在帝袍加身下,不怒自威,冷艳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西司烛将搭配常服的帝冠束上来,两条金带顺着乌黑的发垂下,与帝袍,融为了一体。

百里绮轻轻阖了下眼,然后握住西司烛的手,转过身来,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和眼,藏进了他的怀中。

“为了安南的稳定,安儿她,只能做安南的长公主,不能做衡西的长公主。”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如今她刚登基,晟国不稳,稍微处理不当,就可能会再起动荡。

所以,必须要将目前的局势稳下来。

西司烛眼底有几丝难言的失落。

他抱住她,问出了自从见到她以来,便想问的问题。

“她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百里绮道:“眼睛像我,鼻子像你。”

如此,也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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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安儿的长相,没有一丝跟西司烛相似的地方,日后他见到她,一眼就会明白,这个孩子,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

所以,为了稳住西司烛,在安儿回京,这个真相被揭开前,她还需与西司烛再生个孩子。

只有这样,才能在骗局拆穿后,继续稳住西司烛。

孩子能绑住母亲,也能绑住父亲。

尤其是作为她的孩子,都有机会继承帝位的情况下,没有父亲会选择放弃孩子。

手段有些卑鄙,但有用就行。

“像你好。”

西司烛唇角扬起了点弧度,眼神也温柔下来,好似真的开始在脑中勾勒女儿的模样。

“等她长大些,安南稳定了,再接她回京。”

百里绮说了声“好”,“过几年,我们便接她回来。”

“虽说这半年多以来,我在安南推行了无数深得安南民心的事情,但安南毕竟刚出了一个新帝,还在喜悦中,要想完全稳下来,需要不少时间。”

其中,拥有帝位继承权的长公主百里安,就是最关键的地方。

经历了这场大战后,安南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造反了。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拥护身体里流着安南血脉的长公主殿下。

步步为营,以身设局,以子嗣设局。

百里绮,终于以最小的代价,登上了帝位,成为了晟国这片土地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天牢昏暗。

两天的时间,其中大半的官员和氏族子弟,都放了出去。

只有太后一党,还关在天牢中。

这是她第二次来天牢。

每一次,都是进行生死的抉择。

第一次,她决定让大哥活下去,也成为了她正确的选择。

如果没有大哥以身入越,设下这个局。

越国和她的合作,不会达成得这么快,越国也不会这么简单地,便相信她愿意用十城换回沈连成的决心,自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地便背刺宁东军,与她合作,最后两空。

而这一次,她要做另一个选择。

她相信,这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天牢的士兵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

百里绮只带了林寄在身边。

因为只有他,在这场局中,却又没有利益捆绑站在她身边的人。

一路深入。

还没有到关押太后和沈连珊的地方,百里绮便听到了一阵打骂声。

“死老太婆!!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出去了!!!”

“京城一定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我们还关在天牢里!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跟你是一伙的!!!我要被你害死了!!”

百里绮站在暗处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迈出去。

她道:“没错,京城,易主了。”

牢房里响起急促杂乱的声音,沈连珊没看清来人,便急忙趴跪在牢房门边,慌不择言。

“我跟她没有关系!我是沈连成的妹……”

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完,沈连珊便惊惧地睁大眼,几乎尖叫出声。

“怎么会是你!!”

百里绮在牢房前站定,垂眸看着面前这个头发乱糟糟几乎看不出原来面貌的人,冷笑了声。

“沈连成的妹妹?”

“你也配?”

她视线向缩在牢房深处的那一团人影看去,又重新看向面前的沈连珊,冷笑道。

“或许,朕,应该称呼你为,高雨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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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是沈连成的妹妹!你如果杀了我,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沈连珊,又或者说高雨珊色厉内荏地大喊大叫。

“如果不是我母亲给了他一口吃的,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这是他欠我母亲欠我们的!!”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百里绮的穿着一样,喊完,又拼命地把脑袋从牢房的栏杆之间往外挤,想要去看百里绮身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慎哥哥回来了对不对!一定是他回来了!把公仪熙赶走了!他人呢!他人呢!”

“他一定不会不管我的!一定不会!”

百里绮看着她疯癫的模样,冷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以为有人能救得了你们吗?”

“当初既然选择了公仪熙,就要做好选择他的下场。”

一直缩在角落地的人影忽然抬起头来,往门边看来。

“公仪熙!公仪熙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狼心狗肺!哀家当初就应该一刀杀了他!!”

她扶持他登基,最后落得个被囚禁猪狗不如的下场。

百里绮向角落里太后的位置看去,不过一年不见,老太婆却足足好似老了十岁,白发苍苍,满脸都是藏污纳垢的褶皱。

若不是太后这张脸已经刻入了百里绮的脑海里,恐怕她第一眼都不会认出来,这个犹如流浪汉般又脏又老的人,会是当初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后。

百里绮看到太后的面貌那刻,对方也看到了她,看到她身上穿着的帝袍后,太后浑浊的眼珠不可置信的睁大,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门边爬来。

太后如枯枝般的手指抓着木栏杆,想要伸手出来抓住百里绮。

她的脸色狰狞,眼珠欲爆。

“你做了什么!”

“你大逆不道!竟敢穿陛下的冕服!!”

太后爬到门边那刻,各种屎尿酸臭扑鼻而来。

百里绮眉头蹙起,捏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下一秒,高雨珊直接便将太后推开,厉声骂道,“离我远点!!”

太后一把年纪,被高雨珊一推,倒在坚硬的石板上,哀叫一声。

百里绮看着这对昔日恭亲的祖孙,反目成仇,从亲人变成仇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复杂的同时,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好笑好笑,实在是好笑。”

她“啪啪”鼓掌,满脸都是看戏的模样。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太后,笑道:“这就是你花费大力气,也要保下来的亲孙女吗?”

“你们高家狠毒的天性,倒真是如出一辙啊。”

她本来还想要用帝袍来刺激太后老太婆,再准备随便扯一些皇爷爷一直知道她要杀他,却暗暗压下来的谎言,心理刺激一把太后。

但从眼下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没有再跟她们多说一句的必要了。

这半年的牢狱之灾,已经让这对恶毒的祖孙,知道什么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百里绮抬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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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

“对外,就说死于公仪熙之手。”

“正好借此讨伐公仪熙。”

让公仪熙的罪名,再多一条。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高雨珊歇斯底里。

躺在地上又脏又臭的太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我高蕙怡机关算尽一辈子,竟然输给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哈哈哈……可笑,可笑……”

“……”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高雨珊对太后拳打脚踢。

这已是牢房这半年来的家常便饭,只是这一次,高雨珊眼神凶恶得好似就要这么拳拳打死太后。

百里绮转过身去,牢房的锁链打开,她听到太后死前高声。

“陛下——蕙怡,下来陪你了——”

百里绮冷笑。

“还有脸去见皇爷爷。”

天牢里弥漫起血腥气,待牢房重新恢复寂静后,她转身回来,确认两人死亡。

“拖到京城外,烧了,不得入皇陵,免得脏了皇爷爷的安息之地!”

皇爷爷身为晟国先帝,就算是死在了太后的手里,下葬的规格,也都是一切按照帝王的标准来执行的。

毕竟,那时候太后和公仪熙还在合作中,双方为了让继承帝位这件事看上去名正言顺一点,没敢在先帝下葬上,搞事情。

她离开天牢,看着天牢外漆黑夜幕上挂着的冷月,忽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她自言自语地喃喃道,“皇爷爷,孙女,为您报仇了。”

“孙女一定会好好治理晟国,让晟国,重新恢复万国来拜的盛景。”

分明是夏夜,但莫名地,百里绮却觉得有些冷。

披风从后披上来。

百里绮扭头,冲林寄笑了一下。

“你说,好不好笑,太后机关算尽,让皇室的血脉变成高家的血脉,最后却只是为了扶持其他姓氏的男人做皇帝,再由她高家的血脉,生下下一任帝王?”

“她为了将假公主护下来,不惜和皇爷爷作对,但最后,却被她这个一心爱护的假公主,拳打脚踢,生不如死。”

太后在晟国的后宫,笑着站到了最后,最后却也将自己算了进去。

“可笑。”林寄垂下眼来,为她将披风系上。

“她忘了将人性算进去。”

忘了将她高家一脉相承的狠毒算进去。

也忘了,将四王的不可控算进去。

太后在京城再有权势和地位,也是陛下赋予她的,陛下一旦身死,那么这些权势和地位,都会随着先帝而消失,转移到了下一个帝王身上。

毕竟,四王,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拿捏的存在。

他们有土地,有百姓,

有土地就有粮食和钱财。

有百姓,就有士兵。

四王的势力或许有强有弱,但至少都不是连一点兵权都没有的存在。

太后要想从四王手中夺权,没有利益相关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

她若是聪明,就应该继续扶持南宫家,哪怕是换一个南宫家的子嗣来扶持,也不该临时换一个从不曾受过她恩惠的公仪家。

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个一夺帝成功,就被抛弃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自信,以为四王无人敢挑战她的权威。

但四王之所以几十年如一日般维持平衡,不过是因为先帝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的儿子,将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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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本可以再维系几年的平衡,被太后亲手打破。

没了这个平衡做牵制,得帝位者得天下,四王之间的平衡,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晟国看似两分,一边是宁东,一边是安南。

但衡西和镇北,谁又能保证,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要想重新恢复晟国的繁盛,就必须重新建立一个平衡。

四王和京城皇权的平衡。

随着时间的过去,再慢慢消除这杆秤,一点点削弱四王的势力。

京城空荡,皇宫也空荡。

百里绮仍然住在东宫,她将皇爷爷原来住的宫殿封存,重新选了一座离金銮殿不远的宫殿,作为她未来的住所。

皇宫因为子嗣凋零,所以大多数宫殿都空着,久久无人居住和管理的情况下,都荒废了,要想住进去,需要费些时间来修葺。

西司烛自发地住进了东宫,就说以前的世子殿房顶坍塌了,无法住。

东宫不小,但自从百里绮离开后,就没有人进来过,就算临时扫洒,也只扫出来了两座。

一座是她的寝殿,一座是大哥平日里住的殿宇。

百里绮在书房看奏折、文书和战报,西司烛和林寄就谁也不走的杵在书房里。

眼看夜色越来越深,她忍不住犯困,几次暗示他们两个该下去休息了,但两个平时一个比一个聪明的人,却好像一点也看不懂她的眼色。

看不懂的同时,积极地帮忙处理奏折和文书,十分忙碌。

百里绮从奏折间抬起眼,两人便殷勤询问。

“陛下累了吗?”

“陛下要休息了吗?”

百里绮看到两人灼灼的视线,咽了一下喉,撤回视线,向站在他身边的卫肖看去。

“下去吩咐人,给朕熬点醒神的汤!”她一副勤政爱民的模样。

“看来今晚,是要熬夜处理了!晟国这一年,堆了太多紧急的事情了!”

卫肖应声,然后走到书房门口,吩咐站在门外的周泾延。

“陛下要熬夜看奏折,去吩咐厨房做些醒神的甜汤过来。”

周泾延脸上愤愤,但还是老实去了。

他心中早就把卫肖吐槽骂了千百遍。

要不是卫肖忽然回来,站在陛下身边的近卫,该是他才对!!

虽然说,现在他也是陛下的近卫,可卫肖以他拳脚差,都让他在外面看门,根本不给他接近陛下的机会。

他恨得牙痒痒,偏偏他论亲疏远近不如卫肖,家世不如卫肖,军功不如卫肖,就连拳脚功夫也比不上卫肖!!!

周泾延只能一边骂一边忍,私下里再偷偷努力,迟早有一天要把卫肖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却用鼻孔看他的小子,从陛下身边挤下去!!!

这一年来,公仪熙虽然占据了京城,但还没坐稳,便亲征了。

京城主要是他的一个叔叔坐镇,此人至今还没有找到,但根据反馈来看,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不理国事的存在。

所以说京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情都堆积如山,无人处理。

虽然说现在的晟国四分五裂,没有那么多全国各地的事情需要处理,但事也不少。

战时粮食大涨价,虽说京城因为底蕴深厚,没有出现粮食哄抢的现象。

但不少城镇,都出现了粮食哄抢,奸商坐地起价,百姓们只能进行大迁移,随之引发饥荒,让整个晟国,都变得水深火热起来。

各地的郡守纷纷上书,请求晟国的新帝拨款,放粮,但这些奏折,均堆积在案,无人处理。

郡守能向京城上书,那就是认可了京城的新帝。

只可惜,京城的新帝,没有认可她们。

仗要打,失地要收复,百姓也不能不管,否则容易引发各地暴乱,一些氏族,说不好会趁乱集结百姓起义,让晟国变得更乱。

只有坐上帝位,百里绮才明白,为什么会有帝王劳累而死。

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多,太太太多了!!!

若手底下没有信得过又好用的人,恐怕是真的会累死她。

不过好在她已经提前在公主外府培养了一大批人,大哥也快要回来了,她身边的几人也都可用,好歹能让她喘喘气。

“粮食这块,西域那边能不能谈下来合作?”

百里绮向西司烛看去。

如今北戎和镇北王在打仗,粮食要想从北边来是不太可能。

东边和南边目前也都不可行。

那么便只能从西边了。

衡西王府虽然和西域各国的关系都很好,但西域各国也不是慈善家,自然不会白白相助晟国。

西司烛道:“能谈,但他们要的恐怕不会少。”

百里绮想了想,“用数字算学和火药去谈。”

西域各国消息慢一些,但火药在晟国战场上的广泛运用,不可能会瞒得住,早晚都会被西域各国知道。

那便用信息差,先一步将这个技术卖给他们。

西域三十六国之间,同样是摩擦不断,一个国家得到火药,相邻的国家也想要得到,那相邻的相邻同样想要。

这个时代有烟花,所以火药无法进行技术封锁,那就只能利用信息差牟利。

“国家和国家,不也是做生意吗?只要酬劳够丰厚,我不相信他们会不动心。”

她脑子里的东西还很多,但基于从前公主的身份不方便行事,所以只着重发展了数学和火药,但往后,晟国不会缺新技术新发展。

她提供点子和一些自己知道的基础知识,有了她这座巨人,那晟国的那些天才们,便可以尽情地在她的基础上,去反复的实验和实现她想要的东西。

西司烛有些担心。

“火药……会不会太冒险了一些,这东西一旦流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火药的威力他是知道的,简直就是大杀器。

百里绮道:“西域三十六国和晟国这片土地,安稳上百年了,西域地广人稀,土地也不够肥沃,主要的作用是贸易往来的通道,不需要用拳头来说话,用利益,就够了。”

“利益交换,符合西域三十六国的国情。”

她日后就算要扩张疆土,也会倾向于向越国,越国靠海,海事资源丰富。

西域三十六国太乱了,且她作为现代人,自然知道,西域之上,还有国家存在,有西域做这些摸不清实力国家的缓冲区,晟国才能猥琐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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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越来越深。

再多的事情,也有处理到大脑罢工的时刻,尤其是不停的看问题,处理文字问题。

百里绮越来越困,开始打哈欠。

她一打哈欠,下面的两人就齐齐向她看来,让她一个激灵,又醒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索性直接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都一起先去大哥那里挤一下,别的地方清扫出来了,再分开住。”

西司烛和林寄对视了一眼,两人还没开口说话,卫肖先说话了。

“周泾延,送衡西王和林大人回去。”

在书房外当门童的周泾延:“……”

他转身进来,面无表情的说,“衡西王、林大人,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西司烛和林寄齐齐向书房上首看去,希望上面的人说点什么。

百里绮垂着眼翻看折子,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非但没有挽留,心底还松了一口气。

这种局面,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种……有种微妙的选妃、侍寝的既视感,让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

卫肖见两人都走了,抬了抬眼。

“陛下,早些休息吧,夜深了,明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您处理呢。”

百里绮:“你说得对!!”

她赞赏的看了卫肖一眼,越来越有默契了,都能面不改色的给她找借口了。

回宫这么长时间,虽然她卸下了盔甲,换上了常服,每天都有沐浴更衣,但却都是匆忙结束,还没能好好的泡过一个澡。

这几个月来的疲惫,在深夜批阅奏折,快速往脑子里塞晟国的政务后,达到了顶峰。

她迫切的,需要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身体。

东宫有专门的浴池,离她的寝殿不远。

她从书房离开后,便直接往浴池去了。

虽说现在还是夏天,她刚从书房出来便冒了一身的汗,但只会越发地想把一身汗液洗干净,痛痛快快的泡一个澡。

浴池水汽氤氲,尽管没有把水温弄太高,也让她一进来,就又冒了一层汗。

身份的转变,让她没有再拒绝侍女在这个时候的贴身伺候,隐私事小,要是无人时出事了,那就糟糕了。

那些跟她一路北上会武功的青衣教女子,现在都进了宫,做她的贴身侍女。

水温正好,她褪去衣物,没入了水中。

她将整个人都打湿后,贴着池边坐下,胸口以下都浸在水中,舒服地呻了口气。

果然,还是泡个热水澡舒服。

身后响起衣物的摩擦声,她垂在肩侧的湿发被向后捋去。

不一会儿,她在皇宫时开发出来的洗发膏的香气弥漫开,柔软的指腹压在她的发间,轻轻按摩。

百里绮享受的闭上眼,心想青衣教的侍女们,武功高强就算了,竟然按摩的手艺也不赖,真不错啊。

温暖、舒适,困意慢慢席卷而来。

坐在水中的百里绮缓缓下滑。

忽然,两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从后向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扣住了她的臂下,将她往上一拉,浮出水面,也让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抓住她胳膊的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和女子的手指没有一丝关系。

百里绮猛地回头,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挑笑的凤眸。

她正想着自己怎么会这么大意,悬起的一颗心,又慢慢落了下去。

她无奈的睨了他一眼,“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句话。”

林寄一边解衣,一边道:“怕你赶我走。”

百里绮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林寄解衣的动作一点点放慢,面对投在他身上的视线,坦然得在明晃晃地勾挑。

浴房里的侍女都已经退下。

如今贴身伺候新帝的侍女,大都是青衣教的女子,所以比起西司烛,林寄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摸进来。

他们之间累月积攒下来的信任,建立了安全区,哪怕悄无声息的进来,也不会令百里绮产生危机感。

所以她才会将他误认为是侍女,还享受了好久他的洗头发和按摩服务。

她哪里看不出林寄的意思。

于是,她也故意逗弄他,在青年身上最后一件亵衣落下时,她十分自然地收回视线,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身后安静了一瞬。

百里绮唇角轻轻翘起。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林寄脸上此刻错愕的表情。

入水声从身边响起。

百里绮偏过头,欣赏的同时,下流地挑了下眉。

林寄见自己的戏份被抢:“……”

下一秒,他忽然夹起嗓子,扮起了宠妃。

“陛下~~~”

他抬起自己肌肉线条明显的一双手,轻轻去捶百里绮的胸口。

“陛下好坏~~”

百里绮:“……”

她用自己小上很多的手,捉住他的手指,露出采花大盗的笑。

“嘿嘿嘿,美人~~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夏日炎热,大汗淋漓。

鱼水相交,浪花腾涌。

月上枝头,随星西沉。

直至晨光从地平线升起,才彻底归于寂静。

……

清晨一早,西司烛便让人熬上了奶茶,做了可口的早膳,准备和陛下一同用膳。

但他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

正准备起身去寝殿寻人时,林寄穿着宽松大袖的青白色衣袍,一脸餍足的走进来,在他面前坐下,二话不说就拿起了一块桂花糕入口。

青年衣衫不整,西司烛一眼就能从他敞开的衣襟间,看到几缕鲜红的抓痕。

西司烛心情已是极差,见林寄又自来熟的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瞬间便怒了。

“放肆!”

“陛下日理万机,岂容你这般胡闹!”

林寄从银杯中掀起眼看他,不着调的笑了声,“衡西王这是沈连成上身了吗?”

“说得好像你没有想法一样,这么正经给谁看呢,陛下又不在这里。”

昨夜书房的情况历历在目。

两人谁都不想走,暗暗较劲,都想留下来,住进陛下的寝殿,而不是沈连成住的殿。

哪怕最后两人都被赶走,也都偷偷摸了回来。

好在陛下身边有他的人,这种时候,他当然不可能让西司烛摸进来了。

西司烛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直接甩袖离开。

林寄笑眯眯地放下银杯,又给自己倒了杯奶茶。

他靠在椅子上,啧啧品鉴。

“西域奶茶,果然还是得西域人煮才好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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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西司烛自己生了一上午的闷气。

他早就知道林寄是个什么品性的人,看到他出现在陛下身边时,也早就猜到并确认了一切。

可他还是忍不住恼了。

这种事情,分明从他做下选择那刻,就知道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人总是贪心的,他高估了自己的度量,也低估这些人不要脸的程度!

午膳前,百里绮起床了。

她洗漱后,揉着脑袋落座,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这样荒唐了。

坐下后,见西司烛和林寄都站着,咳嗽了两声。

“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别太拘束,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

林寄笑眯眯地,贴着她坐下,一坐下,就先给她盛了碗汤,一副还没有从昨晚沉浸式妖妃角色中出来的模样。

百里绮又咳嗽了两声,雪白的脸庞浮起几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西司烛也贴着她在另一边坐下,他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跟百里绮闹脾气,白白将她推给了林寄那个不要脸的。

西司烛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他虽然在陛下身边坐下,却没有像林寄那样妖艳贱货作派,而是矜贵地,为陛下布菜,并偶尔说上一两句菜品的来历,用自己的完美侧脸来面对她,时不时微微侧眸看向她,又很是自然地收了回去。

百里绮一顿饭吃得晕乎乎的,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她可算是明白了。

林寄暗暗咬牙,偏偏他也不得不承认,若单论那张脸,他确实比不过西司烛。

不过他也没想去比,就是想让他吃吃瘪,让他还天天一副正宫作派。

百里绮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云涌,但他身边的卫肖和周泾延,却都察觉到了。

当他们看到两人都坐下陪陛下用膳的亲密模样时,卫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便很快从蛛丝马迹中反应过来了。

倒是周泾延,瞳孔地震,脸上的震惊之色,持续了一整天。

有些他只敢在脑子里想想的事情,就这么忽然在他面前展开了,并且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没有任何波澜。

他几次想要开口,问问他师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他想的那样。

但还没找到机会,他就被卫肖警告了。

“收起你那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卫肖没什么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他本来就对周惟荣没什么好感,没想到周惟荣死了,又出来一个他的侄子周泾延。

他们周家的男人,当真是一脉相承,阴魂不散,年纪小小,声音都还没变过来,就满脸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卫肖觉得自己身为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有必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些眼睛快要长到陛下身上的小子们。

虽说他也只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郎,但这一年多点的历练,已经让他彻底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不再是曾经那个融不入京城的戈壁少年了。

周泾延被他又说又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使,饶是好脾气,也恼了。

“别说得自己见过多少世面似的!”

在安南时,他最得陛下宠爱了,陛下亲自教导他,给他安排师父,规划学习的课程,他从家破人亡到恃宠而骄,就算是陛下,也没有这么说过他。

他不干了。

“以后你想使谁使谁去,别来使唤我!”

说罢,他直接往书房里走。

卫肖反应慢一步,让他走了进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陛下面前站定,装作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跟陛下讨要好处。

“陛下,泾延也想学兵法,这样的话,以后泾延就能帮您去打天下了。”

百里绮正在跟林寄和西司烛看地形图,标注如今各方势力大军驻扎的位置和进行后续的预测。

闻言,她直接笑着冲他招了一下手。

“那便也一道来听听吧,实战,才是最好的老师,以后可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机会。”

周泾延瞥到卫肖进来,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卫肖也不惯着他,抬起手,冷冷看着他,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

他站的位置在陛下侧后方,所以只有周泾延看到了他这个动作。

他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再挑衅他。

毕竟,他是借着小叔叔的原因,才得到了陛下的青睐,他身后没有任何能让陛下看得上的势力。

周家目前还只是一个三流氏族,至少还要不少年的发展,才可能成为陛下的助力。

在这期间,卫肖要是真的对他动手,陛下也定然不会向着他,说不好还会直接就放弃周家。

他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

卫肖只是吓唬吓唬他,省得他一天天没事找事的烦得很,没想到他这么不经吓,瞬间就跟鹌鹑似的怂了下去。

他嗤笑,心想京城的这些公子哥,果然一个个的都没血性,花拳绣腿的,不足为惧。

男人之间的风云,只有同为男性且目标一致的人能察觉到。

林寄和西司烛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不寻常气息,但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看不见,不经意间达成了同盟。

说了一会儿话,林寄便将周泾延打发了出去。

林寄在安南做了少年些时间的师父,便一直被他一口一个师父的喊,说话起来,也就一副长辈自居的模样。

他分明在打发他一边儿去,却说得一本正经。

“泾延,到练武的时候了,对兵法感兴趣很好,但武功也别落下,否则到了阵前,也只会给手底下的士兵们拖后腿。”

周泾延没多想,抱拳道:“是。”

说罢,乖乖离去。

林寄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挑了下眉,心想骗小孩真好玩。

他一回头,便见西司烛和卫肖的视线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他眉尾挑得越发高了。

自己没本事赶人,还看他做什么。

西司烛对他稍微顺眼了一分,但也只是一分,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确实战线统一,没必要给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接近陛下的机会。

百里绮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动静,她垂眸看着地形图,思索着,自言自语地计算着路程。

“不出七天,应该就能见到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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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心头的大事,终于落了下来。

这时候,忽然有人急忙来禀报。

“启禀陛下!发现安南有十万大军向宁东军的方向去了,预计两日后就能和宁东军在东水之原撞上!”

百里绮猛地站起来。

“十万!?那剩下的五万大军在哪里!”

她以为安南军兵分两路,另外五万朝京城来了。

但西司烛却很快反应过来。

“南宫慎将受伤的五万大军留在原地混淆视听,带领剩下的十万大军向东边去了!他这是要去夺宁东军和越军的粮食!”

安南军的粮食被他秘密运走,南边来不及补给,剩下的粮食又不能支撑他们来到京城,便转向交战了半年的宁东军。

西司烛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因为现在小虎带了一万士兵去跟越军碰面,而越军也将要与宁东军会面。

越军、宁东军、安南军、晟平军……

四军交汇,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场面。

且为了让越军放心她只是赎人,所以没有派更多的士兵去。

她立刻道:“派人往北,向卫城主的弟弟传信,让他带的三万士兵转向东,直接去跟小虎汇合!”

根据小虎的汇报来看,那现在卫城主弟弟到京城和去东边的距离应该差得不大,不如直接往东边去跟小虎汇合来得快。

林寄蹙眉:“不可!那样京城的兵力就不足了!如果这时候宁东军或者安南军转向,京城都将无力应对,更别说安南军还有五万大军驻在原地,谁知道那五万大军,真的是受伤的那五万,还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目标其实是京城!”

“如今骠骑大将军的三万大军已去和北牧汇合,卫城主弟弟这三万大军,无论如何都得确保京城的安全!”

西司烛却道:“如果真的让南宫慎抢到了宁东军的粮草,那这三万大军,来京城也于事无补。”

百里绮抿了下唇。

“看来,南宫慎是不打算班师回安南了,那么最后,还是会往京城来,卫城主弟弟这三万大军,以及驻守京城,不如出其不意,在四军交汇,都以为我方兵力不足时,来一个浑水摸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安南军的粮草是偷,那宁东军和越军的粮草,未尝不能烧掉。”

如今要说哪里粮草最充足,除了京城,那就是宁东军了。

“我看可行。”卫肖开口,“现在多方都盯着京城,看京城会不会出兵,卫沧半道转向,直接偷偷带兵过去,出其不意,不会有人发现。”

西司烛和林寄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异口同声的开口:“卫沧?”

卫肖:“……”

他扫了两眼一眼,心想真是草木皆兵。

不过……

好像也不怪他们草木皆兵……

“干娘的弟弟,只比我年长两岁,所以习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了。”

西司烛和林寄心中警觉。

林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你们这么说,还是直接转道去东边吧,京城有巳山在,再不济,可以从巳山退回衡西。”

一拍即合。

百里绮下令,让人向北去向卫将军传话,但想到卫将军第一次南下,对她身边的人都不熟悉,万一以为这消息是假的,继续往京城来,恐怕要坏事。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实施,百里绮看向卫肖。

“你去跑一趟,卫将军第一次南下,人生地不熟,避免中间出岔子。”

卫肖垂下眼,抱拳道:“是。”

百里绮没有打算亲征。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善带兵打仗,更适合在京城做决策。

且京城动荡了一年,百姓们已是惊弓之鸟,如果这时候她离京,被困在了外面,又遭其他军围城,恐怕会引起新一轮的不安,让京城百姓对她失去信任。

至少现在,京城的百姓将她视为救世主,在生命安全面前,没有任何波澜地,就接受了晟国的第一个女帝。

京城作为晟国的首都,皇权的中心。

只要她一日坐镇京城,就一日是晟帝,那么其他在外自称晟帝的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百里绮虽然做了应对之策,但心底仍然不安。

因为四军相汇,能够排列组合的方式太多了。

越军和晟平军达成了合作,那安南军突袭,越军又是否会以为,这是晟平军和安南军联手?

毕竟如今她身上,除了新晟帝的名头,还有一个晟南帝皇后的名头。

有些事情,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是否相信。

战场上千钧一发,只要下命令的将领,脑子稍微歪了一下,就可能会变成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百里绮站在京城的城楼上,远眺天边渐沉的夕阳。

绿意蛊然的大地,被夕阳照成黄红色,火烧云漫天盖地,整个天地,好似都染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血色,有一种天灾将至,下一秒就要是世界末日的压迫感。

夏日的风带着一股热意,席卷而来,百里绮额头流了些汗。

这时,两只手帕一左一右递过来,齐齐贴在了她的额角上。

百里绮:“……”

垂下的手帕角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眼前一黑,她心头泛起的那一点儿担忧,就这么生生被打破了。

她左右手齐出,捏住了两边的手帕,一视同仁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同时用两块帕子擦鬓角的汗。

“咳……”百里绮咳嗽一声,“回宫吧,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西司烛和林寄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又收回来,一同跟了上去。

卫肖离开,倒是给了周泾延近身的机会,他一副好学生乖宝宝的模样,每天都要向百里绮汇报他的最新学习成果。

百里绮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上无从释放的母爱,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周泾延身上,让她体验了一把养孩子的成就感。

西司烛和林寄看出了这种转变,他们乐见其成,没再阻止周泾延的靠近,反而还一反常态地开始关心少年的学习成果。

周泾延毫无所觉,满心都以为陛下越来越喜欢他了,学得越发卖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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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期间,安南王府来信,言辞恳切的请她回去,说王宫的十二妃已经散去了云云。

更是随信送上安儿的小鞋子小衣服,以想要唤起她身为一个母亲的母爱。

百里绮也很想她的小公主,但也知道,两三年内,安儿都得留在安南,替她安稳安南。

只要过了这几年,晟国,便不会再有动荡了。

大军已朝东边去,虽每日都有战报传回来,但消息仍然是滞后的。

百里绮的心底仍然不安,她只能尽量将自己的时间都塞满,了解每一个部门,寻找改革的方向,设定各种发展的方向,以减少胡思乱想的空间。

在东边的好消息还没传回来前,东方辞的消息,先一步传了过来。

他人没有到京城,派了人送信过来。

不是一个好消息。

百里绮坐在南书房,将信件递给其他三人,“你们看看。”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周泾延看着信,愣愣开口,“瘟疫?”

百里绮“嗯”了一声,“从信中来看,南边不是瘟疫的源头,但传染到了京城以南边的村落,那想必,瘟疫,应该是从安南军和宁东军的战场上,蔓延开的。”

大军交战,两军交战半年多的时间,至少死了二十多万人。

据百里绮了解,宁东军和安南军不像她一样,将尸体都烧了。

天气冷的时候还好,但现在正值酷暑,抛尸荒野,简直就是巨大的病毒源。

东方辞在京城一百里外,开诊治疗,没再靠近京城,担心把瘟疫带进京城。

百里绮立刻下令封城。

“封城,任何人不得再出入,收集城中的酒,高温煮酒,酒能杀菌,喷洒在城内和城墙上各个位置,洒酒的时候让他们带上面罩,不要吸入太多。”

她有让西司烛提前收集了草药,但目前只是预防,瘟疫还没有到京城,药,需要用到实处。

她给东方辞写了封信,如果东方家有能治疗的方子,让他尽量救治。

需要药材和人手,就往京城来信,她会派人前去相助,并且将她现代的一些预防知识,也都一并写到了信中。

同时,她也派了一批士兵,全副武装,去往东边,宁东军和安南军撤离后的战场,烧尸体,从源头毁掉瘟疫源。

在古代,没有比瘟疫更可怕的疾病了,所到之处,十室九空,人死无算。

百里绮不知道要怎么治瘟疫,但知道怎么预防。

术业有专攻,她立刻召集御医院和全京城的大夫,让他们尽可能的多商讨出瘟疫的药方,并且将方子,都送给东方辞去实验。

东方辞已经身在瘟疫之地,进不了京,而东方家医术精湛,若能在这个时候为万民做些什么,那便是晟国的大功臣。

虽然说百里绮不想发生瘟疫,但她也知道,若她能够处理好瘟疫,或许能借此,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够彻底得到晟国百姓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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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寄不解,“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

“现在京城和衡西都安全,只要将瘟疫控制在宁东和安南,等两地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就可以直接得到安南和宁东了吗?”

百里绮摇头,“没有了人,光有国有什么用?”

“我要的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时候,虽然危险,但也是我笼络天下人心的好时候。”

死人的方式固然有效,但若她身为晟国新帝,皇室的正统,这个时候不对宁东和安南的百姓施以援手。

那哪怕她灭了宁东和安南军,两地的百姓,也不会彻底臣服于她,只会动乱不断,需要她在接下来的十数年里,花费无数的力量去镇压,直到这一代人死去,下一代人开始占据社会主要地位,才会忘记这场大战,这场瘟疫,和她的见死不救。

“找个文笔好的来,写几篇歌颂我的文章传遍天下,重点放在宁东和安南大战,不处理尸体导致瘟疫,两军跑了,但我!晟平帝,会对宁东和安南的子民一视同仁,派出士兵和医师,前往各地救治。”

在这个消息不发达的时代,舆论战,也是一种很好的战争手段。

尤其是在瘟疫蔓延,人心不稳的情况下。

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得了瘟疫的百姓,那么也一定会赢得民心。

毕竟,百里氏的晟国,只中断了一年,晟国的百姓们,还没完全来得及转变为宁东和安南帝王的子民。

百里氏皇族的威严,仍然还在他们心中,只要操作得当,就能够让他们重新认可自己晟国子民的身份。

“对了。”说完,百里绮又想到了安南军留下的那五万大军。

“派人去安南军驻地,我担心,安南军内,瘟疫已经蔓延开了。”

虽然她不想去做最坏的猜测。

但说不好,正是因为瘟疫的蔓延,才让南宫慎,放弃了这五万大军。

“你要……”西司烛愣愣看着她,欲言又止,“你要救安南军?”

百里绮与他对视,“我救的不是安南军,是晟国子民。”

“他们的新帝,或许已经抛弃了他们,但只要是晟国的子民,我都永远不会抛弃他们。”

“除了医师和草药,粮食也一同送过去。”这五万大军,可能早就断粮了。

西司烛愣怔地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

他忍不住想,或许,他真的给衡西百姓,选了一个好的帝王。

他一时的兴起,或许真的会成为晟国开国来最正确的决定。

四分五裂的晟国,收复在望了。

并且是以最小的代价,成就史上最得百姓拥护的帝王。

在出发前,东方辞那边的实验有了进展,他确认了一个最有用的方子。

百里绮一拿到方子,便立刻着手准备药材,并派人前往全国收购药材,无论是宁东还是安南,都以共同抗瘟疫的理由进行合作,救治百姓。

同时让西司烛继续派人去和西域谈合作,尽可能的多收购药材,让这一场瘟疫尽快结束。

只有坐在了南书房,开始治理天下,百里绮才知道,做一个帝王的不易。

她也越来越能理解皇爷爷的那些顾虑了。

帝王,本就不能随心所欲,凡事,要为万民,要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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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江之南。

安南军驻地,火光冲天,黑烟燎原,空气中布满了腐臭的味道。

营帐歪斜,军旗无风垂落。

整个安南军驻地,都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身上绑着纱布的士兵,脸色蜡黄地,将一具具尸体,堆到尸坑中,点火,烧尸。

他们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越过一座座山川,看向遥远的不可见的东方。

那是连绵的山脉,绿荫的草地和潺潺的河流。

风吹草地,一切都是那么的怡然,与死气沉沉的安南军大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息。

有人低声喃喃:“陛下……还会回来吗?”

他们已经断粮两天了。

整个军营,都被瘟疫蔓延,军医死了,军中的草药也都被他们胡乱熬喝干净了。

他们在等陛下和十万大军回来,带着粮食回来。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瘟疫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知道,陛下,不会回来了。

而他们,甚至连离开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时,西边遥远的地平线上,忽然有黑底黄字的大纛飞扬升起。

随着大纛上的字露出,安南军中,有人惊呼,“是晟平军!”

“晟平军打过来了!”

驻守的将领已死在了瘟疫中,病得没有那么重的士兵拿起兵器,呼吁士兵们随他御敌。

可一回身,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奄奄一息,伤残、饥饿、瘟疫,让士兵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五万大军,只剩下了三万,他们麻木地撑着长戟站在营前,看着那渐渐靠近的晟平军,眼中只剩下了绝望。

带队的将领是卫光,当初城南大营的士兵,护送当时还是公主殿下的陛下南下,因为与沈连虎相识,入了陛下的眼。

他数月前,也身在安南军中厮杀,挣了军功,后来随西司烛悄声离去,再出现时,已是五品的将军了。

安南军中有人识得他的脸,看到他意气风发出现,忍不住怒骂。

“你这个叛徒!还有脸回来!”

“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去向你的新帝交代!”

“……”

衡西王的背叛,带走了三分之二安南军粮草,才让他们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疾病、伤痛、饥饿和叛徒的出现,令被帝王抛弃的安南军失去了理智。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却仍露出凶恶的表情,想要晟平军,给他们陪葬。

他们得了瘟疫,晟平军,也不得好死!!

安南军士兵们眼底带着愤恨,准备等晟平军一靠近,便上前撕咬,自己就算死,也要带上他们的命。

卫光作为经历了无数场生死战的将领,深知人临死前反扑的可怕。

他没有越过安全距离,而是站在山坡的高处,向下高声道。

“本将前来,并非是为了与尔等开战。”

“如今晟国瘟疫蔓延,陛下深知晟国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特派遣士兵和医师,前往全国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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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来此,正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治瘟疫。”

“天下多分,各择明主,但陛下,始终将晟国土地上的子民,当做自己的子民来爱戴,不忍看子民们陷入瘟疫中……若尔等相信本将,想要活命,想要活着回到安南,活着回去与家人团聚,便放下手中武器——”

卫光的声音洪亮地,自上而下地,传遍安南军营。

那些眼中本淬满了狠毒的士兵们,渐渐露出茫然之色,他们看着山坡之上的晟平军,看着那阳光中摇曳的黑底黄字大纛,布满血丝的双眼,流出眼泪。

“我不想死啊。”

有人放下武器,崩溃的跪下,痛哭。

“我才刚娶了媳妇,我走时,我媳妇怀孕了,我儿子已经出生了,可我还没见到他,还没听他喊我一声爹啊——”

有了第一个人跪下,就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他们是安南的士兵,更是有血有肉有家人的活生生一个人,他们离家半年多,看着自己的手足、兄弟们死在战场上,如今,也要看着自己因瘟疫和饥饿而死在荒野,心中早已麻木的悲痛,在这个时候,倾泻了出来。

先后经历了伤残、饥饿、瘟疫和被抛弃的安南士兵们,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个时刻,彻底崩塌了。

军营中连日弥漫的死亡气息,在这一刻,被悲痛的情绪蔓延。

营中哭声一片。

卫光没有带士兵占领安南的营地,而是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扎营、熬药、熬粥。

在安南军士兵们的情绪缓和下来后,才将安南军转移到离晟平军营地半里地处临时搭建的营地上,然后将原来充满瘟疫源的安南军营烧毁。

晟平军训练有素,先让饥饿数日的安南士兵们喝粥填肚,然后才开始陆续喝药。

他们也是士兵,虽与安南军不同阵营,但也对陷在瘟疫中的安南军们惺惺相惜。

士兵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死在疾病和饥饿的折磨中。

他们之间有衡西士兵,也有三角地区的士兵,但在此刻,都名为晟平军。

哪怕他们也曾在心中质疑过他们王的选择是否正确,公主殿下身为一个女子,是否真的能治理好晟国。

但在这道圣旨颁布后,所有的晟平军,打从心底,将晟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女帝,百里皇室最后的血脉,奉为了神明。

因为,他们的陛下,永远不会放弃他们!

只要在晟国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子民,都是陛下的子民,他们,永远不会被抛弃!

得到了食物和汤药的安南军们,感激涕零。

三万安南士兵,顺从的任由五千晟平士兵指挥和安排。

包裹严实的医师们穿梭在士兵之间,为那些在战场上受了伤还没痊愈的士兵们治疗,敷药。

医师们的穿着各不相同,但其中一些医师,却都一致的粗布白衫。

那是东方家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子弟。

这些本是为家族灭亡后而培养的种子们,在东方家年轻的族长安排下,如雨后春笋般地,在全国各地冒了出来。

献出财产,药材,提供医师。

所有的东方家子弟,都知道,这将是他们东方一族前所未有的,重回家族鼎盛,再也不用四处躲藏的百年难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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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方氏的上一任族长,在家族存亡之际,从上百名孩童中,选出最聪明的孩子,作为东方家的少族长,肩负东方家复兴的使命。

百年世家的底蕴,足够让东方一族,在家族灭亡前,提前在全国乃至其他国家,留下家族的火种。

而火种点亮的这一天,仅过去十多年,便来了。

东方一族还有上一代人存活,这一天来得比他们想象得都要快,也都要令他们热泪盈眶。

老族长,给他们选了一位肩负得起东方家命运的族长。

消息从玉楼传往全国乃至其他国家。

哪怕是一些早已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东方家后代,在这个时候,也纷纷支以援手。

或是药材、或是粮食,又或是人手。

他们受够了流亡,无比想要认祖归宗,光明正大的改回东方姓氏。

瘟疫随空气传播,蔓延的速度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快,哪怕是安南郡和北地,也发生了瘟疫。

只靠衡西王府和西域贸易,再也支撑不起来这巨大的银钱、粮食和草药的支出了。

于是,百里绮向全国的富商发去旨意,富商可以用巨量的钱财和药材买爵位,虽然是有名无权的空头爵位,但在这个士农工商,商人在最底层的时代,对商人来说,没有比买官更大的诱惑了。

在从前,哪怕他们千金万两,也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砍头的下场。

可现在有了官方渠道,且只此一次,为此全晟国的富商们,都争前恐后的捐赠了半数以上的家产,就为了能够改变阶级,让子孙后代能够走仕途之路。

虽然说百里绮身为晟国的帝王,也可以直接寻个罪名抄家没收富商的资产。

可她深知一个国家要发展,商贸的发展是重中之重,若是抄了富商的家,晟国其他的商人,只怕也会惶惶不安,在这个晟国动乱的时刻,举家逃离晟国,不敢再回来。

那将对战后晟国的复兴十分不利,所以她没有选择这个只顾眼前不顾未来的法子。

这些颁出去的爵位,有名无权,也不可世袭,只是给了商人的子嗣们,一个参与正常科举,考取功名的机会。

除了富商,也有不少世家,看到了新帝的仁治,向新帝示好、投诚,捐赠了不少财产。

这些发展了上百年的世家,哪怕看上去不起眼,家族底蕴也十分可怖。

其中最令她惊讶的是东方家。

捐赠的数目,虽不及晟国首富宋家,但也榜上有名,屈指可数。

除了钱财和药材,东方家还提供了大量的医师,深入瘟疫地,为百姓们治疗。

百里绮穿越的是一本小说,但是这本小说的内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了。

可这个时候,她仍然忍不住想到,小说的最后,东方辞身死,东方家在晟国消失的那寥寥数笔。

是否真的身死?

又是否真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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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庞然大族,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甚至国家,重新开始。

这也让百里绮深刻的认识到,皇权专制的这个时代,她身为帝王,翻手,便可让一个巨族覆灭,让一个百年氏族,哪怕实力雄厚,也只能龟缩,不敢冒头。

得民心者得天下,而得君王心者,同样能得“天下”。

她翻手,也能让一个氏族成为庞然大物。

前朝南宫家起,东方家落。

而眼下,是东方家起势的时候了。

东水之原。

四军相汇,可瘟疫来得太快。

越军还没偷袭宁东军,瘟疫便蔓延到了越军的军营里,同时,越军也得知安南军追来的十万大军,越军又惊又惧,以为是晟平军的手段,直接拔营就跑。

他们准备捏着沈连成向晟国报复,却没想到,关押沈连成的地方,只剩下了锁链。

沈连成,不见了!!!

越军这才发现,他们中计了!!

晟国,就是为了引他们深入晟国腹地,将他们这五万大军,剿灭在晟国。

沈连虎得知安南军追了上来,担心出变故,便派了人准备硬闯越军救人。

但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发,大哥便传来消息,他已经离开越军军营,但因越营起瘟疫,不能来与他汇合,让他立刻拔营离开。

信里藏有他们兄弟通信的隐秘暗号,沈连虎只踌躇了片刻,便立刻拔营离开。

大哥的目的,是要用越军来对付宁东军,并把这五万越军的命直接留下来。

如今瘟疫蔓延开,这场仗就算不打,也不会成气候了。

更别说宁东军发现瘟疫,直接放弃越军往东边跑了,所以安南军为了粮食,十万大军直接对上了越军的五万。

在另一种层面上,也消耗了其他军的兵力。

瘟疫来得太突然,越军和宁东军关系也破裂得太快,这道割城文书,已失去了作用。

而沈连成作为陷阱,将越军引进来,帮晟平军对付宁东和安南的作用,也已经达到了。

东水之原的西边。

影脱去越军的盔甲,穿着内衬,背着昏迷过去的沈连成,快速向最近的村落赶去。

尽管他在越军潜伏的这段时间里,已接近半年没有戴面罩,但一离开越军,还是下意识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的速度快,很快便赶到了第一个村子。

但却满村都是死人,就算是活着的人,也都染了瘟疫。

沈连成染了瘟疫,所以才让影单独带他离开,而不是去和沈连虎的大军汇合。

但东水之原附近的几个村落,接连都蔓延了瘟疫,因为离战场太近,晟平派出的士兵和医师还没有到,遍地全是死人的村子。

眼看天色渐黑,影也越来越焦急。

离开京城时,他向公主殿下发誓,如果他不能把沈连成活着带回京城,也不会独自苟活回京。

金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大地。

影双脚沉重,他站在落日余晖下,铅灰色的眼向着遥远的,看不到的京城方向看去。

他忍不住想,此刻,他的公主殿下,如今的晟国新帝,会在干什么呢?

如果他死了,公主殿下,会像想念沈连成一样想念他吗?

影知道,他也染上了瘟疫,离倒下,不远了。

沈大人不愿将瘟疫带给晟平,他又何尝不是呢?

就在影万念俱焚,以为他和沈大人,就会这么暴尸荒野的时候。

他忽然看到,山坡之后,炊烟冉冉升起。

一股淡淡的药香,飘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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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水之原。

宁东军东逃,越军慌忙拔营,但缺粮的安南军没有给他们机会,如饿虎般将越军包围。

大战一触即发时。

一个骑兵慌忙奔来,勒马而停,翻身下马,跪在南宫慎面前。

“陛下,不好了!越军爆发了瘟疫!”

此话一出,近处的士兵皆是脸色大变,所有人齐齐向为首的陛下看去。

南宫慎抓着缰绳的手掌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鼓起。

这时,陈桢从不远处驱马过来,附在他耳边低声汇报。

“沈连虎带兵撤了,有消息传来,京城那边,派兵和医师,前往各瘟疫地救治百姓……”

顿了顿,陈桢将声音压得更低,“包括我们在东江之南的士兵。”

瘟疫最先从安南军中蔓延开,受伤的士兵们首当其冲,顷刻便扩散到了数万大军。

若这个时候带领安南军撤回安南,那只会给安南的百姓们带去灾难。

但如果继续驻地,那么剩下的十多万大军,也很快就会染上瘟疫。

他们连粮草都没有,更别说药了。

为了不把灾难带给安南,也为了让剩下的士兵活下来。

南宫慎当机立断,放弃那五万失去战力且染上瘟疫的大军,带领十万大军追击宁东军,想要劫粮。

但宁东军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不过却把越军给他们留了下来。

有越军的粮草,够他们撑些日子了。

所以就算明知越军爆发了瘟疫,也无法退缩了。

因为这十万大军再吃不上饭,就要饿死在宁东之地了。

到了这个危急的时候,饥饿比瘟疫还要可怕。

十万大军一旦因饥饿暴乱,那将不是他能控制的。

南宫慎布满血丝的冷眸望着不远处越军的军旗,他抬起手,往下一压。

攻击的号角响起,十万大军,碾压性地对上了五万越军。

在饥饿面前,安南士兵们已经杀红了眼,将因瘟疫而惶惶不安的越军,逼得节节退败。

南宫慎骑马立在山坡之上,看着下方血流成河,冷声对陈桢道,“这件事,不得宣扬出去。”

陈桢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是。”

安南士兵并非不惧怕瘟疫,但在饥饿的双重危机下,他们为了活命,身体激发出的本能,让他们将恐惧化为动力,为了活命而战斗。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知道,晟平女帝不计前嫌,救了那五万因染瘟疫而被放弃的安南军,那势必军心动荡。

他们离家太久,从冬天到夏天,从斗志昂扬,胜利在望,到粮草被夺,瘟疫蔓延。

安南士气,早已不如从前了。

若再垮下去,安南,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越军军心不稳,再加上盟友逃跑,对安南的地形也不熟悉,不到两天,五万大军,便覆灭在了东水之原上。

越军不知道安南军是冲着粮草来的,所以没有提前烧掉粮草,饥肠辘辘的安南军抢得粮草,士气再起,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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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烧火,做饭。

士兵们灰头土脸,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鲜血,或是越军的,又或是自己的。

但他们均是眼神发亮,对着咕咕冒泡的大锅,狂咽口水。

安南军以十万打越军五万,若是能操作得当,能够做到很小的损失,但安南军断粮,若不能一鼓作气,便可能彻底站不起来了。

所以安南军打得激进猛烈,打法几乎是一换二。

死的死,伤的伤,战后整军,已不足八万。

南宫慎派人挖尸坑,整理战场,将尸体都烧干净。

当初,哨兵来说,发现京城外在烧尸体的时候,他以为只是为了逼宁东军出来。

如今瘟疫蔓延,南宫慎才明白她的用意所在。

夏日酷暑,哪怕太阳已经落山,热汗仍然顺着脸颊流下。

尸体腐烂的速度很快,只两天的时间,便臭味熏天,蝇虫满地。

瘟疫,便是由此而起。

南宫慎在军帐内,正在看堪舆图。

军帐中还站在陈桢和他手下的几个将领,陈桢在上面标注了宁东军的离开路线。

有人问道:“陛下,我们是继续追击,还是转道回京城呢。”

南宫慎抿了下唇,然后道:“继续追击。”

“西边和南边,都爆发了严重的瘟疫,这个时候转道回去,只会伤亡惨重。”

尽管他们从越军中搜刮到了一些草药,但也远远不能抵御瘟疫,更别说,他们还没有治疗的方子。

南宫慎已派人去打探药方,但药之一字,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没有准确的药方和剂量,就算他们有药,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安南军中的医师也在彻夜查看医书,实验汤药,可随军的医师大都擅长外伤而不擅长这样的瘟病,几乎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定下继续追击宁东军后,将领们离去,陈桢却没有离开。

顷刻的安静后,南宫慎的声音在军帐内响起。

“她,有来信吗?”

陈桢垂下眼,“没有。”

南宫慎唇角绷紧,“继续送信。”

陈桢:“是。”

陈桢离开军帐,帐外有人急急忙忙赶来,向他禀报。

“陈将军,染了瘟疫的士兵,已有上千人了,还是继续分帐吗?”

陈桢的视线,先是落在天上那轮皎皎明月之上,随后才垂下视线,向他看去“嗯”了一声。

“继续分帐,得了瘟疫的士兵单独开营,切记接触过的士兵不得靠近帅帐。”

“是。”士兵应声,下去了。

但陈桢却没有离开,就这么站在帐外。

他的视线,又重新抬起,看向了天空的那轮圆月。

是啊,快到中秋了。

也不知道,这场战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最后八万的安南子弟,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故乡,与家人团聚。

陈桢走在营帐中。

忽然,他听到安南的歌谣响起,他转身绕过去,便见几个士兵,躲在营帐后,正在喝酒。

陈桢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士兵们看到陈桢,酒一下就醒了,“扑通”一声跪下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酒是从哪里来的。”陈桢冷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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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酒,酒……”

士兵结结巴巴,不敢开口。

其中年纪比较轻的士兵一咬牙,道:“回将军,酒是从越军营帐搜出来的。”

说完,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我们,我们只是想家了……”

“求将军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一句“想家”,让陈桢脸上的冷意散去,沉默了下来,也勾起了其他士兵的乡愁。

酒壮怂人胆,跪在地上的士兵痛声道,“将军,我们,真的还回得去安南吗?”

“瘟疫越来越严重了,我弟弟,我弟弟还没吃到这口饱饭,就……就走了啊!!”

“我们真的躲得过吗?”

陈桢沉默地站在他们面前,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们。

因为就算是他,也不知道答案。

他们能躲得过瘟疫吗?

他的心底响起一道恍惚的声音,躲不过的……

躲不过的……

陈桢闭了闭眼,没收了他们的酒。

“军中不得饮酒,再有下次,军法处置。”

士兵们连忙叩谢,“是是是……”

陈桢提着酒,回到自己的帐中,他没有点灯,坐在漆黑的帐中。

他的眼前,好似浮现出了大军离开安南时,万民相送的画面。

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

百里绮坐在南书房的龙椅上,听着官员汇报各地的情况。

如今晟国各地危难,事情都是又紧又急,所以她暂时没有恢复坐一上午听大臣们扯皮的早朝。

而是让他们有事直接进宫面圣。

圆桌会议,精、准、快,力求快速解决问题,拿出方案,并实施。

“陛下,北边发生了好几起起义,北牧将军已经前去镇压了。”

越军被安南军灭在了东水之原,那么北牧围堵的计划落空,这时近处发生起义,便直接带兵去镇压了。

百里绮问:“起义的原因是什么?”

刘三泰道:“饥荒。”

百里绮蹙眉:“粮食不是已经往北边送了吗?”

随后,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颁下去,朝廷赈灾,若各地还因饥荒而发生起义,那赈灾官员和当地的郡守、城主……乡长连带责任!”

“真是熊心吃了豹子胆了!敢在这个时候贪污。”

费老却开口道:“陛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若是连带惩治了官员,无人顶上,只怕是会更乱。”

百里绮眉头紧锁,“费老可有法子?”

费老考虑到了这一层,但法子,却没有想出来,他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老臣无能。”

百里绮抬手,没有怪罪他。

因为他的话,确实提醒了她。

眼下瘟疫四起,晟国乱象不断,正是用人之际,贪污受贿的官员可以秋后再算账,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大刀阔斧的惩治官员。

官官相护,剥削一层接着一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牵一发便会动全身。

若连做事的人都没有了,那晟国才要更乱了。

可如果不管,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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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百里绮陷入了两难之地。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沈将军求见!”

百里绮眼睛一亮,小虎!

“快请!”

那便是大哥回来了,大哥或许会有办法。

但进殿的人却只有一个小虎。

百里绮向他后面看去,却没有看到她想见的大哥,她垂眼看向小虎。

“沈大人呢?”

官员面前,她不能失态,需保持一个帝王该有的样子,所以只能克制的询问。

“回陛下的话,大哥已从越军中逃出,但因染了瘟疫,所以留在了桐花村治病……”

百里绮握着椅子把手的手收紧,但还是忍了下来,听小虎将话说完。

沈连虎将越军染瘟疫、他收到大哥的信拔营,又在附近寻找,同时安南军灭了越军的事情,一一道来。

“桐花村有赈灾的晟平军和治瘟疫的医师,请陛下放心,臣已收到大哥的第二封信,这封信,大哥让臣呈与陛下。”

沈连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吉祥公公接过信,先将信封拆开,然后才递到了陛下面前。

百里绮垂眼看信。

看到真的是大哥的字迹后,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有她才知道,当她听到大哥染了瘟疫的时候,差点失态。

百里绮一目十行的看了信。

大哥在信中说他的身体已经好转,但瘟疫不能进京城,所以他暂时不能回京城,让他放心。

随后,大哥又在信中提及了赈灾的事情。

京城周边的这些地方,派出了晟平军,有军队镇压,赈灾的官员不怎么敢动手脚。

但更远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的晟平军派出,大都是驻守当地的士兵,京城护送的晟平军不足十分之一,所以贪污的情况更严重。

沈连成所在的桐花村,正是介于两者之间,百姓虽然还能吃上一口热粥,但也是不能饱腹的稀粥。

他与影刚到桐花村时,他的身份没有暴露,所以体会得更深,尽管后来赈灾的人得知他是沈连成后,立刻奉上了丰盛的饭食,他也明白,其他离京城更远的地方,只会更严重。

百里绮看到信中提出的方法,抿了下唇,然后向其他人看去。

“沈大人提出了一个法子,诸位一道听听。”

费老眼睛一亮。

“若是沈大人,说不好还真能解了这困!”

费老乃寒门之首,当初沈连成入狱,又重新以状元之身回朝廷的时候,他便力挺了他,后来看到沈连成的为官为人,更是对他赏识至极。

而沈连成与陛下如血脉至亲,如今他毫无阻碍地成为吏部尚书,少不得有沈连成这层关系。

“沈大人说,往赈灾的粮食掺上糠麸、沙土……”

费老一愣,正要骂沈连成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百里绮又接着道,“如此,只有劣质的,贪官看不上的粮食,才能够真正到灾民的手中,才能让灾民吃得上饭。”

费老嘴巴都张开了,又哑口了。

虽然他觉得这事没有良心,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为有效的,能够让灾民们吃上饭的法子。

百里绮看着南书房内脸色各异的众人。

“诸位爱卿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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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能让灾民们吃上饭,也是办法了。”

“至少能稳住灾民,不至于发生起义。”

“……”

百里绮叹了口气,“就这么办吧。”

国家治理,当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平衡,但凡平衡点被打破,天平倾斜,就可能会乱象四起。

人的复杂多样性,注定了管好一个国家并繁荣昌盛,比两军对战还要难。

西司烛在他身边烹茶煮奶,又在奶茶中加上冰块,一副闲散王爷提前退休的模样。

“别想太多了,战事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往后清算的日子,还多得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百里绮看了他一眼。

西司烛近来越来越淡化自己身上的权利所在,让自己尽量显得无害。

百里绮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战后要对付四王,所以先一步摆出态度,让出了自己身上的权利。

可是……

这么一个个皇爷爷当做储君培养的治理国家之才,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怎么会让他就这么躺平呢!

她笑眯眯地把西域各国送来的文书搬到他面前。

“西域你熟悉,想想该如何跟他们建立贸易往来的条例吧!”

“反正呢,送王子来晟国这件事,肯定是不行的!”

她又不是什么色令智昏的昏君,西域那么多国家,一个国家送来一个王子,哪怕她每天见一个,估计一两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自从近来她用各种技术和西域换粮食和药材后,西域各国便十分殷勤地表达了想要送王子来和亲的想法。

百里绮一一拒了。

还到不了要靠和亲,才能建交的时候。

西司烛绿宝石般的长眸露出促狭之色,“西域王子,个个都长得不比本王差,难道陛下就不好奇吗?”

百里绮:“……”

“不好奇不好奇,别给我偷懒不干活,你那么大个衡西,正是好好努力的时候!”

没什么好奇的,她又不是没见过外国人,比起花期都在青少年的外国人,她还是更喜欢西司烛这样的混血。

西方的骨相,东方的皮相,结合了两方的优点,怎么看都看不腻。

她故作流氓地捏了捏他的下巴,“西域那些王子,怎么比得上我们衡西王呢~”

西司烛笑了一下,没有挣脱开她的手指,还贴近了一些。

“这可是陛下说的。”

百里绮看着这张建模般俊美的脸,有一瞬间的晃神。

当面前这张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声叩门声忽然响起。

百里绮回过神,抬眸望过去,便见林寄靠在门边,手上拿了几封信,好整以暇地向她看来。

“咳……”百里绮正色,坐直。

西司烛扫了林寄一眼,将已经倾过去大半的身体,收了回来。

林寄扬起手中的三封信,“一封南宫慎、一封东方辞、一封北牧,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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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卫城主的弟弟到京城了,什么时候召见?”

“卫城主的弟弟到了?”百里绮瞬间捕捉到了这个消息。

她正要说现在召见,又想到对方舟车劳顿数月,还半道被她支去帮小虎了。

虽然说最终两军没有汇合,但人还没到她面前就被她用上了。

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心腹手下,用起来不能太随心所欲。

为此,她特表关心,让对方休息一天再来见他。

卫肖也一同回来了,他倒是用不着考虑那么多弯弯道道和用人之策,才回京,便一刻不停的进宫了。

百里绮看到他换了平时值守时穿的衣服出现,还愣了一下。

“怎么不休息休息再过来。”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大可休息好了再过来。”

卫肖只道:“臣不累,只是跟着大军去转了一圈而已。”

“好吧。”百里绮只得作罢,随后又想到他是和卫城主的弟弟一道回来的,抬头向他看去,打听对方能不能用,好不好用。

“你既然来了,与我说道说道,卫城主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确定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卫城主的弟弟,那就也是舅舅的小舅子,与她算是有点亲戚关系,得处理好。

“卫沧……”卫肖想到对方进京时的模样,眉头轻轻皱起。

“此人性格乖张,不服管教……”顿了顿,卫肖又道:“臣北上去汇合时,他已经向东快追上越军了……”

也就是说,还没有得到京城的命令,他就自己带兵准备去开战了。

百里绮头疼,“这三万大军现在驻守在哪里,除了他你们能不能调动?”

卫肖还没开口,沈连虎从袖兜里掏出了块虎符。

“虎符在我这里,骠骑大将军先见之明,将虎符给了我,卫将军带下来的三万大军一到京城,就归入我的麾下。”

百里绮松了一口气。

但听到舅舅的这个吩咐,她心底隐隐有一股预感,让卫沧这么个不服管教的人来京城,说不好应该是舅母的意思。

她的视线在卫肖身上停顿了一瞬,心想当初不驯的卫肖,如今不也独当一面了吗。

管一个是管,管两个也是管。

舅母这是发现她把卫肖管住了,所以把第二个卫肖也送来了吗?

再加上一个每天汇报学习成果的周泾延,她这儿真是变成幼稚园了。

“算了,让他不用急着觐见,卫肖你带他在京城四处逛逛玩玩。”

先感受一下京城的氛围吧。

卫肖刚回宫,还没在陛下身边待太久,就又被支了出去,心底难免有些烦闷。

所以在见到卫沧时,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卫沧“咦”了一声,歪头去看他,点评道:“这才是我大侄子嘛!”

卫肖:“……”

他抬脚就往前走,卫沧追上去。

“才来京城多久啊,就人模狗样的了,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去练练啊,让叔叔我看看你是不是也变成京城公子哥这样的软蛋了。”

卫肖:“……”

“闭嘴。”

“再闹,等干爹来了,我就让他把你赶回三角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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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沧只比卫肖年长两岁,偏偏是卫城主的弟弟,所以辈分比卫肖大了整整一辈。

两人在三角岩时,谁也不服谁,见面总要比划两下。

如今再见面,卫肖却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丝毫没了当初那样的锋芒,不禁让卫沧啧啧称奇。

若论相貌,两人也有几分相似。

只是经过一年京城的养尊处优,卫肖曾经黝黑的肌肤稍微养白了些,身上的利刺和锋芒,也尽数收敛进了身体里。

而卫沧,还是锋芒毕露,浑身利刺的模样,眼尾上挑,黑色的额带压在浓眉之上,显得整个人越发地不羁。

见卫肖不答,卫沧继续问,“你的陛下呢?怎么还不召见我?”

这次卫肖开口了,声音含了几丝冷意,“对陛下说话放尊重些,否则到时候干娘也救不了你。”

卫沧撇了下嘴。

三角岩城坐落三角地区,三不管地带,三角地区夹在北戎、越国和晟国之间,因为地势原因,易守难攻,土地又贫瘠,打下来的价值远远抵不上付出的代价,久而久之,就成为了飞地,容纳了大量穷凶恶徒和流民逃犯,越发不受控制了。

如今因晟国的骠骑大将军与三角岩城城主成婚,这块飞地,就这么微妙地变成了晟国的管辖地。

但在三角岩城长大的卫沧,早就习惯了没人管,在三角岩城横着走的日子了。

如今被姐姐赶到京城来,一想他就来气。

卫肖与卫沧不同,他被收养时,已经记事,所以始终明白自己的身份与他不同。

而卫沧因卫家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他与姐姐从小相依为命,不到十岁就经历了失去卫家,到夺回卫家,骨子里始终带着一股不羁和戾气,除了他姐姐,别人的话一概不听。

“想去哪?”卫肖问。

他领了命,就得完成。

卫沧眨了下眼:“去皇宫。”

卫肖:“那就去玉楼吃饭吧。”

两个人各说各的,卫沧见一点也激怒不了卫肖,没多久就觉得无趣了。

卫肖在前,带着卫沧往玉楼去,但没走多久,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猛地一回头,卫沧的侍卫跟在他后面,而卫沧,不见了。

卫肖抓住侍卫,“卫沧人呢!!”

侍卫无辜道:“不知道。”

很久没有露出脾气的卫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他稍微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对话,立刻就猜到他去哪了。

“该死!皇宫!”

卫肖往腰上一摸,腰牌没了。

他到就近的大理寺牵了匹马,便立刻往皇宫去。

换班的守卫不认识他,导致他因为没有令牌,被拦在了宫外好一会儿。

南书房内,挂着晟国地图。

百里绮抱臂站在地图前,与西司烛和林寄一起看晟国地图。

思量着要如何恢复晟国。

如今最乱的,还得属北地,因为北地地广,而且土地贫瘠,如今镇北王几乎是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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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中靠近东边稍微富裕些的地界,还都被越国占去了,只能日后靠打回来。

反倒是安南和宁东,因土地肥沃,哪怕供养战争,也还能自给自足,不至于像北地一样,彻底陷入饥荒,导致起义四起。

如今安南和宁东的兵力大量消耗,再加上她在瘟疫上不计前嫌,收复这两地,会比北地要简单一些,只要两王投降或者温水煮青蛙就可以了。

林寄指出如今北地瘟疫蔓延到的地方和具体情况。

“因镇北王北上,北地陷入无主的状态,所以各路牛神鬼蛇纷纷冒出来,都想做北地的王,才会导致北地乱象丛生。”

“这个时候,哪怕是北牧立刻接任镇北王,三万士兵也压不住北地的暴乱……”

他正说着,殿外响起脚步声,林寄一顿,三人一同回头看了眼。

熟悉的衣角从门边出现,百里绮也就收回了视线,看着北地的地图,摸着下巴思考。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若让这些乱贼有了气候,再想压下来,就难了。”

哪怕后来赈灾粮大都能到灾民的手里了,但北地太大,镇北王北上得早,北地百姓又凶悍,不少地方早就起了暴乱,并且有些地方军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察觉到空气有些不对劲。

随后又后知后觉的想到,卫肖怎么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一声不吭?

但她还没转过身来,便听到利剑破空声,南书房的尚方宝剑被林寄拿起来,朝门边的人挥了过去。

西司烛抬手将她往身后一挡,“来人!有刺客!”

百里绮透过他的胳膊看出去,见跟林寄打做一团的人,穿着卫肖的衣裳,身量也和卫肖差不多,武功招数也和卫肖很像。

若不是林寄和西司烛的反应,她还真不能从打斗的虚影中,判断出这人不是卫肖。

但很快,她脑中划过什么,在林寄的剑就要刺进对方胸膛时,她连忙出声。

“等等!别伤了他的命!”

林寄眸光一凝,手中的剑一转,箭尖变成剑柄,撞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随着一声闷哼响起,林寄回身一腿踢了过去。

卫沧双手护在胸前,被这一脚踢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在了门板上,再回过神来时,冰冷的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面前这个长得不像好人的男人冷声开口:“不想死就别动!”

随后,一声清亮好听的少女声响起。

“卫沧?”

卫沧顺着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宝蓝色金绣云纹的宽袖后面,探出来一张比宝衣金云还要稠丽惑人的脸。

几根玉白的手指搭在宝蓝色金纹的绸衣上,往下压了压,完全露出了藏在后面之人的全貌。

黑金色的衣袍绣着龙纹,金冠玉珠,使得姝丽的面庞染上了华贵与威严。

卫沧一下愣住,直到他脖子上的剑又逼近了几分,男人的声音也更冷了,“说话!没听见吗?”

卫沧看着不远处笑着走过来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满身的反骨,一下就散了。

连一丝反抗的心都提不起来了。

“卫沧……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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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声?”

百里绮说完,让林寄把剑放下。

林寄审视的看了眼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蛮地出来的不讲规矩少年,冷哼了声,才放下剑,但却始终提在手边,没有放到剑架上。

听到动静的禁卫军们已经涌了过来,如今的禁卫军首领是林寄,禁卫军失职,反倒是成了他的责任。

他向那些傻子一样的禁卫军扫去,“眼睛都是怎么长的!分批下去领罚!”

“是。”

“是。”

禁卫军们一脸怕色,但从他们的视角看过去,站在门边的人几乎与卫将军无二,他们想不明白。

但很快,他们想明白了。

因为真正的卫肖,从汉白玉台阶下,冷着脸往上跑来了。

“卫、卫将军!”禁卫军们哆哆嗦嗦地行礼。

卫肖早在进宫的令牌丢失后,就笃定卫沧已经进宫了,再见到禁卫军们表情,根本不用问,就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快步上台阶,站在南书房外,一眼便看到了门边的人。

“卫沧!”他声音拔高,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住地拔出腰上的剑。

“你竟敢偷我令牌,假扮我进宫!此事我一定告诉干娘,让他治你的罪!”

说罢,他踢了卫沧的膝弯一脚,在对方跪下的同时,自己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陛下恕罪,卫沧第一次来京城,不知道规矩。”

百里绮刚推开挡在她面前的西司烛往前走,就见卫肖急忙赶来,哐哐一顿输出后,两人齐齐跪在了南书房中。

她本到嘴边的话一下卡住,忽然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卫沧虽然偷了卫肖的令牌,偷偷进宫,但这副老实行礼下跪的模样,倒是没有卫肖口中那么的不服管教,还算懂规矩。

她只能清了清嗓子,道:“无碍,一场误会罢了。”

“都起来吧。”

卫沧和卫肖一同道:“谢过陛下。”

说罢,跪在地上的两人一同站起来,卫肖扭头看他,满脸狐疑,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老实了。

随后,他便看到,本低着头的卫沧悄悄抬眼,飞快的偷看了面前的陛下一眼。

卫肖心底一沉,完了。

南书房又陷入了安静。

百里绮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好让场面显得不那么尴尬和怪异。

“既然都来了,也一道看看北地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吧。”

卫沧身为卫城主的弟弟,舅舅的小舅子,信任问题上,百里绮没什么好质疑的,她只是不知道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比较合适,所以有些犯难。

但卫沧和卫肖都是从北边下来的,对北边的情况或许比较了解,她索性直接切入正题,让他们一块参谋参谋。

如今北地只有北牧的三万大军清扫起义军,舅舅的三万大军虽然也在北地,但一开始的作用是为了拦截越军,后来越军折在了晟国,越国蠢蠢欲动,边境集兵,舅舅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万大军只能驻守在越国边境上,防止越军再次进入晟国。

卫沧心如鼓擂,哪怕晟国女帝已经转过了身,看不见了脸,他的心仍然澎湃得不行。

他有心表现,挽回自己的形象,便主动开口道。

“臣南下时,遇上了几波起义军,不成气候,随手就灭了,但从这些起义军口中得知,东边有集结了万众的起义军,连越军南下时,都差点着了道。”

卫沧正是从这些人口中知道,越军南下,所以才追了过去。

他只是在三角岩横行惯了不服管教,但并不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

相反,他在三角岩城时,经常带兵到各国的边境线上打秋风,跟飞地之外的三个国家,都有交过手,最擅长以小博大打游击了。

“哦?可知道具体的位置?”百里绮回头向他看来,眉头微微蹙起。

“北牧的来信中,也说过这件事,但他一直找不到这些人的老巢,灭了几次都灭不干净,像野草般春风春又生。”

卫沧见她朝自己看来,脸一下就红了,但他肤色黝黑,刚经历了从北到南的风霜,就算是脸红,也只是黑红黑红的,让人不太看得出来。

“臣……臣没问出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陛下若想知道,臣再去抓些人来审问……”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是人精,对卫沧极其熟悉的卫肖,更是瞬间就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这时候,林寄忽然一挑眉,笑道:“我看行。”

他笑吟吟的,好似方才冷脸将剑抵在他脖子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卫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北地虽广,但找出这些起义军,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西司烛眸光微闪,“如今安南军和宁东军在东边打得不可开交,京城外有瘟疫拦截,他们不敢贸然向京城来,这个时候,到确实是收复北地的好时机。”

“北地失守一年多,这些起义军,恐怕已不可小觑,若再不收复,等瘟疫过后,安南和宁东抽出了手脚,再想收复北地,恐怕要难了。”

百里绮思索着,觉得他们两人说得有道理。

正好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卫沧,若他愿意往北去,与北牧一道收复北地,岂不一举两得,解了她的困。

只是……不知道卫沧愿不愿意重新启程,前往北地?

她向他看去,略微踌躇了一下。

“卫沧,你……可愿意?”

卫沧正是头脑发热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便立刻跪了下来。

“臣愿助陛下收复北地!”

卫肖站在一旁,视线微不可察地往林寄和西司烛身上扫了扫,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这真是……完全跟卫沧想要的结果背道而驰了啊。

若不是他已在中原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恐怕也会顺着他们的陷进进去,着了他们的道。

百里绮十分高兴,连忙扶他起来。

“好!”

“你需要多少兵力,尽管说!北边有北牧,舅舅也在越国的边境上,到时候你们联手,定然能将北地完全收复!”

“待你班师回朝,想要什么,朕都一定好好的奖励你!”

卫沧的心,跳得更快了。

想要什么……陛下都会奖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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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夜,为了欢迎,也是欢送卫沧,皇宫久违地办了一个小宴会。

说是小宴会,但也都是百里绮身边相熟的人一起吃个饭罢了。

卫沧冷静下来,心中的澎湃过去,心中苦涩,忍不住开始懊悔。

北地那么大,收复北地,谈何容易,没个三年五载的,怎么回得来啊!!

他这屁股都还没坐稳,还没让陛下多了解他几分,就要远远地离开京城了。

他见卫肖一板一眼地在喝酒,忍不住抱怨,“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卫肖上上下下地扫了他一眼。

“偷我令牌、穿我衣服、无召进宫,还能得陛下信任前往北地,你就知足吧。”

卫沧,“真的?”

他没觉得这几件事有什么严重的,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有些道理。

如果不是最后陛下认出了他,他这条命恐怕就要栽在那个长得花里胡哨的林寄手里了。

他又忍不住想,陛下是怎么认出他的?

难道……陛下已经事先看过他的画像了?

然后……一眼就认出了他?

想到这,卫沧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等他收复北地,陛下说了要好好奖励他的。

卫肖看着卫沧脸色变来变去,最后一副美得不行的样子,心中骂了他一句傻子。

虽说是去收复北地,但被人摆了一道,也看不出来。

反观周泾延,就聪明得不行,见武功比不过他,做陛下身边的近卫受他挟制,便越来越往周惟荣的行当上靠了,一心要做个能留在陛下身边的文官,而不是跟他争这御前带刀侍卫。

百里绮丝毫没有察觉到场上诡异又平衡的氛围。

若是曾经的她,说不好会发现并且调和,但如今的她,满心都放在了收复晟国,重现繁荣上,自然而然地,也就很少将心神放在他们之间的争风吃醋上了。

当然,太过明显的情况,她还是能够察觉的。

例如,因西司烛要回一趟衡西,顺便出使西域,巩固两国关系,再续盟约……所以这几日,他无视林寄的眼神,天天留在东宫正殿,绝不挪位置。

林寄的眼神都已经快要在空气中擦出火花了,西司烛还十分淡定地问着陛下想要他带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听闻西域往西的无人之地,有宝石人出没,只要抓住一个,就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宝石。”

百里绮头也不抬,“那都是骗人的。”

不过……

说到西域以西,她抬起了眸子,先是快速从林寄的眼神中闪离,然后才看向西司烛。

“西域三十六国,就没有探寻过西域往西和往北的地界?或许那些无人之地,也存有实力莫测的国家。”

若是这些国家发展迅速,说不好她还能从中借鉴不少技术。

她脑子里的很多东西,只有其形,却没有其原理,要想从头开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果有参照和基础原理上的分解,再加上她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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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司烛却摇头。

“西域不是没有派人往西和北去探查过,但都被雪山或沙漠拦住了去路。”

“雪山寒冷,沙漠炎热,人一旦进入,就会迷失方向,永远也无法走出,就连骆驼进入那片区域,也无法再回来。”

“西域称那些地方为魔鬼居住的地方……”

百里绮听着西司烛的话,心中有了些考量。

那只能是从海上走了。

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其他国家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若要让晟国实现千秋万代的繁荣,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晟国周边的国家,都不足为惧,但不能只将眼光放在眼前,只有放在全世界,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实现晟国真正的繁荣昌盛。

她向林寄看去,“宁东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情况?”

宁东军海事能力强。

若要走海路,那收复宁东这件事上,还得仔细掂量。

林寄道:“宁东王消失很久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宁东王府那边,如今都是公仪熙的人,从王府那边突破,不太可能。”

之前代公仪熙在皇宫坐镇的人,也被人发现死在了皇宫两墙之间的夹层里,应该是躲进去就出不来了。

公仪熙放在京城的配置,就跟过家家一样,几乎无法入眼。

百里绮派人往宁东军里送过文书,让宁东军投降的文书,但公仪熙都没有回过信。

她自然也给南宫慎送了让安南军投降的文书,南宫慎倒是回她书信了,不过都是跟投降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信。

翻来覆去地拿着夫妻之情来说事,并且大言不惭地说会把宁东军打下来。

百里绮只能是选择性地忽略信中的内容,对于他继续追击宁东军这件事呢,是完全支持的。

如今京城之外的地区都是瘟疫,宁东和安南军要是敢过来,估计还没到京城,就先全军覆没了。

所以对于南宫慎选择追击宁东军,而不是返回攻打京城这件事上,她并不相信是情谊这层原因。

毕竟现在京城之外的地界就是毒圈,而京城是安全区,所以与其信因为爱情,不如信为了保命。

东方辞有来信,说各地都发现了很多来偷药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但也让她放心,药方他已做过手脚,就算是按着药方的剂量抓药,也配不出治疗瘟疫的药汤,只有东方家的人,能够看懂这药方里的虚虚实实。

林寄见她眉心愁容不断,心底的那点儿气性也慢慢消了下去。

他走到她身后,替她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缓和下来。

“别想太多了,宁东和安南的事情,总能解决的,如今你救治染了瘟疫的安南军和百姓们的事情,传遍天下,晟国百姓,都会明白,谁才是明君。”

百里绮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和西司烛之间的火药味消失,给自己捏了把汗。

于是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说,“衡西王马上就要离京,朕是该多陪陪他。”

这下,西司烛的心情坠了下来。

他向林寄微微挑起的凤眼看去,有些咬牙。

是啊,等他走了,不就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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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寄天天都笑眯眯的跟西司烛打招呼。

他越是这样,西司烛越发地不是味道,于是,便变着法地折腾到了陛下身上。

夜后,漆黑的寝殿里只剩下了喘息声。

西司烛想到过完中秋,他就要离开,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年,难免有些惆怅。

想到分别,他又想到了远在安南王府的女儿,侧身撑着脑袋看向黑暗中的轮廓。

“此行,需要我转道去看看安儿吗?”

百里绮闭着眼睛正恢复,闻言,瞬间清醒了。

她平息了一下呼吸,才开口道:“别,眼下正是敏感的时候,别惹得安南起了疑心。”

安南王府的信件一直在往皇宫送,但因为有安儿这层关系在,并不激烈,大都是言好之意。

当然了,他们想要的是她拱手让出皇位,继续做皇后。

她自然是不会让出,并且直接表明了她的意思,希望安南王府能投降。

若是安南王府先一步投降了,那么安南军,哪怕有南宫慎,也集结不起来了。

说到才出生就离开她的女儿,百里绮的心情也难免有些低落。

三分的演戏也变成了七分。

她侧过身,趴在西司烛的怀里,闷闷开口:“再过些日子吧,等安南军撤回了安南,安南投降,这件事,才算是万无一失。”

“到时候安儿,也就能够回到我们身边了。”

西司烛环抱住她,没有怀疑,听到她低低的声音,他拍了拍她的背。

“安儿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百里绮闭着眼,“嗯”了一声。

安儿会回来,但无论是安南还是衡西的原因,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回来。

否则安南抚不好,只怕衡西又要起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不过好在都圆得上,并且完全达成了闭环,没有任何纰漏。

卫沧没到中秋,就离开了京城。

他只要了一万士兵,扬言定然会帮她扫平北地的起义。

百里绮城门相送,还特地为他扶了扶盔甲。

“北地,便有劳卫将军了,若在北地遇上舅舅,替朕向舅舅问声好。”

卫沧抱拳道:“是!”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卫肖,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得了!姐夫肯定也很想你!”

卫肖拿开他的手,亮了亮自己腰间的剑,“我的职责是保护陛下。”

百里绮离开登城楼,把送行的空间留给他们这对似兄弟的叔侄。

她私以为两人因为有聊不完的话。

实则,不过是离开的人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显摆。

“等我回来,可就是带着军功回来的了,到时候你就要喊我一声大将军了。”

卫肖:“大将军一路走好。”

卫沧咬牙,视线往城楼上扫了扫,他猜到西司烛和陛下的关系,但并不知道林寄也和陛下亲密至极。

于是压低声音,“你身为我们卫家人,在陛下身边伺候,可不要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我们卫家的脸!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你可要提防着些!别让陛下被蒙了心,平白无故让晟国多出些乱臣贼子!”

卫肖无言地看着他:“……”

顷刻后,他张了张嘴,想告诉这个白痴真相。

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他在心底默默说了声,用人之际。

若是让卫沧在这个时候知道他暗暗视为对手的林寄,早已是陛下身边同塌的大红人了,估计要发疯。

他言简意赅地说了声,“知道了。”

“你放心去吧。”

他眼神微闪,藏匿深处的光一闪而过。

“陛下身边有我保护,不会让我们卫家,连个位置也没有。”

卫沧又没有首尾的说了一堆东西,最后见陛下没有再下来的意思,只得讪讪住了口,领兵出城。

他在城门外驻马仰头,便能看到城楼上,陛下俯瞰而来的身影。

他看不清陛下的神色,但能看到陛下抬起的手,黑金色的袖子闪烁着光,让他的心,一下又澎湃了起来。

卫沧暗暗发誓,他一定早日扫平北地起义军!

衡西没有瘟疫,所以他带兵借道衡西,才进入衡西,便让一万士兵都脱了晟平军的盔甲,换上了打秋风的匪徒常服。

盔甲他全扔给了梁安郡,带着晟平军北上,假装起义军,扫荡他们的老巢。

他带的这一万晟平军,大都是他带下来的那三万中的士兵,其中不少士兵,在三角地区时,就经常跟他四处去打秋风,看到这熟悉的场面,别提多兴奋了。

毕竟,无拘无束,打完就跑,想治罪也找不到他们的头上来。

百里绮收到梁安郡递来的消息时,微微愣了一下。

随后又忍不住想,或许,卫沧,当真能在北地扫平起义军。

她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尤其是对方只要了一万的兵。

但现在想想,对付起义军,说不好,还真不能用正规军的方法去对付。

三角地区常年混战,他们,有自己的混战方法。

东边的战报来得越来越晚,安南军追击得越来越深入宁东腹地。

从战报上来看,两方交战多次,但因为宁东的地形优势,安南军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

几乎是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毕竟在宁东的地盘上,如此下去的话,安南军只怕是要吃大亏。

随着中秋的临近,各地也都传来了好消息,瘟疫控制住了,治好的人,哪怕照顾家里的病人,也没有复发。

与此同时,百里绮得到了大哥的好消息,他瘟疫已痊愈了。

不过大哥仍然没有回京,而是留在了东边那些得了瘟疫的村子里,四处走访,监察赈灾的同时,深入村子里,与宁东之地的百姓们交流,宣扬晟国的仁政,并探查宁东百姓对新晟国的态度。

他的信一封又一封传回来。

每封信中都有一幅地图,标注了他的所到之处,每封信的开头,先是说天气变化,让她注意加衣服。

随后徐徐阐述宁东之地的风土人情,地形地貌,还有百姓们受战火流离后对和平的渴望。

时不时会有一些宁东和安南的战报夹杂进来,但并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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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信件中的风土人情,随着大哥的路线越来越往东,也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和平。

越往东的宁东之地,越靠海,也越忠诚于宁东王府。

瘟疫没有蔓延到的地方,仍然坚定地支持宁东王府,也坚定的认为,他们的世子公仪熙,娶了晟国公主,却被晟国公主利用后赶出京城,联合安南对付宁东。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中秋佳节,天气已不再炎热,瘟疫随着温度的降低而慢慢弱了下去,估计等到冬天一来,便能彻底的结束这场恐怖的瘟疫。

晟国的土地还没有收复,战乱也还没有结束,但至少,京城周围和以西以南之地,没有战火。

百里绮特地在京城燃放了烟花,庆祝中秋,挥去百姓们心底的阴霾,让短暂的烟火,重新燃起百姓们对未来的希望。

她定下了中秋之后的十月中旬,就打开京城城门,恢复京城内外的贸易往来,同时打开城门,欢迎那些逃难离京的氏族重新回来。

宫里的中秋小宴后。

百里绮登上城楼,俯瞰京城华灯,在一盏盏火红灯笼的映照下,街道两侧的建筑层层叠叠,鳞次栉比,绚丽而梦幻。

百姓们穿着新衣,与三两好友提灯走在街道上,脸上不再是惶惶不安,笑颜渐展。

繁华虽不及曾经,但也让京城显得不那么冷清了。

百里绮和西司烛、林寄、卫肖、周泾延和小虎一道沿着京城的城墙走。

中秋这天,晟国有一个习俗叫走月亮,也就是结伴在月下游玩或走访、拜庵……又各有不同。

从城墙上往下看,能够看到京城内华灯不及的地方,也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那是京城的百姓们正提着灯笼走月亮。

百里绮没有在京城里走,而是在城墙上走。

城墙登高望远,既能看到京城、皇宫,又能看到京城外漆黑夜色下的点点光芒,万家灯火点缀在夜色中,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秋风徐徐,吹开她鬓角的发丝,让她大脑清醒,脸颊上的肌肤冰凉,厚厚的衣裳却裹得她身体暖暖的。

这种体表与体内的温差让人感到舒适,心情也要上扬很多。

她向南边和东边远眺而去,越过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想着此刻,大哥和安儿,是否也在和她仰望同一片天空,沐浴同一片月光。

宁东的晋州,安南军和宁东军分别扎营晋山两侧。

随着越来越向东边的沿海去,气温并没有降低,哪怕入了秋也热得让人大汗淋漓。

并且,由于气温炎热,晟国腹地已经消下去的瘟疫,在两军中爆发了。

中秋佳节,两军却都在排队领汤药中度过。

晟国腹地瘟疫蔓延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天下,但因京城派人前往各地救治得及时,这一次瘟疫的死亡人数,远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样恐怖,也就让一开始如临大敌向东逃的两军,都松懈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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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的是,两军没交几次手,军中就都爆发了瘟疫。

瘟疫本来已经止在了宁东之西,但随着大军的到来,让整个宁东,都染上了瘟疫。

这个消息传回京城时,已经过去了一周。

百里绮深知瘟疫的可怕,而如今京城周边包括南边都已经稳定了下来。

她陷入了两难。

救、还是不救?

两军都没有投降,她若救后被反咬一口,只会对晟国不利。

若不救,两军接近二十万的士兵,都正是晟国的青壮年主力,在这个出生后养活率很低的时代,要想补齐这些人口,需要不少时间。

从晟国的稳定上来看,百里绮肯定是希望,两军能投降,这样她就能顺利收复两地,从而恢复晟国。

可这都只是她的想象。

宁东和安南,都已经坐上了皇位,又怎么会轻易投降。

百里绮思索着,又将大哥从东边一天一封送回来的信拿出来看了又看。

除了让公仪熙投降,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宁东百姓的民心归顺于她。

安南的情况,处理起来要比宁东简单。

她只略微思考后,便向卫肖看去,“安南那三万大军,如今情况怎么样了?能不能受得了长途跋涉?”

卫肖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陛下是要这三万安南军,去东边救瘟疫?”

百里绮点了下头。

“虽说如今京城周边无战事,但北地不稳,晟平军不能贸然往东边去,若折在了东边,京城只怕是要重新陷入混乱。”

“而这三万安南军受晟国恩惠,晟国拯救他们于瘟疫和饥饿中,让他们带医师往东边去,救他们并肩作战的兄弟,我想,安南士兵,会愿意归顺晟国。”

“可是……”卫肖有些不安,“如此岂不是放虎归山,白白让南宫慎多三万士兵?”

百里绮摇了下头。

“不要小看影响力的传播。”

她在安南这么长时间,早已深入安南百姓的心中,又在安南诞下晟国长公主。

安南百姓就算再支持他们的新帝,也至少不会像宁东一样对她敌视,反而因这次瘟疫的事情,安南百姓们流露出来的情感,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不到必要时刻,她不想和安南兵刃相见。

待安南的民心都归顺了她,那安南王府,便也只能向她投诚了。

现在因安儿的存在,两方都撕不破脸皮,给了她极大的操作空间。

东方辞自请随安南军前往东边。

百里绮同意了,给他拨了一千晟平骑兵,若有危险,也能助他回京城。

林寄站在她身后,抿了下唇,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这场瘟疫,救了太多的人。

让京城和安南的必死之局,也迎刃而解,他有些嫉妒南宫慎了。

林寄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

他分明已经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他统领皇宫禁卫军,她将自己的安危完全交到了他的手中。

连西司烛都不得不亲自出使西域,去修订盟约,而他却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可人总是贪心的,拥有后,便想要更多。

尤其是南边的消息不断向北边传来,许多氏族开始向京城投诚,并将在京城开城门后,进京拜见新帝,便让他为这个好消息开始烦躁。

因为不少氏族,都正在毫不遮掩地往京城送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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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氏族们投诚,能够极大的分解安南王府的势力。

这是一件喜事。

只是这件喜事背后所展现出来的意思,让林寄不愿去深想。

这段时间来,安南的周家,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自从晟国公主在京城,遵先帝传位诏书登基以来,周家门前从重兵把守、门可罗雀,到车马盈门,座无虚席。

周家恍惚得找不着北,前宅后院,日日都热闹得好像过节。

安南各氏族争前恐后的送礼,以打探如今的晟国女帝,先安南皇后的喜好。

与周家的门庭若市不同,安南王府便要显得冷清很多。

倒也不是没有宾客上门,王府内同样宾客云集,但满堂的人,却都安安静静地,欢笑不起来。

其中,便要以当初送族中女子上门的十二族为首,各族的主母前来拜见安南王妃,以寻求补救之法。

她们满面愁容,惶惶不安。

安南各族,谁又能想得到,晟国公主,会抛下小公主,只身离开安南呢。

若知道晟国公主手中握着这么道惊世骇俗的传位诏书,当初谁又敢如此放肆行事呢。

堂中有人忍不住开口,“王妃娘娘,求您替我们想想,该怎么办啊。”

但她这话才落下,上首的安南王妃,脸色便刷地沉了下来。

焦家夫人近来都跟在安南王妃身边,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不愉的原因所在。

不等安南王妃开口,她便冷声呵斥道:“大胆!你是在咒陛下战败吗!竟敢称太后为王妃!”

说话的夫人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跪下来,道:“太后娘娘饶命,是妾身糊涂了。”

但究竟是谁糊涂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今日能坐在这里的氏族主母,都不是安南不入流的小氏族,她们自然也知道,如今安南和夷国接壤的地界上,开始有夷民出现,不少百姓都中了夷民的蛊,癫狂发疯。

她们虽然不确定夷国此举为何,但也知道,蛊神殿曾在晟国公主的及笄宴上送上了大礼,疑似与晟国公主交好。

安南大军如今陷入宁东之地,夷国边境又蠢蠢欲动,那些络绎不绝地去拜访周家的氏族,又何尝不是因此,而想要将族中大半部分力量转移到京城呢。

从晟国公主来到安南,到离开安南,安南便风云万变,令扎根安南的老氏族们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抉择中。

这是旧朝落幕,新朝将起的变幻,这些旧朝风光无限的氏族,但凡抓不住机会,便会如昔日庞然如东方氏那样的大族般,苟延残喘。

虽说如今的东方氏,已重得晟国新帝重用,但安南这些氏族,没有任何氏族敢与昔日的东方氏比肩,更别说在氏族存亡之际,能够有如东方辞一样年少时便能挑起家族重任的后代了。

她们代表各自的氏族,日日来王府请安,便是想要请王府给她们定定心神,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步该怎么走。

毕竟安南氏族在安南再厉害,在这个晟国四分五裂的时候,一旦离开安南,便也只是乱世浮萍罢了。

除去李氏的十一族因送子嗣入宫,得罪了晟国公主,如今的晟国新帝,她们自然还是希望,这个陛下是由南宫慎来当了。

“要妾身说啊,晟国公主在京城,成不了什么气候,公主登基为帝,放眼各国,都是闻所未闻的,也就西域那些终年混乱的小国家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了。”

“晟国公主登基了又能怎么样,晟国各族,绝不可能会允许她坐上这个皇位。”

“就是就是……”各氏族主母见气氛活络起来,你一言我一言的说了起来。

“当初先帝可是给四王承诺了,在四世子中选一帝婿继承皇位,如今陛下迎娶晟国公主,成为帝婿,登基为帝,乃天下正统……”

安南王妃听着她们说个不停,烦躁至极,她直接冷声呵道:“够了!”

“都慌什么!”

她身为安南王府的女主人,对晟国局势,自然要比对她们了解得多。

无论是瘟疫还是如今的战况,都完全不站在安南这一边。

如今已经有不少氏族,去周家示好了,她不能再将这些和王府站在同一战线的氏族,也推出去。

一切未定前,所有的变化,都算不得数。

安南王妃眼神微闪,宽慰道。

“你们有心,王府都记着,十一妃送回去,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待陛下拿回京城,她们仍然是陛下的妃子。”

这时,忽然有侍女急切进门,她在安南王妃耳边耳语几句,令安南王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安南王妃深吸一口气,向下首的氏族主母们看去。

“你们都先回去吧,有消息,哀……哀家自然会派人通知你们。”

氏族夫人们,都察觉到了安南王妃的脸色变化,她们之间,相熟的夫人们彼此对视几眼,一同福身离开。

离开王府后,又走到了一起,低声谈论。

氏族夫人们一离开,安南王妃便立刻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向着南宫赋的院子去。

院子里,已经大箱小箱的摆满了箱子,里面装有书画,文房四宝,还有日常的衣裳和器具等等……

侍女小厮们来来往往,正在将这些箱子往外搬。

安南王妃直接冷声呵止,“干什么干什么!要把王府搬空了不成!都给我停下!”

侍女小厮们连忙福身,“参见太后娘娘。”

安南王妃带人往里走,一眼便能看到正要收棋盘的南宫赋,她几步过去,直接挥了他手中的棋。

“荒唐!”

玉质的棋子叮叮当当,滚落一地,但在安南王妃的威严下,没有小厮敢去捡。

下人们都垂眼立在一旁,不敢去触安南王妃的霉头。

“你要去哪!”安南王妃看着南宫赋,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难道你也要学那些趋炎附势的氏族一样,上京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代表的是什么!”

“你就这么恨慎儿吗!他还没有回来,你就要带着安南王府去向晟国公主投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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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安南王退居二线,南宫赋虽然还没继位安南王,但在安南的地位,俨然已是下一任安南王。

他若也上京向女帝投诚,那便是背弃晟南帝,让孤身在外作战的晟南帝,失去后背。

南宫赋缓缓抬起眼,看着这个困居后宅一生的嫡母。

“母亲,安南,已经败了。”

“我此去京城,为的是安南的百姓。”

“女帝对安南情深,不会让安南陷入危地。”

安南王妃眼睛睁大,站不住地晃了一下身体,南宫赋没有搭手搀扶,她身边的侍女将她扶住。

“太后,当心!”

南宫赋抿了下唇,“母亲要注意身体,否则世子回……”

话没有说完,安南王妃便抬起手掌,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力气大得南宫赋偏过了头。

“混账东西!当初就不应该留你这条命!你们这些卑劣的庶子!一个个都见不得我的慎儿好!你们这是要他的命啊!!!”

安南王妃怒不可遏,忽然,她想到当初晟国公主失踪七日后,南宫赋才差人来禀报。

“你!你!”她指着他,怒声道:“晟国公主失踪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放跑的晟国公主!你这是陷安南于不义啊!”

南宫赋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若非我发现晟国公主失踪,母亲要多久才会发现呢?自世子亲征离开安南,母亲是如何对待晟国公主的,难道不知吗?”

“公主身怀六甲,母亲便往王宫送了十二妃,李氏受焦氏指使,差点致公主难产,这些,母亲都不记得了吗?”

“住口!”安南王妃便要再抬起手。

但这次南宫赋退后了一步,他沉着冷静地看着她。

“无论未来如何变幻,安南王位,仍然是世子的,我已受国子监祭酒大人举荐,将接任祭酒之位,此行离开安南,再回不知何年,请母亲和父王保重身体。”

说罢,他放下手中已残了棋子的棋盘,剩下的东西,也不再搬,直接转身离开。

“走。”

“不能走!你不能走!”安南王妃几乎歇斯底里地将他拽在门边。

“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安南便彻底没有希望了!你留下来!你留下来!安南王位还是你的!还是你的!”

南宫赋闭了下眼,掰开她的手指,看着她道。

“母亲,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安南王位。”

“安南王位,世子之位,一直是弟弟的。”

南宫赋抬脚离开。

安南王妃崩溃的摔倒在地,她痛声拍地,泪水滚出,脸上精心的妆容斑驳一片。

“你不能走啊——”

“不能走啊——”

南宫赋一走,安南氏族,便要彻底弃她的儿子晟南帝于不顾,转而向晟国公主投诚了啊……

忽然,她抹去眼泪,扶着门框急忙站起来。

“王爷,王爷……王爷一定还有办法!”

她急忙向数月未踏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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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回吧。”

“快告诉王爷!南宫赋要上京!要去向晟国公主投降!”

但守在门外的侍卫,仍然面色不改地道:“王妃,请回吧,王爷说了谁也不见。”

在安南王妃要硬闯的时候,安南王身边的近侍出门来,恭敬地道。

“王妃,王爷都已经知道了。”

“王爷说,他已无力回天。”

安南王妃向后踉跄两步,痛声道:“慎儿啊,都是娘害了你啊——”

“王爷啊,当初妾身就应该听你的,挟晟平公主开战……”

而不是联合安南老氏族向王爷施压,让王爷退居,让晟国公主成为堂堂正正的皇后,在安南肆意行事,才会导致如今这样的局面。

这时,奶娘抱着小公主走来,在安南王妃面前小心行礼。

“娘娘。”

安南王每日都会逗逗小公主,奶娘会按时将小公主抱过来。

安南王妃看着奶娘怀中酣睡的小公主,眼中狠色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闭上了眼,摆手让奶娘送进去。

哪怕她再恨晟国公主,也不能拿慎儿的孩子去冒险。

这是慎儿的孩子,是她的长孙女。

也是……安南的长公主。

奶娘抱着小公主进院。

安南王在院中下棋,棋局对面坐了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并不像院外所说那样的不见客。

奶娘没敢上前打扰。

但安南王却注意到了她,冲她招招手。

奶娘将小公主抱上前,安南王向棋盘对面的人道,“来瞧瞧我们安南的小公主。”

棋盘对面的人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很像。”

安南王逗弄小公主脸颊的手顿住,收了回来,让奶娘将小公主抱去其他地方玩。

他回一棋,叹了声,“我们本来也该有个女儿的,如果能顺利生下来,一定就是安儿这模样。”

“说不好,这就是我那未出生的女儿转世,依旧托生到了我南宫家。”

对面的男人抬眼扫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自欺欺人。”

安南王不恼,反倒笑呵呵的喝了口茶,继续与他下棋。

对面的男人道:“晟国变天了,王爷倒是坐得住。”

安南王一派轻松的摇了下头。

“如何坐不住,老了嘛,就该坐着下下棋,逗逗孙儿们,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岂不快哉?”

“儿子们争来抢去,他们要,就让他们争去,争得去,守不住,又如何能怪到本王头上来呢。”

对面的男人吃两棋。

“他们见不到王爷,一个个都找到我府上来了,王爷说,这是见,还是不见?”

安南王吃一棋,面不改色道:“老咯,不比当年了,经不起马背上的颠簸了。”

对面的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顿了一下,道:“属下,会替王爷转达。”

安南王没有回这话,反倒是又吃了他一子,笑道。

“江生啊,你可是要输给本王了啊,你们王家棋圣后人的名号,恐怕是要让给我们南宫家了。”

王江生笑着也摇了下头,他落下一子。

“这一子,王爷又要如何应对呢?”

安南王摸摸下巴,然后道。

“彼众我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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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晋州。

晋山西边,三万安南军,带着晟国的医师和药材,来到了安南驻军之地。

驻军之地的安南军只剩下了七万,他们看着面前这些本该魂归西去的兄弟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震惊之色。

为防军心动荡,他们并不知道,那些留在原地得了瘟疫的兄弟们,经晟国无私救治后,都活了下来。

他们遥遥相对,分明是熟悉的面孔,也穿了同样的盔甲,但竖在风中的大纛却截然不同。

安南士兵们虽面露惊色,但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也不敢贸然相认。

出来相迎的安南将军是陈桢,他看着为首的卫光和东方辞。

驱马离开安南大营,与对方在山坡上会面。

“殿下当真是大胆,三万安南军,便只派了你二人和这一眼便可望尽的千余晟平军吗?”

东方辞纠正他,“是陛下,而不是殿下。”

陈桢的视线落在东方辞身上,“东方大人许久不见,倒是面色红润,想必是得了机遇,治好了这一身弱症。”

东方辞微微一笑,那些终年萦绕在他眉间的沧色,已消失不见。

他向陈桢看去,青年历经战火,眉眼间已染上了沉着的风霜。

“陈桢将军许久不见,倒是威武了不少。”

卫光在他们身后,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这几月在安南军中,众人都对他很好,但他是城南大营的士兵,是护送公主殿下南下的士兵,自然,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公主殿下,如今的晟国新帝。

但对于安南军来说,他是叛军,所以他尽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陈桢已知他们的来意,也知道,晟平军大公无私救治安南瘟疫的事情,不日便会传遍整座军营。

安南的军心,再也不可能凝聚起来了。

他没有回答东方辞的话,而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东方大人,真当会慷慨解囊,不计前嫌的救治南宫家吗?”

东方辞阖了下眼,猜到了他话中的意思。

“我奉陛下的命前来,自然也会遵陛下的命令行事。”

“前尘旧事,终归是尘归尘,土归土,不是自己的东西,时间一到,总是要还回去的。”

安南一样,如今的帝位,也是一样。

陈桢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跪在东方辞的马前。

“求东方大人,救……”顿了顿,陈桢微一咬牙,“救世子殿下。”

而不是陛下。

他知道,大势已去,若想世子殿下活下来,便只能靠着世子与如今晟平女帝的情谊了。

“南宫慎,染了瘟疫。”东方辞语气笃定。

陈桢道:“是。”

“世子已经两日未醒了。”

若非他们前来,他已经打算拔营返回,向京城去求医了。

东方辞知道,陈桢这是不信任他,所以才会有方才这试探。

他抿了下唇,只是道:“带我去。”

“若再昏睡两日,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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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陈桢只能选择相信。

他将东方辞带到帅帐,也让前来的三万安南士兵和医师,进了安南大营中。

随着这三万瘟疫痊愈了的士兵回来,他们是如何活下来这件事,如雨后春笋般地,瞬间传遍了整座安南大营。

如今营中的七万士兵,当初离开时,他们又何尝不知,他们是把那五万兄弟,留在那里等死。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会回去了,他们放弃了兄弟们的性命。

但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不仅活着回来,还在他们染上瘟疫,与当初一般境地的时候回来了,带着治疗瘟疫的医师,来救他们了。

营中不少士兵,已是热泪盈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就算是铁血的汉子,也有七情六欲。

饥饿、瘟疫、死亡,还有战事的连续不顺,已经让安南士兵们的心摇摇欲坠。

而这三万士兵的到来,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

安南军中的士气,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彻底地瘪下去了。

他们有父母、兄弟,甚至妻子和儿女。

他们抱着为安南新帝打天下的决心出战,一转身,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回家。”

“瘟疫真的能治好吗?”

“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还能活着回去见到我娘吗?”

“我娘子给我做的冬衣,我今年还能穿得上吗?”

安南军中士气低迷,一锅锅药汤在营帐中间熬开,彻夜不停。

随行而来的医师们,已经在京城周围,治疗了无数疑难不同的瘟疫,所以治疗起安南士兵们的瘟疫,没有任何压力。

反倒还能宽慰上几句。

“你这样程度的,要是死了,得是我手下的第一例!”

自然,这样的话安慰不到士兵,反倒还让士兵们的脸色越发白了。

东方家的医师中,有不少女医师,士兵们一开始还有些扭捏不好意思,后来昏迷被直接剪开裤子,再醒来后,便都只觉得自己只是一具尸体了。

安南大营的瘟疫,在医师们有条不紊的治疗下,控制住了。

南宫慎也在一天后,醒了过来。

他面色惨白,唇干裂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帐顶许久,记忆才慢慢重新回到脑海中。

从他病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败了。

陈桢一直守在床边,一夜未睡的他杵着手假寐,头垂下时一个激灵间醒过来,余光瞥见殿下的手露出被角。

他伸出手去,正要为他掩被,但一抬眼,却看到殿下睁开了眼,直直看着帐顶。

陈桢惊呼出声,“殿下!你醒了!”

南宫慎缓缓扭头,看着陈桢,他耳边徘徊着那句“殿下”,而不是“陛下”。

他闭了闭眼,干裂的唇瓣张开,数日未曾开口的嗓子沙哑至极。

“她来了吗?”

陈桢掩被角的动作顿住,低声道:“是东方辞,卫光,还有他们治好了瘟疫的三万安南军。”

南宫慎闭着眼睛,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听不出声音中的情绪。

这时,帅帐的帘子被掀开,东方辞端着药,走了进来。

他见陈桢脸色不同往常,脚步微微一顿,“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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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宫慎睁开眼睛,“陈桢,你先出去。”

陈桢道了声“是”,退出帅帐,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东方辞慢慢走过来,在床边坐下,递出手中的药,只是道:“趁热喝了吧。”

南宫慎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他向东方辞看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撞出两个家族百年的争夺与恩怨。

东方辞看着他,没有避让。

这是这么些年来,东方家的子弟,第一次坐在南宫家面前,平等的对视。

这是第一次,却不会是最后一次。

南宫慎道:“你满意了。”

东方辞笑了一下。

“还得谢谢世子殿下,当初在东方郡,给了我结识陛下的机会……”

“当初世子殿下给了我一诺,这一诺,不必言,世子殿下,便已经实现了。”

南宫慎的眉眼瞬间沉了下来。

随后,又舒展开。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东方家闻名的少族长,果然名不虚传……”声音顿了顿,他看着东方辞唇角蓄着的笑,又冷笑了声。

“不过,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了,绮儿就算应诏登基,与我,也还是夫妻,她为我生下女儿,流着南宫家血脉的公主。”

东方辞垂下眼,“东方辞不敢。”

“此行,只是遵陛下的旨意而来。”

他话如此说,垂下的眼,却微不可察的闪了闪。

安南军的瘟疫缓和下去后,陈桢带人越过晋山,却发现,宁东军,早已没了身影,只有一地染了瘟疫的尸体和蝇虫,宛如地狱。

安南军烧了满地的尸体,看着熊熊的烈火和熏天的臭气,心中一阵后怕。

如果医师来得再晚一点,他们的下场,只怕也会和这一地的尸体一样。

安南军心已散,如今的晟国女帝,本来就是原来安南的皇后,并在安南诞下了长公主,他们从来都是一体,或许分开过,但在瘟疫蔓延的无私救治下,心中的那杆秤,也已经渐渐倾斜了。

七日后,安南军已能上路,南宫慎也能上马了。

这十万大军,注定无法再为安南而战了。

南宫慎明白这个道理。

成王败寇,无论是什么样的手段,输了,就是输了。

拔营时,南宫慎看着东方辞。

“她,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

东方辞摇头。

“这十万安南军呢?”

东方辞依旧摇头。

“陛下只让我带医师前来救治瘟疫。”

南宫慎自嘲的笑了声,随后道,“我要见她。”

东方辞说了好。

“我会替世子转达,但世子若想见陛下,这十万大军,还是不全往京城去的好。”

南宫慎知道东方辞话中的意思。

他叫来陈桢,“随东方辞来的三万大军回京,其他人随你回安南。”

陈桢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垂下眼,道了声,“是。”

这十万大军若压向京城,是宣战,还是投降,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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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三万大军,其他的士兵,最好的安排,是回安南。

秋天一过,便会迎来冬天。

冬天不是一个合适作战的时间,安南的士兵们也奔波了太久。

游子需要归家,晟国,也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从晋山到京城,花了不到一月的时间。

三万安南士兵们没了饥饿、瘟疫和死亡的压力,士气反而渐涨。

京城城门已开,行人往来,井条有序,虽仍有着冷清,但已不再是从前凋零的模样了。

南宫慎要见百里绮的消息,早就通过快马加鞭,传回了皇宫。

所以当他来到京城后,无需再通报,卸掉身上的剑,便与东方辞一同进京,进宫。

他的到来,悄无声息,没有在京城掀起一点儿波澜。

又或者说,没有人知道。

南宫慎看着京城明亮整洁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层层店铺,还有路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商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离开安南后,行军所到之处的百姓们,皆是惶惶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百姓们的脸上,见过这样平和的神情了。

战争让百姓流离失所,瘟疫让百姓家破人亡。

昔日繁盛的晟国,又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重现曾经的辉煌。

皇宫大道通广,红墙琉璃瓦,在日光的照耀下光芒万丈。

黑甲禁卫军立在汉白玉台阶两侧,一如昔年,他进宫觐见先帝时的模样。

皇宫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变,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变了。

南宫慎沿着汉白玉台阶一集集向上,禁卫军目不斜视,迎他入南书房。

但南宫慎才站到南书房的门前,就在南书房内,他心心念念之人的身后,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寄……”南宫慎眉头瞬间压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活着!!!”

他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但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在看到林寄后,那些蛛丝马迹如同一张网一样在他面前展开,哪怕这张网千疮百孔,也让他瞬间便惊醒了。

林寄站在陛下身后,缓缓挑了下眉,没有开口,但言语已尽在表情中。

南宫慎的一双冷眸,缓缓从林寄的身上,移到桌后穿着黑金龙袍的百里绮身上。

他脸色难看,咬牙道:“西司烛呢?”

百里绮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南宫慎了。

男人本就冰冷的面庞,在征战风霜的浸染下,变得越发的冷硬,当他沉下脸后,更是冷得刺疼了她的眼。

百里绮抿下唇,“他出使西域了。”

她没有想过,他们数月后的见面,会如同陌生人一样冰冷,那些想要说的话,也就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好似曾经的爱意,都只是泡沫。

她说完,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他,与他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南宫慎忽然笑起来,他身上的盔甲相撞,在南书房内发出刺耳的声音。

百里绮站了起来,垂下的手指却紧紧扣着笔。

她从来没有见他这么笑过,笑得让她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她张开口,正要说话,南宫慎的笑声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一双冷眸布着血丝,隔着南书房短暂的距离,定定看着她,声音沙哑,脸色难看得好像要哭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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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南宫慎又笑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千言万语,所有的问题,在这一个“是”字面前,都不再有意义了。

他抬起眼,视线在南书房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他的妻子身上。

昔日种种,涌上心头。

最后,都变成眼前这冷冰冰的对视。

原来,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

他退后一步,布满血丝的冷眸中,露出释然。

“是我输了。”

百里绮看着他后退,下意识抬起手,往前迈了一步。

站在她身后的林寄,扬起的唇角微微僵住,但随后,又放松下来。

因为南宫慎一连退后几步,直接转身离开。

“站住。”林寄眉头微微压下,“既然输了,就拜见晟国新帝吧。”

南宫慎脚步微顿,却没有转过来,也没有回答他,抬脚便往外走。

守在门边的卫肖拔出剑,将南宫慎拦下。

但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是要将南宫慎拦下来,还是放他离开。

卫肖抬眼向愣愣站在南书房的陛下看去。

利剑在前,南宫慎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微微扭头,分明的侧脸在屋外琉璃瓦的光辉下,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南宫慎心如绞痛,但嗓音却仍然平稳。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百里绮唇瓣紧抿,或许是屋外的琉璃光芒太过刺眼,她的眼眶有些发酸。

她咽了下喉,闭了闭眼,哑声道:“让他走。”

“陛下!”林寄眉眼越发沉下了,“放他回安南,无异于放虎归山,不能让他走!”

百里绮袖下的拳头握紧,看着南宫慎决然的背,沉声道:“我说!”

“让他走!”

卫肖收回剑,垂下了眼。

南书房外的禁卫军,也接二连三的收回了腰间的剑。

林寄抿着唇,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慎,踏步离开。

他想要再言,但这时,南书房内,响起“哐当”的一声瓷器坠地碎裂声。

地面上,撒满毛笔,盛笔的瓷瓶,碎了一地。

百里绮双手撑在桌边,手指收紧,她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

南书房一瞬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中,林寄也不再开口,只剩下了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林寄袖下的拳头微微收紧,又松开,最后退了出去。

卫肖也退了出去。

南书房内,一时间只剩下了百里绮一个人。

她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

这是她的选择,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选择,可在这一刻,胸口,还是堵得难受,难受得快要让她喘不上气来了。

身在局中难自醒。

她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她的心,最终还是无法与磐石一般坚硬。

从江陵初遇,就注定了,他们终究要走到这一步。

他是天之骄子,有他的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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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落魄公主,也有她的坚持和骄傲。

无声的泪珠,坠在宣纸上,晕开了她正在给大哥写的信。

百里绮揉了信纸,重新提笔,重新给大哥写信。

但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寥寥数字。

“大哥,我想你了。”

她想大哥了。

想吃大哥做的家常菜,想夜晚醒来时,一眼便能看到大哥在烛火面前,映在帘子上的影子。

只要大哥在身边,仿佛天塌下来了,也有大哥帮她顶着。

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可以将脚步放慢,可以踏出的每一步,都不需要权衡利弊。

帝王之术,她明白,又好像从来都没有明白过。

林寄和卫肖站在南书房外,一同目送身穿盔甲的南宫慎远去。

汉白玉的台阶,琉璃万丈的瓦片,红墙,黑甲禁卫军。

只有那道高大的身影,成为这森严皇宫中的一道移动线。

卫肖没有转头看林寄,始终看着远去的那道背影,但一开口,话却是对林寄说的。

“林大人陪陛下一路走来,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陛下不可能属于任何人。”

林寄看着南宫慎背影的眼神沉沉,听到卫肖说的话后,眸光微微动了动。

他转头,看着卫肖的侧脸,笑了一下,“看来,这个道理,卫将军是很明白了。”

林寄虽在讽刺卫肖,但也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若想一直待在她身边,成为她身边最重要的人,便不可能对南宫慎动手。

小公主不是南宫慎的,可南宫慎,却是第一个和她拜过天地的人。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安南犹在,南宫慎,总有一天,也一定还会回来。

但比起他只身回到京城,林寄恶意的想,如果南宫慎能起兵造反就好了。

那样的话,哪怕陛下对他的感情再深,也不可能会再留他性命了。

可他知道,安南百姓,已经彻底认可了新帝。

安南,不可能再集结出造反的兵力了。

沈连成远在宁东,但他一收到信,就放弃了再往东边深入的想法,直接快马回京。

入城时,他在入城的队伍中,看到了南宫赋的车马。

沈连成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前去相见了。

“先生。”

马车窗边的车帘掀开,南宫赋的脸露了出来。

他看到沈连成,也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恭喜沈大人了。”

沈连成抿了下唇,但最终只是道:“听说先生即将担任国子监祭酒,也恭喜先生了。”

同门常说,他与南宫先生形似,他只当做是先生和学生的传承。

如今从种种事迹中得知,南宫赋应当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可他们只能做师生,不能做兄弟。

他注定会身居高位,手握滔天权势。

而南宫家的权势,已经足够大了,不能再由他,让南宫家的势力,进一步扩大。

“沈大人骑马回的京?城门检查慢,不如上马车,一同进城?”南宫赋相邀。

沈连成虽急于进宫见妹妹,但眼下风尘仆仆,也该梳洗一番后再进宫,便没有推辞,上了南宫赋的马车。

“如此,便盛情难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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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的车马排在队伍中,没有行驶特权快速进城。

马车上,南宫赋将百里绮在安南的生活,简单与沈连成说了说。

沈连成虽然在信中了解了很多,但终究是不如从南宫赋口中了解得深。

他没有想到,她在安南吃了那么多苦,有些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陪在她身边。

马车快要行驶到沈府时,沈连成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小公主的情况。

“小公主在安南,可还好?”

南宫赋道:“父王很喜欢安儿,安儿在安南过得很好。”

顿了顿,他看着沈连成,眸底微不可察地露出几丝试探之色。

“安儿是世子的女儿,母后自然也十分喜欢她,你不用担心。”

沈连成垂着眼,“嗯”了一声,清冷的眼皮遮盖去他眼底的情绪。

马车到沈府,停了下来。

沈连成下马,朝他鞠了一躬,“舟车劳顿,待先生好生歇息歇息了,再邀先生到府中一叙。”

南宫赋一手掀着车帘,看着他道:“那就静待沈大人的帖子了。”

沈府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府里的人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沈连成进府第一件事,是问小娇有没有回来过。

管家道:“小姐传回书信,说还要在西域玩些日子,让陛下和大人不用挂念她。”

沈连成无奈地摇摇头。

小虎带兵去东边巡查了,防止宁东军偷袭,这事他知道,所以也就没有问。

沈府冷清,一墙之隔的公主外府,却渐渐有了些热闹的声音。

沈连成没有去公主外府查看情况,也没让府里的厨房准备他的饭菜,沐浴梳洗后,就直接进宫了。

百里绮知道大哥这几日就能到,却不知道能到得这么早。

沈连成进宫时,她还在南书房,查看公主外府门人们去地方历练后写的文书报告。

夜幕沉了下来。

南书房点起了烛灯。

百里绮就着光,看那些举子写得密密麻麻的各地实记和存在的问题。

其中,她着重将目光放在了东边和北边上,东边只有靠近京城的地界收了回来,再往东去,却有河海相阻。

目前晟平的兵力大都集中到了北边,收复北地,所以没有贸然和宁东开战,只是隔水相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东边来的不少文书上,都沾了鲜血,其中不少汇报的门人,都没能活着回来,也有趁乱逃脱,又或者如今假意向宁东投诚的门人。

这是外府门人们,冒着生命危险写下的情况汇报,是一笔宝贵的资料。

她希望从中,找出收复宁东的方法,所以看得格外认真。

烛花噼里啪啦,烛心被轻轻剪了剪,烛光越发地明亮了。

一杯热茶奉到她面前。

百里绮以为是林寄或吉祥公公,抬起眼来正要说不用,大哥清俊的面庞,便一下放大在她面前。

百里绮愣了一下,随后眼睛睁大。

“大哥!”

“你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候到的,怎么到了也不让人说一声啊!”

疲惫一扫,只剩下惊喜。

她站起来,腹中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想要跟他说。

“你用膳了吗?我让御膳房去准备。”

沈连成将热茶放在她的手心,“先喝杯热茶暖暖身体,天越来越冷了。”

“我已经吩咐御膳房去做了。”他的视线落在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书上,道:“今晚就先不看了,陪我好好用个膳如何?”

他先是去了如今她住的晟清宫,才又来的南书房。

从卫肖口中,他得知这几日陛下忙着看外府门人们送来的各地汇报,食欲不是很好,更是每夜看到深夜,让他劝劝陛下。

百里绮自然说好。

她眼睛弯弯,别提多开心了。

林寄一直在南书房,这几日他见她废寝忘食的待在南书房,很担心。

他劝了她几次,但都没劝动,只能作罢。

如今见沈连成回来,劝动陛下,松了口气。

他冲沈连成点了点头,“沈大人。”

沈连成也冲他点了点头,“林大人。”

他已知晓林寄种种,对他,自然也不再是曾经在京时的不好印象。

御膳房做了菜,但沈连成还是在晟清宫的小膳房里,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她喜欢吃的家常小菜。

这还是晟清宫的小膳房第一次使用,按理说陛下的膳食都是御膳房做,但当初改建晟清宫时,百里绮还是让人做了这个小膳房。

沈连成绑着襻膊,露出两条清瘦有力的小臂,因小臂白皙,上面的细细的几道疤痕也就清晰可见。

百里绮握住他的小臂,看着上面已经泛白的疤痕,心情有些堵得慌。

沈连成只是笑笑,清冷的眉眼盛上温柔,“不碍事,都已经好了。”

“越国……”百里绮眸底冷了几分,咬牙道:“我一定会替大哥报仇的!”

沈连成唇角的笑,越发大了。

他双手扶住妹妹的双肩,微微躬身,看着她道:“我的陛下,坐着等饭吧,再不下油,锅都快烧干了。”

百里绮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让开了些位置,让大哥下油炒菜。

但她也没有离开厨房,反而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灶台下的火洞前,看大哥做菜。

她时不时用火棍,帮大哥戳两下柴火,作用不大,但是参与度很高。

柴火噼里啪啦,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满脸都是幸福满足的模样。

黑金色的龙袍在火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沈连成竹青色的长衫十分地干净和素雅。

一双筷子从上方递下来,沈连成微微弯腰,将干竹笋肉递到妹妹唇边。

“尝尝盐够了没?大哥好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厨艺还在不在。”

一滴清汗顺着沈连成的额间滑下,他长眸火光闪烁,盛着清浅的笑意和妹妹的模样。

百里绮看着大哥放大的脸,微微张开口,干竹笋肉便送进了她的口中。

咸香美味。

筷尖和肉片有些烫,她亮着眼睛,鼓着腮帮子,舌尖跳了跳,有些说不出来话的竖起大拇指。

“好唔……好吃好吃!”

无论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回过头来,还是大哥做的饭,最合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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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简单的做了几道菜,再加上御膳房送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桌。

显然,两个人是吃不完那么多的。

沈连成邀请林寄、卫肖和周泾延一同落座,百里绮眼睛转了转,没说什么。

热热闹闹的一桌人,使得喜悦加倍。

周泾延还在京城时,就听说了沈连成的大名,更是远远地看见过他的背影。

如今就坐在他面前,他难免兴奋,更何况,沈大人是陛下的兄长,若能让得沈大人喜欢,陛下也会越发地喜欢他。

为此,周泾延在饭桌上,对沈连成十分殷勤,不时敬他酒,向他请教问题。

沈连成举杯,向所有人敬酒。

“沈某不在的这段时间了,全靠诸位辅佐陛下,这杯酒,我先干了。”

他仰头一喝,冷白的脸庞浮上几丝酒色。

其他人也一一举起酒杯。

百里绮看着他们相处得十分好的样子,心底莫名浮起几丝她也说不上来的微妙古怪。

但这古怪,也只是一瞬间便消逝了。

沈连成的回来,让百里绮不再日日埋在南书房处理政务,她这段时间来悬悬不安的心,缓缓沉了下来。

仿佛只要大哥在她身边,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她可以将身上的重担卸下,放心地搭在大哥的肩上。

深夜,沈连成在书房替陛下整理宁东历练门人传来的文书,再结合上他这段时间在外的所见所闻,洋洋洒洒的整理了一大册出来。

整理、归类的工作,百里绮不是很擅长,从前都是大哥帮她整理,她只要看就行了。

所以这段时间虽然她一直在看,但脑子也非常乱,无数信息如同乱糟糟的毛线般将她的大脑塞满,令她越发的理不清了。

如今大哥回来,她总算是能轻松了。

沐浴后,百里绮站在桌前,一边看大哥梳理,一边慢慢擦拭自己半干的头发。

烛光昏黄,将沈连成清俊的侧脸照出几分温柔来。

也让百里绮的心,荡漾在温暖的海洋中,不再是汹涌海浪中的一叶扁舟。

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从后趴在他的背上,下巴搭在他的肩头,向从前一样捣乱。

“别看了,都什么时候啦,再看下去,天就要亮了。”

沈连成侧脸向肩侧看去,过近的距离让他无法看清她的脸。

暖意和香气扑在他的鼻尖上,他捉住她垂下来的一缕湿发,将干燥的巾布拿到了手里。

“擦干了再睡。”

百里绮在床上坐好,让沈连成帮她擦头发。

这个时代,洗完澡就这一点不好,头发不好弄干,这不禁让她怀念现代的吹风机了。

“大哥,这一年,你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热闹过后,只剩下了两人,百里绮也终于问起了掩盖在快乐下的那些不易。

沈连成帮她擦拭头发的手微微顿住,道:“还好,只是受了些皮肉上的苦。”

“倒是你,在安南,过得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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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在大哥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小脾气,她嘀嘀咕咕地开始抱怨。

“安南王妃老是想在我面前摆婆婆的谱,烦死了!”

说着,她又笑起来。

“不过我都不搭理她,看她想拿捏我却拿捏不了只能又憋回去的样子,别提多有意思了。”

“啊,你都不知道……南宫慎皇位还没坐稳,京城都还没有打下来,她就天天以皇太后自居,耍起了皇太后的威风……”

“哈哈,她肯定以为我怀了孩子,就一辈子绑在安南,绑在南宫慎身上走不了了。”

“她没想到,我还真说走就走了,我都能想象得到她发现我跑路后的表情了……”

百里绮絮絮叨叨的说着,沈连成帮她擦着头发,时不时应上两声,静静听着她转过来又拐回去的话。

从她的话中,他脑海中,勾勒出了她在安南时不快的生活。

他顺着她的话,一起批判安南王府。

“如今的安南王府,定然追悔莫及……”

“可不是嘛。”百里绮下巴高高抬起,别提多得意了。

“安南王府的信就没断过!一直来信,想跟我打感情牌,让我把皇位让给南宫慎,想得太美!”

说道安南王府的来信,百里绮想到了安儿。

她脸上的笑一点点淡去,她转过头,看向沈连成。

“大哥,安儿她……”

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因为这辈子,大哥都可能无法和安儿相认。

帝王的威严,世俗的眼光和批判,都不会允许,沈连成光明正大的以另一种身份站在她身边,并成为公主的生父。

沈连成哪里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他唇角含着浅浅的笑,抬起清浅的长眸,看着烛光中的她。

“我不在乎。”

“我知道,为了安南的稳定,安儿她,只能做安南的长公主。”

话音一转,他又以开玩笑的口气轻松道。

“再说了,我不能认祖归宗,但安儿,却阴差阳错地回到了我血脉相连的宗族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落叶归根的缘分呢。”

说到沈连成的身份,百里绮看着他的眼睛,反复确认。

“大哥,你真的不想回南宫家吗?”

“你母亲虽然不在世了,但安南王还在,这半年多来,我与安南王虽然打交道不多,但看得出他对你母亲的感情很深,爱屋及乌地十分喜欢南宫赋,也会很喜欢你……”

人生在世,亲情、爱情、友情,每一种感情,都是不可替代的。

大哥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在“孝”的教育中长大,或许对于亲人,看得要比她重很多。

沈连成摇头。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如今,我有你和小虎小娇,就够了。”

“我们兄妹四人相依为命,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大哥不想再起其他的风波了,这样就很好。”

南宫家的事情,他有所了解。

安南王或许真的喜欢过他的母亲,但无论是王妃还是一王府的侍妾,都是他点头娶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如今的安南王府,乱象不断。

他不喜欢安南王,也不想他这样的人,成为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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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回京的事情,如同星火燎原,瞬间在京城掀起了一股热潮。

沈府外车马填门,满京城排得上号的世家,都递上了拜帖,想要拜见他。

谁人不知道,如今晟国空悬的丞相之位,就是给沈连成留的。

如此年轻的丞相,就算是其他国家,也从未有过。

更别说,沈连成乃陛下的养兄,陛下对他信任至极,哪怕没有实实在在的血缘关系,也情同手足。

只要陛下在帝位的一天,沈连成就不会有倒台的一天。

没有比这更大的靠山和权势了,就算是先朝的高家,也不过是太后的弟弟,太后一倒,便彻底泯灭。

沈连成虽非王,身份地位,却堪比王爷,比之异姓王,还要更尊贵。

拜帖络绎不绝,沈连成为了躲各家的拜访,干脆借着这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先住在了皇宫里。

众人堵不到沈连成,便将心思放在了早朝上,开始联合上书,请陛下恢复早朝。

百里绮也已经准备恢复早朝了,只是为了等大哥回来,将丞相之位给他,所以拖了一段时间。

皇爷爷在时,早朝的时间是在卯时,也就是在六点左右。

她将早朝的时间改到了巳时,九点上朝,并且把休沐制度也改了。

之前是上五休一,她改成了上五休二。

早九晚五,上五休二,节假日正常放假,不安排调休,节假日的值班人员可以后面进行调休。

她登基以来,虽然天天都埋在南书房,但也还是觉得,得合理安排上班的时间,要注意身体。

这上朝和休沐的制度一颁发,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他们没有想到,新帝对百姓好,对他们这些大臣,也这样的宽容,让他们受宠若惊的同时,忍不住打听是不是俸禄要降低了。

但俸禄不仅没有降,还隐隐让他们看到了升职加薪的空间。

沉寂了一年之久的金銮殿,终于再次迎来了热闹的场景。

百官持芴,依照官员等级,依次进殿。

沈连成虽然目前的官职还没有变,但就算比他高位的大臣们,也连连向他行礼。

东方辞从东方郡回京,正好赶上了这次大朝。

他持芴向沈连成微一行礼。

“沈大人别来无恙。”

沈连成回以一礼,“东方大人。”

如今的东方家,可谓是除了沈家之外,在京城最为火热的新贵了。

东方家大量女医师,如今都入了御医院,占据了御医院的半边天,如今的御医院史,就是东方家的一位女医师。

“沈大人。”

“东方大人。”

大臣们笑着张老脸,挨个过来寒暄。

百官都到了后。

吉祥公公站在殿前,高声道:“陛下到——”

金銮殿中的百官,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绮一身黑金色龙袍,比她平日里穿的龙袍,要威严霸气上很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旒在她眼前垂下,遮盖了她脸上的表情,让大殿中的百官,无法通过她的脸色,来判断她的想法。

她看着长长跪开的百官,殿外琉璃瓦光闪烁,汉白玉台阶下,是宽广的大道和红墙。

晟国的大道,就此在她面前展开。

她在龙椅坐下,一抬手,吉祥公公高声:“起——”

百官一一从地上起身,都规矩的垂着眼,不敢抬头。

圣旨昨夜便已经拟好。

上朝的第一件事,百里绮就是让吉祥公公宣读圣旨。

吉祥公公握着圣旨,在架前打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夙夜匪懈,以求国泰民安……今观尔沈连成,德才兼备,勤勉忠贞……为彰其贤能,以安天下,兹任命尔为大晟丞相,领百官之首……”

圣旨落,百官皆向沈连成拜去,将他从后方,迎到了百官的首位。

百官中,哪怕有人觉得沈连成这个丞相之位名不正言不顺,也知天意难违,公主殿下坐上新帝这个位置,那丞相之位,便也只可能是沈连成的了,与其参奏,不如示好。

百里绮在百官中看到东方辞。

她给他的职位也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有想到他回来得那么巧,所以还没有拟旨。

但这是她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朝,在这次大朝上封官,要比任何时候都要风光。

于是,她直接将东方辞叫了出来。

“东方大人……”

东方辞出列,持芴行礼。

“东方辞,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辞一出列,百官都紧张起来,脑子里疯狂转动还有什么职位空缺。

越想,他们越紧张,因为目前大多数高位的官职,都已经满了,难不成陛下要贬谁给东方辞让位!

百里绮没有贬任何人,而是直接新创了个部门出来。

“朕离京时,与东方大人共建数学院,但奈何事与愿违,数学院还没完全建起来,便发生了动荡。”

“如今再回京,看着数学院的荒废,痛心不已,东方大人,可愿助朕,重建数学院?”

百官松了一口气。

东方辞跪下接旨,“臣愿意!”

“好!”百里绮叫了声好。

视线在百官之间一一扫过,随后道,“那么今后,东方辞,便为数学院院长,正三品,其院中其他人员,再着数学天赋者,一一任之——”

正三品的官职,比国子监祭酒的从四品,还要高上三级,再往上,便要比拟六部尚书了。

百官眼底都有些惊色,毕竟,东方辞一年前,不过是个翰林院观政,正八品的职位,从正八品一跃成为正三品,几乎比沈连成还要升得快了。

他们垂着眼,在心中揣摩着新帝的行事风格,以博日后仕途。

数学院院长这个官职不与百官相冲,再加上众人对数字算学也实在没有天赋,便也无人出来阻拦。

东方辞领旨。

“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中的大部分官职,都在她初登基时任命过了,其他人又都没有回来,可以暂时搁一搁。

该任的职都任完,第一次上朝,她看着下面安静如鸡的百官,也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于是,百里绮学着电视剧里的皇帝台词,开口道。

“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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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陛下!臣有事要奏!”

一位中年大臣忽然持芴站出来,“陛下!如今安南已定,臣认为,是时候接长公主回京了,方能让皇室血脉不流落在外。”

百里绮向说话的人看去,认出了对方是户部尚书,那可不就主管户籍、人口等的事务了嘛。

户部尚书一开口,其他大臣好似也找到了浑水摸鱼的方向,纷纷持芴站出来,请求陛下将长公主接回京城。

“是啊,陛下,晟国子嗣凋零,如今唯一的公主殿下流落安南,应当及早接回京!”

“安南一朝落败,定然记恨在心,长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再留在安南啊——”

“……”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火热又激烈,仿佛人人都是一心为国的大臣子。

金銮殿内闹哄哄。

百里绮看着这幅如菜市场般热闹的场面,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无语和深深的无力感。

她也总算知道了,为何会有权臣的出现,来率领大臣,传达陛下的意思,汇总、整理……

否则,让她一个人跟这么多人讨论,她的脑细胞估计要死一片。

这时,沈连成站了出来。

他持芴道:“臣以为,此举不妥!”

沈连成一开口,方才还如菜市场般激烈讨论的金銮殿,瞬间安静了下去。

因为满金銮殿的大臣都是人精,知道沈连成这一站出来,所说的话,便是陛下的意思了。

“如今安南虽已俯身称臣,但并不安定,安南百姓需要一颗定心丸,长公主殿下身有安南血脉,长公主殿下便是安南百姓心中最好的定心丸。”

有人站出来道:“那难不成,便永远将长公主留在安南,成何体统!”

“是啊是啊,也总要有个时间限度的吧,哪有公主不回京的道理啊!!”

要不然说国家难治呢。

千人千面,大国中有小国。

氏族、寒门、异姓王的势力们融杂在一起,都有各自的利益。

沈连成继续道:“本相的意思,不是不接公主回宫,而是待安南再稳定些,确认了安南再无起兵之力,待公主殿下开智的年岁了,再接回宫。”

金銮殿内的大臣们,还想要再争辩争辩,其中争辩者,大都背后站的是进京的安南氏族。

这些氏族和王府闹掰,南宫慎还未回安南,他们便进京投诚了,确实依着这番操作在朝中获得了一官半职。

但他们若想要长久的发展,势必要依仗如今流着安南血脉的长公主殿下,只有拥护长公主,未来他们在朝中,才会蒸蒸日上。

可如今长公主留在安南王府,他们又与王府闹掰,几乎不可能将手再伸到安南了,可不就满心思都是让长公主尽快回京,只要他们能哄得长公主开心,便拥有了在京中最大的靠山。

说到底,如今的安南,分为了两派。

一派是提前进京投诚的氏族,一派则是还留在安南,以安南王府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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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两派的拥护,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如今晟国唯一的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不足岁,年岁尚小,正是各族示好加深感情的时候。

百里绮眼看金銮殿内又要吵起来,她直接开口道,“好了——”

她的声音成功将喧嚣止住。

“沈大人说得有理,此事不必再提,朕也十分想念长公主,但一切需以晟国的安定为主,过个几年,再接长公主回京。”

陛下开口,金銮殿内的大臣们纷纷住了口,只能说是,但转头回去,又开始上书。

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洋洋洒洒地呈上来,顽固得让百里绮头疼。

南书房内,周泾延正拿着奏折读。

“……国家颜面,实难缄默……每念及皇室兴衰,国家安危,老臣潸然泪下……”

百里绮:“……”

沈连成将周泾延手中的折子压下。

“这些言官,便是如此的,但凡能用来写文章的事,定然是要翻来覆去的写上几篇赋文来,看上去是呕心沥血地为国着想,实则不过是为了显得自己忙碌些……”

说着,沈连成握在折子上的手顿了顿,他反手又将折子压向了周泾延。

“你日后不是想去通政司吗?这些言官的折子看上去确实讨人烦得很,却也不是无处可取,你可好好学学,他们都是如何把芝麻蒜皮的小事,扩大成家国存亡的大事。”

百里绮坐在南书房的龙椅上,轻松得不得了。

如今有大哥帮她看奏折,她终于不用再事无巨细的自己来处理了,只需要将大哥选出来的,需要着重处理的事情,点个头,盖个章就行了。

什么这里要修,那里要拆,谁谁谁控诉谁谁谁作风不正请她严查这些事情,大哥直接反手就安排了相关部门去处理和核查,她只用确认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百里绮终于,体验到了一点做皇帝的快乐了。

每天听大臣吵架这件事,也变成了她每日的快乐源泉之一。

有大哥站在百官之首,她只用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他,最后都由大哥站出来,集中百官的火力,强硬的以丞相之姿,将事情定下来。

她只用坐在龙椅上,发表一下最后的总结和按照谁谁谁的办法下去做,就行了。

朝堂上能拿出来确定的事情,基本都是上朝之前,都已经递上来事先确定过了。

在朝堂上过一遍,不过是为了过个会,让百官知道这件事要开始做了。

而那些大臣们没上奏就提出的事情,都是事后再议,议完了,才会将最后的结果在朝会上公布。

天气越来越冷,外府门人从各地回来得也越来越多,他们在各地州县锻炼后,能力都有了大大的提高。

已是举人的门人,便直接安插到了各个部门中进行无官阶的打杂,替百里绮摸清各部门的情况,同时列出各部门存在的问题和势力范畴,让百里绮对各部门的势力分布情况,有了非常大的了解。

还是秀才的门人,便在外府安心准备来年的乡试考取举人。

在京城里,就算是打杂的活,门槛也是举人。

他们如今背靠陛下,只要日后能考中进士,官运亨通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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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外府门人的盛况,也让那些京城氏族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今的新帝,为何还是公主时,就提出了对氏族有利的举子历练制。

原来,最后的赢家,是新帝,而非氏族!

他们不禁后怕,晟平公主的登基,或许从来都不是偶然,而是早早的谋划。

曾经或有人怀疑过,先帝传位公主诏书的真实性,但如今一看,这件事,说不好,当真是先帝的授意。

先帝摆了四大异姓王一道,本该四王相争的场面,不仅没在晟国上演,新帝还早早地联结了衡西,收复了安南。

北地乱象,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四大异姓王中,只有如今的宁东,还未收复。

局面之好,已是百官们想都不敢想的了。

他们对新帝的谋算,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长公主无法接回京,安南在京的氏族们消停了下去,但随着新年前衡西王西司烛的回京,衡西一派,又热闹了起来。

衡西一派的臣子们,联合上书,直言晟国需要开枝散叶,希望陛下能尽快挑选晟国的适龄男子为侍君,延绵晟国子嗣。

百里绮一口回绝了,但衡西一派的臣子们,不死心的在朝会上提了出来。

这一提出,可谓是捅了蜘蛛精的老巢了。

百官之中,谁家里没个适龄子弟啊,儿子老了还有孙子,孙子老了还有曾孙子,再不济,支脉上也不是没有适龄子弟。

金銮殿,再次吵成了菜市场。

“陛下!晟国不可一日无嗣啊!如今长公主殿下远在安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陛下要及早为子嗣延绵做考虑啊——”

“依臣看,该效仿选秀,在全国境内选形貌、体态、年龄、聪慧皆上上乘的男子,入宫为晟国开枝散叶!!”

“陛下!此事宜早不宜迟啊——”

“陛下——”

“……”

各方势力,都想在其中分一杯羹。

选男子为秀与女子不一样,男子哪怕明面上不参与政事,私下里也与各大势力密不可分,起决定性作用。

男子若能站上等同于皇后之位的位置,说不好,能将晟国女帝掌权的局势,变成二帝同朝,如此一来,紧接着变成一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百官们虽然已向晟国女帝俯首称臣,但他们皆在父权夫权的教育中长大,男人是天,女人不过是他们的附庸罢了。

如今虽因局势,不得不向女帝称臣,但大部分人心里,都蠢蠢欲动的想要扶持能替代女帝的新帝,又或扶持能推翻女帝的人出来,重现正统。

但出师要有名。

晟国女帝持先帝圣旨登基,若要想将皇位易主,要么是当初得了先帝承诺的四王,要么是能与女帝比肩的后位。

为了滔天的权势,附庸于女帝,不过是权宜之计。

百官们的激动几乎无法藏住。

他们能想得到的事情,百里绮怎么会想不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任帝王可以是她的子嗣,但绝对不可能会是她孩子的父亲。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充盈后宫,比起把一些有野心的男人放到后宫,不如直接让他们在前朝大施手脚。

为了晟国的繁荣延续,晟国该有的子嗣会有,但决定孩子父亲是谁的一定是她。

他们可以在朝上大放光彩,但绝对不可能会以皇嗣生父的身份,成为与她比肩的存在。

如此一来,只要后宫空悬,那么哪怕她真的出事了,登基的,也只可能是她的孩子,而不是由所谓的皇子生父、后宫之主来摄政。

这事她已经跟大哥讨论过了。

所以沈连成作为反对派,在朝堂上舌战群雄,但显然,这次百官火力实在太旺了。

哪怕一些她这边的臣子,都有入后宫的心思,所以都隐隐倒向百官,非常热衷选秀。

金銮殿成为了加强版的菜市场。

百里绮本来看到大哥的声音被淹没有些生气,但随后,看着这个乱象,又有些想笑。

百官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实在是太搞笑了。

这般景象下,也就使得百官中不说话的几人,十分的显眼和眉眼清秀。

其中便要属被百官挤到柱子边的东方辞,显眼至极。

再这样下去,估计是要被挤扁了。

说不好还会有人趁机泄愤,拳打脚踢平日里结仇的官员。

要是真打了起来,估计要成晟国历史上的一次笑话了。

卫肖和林寄已经站在殿前,拔出了剑,防止有不长眼的大臣,趁乱冲上来。

百里绮不再看热闹,她拿过手边的玉牌,便是重重一拍。

“都给朕住口!”

冕旒遮去了她的脸色,让大殿中的百官,看不清她的神色。

如此一来,方才还闹哄哄的金銮殿,一下就安静了。

百里绮故意冷下声音。

“金銮殿上闹成这样,成何体统,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如今北地和宁东皆未收复,越国边境更是战乱不断,内忧外患下,你们该想的是如何收复失地,如何迎敌,如何为远在北地的士兵们筹备粮草和冬衣!”

“没有国,哪有家,晟国这一年多来,历经动乱,百官中不乏有大臣在动乱中受了难,或是失去钱财,或是失去家人,更是有人永远的丢掉了性命!”

“先例在前!你们不想着如何收复失地,还能在金銮殿上因这样的事情吵如菜场,实在是令朕失望!”

百里绮说完,直接站起来,一甩袖子。

“趁着休沐,都给朕回去好好反思反思!退朝!!”

她一口气说完,转身离开金銮殿,然后惬意的躺在了南书房里。

她若走得慢一点,都担心自己笑场。

西司烛和林寄一进门,就看到百里绮靠在椅子上悠闲的样子,提起的心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他们站在百官之中,同样看不清上首冕旒之后的面孔,听着她的冷声,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难免有些担心。

尤其是西司烛,毕竟他虽没在朝上开口,但也确实处在了旋涡中心。

他的人没经过他的同意,便自作主张的想要为他谋得一席之位,这事若弄不好,便会引起帝王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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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西司烛一进门,便道:“这事闹的,我会下去教训他们的。”

沈连成微微抬眼,向他看了看,随后直接走到了堆满奏折的桌前,将那些上奏选秀的奏折,都扔到了箩筐中。

“他们还是太闲了。”

但比起拉拢旧臣,显然是培养自己的臣子要更长远。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过长远,导致他们的人,尤其是外府的门人,还只是举人,连入仕的资格都没有。

凡事都讲究师出有名,提拔臣子同样。

未来若要登上高位,至少出身上,不能低于进士。

再者,也不可能将金銮殿变成一言堂,晟国氏族错综复杂,若不能给他们些甜头吃,只怕是要背后手脚不断。

权衡、平衡。

在平衡中稳固发展,扶持出几方亲皇党大氏族的同时,也给其他势力些甜枣吃,才能长久。

但有先晟国的先例在,沈连成对扶持氏族上,十分谨慎,生怕再变成四王割据的场面。

百里绮考虑得没有沈连成那么多。

对于她来说,只要将兵权捏在亲近的人手里,氏族被她扶持得再大,该落幕时,还是要落幕。

她最近在考虑的是,该派哪些人出去,不动声色的稀释异姓王势力。

百里绮看着解释的西司烛,笑了一下,“无事,这事不由你的人提出来,也会由其他人提出来。”

“正好,这次提出来后,让他们死心。”

西司烛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脸上不似作假的模样。

“陛下当真不想纳几个公子哥入后宫?”

百里绮眉梢一扬,微微撑起上身,手指挑上西司烛的下巴,一副流氓样道。

“难道爱卿,想做朕后宫里的金丝雀?”

西司烛下巴微微扬着,祖母绿的眸子半垂,俊美妖异,十分赏眼。

百里绮正要再说上几句调戏的话,林寄在一旁咳嗽了几声。

百里绮后背一凉,后知后觉的扭头,就见大哥拿着几本奏折,站在她后面。

下意识地,她便立刻松开了挑着西司烛下巴的手指,有种被大家长抓到干坏事小孩的心虚感。

“咳咳……”

百里绮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她接过大哥手里的奏折。

“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书房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沈连成垂下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开口道。

“东方辞选的数学院官员,我认为有些不妥。”

百里绮看着奏折上的名单,“有何不妥?”

她作为帝王,不可能对百官个个都了如指掌,只能筛选心腹,再让他们下去选人。

“数学院既是晟国发展数字算学的学府,也是与各国开展数字算学交流的场所,除了有天赋的官员,还需要外交上的官员……他选的这些人,擅长外交的人太少了。”

百里绮听此,直接道:“那大哥你跟他再碰一碰,重新拟个名单出来。”

说完,她又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住大哥的胳膊道:“这些琐碎的事,你决定就好了,不用再问我一遍。”

她话音一落,南书房内的几人,眼色皆是一变。

沈连成的声音微微沉下来。

“陛下是君我是臣,礼不可废,臣不能替陛下做任何决定。”

百里绮懵了两秒,因为这段时间来,很多事情都已经交给大哥去处理了。

但转而,她又想到,以大哥谨慎的性格,哪怕很多事情是他在处理,面向外,也都是她的决策,而不是他的决策。

一则容易遭人弹劾,二则容易让人钻空子。

百里绮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他的顾虑所在,想到当初她成为公主后,有外人在时,大哥也绝不允许弟弟妹妹们喊她姐姐,只能称呼她为公主殿下。

“嗯……沈大人说得对!”

百里绮坐回龙椅,将奏折摊开,然后看向他们。

“有没有适合外交的官员推荐?”

在这个君主专制的时代,不得不说,做帝王是真的爽。

那点儿每天看奏折处理国事的疲惫,比起获得的收益,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再加上她如今手下能臣多,很多事情无需她亲力亲为,便能处理好。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做皇帝了。

日子一天天冷下去,京城下起了雪。

一连数日的大雪,将皇宫的琉璃瓦,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白雪皑皑,红墙白顶,雪花洋洋洒洒。

腊八那天,护国寺开寺施粥。

百里绮想起她初来京城那年,也去了护国寺,便决定这次腊八节,也上护国寺去。

自她占下京城后,便是瘟疫,后来瘟疫虽然已经治愈,但京城周边的百姓死去不少,哪怕灾难已过,百姓们仍然惶惶不安。

国师大人携护法四处超度、讲经,安抚百姓。

百里绮不日前收到了护国寺送来的信,说国师大人已回寺,腊八忙碌,待腊八后,再进宫向陛下请安。

她索性直接带着近臣们,微服私访,打算同京城的百姓们一样,逛巳山脚下的庙会,在护国寺门前排队领腊八粥。

腊八这天,大雪停了,但放眼望去,仍然雪白一片。

冰天雪地下,因着节日,京城内外,都一片喜气洋洋。

百里绮掀开车窗帘看出去,见街道两侧的百姓们都挎着篮子,三两同行,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轻松的喜气。

这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不过半年的时间,京城百姓们的精神面貌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看到百姓们过得不错,她便安心了。

上次来护国寺喝腊八粥,没有逛庙会,这次,百里绮决定逛一逛,好感受一下京城的风俗。

腊八之后用不了多久就是除夕,所以庙会上一片红,最多的便是写得一手好字的书生,摆摊写对联。

百里绮带着大哥、西司烛、林寄、卫肖、周泾延,还有暗处的影,流连在庙会上,看看百姓们都喜欢做点什么。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她脸上戴了面纱。

但她却忘了,她身边这几人的容貌和气势,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往庙会里一站,气场十米开外,百姓们都一边偷看一边绕着走,隐隐形成了一个真空带。

她被众人围在最中间的位置,那更是显眼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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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与愿违。

再这样显眼下去,估计很快就会被认出来了。

百里绮只得带众人离开,上山去护国寺。

但显然,她方才不过在庙会上出现了一时片刻,瞬间就被不少人知道了她的这次出宫。

马车才在护国寺前停下,便有不少同样到护国寺来喝腊八粥和听讲经的官员们,齐齐过来行礼。

百里绮微微掀开一角车窗帘,面纱遮去了她的容貌,如同冕旒般,让马车外的官员看不清她的神色,也使得这些在金銮殿上受过无数次骂的官员们,冷汗直流。

“不必多礼,朕此行乃微服出巡,诸位便当朕不存在就好了。”

她话虽这样说,但官员们哪里真的敢当陛下不存在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车驾再次在护国寺门前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力。

护国寺上下通达,很快便有小沙弥亲自出来相迎。

小沙弥本欲将她从正门引入,但正门百姓太多,且都注意到了这边,正不停地看过来。

百里绮不想引起骚乱,便还是如从前般,从侧门进入了。

她一下马车,往侧门去,那些官员也都连忙做低伏小的跟了上来。

百里绮脚步微微一顿,给林寄使了个眼色,林寄便转身将那些想要作陪的官员,都驱散了。

“陛下不希望被打扰。”

官员们连连称是,在原地停了下来。

他们看着林寄的背影,心中同样复杂,谁能想到,当初为假公主做事的林寄纨绔,后来竟然投靠了晟平公主,并且一跃从京中纨绔,变成了新帝身边的近臣。

而他们族中那些与林寄齐名的纨绔子弟,如今也还一个个的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货色。

百里绮想在护国寺内逛逛,她不想打扰国师大人今日的行程安排,便特地让小沙弥去告诉国师,不必特地来见她,一切,等讲经结束后再说。

积雪坠在怪石树枝之上,护国寺黄墙黑瓦,瓦片上的雪有看出清理过,只覆了薄薄的一层,青石板的台阶被小沙弥们扫得干干净净。

古朴冷寂,一如从前。

记忆如流水般在百里绮的脑海中流淌过,她走过一处处熟悉的地方,最后在半山腰顿住。

她回身向后面望去,几座黄墙黑瓦的建筑后面,矗立着一座搭建在山体延伸出来的亭子。

亭内石桌石凳,当初亭内坐了两男一女,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百里绮忽然便想去那亭子,想从亭子的视角,看看半山腰的景色。

小沙弥引着他们弯弯绕绕,向那亭子去,那山亭的入口十分隐蔽,若非小沙弥引路,只怕很难找到。

入口隐蔽,夹在两块天然凸出的大石之间,也就让人看不清亭子里的情况。

百里绮才穿过两块大石,就发现,方才还空无一人的亭子里,已经或站或坐了几个披着毛领披风的公子哥。

公子哥们一回头,率先见到的是卫肖,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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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没开口,站在亭边的一少年,连忙上前两步,行礼。

“王姚之,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话音一落,方才脸上还带着嚣张的少年人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参……参见陛下……”

他们行完礼,随行的几人也陆陆续续从两块大石之间走了过来。

这些公子哥们,哪怕没有见过晟国女帝,也多少见过那么一两个跺跺脚就能让他们家族一蹶不振的大人物。

“参见衡西王……”

“参见丞相大人……”

“参见……”

小小的护国寺飞亭,汇集了整个晟国都举足轻重的人物……更别说,还有为首的陛下。

这些少年中,其中有几人百里绮在安南见过,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她并不打算为难他们,随意地摆摆手,“起来吧。”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王姚之的眼力不错,这样都能认出她来。

少年们退到一侧,王姚之却迎了上来。

青白绣竹的毛领披风,将少年一张本就白皙俊朗的脸庞,映得越发俊秀了。

他立在亭边,大大方方地为陛下介绍此亭的传说。

“这飞来亭,听闻乃是天外飞来的亭子,在护国寺还未建在此地时,便已有这飞来亭了,那时百姓们时常上山到这亭子处祈福,以求来年风调雨顺……”

“古书有言:先有的飞来亭,后有的护国寺。”

王姚之的声音已没有变声期时候那么奸细干涩了,他身后是皑皑雪色,双眸发亮,在冷寂的颜色中,闪闪发光。

西司烛眼睛眯了眯。

林寄扫了他一眼。

沈连成面色不变,唇瓣却微微抿了起来。

王姚之对这些跺跺脚就要震三震权臣们投来的视线,仿佛没有察觉到般,依旧滔滔不绝,说完飞来亭,又说了几个护国寺建立时候发生的充满佛性的故事。

百里绮没在京城生活太久,对京城这些地标建筑的故事,还真不了解。

她听得津津有味,听完更是好奇,王姚之一个安南来的公子,对京城怎么会这么了解。

似是知道陛下的疑惑,王姚之说完,便解释道。

“姚之儿时随祖父在京中住过许多年,祖父也留下了许多书,所以略微知晓些。”

百里绮想着,估计是王家那位棋圣,便也没再多问。

想到棋,她很久没下棋,倒是有些手痒了。

不过她也没打算在这寒天冻地的飞来亭下棋。

王姚之讲解得好,她便随口道了句,“你王家的棋术,倒是无双,你日后可多进宫陪朕下下棋。”

王姚之低下头,行礼道了声“是”。

从飞来亭看出去,对面的青石板台阶之上,不过是皑皑的雪色和枝丫怪石。

百里绮的心境和当初已大有不同,看了两眼,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她见亭子里其他少年人们缩在一边,没再多停留,带着众人离开。

王姚之领着少年人们行礼,“恭送陛下。”

他唇角含着淡淡的笑,目送一众身影消失在两块巨石之间。

其他少年缓过来,忍不住向王姚之看过去。

“王公子,陛下身边的大人们,眼神好可怕啊,你就不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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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姚之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哼笑了声。

“怂!”

那人也没反驳,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王兄,你在安南见过陛下的吧?陛下是不是真的长得像传说中那样好看啊?”

飞来亭中,有几个安南的公子哥,都见过陛下在安南时的样子,眼睛一亮,正要说上几句,被王姚之冷声喝止了。

“陛下是君,我们是臣民,陛下的容貌,岂是容我等私下里议论的!若是被人捅出去,全族都要受累!”

少年人们一下噤声了。

王姚之扫了他们几眼,心思却早已流转了百八十弯了。

因着王家在安南也有些基业和名声在,所以那些背离王府的安南各族来了京城后,已隐以王家为首。

王姚之乐见,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京城氏族里的公子哥们比下去。

“走吧。”他淡淡道:“再不去,国师大人的讲经就要结束了。”

护国寺最上首的讲经佛堂里,有专供历任帝王听讲经的暗间。

皇爷爷还在时,偶尔也会在护国寺讲经时,微服出巡,与百姓们共同接受无边佛法的洗礼。

百里绮与几人坐在暗间里,她对佛经不感兴趣,也不太听得懂。

为了防止被外面的信徒们发现,暗间的窗户很小,里面也没有点灯,几人同处一室下,气温上升,光线又昏暗,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百里绮盘腿坐在佛团上,眼睫慢慢垂下,脑袋也慢慢低了下去。

西司烛坐在她侧后方的位置,下意识便接住了她垂下的脑袋,稍微往前一点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时,暗间外的门“吱呀”了一声。

卫肖的脸从微微敞开的门缝间露出。

“东方大人……”但话还没说完,他投进来的视线,看到了靠在衡西王肩上,睡过去的陛下。

他止住了话,合上门,退了出去。

佛堂外的长廊上,东方辞带着小厮,站在廊下看护国寺雪景。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看到卫肖脸上的神色后,心下便有了答案。

“东方大人若有事,臣可代东方大人转达。”

东方辞面色不变,微微点头道:“倒没什么大事,现在不少国家都表达了想送人到数学院来的意思,想与陛下确认一下,数学院开院的时间。”

卫肖点头,表示会向陛下传达他的意思。

东方辞没做过多的停留,转身离开。

离开长廊后,国师大人讲经的声音依稀在山间荡开。

东生有些不满地道:“大人,他们这分明是防着大人,不让大人见陛下。”

“大人也是陛下的近臣,怎么只有他们能天天待在陛下身边,大人就是十次才能见上一次。”

东方辞抿了下唇,侧眸看向东生,冷声道:“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知道吗?”

东生垂下眼,“东生知道错了。”

但他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认了错,心中却没觉得自己错。

可不是嘛,陛下身边的那几人,天天防着年轻英俊的臣子单独与陛下相见,就差没有公布自己和陛下的关系了。

如今的晟国,谁不想成为陛下的宠臣啊,若是再能与陛下诞下一儿半女,那便能一跃成为晟国真正的人上人,家族也能水涨船高,成为外戚氏族,不可动摇。

方才他与自家大人上山时,远远地便瞧见了飞来亭上,王家公子殷勤向陛下示好的模样。

无论是样貌还是才情,他家大人远胜这些青年才俊。

他想不明白,大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至今没能得到陛下的另睐呢。

东方辞一眼便能看出来,东生心底在想些什么。

他正要开口,余光瞥到半山腰上山的南宫赋,他阖了下眼,只是道。

“来日方长。”

若操之过急,只怕会适得其反。

东方辞离开后,暗间内又出来了两个人,沈连成和林寄。

林寄站在长廊上,俯瞰护国寺雪景。

他看到正在往上走的南宫赋,凤眼微微眯了眯。

然后侧眸看向沈连成。

“沈大人,那是祭酒大人吗?”

“在安南时,祭酒大人便时常与陛下下棋,说起来,这棋,还是祭酒大人教会陛下的呢。”

他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寄一直待在陛下身边,自然知晓沈连成和南宫赋之间真正的关系。

比起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子,显然,南宫赋要更懂事,也更有价值。

沈连成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他还是要提醒他,“你已经是禁卫军统领,该知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不要被妒心蒙蔽了双眼,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的,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林寄后牙槽磨了磨,阴阳道:“沈大人还真是大肚。”

“不是大肚。”沈连成看着他,语气平淡,“你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难道还不明白,活下来和陪伴下去,已是世间难得了吗?”

林寄微微一愣。

“陪伴下去……”

这时,一片冰凉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在了林寄脸上。

他抬眼向上看去,雪花纷纷而落,迷了他的眼。

他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雪花在他手心化成雪水,很快便从指缝滑落。

就像这握不住的雪花,他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了。

看着这些一茬接一茬的年轻公子们,如飞蛾扑火般扑上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如孔雀般争相开屏。

他开始不安,不安半载之后,他没了这副皮囊,陛下还会喜欢他如初吗。

沈连成或许看出了他的担心。

母凭子贵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如今女帝执政时的男人们。

“你若想,到了合适的时机,陛下也会愿意,生下流着你血脉的……”

沈连成还没说完,林寄便打断了他。

“我不想。”

他看着手心中越来越多的雪花,化成雪水流淌而下,平静开口。

“我不想要一个陌生的孩子,来分散她对我的爱。”

沈连成抿了下唇,同样站在廊上俯看护国寺雪景。

他能看到南宫赋,也能看到那些安南的公子哥们正在雪中往上跑。

少年人的朝气,哪怕在冰天雪地中,也掩盖不住。

沈连成转身离开长廊时,有些无奈的道了句。

“不要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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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转身进暗间后。

拐角之后,露出了一角黑色的衣角。

影靠在柱子上,看着佛堂之后洒下的雪花,铅灰色的眸子,在冰雪下越发如无机质般没什么情绪。

他是见不得光的暗卫,哪怕有幸得了陛下的垂怜,也只是只能躲在暗处,不能如其他人一样光明正大的站在光下,站在陛下身边。

他反而羡慕林寄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陛下身边。

不像他,因一直藏身暗处,使得陛下一忙起来,便会忘记他的存在。

他们都能光明正大的留宿在晟清宫,挤占了陛下所有的时间,也让他,没了落脚之地。

少年人们的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王家那位公子,不惧大人们的视线,站在陛下面前,毫不遮掩意图的模样。

他想,他或许不该一直在暗处等待,如此等下去,只会让陛下眼里越来越看不到他。

讲经结束后,百里绮又睡了一会儿,才醒来。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昏暗的暗间,让她有种太阳已经落山的感觉。

直到西司烛的声音响起,“国师大人的讲经,刚结束了一刻钟。”

百里绮“唔”了一声,清醒过来,“国师大人呢。”

沈连成道:“在门外。”

百里绮从蒲团上站起来,但因坐了太久,她两腿发麻,一瞬间往旁边摇了摇。

林寄刚伸出手,西司烛便已经将人稳稳扶住,林寄的手,只得又收了回去。

百里绮没有看到他的手,但看到他站在旁边,也抬起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靠两边的搀扶,支撑住她失去知觉的双腿。

“扶我一下,腿麻了。”

林寄扶住她,唇角微微扬起了点弧度。

沈连成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将挂在一旁的披风拿下,为她系上。

“下雪了,外面有些冷。”

“下雪了?”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绮一时有了些兴趣。

或许是她睡饱了,所以精神头十足,迫切地需要发泄些精力。

腿麻的症状刚解,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房门。

饶是卫肖遮挡得及时,从廊下飘来的雪花,还是洒在了百里绮的脸上。

她闭上眼睛,甩了甩头。

冷气将暗间内的温暖冲散,让她的大脑越发清醒了。

卫肖遮挡的披风落下,也露出了站在廊上,背对着她看雪的国师大人。

因着讲经,国师大人穿了一身白金色的袈裟,站在长廊上,身外是白雪皑皑,护国寺古朴庄严的黄墙黑瓦和佛塔上,积雪硕硕。

弥漫的大雪带走了阳光,也让护国寺,涌上了一层雪雾,更是让站在雪色中的国师大人,神圣威严。

“国师大人。”百里绮轻声唤道。

仿佛她的声音只要大一点,就会惊扰了圣象。

玄机和尚回头,在雪色下,本就冷白的面庞,越发地白了。

他道了声“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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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站过去,与他一同站在廊下,看护国寺的漫天大雪。

“今年这雪,还真是无常啊。”

“上午出门时还是晴天,转眼,便大得看不清路了。”

玄机和尚微微点头,然后比了一个请字,“雪大湿衣,陛下请。”

小沙弥为贵人们撑伞,在雪中沿着青石板台阶向上去。

但才刚到大殿前,一个撑着伞抱着经书的小和尚,便忽然从雪中出现,莽撞地向着陛下的方向跌来。

百里绮微微一侧身,避开了对方。

下一秒,跌在她脚边的小和尚抬起一张唇红齿白的脸,抽泣着道歉。

“冲撞了贵人,求贵人恕罪。”

百里绮刚要扶他起来,国师大人已经走了过来,卫肖也拦在了她的面前。

但那唇红齿白的小和尚,却仍然眸含几滴闪闪发光的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百里绮心底莫名露出几丝古怪。

这小和尚……是在勾引她?

佛家清净地,怎么……怎么也走这种风格了?

但此事仿佛只是一个插曲,她很快就被迎了进去,国师大人晚了片刻才进去,显然是处理好了这事。

“让陛下见笑了。”

“瘟疫后,很多孩子失去父母,便都上山削发为和尚了,六根尚未清静,还需好好教导。”

百里绮脸色更古怪了。

她喝茶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对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没兴趣,也不是什么色欲熏心的昏君,见一个爱一个。

但还是忍不住问,“国师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小和尚?”

玄机和尚搭在茶杯上的手指顿住,抬眼向陛下看去。

“陛下想要将这个小和尚收进后宫?”

话直白得让百里绮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她慌忙找帕子擦嘴。

林寄在她身边坐下,用手帕替她擦唇角上的茶水,凤眼微微眯起,笑眯眯道。

“陛下若想要,臣这就去安排。”

说罢,他便要站起来。

百里绮连忙拉住她,“不不不……”

她这才发现,茶室内或站或坐的几个男人,都齐齐向她看了过来。

那视线……

怎么说呢,好像在看负心汉。

她回过神来,连忙解释,“没兴趣,没兴趣,没兴趣啊。”

她一连说了三个没兴趣,怕晚上回去又要折腾到深夜。

但是她这连续三声的否认后,众人看她的眼神,越发怀疑了。

为了体现真实性,她直接道:“我对这种小孩子没兴趣,十八岁以下的都没兴趣!”

站在门边的周泾延愣了一下,然后唇瓣紧抿,藏不住地露出了挫败之色。

卫肖眼睛微亮,因为他今年刚好十八岁……

周泾延看了卫肖一眼,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百里绮这话,让茶室安静了两秒,安静一瞬而过,茶室内的空气莫名又流通起来了。

林寄唇角的笑意也越发大了,一直结于眉眼间的郁气,仿佛瞬间便消失了。

确实是他担心太多了。

陛下本身容貌无双,哪怕容姿上乘的公子哥们,又有几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玄机和尚仿佛没有察觉这微妙的变化一样,回答陛下的上一个问题。

“若他心系红尘,自是放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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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生怕这话题再聊下去,又要聊出一些后宫三千男宠来,连忙转移话题。

“这茶不错。”

空气安静了一瞬。

玄机和尚看着手中清浅的茶水,“后山的老茶树,春天采摘,冬日再取雪水煮制,僧人们都称这茶为春雪茶。”

“陛下若喜欢,我让人备一些。”

听到这茶是用雪水煮的,不知道为什么,百里绮忽然有些下不去口了。

因为在她的现代认知中,雪水很脏……

不过她又想到,这个世界空气清新,也没有污染,这雪水,或许还真挺干净的。

“不必麻烦,待国师大人回了圣殿,朕自去圣殿讨茶喝。”

这场雪下得大,傍晚也没有停。

下山路滑,为了安全起见,一行人都没有下山,选择留宿在了护国寺。

因为雪大,留宿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许多路途遥远的香客,包括不少京城的官员和公子们。

护国寺内有帝王专属的禅房,虽然帝王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两次,但每一次莅临,都令护国寺在晟国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禅房不大,但应有尽有。

同样的黄墙黑瓦,院落内四间房,起居室、书房、厨房、待客厅皆有。

因着帝王的更替,这院落也已经翻新过了。

百里绮住进去后,有种这院子等她来住很久了的感觉。

这院落里只有一间起居室,睡不下太多人,她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留下。

便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她也总算理解,为什么古代帝王都要翻牌子。

——显得公平。

厅堂内,大家都坐着喝茶,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

百里绮坐在上首,被他们的视线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沈连成率先起身离开,“天色不早了,这雪眼看越下越大,诸位也早些下去休息吧。”

他身为如今的晟国丞相,兼陛下的养兄,自然是不适合在皇宫之外人多眼杂的地方留宿。

百里绮向他投去求助的视线,沈连成却只是爱莫能助的回了她一眼。

毕竟在座的任何人,都是妹妹自己选的人。

在沈连成转身要出门时,房门忽然被“咚咚”敲响。

“谁?”

沈连成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后,眸光微闪,然后让开让对方完整的露了出来。

影满身雪花地站在外面,他黑衣黑面罩,只露出面上一点儿苍白的肌肤和一双铅灰色的眸子。

整个人黑白分明地和门外的雪雾融为了一体。

百里绮看到他,连忙让他进来,更是忍不住起身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

“怎么搞的,弄了一身的雪,我让人给你烧热水,泡个澡会舒适些。”

房门关上,外面呼啸的风雪只剩下呜咽。

房内温暖明亮,影身上的雪花也慢慢化为雪水,浸入了漆黑的夜行衣中。

百里绮一摸上去,便是一手的冰冷,见影垂着眼始终没有说话,更是心疼了。

再想到近来影和大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回宫后,她只在影刚回来时见过他,后来忙政务和享受大哥无微不至的照顾,便下意识冷落了影。

如今看到他这副可怜的模样,眸底的心疼几乎藏不住。

今夜谁留下,自然也就见了分晓。

她向其他人看去,“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西司烛和林寄知道影的存在,但也只见过一两面。

因对方一直蛰伏黑暗中,他们渐渐便把他给忘记了。

却没想到,一个暗卫,也学会来争宠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影是陛下身边的贴身暗卫,后来又保护沈连成出生入死,有些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可一想到,今夜把他们挤出房门的人是一个暗卫,便有些说不上来的气闷。

这下,离开的人从沈连成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周泾延半大小子狗皮膏药,所以他们都暂时不把他当人。

卫肖身为近卫,自然是值守在外。

百里绮方才光顾着心疼了,小沙弥们进来倒热水时,她反应过来,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

否则,按照影的脾性,应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敲门打扰。

影外层的湿衣已经脱去,只有内里薄薄的一层中衣,宽肩窄腰,藏在中衣下的肌肉轮廓,依稀可见。

他垂着眼,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理由。

他轻轻抬起眼,眼神有些闪烁地望着面前的陛下。

烛火荧煌,门外风雪的声音在呼啸。

浴桶里的热气让不大的房间涌上一股热。

这种时候,饶是百里绮再大条,也知道了影的来意。

她忍不住笑起来,雪白的面庞在烛光下透白发光。

“不过是跟大哥去越国转了一圈,怎么就变得这么害羞了?”

她抬起手,解开他脸上的面罩,将他的脸,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

百里绮见影还是垂着眼没有说话,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了?这段日子冷落了你,生气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影抿了下唇,“影不敢。”

“不敢?”百里绮笑,促狭道:“是不敢,还是不会?”

她这话好似吓到了影。

影猛地就跪了下来,“影,影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百里绮见自己吓到了他,正要扶他起来,垂眼向下看时,却能看到影宽肩上起伏的肌肉线条,顺着宽松的中衣衣襟看下去,更是风光无限。

她承认,这一瞬间,她有被诱惑到。

美男计,有时候也不是没用,只是看用的人是谁罢了。

百里绮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翘起了腿,足尖在空气中轻轻上下晃动。

她能看到影的视线在追随,但她却故意一本正经道。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影摇头,然后又点头。

“不该在大人们都在时,来打搅陛下。”

“不该?”百里绮反问,随后见影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又笑。

“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难道我做了陛下,还会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责罚你不成?”

“小事?”影疑惑地抬起眼。

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这样耍小心思努力往她面前凑的样子。非但没有让陛下生气,还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她。

百里绮微微弯腰,骤然靠近,近得仿佛下一秒她的鼻尖就要碰上影。

“我很喜欢,你努力引起我注意力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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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夜过去,雪虽然停了,但护国寺黑瓦上的积雪,越发地厚了。

“扑”的一声,枝丫上的积雪坠了下来,扬起一片雪雾。

卫肖从夜里站岗的偏房出来,眼下是青色的黑眼圈,脸色萎靡,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他蔫蔫地招过院子里扫雪的小沙弥。

“陛下要起了,烧热水。”

“是。”两个小沙弥去烧水准备早膳,剩下的继续扫雪。

卫肖抱臂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着院子里的雪景,心情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但想到昨夜留宿的不过是一个暗卫,他又信心满满起来。

好歹,他也是骠骑大将军的养子,不比京中的任何人要差。

冰天雪地,被窝温暖,另一个人的体温是最好的驱寒神器。

百里绮索性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几次醒过来,抱着人又睡了过去。

直到房门被敲响,沈连成的声音传进来。

“陛下,下山的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用过斋饭,就能下山了。”

百里绮迷迷糊糊睁眼,随后在大哥的声音中,瞬间醒了过来。

影连忙去拿床边的衣裳,笨拙的帮她穿。

他冷白的脸庞浮着两朵红云,手脚规矩。

穿戴整齐后,百里绮对外说了声,“可以进了。”

但进来的却不是小沙弥,而是沈连成,他端着洗漱用具进来,放到一旁的架上,将净布打湿,拧干,然后便要替妹妹擦脸。

百里绮微微抬起下巴,享受他的伺候。

洗漱完毕后,斋饭没有在这儿吃,而是去斋堂与国师大人一同用膳。

即将到斋堂时,沈连成落后几步,向四周看了看。

不一会儿,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沈连成上下扫量了一下他,然后道:“陛下喜欢你是好事,但像今日这样贪欲至晌午的事情,不能再发生。”

“陛下日理万机,你作为她身边人,万不能教唆她流连在这种事上。”

影单膝跪下,道:“影万不敢,请丞相大人放心。”

“好了,起来吧。”提点完,沈连成脸上也不再是冷色,而是温和了下来。

“只要你不要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陛下会好好待你的。”

沈连成怕影也如林寄般,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想法,暗自阻拦别人见陛下,所以才一时把话说得重了些。

他与影同生共死半年多的时间,自然知晓影的脾性,如此说,不过是先挫挫他的意气。

“大哥……”妹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影已消失,沈连成一回头,便见妹妹披着雪领翻毛的金红色披风站在斋堂门边,雪肤红唇,成为黄墙黑瓦和漫天雪色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挡风的帘子已经掀开,但她却没有进去,而是笑着,不停地朝他招手。

“快点呀——”

沈连成提起衣摆,连忙过去。

他在门边站定,帮她掀着帘子,“快进去,外面冷。”

百里绮朝他笑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微微低头,进了斋堂。

沈连成脑海中浮着她的笑,心中想的却是,这样的妹妹,不怪林寄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就算是天骄如南宫慎,最终,不也是栽在了一个情字之上吗?

所以,对于敲打影这件事,他只觉得自己是该敲打。

不仅该敲打影,还该敲打日后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百里绮一进斋堂,脚步先是顿了下,才又迈开。

斋堂内,国师、西司烛、林寄、周泾延都在,但她没想到,东方辞也在。

众人低头,齐齐行礼。

“参见陛下。”

百里绮摆摆手,“都坐吧。”

说完,她看向东方辞。

“东方大人昨日也来了护国寺?也被大雪困在了寺中?”

她有些日子没私下见过东方辞了,不过数学院的折子倒是一直往南书房递,所以她也就没有多想。

东方辞也不是什么没有经验的小官吏,数学院交给他,她很放心。

有要事需要跟她商讨时候,自然会来见她。

不过百里绮没有想到的是,东方辞几次想私下拜见,都被林寄挡了回去,让他直接呈折子。

虽然说只要他想,他有一万种法子能见到陛下,但东方辞以为这是陛下的意思,便消沉了些日子,但今日一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林寄,只是道:“今日倒确实有些数学院上的事情,想要向陛下汇报。”

百里绮索性道:“别耽搁了东方大人的事,那回京路上,你便与朕共乘马车吧,正好在路上将事情定下来,冰天雪地的,省得你还要进宫。”

东方辞垂下眼,“那臣便,斗胆了。”

百里绮笑笑,“用膳吧。”

她对东方家的印象很好,如今御医院里东方家的女医,都干得很好,深得她的心。

东方辞又是个性命在她手上的大天才,她自然会大开绿灯,让东方家再现风光了。

林寄落座时,不动声色地看了沈连成一眼。

他知道,东方辞,一定是沈连成邀过来的。

沈连成没有看他,只是给陛下盛了碗素汤。

东方辞,确实是他邀请过来用斋饭的。

清晨他在护国寺闲逛时,遇到了东方辞,得知他昨日尝试下山时,马车车轮卡进大石裂成两半,一时半会儿没法下山,便邀请了他与他们一同下山。

林寄的确替陛下挡去了很多不必要的人物,但沈连成不是林寄,他不认为东方辞是个不必要的人物。

当年若不是东方辞会试中途晕倒,这个状元之位,绝对不会是他的。

再者东方家在瘟疫时贡献巨大,有从龙之功,东方辞乃晟国新朝重臣。

东方家底蕴深厚,只要稍微扶持,便能回到鼎盛时期,成为晟国大族。

这样的大族,自然是要捏在皇室手中,才不会不可控。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

国师大人抬起眼,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斋饭清淡,还请陛下莫要嫌弃。”

百里绮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反而认真点评斋菜。

“朕倒是觉得,这斋菜味道很好!待朕回了宫,也让御膳房的人学学,应当每月吃上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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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山路上的雪,都已经扫干净了。

国师大人还要在护国寺整理几日的经文,便没有与百里绮一行人同行。

护国寺门前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国师带着僧众在寺门前送行。

百里绮开玩笑道:“国师大人可要尽快回来,圣殿不可一日无国师啊。”

玄机和尚雪色中清淡的眼眸微抬,道了声“阿弥陀佛”。

“贫僧谨遵陛下教诲。”

百里绮摆摆手,不再逗他,上了马车。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褥子,早早地便用炭炉烘得暖暖的了。

因着东方辞共乘,所以马车内没有再另外让人进来作陪,以免她帝王威严的形象在臣子面前受损。

只有吉祥公公在一旁侍候茶水,映如姑姑去世后,百里绮身边便没了贴身的大宫女,仲家有意要送家生子进来,但想到曾经送进来的那个家生子,百里绮便拒了。

时间长了,慢慢的,总会有合适的宫女出现,她一时也不太适应陌生的宫女来贴身伺候。

看到吉祥公公,她总有种映如姑姑还在的感觉,仿佛她一回到皇宫,映如姑姑便会上前来,替她宽衣,替她管着一切。

东方辞席坐在马车中,他将目前数学院遇到的问题一一说出,并说出自己计划的解决方法,但唯有一件事,需要陛下来确定。

“数学院什么时候开院,接收盟友国的学子前来学习?”

“虽说东北边的那些国家,与晟国仍有战事不会送人来,但西域三十六国与晟国没有战事摩擦,都很乐意送人过来学习……”

顿了顿,东方辞又道:“据臣了解,其中不少国家,都欲送王子来数学院。”

他垂下眼来,请示。

“一国王子,就算是为了数字算学交流,臣也私以为,不妥,若王子在晟国出事,到时候就不只是数学院的事情,而是两国国事了。”

百里绮听着他的分析,很是赞同。

当初晟国庆国日,各个国家的皇室成员,都需要好生招待,一刻不离的派人保护,就怕在晟国出了事,惹得两国生了嫌隙。

西域三十六国虽然内部小战不断,但一旦发生事情,却能立刻团结一致对外,晟国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开院时间就选在明年秋闱之后,届时各地学子入京,正好也让各国学子们热闹热闹,看看晟国的文人风采。”

“至于王子之事,就依照你说的来办,数学院是用来进行数字算学交流的学府,不是皇子学府。”

说完,百里绮又想到,若是有国家的王子,偷偷扮做普通学子来晟国……

“若是在名单内,发现疑似皇族成员,便只当做不知道,我们既然定下了规矩,来的人,就算是皇子,便也只是普通人。”

东方辞道了“是”。

正事汇报完,马车内,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马车内的炭火烘得暖和发热,百里绮掀开了点厚厚的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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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辞出声,“天寒,陛下当心身体。”

百里绮放下帘子,冷风吹得她大脑清醒,她看向东方辞,昔日病弱少年,已然成长为清隽的青年,渐渐展露出了青年人的锋芒,但因着是一族之长,又比寻常青年人多了丝不符合年龄的稳重,充满矛盾的故事感。

离京城没有多少的路程了,百里绮也就没有让商议完的东方辞下马车。

这段时间来,为了彰显她对东方家的重视,宫里一位东方家的女医在瘟疫期间,与晟国一名年轻的将军相恋,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她便亲自下旨,为两人赐婚,以示皇恩,待开春成婚时,也打算亲自去证婚。

东方家举族回京以来,在百里绮的允许下,东方家族中的不少青年才俊和适龄女子,都与京中各族联姻不少,动作很大,地位巩固得也很快。

京城热闹起来,才子佳人故事也多了起来。

周泾延如今作为周家领头的公子,京城里各式各样的宴会都参加不少,他时常在她跟前说京中各家的八卦,族风也是一个人是否能用的一大因素,百里绮很乐意听这些八卦。

周泾延得她宠,胆子便大,谁的八卦都敢说,其中,便有不少东方辞的故事。

例如,某某某家的小姐们大胆追求如今朝中最年轻的官员,数学院院长东方辞的故事。

如今闲下来,百里绮看着东方辞,便忍不住好奇。

“东方大人如今重振了东方家,身上的弱症也除了,想必喜酒也不久了,若有两情之人,朕可为你们赐婚。”

东方辞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眸底有微光,似泪光般闪烁。

但还不待百里绮看清,东方辞便又垂下了眼,他的声音有些僵硬。

“臣已有心悦之人,只是,她对臣无意。”

百里绮疑惑。

“这世上,还有女子会拒绝东方大人?”

世家大族,少年天才,翻年不过弱冠,便已是朝中正三品的大臣了。

几乎没有短板。

马车内的空气,微不可察的凝滞了一瞬。

马车外已有人声响起,显然是到了京城,东方家的府邸离南门不是很远。

东方辞袖下的拳头微微收紧,他再次抬起眼,大胆地看向面前的陛下。

百里绮对上他的视线,这样毫不避讳的视线,她在许多人的眼睛里看到过,却是第一次在东方辞的眼里看到。

她隐有所感,下意识便要阻止他说出来。

但还是晚了一步。

“难道就算这样,陛下也还要为我赐婚吗?”东方辞眸光闪着微光,失落又自嘲的笑了一下。

“若陛下要为臣赐婚,臣定然遵旨,无论陛下是什么样的旨意,臣都会遵旨……”

吉祥公公的脑袋垂到了几乎折叠。

百里绮正欲开口,马车忽然停下,林寄的声音在外响起。

“东方大人,东方府到了。”

东方辞看着陛下的眼收回,垂下,“谢陛下搭臣这一程,臣便先退下了,天寒,陛下注意身体。”

百里绮嘴边的话戛止,东方辞掀车帘下马车时,林寄也上了马车。

他敏锐地察觉到,马车内的空气中,浮动着暧昧。

林寄阖了阖眼,无事发生地用自己冰冷的手,笑眯眯地去捂陛下暖和的手。

“陛下,风吹得臣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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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着林寄修长的手指,半垂着的眼眸色复杂。

东方辞……

她没那么迟钝,自然知道东方辞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中居高位的年轻臣子,除了东方辞外,基本都已是她的入幕之宾。

也不能……一锅端了吧……

这些世家大族,都要繁衍子嗣,方能昌盛长存,但她没准备生太多的孩子。

她与东方辞相识也有几年了,好感当然有,但却没有到达一定要对方入幕的那个地步。

但话说回来……从始至终,她也没干过什么强取豪夺、强抢民男的事情。

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几人,都是水到渠成……

林寄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开口道。

“陛下在想什么?”

他半垂下眼,望着她思考的面庞,晦暗不清。

他半开玩笑地道:“怎么东方大人一下马车,陛下就魂不守舍了?难道是东方大人入了陛下的眼?陛下若喜欢,臣这就去替陛下安排。”

百里绮从他的话中醒了过来,有些无奈地向他看去。

“我又不是什么见一个爱一个的昏君,朝堂不是我的后宫,人人都想着怎么得到我的注意,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林寄一笑,“是啊。”

“若官员们都只想得到陛下的青睐,而无心国事,那晟国可要乱套了。”

林寄以为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放下心来。

如今满朝文武,他防得最多的就是东方辞。

东方辞风华正茂,又与陛下早年就相识,在晟国之变上更是举族相助,这层关系但凡捅破,对方便有可能一跃成为晟国比肩沈连成的人物,岂不是更没了他的位置。

百里绮虽随口揭过,但心中却始终想着这件事。

她知道林寄行事不讲道理,便没有跟他说,而是夜里,将此事告诉了大哥。

晟清宫的书房内,百里绮沐浴后,穿着居家的柔软长袍,搬了张椅子,坐在沈连成面前的桌子对面。

她手肘杵在桌上,手掌撑着下巴,眉头紧蹙起,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大哥,你说……”

沈连成:“嗯,你说。”

他没有抬眼,他将宁东的那些手札整理成了册,又在历年的宁东县志中,查看各地的地形和寻找突破的办法。

从他今夜到晟清宫,妹妹便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了。

他猜测事情与白日的东方辞共乘马车有关。

但她一直没开口,他也就没催。

因为他知道,她纠结完了,自然会开口,他只要做自己的事情,减少对这件事的关注就行了。

“你说……”百里绮咬了下唇,支支吾吾。

“你说,要是有相熟的,朝中的重臣,向我示好,也想做如林寄、西司烛一样的近臣……”

沈连成抬了下眼,猜到了,但不说。

“嗯,然后呢?”

百里绮:“你说,我是要还是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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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成:“那你喜欢他吗?对他是什么感觉?”

百里绮抓了抓头发,“这个怎么说呢。”

“好感是有的,但我也不可能见一个爱一个啊?”

目前的几个人,她都招架不过来了,要是真的后宫佳丽三千,她估计要被榨干,每天靠补品。

沈连成没有戳破她口中的人是谁,也没有给她肯定或者否定的建议,只是道。

“你如今已是帝王了,但凡想要之物,皆可取之,不想要之物,皆可拒之,想这么多,只会自扰。”

百里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大哥你这话,怎么说得我好像个土匪。”

现代人的灵魂束缚着她,凡事讲究你情我愿,就算是赐婚,她也是要问问男女双方的意见的。

“我虽是帝王,也不能强取豪夺吧。”

这话题,越聊越歪了。

沈连成笑着摇摇头。

“只要你想,皆可得。”

百里绮摸着下巴,“那我得好好想想。”

想不明白,她就先不想。

两日休沐后,又开始了早九的每日朝会。

百里绮一如既往的坐在龙椅上,让大臣们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经过一段时间的上朝,她已经非常适应了。

大臣们陆陆续续站出来,都是些民生问题,雪灾、粮食、盐、矿、兵器建造、北地、宁东和安南的情况……

这些事情,都无需她亲力亲为,只要指派大臣,或交给大哥,由大哥再去指派臣子就行。

大臣们说着,她的视线却移到了东方辞的位置。

但今日,那个属于数学院院长的位置,空空无人。

临下朝时,她忍不住装作一副关心臣子的好帝王般,询问。

“东方大人今日怎么没有来?”

大臣们告假都有专门的部门记录,她规定三天以内无需向上申请,三天以上七天以内需丞相审批,七天以上需要她来审批。

下首负责记录出勤的臣子持芴道:“启禀陛下,东方大人染了风寒,告假了。”

百里绮抿了下唇,然后开口。

“东方大人为国为民,传朕旨意,赐百年人参一株、鹿茸、灵芝……”

“另,御医院御医去东方府,好好为东方大人诊治。”

得赏赐的人是东方辞,但东方辞不在,下首的大臣们,齐声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半御医院的御医,都出自东方家,陛下用不着派御医,东方家都有大把的御医可用,但陛下偏偏派了,这让大臣们忍不住揣测起圣意来。

东方辞,也未免太受宠了。

年长些的臣子尚未想到另一层,年轻的臣子们却一个个都眸色各异,心思活络起来。

林寄半垂着眼,心想昨日在马车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下朝后,西司烛和沈连成一道迈出金銮殿。

沈连成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南书房,但也有坐班的地方,需要每日在内阁与大臣们处理上半天的事务,才会又向南书房去。

西司烛是衡西王,便没有那么多事务,目前只主管西域三十六国盟约的事情,他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所以一下朝,若无事,拐角就朝南书房去了。

今日,他出金銮殿后,却没有直接拐去南书房,反而与沈连成走了一段。

沈连成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走到视野开阔之地,负手而立。

“衡西王,有事要与本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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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西司烛与他并排而立,隔着汉白玉的栏杆,看向红墙琉璃瓦的皇宫。

这两日没下雪,琉璃瓦上的积雪渐渐薄了,阳光一照,流光四溢。

“东方大人病了,沈大人不如一道去探望探望?”

沈连成转头看向他。

“衡西王什么意思?”

西司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沈大人明知故问。”

沈连成收回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近来天气多变,感染风寒的官员不少,东方大人又有何不同。”

“北地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我就不陪衡西王去东方府了。”

说罢他就要走,但脚步一顿,想到什么似的,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衡西王若去了东方府,未免将风寒带给陛下,这几日便先不要去南书房和晟清宫了。”

说完,沈连成转身离开。

他没打算把时间消耗在争风吃醋上,毕竟,这些他们担心的问题,他永远不需要担心。

他抬眼向汉白玉台阶之上,南书房的拐角处看去,心中只有沉着的安心。

因为她会永远信任他,站在他身边。

西司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冬日冰冷的空气刮在他脸上,使得他冷白的肌肤越发地白了。

半晌后,他自言自语地道了声,“罢了。”

然后转身向上,顺着汉白玉的台阶,一路向南书房去。

临到南书房前,他又吩咐身边的小厮。

“去取奶和茶来,茶就取元安国送的那盒,天冷,正适合煮杯热奶茶。”

东方府。

小厮急急忙忙往里跑,刚跑到主院门前,便喊了起来。

“族长!族长!!宫里来人了!”

东生推开门,看了这冒冒失失的小厮一眼,“赶着去投胎吗?大惊小怪。”

小厮在门边站定,小声说,“是陛下身边的吉祥公公。”

东生脸色一变,东方辞的声音从里传出。

“东生,扶我起来。”

东生转身向里走。

屋里烧得暖,东方辞只穿着中衣,靠在床头。

许是喝了药,额角冒出些热汗,脸色十分白,整个人都有气无力。

他在东生的搀扶下坐起来,又将外袍披上。

这时,吉祥公公也到了院子里。

他见披着外袍的东方辞欲出来接旨,连忙往里走。

“东方大人病体缠身,不必起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陛下赏了些药材,命奴才送来。”

说着,他去扶东方辞,“外面天寒,东方大人快请进。”

吉祥公公挥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双手托着红木盒子。

吉祥公公将盒子一一打开,露出里面的珍贵药材,他见东方辞白着脸,看不出神色,笑眯眯开口。

“瞧陛下多关心东方大人,今日早朝,得知东方大人染了风寒,便立刻开库给大人赐药了。”

东方辞在东生的搀扶下,跪下来叩谢。

“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吉祥公公连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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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这时,府里的小厮端茶进来。

若是一般的臣子,吉祥公公宣完旨就会离开,不会逗留喝茶攀谈,免得跟臣子走太近,惹人口舌。

但今日他却在一旁坐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正好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东方辞不是什么没有眼力的迟钝臣子,他看出吉祥公公这是有话要跟他说。

他挥退屋里的小厮,“都下去吧。”

“东生,去库房里,给吉祥公公拿一罐今年的秋茶。”

“是。”东生退下,却没有离开,而是派了个小厮去拿,自己则是守在院外,不让人贸然靠近。

东方辞也抿了口茶,然后道:“天寒,劳吉祥公公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吉祥公公笑着说,“看到东方大人无事,奴才便安心了。”

东方辞半垂着眼,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缓慢开口。

“陛下昨日与臣同乘马车,身体可还安康?”

吉祥公公道:“陛下身体很好,倒是东方大人,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免让陛下担忧。”

东方辞微微一愣,眸底浮起几丝光,“陛下……陛下很担心我吗?”

“陛下若不担心东方大人,怎么会当朝给东方大人赐药呢。”

“恕奴才多嘴,东方大人该早早养好身体,早回数学院才是,数学院一日没东方大人,底下的臣子便都乱套了想去拜见陛下,寻求解决的法子……”

话音一转,吉祥公公又道,“不过啊,都被丞相大人拦下来了。”

“若人人都拿这些小事去烦陛下,又何必设立百官。”

东方辞眸光微动,明白吉祥公公应当是得了沈连成的意思,才会与他说那么多。

沈连成……

东方辞眸色暗了暗,一瞬间,便从无数的蛛丝马迹中,猜想到了许多。

“多谢吉祥公公提醒,数学院的人,臣定然会好好管教。”

数学院中的官员,大都是些年轻的官员,心思自然也比别处的官员活络些。

但他没有想到,他不过才病下,便有人沉不住气地想要去陛下跟前晃了。

他苍白的脸骤然沉下去,心中冷笑,他还没死呢,一个个便都当他死了吗。

吉祥公公又吃了口茶,随意聊了两句不相干的事情,在东生拿着茶叶进来时,便顺势站了起来。

“如此,奴才便不打扰东方大人了,望东方大人早日康复。”

“多谢吉祥公公,东方辞病体,便不送公公出门了。”

“东生,送吉祥公公出门。”

东生道了“是”,亲自送吉祥公公出门。

东方辞在屋中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拿笔墨纸砚来。”

屋中伺候的小厮应声,去书房拿笔墨纸砚。

东方辞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在宣纸上写下远超数学院官员能完成的工作量。

他一早告假后,便安排了一些数学院的工作。

但这般看,他给他们安排的事情还是太少了,才会让他们有这个时间和闲心,去陛下跟前晃荡。

写完,让人送出去后,他的笔尖却仍然悬在新一页的宣纸上。

直到一滴漆黑的墨汁滴下,在宣纸上晕染开,东方辞才恍惚惊醒般,将那沾了墨汁的宣纸揉成团扔到一边。

随后,他在新一页宣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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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

林寄

西司烛

东方辞看着这几个名字,然后又在后面点了几个点“…”。

随后,东方辞唇角微微扬起了点弧度。

这是他自昨日下马车后,脸上第一次露出笑。

显然,林寄不希望他接近陛下,沈连成却邀他同行……

就是不知道,西司烛是什么态度了。

停了两日的雪,又下了起来。

百里绮让御膳房准备了火锅,火锅底料也是小娇开在京城的火锅店里的秘制红油锅底。

但未免有人不能吃辣,又弄成了鸳鸯锅。

大大的圆桌,摆在冻成冰的湖边水榭上,窗户微开,钻进来几缕冷风,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旺,不显冷,只会让人神清气爽。

圆桌下是烧红的炭,只要一拨控制炭火的铁片,就能控制锅中沸腾的程度。

火锅晚宴上,除了大哥、林寄、西司烛、卫肖、周泾延外,还有南宫赋。

南宫赋今日进宫汇报国子监目前的情况和明年的预计招生,还带来了一副棋盘,百里绮便留他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

下到后来,窗外飘起了雪,也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想着他是大哥的兄长,虽不能相认,但也可以多聚聚,便也将他留下来一道用膳了。

本来还有影,但影说他是暗卫,不能以面视人,坚定的拒绝了。

百里绮只得作罢,没有强留他,但也在下锅时,给他捞了些肉和菜。

吃火锅,最重要的就是调料。

小料盅摆了长长的一排,应有尽有,无论是要调蜀地的香油蒜蓉碟,还是北方的麻酱碟,又或者是大杂烩什么都加一点的碟,都能调出来。

小娇的火锅店虽然在京城开了有一阵子了,但因为太过火爆,很多人都没有去吃过。

沈连成在开业时去过一次,所以大致知道怎么调。

其他人尤其是年纪最小的周泾延,满脸好奇地挤在陛下身边,十万个为什么的求她教自己弄调料碟。

“我也想吃陛下调的口味。”他说起话来,黏兮兮的。

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南宫赋却看了他好几眼。

他虽然与陛下包括的在座的众人都认识很久了,却也很少这么亲近的同桌用膳。

就算是宴会,也都是各坐一案,几乎不可能所有人围坐在一起。

看着满满一排的调料,他倒也有些迷茫了。

他余光微瞟,看到陛下教周泾延调的料后,佯装了两下,等两人离开,便也偷偷站过去,有样学样的调了起来。

南宫赋正往自己的小碗里加调料时,余光瞥见沈连成站到了他旁边,也拿起勺子往碗里加料。

“城门一别,本欲邀先生到府中一叙,没想到忙过了头,这周休沐,先生可有空?”

现在晟国的月历不再分上下旬,而是修改成了七天为一周,上五休二,大家也都渐渐适应了。

南宫赋控制着勺子往碗加料,“沈大人相邀,自是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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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今日,又何尝不是一续呢?”他侧身向他看去,举了举手里的小碗。

沈连成见他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如今放松下来开玩笑的样子,笑了一下。

“昔日沈家村,粗茶淡饭招待先生,如今,总算是不至于怠慢先生了。”

南宫赋也跟着一笑。

他转头圆桌看去,陛下没有架子与大家坐在一起,身旁的少年人叽叽喳喳,以掩盖自己眸中的欢喜……

火锅上冉冉升起热气白烟,模糊了众人的面庞,显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温暖。

与安南王府的冷冰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人心生向往。

沈连成和南宫赋端着碗走过来,百里绮连忙招呼他们。

“快快快,可以吃了。”

今日的座位不像平时一样长幼有序,周泾延霸占了陛下左边的位置,一直说着话,让别人想把他赶走都赶不走。

陛下右边的位置,被林寄眼疾手快的占了,其他人,只能在其他座位落座。

先下的是牛肉,为了体验感,百里绮没有让宫女太监布菜,所以在她提起筷子往锅里夹肉时,满桌就只有她一个人动筷了。

她微微一顿,抬眼看去,便见众人都齐齐看着她,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饿鬼投胎感。

“夹……夹啊……”她声音带着几丝怀疑。

若不是她确定她这个吃法没有问题,就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她话音一落,桌上的几人,齐齐抬起了筷子,往锅中一夹。

然后……

百里绮慢了一拍,满桌的人,除了她之外的人,都夹到肉了。

下一秒,她的碗里堆满了肉。

所有人都将自己夹到的肉,放到了她面前的盘子上。

百里绮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牛肉,又看看其他人面前空荡荡的盘子。

“……”

太奇怪了。

最终,在她强烈要求下,众人才不再往她盘子里夹。

但周泾延吃着吃着,忽然便往陛下盘中一夹,期待感十足的星星眼道:“陛下,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桌上的其他人,都是齐齐一顿,手指收紧,有种想要把筷子掰断的无力感。

偏偏他们都不是什么少年人了,也做不出这副谄媚的样子,只能默默往自己嘴里塞,每当酝酿着想要以这个不错的借口,像周泾延一样给陛下夹菜时。

陛下右边的林寄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已经学了起来。

他曾在宫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夷国圣子,这副姿态别人学不来,他却是手到擒来。

于是,林寄和周泾延,几乎包圆了百里绮面前的盘子,让其他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卫肖就坐在周泾延的旁边,他几次想要学一学,却都还没等实施,就已经失去了机会。

他的无力感,比所有人都要重得多。

毕竟论年纪,他比周泾延大不了几岁,却在这种事情上,再怎么努力也不及对方。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西司烛坐在林寄旁边,他没从菜上找到突破口,倒是从喝的上面,找到了突破口。

“陛下先前说的啤酒,还真让我在西域找到了。”

他拍拍手,宫人搬了一个木桶进来,与之一同进来的,还有一桶切成方块的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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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着眼前这一幕,其他人心底的无力感,越发地深了。

百里绮双眼发光。

啤酒她让人试过好多次了,但因为她只见过清酒的酿造过程,所以在酿啤酒时,很容易先入为主的融入了很多清酒的过程,她隐约知道自己应该哪里错了,却根本纠正不过来。

“酿啤酒的方子有拿到吗?”她问。

西司烛一边让人开木桶,一边道:“我请了个酿啤酒的师傅过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也可以自己酿了。”

“好啊!”百里绮拍手叫好。

她凑过去,木桶上方的盖子一打开,熟悉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黄橙橙的啤酒上,因为移动浮着一层薄薄的白沫,用酒勺往杯里舀了一勺,入口冰冰凉,跟眼前的火锅简直就是绝配!

“你们也尝尝。”百里绮热情推荐。

她小口喝着啤酒,吃着火锅,梦回现代。

除了没有电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快活!

要是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个世界,一定提前去把发电的方法记下来。

可惜,可惜。

但也不算可惜,知足常乐。

“来,让我们干杯!”百里绮举起杯子,邀请大家干杯。

沈连成率先将杯子碰了过来,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的碰了过来。

这些陌生的体验,让所有人都感到新奇。

百里绮咳嗽两声,作为如今的晟国新帝,有模有样地说了几句祝酒词。

“祝北地和宁东早日收复!祝晟国繁华昌盛!祝大家都越来越好!”

“繁荣昌盛。”

“万古长青。”

“欣欣向荣。”

“……”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烛火的光辉映得众人脸颊明亮,火锅沸腾声,炭火噼里啪啦燃烧声,橙黄色的酒液撞在杯壁上,发出清澈的声音。

百里绮的视线,隔着无数酒杯,与对面的沈连成相望。

她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南宫赋的视线,随着她的视线,侧目落在了身侧的沈连成身上,眸底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一杯尽,坐下来,周泾延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陛下要冰块吗?”

他话才落,冰块坠入杯底的声音,便已经响起。

林寄用冰铲,将几块剔透晶莹的冰块,放到了陛下面前的杯子里。

周泾延扬起的唇角微微僵住,随后若无其事的往自己的杯子里加冰块。

百里绮喝得开心,酒意上了脸,眼眸也迷离起来。

因为座位视角的原因,她一抬起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沈连成。

时间好似又回到了沈家村的时候,他们围在火边,外面下着小雨,大哥和小虎用刀片片竹条,她和小娇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黍酒,酒意上头,说话便也大舌头起来。

只是眼前,她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小虎和小娇。

她大脑有些迟钝地缓缓忆起,小虎带兵去东边巡查,小娇在西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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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过年了……”她小声自言自语,透红的脸庞上一双眸子涟着酒意,潋滟闪烁。

林寄贴耳过来,“陛下有事要吩咐?”

桌上,一下便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听。

百里绮一只手肘支在桌上,撑着脸,看着林寄的脸,用空着的那只手扯了扯他的脸。

她喝多了酒,迟钝地控制不住音量,超级大声。

“我说!”

“都快过年了!小虎和小娇怎么还不回来啊!”

林寄眼尾微挑,脸凑在她的手上,乐得见她摸自己的脸。

他仿佛没有注意到骤然安静下来的水榭一样,还要凑着,顺着她的话说。

“或许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呢,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他们了。”

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只要再往前一点儿,便能贴上去。

垂下来的墨发在腿边交织在一起,林寄看着陛下一张一合的唇瓣,上面沾着闪亮的酒光。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贴上去时,沈连成走了过来,手掌横插而入,将极近的两人分开。

百里绮的脑袋顺势往后仰去,沈连成摊开的手掌搭在椅子上,撑住了她的脑袋。

“陛下醉了,我送陛下回去,各位自便。”

说着,沈连成看了林寄一眼,眸底含着警告,让他在外面的场合,注意身份和影响。

桌上的氛围有些奇怪,周泾延坐得近,虽然是完全的两个方向,却是感受最深的。

从他的位置侧目望去,甚至能够看到陛下浓长的睫毛轻颤着掀开。

沈连成将人扶起来,卫肖将吉祥公公手里的翻毛领披风拿过来,披在陛下的身上。

百里绮喝得是多了点,但也没有到神志不清的时候,反而在这种时候,她的脑子虽然迟缓,却十分清醒。

她一手搭在沈连成的肩上,回头去看想要跟上来的其他人。

“你们,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桌上的人,除了卫肖是贴身侍卫跟上,其他人没动,因为他们都知道,只要动一个,其他人就都要跟上去了。

而且今日桌上有南宫赋,虽然说有些关系已是昭然若知,但他们还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来,以免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水榭外下着雪。

百里绮厚厚的翻毛帽兜盖在脑袋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她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凉得让她打了个哆嗦。

轿辇已在眼前,她却忽然不想坐轿子,想要在雪地中走一走,醒醒神。

“大哥,我们走回去吧。”她提议。

沈连成微顿,然后蹲了下来。

“上来,大哥背你回去。”

沈连成虽然瘦,但背却很宽,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安全感。

对于在他的庇护下度过了大部分艰难日子的百里绮来说,这个后背的可靠程度,远超一切。

她趴了上去,然后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大哥的背。

沈连成稳当当的背着她站了起来。

几片雪花沿着屋檐吹进来,落在百里绮的披风之上。

吉祥公公在一旁撑开伞,卫肖欲上前,接过伞。

但在他迈出去前,一个漆黑的身影,无声出现在了水榭外。

他接过吉祥公公手中的伞,低声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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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卫肖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影撑着伞,站在沈连成身侧,将伞面,往侧面倾斜而去。

雪纷纷落下。

皇宫在雪色的映衬下,明亮而又冷寂。

道路被扫洒干净,两侧的树枝花坛上,却积雪渐深。

宫女太监点着灯笼,在前方引路。

因为翻毛帽兜的遮盖,百里绮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给她撑伞的人是谁。

她趴在大哥的背上,披风将寒风抵挡,她的身前也有宽阔而又温暖的脊背。

她下巴搭在大哥的肩上,眼眸半掀半阖,没头没尾的说着从前的事,说着说着,她忽然问。

“大哥,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吗?”

“愿望?”沈连成口中咬了咬这两个字,然后唇角扬了起来,“远远超过了。”

他看着前路,雪色的昏暗被火光一点点驱散,露出来时的路。

他从未想过,上天如此眷顾他,给了他本该奢望一辈子的东西。

百里绮偏偏头,大哥的声音听得她莫名耳热。

她一偏头,便看到了侧边的影。

漆黑的面罩盖去了影的面容,那双本就寂色的铅灰色眸子,在夜雪之下,如雕塑般好似没有灵魂。

但当他偏头向她看来时,那双眼中的颜色,便又丰富起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百里绮问。

问完,不等影回答,她又接着说,“啤酒,你尝了吗?”

影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陛下醉了,影不能再醉了。”

百里绮都忘记说自己没醉了。

她匐在大哥的背上,哈哈笑,“那我明日给你放假,你痛饮一回?”

“陛下也要痛饮吗?”影问。

百里绮迟钝的大脑,缓慢地浮起一丝理智,“我得上朝,只能小酌。”

影道:“那影也只小酌。”

百里绮笑容更大了。

影面罩下的唇角,也扬了起来。

从水榭回晟清宫的路很长,只走了三分之一,便还是坐了轿辇回去。

雪夜寒,又喝了冰啤酒,百里绮只觉从内到外都冷得不行。

一回到晟清宫,她便立刻让人准备浴池,泡了个热水澡。

沈连成不放心,随后也跟了过去。

浴池水汽氤氲,沈连成挥退宫女。

但前脚挥退宫女,后脚他转过去,就看到影从水中钻出,圈着妹妹浮了出来。

影一身夜行衣在温泉水的浸泡下,贴在了身躯上。

他看向沈连成的眼神有几分心虚。

“陛下,滑进水里了。”他解释道。

百里绮没有注意到身后进来的人,她双臂环上影的脖颈,沾着水珠的脸上仍有几丝醉意,她调笑道。

“究竟是谁?掉进了水里?”

说着,百里绮抬起的玉白手指,勾着影的面罩便往下一拉。

影的视线仍然与池外的沈连成对视,但下巴却被扣住,掰了回去。

“看什么呢?看朕,是朕不好看吗?”

说着,百里绮便顺着影的视线回头去看。

但她回头时,池边已经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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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接着笑,指腹挑了挑他的眼睫。

“难道还在怕被宫人看到?”

影收回视线,顺着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怕。”

至于是真的怕,还是假的怕,就不得而知了。

沈连成回到书房,点灯夜读,处理政务,用红色的朱笔,在他认为需要让陛下看的折子上,一一勾画出标注。

他掐着时间,当月上中天,烛心噼里啪啦的响起时,他停下笔,站了起来。

但在这时,隔壁也响起了回来的声音。

沈连成站起来的身体,才又坐了回去。

他又处理了一时半刻,才熄了书房的灯。

推开寝殿的门时,殿内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影翻身起来,便要离开。

沈连成却抬手压了压。

“你留在这里吧。”

影闻言,放慢了起身的速度。

夜已深,沈连成去偏殿睡了一晚。

昨夜他们离开水榭后,风雪交加,火锅啤酒又遇风雪,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一夜之后,除了先回来的四人外,其他人都染了风寒,告了假。

若是没有南宫赋,还好说一点,偏偏南宫赋也在行列之中。

便搞得场面变得奇怪起来了。

百里绮回去后喝了姜汤,又泡了温泉,睡了个好觉。

她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空了好几个的位置,莫名有点心虚。

毕竟,这个局是她组的。

林寄就宿在晟清宫的一个偏殿里,他是禁卫军统领,与陛下的关系,宫里几乎人尽皆知。

沈连成本不想让她去看染了风寒的众人,但事因百里绮起,其中还有外臣,无论如何,她都该去看一看。

为此,下了朝后,她便业务繁忙起来了。

由近及远,她先去看了林寄。

林寄面色红润,看上去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但他一副虚得不行的样子,捂着额头说。

“臣刚喝了药,发了热,现在满身都是汗,陛下还是离我远些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百里绮连忙坐过去,握住他的手。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他们一个个都武功高强,偏偏都倒下了。

她和大哥没有一点儿功夫,却一个比一个强健。

林寄反握住她的手,拐弯抹角道,“谁知道呢。”

“可能是昨夜没有跟陛下一道回来的原因吧,下次,陛下可不要扔下我一个人了……”

林寄上挑的凤眼眼尾晕着一抹红,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柔弱了三分,十分的可怜。

于是,百里绮便在他这里多待了一会儿。

离开时,林寄还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看着她,搞得百里绮觉得自己是个大渣女。

但她还有好几家要去探望,只得狠心离开了。

她一消失,林寄便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被子一掀开,里面藏了几个暖手炉,热得他直冒汗。

他吩咐人,“都撤了,热死我了。”

说着,抬手摸了下额角,这一摸,没摸到多少汗,修长的手指倒是把眼尾涂上去的胭脂,抹掉了一些。

他看着指腹上的一点红,笑了笑。

看来他上妆的手法已有加强。

今日一早,他刚准备去当值,就得知所有人都巧合的病下了。

他心中一动,便也躺下了。

虽没有去探实,但其中装病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装病博取陛下的心疼,谁还不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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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站是周泾延,因为他也住在宫里。

少年汗涔涔的脸惨白,一看到进来的人,双眼便亮了起来,他要起身下床行礼,又被轻易地便按了回去。

“陛下来看我,我好高兴。”周泾延满脸喜悦,然后又忧愁起来。

“泾延这点风雪都扛不住,让陛下担忧了。”

跟在陛下身后的卫肖嘴角抽抽,但他也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拆他的台。

他立在不远处,看着陛下对少年关心的模样,心思却渐渐飘远了。

如果他……

如果他今日也一道染了风寒……

陛下,应该也会这样子来看他的吧。

周泾延靠在床头,与陛下说着话,他的小厮却十分“不长眼”的端着药来。

“公子,陛下来看您了,您多少还是喝一口药吧。”

小厮年纪不大,长得却很机灵,话也说得十分苦口婆心。

百里绮看过去,见小厮手里的药碗还满当当的,便故意板下脸来道。

“怎么不喝药?”

“不喝药的话,病如何才能好?”

但她长得实在是好看,就算是板下脸来,配合着话里的内容,也不会让周泾延觉得冷脸。

他眉头微微蹙起,小孩子气的道,“好苦,不想喝。”

百里绮看着那黑沉沉的一碗药,下意识便也觉得苦。

她也不爱喝苦兮兮的药,尤其这个世界的药都是中药,每次都用好几升的水,熬出浓缩的那么一小碗,简直就是苦到让人干呕,直冲天灵盖。

她下意识便回头向吉祥看去。

“吉祥,去拿盘蜜饯来。”

说完,百里绮先愣住了。

她上一次喝这么苦的药,还是她为了抱上南宫慎这条大腿,帮他挡箭的时候。

她无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曾经被箭射穿的位置,那样刺骨的疼,她至今还记得。

周泾延正想再作两下,但见面前的人好像眼中没了他,连忙唤了两声。

“陛下,陛下?”

百里绮回过神来,心里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没事。”

“就着蜜饯喝药,药就不会那么苦了。”她道。

周泾延长长地“噢”了一声,娇气的说。

“可是那样也还是很苦啊,不想喝……”

百里绮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他小孩子气。

不过毕竟是半大少年,害怕喝药是正常的,她没有多想。

待吉祥公公将蜜饯取来,她强行让他吃了颗蜜饯,然后连忙把药碗怼上去。

“快喝!趁着蜜饯的甜味还没散!”

周泾延有些幽怨地把药灌了下去。

他想象中的喂药,是陛下用小勺子,吹凉了药,一小口一小口的喂他。

这样一碗药就可以喂半个时辰了。

但眼前,陛下却直接一整碗给他灌了下去。

虽然说也不是没有喂他,但是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百里绮丝毫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些小九九,见药碗空了,有些欣慰。

见少年脸上表情有些难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以为他是被苦到了,于是好声好气地与他说。

“喝苦药,就是要一鼓作气势,否则再而衰三而竭,便是一点都喝不下去了。”

周泾延咂吧了下嘴,眉头蹙着,“陛下,好苦啊~”

说着,他张开嘴巴,“还要蜜饯。”

百里绮没多想,连忙给他塞了一颗蜜饯,指腹蹭过少年柔软的唇瓣,她微微一愣,但转瞬即逝。

这时,面对此情此景,卫肖十分不解风情的出声提醒。

“陛下,还有衡西王府和安南王府要去,若再不起程,恐怕就要晚了。”

周泾延瞬间就朝他投去不满的目光。

卫肖接收到了他的目光,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有些麻木的茫然了。

他跟在陛下身边,先是在林寄那儿,见识到了林寄的手段,又在周泾延这儿,见到了他的不要脸。

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只希望在接下来的两个地方,能真诚一点。

别的不说,至少,希望风寒是真的。

而不是像林寄和周泾延一样,一看就是捂出来的,看上去满头汗,但实则一身牛劲没地方使,净使在这上面了。

昨夜西司烛和南宫赋一道出宫,便住在了衡西王府。

而南宫赋,则是住在偌大无人的安南王府,虽然他非王也非世子,但出身所在,他住在安南王府,向朝廷效忠,那代表的便是安南的意思。

无论这个意思是真是假,但至少,给了新帝交代,也给了天下交代。

安南,臣服了。

百里绮听到卫肖的提醒,又像是哄小孩子那样哄了周泾延两句,便狠心的离开了。

她送往各处的礼品,都一视同仁的复制了几份。

陛下离开,周泾延看着红木盒里的人参,脸越发地拉下来。

小厮出馊主意,“要不,公子去雪里站一会儿,当真病一场?”

“笨蛋!出的什么馊主意!”周泾延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说我装病了吗!陛下没说!没说就是没看出来!没看出来再怎么病重也只会像今天这样!”

“本公子本身就不是习武的料子,要是身体冻坏了,陛下肯定就不要我了。”

说完,他见小厮垂着脑袋,又叹了口气。

“罢了,我朝你发什么脾气。”

“你今日的主意很有用,本公子重重有赏!日后要多出一些这样好用的招数。”

小厮眉开眼笑,“谢公子~”

道完谢,他又说起安南周家的事,“公子,听说周夫人带了周家的公子上京,来赴除夕宴,我们可要做什么?”

周泾延眉头蹙起。

“一定是我那草包堂哥,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婶婶带他来的。”

“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做,他就算撞破了脑袋,也不可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满朝文武,多少青年才俊,每天把眼睛都快抛瞎了,陛下也没看他们一眼。

他随手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抽了把小镜子出来,对着自己的脸左右照了照。

“可不能长歪了啊。”

小厮狗腿道:“公子英俊潇洒,一定能得陛下欢心的~”

周泾延并不是担心自己这张脸会长残,而是担心张开后就不像小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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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泾延深刻的知道。

如果不是他这张神似小叔叔的脸,陛下不会对他那么好,更别说带在身边这样宠着他了。

如果他没有长这张脸,就算是故人遗孤,陛下会护着他,但也绝不会日日带在身边,教导,纵容他的小脾气。

他有时庆幸自己长了这张脸,但有时,又不希望自己长得那么像小叔叔。

因为,他害怕,陛下一直都在透过他,看小叔叔,而不是他。

他希望有朝一日,陛下能够看到他,所以也才会经常露出和小叔叔不一样的一面,好时刻让陛下感觉到他的存在,而不是小叔叔的存在。

但其实,他无论是性格还是相貌,都是整个周家上下,最像小叔叔的人。

可是,陛下不喜欢恶人。

所以,他会努力做个好孩子,单纯、不谙世事,被陛下亲手抚养长大。

这样,陛下就得对他负责了。

周泾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像小叔叔,又不像小叔叔。

百里绮丝毫不知她心中的乖孩子,早就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长歪了。

她此刻坐在六驾马车上,匆匆出宫,跟流水线似的,掐时间定点,一个接着一个。

出宫前她特地问了大哥,要不要一道去看南宫赋,虽然没有相认,但毕竟两人又是师生又是兄弟,感情一直不错。

沈连成说与她一道去,但还需要在内阁处理些事情,到时候直接在宫外碰面。

简而言之,就是等她看完西司烛,再一起去看南宫赋。

百里绮听到他这个安排时,还在心里回忆了一番,思索着大哥和西司烛没发生什么矛盾吧?

但想到以大哥的脾性,和任何人也起不了矛盾,估计当真就是内阁事务繁忙,所以才争分夺秒,精准打击,绝不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想到这,她又心虚地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几个红木盒子,总有种自己不务正业的感觉。

马车很快驶出了皇宫,临近新年,街道两侧的店铺,都高高地挂起了红灯笼。

为了让这个新年过得热闹些,喜气些,百里绮发起了免费写春联的活动,召集了回京待业待考的外府门人,在公主外府外支摊,为百姓们免费写春节的对联,还给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发放红包盲盒,每人限领一个,登记在册。

红包里大都是五文到一百文之间,她也埋了一个金叶子的盲盒,就是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领到了。

雪花纷纷落。

百姓们穿着厚厚的棉服,坐在热气袅袅的馄饨摊上,冻红了的脸洋溢着笑颜。

孩子们扎着小辫,叽叽喳喳的围着扛着糖葫芦的老人,路边摊上,栩栩如生的糖人在雪色下剔透如琉璃。

百里绮看着京城热闹的景象,忍不住感到欣慰。

衡西王府在西边,西边的商铺和集市,异域面孔的胡人和各国的商贩要多一些。

俨然是一个国际市场。

为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西边的街道和商铺,又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百里绮甚至看到了一栋类似于教堂的中西结合建筑。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衡西王拥有西域血脉,更是晟国唯一一位异族面孔,还能身居高位的王爷,是天然的权力靠山。

西域来商,自然会选择靠近衡西王府。

说起来,这还是百里绮第一次来衡西王府,自然,也是她第一次来西边了。

她一直知道,西域商人最喜欢到各个国家行商,她在安南郡时,也见到了不少西域商人,但是回想在京城的时候,好像在大街上很少看到西域面孔的商人。

原来不是少,而是都聚集在了西边。

为了恢复经济,增加贸易往来,让晟国的商品流通各个国家,增加进出口贸易,看来有必要制定一些利商的政策,吸引各国的商人来晟。

衡西王府虽坐落在一堆西域商行之间,但府门前的守卫,却都是中原面孔,找不到一个西域面孔来。

百里绮的六驾马车才停下,便有人出来迎接。

只是,迎接的人不是府里的管事,竟然是西司烛本人。

西司烛披着宝蓝色绣金云纹的翻毛领披风,站在马车边,雪色下,他那张本就如雕塑般俊美的面庞,越发完美得不似真人。

“陛下,外面天寒,随我入府吧。”

西司烛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要扶她下来。

百里绮把手伸到他的掌心,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你……没病?”

西司烛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捂在唇上,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

“没那么严重,只是一些咳嗽的老毛病犯了。”

百里绮满脸不相信。

西司烛也知道,自己这装得实在是不像,摸了摸鼻子,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心虚。

“他们都病了,若只有我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朝上,说不好又要被有心人参一本了……”

百里绮脑子里浮起一堆问号。

“当真就这样?”

西司烛另一只也扶上去,将她扶了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关心我等,竟然会亲自下塌王府。”

百里绮站在大气磅礴的衡西王府前,有些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西司烛循循道:“陛下来都来了,不如进来一坐,否则传出去,估计满朝都要以为我失宠了。”

百里绮被他这话说得脸一燥,什么失宠不失宠的,搞得她像昏君。

她没来过衡西王府,索性便直接跟他进去了。

但也故意冷脸提醒他,“下不为例!”

“遵命,陛下。”西司烛笑,忍住想要在外面亲密的手脚,握着她的手往里走。

一进衡西王府,便是与外面大气磅礴截然不同的富丽堂皇。

王府内的建筑,融合了多民族的风格,充满艺术气息。

屋顶是中原的歇山顶,但墙壁上的装饰却带着明显的西域风格,色彩绚丽,大木的结构,华丽中气势非凡。

王府内侍候的侍从,倒是既有中原面孔,又有西域面孔,但衣着都如出一辙的亮丽,放眼望去,尽是明亮的颜色。

百里绮目不暇接,她望着这一切,有一种出国旅游去逛当地王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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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外观华丽就算了,一进殿,厚厚的羊毛毯更是花色绚丽,从门边开始,铺满了一整个房间。

屋内陈列着耀眼的宝石和水晶,装饰的器物不是金银就是玉,立在地上的大花瓶倒是陶瓷,但其上丰富的色彩和绘样,一看就不便宜。

百里绮看着眼前这一切,沉默了两瞬,然后开口。

“让你住皇宫,真是委屈你了……”

西司烛笑了下,亲自帮她脱去靴子。

“我父王和母妃在京城住过些年,因母妃是车因国公主,住不习惯晟国的房屋,所以我父王才在衡西王府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改建,将内外都装饰成了车因国的形制。”

“我从前都住在世子府,所以王府内外还是原来的样子,如今又大部分时间住宫里,便也没有改建王府。”

西司烛道:“陛下若住不惯,可做改建。”

“不不不。”百里绮连忙摆手。

“这是你父母爱情的具象化,我作为小辈,保持尊重和祝福。”

“具象化?”西司烛微不可闻地念着这几个字,听到她自称小辈,眸底更是涌出几丝温柔的笑意。

陛下,当真如他所想般的与众不同。

他对自己的选择,也越发觉得正确了。

“陛下一会儿还要去探望南宫赋?”他引她坐下,漫不经心地询问。

百里绮应了声,“多不好啊,昨夜留你们吃火锅,全都病倒了。”

说到这,她看了他一眼,飞快道,“你不算!”

见西司烛还笑,她又说,“你这是消极怠工!”

西司烛:“我错了,我错了。”

他做求饶状,“一定不敢再偷懒了。”

百里绮发现了,自从她登基以后,西司烛就越来越懒了。

除了西域盟约的事情上上点心,其他事情上是一概不管,若是涉及北地和宁东的军事,他更是表明自己还是比较擅长跟西域三十六国打交道。

虽有参与,但绝不多。

百里绮何尝不知,他这是在卸权,以表对晟国的忠心。

毕竟,曾经的风头无两的晟国四世子,已是分崩离析,物是人非,人走茶凉。

公仪熙造反,南宫慎远走,北牧虽在收复北地,但毕竟也曾逃离京城随镇北王攻上了北戎。

四人中只有西司烛一人,无论是财力还是兵力,均倾囊相助,坚定不移地支持她到了最后。

从龙之功,护国之威。

按理说,他的功劳,比任何人都要大,所受到的封赏,也该比任何人都要多。

但西司烛拒绝了更进一步的封赏,只道他如今已继承王位,成为了晟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衡西王。

若再封赏,以他的异族血统,只怕是不利于稳定朝堂。

百里绮知道,他拒绝的原因不仅仅如此,更多的,是怕日后惹她忌惮。

自古帝王,最忌功高盖主,就算当朝主不疑,一旦帝王更替,也很难有好下场。

百里绮知道他的担忧,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以除了维护西域三十六国外,也没有强行要他参与其他事情。

雪天冻地。

屋内烧得暖烘烘的。

才坐下没多久,侍女便端着奶茶进来了,银壶镶着宝石,同系列的银杯上,也镶着宝石。

百里绮一直知道衡西王府富有,当初北地动乱,衡西王府先后捐赠了四十万两黄金,后来皇宫被宁东围困,衡西王府又以二十万两黄金向宁东换回了西司烛。

两年不到的时间,衡西王府送出去了六十万两黄金,又在后来的战事和瘟疫中,都出了大力。

却仍然富可敌国。

百里绮对衡西王府的富裕,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自然,也越发明白,西司烛为什么会选择做个闲散王爷这件事。

西司烛一边为她递奶茶,一边道:“陛下一会儿探望完南宫赋,恐怕时间就晚了,不如留宿王府,明日一早再回宫?”

百里绮纠结了两秒。

“还是算了。”

住在宫里,九点上朝,她八点才用起床,要是住在王府,估计六点就得起了。

起不了一点。

西司烛正要再开口,吉祥公公忽然急匆匆进来。

“陛下,斥候入京,已朝皇宫去了。”

百里绮出宫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斥候便也就直直快马进宫了。

西司烛站起来,“看来,安南王府去不了了,今夜,陛下也不能留宿王府了。”

近来大雪,再加上北地雪情加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军情传回来了。

说不好,今夜,不止是无法留宿在外,就算在宫里,恐怕也难安生了。

百里绮和西司烛一道回宫,派吉祥公公代她去安南王府探望南宫赋。

外面下着雪,所以只能乘马车回宫。

回到南书房时,沈连成和兵部尚书已等在南书房了。

百里绮一进去,兵部尚书行礼的同时,一脸焦急。

“参见陛下。”

百里绮脱去披风,喝了口热茶驱掉身体的寒意。

“朕在宫外得知斥候来报,发生了什么?”

兵部尚书欲言又止,看向沈连成,意思是要他来说。

沈连成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越国二十万大军压境。”

百里绮立刻道:“边境上有多少人!”

沈连成脸色凝重,“只有骠骑大将军的三万大军。”

“北牧手下的三万大军已前去支援,但北地雪情严重,难以及时支援。”

“卫沧和他带走的一万士兵,失去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宁东那边也忽然发难,小虎带的两万士兵与宁东军陷入胶着之战。”

百里绮看向兵部尚书。

“京城还能调多少兵去支援骠骑大将军。”

兵部尚书道:“京城外驻军约十万,其中包括安南降兵三万,宁东降兵一万,京城驻军至少三万,才能保证安全。”

说道降兵,他又道:“宁东士兵虽已降,但若派去抵挡宁东军,有反叛的风险。”

卫肖已将晟国地图挂在了南书房中。

百里绮的视线从宁东与越国接壤之地,一路向东看去,最后停留在了没有边际的海洋上。

陆地雪情,海,却不会被冻住。

但晟平军想要绕过宁东军,借海北上,几乎是不可能。

可是,这也是最快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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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面带思索,脑细胞疯狂消耗。

如今的晟平军总量不少,但是都太分散了。

毕竟又要收复北地,又要防备越国和宁东,还要驻扎在安南防止安南再起。

无论是北地、宁东、还是安南,都是晟国内乱,再乱,没了兵力之后也就乱不起来了。

但越国只折了五万大军在安南,身为一个主权完整的独立国,越国还没有完全发力。

百里绮想过宁东会寻求越国的帮助,但就算两国要开战,最好的时候是开春化雪后,而不是在暴雪中。

风雪中作战,无论是对晟国还是越国,都是极大的消耗,就算赢了,也只会是惨赢。

可偏偏,在北地被风雪覆盖的季节里,越国大军压境了。

百里绮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宁东是以什么筹码,让越国不惜一切代价开战的。

毕竟宁东就算是沿海地界,很多地方也在晟国中横线上,北边是北地,南边是安南,西边是京城与衡西,这块地就算越国拿到了,也吞不下去,天然的地理优势,使得宁东至少一半以上的地界,都只可能是晟国的。

“陛下,衡西的雪情要好一些。”卫肖开口。

“不行!”百里绮直接拒绝了。

衡西无动荡,百姓居安,就算是有几场暴雪,也因早有准备,很快便控制住了,没有再扩散。

而如今的北地,因镇北王北上后涌出的起义军,导致四分五裂,官员尚被杀了不少,更别说百姓了。

大量百姓南逃,北地便也越发的混乱了。

无组织纪律下的北地,一点儿雪情,便能扩大数倍。

这也是近来连续大雪的情况下,北方刚传来的消息。

尽管百里绮已命人在相对安稳的城池安排了大量的救济,但北地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还是乱得无法管理。

更别说在雪中作战了。

沿途的补给,就很容易被截胡和出问题。

“越军在东北边压境,衡西在西边,就算是北上,从西北到东北,也太过遥远,中间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清楚。”

西司烛道:“可若要从海上借道,晟平军不善水性,宁东军若不除,恐怕容易着了宁东军的道。”

百里绮沉眉。

“那就先除了宁东军!”

这时,沈连成顺着她的话开口:“既如此,那不如便放越军进北地,骠骑大将军南退,与晟平军围剿宁东,让越军,与北地起义军鹬蚌相争。”

“如今的北地,全民皆兵,除了随镇北王北上的士兵,剩下的要么是各占山头的起义军,要么就是南逃的百姓,要想彻底收复,只能进行一番清洗了。”

“北民凶悍,若由晟国派兵进行快速清洗,就算是最后收复了北地,晟国损耗过大,恐怕也要成为其他国家的囊中之物了。”

百里绮眸露思索之色。

她自言自语地喃着兵力,“十万大军……”

“派那一万宁东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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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这降军中当真有宁东奸细,宁东应当会放松警惕,剩下的大军,全力出击宁东,力求一举歼灭宁东……”

“全力?会不会太冒险了些?”西司烛有些担忧,“京城不能无兵驻守。”

百里绮的视线朝安南地界看去,然后道:“将驻守安南的两万大军,撤回来,驻守京城。”

西司烛一愣,“要撤军?”

“可若撤了军,安南趁乱起兵,那京城,恐怕就要再次失守了。”

尽管西司烛说得很有道理,但百里绮意已决,在这种时候,只能是放手一搏,尽量将与越军的交战,留在开春化雪之后,到时候哪怕北地被越军所占,但至少北地的起义军被越军清洗,同时也消耗了越军的兵力。

到时晟国拿下宁东,再对上越军,也不用担心左右受敌和需要同时面对起义军与越军的两难之地了。

只要火力集中向越军,那么晟平军的兵力,也并不比越军要少。

如今的晟平军,若要同时面对起义军、越军和宁东军,根本不可能会有胜算,只会随着兵力的耗尽,最后被多方瓦解。

“安南若要起兵,两万大军也拦不住他们,安南既然归顺了,那晟国便也当给予他们信任。”

这两万驻扎安南的士兵,百里绮也没有打算要驻扎一辈子,她是以长公主护军的身份派过去的,所以只有安南王府和各大氏族,明白其中的监视意思。

对于安南的百姓来说,他们只会觉得,晟国长公主身体流着安南血脉,又长住安南,晟国派出护军,再正常不过。

在百里绮的授意下,安南民间甚至流传出很多呼声,呼吁安南也为长公主殿下选拔两万护军,以示安南对长公主的重视。

愚民,有时候也是爱民的一种体现。

卫肖在安南随军过一段时间,自然知晓安南对天下的渴望,他也有些担忧。

沈连成却道,“危难时刻,臣觉得可行。”

但随后,他的眉眼又微微冷下来,声音也沉了很多。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安南的归顺,是真的归顺,还是欲卷土重来。”

他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百里绮。

西司烛拍了下手,“妙。”

“陛下此计,当真是妙,二十万越军压境,对于安南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若安南中计,抵挡不了这次诱惑,越军就算进北地,没有几个月也打不到京城来,到时两万守城兵,也足够撑到衡西兵和东去的晟平军回身救援。”

百里绮眸色复杂。

她一开始并没有那么想,但经过众人一说,也确实,是一个试探安南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南宫慎会如何选择了。

想到这,她觉得,今日未能完成的探望南宫赋行程,有待补上。

只希望,安南,不要再让她失望了。

否则,宁东今日的下场,就是安南日后的结局。

同时,她也将给夷国蛊神殿修书一份,说不好,要请夷国相助了。

但她还是希望,夷国,没有出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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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事虽已定下,但百里绮还是提醒了兵部尚书,让他不得宣扬,以免消息走漏。

为此,在第二日的早朝上,越国二十万大军压境一事,引得朝堂激烈吵论。

有人认为,晟国已无力应战,应当与越国讲和。

“陛下!面对北地的混乱和宁东的造反,我军已抽不出兵力再对上越国了,应当与越国讲和,为两国百姓着想。”

有人认为,应当派出援兵,让越国知道晟国的不好惹。

“越国,呵,什么越国,不如说是杜国算了,越国忽然出兵,定然与杜家脱不了干系!杜家一定是没能得到数字算学而心有不甘,才会在晟国疲弱之时,趁人之危,大军压境,晟国就该给他一个教训!”

这时,一年轻官员忽然开口。

“陛下,臣认为,我军应当舍远求近,将兵力集中在宁东之上,越军来势汹汹,定然与宁东脱不了干系,若是先拿下宁东,那再集中兵力对付越军,胜率也会大上很多。”

百里绮朝他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年轻小官,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老头们的吵架中。

她没有特意将他点出来,她的视线看下去那刻,沈连成也跟着转身了。

那就代表,此人大哥自会去探查底细,以判断是否可用。

提出的建议与昨夜讨论的不谋而合,但究竟是宁东的试探,还当真是可造之材呢,一切还有待验证。

金銮殿又变成了乱哄哄的菜市场,待老臣们的金句都说得差不多了。

沈连成是时候站了出来。

“陛下,依臣所见,如今北地雪情严重,应当兵分多路,前往支援。”

他的话说得很有技巧。

前往支援,那是前往越国边境支援,还是前往宁东之地支援呢。

百里绮顺道开口:“越军压境,晟国不能不管,就依照丞相所言,派兵支援!”

百官听到陛下这个决定,不少人唉声叹气。

可陛下已经下了令,他们也没有办法。

下了朝后,不少官员窃窃私语,认为晟国,恐怕还要再变一次天。

陛下太年轻,再加上乡野长大,没有受过正统的皇家教导,终究是将国事,当做了一场玩笑游戏。

这些经历了几次动荡的老臣,心态已经很好了,毕竟,只要他们勤勤恳恳的干活,就能不丢饭碗。

自然,新帝的这番决策,也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传向宁东,传向安南,也传向了越军。

或许一开始宁东和越军的探子还有所怀疑,但是在他们亲眼看到晟国的士兵出发,朝着北方而去时,彻底相信了。

“都说晟平帝智谋无双,依我看,不过是个草包皇帝!”

“女人嘛,读过几本书,以为就能和男人叫板了?笑话。”

“听说晟平帝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才会引得南宫慎和西司烛都着了道,将她推上了帝位……”

深夜的小巷秘点,宁东的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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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吱呀”一声,被风吹开,雪花裹夹着寒风灌进来,冻得几人皆是一抖。

有人骂骂咧咧去关窗户。

“这躲躲藏藏的日子,真他娘的不是人干了。”

有人骂:“知足吧你!日后只要回了宁东,你我便从此荣华富贵了!”

皇宫,晟清宫。

影单膝跪在床边,向坐在床上,经由沈连成梳着长发的陛下汇报。

听完汇报,百里绮一挑眉。

影袖下的拳头握紧,“我去杀了他们。”

“不,不用。”百里绮制止了他。

“只要他们一日不离开京城,便一日留他们的性命,好不容易才排查出来的密探,可不能轻易浪费了。”

“有人帮我们朝宁东免费送错误的消息,当是黄金万两也换不来的便宜。”

“李培如何处理?”沈连成开口。

李培就是今日早朝上,提出集中火力对付宁东的那名年轻臣子。

沈连成一查,没想到就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宁东的探子。

百里绮道:“现在不易打草惊蛇,先留着他,现在是敌在明我们在暗,要处置他,随时可以。”

查出宁东探子,沈连成的心情也是难得的好,他语气轻松地开口。

“不过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百里绮笑起来。

“真好玩。”

宁东之滨,海风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公仪熙站在海边的栈道上,看工匠制作海船。

萧淮骑马从远处奔来,快速下马,然后半跪在沙面上,向公仪熙汇报。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晟平公主派兵增援骠骑大将军。”

公仪熙没有回头,面色不变,“消息可属实?”

自从他向越国称臣,部下们,便都改了对他的称呼,以向越国表达忠诚。

萧淮道:“是李培传来的消息,他散朝后假意以死进言,试探过沈连成,被沈连成拒绝了,士兵都已经上路了,探子跟了一段,确实是朝着北地去的。”

公仪熙的脸上,终于露出的一丝笑意。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了这十万大军,我看她要怎么挡得住。”

听到主子这话,萧淮有些担心道。

“可是……宁东并没有金矿,越国,迟早会发现的。”

公仪熙回头看他,带着笑意的眸子狠辣一闪而过。

“萧淮,你怎么还是那么傻。”

“你以为,越军来了,还走得了吗?”说着说着,他捧腹笑了起来,笑得眼尾溅出泪花。

“哈哈哈——”

“越军都能上两次当,你这么傻,也是能理解的。”

萧淮听不懂,也分析不出主子想要做的事情,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笑了。

他只要主子说什么做什么就好了,他不需要思考。

公仪熙笑够了,缓缓直起身体。

他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缓缓摇头,自言自语般道,“傻子啊傻子。”

“都是傻子。”

越国是、南宫慎是、晟平公主也是……

公仪熙眼中带着势在必得,风吹得他身上的袍子扬起,从背后看,与汹涌无垠的大海,融为了一体。

渺小与广袤,天地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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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廊下的灯笼已点上了灯,殿内却漆黑一片。

陈桢脚步急促地赶来,又在殿门前顿住。

他抬手敲了两下门,然后对着殿门开口道。

“殿下,两万晟平军,撤了。”

说完,他半垂着眼,立在门边,没有再开口。

殿内响起瓶罐清脆的跌落声。

很快,殿门便被打开,酒气从殿内涌出,南宫慎一身黑金色袍子,胡子拉碴的出现在门边,他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酒瓶。

“京城出事了。”

他一双冷眸还染着醉意,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开口道:“我要回京。”

但他的手才搭上陈桢的肩,准备让他去备马,视线便越过他,看向了不远处的廊下,正抱着婴儿走来的几个侍女。

南宫慎的脸上露出一丝愣色,然后失笑出声。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都快要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陈桢抿了下唇,试探着开口,“那……属下去备马?”

“备马?”南宫慎反问,仿佛忘记了自己方才出口的话,“备什么马?”

“陈桢,来,进来陪我喝酒。”

说着,南宫慎压在陈桢肩上的手,便移到他的后背上,欲将他推进来。

但陈桢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殿下!”

他跪在殿前,跪在南宫慎的脚下,压着声音道:“陈桢求殿下不要再喝了!”

“晟平已经撤军,安南也不是叛党,我们还可以回京,有小公主在,陛……”

“住口!”

不等陈桢说完,南宫慎便直接呵止了他。

他握着酒瓶的手指收紧,抬手便将酒瓶“砰”的一声,砸在了台阶上。

他几乎是怒目地看着跪在脚下的人,“陈桢,连你,也要背叛我了吗!”

酒瓶碎裂声惊到了快到跟前的侍女们,也惊到了侍女怀中的小公主。

婴儿的啼哭声,瞬间响起。

侍女们连忙抱着小公主跪下。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南宫慎听着婴儿的哭声,抬起手,两指按在眉心,烦躁地捏了捏。

“抱下去。”他蹙眉道。

侍女应声,连忙抱着小公主走了。

南宫慎回安南后,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住进了昔日的王宫,如今的京南行宫。

小公主本该在他身侧抚养,但他却依旧将小公主留在了王府。

尽管王府每日都会抱小公主过来,南宫慎却很少会见她,仿佛这不是他的孩子般,没有展现出任何父亲这个角色该有的宠爱。

他终日沉溺于烈酒中,在这座有着无数生活痕迹的宫殿里,沉沦,不理事事,再没了曾经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模样。

陈桢垂首,跪在地上。

碎裂的瓷片间是清亮的酒液,酒气在他鼻尖蔓延,他好似也被酒意迷惑了般,不怕死的继续开口。

“殿下!”

“晟平公主就算登基了,对殿下也还有感情,殿下若不回京,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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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南宫慎直接抬起脚,将陈桢踢下了台阶。

他扶着门框站立,殿内的昏暗与殿外的阴沉,使得他本就沉郁的脸,越发阴沉了。

他沉沉看着地上翻身起来,继续跪在台阶下的青年。

“陈桢,你可以走了,你自由了,日后,你不再是我身边的侍卫,天高海阔,你要去京城,效忠你的陛下就去吧,你我再无任何瓜葛!”

说罢,南宫慎直接“砰”的一声,砸关上了门。

陈桢跪在地上,没有走。

阴沉了一整日的天,忽然亮起如白昼般的光,片刻后,“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过,滚过安南的上空。

安南无雪,本该是雪花的雨水,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陈桢跪在地上,抬头向紧闭的殿门看去,眼神坚定。

“如果没有殿下,就没有陈桢,无论殿下做何选择,陈桢永远追随殿下。”

雨水哗啦落下,顷刻间便将他淋为了落汤鸡。

安南王妃站在廊下,遣侍女去将他扶过来。

陈桢垂着眼,浑身湿漉地站在安南王妃面前,“王妃。”

短短数月,安南王妃便老了很多,她鬓角的白发藏不住,整个人都没了当初的意气。

“慎儿他,还是不愿出来吗?”

陈桢应声,“是。”

“晟平撤军之事,他怎么说?”

陈桢抿了下唇,然后回道:“殿下什么也没有说。”

安南王妃听此,眉头蹙了起来。

“京城可能出事了,正是我们……”

“王妃。”陈桢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他有些疲惫地开口道:“王妃,安南已无力起兵了,这,已经是安南最好的结局了。”

说罢,他行了个礼,直接道:“如果没有其他事,陈桢便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王妃回话,转身便走。

安南王妃见他竟敢打断自己和离开,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她身边的侍女立刻出声道:“陈桢将军竟敢打断王妃,实在是大逆不道!该……”

“够了!”安南王妃闭了闭眼。

“人一旦失了势,便是狗都能踩一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慎儿重新振作起来。”

说完,她又问,“安南那几个氏族可有消息传回来?”

侍女低声道:“只有焦家愿意。”

安南王妃冷笑,“焦家自然愿意了,焦家得罪了新帝,自知不会得新帝重用,当然想另择明主了。”

侍女接着道:“但焦家有一个条件。”

安南王妃:“什么条件?”

侍女:“焦家要世子娶焦家小姐为正妻,做未来的皇后。”

安南王妃脸沉了下去,“焦家也配!”

侍女们连忙垂下脑袋,不敢再言。

顷刻后,安南王妃又开口问,“其他家呢,谢家总该有消息传回来吧?”

谢家是她的母家,向来与她是一条心的。

但随后,侍女的话却让安南王妃脸一下沉了下来。

“谢家小姐的夫君,瘟疫时投靠了晟平,如今已是晟平军中的一位将领,谢家……”

不用侍女再说下去,安南王妃也明白了,谢家的选择。

她袖下的拳头握紧,面上狰狞一闪而过。

她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殿门,直接便冲入雨中,往大殿去。

“反了!反了!”

“一个个都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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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妃!”

“王妃,雨大——”

侍女们撑着伞追出去,但安南王妃已被大雨淋得浑身湿漉,冬日厚厚的袍子浸了雨水,沉甸甸的坠在她身上,她浑身发抖地推开紧闭的殿门。

“南宫慎!你还要窝囊到什么时候!”

内殿昏暗,传出来的酒气让她怒不可遏。

“晟平公主背叛了你,你不去夺回皇位,还窝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待在这里,她还能回来,还能把皇位送回来不成!”

安南王妃命人点灯,她大步跨进去,在窗边的榻上,看到了她那个回安南以来便再也没出去露过面的儿子。

四扇窗户大开,雨水顺着屋檐坠下,顺着风洒进来,但坐在窗边的人既没有感受到这风雨,也没有回应安南王妃的歇斯底里。

安南王妃几步过去,湿漉的手掌直接抓着南宫慎的肩膀,将他强行转了过来。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你要折磨母妃到什么时候!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如果不是母妃在后方安抚安南各族,他们怎么可能会举全族支持你!!”

“百里绮早有预谋!就算母妃没有做这一切!她依旧会勾结外人,背叛你!”

安南王妃歇斯底里,“我没有错!错的从来都不是我!”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将过错推到我身上,错的分明是她!分明是她!”

她抓着南宫慎的肩膀,就要抓他从榻上下来,推搡着,大喊大叫。

“下来啊!晟平撤军,京城一定出事了!我们安南还有七万大军,你不是想要帝位吗!想要就去夺回来啊——”

南宫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陈桢离开后,他又喝下了一壶酒,整个人,愈发醉了。

他看着面前疯癫的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母妃。

“母妃。”他的声音平静到诡异,他看着她,只是道。

“你的衣裳湿了,若有话要跟儿子讲,还是先换了湿衣再说吧,冬雨凉,不要让寒气入体了。”

电闪雷鸣,大雨噼里啪啦。

片刻的光亮后,殿内又变得昏暗阴沉,潮湿的空气黏腻的填满了整个空间。

一瞬间的明亮,让安南王妃看到了儿子的模样,不修边幅,状若疯魔。

安南王妃抓着他的袖子,几乎是站不住的滑了下去,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雨水冲花了她脸上的妆,乱了她的发髻和钗摇,她又哭又笑。

侍女们唯唯诺诺的站在不远处,不敢靠近,在她们眼中,比起南宫慎,或许王妃更像个疯子。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你是我儿子,你是皇帝,我儿子是皇帝,我儿子是皇帝……你不是我儿子!!”

安南王妃忽然拍打南宫慎,狰狞道,“我的慎儿呢!我的慎儿呢!”

“把我的慎儿还给我!我的慎儿不会不听我的话,我的慎儿是世子,是皇帝!那些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子也想做世子!他们做梦……”

安南王妃又哭又打,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嘶吼尖叫。

南宫慎抬头向不远处的侍女看去。

“母妃衣服湿了,受了惊,还不快扶母妃去沐浴更衣,请大夫来诊脉。”

侍女们得了命令,再加上眼前的王妃实在是吓人,只能连忙上前,三两人一起扶起王妃,便要离开。

但下一秒,侍女们却被安南王妃大力推开,跌倒在地。

“我是太后哈哈哈——”安南王妃大笑。

她脊背挺直,摊开湿漉的大袖,“我是太后,尔等还不拜见哀家!”

“我是太后——”

“我是太后——”

安南王妃疯疯癫癫地往外走,走入雨中,不知要去何方。

她的声音仍回荡在殿内。

南宫慎闭了闭眼睛。

“来人!”

门外的侍卫进来,半跪下,“殿下。”

南宫慎疲惫的开口,“带母妃回王府。”

“是。”

侍女们连忙追了出去。

安南王妃疯了。

她逢人便说自己是太后,她儿子是皇帝,要所有人都跪拜她,但凡有人不从,她便大喊大叫着要皇家侍卫来将以下犯上者拖出去打板子。

安南王妃的院子被关了起来,侍女和侍卫们,每天陪着安南王妃玩拜见太后的游戏,反复假装被拖出去打板子,隔天又出现在了院子里。

安南王妃好似也并没有发现,这些她前一天刚惩罚过的人,为什么后一天又回来了。

她已经认不清人了,就算是看到安南王和南宫慎,也大喊大叫着说要找她儿子南宫慎。

安南王站在院子外,听着院内传来的疯声和一声声“拜见太后”,他脸色复杂,叹了口气。

“是本王,对不起她。”

他身后的侍卫们连忙垂下头,不敢说话。

顷刻后,安南王的声音又响起,“世子呢?去唤他过来,这个王位,也该给他了。”

侍卫正要去寻,一个侍卫却从远处跑着过来。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安南王负手而立,看着气喘吁吁的侍卫。

“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

侍卫喘着粗气道:“世子,是世子!”

“世子整兵,率领七万大军,离开安南了!”

安南王怔了一下,“所去何处?”

侍卫道:“世子没说,但却是向着北边去的。”

“北边……”安南王若有所思。

“派人去追,问清楚究竟是去京城,还是去宁东。”

如果去的是京城。

安南王眯了下眼。

他倒希望他去的是京城,而不是宁东。

“召集各部族。”

……

京城,安南王府。

百里绮与南宫赋持着黑白棋,面对而坐。

南宫赋看着棋盘,手中的棋子在空中顿了片刻,才又落下。

“陛下的棋艺,已非臣所能及了。”

百里绮知道,他没有发挥全力,只当是下级对上级的恭维。

她道:“还是先生教得好。”

南宫赋病体刚愈,脸上还有些苍白,他微微低头,“陛下过谦了。”

沈连成从外进来,他身后的侍女端着茶点和瓜果进来。

他见两人收拾棋盘,欲再下一局,笑道,“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再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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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好。”

百里绮一笑,气氛也酝酿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借着休息的时候,问一问南宫赋。

但才坐下片刻,吉祥公公便急忙进来,他的视线,首先是落在南宫赋身上,然后才看向陛下。

“陛下,出事了。”他脸上欲言又止。

显然,这件事和南宫赋有关,又或者和南宫家有关。

百里绮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她余光扫向南宫赋,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她端起热茶,抿了一口。

“什么事?说吧,南宫先生不是外人。”

南宫赋喝茶的动作一顿,又恢复如常。

吉祥公公“哎哟”一声,跺了下脚。

“晟平军刚撤出安南,安南王世子南宫慎,便整兵七万,离开安南了!”

喝茶的几人,齐齐抬起了眼,向他看去。

百里绮深吸一口气,将茶杯放下。

“说清楚,整兵七万,所去何方?可有军情呈报?”

“具体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安南的探子担心出事,便先快马回京禀报了。”

沈连成看了南宫赋一眼,然后不慌不忙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事情弄清楚了再议也不迟,或许是去安南撤军的将士,没有沟通清楚,让安南以为需要他们带兵剿灭宁东。”

百里绮心神也稳下来,“派人去安南军中,问清楚。”

吉祥公公:“可若安南军是朝着京城来的,那……”

“没有可是。”百里绮打断了他,“下去吧。”

百里绮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眼下在安南王府,那便说什么也不合适了。

哪怕安南真的要再次起兵造反,也要先稳住南宫赋,不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请陛下恕罪!”南宫赋忽然跪下来,“臣一定派人回安南查明,给陛下一个交代。”

百里绮扶他起来,“先生不必太过惊慌,恐是去安南撤军的将士传达有误,这其中误会,自会解开。”

“安南各氏族都入了京城,安南对晟国的心,朕都明白,绝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便治安南的罪。”

话虽这么说,但她没有坐多久,还是起身回宫了。

离开时,沈连成却被南宫赋叫住,单独留了一会儿。

百里绮在马车内等待。

沈连成出来得比她想象得要快上很多。

见大哥神色有异,百里绮问:“发生什么了吗?”

沈连成抬起眼,向她看去,抿了下唇,才道:“他猜到了。”

“猜到了?”

沈连成“嗯”了一声。

“猜到了我的身份,也猜到了安儿的父亲是谁。”

“安儿……”百里绮愣了一下。

“安儿闭上眼睛时,很像你,安南王很喜欢安儿,或许,大哥当真与你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看来当初还在安南,南宫赋便已经有所怀疑了,来京后,估计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彻底确定了下来。

也怪不得,他会住进安南王府,以安南王府,以安南的身份在京中走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以表示安南对晟国的归顺和称臣。

“他尊重我的选择。”沈连成道。

“他没有要求我必须认祖归宗,认回南宫家的身份。”

百里绮看向他。

“那大哥你怎么想?”

沈连成道:“这样就很好了,我不愿与南宫家扯上瓜葛,他也认为,南宫家乃是非之地,没有必要非得认祖归宗,以我现在的身份,很容易让南宫家再起其他心思。”

百里绮见他眉头轻轻蹙着,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别想了,多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亲人,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沈连成回握住她的手,眉头舒展开,笑了一下。

“也是。”

“有这层关系在,想必对于安南的事情,他也不会有所隐瞒了。”

回到南书房时,林寄和周泾延都在。

两人双双同时风寒“痊愈”了。

百里绮刚从南宫赋那儿回来,看到他们二人在南书房,随口道。

“天寒地冻,外面走动不利于风寒恢复,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她话刚说完,西司烛也从门外踏了进来。

百里绮知道他装病,便是眉头一挑,“哟,稀客啊,怎么我们衡西王大人的风寒,也一并都好了?”

西司烛一笑,眼神却往另外两人身上飘去。

“这不,林统领和周公子的风寒都好了,我自然也是要好的。”

百里绮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丝古怪的味道。

她转身,狐疑地朝林寄和周泾延看去。

林寄装模作样惯了,苍白着张脸,看上去很是病体刚恢复的模样。

但周泾延年纪小,城府尚浅,哪怕一开始装得有模有样,被人当众戳穿后,再经由陛下这么一看,瞬间便露馅了。

他脸上划过一丝心虚。

百里绮眼睛一眯,几步过去,揪起他的耳朵。

“你小子!学会骗人了是吧!”

“想告假直接跟我说,能不允你吗?竟然学人骗人了!”

周泾延微微偏着头,“哎哟哎哟”叫个不停,“陛下,陛下轻点,疼,疼疼……”

林寄幸灾乐祸,其他人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但很快,他们脸上便没了看热闹的表情。

因为周泾延这小子,说着轻点轻点,神情却很享受陛下这样训他。

众人:“……”

西司烛作为这场硝烟的罪魁祸首,看不下去了,主动开口。

“陛下,安南大军北上之事,我们是否该做些准备,提前应对。”

他们出现在这里,为的正是这件事。

百里绮闻言,松开了手,见周泾延摸着耳朵没什么悔改之意,她又做出凶的表情,以示警告。

周泾延眼睛唰地就亮了。

不过百里绮没有看到,她已经转身往龙椅去了,否则要是看到少年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定然又要说他两句了。

“要不要趁大军还没有走远,先让大军回来?”林寄开口。

百里绮摇头。

“大军好不容易借着那一万宁东降军的掩护,顺利东去,若是这个时候再回京,我们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从安南撤回京城的两万士兵,足够驻守京城了。”

沈连成虽然有些担忧,但也赞同她的办法,且如今有南宫赋在其中周旋,事情不一定没有转机。

眼下最重要的是——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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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若是这次撤了军,再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集中兵力,对付宁东,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眼下宁东还以为我们援兵骠骑大将军,定然会放松警惕。”

“但一旦撤军回京,宁东就会发现我们的真实意图,日后再想这样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几乎不可能。”

沈连成顺着妹妹的话往下分析。

“增加粮食和清水的储备,最差不过封城几个月,京城乃是晟国城墙最高,城门最厚,护城河最宽,最坚固的城池,除非从里面打开城门,否则很难从外攻破,只要支撑一段时间,宁东去的士兵和骠骑大将军,都能回援。”

“宁东不能再拖了,公仪熙狡猾,若不能一击即中,日后只会是后患无穷。”

西司烛想了想。

“我先从衡西调几万兵马过来,藏在巳山后的山谷中,若情况当真不乐观,无论是攻还是守,也能派上用处。”

“可是如此一来,衡西边境上的兵力,就会大大减少。”百里绮不赞成。

“如今晟国还未完全安定,西域便愿意与晟国通商,少不得是因为沿途的官道上有衡西的士兵维护。”

“眼下时局并不好,虽说衡西没有经历战火,但也涌入了很多其他地方战时逃难过去的人,山匪恶徒都比以前要多上了很多,我认为不能抽调这部分兵力。”

众人分析讨论到了深夜。

最后仍然坚持了最开始的计划。

在京城储备上数月的粮食和清水,做好最坏的守城打算。

若安南军当真是冲着京城来的,那西司烛回衡西调兵并暂停与西域的贸易往来,伺机等待,待晟平军回援时,再出兵。

毕竟,以衡西军的兵力,实在是不善于战斗,若贸然对上,说不好只会全军覆没。

但下意识的,百里绮觉得,南宫慎的兵马,或许不是朝着京城来的。

瘟疫时的救治,安南士兵受了恩惠,感激涕零的样子不似是假的。

当初投降那三万安南士兵,更是勇猛当先,为晟国征伐。

如今也有不少安南氏族,将大半家族都迁到了京城,商人同样,不似作假。

就以王家为首的几个氏族来看,他们族中的少年一辈们,大都已长住在了京中。

若是开战,这些各族的年轻一辈们,岂不是要都死在京城了。

安南虽王府管辖,但也需氏族的拥护,才能安然无恙。

这么多安南氏族都入了京城,他们安南祖地的长辈们,绝对不会同意安南再跟京城开战,因为一旦开战,他们在京中的族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则消息虽然没有传出来,朝堂上也没有拿出来讨论。

但朝堂上的一些安南官员们,明显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哪怕平日里是个爱出风头的话痨子,近来在朝上也畏畏缩缩地不敢讲话。

那些得到消息的安南各族,都缩在各自的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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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要出京,也都被拦了下来。

安南各族,已经暗中被监视起来了。

事情没有清楚之前,他们谁也走不了。

在别的氏族得到消息,开始着手准备折子,准备参奏安南出兵一事时,军报,终于被快马送到京城了。

南书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陛下手里的那封折子。

这折子一看就不是南宫慎写的,有文官润色的痕迹,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尽在一页纸中。

但也让百里绮提着的心,彻底松了下来。

她将折子递给其他人看。

“折子先盖的是世子印,又加盖了安南王的印章。”

林寄念出其中着重的几句话,“……言敌情危机,斗胆行使临机决断之权……”

周泾延点了点折子上的话,“愿接受任何处罚?”

“这看着,怎么不太像是安南王世子写的啊?这两方大印,会不会有作假的可能?”

沈连成看了他装傻充愣的样子一眼,道:“呈递到陛下跟前的折子,自然是要行文规整,很多武将大字不识,一般都会……”

顿了顿,沈连成想到眼前这张折子是南宫慎递上来的。

但他面不改色的说了下去,“武将一般都会找文官帮忙写折子,或参谋修改,以免言语粗俗,被陛下治罪。”

但显然,他的话对于面前这张折子来说,没有说服力。

西司烛道:“虽说折子上以军情紧急,先斩后奏为由出兵,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若这折子只是为了让京城放下戒备,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直没有开口的卫肖忽然跪下。

“陛下,不如派臣前往安南军中,以探安南军虚实,若安南军当真向宁东去,臣便随军冲锋,剿灭宁东,若安南军有不轨,臣也能及时向陛下禀报。”

百里绮当初还在安南时,能对安南军和宁东军的战况这么了解,少不得是因为当时西司烛和卫肖都在安南军中,才让她能够有条不紊的布置这一切。

就算安南军是要朝着宁东去,安南军中,也不能没有她的人。

而眼下,小虎、舅舅和北牧都已向东边去,卫沧还在北地生死不知。

她身边信得过的武将,也只有卫肖了。

“好!”

百里绮没有扭捏。

“既如此,我便封你为三品的平东大将军,带领五千精兵前去助安南军。”

“陛下,五千太多,一千足矣,还是多留些士兵在京城吧,以免有诈。”

百里绮笑,“你一个三品的平东大将军,才率领五千士兵,都已经够丢人的了,率领一千士兵的,岂不成了个千户?”

“好了,五千士兵不必再推辞了,你整装便准备出发吧,趁着撤回的两万晟平军还没有到京,你直接南下去碰面,选五千精兵去和安南军汇合,便不要从京城出发了。”

安南军的事情,宁东迟早会知道,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如此,方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顿了顿,百里绮又道:“另外,你带一道我的圣旨去。”

“封南宫慎为征东大将军,掌七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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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的话音落下。

南书房内的几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百里绮面色如常道:“出师要有名,士兵们也需要士气的鼓舞,若他当真是往宁东去,剿灭了宁东之后,那便是晟国的功臣,先斩后奏的惩罚不论,赏是一定要赏的。”

“晟国该给的诚意给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若最后大军往京城来,那便也无需再手下留情了。”

没有人对百里绮的这个决定说不。

但是莫名的,她还是察觉到南书房内微妙的氛围。

她忍不住开口。

“难道你们是以为,因为他是南宫慎,我才封他为征东大将军的吗?”

众人没有说话,但言语尽在脸上。

毕竟,陛下与南宫慎,在安南时是实实在在的成了婚。

对于不知道实情的人来说,她还生下了他的孩子,如今晟国唯一的长公主殿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百里绮便莫名有些烦躁和气堵。

“舅舅的来信中,曾提到,越国的大军虽然压境,却好似没有要开战的意思,就算是交手,也都是几场不痛不痒的试探,没有让他感觉到越军想要攻入晟国的决心。”

沈连成若有所思。

“陛下的意思是,这二十万大军压境,可能只是幌子,他真实的意图并不是攻入北地?”

百里绮点了下头。

“如今北地混乱,又被大雪覆盖,越军在这个时候攻打北地,实在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越军此次出兵二十万,背后少不了公仪熙这个推手,他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北地的情况。”

“海!”周泾延忽然大叫。

“难道越军要通过海路,绕过北地,从宁东登陆,进攻晟国!”

“bingo!”百里绮打了个响指,下意识说了句英文。

不过眼下也不是解释这个词的时候了,她紧接着说。

“所以说,我才会从北地撤兵,转而攻向宁东,无论我的猜测是否是真,北地难占,宁东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越军从宁东登陆这件事,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他们的面色一时间都有些凝重起来。

卫肖身上的使命也更重了。

“若能有安南这七万大军,就算越军从宁东登陆,晟国也将无惧!”

百里绮不知道最后的发展是否会如她所猜测,但是她知道,公仪熙从来都不是个傻子。

从他能说动越军出动二十万大军这件事上来看,就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毕竟宁东,在她看来,应当是没有足够越军出动二十万大军的筹码。

见众人都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百里绮解释了一句。

“这下,知道我为什么要封征东大将军了吧?”

林寄抿了下唇,心想还不如不解释呢。

只可惜他武功虽高,却不是行军打仗的料,不能在外建功立业,只能做个禁卫军统领,每日行走皇宫。

百官们日日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不配位,不过总归是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地位,他们只有眼红的份。

想到这,林寄的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

周泾延猜中了陛下的想法,一时间得意洋洋起来,却还要一副不能为国效命的模样道。

“陛下,等泾延长大了,也一定像卫将军一样,为陛下去打天下!”

百里绮笑,摸了下他的脑袋。

“你就算了吧,你这身板,去战场上只有被打的份。”

周泾延大胆地抓住她的手,左右摇晃着,看似不依不饶,实则装纯求宠。

“陛下您偏心~卫将军都能上战场,我怎么就不能呢,等我长大了,一定比卫将军高比卫将军壮……”

卫肖一口牙齿差点没咬碎,拳头也痒了起来。

其他人对周泾延这小子,也越发牙痒痒了。

沈连成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古文臣武将不和了。

周泾延在这里耍耍嘴皮子,就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卫肖去打几场胜仗回来,也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宠爱。

显然,那点儿陛下封南宫慎为征东大将军的微妙感,都被周泾延给冲散了。

百里绮身在其中,察觉不出,还十分宠溺地道:“好好好,等你长大了,好好为朕去打天下。”

她话虽这么说,但也没有当真,只当是少年人对大将军的热血向往。

这时,门外有声音响起,吉祥公公出门看后,回来道。

“陛下,东方大人求见,说有重要军情。”

百里绮连忙道:“快请。”

几日不见,东方辞清瘦了不少,使得官服穿在身上略显宽松,人也显得拔高了很多。

东方辞进门后,看到南书房内,或站或坐的几人,先是愣了一下,才垂首行礼。

“东方辞,参见陛下。”

“东方大人快请起。”百里绮虚虚扶他起来,一时间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毕竟,上一次分别时的情况,就差没有捅破窗户那层纸了。

沈连成提醒,“东方大人病了数日,清瘦了不少。”

百里绮反应过来,连忙道:“看座!”

她视线转向其他人,又象征性地道:“都坐,都坐。”

这一看却发现,和病了几日的东方辞比起来,林寄的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精气神可实在是太好了。

她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林寄不会也像西司烛和周泾延一样,装病的吧?

但很快,林寄抬起手,手指压在自己的喉结的位置,左右按了按,好似喉咙有些不舒服地无声咳了两下。

百里绮脑海中的怀疑一瞬间挥散,再这样下去,估计南宫赋也要列入装病名单了。

她吩咐吉祥公公,“近来风寒频发,让人上些润喉的茶汤来。”

吉祥公公应声去吩咐了。

百里绮看向进南书房以来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东方辞。

“东方大人有军情要报?”

东方辞抬眼,在南书房内的几人身上转了转,然后道,“是,臣有重要军情要报。”

百里绮知道他的顾虑,直接道:“他们都是信得过的人,东方大人不必顾虑,可以直说。”

都是信得过的人……

东方辞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时难免苦涩。

西司烛、沈连成、林寄、卫肖、周泾延都是信得过的人。

那他东方辞,为什么不能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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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率先开口。

“可是与宁东和越军有关?”

东方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是。”

“我得到消息,宁东这几月一直在秘密造船,且造的船,已远超了宁东军的量,这船,恐怕不是给宁东军造的。”

西司烛眼神微闪,“东方大人的意思是,越军?”

他们前脚刚做出了猜测,后脚东方辞就上门了,怎地不是一个巧呢。

西司烛倒不是怀疑他,而是没有想到,他能从造船,推出越军要从宁东上岸。

一般来说,宁东造船,一般人都会认为,是宁东要逃跑,而不是上岸。

东方辞点了下头,他接着道,“并且,近来,宁东之地有在传,宁东开出了足以敌国的金矿。”

“金矿!”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难道宁东让越军出兵二十万的筹码,就是这座金矿?”

东方辞却又道:“但这个消息可能假的。”

“我族中有一位改了姓的女子,嫁了宁东的一位将领,她传来消息,近来军中在大量收集金器,据说日后会双倍返还。”

百里绮若有所思,“若是开出了金矿,就不会还要大肆收集金器了。”

“公仪熙这是想要做什么,把越军骗上岸来,然后坐山观虎斗,自己渔翁得利?”

“可越军……也不可能会那么傻啊。”

越军怎么可能会,他指哪里打哪里?

如今的宁东,不过是残军,到时候岂不是越军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吗?

她想不明白。

沈连成道:“公仪熙怎么想的不知道,但看来,越军,是一定会从宁东上岸了。”

东方辞道:“听说陛下派兵支援骠骑大将军,依臣看,现在调转大军的方向,也还不迟。”

东方辞的话让百里绮愣了一下。

随后她才想起来,这件事,她自始至终都是秘密进行的,只有身边的几人和兵部尚书知道。

东方辞这几日没有上朝,自然也就不知道了,否则以他的敏锐,应该会猜到什么,或者向她询问。

百里绮道:“你告病在家,所以不知道,其实,大军,已经在去宁东的路上了。”

东方辞微怔,然后苦笑,“原来,陛下早已经猜到了,倒是显得臣多此一举了。”

他这话,让林寄和西司烛都多看了他两眼。

毕竟,若是在平时,东方辞绝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就好似……嗔怪陛下把他当做外人。

显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敢用这种语气说话。

百里绮没有听出其中含着的那点儿扭捏的味道,十分坦然地安慰他。

“事情发生得急,也无法确定,便没有张扬出去。”

“你能来告诉朕造船和金矿的事,也算是佐证了我的猜测,如此,也可以开始正式部署了。”

宫人们端着润喉的茶汤进来,百里绮让吉祥公公率先给东方辞端去,惹得其他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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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

沈府,西司烛上门来拜访。

他们都已在宫中用过饭了,便只上了茶点,又上了盘棋。

今晚是林寄留宿,沈连成不好总住在宫里,便出宫了,西司烛有许多西域上的事务,年前尤其会有大量西域的皇室或大商人上门拜访,所以除了留宿的时间,他近来也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外王府。

西司烛见沈连成棋风缜密,步步为营,不冒险、不贸然进攻,忍不住道。

“沈大人下棋,怎么下得比当官还要保守啊。”

沈连成看了他一眼,道:“只是为了少些错误,不至于步步错。”

西司烛握着棋子的手指一顿,“沈大人如今占据利地,再怎么错,也不至于步步错。”

沈连成:“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西司烛笑,“只是这般,一旦铺开了,恐怕便再难收手了。”

沈连成装作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吃下两子,“这不,就开始收手了吗?”

西司烛话音一转,又道:“听闻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拜访了沈大人,欲与沈大人结亲,沈大人是怎么想的?”

沈连成看向他,“衡西王何必明知故问?”

西司烛笑笑,被他看穿心思丝毫不心虚,“沈大人这般下去,只怕是臣不臣,兄不兄,日后恐怕有了自己的子嗣,也无法相认。”

沈连成脑中浮起当初他和妹妹,被禁足东宫的日子。

半晌后,他道:“衡西王今日上门,若是为了此事,倒是上错门了。”

他已经拥有得足够多了。

反倒是西司烛今夜的上门,让他越发坚定了让东方辞之流的才俊,成为陛下的入幕之宾,以免其他人的势力遮天,若干年后,再为了他们的子嗣,闹出皇子皇女相残的悲剧来。

“沈大人,倒是心宽。”西司烛道。

他的声音中含了丝不悦,若非沈连成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其他人机会,也不会让其他人这么快就走进陛下的心,引起陛下的注意。

沈连成反道:“倒是衡西王的心,比我想象的,要小了些。”

西司烛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沈大人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他如今已有皇女,和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

两人有些不欢而散。

沈连成送西司烛出门,看着飞雪中马车驶离的背影,有些头疼。

怎么这边林寄刚刚安稳下来,西司烛又起了。

若当真如他们所愿,这几年无人能入陛下的眼,那过几年再出现新的人,恐怕多少是要闹出人命的。

如此,他也只能积极促进,让东方辞得偿所愿,方能让他们明白,妹妹身边,不可能只有他们几人。

沈连成承认,他做这一切,除了为了晟国,也存了一丝隐秘的心思。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出,他在妹妹心中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地位来。

无论未来如何变化,他是她的兄,她的夫,也是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

这份与众不同,让他心如擂鼓,生出了一种隐秘的快感来。

南宫慎如何、西司烛如何、林寄又如何,就算是东方辞,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在她心中,占据如他一般独一无二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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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卫肖的离开,悄无声息,但也有不少有心人注意到了。

例如,礼部的李培。

他察觉到了这丝不寻常的气息,却想不明白。

近来包括他在内的许多大臣,都接连上书,认为京城的兵力抽调太多,不利于京城安危,也有不少人上书直言,北地连绵暴雪下,越军寸步难行,应当先将兵力集中在宁东上。

但陛下,却始终没有对此,做出正面的回应,而是坚定道大军已经出发,此事已定,无需再谈,甚至是治了几个臣子的罪。

而这些臣子,据他密探得到的消息来看,或多或少都跟越军有些干系。

这令他感觉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刀,好似下一秒,就要砍到自己的头上来。

直到今日早朝,忽有朝中对安南不满的臣子持芴请奏,他才真的危机了起来。

“陛下,臣听闻我军撤出安南后,安南军七万大军,随即也离开了安南,领兵的人乃是安南王世子南宫慎!”

百里绮看着下面挺胸抬背,一副抓到安南错处的老臣,脑袋便开始突突疼了起来。

官员一多吧,就这点不好,派系多,利益多,藏在其中的奸细也多。

但偏偏还就得这么多元化的发展,才能让各方势力互相制衡,不至于一家独大。

不过这也造成了,很多事情,她只能秘密进行。

一旦被捅了出来,就要变成人尽皆知了,也不能再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

“此事安南已呈报军情,朕已封卫肖为平东大将军,并携封南宫慎为征东大将军的圣旨,前去与安南军汇合了。”

她的话一落下,引得金銮殿哗然一片。

百官们脸色各异,有上了年纪的老臣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道。

“陛下也未免太过草率了些!”

年纪轻轻刚上任的陛下,如此独断行事,简直就是不把他们这些老臣放在眼里!

“安南擅自出兵,先斩后奏,简直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就算事出紧急,也该按照我晟国的规章来办!”

“是啊,陛下年幼,不要被心怀不轨的人骗了啊!安南这七万大军,定然是朝着京城来的!”

“依臣看,应当让南宫慎单独进京,交出兵符,再由我军中将士来率领这七万大军!”

“安南狼子野心!绝不可信!”

“臣等都是为了陛下着想啊,陛下派兵支援晟越边境,便一定是受了小人的挑唆,安南之事上,陛下可万万不能再轻信他人了啊!”

金銮殿中的百官们,唇枪舌战,你一言我一言,一副势必要把陛下身边的近臣亲信都拉下来的模样。

如此,方能让他们重新登高位,手握权势。

不少官员看似已臣服于如今的女帝,但却打从心底,没有将女帝放在眼里,并认为晟国还将会继续改朝换代,一个年纪不足双十的女帝,不过是因皇室血脉,才登上了这个位置。

他们从来不觉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前的女帝能拥有足够的计谋统领晟国。

“丞相大人!”

有人将矛头转向了沈连成。

“丞相大人莫非对此事,也不知晓!丞相大人身为一国之相,竟然非但不阻止陛下,还任由陛下将十多万大军当做儿戏!”

沈连成持芴站出来,回头看了后面的人一眼,然后转身向上道。

“二十万越军压境,宁东虎视眈眈,臣认为,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若再拘泥于礼制,只怕是宁东军打到了京城,安南七万大军,也还驻守在安南……”

“南宫慎纵然有罪,但也应当战后,再行奖惩。”

“安南投诚不过数月,若是在这个时候,治安南的罪,难免让安南的士兵们心寒,与晟国离心。”

一开始叫嚣的老臣高声道:“沈连成!你这个黄口小儿!不要以为能一手遮天,欺瞒陛下!”

说完,他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上方的陛下倚老卖老道。

“陛下千万不要受奸臣蒙蔽啊!”

“沈丞相如今在朝中只手遮天,再这样下去,晟国,便要变成他们沈家的晟国了啊!”

“老臣年事已高,为了晟国,也要冒死进谏啊——”

“陛下年岁小,难免受人欺瞒,沈连成在先帝在时,不过是一个大理寺五品的左寺丞,怎么能担得了丞相之位啊!”

“丞相乃百官之首,万不是他一个入仕没两年的小儿能担任得了的啊!”

百官虽们也会参奏沈连成,但却是第一次有官员,在金銮殿上,直接下跪,欲逼陛下。

金銮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百官们都小心翼翼地立着,以根据陛下的下一步,再决定他们接下来的行事。

“哦?”百里绮疑惑了一声。

她坐在龙椅上,手肘撑着下巴,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问。

“那令蒋大人看,这丞相之位,谁才担得了呢?”

“是你这个工部右侍郎?还是六位尚书大人呢?”

六部尚书腿一软,连忙跪下来。

“臣等不敢!”

“臣绝无此心。”

聪明点的尚书,已经听出了陛下声音中的怒意,连忙恭维沈连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臣认为这个丞相之位,沈大人当仁不让,自沈大人担任丞相以来,各部有序,上下通达,使得京城内外一片繁荣,百姓们安居乐业……”

工部右侍郎蒋大人说出这番话,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他背后的人意思,百里绮并不知。

朝中关系复杂,一些上了年纪的墙头草究竟是受谁的指使,也难以理清。

百里绮直接开口道。

“蒋大人年事已高,工部如今需要督建修复全国战后的房屋建筑,难免劳苦,依朕看,蒋大人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便退位让贤,让给如沈大人一般的年轻人们吧。”

跪在下方的右侍郎腿一软,显然没有料到,陛下会直接罢了他的职。

林寄挥挥手,禁卫军便进殿来,直接将右侍郎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老臣……老臣不过花甲之年啊——”

百里绮听到他已六十岁了,连忙喊住禁卫军。

右侍郎以为自己有救了,又听到陛下说。

“老人家年纪大了,骨头不好,轻点,别断手断脚了,还得请御医去治。”

右侍郎差点被昏死过去。

他在官场风云了半辈子,竟然落得个被拖出金銮殿的下场,实在是,荒唐,荒唐,造孽啊——

“陛下——陛下——”

“陛下不能因为老臣……”

声音戛止,显然,是被堵上了。

冕旒遮去百里绮的面庞,她向下首的百官们看去。

“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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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右侍郎刚被拖出去。

这时候,谁还敢再参奏啊。

人人自危。

百里绮很满意。

“退朝。”

南书房,百里绮正给鱼缸里的小鱼喂鱼食,沈连成一脸不赞同的进来。

“陛下这样,会让百官和陛下离心的。”

百里绮无所谓。

“这些见风使舵的大臣,迟早是要换掉的,他们若能安生些,还能让他们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退休,若非要仗着自己的年纪大想要对我说教,那便提前把位置,让出来给有用的人好了。”

“反正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

沈连成本欲再劝,听到她这句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些粗鄙之辞,都是谁教你的!荒唐!是不是周泾延!”

周泾延咬着苹果正往里走,一脸疑惑,“我?”

“我怎么了?”

“听说刚才朝上又有官员闹事了……”他正要八卦,被沈连成直接打断。

“你是不是又在乱教陛下……”

百里绮连忙说,“不是不是不是。”

“大哥。”她去抓沈连成的手,心虚道:“都是我从书上看的。”

沈连成:“什么书,拿去烧了!”

“这样难登大雅之堂的话,陛下怎么可以说!”

百里绮摸摸鼻子,差点忘记这不是现代了。

实在是自从她登基以来,过得太舒服了。

要不然人人都想当皇帝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个倚老卖老的老臣,若她还是公主时,就算是想动,那也得从长计议,让对方犯错,从而才能达到让皇爷爷惩治对方的效果。

沈连成语气缓和下来,回到了正题上。

“我不是不知道,你在朝上是为我出气。”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百官们都不敢说真话了。”

“你亲近的臣子,也不可能永远不会犯错,就算是大哥,也会犯错,若日后我犯了错,百官都不敢指出,晟国的朝堂,岂不是成了我的一言堂?”

“如此往复,百官们便都只想做陛下的近臣,只愿意对陛下说好话,这样的话,晟国定然会积下来无数沉疴痼疾,待陛下发现,便是为时已晚,药石无医了。”

百里绮知道,百官中还是要有敢于直言的谏官才行,可她看不惯那些随波逐流不干正事的老臣们倚老卖老想教训她,教训大哥的模样。

“他们这副样子实在是讨厌,若是不除,只会搞得朝堂上乌烟瘴气的,一点儿小事就吵吵吵,弄得跟菜市场似的。”

沈连成何尝不知。

“但凡事要讲究循序渐进,你才刚登基没多久,根基不稳,就算是培养人,也还至少需要三五年,至少这三五年,还是需要这些前朝的官员的。”

百里绮为大哥出气,大哥却反过来喋喋不休,就算她知道她霸道了点,也有点恼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

“日后他们再参你,我不帮你出气了好吧。”

她知道她有点情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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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成见她恼了,想要认错,但才伸出手去,就见妹妹转身背了过去,一看就是不想搭理他了。

他知道她的脾气,这个时候他只要上前服软哄她就好了。

可是,这些话,只能由他来说,若是其他亲近的人来说,说不好被赶出去,便再也进不了南书房的门了。

妹妹今日烦他恼他了,那他明日,也还可以再来,只要她听进去了就好。

他虽权利在手,可也不希望晟国的朝堂变成他的一言堂,他总有分身乏术的时,江山代代才人出,晟国需要能臣,而不是权臣。

他知道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停留。

“那臣便先去内阁了,陛下有事,记得唤臣。”

离开前,他向林寄和周泾延使了眼色,让他们记得宽慰陛下。

百里绮见他哄都不哄自己就走了,气得拍了下桌子。

她莫名觉得委屈,气得胡乱道。

“什么嘛!以后再也不帮他出头了!”

“让那些倚老卖老的老臣们参他好了,不让他做丞相,那就不让他做好了!喜欢去做五品的官员,继续回去做五品的官员啊!”

她说的不过都是气话罢了。

周泾延有点心机,但还没有完全明白这么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为沈连成跟陛下闹矛盾,便也了说起来。

“沈大人真是好坏不分,不知好歹!陛下这样疼他,他还不知道感恩,净惹陛下生气,实在是太过分了!就该罢他一次官,让他知道不能惹谁什么!”

百里绮听到他帮自己骂沈连成,心情好了许多,但随后,又蹙起眉头来。

“你说罢谁的官!”

周泾延:“……”

“罢那些老臣的官。”

百里绮很容易就被哄好了,她思前想后,叫来吉祥公公。

“拟道圣旨,给蒋大人赐些金银,让他的退休正规一些,不至于告老还乡了,还要被人指点。”

她也确实听进去了。

有些事情,她就算想,也不能处理得那么暴力,让百官对她心惧怕,只敢说好话,不敢说真话。

那样的话,晟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定然会变得千疮百孔,等她反应过来再想修补,便也是于事无补了。

林寄见周泾延这边已把事情解决,便也开了口。

“明年秋闱,正好能为朝堂增添一些新人,这些占着位置不做事的旧臣,若不愿效忠陛下,慢慢的也就被淘汰了。”

“陛下不必太着急,朝代更替,不服新主的旧臣也会慢慢被更替的,现在需要他们做事,才让他们产生了非他们不可,可以拿乔的错觉。”

百里绮的情绪缓和下来,有人跟自己一起蛐蛐大臣,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就是!以为我年纪小,就想拿捏我?不可能!”

“要是让他们坐上大哥这个位置,才是害了晟国呢!天天拉帮结派,不干正事。”

林寄:“可不是嘛……”

周泾延看了马后炮的林寄一眼,算是明白了,他这是替他承受了炮火。

最先开口的是他,邀功的倒是成了林寄。

他跟他的师徒情,自从进了京,便已经岌岌可危了。

世上哪有师父,这样坑害徒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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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晚膳时候,百里绮别扭的没有喊沈连成。

但沈连成一下值,就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她喜欢吃的小菜。

百里绮看着这两个小菜,心想,勉为其难的原谅他了。

沈连成又是洗手作羹汤,又是给她布菜,很快就把人哄好了。

“尝尝这个,是不是你上次说的想要的香酥口感。”

百里绮揪着他递过来的筷子咬了一口,她眼睛已经亮了,但还要拧巴的说。

“还行吧,一般般。”

沈连成笑道:“那我下次控制一下火候。”

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有些沉默。

尤其是他们知道沈连成在南书房和陛下起争执的前因后果后,为他捏把汗的同时,又在想,如果是他们,明知这话会惹恼陛下,还要说吗?

他们自问不会,陛下若为他们出气,他们或许只会觉得痛快和肆意吧。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是敬佩沈连成的,敬佩他直言正谏,不避罪辜。

如此,方能辅佐陛下治理晟国,令晟国繁荣昌盛。

他们自愧不如。

林寄提议,“明日休沐,今日不如饮上几杯?”

百里绮觉得好,便让人下去拿酒,看到眼前的烛光和佳肴,她忽然想到西司烛送来的那箱红酒,至今还没有开封。

“去拿衡西王送的那箱红酒来,还有拿西域进贡的琉璃杯来盛酒。”

烛光晚餐,很好!

与皇宫里的其乐融融不同,京城李府,李培正在让家眷收拾行囊,准备明日一早就直接离京。

深夜,他在府中等待宁东的探子来报,但等到的,却只有几颗人头。

死不瞑目的人头咕噜噜滚进他的房间里,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提着剑走入。

李培的院子,瞬间火光通天。

他这才发现,李府,已经被包围了。

领头的男子从袖中拿出明黄色的圣旨,冷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员外郎李培,通敌叛国……特赐抄家之刑……”

影念完,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李培道:“李大人,领旨吧。”

“本官,今夜还忙着呢。”

忙着去抄家。

李培哆哆嗦嗦地俯首,“臣李培,谢主隆恩——”

今夜的京城,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夜之间,京城有十多家被抄,在喜庆的年节前,火光耀天。

也是在这一夜,晟国的新朝,多了一个部门,名为黑衣卫,黑衣卫首领影,黑衣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有一双标志性的铅灰色瞳眸,才能让人知晓他的身份。

据说,所有的黑衣卫,也皆是黑衣蒙面,瞳孔也都是铅灰色,乃是旧朝时遗留的暗卫。

这些暗卫,刚开始并不在京城,百里绮也不知晓他们的秘密训练之地。

是在前几天国师大人回宫时,给她捎来了这个消息,问他如何处理这些半成品的暗卫,是继续延续先帝的方法训练,还是如何。

百里绮停止了这个剥夺人性的训练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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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寄统领的禁卫军在明,影统领的黑衣卫在暗,一明一暗,相辅相成。

且大家都多多少少手里都有了权利和地位,影一直藏在暗处做一个寂籍无名的暗卫,也不是一个长远的职业发展规划。

百里绮大手一挥,便给他弄了个不用动脑子的领导当。

都察院查明情况后,再由影带黑衣卫去办。

这些黑衣卫虽然没有完全训练好,但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身体里又都有受百里绮控制的蛊虫,不用担心背叛。

也是见到这些人她才知道,为什么影的眼睛是铅灰色的。

应当是和他们训练的地方有关,或是长时间不见光,又或者是矿石的影响,让几百名黑衣卫的眼睛,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灰色,依照着年龄的大小,训练的时间长短,深浅不一。

这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训练的黑衣卫,从来没有想过能站在世光日下的一天,也从来不知道,他们训练后的归处竟然是皇宫。

年长的黑衣卫,如同当初的影一样,死气沉沉。

年轻的黑衣卫,却还没有被磨灭七情六欲,要灵动活泼很多,在当值时,也会好奇地四处偷看,让他们犹在梦中。

经过一夜的抄家,哪怕晟国忽然冒出了个黑衣卫,金銮殿上,也不再如菜市场那样吵闹了。

因为百官们都知道,新帝虽然年纪小,却已在短时间内掌握了晟国的大部分力量,用不着靠他们这些老臣,也能把晟国治理下去,他们再也没有了拿乔的资本。

影不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他数月前在越军中冒充士兵,与越军同吃同住了不少日子。

不过,那些见过他脸的人,如今都死了。

而今,他也没有打算要让这些百官看到他的真面目。

他穿着黑色的飞鱼服,本该蒙住下方脸的面罩,换成了盖住上方脸的黑色面具,露出两瓣紧抿的薄唇,肌肤冷白,不苟言笑。

影与林寄一左一右站立在金銮殿的两侧,像两尊煞神。

不少大臣都在偷偷打量新的黑衣卫统领,但只有一些背景雄厚的臣子们,才能隐约猜到他的身份。

百里绮让都察院的人,将那些昨夜被抄家的臣子们的叛国通敌证据发给百官们传阅。

百官们骇然惶恐,一份份书信往来,信息传递,金银贿赂,都昭示着这些臣子与越国或宁东的往来。

其中不少臣子,乃公仪熙执政时,殷勤的狗腿子,在百里绮攻破京城后,看似顺势倒向新帝,实则一直在秘密书信往来。

百官中,那些曾在公仪熙登位时,归顺于他的臣子们,已经双腿筛糠起来了。

百里绮出声,安抚道。

“公仪熙占领京城时,诸位爱卿为了晟国,不得不低头于他,朕可以理解,但朕登基后,若还要继续为宁东卖命,那朕,可就不能饶恕了……”

“朕虽不是个嗜杀的人,但朕的眼里,也绝对容不下沙子,诸位爱卿,可明白?”

金銮殿内,百官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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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横扫过去,视线在他身上微微停顿,又不动声色的扫向了其他的百官,最后收尾回到陛下身上,确认陛下,以及周围的安全情况。

百官们被那视线扫到,只觉得冷得吓人,不像是看活人的视线,就好似在看死物一样看他们。

只一眼,他们就知道,这位新上任的黑衣卫统领,不是个好相与的,一些想要套近乎的官员,也只能歇了心思。

有了对比,他们对林寄这个曾经京中的纨绔,好似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毕竟,他们上前与林寄攀谈时,林寄还会笑眯眯地与他们须臾片刻,送的礼,也都是照收不误。

而在下朝后,刚有官员准备向黑衣卫统领寒暄两句,人就从他们面前直直离开了,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们,实在是令他们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南书房内。

西司烛、林寄和周泾延都在打量影。

他们知道影的存在,但却鲜少能够见到对方。

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哪怕是护国寺雪夜的那一出,他们也只当是沈连成的授意。

可眼下却不同了,他手握实权,便不再是那个寂寂无名的暗卫了。

影对他们或暗或明的观察,没有回与任何视线,因为他还在暗中时,就已经全方位观察过这些人了。

周泾延有些酸溜溜。

“真想快些长大,为陛下分忧,陛下身边没人,连影都从暗处出来执掌黑衣卫了。”

他不是没有提过,现在就开始帮陛下做事,但都被陛下回绝了,让他先好好念书,塑造什么三观,什么多体验年轻人的生活……

总之很多话他听不太懂,但也大约明白,陛下不想让他过早的参与进政务中,想要他继续念书和在京中玩闹上几年。

他有些郁闷,尤其是年后,他就要去国子监念书了,国子监祭酒南宫赋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他才不想让他教自己呢。

感觉无形中就矮了他一截似的。

百里绮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就好好念书好好玩吧,等你长大了,就要开始怀念少年时的时光了。”

周泾延撇了下嘴,“有什么好怀念的嘛。”

怀念少年时的求而不得吗?

百里绮只当他是少年心性,少年人嘛,总是很想做大人的。

等长大了,便又想要回到小时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不是说,他是暗卫,不宜出现在人前吗?”西司烛道。

百里绮耸了下肩。

“那些滞留的暗卫,总得安排吧,他是目前训练出来的暗卫中,唯一活着的了,统领那些暗卫,再合适不过了。”

周泾延更酸了。

什么运气嘛,从见不得光的小暗卫,一跃成为了黑衣卫统领,人比人,简直就是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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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十八岁!!

沈连成与影出生入死,对于他能站到人前,手握统领之职,倒是有些欣慰。

林寄如今已经想开了,对于影这个位置,没什么看法。

毕竟如此一来,要出宫的脏活累活,便全部都是影去做了,他还乐得清闲,能日日行走陛下跟前,谁也没他舒服。

这时,小太监来通报。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百里绮连忙道:“快请进!”

国师大人不上朝,也不参与朝事,回了皇宫,也只是在圣殿抄书念佛,但也负责了晟国的一件大事。

那就是——祭祀。

国师今日披了一身白金色的袈裟,眉飞入鬓,肤白若玉,他从寒风飞雪中进来,圣洁无比。

一瞬间,南书房都好像被洗礼了一样,众人正色了不少。

玄机和尚进来后站定,依次行礼。

“陛下。”

“衡西王殿下。”

“丞相大人。”

“两位统领大人。”

“周小公子。”

周泾延抿了下嘴,又是“小”。

“国师大人难得登门,看来是有要紧的事了?”百里绮道。

玄机和尚点头,“正是。”

“岁首巳山祭祀一时,还想和陛下商议商议。”

祭祀之事,虽然操办上是由太常寺来进行,但决策却是需要国师来点头。

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作为第一个晟平年开年,国师大人想要办得隆重一点,但先帝去世,陛下作为唯一的嫡系皇孙,三年孝期未过,又不宜大操大办。

古代最重孝道,百里绮没有在皇宫举行登基典礼,也正是因此。

虽说也有不少帝王更替时,二十七日之后就大操大办起来了,但她身为皇爷爷唯一的孙女,晟国这片土地上开国以来的第一个女帝,还是打算将孝道进行到底。

必要的祭祀和宴会是一定要办的,但能不大办就不大办,按标准进行即可。

她没多做考虑,直接道,“一切照旧即可,不必大操大办,三年之后再大办。”

玄机和尚显然是更中意大办,他又劝了几句。

“其实,历来帝王,为了国事考虑,第二年建元年,便不必再像百姓家一样守孝了。”

百里绮摆手。

“朕此意已决,帝王家,也不过是寻常百姓家。”

“皇爷爷为国为民四十载,晟国如今也已一切照旧了,并未执行严格意义上的守孝,祭祀这样沟通天地的事情上,便遵礼制而来吧。”

虽然她并不信鬼神,但神魂穿越这样的事情都发生了,说不好,祭祀真的能勾动天地呢。

那样的话,希望天地鬼神,能代她向皇爷爷,传达如今晟国的新面貌,她的新生吧。

玄机和尚见状,自然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来。

他又在南书房坐了一会儿,说了些春祭的事,才离去。

西司烛有意无意地道:“国师大人,倒是关心祭祀的事情,我记得先帝在时,这些祭祀上细枝末节沟通的小事,一般都是太常寺卿前来沟通,如今竟然要劳烦国师大人亲自前来了。”

“看来是太常寺有些失职了。”

百里绮没多想,因为朝堂上的官员动荡不少。

“可能是如今的太常寺卿还没能跟国师大人磨合好吧,再磨合些日子瞧瞧,若磨合不了,便让国师大人亲自指个他用得惯的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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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书房内的几人,从西司烛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

他们本担心陛下也听了出来,但见陛下榆木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

周泾延又开始酸了,他深深叹了口气。

“好像长大啊——”

百里绮:“那你就想想吧。”

这个时候,众人倒是觉得,陛下迟钝得令他们安心。

他们看着周泾延抓狂的样子,心情十分好。

年关将近,东边的军报一直没有传回来,皇宫也难免喜气不起来。

连带着京城,也布起了阴云。

虽是新年,但百姓们脸上都没有太多喜气,反而隐隐有些担忧。

京城的酒楼和茶馆,却相反地十分热闹,说书人们站在高台上,说着各种小道消息,看客们也都大肆讨论,斗志昂扬,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军去。

沉寂了一年多的玉楼,热闹了不少,虽然比不上当初鼎盛时期,但也比宁东军驻京城时,要热闹很多。

百里绮心中有些烦躁和担忧,下棋也静不下心来,便来玉楼听说书人说书,说小道消息,听那些宾客们的大放厥词,以让自己的大脑活跃起来,顺便看看如今京城的面貌,存在的,那些官员不敢上报的问题。

如此一来,便避免不了跟东方辞见面。

起初她还想躲着他,后来想到自己是皇帝,哪有皇帝躲大臣的说法,便大摇大摆起来了。

大哥是个劳模,周末休沐日也要处理政务,她便带着西司烛、林寄、影和周泾延一道来了。

说书人刚说道骠骑大将军以三万大军,将二十万越军赶出北地,大堂上唏嘘时,东方辞来了。

百里绮让他进来,却没有回头,继续听着高台上说书人的猛料。

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小作坊下料就是猛,都到舅舅三万大军打越军二十万了。

不过你别说,还挺能鼓舞人心的,至少能让百姓们放心不少,重拾生活的信心。

东方辞听到下面的说书人胡说八道,脸上有些挂不住。

“陛下,可要臣下去停了。”

“不不不,不用。”百里绮为了显得不那么刻意,还是没回头,她抬抬手,“你也坐。”

“一起坐下来听听,朕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仿佛真是那么回事的,让人信心大增。”

东方辞落座,他的手上拿了厚厚的一沓账本,他将账本轻轻放在桌上。

“这些账本,早就该交给陛下了,只是玉楼先前的管事们死的死逃的逃,臣理了好久,才将账本理顺。”

百里绮愣了一下,终于侧眸去看他了。

早朝时,她坐得高,虽能看到百官们的神色,却不可能这样近的观察到。

比起风寒时的苍白,东方辞的脸色要好了很多,或许是从府里来的玉楼,所以浓黑的眉睫上,有些湿润,让他的一双眼,也亮了不少。

百里绮微微失神,又连忙垂下眼。

看到账本,她才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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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从她拿到东方辞献上的那块玉牌,就知道,皇室,并没有真的掌控玉楼。

她垂着眼,略微翻了两下账本。

账本里都用数字进行了登记,不再是从前的大写数字,所以看上去,也能快上很多。

但她没看过多少账本,所以对其中不少记录,还是理不过来。

她理不过来,自然有人能理得过来,这种事情,已无需她亲力亲为了。

看着这账本,她忍不住想到皇爷爷,她低低问道。

“以前,宫里都是谁来管理玉楼的账本?”

东方辞道:“来人并不确定,但我猜测,或许是左隆公公。”

“左隆公公……”

百里绮正在追忆中,坐在两人中间的周泾延直起了背,把东方辞挡住了。

周泾延抓住陛下的袖子,双眼亮晶晶地道:“陛下,那说书人说到宁东军乘船落荒而逃了!”

林寄和影没有坐下来,两人身为统领,需要确保玉楼的安全,时不时需要与去巡逻的人交流。

所以百里绮一左一右,便只坐了西司烛和周泾延。

东方辞的看座,落在周泾延旁边。

他靠在椅子上,留出了充足的空间,让东方辞汇报,但他平日里最爱琢磨的就是这个事儿,哪能察觉不到。

他看到东方辞眉眼湿漉的模样,便已经在心中骂了一遍了,看到陛下失神,心中更是警铃大作,眼看再聊下去就要聊出火花了,他可不连忙破坏掉这该死的暧昧气氛。

然而,这次百里绮并未领情,她让周泾延跟东方辞换位置。

“朕与东方大人有要事要谈,你别捣乱,你坐他那儿去,让东方大人坐过来。”

周泾延努了下嘴,还想挣扎一下,但东方辞已经站了起来,给他让出了座位。

“周小公子,打搅了。”

周泾延:“……”

又是“小”。

西司烛从另一边伸出头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他抓了把瓜子,看热闹的嗑了起来。

他如今发现,这样也挺有意思的。

且从南宫慎出兵的态度上来看,估计安儿用不了三五年,或许就能回京了。

到时候他有皇长女傍身,才不用跟这些小子们争风吃醋,闹得都快要人尽皆知了。

周泾延从贴着陛下坐,到隔了一个位置坐,越想越恼,他怎么就不能立刻长大呢!

楼下说书人的声音,也变成了嗡嗡嗡,一句话也无法进入他的脑子里。

他竖着耳朵,听陛下和东方辞的交谈,但他听不太懂。

百里绮决定重新制定玉楼的股权分配。

玉楼的财权,按照皇爷爷来说,一直掌握在皇室手中。

但显然,玉楼,从来没有离开过东方氏的控制,一直以来,不过是东方氏给了皇室一个错觉,让皇室自以为能够全盘控制。

“朕打算重新制定玉楼的分配,也可以叫做股权分配,东方氏,也按照管理权来获得一定的比例。”

君主专制的时代,皇权霸道,她若想要玉楼的全部,东方氏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放手。

但玉楼既然是由东方氏建立起来的,又与百里氏有过渊源,她还是打算将这份合作继续下去,而不是独断专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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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方辞略微思索。

“愿闻其详。”

玉楼虽然看似在皇室手中,但也确实一直为东方氏所控,就算是上交国库的盈利,也一直都不是真的。

只不过,东方氏没落后,为了背地里靠着玉楼的皇室关系保住偌大的家族,便一直假装受制于皇室。

眼下,东方氏对玉楼的控制,也因他送出的那块玉牌,暴露了。

所以,他才会全盘托出,交还给陛下。

这也是东方一族的诚意,是东方辞的诚意。

百里绮直接道:“百里氏与东方氏,各占一半。”

“万万不可!”东方辞起身,跪了下来。

“玉楼早在几十年前,便已是皇室产业,东方家,不过是代为管理罢了。”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东方家败落后,明面上便不再管理了。

只是皇室不知道的是,那些皇室委派管理玉楼的管事,大半都被东方家渗透了,这些事情,一旦深究,或是被人得知捅出来,就算是以如今东方家得陛下信任的身份,也难逃其咎。

百里绮连忙去扶他起来,“这是做什么?”

“玉楼本来就是东方氏的基业,也一直是你们一族在管理,于情于理,皇室都不应该完全占有了。”

东方辞思前想后,只得道:“玉楼除去每年上贡皇室和经营的费用外,剩下的银钱,臣愿意尽数捐出,用来发展晟国的教育。”

东方家产业众多,玉楼的经营收入算不上什么,唯有消息灵通上,别的产业比不上。

他献出玉楼的经营收入,对于东方家来说,既能抛除隐患,也能再次博得陛下欢心。

百里绮见他坚持,只得说好。

毕竟,玉楼跟皇室的渊源,确实很深,东方家想要坦诚地献出来,估计也和一些历史遗留有关。

“好吧,起来吧,玉楼的事,你决定吧。”

百里绮的手伸了出去,本打算只是虚虚一扶,但没想到,东方辞把手搭了上来,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掌心,因她的手要小上很多,显得不像是她扶他,倒像是他抓住了她的手。

思绪一闪而过。

在东方辞起身的那一瞬间,她便收回了手,但掌心指腹上的温热,却久久未散,让她落在袖中的手掌,轻轻蹭了下衣袖,有那么几丝奇异。

东方辞在一旁落座,高台上的说书先生,还在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说得大堂上的看客们,群情澎湃,仿佛下一秒,越军便能退散,宁东也将收复一般。

但百里绮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了。

这时,也差不多到了快用膳的时候了,东方辞没有让人把玉楼的菜单拿来,而是直接大着胆子地直接点菜让人做了。

当吉祥公公过来问时,百里绮还愣了一下。

“陛下,到了用膳的时候了,玉楼已备好了膳食,可要在玉楼用膳?”

百里绮下意识朝门外看去,见玉楼的小厮们都端着托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站在了外面,便让他们进来了。

华灯初上,街道上亮了起来,从窗边看出去,能够看到结冰的河面上,有小贩溜冰似地推着盛满了货物的摊子移动。

哪怕有灯盏明亮,雪色也难免寂寥,再加上越军压境,宁东动乱,京城的年味,还没有腊八时候浓郁。

百里绮吩咐:“从今天开始,每日戌时,在京城放半刻钟的烟花,一直放到初七那天,除夕和岁首放半个时辰。”

“给京城,添些年味吧。”

战事归战事,百姓的生活,也要向好而行,方能让晟国活力起来,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的。

吩咐完,百里绮转身回来,菜肴已经摆好。

她意外的发现,其中很多道菜,都是她以前来玉楼常点的菜。

“松鼠桂鱼、蟹粉狮子头、桂花鱼翅、佛跳墙……”

百里绮将几道熟悉的菜,一一念了出来,她刚准备说都是她以前常点的。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回宫后,就很少来玉楼了,这些菜都是她进宫前喜欢吃的,东方辞就算是玉楼幕后的实际掌权人,也不可能记得每一个宾客喜欢吃的菜品。

这话一旦说出来,便很容易歧义。

她便转而开口让众人都坐下一起吃。

“出宫在外,不必拘谨,都坐下来一起吃吧。”

有她的话,众人都坐了下来。

百里绮不提,不代表别人不提,周泾延对她的过往充满了好奇。

“陛下以前常来玉楼吃饭吗?”

百里绮含糊地应了一声,“有段时间常来。”

周泾延,“那我改日来玉楼学一手,日后也像丞相大人一样,常给陛下做。”

玉楼承载了她不少的回忆,这些菜同样,百里绮的心思已经偏远,只是敷衍的应了几声。

一顿饭,她吃得心不在焉。

用膳刚结束,一声响,京城里烟花升空,火树银花,让整座皑皑雪城,都变得明亮起来了。

街道上,不少百姓涌出来看烟花,脸上带着好奇,但是无一例外地,短暂的烟火,驱散了他们脸上的阴霾,让百姓们神情都喜悦起来了。

百里绮纷乱的心,又稳了下来。

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玉楼下,车帘一掀开,大哥披着月白色的翻毛领披风,下了马车。

他一抬眼,正好和楼上的她对上了视线。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的光彩,映在大哥清俊的脸庞上,浮着莹莹暖意,让整座街道,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百里绮的心底划过一道暖流,只觉安心。

紧接着,那合下的帘子又被掀开,一张数月不见的脸,露了出来。

百里绮眼睛一亮,忍不住唤出声。

“小娇!”

小娇裹着粉桃色的翻毛领披风,数月不见的小丫头,长开了,也长白了。

她一下马车,顺着大哥的视线向上看去,看到站在窗边的姐姐后,挥着手,原地跳起来蹦跶了两下。

不必说,百里绮耳边,仿佛都响起了她兴奋的声音。

吉祥公公十分有眼力见地连忙去吩咐,“再做一桌菜来,要快!”

玉楼的小厮下去吩咐后厨了。

但站在窗边的百里绮,看着下面的场景,眉头却是缓缓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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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方才百里绮没注意到,大哥的马车后面,还停了一辆马车。

只见小娇跟她打完招呼后,就蹦蹦跳跳地往后一辆马车去,掀开帘子,迎了两个高大的男人下来。

那两个男人披着斗篷,没有抬头,但其中一人帽沿露出的发色,却不像是中原人。

她将视线重新移回大哥的脸上,只见大哥无奈地笑了一下,冲她摇了摇头。

百里绮看着他们入了玉楼,又坐了回去。

上楼的脚步声响起,小娇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但还是令她莫名等得焦急了两分。

到大哥、小娇,还有那两名陌生的男人进雅间时,她的焦急非但没有缓解,还一瞬间飙升到了顶峰。

“他们是谁。”百里绮的声音几乎要控制不住了。

因为小娇一左一右,环着那两个男人的手臂,十分亲密的样子。

小娇笑眯眯道:“姐姐,他们是我给你找的妹夫啊。”

林寄正喝着茶,一口喷了出去。

“咳咳咳……”他无视其他人向他投来的视线,玩世不恭的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百里绮沉默了两瞬,然后有些委婉的说。

“你还太小了,这事,过两年再说。”

满打满算,小娇也不过才十三岁。

而她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如今褪下头蓬,露出了面容,一个金发碧眼高鼻梁贵气风,一个褐发黑眼小麦色肌肤性感型,一看就是西域人。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人看着至少一米九!且年纪不会小于二十!!

小娇站在两人之间,头将将只能埋到对方的胸!!!

两位异域人士,褪下斗篷后,倒是十分上道地躬身行了一个西域的礼。

“加耶拜见晟国陛下。”

“克洛拜见晟国陛下。”

两人的晟国话说得不是太好,但也能听清。

百里绮深吸了两口气,“远到是客,平身。”

拜见完陛下,两人又转向西司烛。

“拜见衡西王殿下。”

“拜见衡西王殿下。”

西司烛抬了抬手,上下打量了几眼金发碧眼的加耶。

“加加国人?”

加耶用西域话说了一句,“先王后是我的姑姑。”

西司烛颔首,然后侧身在陛下耳边,低声道:“加加国内乱,先王后暴毙,王子也不知所踪,现在当国的是先国王的弟弟。”

他提醒她,这人或许有别的目的。

百里绮让人看了座,她有心要跟小娇说上两句话,但眼下人多眼杂,小姑娘脸皮子薄,她只能把话都吞进了肚子里,只象征性地问了几句这几月的情况。

小娇神采奕奕,说起西域之行,眉飞色舞。

百里绮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小娇只有十三岁!!!!

她见沈连成走过来,便立刻剜了他一眼,沈连成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才下朝,准备回沈府沐浴更衣再到玉楼来,便见沈府外派了长长的一列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车,小厮们正在大箱小箱地把东西往府里抬。

进府后,他看到这两个异域面孔的男人,也是和妹妹一样发懵的。

但是小娇热情,他虽是她们的长兄的,但这样的事,却从来没有处理的经验。

小娇说着要带人来见姐姐,他便只能把两人也带到玉楼了。

新的一桌饭菜,很快便做好了。

百里绮几人已经吃过了,便看着他们吃。

小娇好像多久没吃饭了一样,吃得十分香。

她带来的两人,加耶吃得很是斯文,克洛便吃得随意了很多,能够看出出身不一样。

根据刚才小娇的眉飞色舞剧情,克洛是她被人抢劫时候,出来救了她,后被她聘做保镖,一来二往,便愿意跟她回晟国了。

而加耶,则是被人绑着要卖进窑子时,她把他救了下来,加耶感激,愿意跟在她身边一辈子。

百里绮手里握着杯茶,看着桌上吃饭的几人,慢慢喝着,眉头却小幅度蹙了起来。

怎么看,都怎么像杀猪盘。

可小娇那么高兴,她该从哪里入手才能把这事办得漂亮呢。

西司烛拾起一块糕点喂过来,“陛下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百里绮愣了一下,张开唇瓣,咬了口软糯香甜糕点。

她缓缓侧眸向西司烛看去,眼睛一亮,是啊,有西司烛这个西域三十六国的线人在,她哪里还用得着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一会儿,能把他们先带回你的府邸吗?”

“放在沈府,我不放心。”

沈府人少,她住皇宫,那白日里岂不是只剩下了小娇和这两个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西域人。

想想就头疼。

西司烛欣然答应,但随后他又笑着道:“那陛下用什么来奖励臣呢?”

他喂糕点时,便已凑得极近了,眼下,更是近得鼻尖快要贴了上去。

东方辞坐在一旁,他本该低头垂眼,却根本挪不开视线地,牢牢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只见陛下笑起来,抬起一根手指,点着西司烛的额心,将他推开,用他从没有听过的语气,低低嗔怪了一句。

“给你的不要,又要日日上我这里讨要什么……”

东方辞心如鼓擂,刚喝下茶水的嗓子,干燥了起来。

他欲盖弥彰地连忙低头去喝茶,却因喝得太快,一瞬间便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百里绮的视线被吸引过去,见东方辞呛得耳脸通红,她本该是宽慰他两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与平日的稳重完全不一样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

她憋着笑意,对他身边的小厮道:“还不快给你家主子顺顺背。”

东方辞自觉窘迫,连忙摆了摆手,“无事,无事。”

已坐回原位的西司烛,却抿着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东方大人慢着些,可别太心急了。”

桌上吃饭的几人,视线也被吸引了过来,两个异域风情的男人,先是在东方辞身上看了眼,然后又不动声色的落在一旁的晟国女帝身上,眸色不同,但均闪了闪。

林寄一双凤目眯了眯,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两道视线。

影的目光,也不动声色地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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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也到了各回各家的阶段,百里绮直接把小娇带回皇宫,然后让两个来历不明的西域人住到衡西王府去。

一开始小娇还不愿,想把两人也一同带进宫,被沈连成叫到一旁说了会儿话,才蔫蔫的同意了。

百里绮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小娇黏黏糊糊的跟两人告别,头突突的疼。

沈连成握住她的手,“别太担心了,人既然到了京城,便出不了什么事情。”

百里绮一脸生无可恋:“小娇才十三岁!”

沈连成身为这个时代的人,没能明白她的不快所在。

“寻常人家女子十三岁,也确实该议亲了,先订了亲,嫁妆还需准备两年,待及笄了,再成婚。”

不过他如今也是见过大风大浪,做了女帝幕下之臣的人,对于小娇十三岁便左拥右抱这件事,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外,也已经能够接受了。

“小娇如今的身份,婚事上,确实该仔细考虑,这两人来路不明,且先查清楚了再告诉小娇。”

百里绮第一次有种,大哥是个榆木脑袋的感觉。

沈连成见她的脸色没好,反倒越差了,没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倾身过去,“大哥说错了吗?”

天色已黑,马车内只点着一盏琉璃灯,车外街道上的光照不进来,昏暗狭小的环境轻易间便旖旎起来。

两人不是什么止乎于礼的兄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沈连成垂眸看着她,琉璃暖光照在妹妹雪白的脸庞上,好看的眉头轻轻蹙着,唇瓣轻抿,哪怕是不快起来,也是那样的吸引人。

他凌厉的喉结轻轻滑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靠过去。

这时,马车的帘子却被哗啦一声掀起。

冬日的车帘厚重,一时没有掀开,让沈连成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正身坐了回去。

但脸颊上浮起的薄红,还是将他暴露在了面前。

“冷死了冷死了!京城怎么那么冷啊!”小娇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身上的披风,忽间大哥脸上的一丝红,有些怀疑自己了。

“大哥,你很热吗?”

这句话,将百里绮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沈连成清俊的脸庞,难得浮上几丝叫人不可查的心虚,仿佛做了坏事被发现般。

但他平日在小娇小虎心里,已经树立了正直可靠的大哥形象,所以只有见过他各种颜色的百里绮,才能看出他皮下的真实模样。

“马车里烧得暖,你一会儿也能热起来了。”沈连成正色道,摆出了长兄如父的模样。

小娇“噢”了一声,然后双眼发光的看向姐姐。

“姐,怎么样。”

百里绮一个脑袋两个大,“什么怎么样!”

“你太小了,过两年再说。”

小娇:“姐,我都十三了。”

百里绮迅速扫了沈连成一眼,沈连成接收到她的视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这事上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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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这两人来路不明,如今你姐姐是陛下,无论是你还是小虎,婚事上都不能马虎,以免招人口舌,叫百官参奏。”

小娇见哥哥姐姐都不赞同自己,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姐,我真的很喜欢他们啊——”

沈连成做了这个恶人,“再喜欢,也要等两人身份查清楚了才行,如今四处动乱,要是混入奸细,是要出事的。”

看着小娇的脸越来越难看,百里绮连忙说了两句安慰的话。

“若是这两人没问题,姐姐也不会插手你的事情,可以让他们留在京城,待你十五岁以后再相看。”

留在京城可以,别的不可以。

“他们真没问题,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才会跟我来晟国的。”

小娇还想解释,但沈连成一步也不让。

“有没有问题,查完才知道。”

小娇想不明白,怎么见到了姐姐,大哥的态度便瞬间明确了呢。

在沈府时,大哥还什么意见都没有。

小娇叹了口气,心想要是小虎哥也在,估计这事儿要更悬了。

马车一路向着皇宫驶去,小娇见大哥还坐在马车里,疑惑了一声。

“大哥,你也住在皇宫吗?”

马车内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百里绮眼神微闪,解释,“沈府冷清,大哥如今是丞相之位,政务繁忙,许多事情都要跟我商议,便大多数时间,都住在皇宫。”

听到这,小娇又兴奋起来了。

她双眼发光,满脸骄傲,动着腿往后退了退,然后有模有样地匍匐下来。

“拜见陛下,拜见丞相大人。”

百里绮和沈连成相视一笑,眼底都有些无奈的温柔。

“眼下只有姐姐和大哥,你做这副样子,谁瞧得见。”

沈连成笑着摇头,“以后要你拜见的日子还多着呢。”

小娇嘿嘿一笑,环上了姐姐的手臂。

“姐,我就跟做梦一样。”

“我姐姐是晟国的陛下,哥哥是晟国的丞相,啊,对了,还有小虎!晟国的大将军!!”

小娇笑得见牙不见眼,别提多开心了。

“哎,以后我也要努力了,我要做晟国最有钱的富商!这次西域行……”

小娇说着她的西域见闻,说着西域的商人是如何行商的,说着都有哪些商品可以卖到晟国来,哪些商品又可以卖到晟国去,头头是道。

百里绮一概支持,“想好了可以去跟衡西王商议,如今晟国与西域的商贸往来,都是他那边在做安排,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或者难处,都可以去找他。”

小娇“嗯嗯”说着,干劲满满。

为了避免被小娇撞破她和大哥的事情,百里绮没有让她住在晟清宫,而是单独给她划了一座宫殿,长月殿。

天色已晚,她没有把小娇留在晟清宫说话,但临下马车时,还是把大哥先赶了下去,只留她跟小娇,说几句女儿家的私密话。

百里绮定定看着小娇,声音严肃了不少。

“小娇,你好好跟姐说,你跟那两人,都进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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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娇脸一下就红了。

“姐!你说什么啊!”

她羞得不行。

“他们君子行径,十分尊重我,说女子名声重要,没有与我成婚前,绝不会越界的,平日也只是以我的侍从身份,跟在我身边,今天见到大哥和姐,我一时高兴,这才迫不及待想要把他们介绍出来嘛。”

百里绮抿了下唇,越发觉得这两人有问题了。

不过眼下小娇正在兴头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在什么也没有发生,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小娇才十三岁,她是真的会想要弄死那两个人。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时代的十五岁及笄嫁娶,但十三岁,真的太太太小了,营养跟不上的话,可能连癸水都还没来。

百里绮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惆怅。

“行了,姐姐知道了。”

才说完,她声音又沉下来,耳提面命。

“记住!无论你喜欢谁,十五岁以后,我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她更希望是十八岁以后,但介于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认知,她只能选择入乡习俗了。

小娇“嗯嗯”连忙点头。

百里绮惆怅的下马车,“送小娇去长月殿。”

马车驶出。

沈连成站在晟清宫的门前,见她说完话,往下走了两步,还没站定,小娇的大嗓门从风中传来。

“停车!大哥还没上马车呢——”

马车停下,小娇的脑袋从厚厚的帘子里探出来,向后看来,一副做了好事似的邀功道。

“大哥!快上马车呀!”

沈连成沉默两瞬。

吉祥公公八面玲珑地小跑上去,“沈大人住在晟清宫隔壁的揽云殿,从晟清宫内穿过去便到了。”

小娇茫然了一瞬,对她来说,住哪里都是住,那定然是离哥哥姐姐近一些好了。

“皇宫那么大,要不我也住大哥的揽云殿好了,跟姐……跟陛下还能近些~”

吉祥公公笑着又道:“长月殿是陛下专门为沈小姐挑选的宫殿,费了不少心思呢,沈小姐不如先去瞧瞧看。”

听到这话,小娇眼睛一亮,她向晟清宫殿前看去。

大哥和姐姐并排站在龙凤灯笼之下,雪色中十分喜庆,像是一对璧人。

百里绮:“快去看看吧,皇宫那么大,又不是像小时一样候没地方住,往后再也不用挤一块儿了,丞相住揽云殿,也是为了与朕商议政务。”

沈连成一派自然地点了下头。

“多大的人了,还要粘着大哥和陛下,快去休息吧。”

小娇虽然觉得他们这副模样有些奇怪,但新宫殿的喜悦暂时战胜了她心底的那点儿奇异,头伸出那么一会儿,也冻得她脸蛋发木了。

她快速挥了挥手。

“那我去了。”

百里绮和沈连成抬起手,自然中带着点僵硬地挥手。

“去吧。”

“去吧。”

小娇收回身子,马车重新上路。

百里绮侧身向沈连成看去,两人的视线一对上,都不约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同的有种心虚偷感。

百里绮咳嗽一声,“沈大人,北地来了些军报,还需沈大人看一看。”

沈连成垂下眼,“军务要紧,臣一会儿从晟清宫内回揽云殿便好。”

两人一唱一和,宫殿门口只有侍卫和宫人,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百里绮与沈连成一前一后的踏入晟清宫,又迈入书房。

沈连成对跟进来的吉祥公公道:“烦请公公去泡两杯热茶。”

吉祥公公哪里不明白,立刻便出去,并关上了门。

书房内温暖,百里绮却还没来得及解下披风,便腿一软,趴在了沈连成的怀里。

“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小娇发现了。”

沈连成一手环着她,一手解去自己身上的披风,又解开她的披风。

“小娇粗心,不会发现的。”

想到小娇,他又想到小虎,小虎看似莽撞,实则是个心细的,待他班师回朝,留在京城的时间一长,定然会发现。

百里绮喘了两口气。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这个事,虽说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总归是有些伦理有亏的,小虎和小娇不一定能够接受得了。

沈连成垂下眼来,只能看到妹妹浓长的睫毛,随着她说话,一颤一颤的,挠在了他的心上。

马车上的旖旎,到夜深无人寂静时,重新浮了上来。

他抬起手,指腹落在妹妹眉眼间,轻轻抚了抚。

“别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去沐浴吧。”

浴池内,水汽氤氲迷了眼,只能听到沈连成低低的声音。

“在玉楼,东方辞一直偷看你,别跟大哥说,你没有发现。”

百里绮脸红得快要滴血,什么人,才会在这种时候,要她说别的男人的事情。

她直呼大名的骂道:“沈连成,你是不是有病!”

过去的七年浮而不落,她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叫她难以启齿。

沈连成却只是低低的笑,任她说什么,她都是认的。

第二日仍是休沐,不必上早朝。

百里绮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小娇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在堆雪人。

百里绮洗漱完了,捧着杯热茶,坐在窗边的榻上看出去,大哥正从廊下走过来,和她对上了视线。

两人相视一笑,百里绮心底安宁一片。

“大哥!帮我折两支树枝给雪人做手!”小娇瞧见大哥,大声地喊。

宫人们连忙要去折,沈连成摆摆手,亲自去了。

这几日雪大,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之外,是厚厚的雪,连带着枝丫,也沉甸甸地坠了下来。

沈连成一伸出手,才将树枝折断,便被扑朔朔落下来的雪,洒了满身。

百里绮忍不住发笑。

小娇听见她的笑声,回过头来,抬起手来快速的挥了挥。

“我马上就好了。”

百里绮道:“不着急。”

冷空气从窗外吹进来,让她捧在手心的热茶,腾出白色的雾气,氤氲了她的脸。

影拿了厚厚斗篷过来,披在她身上。

“陛下,窗外冷,别着凉了。”

百里绮回头,见他如今这副一板一眼的模样,握住他滚热的手,笑道:“那你帮我暖一暖。”

影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然后十分顺从地,捧住了她的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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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娇堆完雪人,一进门,就见姐姐坐在窗边,握着一位穿着飞鱼服,戴着面具的青年的手。

她的眼睛锃的就亮了。

她疯狂冲一同进来的大哥眨眼,别提多八卦了。

沈连成没理她。

他折了支梅花,插进了花瓶里。

这时,门外响起周泾延的声音。

“陛下!御花园的梅花开得好漂亮啊!陛下能不能陪我去御花园赏花啊——”

周泾延披着白色绣竹的披风,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发,眉眼间沾了些因温差而浮起了露水,看上去干净得像一朵小白花,与他平日里的衣裳,完全不像。

落后他一步进来的,是林寄,他刚去巡逻回来,眉眼上同上沾了些温差导致的水汽,衣着打扮倒是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他看到面前停下脚步的周泾延后,微微挑了下眉,然后绕了过去。

随后,他将手伸进怀里,掏了只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出来。

百里绮眼睛一亮,将茶杯放下,便伸出双手去接。

是一只还没睁眼的小白狗,肥嘟嘟的,甩着小尾巴,手脚摊开了趴在她的手心,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

林寄道:“巡逻时在宫墙下发现了一个狗洞,狗洞里发现的,一大六小,只有这只活下来了,估计是从宫外进来的。”

百里绮笑眯眯地摸了摸小肥狗,“那便留下来吧。”

林寄不等她开口问,便道:“狗洞通往的是西边的护城河,已经派人去查了。”

百里绮应了声,随后道:“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林寄只思考了一秒,“叫护城河吧。”

百里绮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好,就叫护城河。”

她点了下小狗的眉心,“护城河,以后长大了,就跟着你林哥去巡逻。”

周泾延黏黏糊糊地过来。

“陛下,您净偏心林统领,前些日子我送进来那只雪狐狸,您都不要,今日却要了林统领的小狗。”

小娇面对此情此景,已经是看傻眼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争宠的画面,隐约地,她也察觉到了她带回来那两人的一丝违和感。

他们怎么都不在她面前争宠啊……可恶!

吉祥公公上前来,把小白狗带下去安排宫人饲养。

百里绮起得晚,所以早午膳一块儿了。

宫人正端着午膳鱼贯而入。

百里绮见周泾延小孩子脾气的模样,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下午陪你去御花园赏梅花好了吧?”

她其实是懒得养小动物的,因为要想亲昵,就得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她平日里忙,没什么时间陪小动物玩。

但是看到这小白狗,让她想到了从前外婆家的小白狗,所以便留了下来。

周泾延见得逞,眼睛一亮,他伸出手指来。

“说好了可不许反悔,陛下与我拉钩。”

百里绮无奈地伸出手去,小手指勾住,大拇指相按。

“好了吧,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能骗你不成。”

周泾延满足的笑了,他不愿意松开手,便这么勾着陛下的手,坐到了餐桌前。

要不是为了拿筷子,他可不愿松手。

小娇坐在下首的位置,眼睛已经亮得快要发光了。

她回来至今,还没有跟姐姐说过体己话呢。

她一眼扫过去,这么多各种类型的英俊男子,简直就是让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她在西域时,拜见过女王和她身边的宠男们,那时她就在想,姐姐登基后,会不会也后宫美男三千。

眼下,总算是让她大饱眼福了。

她有好多话想要跟姐姐悄悄说,但介于人太多,只能藏进了心底,想着稍晚一些再说。

用膳时,这些男子争宠的戏码,更是让她看了个惊掉下巴。

偏偏姐姐好似没有发现般,享受着众人的伺候,没有任何不自在。

饭后去御花园消食的路上,小娇忍不住冲姐姐竖了一个大拇指。

强,实在是太强了。

当初她决定把加耶和克洛一起留下,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说服自己的。

她没想到,不过几月不见,姐姐身边已经从一个南宫慎,变成了好几个人,且不少,都是她以前眼熟的。

百里绮见小娇这副模样,只是笑笑。

她捏了捏她的脸。

“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姐姐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以为她从小对小娇的教导,小娇已经能够适应了,没想到看到这种事情,还是那么惊讶。

小娇挽着姐姐的手臂,嘿嘿一笑。

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盛,白雪红梅,积雪纷纷落下,别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亭子外围了帘幔,里面烧着炭,炭上烤着奶,一进去,便乳香四溢。

这御花园赏梅,本是周泾延求来的,偏偏一出门,他便被其他人抢占了位置,陛下的注意力都全然不在他身上了。

为此,一进亭子,他便抢了宫人的活,去给陛下烤茶和泡奶。

“陛下,奶茶是这样做的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听到他询问,百里绮的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周泾延唇角扬起得意的笑意,丝毫不管别人瞧他狗腿的模样。

百里绮在少年身边坐下,教他怎么弄,周泾延越发地得意了。

“去折两支梅花来,可以将梅花加进去,泡出梅花的香气。”

周泾延揪着她还没有解开的披风,“陛下陪我去嘛。”

百里绮今日心情好,对于他这份的娇气,便也没有要求他像个男子汉一样,轻易便答应了。

她一起身,众人便也要跟着去,亭子便被梅林包围在中间,她懒得他们折腾来折腾去,便道。

“你们坐着吧,朕陪他去。”

说罢,她看看小娇,又看看周泾延,忍不住笑道。

“你与小娇一般年纪,她都没有你这么娇气!”

周泾延恃宠而娇,“泾延才不娇气呢。”

“好好好,走吧,快去快回。”

小娇看着姐姐入了梅林,忍不住羡慕:“哎,想加耶和克洛了。”

该把他们带在身边,让他们看看,这些个男子讨好姐姐的做派的,好学一学,她便也能像姐一样快乐塞神仙了。

沈连成扫了她一眼。

小娇接收到大哥的视线,连忙道:“没想,没想。”

说罢,她又道:“衡西王殿下今日怎么没有进宫啊,他要查加耶和克洛的身份,也不知道查出来了没。”

沈连成无奈地摇摇头,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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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曹操,曹操到。

西司烛从御花园的廊下,远远地走了过来。

小娇望眼欲穿地看过去,但没见加耶和克洛跟在他身边,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

“陛下呢?”西司烛踏进亭子,没有看到人,询问道。

沈连成冲外抬了下下巴。

梅林内,周泾延拉着陛下转来转去,就是不折,美名其曰要找到盛开得最好的那一支。

百里绮心情好,便也任他拉着自己寻梅。

这时,林寄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陛下,衡西王来了。”

“来了?”百里绮回头,视线越过一株株盛开的红梅,和亭子外正在走来的西司烛,对上了视线。

想必是她让他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周泾延见此,十分上道地给自己找了下台阶的话。

“陛下,就这支吧。”他抬起手,向上指去。

百里绮应了声,他便也识趣的没再恃宠而娇下去。

西司烛来到面前时,他手里正好捧了好几株开得艳丽的红梅。

百里绮不想他掺进太多的政事中,便把他支了回去。

“泾延,你先拿梅花去煮茶,一会儿朕要喝。”

周泾延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行了个礼,顺从地退下了。

少年走远后,西司烛才开口。

“加耶原名加里耶和,如我所料,是加加国那个失踪的王子,如今王庭被他的叔叔占领,做了新国王,加里耶和来晟国,是希望晟国能相助,帮他夺回王庭。”

百里绮呵呵笑了声。

“所以他就欺骗小娇的感情?”

她直接拒绝。

“晟国内忧外患,自己都忙不过来,更别说别的国家的事情了。”

“再者,晟国不会干预任何国家政事,他来这一趟,找错人了,让他哪来的回哪去,若要留在京城,晟国可以不把他交出去,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西域商客。”

西司烛看着她,祖母绿的眸子轻轻眨了一下。

“加加国拥有西域最大的宝石矿山,是西域最富饶的国家。”

百里绮要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她抬眼向西司烛看去,眼眸微闪。

衡西王府不过是跟西域沾了个边,便富可敌国了。

西域最富饶的国家……

西司烛紧接着说,“若晟国能相助,加里耶和愿意二十年为晟国进贡宝石。”

如今的晟国,别的不缺,就是缺钱来进行建设。

百里绮可耻的心动了。

她见西司烛眼底含着促狭的笑意,咳嗽两声。

“可以一谈。”

“但不能让西域三十六国,发现我们干预加加国的事情,另外,要等宁东此行出兵结束,腾出兵力了才行,至少也要半年以后了。”

西司烛微微弯腰,手臂搭在胸上,行了一个西域礼,笑着道:“遵命,臣这就下去与他详谈,策定盟友文书。”

百里绮被他看得脸热,毕竟她刚才还一副拽得不行的不合作,眼下便瞬间见钱眼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揪了他两下。

“不许笑!”

“都是为了晟国!”

需要钱啊!

那么大一个国家,哪怕有数月前世家们捐赠的那些财产,一旦开战养起兵来,那便是花钱如流水啊!!!

为此,她也才会让西司烛全力推进跟西域包括各国的贸易往来,也大力扶持小娇名下的商业版图,毕竟有晟国背书,其中八九成,都入了国库。

只有做一个有钱的国家,才能大力发展基础建设,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国家也将越来越富裕,各行各业包括军事上的发展,也才会越来越好,才能成为一方霸主,让周边各国颤抖,不敢挑衅。

西司烛笑道,“臣都明白。”

说完加加国的事情,他眉头却紧接着轻轻蹙了起来。

“克洛此人,应当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他自言以前是个小偷,瞧着小娇仆从多有钱,本想从她身上偷些值钱的东西,但后来发现她在晟国拥有更多的产业,并且对他也好后,便决定跟她来晟国生活,金盆洗手了。”

听到这个答案,百里绮眉头也蹙了起来。

西司烛道:“很违和是吧?”

“克洛的事情,我会派人去西域进行探查,但他手脚不干净,昨天一晚便把我的红玉琉璃盏顺走了,留在衡西王府是个隐患,我建议还是单独给他个院子,派人在暗处盯着。”

百里绮头疼,“单独在京城给他安排个院子吧,沈府也少让他去。”

加里耶和是个王子,两国外交的事情上,跟小娇解释起来还好办。

但是这个克洛,一时查不出问题的话,小娇定然是要把人要回去的。

“陛下也不必太担心,小娇有那么多铺子,随便找个铺子安置他就行了,先看看他接下来的动静,要是暴露了手脚,到时小娇想要护他也不成了。”

偷鸡摸狗这种事情上,算不上什么手脚。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娇若要留下,他们也不好强行将人从她身边带走,只能是先盯着,看看他跟在小娇身边,是否有别的企图。

若只是想要傍个有钱的小姐过下半辈子,事情便简单多了。

可如今晟国内忧外患,别的不怕,就怕他是细作。

头疼的回到雪亭,百里绮看小娇,也没有一开始的兴奋了。

加加国王子的事情,不能声张,所以她没有在有宫人的亭子里说出来,只说了克洛的事情。

“克洛以前是个小偷的事情,你知道吗?”

小娇脸一红,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他现在改邪归正了!说以后想跟我好好做事,过正常人的日子。”

百里绮和西司烛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她就知道,克洛这事要难办了。

她只能道,“虽说他现在不干偷窃的事情了,但毕竟有前科在,姐姐给他在外安排了宅院,你若想见他,便到宅院去,不得把人带进沈府。”

小娇“啊”了一声,显然有些不愿。

百里绮又道:“大哥是丞相,府里的文书折子都是国家机密,若他哪日手痒到手了那么一两件,便成了细作,乃杀头的罪,你无法替他作保。”

沈连成见小娇有些拎不清,声音冷下来。

“小娇,今时不同往日,别的事情大哥都依你,但晟国的事情上,不得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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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娇见大哥和姐姐都不认可自己喜欢的人,眼眶发酸,莫名难过和委屈起来。

从前周惟荣那样,姐姐后来不也用他了吗,如今连他的侄子都养在了身边。

她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有改邪归正的机会,她身边的人却不可以。

她知道大哥和姐姐万事要以晟国为重,她作为他们的妹妹,自然也会以晟国为重。

可她不过带了两个人回来,却不仅得不到他们的认可,还被千防万防,这让她难过得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傍晚时,便也没再留宿皇宫,说着京城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出宫去了。

沈连成不放心她,一道出宫了。

克洛的院子已安排好,人也早就送了过去,小娇去衡西王府接人时,只见到了加耶。

加耶亲自跟小娇说明了他的身份,表达了歉意,并承诺在归国后,为她送来宝石赔罪。

小娇看着面前男人忽然高冷起来的模样,心底越发地难过了。

加里耶和跟她来晟国这一行,确实心存了利用,为了靠她护着自己来到晟国,在小姑娘露出春心时,便顺水推舟地假意两情相悦,好让她带着自己来到了晟国,见到晟国的陛下和衡西王。

这一路相处下来,他对她虽然没有爱意,但也已经把她当做了妹妹,见她伤心,心底越发的抱歉了。

“小娇,是我对不起你,但情急之下,我也没有了办法,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都能为你取来。”

“你只管将我当做如沈连成一般的哥哥……”

“谁要你做我哥哥!”小娇推了他一下,已是泣不成声。

“我有哥哥!”

她第一次献出真心,便这么便践踏了,令她难过到喘不上气来。

她转身跑开,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加里耶和身为加加国王子,不宜暴露身份,便暂住在了衡西王府,王府内西域面孔多,所以多他一个也不多,正好方便了他与衡西王商讨回加加国的事情。

衡西王从拐角出现,与他并排而站,摇头道:“陛下年幼时与沈家兄妹相依为命,十分重视她这几个异姓的兄弟姐妹。”

“你如今欺骗惹得小娇伤心,若不拿出十分的诚意来,只怕陛下也不会轻易助你回加加国。”

西司烛是王爷,但西域往来多年下,也是商人,最是知道如何在谈判上,将晟国的利益最大化。

加里耶和心烦意乱,“我自是知晓,如今的我,什么也没有,只要晟帝愿意出手助我回国,无论要什么,我都愿意……”

小娇哭着坐上马车。

沈连成早已猜到了会有这一出,他和陛下没有将加里耶和的事情告诉小娇,就是想要她亲耳听到,亲自认清。

否则若干预过多,只怕是越不让她干什么越要干什么。

他递过去手帕。

“克洛现在住在驻京楼后面的一个宅子里,你要去见他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娇抹着眼泪,“不去了。”

半晌后,她从帕间抬起头,看着大哥泪眼婆娑地问,“大哥,克洛他,也是像加耶一样,欺骗我的吗?”

沈连成抿了下唇。

“大哥不知,但你还小,不懂情爱,容易被皮貌所蒙蔽双眼,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小娇伤心难抑,低落至极。

“姐姐和我一般年纪时,喜欢她的人,便从沈家村,排到长鹿县也还要绕上两三圈了,姐姐面对当时长鹿县最气派的周公子,也从未迷失过,姐姐总是能一针见血地辨别出他们的真心与假意,为什么我便不能呢。”

她低声喃喃,“难道只有美丽,才会被人爱吗?”

“小娇!”

沈连成见她有些痴愣了,厉声道:“沈家村、长鹿县都已是过往,如今的你,有身为陛下的姐姐,身为丞相和大将军的哥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何必再执着于过去。”

“姐姐爱你,哥哥们也爱你,这也是爱,不要迷失在了别人的虚情假意中。”

“虚情假意?”小娇看着大哥,马车内的光映在大哥的脸上,让他本就清冷的脸庞越发地沉下来了。

她很难受,她无法接受,别人是因为姐姐才接近她的。

从前,别人别因姐姐的容貌而接近她讨好她,如今,又因姐姐的身份地位而接近她,甚至不惜假意与她两情相悦。

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女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梦想,渴望她的梦中情人,如同天神般降临,对她呵护备至。

沈连成怕刺激到她,只能道:“到底是不是虚情假意,还需要时间的验证,但大哥也希望你,不要沉迷在了这些虚妄之中,以你如今的身份,要什么样的世家男子没有,只要你想要,大哥……”

“我不想要!”小娇崩溃的哭出声。

“这些世家公子喜欢我,都是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是哥哥的妹妹,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在不知道她身份时,“喜欢”上她的加耶和克洛,展现出了无比的心思。

可现在到头来,却说他们也是骗她的,他们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才会与她在一起的,这令她痛苦,令她无法接受。

沈连成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要如何宽慰她的心,他没有处理小姑娘感情问题的经验。

“不要想太多了,万事,有姐姐和哥哥们在,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小娇失落地回了沈府,那些游离西域山河的畅快,尽数沉甸甸地坠在了她的心底。

没几日便是除夕宴了。

京城里的贵人们也多了起来,其中不少氏族,是在瘟疫时捐赠了大量家产,为此得到了进京参加除夕夜宴的机会,为家族添光。

因着快要除夕,没几日便要放假,所以朝堂上百官也懈怠起来了,只有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汇报。

宁东和北地上,行军路远,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军情传回来,一直都还在路上,还未到两军交锋的时刻,京城也只能沉下心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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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成将小娇的情况都说了,百里绮想了想,决定将除夕宴办得大一点,不只是夜宴,办成两场,白日也办起来。

为此,白日为御花园的赏梅宴,晚上才是夜宴。

她透出了消息去,各族青年才俊包括世家小姐们,皆可前来赴赏梅宴,赏梅宴设有诗情棋艺武艺等比赛,若能拔得头筹者,便可以参加晚上的除夕夜宴。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满京城的青年才俊们,都活络了起来。

这几日不断有人向周泾延打听陛下的喜好,他忍不住道,“他们一个个的,还以为是陛下要选君入幕呢!”

百里绮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御花园举办赏梅宴,可不就是搞得跟她来赏似的,才会让京城子弟们,以为是她要挑选侍君。

帖子已经发了下去,再换地方是来不及了,她只能是打算那天白天,自己就不去御花园了。

把御花园,让给小娇,让给京城里的世家子弟和小姐们玩乐,就算促不成小娇的姻缘,说不好也能促上几对别的姻缘。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姻。

除夕赏梅宴这日,东方辞不知怎么也进宫来了。

他身为数学院院长,她身边的近臣,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办这个宴会的真实意图。

不一会儿,有宫人来报,说东方大人求见,她只得让对方过来,远离那个争奇斗艳之地。

御花园里的公子哥们,见东方辞被太监接走,对这场赏梅宴的猜测,也越来越笃定了。

他们相信,陛下一定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看他们表现!

毕竟,方才东方辞才解了一个棋局,便被公公请走了。

为此,棋局边的人,也格外的多。

其中便属王姚之,杀敌最多。

小娇坐在亭子里,百无聊赖的喝茶,京城的贵女们,都簇拥在她身边,与她说话,言语中带着恭维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听闻沈小姐经商有道,实在是佩服。”

“沈小姐开的驻京楼,我可喜欢去吃了,就是要派人去排好久的队才能吃上,若能多开几家就好了。”

“沈小姐平日都喜欢什么?待开春了,府内办马球赛,沈小姐可一定要来~”

“……”

小娇对她们的恭维,没有任何反应。

毕竟,她与哥哥姐姐们从沈家村一路来到京城,从底层一步步成为现在令人望而兴叹的存在,见识过了无数趋利避害和捧高踩低。

她们恭维她,不过是因为她有一个陛下的姐姐,丞相和大将军的哥哥罢了。

她觉得挺没有意思的,便甩甩袖子,离开了亭子,见那些小姐们还想簇拥她而来,她连忙道。

“别跟着我。”

“园子里那么多人,你们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吧,陛下不是说了吗,若能拔得头筹,可以参加晚上的除夕宴。”

说完,她无聊地溜进了梅林。

梅林很大,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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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她的心情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她也知道,姐姐临时决定办这个赏梅宴是为了什么。

她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来了。

可那些氏族公子们,铆足了劲地目的是为什么,她也看得明白。

这几日她都没有去见克洛,也已经想明白了。

不必为了那些抱着别的目的接近她的人伤心,她的姐姐是陛下,哥哥们是丞相和大将军,她在晟国,想要什么没有,用不着为了那么一两个假心假意的男人而伤心。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公子哥们的笑声。

“陈安,就你一个庶子?也配入陛下的眼吗哈哈哈——”

“今日是谁带你进宫来的?你那个大哥死了,你们陈家就没人了吗?轮得到你一个庶子进宫!”

小娇蹙起了眉头。

跟在她身边的宫人,立刻快步上前去,“你们在干什么!赏梅宫宴,岂容你们在此喧哗!”

宫人呵声落下,小娇也拨开垂落的梅花枝丫,出现在了这一方雪色中。

皑皑雪堆中,几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把一个少年,剥了披风和外袍,压在雪中,少年只着白色中衣,露出的手脚被冻得通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娇虽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但从小到大也遭受过无数所谓贵人们的白眼和嫌弃。

长鹿县内,那些着着华服的公子小姐们,见着她这样村子里来的农妇村姑,都是捂着鼻子离得远远的,哪怕是她刚洗了澡,换了洗得发白的衣裳,浑身都是皂荚的味道,也会被嫌弃。

仿佛她的出身,便永远代表了她该遭受这样的冷眼和嫌弃。

所以哪怕如今她应有尽有,也最是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小娇扫了这些跪在地上的华服少年一眼,冷声道。

“梅林闹事,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每个人打十个板子,扔出宫去。”

她看了那冻得浑身发抖的少年一眼,又道:“带他去暖阁换身衣裳。”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华服少年们求饶的声音。

“沈小姐饶命啊——”

“沈小姐饶命啊——”

“……”

百里绮在晟清宫,正和东方辞对弈。

小娇还没到,御花园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听到林寄说,小娇惩治了几个欺负人的公子哥后,她挑了下眉。

林寄接着道:“查过了,今日闹事的几家,都是安南氏族。”

“那受欺负的陈安,说起来,跟陈桢将军还有几分血缘关系,是陈桢一位远房堂哥妾室生的儿子,其父和嫡兄跟在陈桢身边,战死在了沙场,所以父兄的殊荣,堆到了他一个庶子身上……”

“这些战后受功勋的新起之族,向来受老氏族排挤,在皇宫里都能这般行事,想必在宫外,只会更盛。”

百里绮闻此,眉头蹙了起来。

林寄接着说。

“挨板子的公子哥里,有一个是焦家的小辈,虽不是什么嫡系子弟,但焦家侯府,只怕是要往宫里递折子,参丞相大人一本。”

焦家……

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些安南的往事来了。

若她没有想错,焦家小姐,便是当时最得安南王妃中意的‘宫妃’吧,她怀孕时几次来拜见,在她临产时,还特地让李家小姐来说大哥成为越军阶下囚的消息。

目的在何,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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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焦家主家一脉,应该都没有进京吧?”

百里绮缓缓抬头。

林寄笑了下,“焦家恐怕是不敢举族进京。”

他陪她在安南数月,对于安南发生的那些事,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

东方辞当时也在安南,但对于王宫内的事情,他了解得不多,不过也知道陛下临产时动了胎气,李家被处置了。

李家向来唯焦家马首是瞻,他只要稍微一思索,便能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百里绮察觉到东方辞的视线,向他看去。

“东方大人有何妙计?”

虽说晟国对伤亡士兵的家人,都已经进行了抚恤,也为那些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家庭,提供工作岗位,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同的层次间,也会有不同的问题出现。

就如同这受欺负的少年一样,因父兄战死而得了殊荣,成为新贵,却仍是没有权势的新贵,不过是听上去好听罢了,若小辈们不能把这份殊荣延续下去,用不了两代人,就会消失殆尽。

“陛下已经对士兵将领的家属们,做了足够多的抚恤,不可能时时刻刻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伤痛需要时间去扶平,也唯有他们自己站起来,才能将父兄的荣耀,延续下去。”

对于托举全族重现氏族辉煌的东方辞来说,自己都站不起来的人,给再多的恩赐和机会,也抓不住,起不来,沉溺过去,只会把自己也拉入深渊。

百里绮却不这么想。

“朕却认为,将士们在前线为晟国拼杀,晟国也要给他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决心,让他们知道,哪怕他们战死沙场,他们的家人,也绝不会受到欺辱。”

东方辞微顿,放下棋子跪下来。

“陛下仁心,将士们定然会誓死效忠陛下!”

晟国内忧不断,若连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家人也不能护住,只怕是会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

百里绮让东方辞起来,然后向林寄看去。

“把那几个公子哥抓进牢里关几天,让他们吃些苦头,注意别要了性命,让那些世家拿重金来赎人。”

“另外,让丞相召集相关部门,制定相应法规并颁布,让晟国百姓和将士们都知道,将士们在外征战,他们的家人,绝不会受到欺负。”

东方辞垂着眼,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没有想到,陛下会愿意为了一个小氏族的公子,公然让其他几个大氏族认罪。

他见惯了帝王的冷漠和权衡,却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温暖。

氏族的昌盛与落败,百姓的安宁与和平。

氏族割据的局面,或许不会再重演了。

百里绮知道,东方辞是一个教育上的天才,适合帮她集结天才们,做创新性的工作,对于他说的话,也并没有多想。

她回头见他惶恐,笑了笑。

“东方大人跪下干嘛,这盘棋,还没下完呢。”

除夕夜宴。

尽管百里绮下令了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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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节目单中的妙曼舞蹈,换成了剑舞,又添了一档打劫百官们钱包的节目。

她以护国寺的名头设立了军饷募捐箱,摆在入口处,让参宴的官员和家眷们,一眼就能看到。

为此,她还派了两个小和尚,守在募捐箱处,但凡捐赠的家族,都会登记在册,为他们在护国寺中点上一盏功德灯。

但凡能来参加除夕夜宴的官员,家底都要比百姓们丰厚不知道多少倍,那些已经捐赠过的家族就更别提了。

晟国正是养兵花钱如流水的时候,百里绮自然是能多从这些氏族们手中敲诈一笔是一笔了。

百官们知道是她的意思又如何?

募捐箱上,挂着的,可是护国寺的名头。

氏族们能够参加皇宫里除夕夜宴,说出去,那便是天大的殊荣,对于一些小氏族来说,若后辈站不起来,那一场除夕夜宴,便能吹三代人了。

为此,这些靠着捐家产而参加除夕宴的氏族甚至大商户人家,看到募捐箱后,都毫不吝啬地捐了一大笔银子。

而京城里那些本想一毛不拔的百官们见此,也只能肉疼的捐钱了。

他们一边捐,一边暗道陛下好手段。

小和尚一边登基,还要一边说:“若是大人们赴宴没有带够银钱,登记后,护国寺自会派人上门取。”

百官们心中已是骂声一片,这些秃驴!佛门中人,竟然也干上这样强买强卖的勾当了!

心中骂归骂,但也不敢真的露出意见来,一个个都笑呵呵的捐了,又盯着小和尚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才安心地入了席。

除夕夜宴便摆在晟清宫,这是百里绮起居和处理日常事务的宫殿,庄重威严。

一排排案桌排开,根据官职高低又或者是贡献高低,来进行落座。

百里绮去得晚,待人都到齐了,才带着身边的人过去。

为了避嫌,大哥和西司烛,都已提前了一步过去落座,她身边仍然是跟着林寄和影。

“陛下到——”

吉祥公公高声,让赴宴的官员们齐齐行礼。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绮抬了抬手,“平身。”

她身上仍然着着上朝时的黑底金龙袍,头戴十二冕旒,摇晃的珠玉遮挡去她面上的表情。

官员们都穿着他们的朝服,随行的家眷,也都是穿得十分的隆重。

百里绮上了龙椅,一抬手,丝竹奏乐。

宫人开始传摆热汤,除了热汤,还会给宴上的女眷们呈送奶茶。

宫宴的规矩多,在这样的正式宴席上,百里绮倒是没有去按照自己的心思插手。

热汤和奶茶后,宫人们传送各类点心、小吃、果盅,最后,才是传酒膳,根据官员们的官职不同,席上的菜品也有所不同。

百里绮又为几个近臣例外赐了菜品,以昭示她对这些臣子的宠信。

哪怕是新春佳节,宫宴也是无聊的。

又或者说,陛下在宴上,那就算是有丝竹奏乐,百官们也不敢多发出些声音,生怕惊扰了陛下圣威,在大喜的日子,招了陛下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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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也很无聊。

若是可以,她宁愿关起门来大家一起过节,而不是跟这些净会在朝堂上气她的百官们,一起看春晚。

当然,这个春晚经过她的插手,没了妖娆的舞蹈,面貌较好的男男女女舞起剑来,英姿飒爽,不知道的,以为是给军队表演,以鼓舞人心。

百里绮也确实存了这个心思。

她在晟清宫外设了募捐军饷的箱子,又在春晚的节目单上特地去了歌舞,上了剑舞,就是在提点这些渐渐享乐起来的氏族们,现在,还没有到他们享乐的时候。

前线的士兵,还在冲锋陷阵,他们在后方,也不得懈怠。

百里绮没有正襟危坐,而是微微斜着身子,单手撑着脸,摇着酒杯,百无聊赖的向台上的节目看去,或是向满席的臣子们看去。

她被冕旒遮去了面庞,下面的臣子和女眷们,脸上的神情,可没有被遮挡。

有人没心没肺,也有人谨小慎微,也有人微微侧着脸,与旁席的人低声交谈或者轻轻举杯。

总之,都很拘束,定然是没有他们在家中过得快活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舒服,哪有名利场重要。

这时,席中后些的位置,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站了出来。

席上的视线,也齐齐从表演,转移到了少年的身上。

王姚之向上行礼。

“王家王姚之,参见陛下,祝陛下龙体安康,四海升平。”

“王姚之?”百里绮抬起手指,稍稍剥开些额前的冕旒,看了出去。

这少年倒是有意思,胆子也实在是大,但凡有机会,便一定要表现自己。

百里绮笑了笑。

她让宫人给倒了杯酒送下去,“赏。”

王姚之双手捧着酒杯,“谢陛下赐酒。”

他一饮而尽,然后又道:“姚之第一次得陛下圣恩参加除夕夜宴,心中感触,有诗一首,希望能为陛下献上。”

百里绮额前的冕旒已经放了下来,她却因少年这话,挑了下眉。

她抬手,“若作得好了,朕大大有赏。”

宴席上王侯将相,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正中不卑不亢的少年身上,有人审视,有人蔑视,也有人钦佩他的胆识。

王姚之躬身行礼,落落大方地作诗。

“除夕宴上庆团圆,金碧辉煌映玉天……”

他作了一首七言绝句。

百里绮听不太懂诗的好坏,但也能听得出押韵工整。

最后两句是,“微愿国家长昌盛,君王万寿永绵延。”

百里绮鼓了鼓掌。

“来人,赏王家公子,流芳御墨宝具一套。”

王姚之跪下来。

“谢主隆恩。”

有了第一个开头,便陆续也有其他年轻人们上来表演节目了。

沈连成担心她没有赏赐的单子,便让吉祥公公把他事先准备的单子递了上去,贵重程度依照顺序排列而下,都是国库中没用的东西。

百里绮方才赏的那套流芳御墨,乃是她平日用的御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珍贵程度自然非一般的物件能比。

看到大哥这些无用的礼单,她为自己方才的大手笔微微心疼了一下。

往后的赏赐,便都按照名单上的物件,开始清国库无用品了。

王家虽然是侯府,但朝中并没有高官,为此席位并不靠前。

而周家虽然没有任何爵位,但也跟王家坐到了一排上,这一切,完全得益于周家叔侄二人。

宫宴场合,周泾延坐在了周家的位置上,他那个抓心挠肺想要进宫的堂哥,被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只让他婶婶进宫来赴宴。

如今,他可是陛下身边年纪最小的大红人了,整个京城年轻一辈中,就算是王侯公子,也没有人敢跟他造次。

他见王姚之如此殷勤,心中极其不快,面对王姚之敬过来的酒,也只当做是没有看到。

周夫人轻轻推了下他。

“泾延,王家公子敬你酒。”

周泾延仿佛才发现般,故作惊讶了一番,才又举起酒杯。

“王公子好诗。”

王姚之笑了笑,他知道周泾延不待见自己,但脸上却仍带着得体的笑。

“听说开春后,周公子也要入国子监,到时便是同门了,还请周公子日后多多指教。”

周泾延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冷笑一声。

“指教?不敢当,王公子才名盛负安南,我周泾延,怎么比得上王公子呢。”

王姚之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阴阳怪气一样,仍然是好声好气的开口。

“不敢当,不敢当。”

周泾延一拳出去,砸在了棉花上,心中十分不痛快。

他要让他们瞧瞧,谁才是最受陛下宠爱的人。

他随手便招来宫人,让他们准备笔墨纸砚。

宫人们对他尊敬无比,连忙下去准备了。

周泾延露这一手,引得无数人都艳羡不已。

百里绮见宫人们摆上笔墨纸砚,又见周泾延摩拳擦掌的走了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今日,又要给朕献上什么?”

周泾延笑吟吟地行完礼,然后道:“近来泾延的字有了很大的进步,还请陛下不要笑话我。”

陛下和周家少年的对话,显然与其他献礼者的对话都不一样,含着亲近的意味。

哪怕是不少百官知道有周泾延的存在,但因少年年纪小不参政,他们也鲜少能够看到。

如今一见,少年比想象中的,还要得到陛下的宠爱,恐怕这一代小辈们,日后都要以少年马首是瞻了。

周泾延挽了挽袖子,用大尺寸的毛笔,在红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福”字。

百里绮从上方看下去,便能一览无余,偏偏少年还要故作玄虚问。

“陛下猜猜,我写了什么字?”

百里绮单手撑着下巴,笑着嗯了两声,然后道:“猜不到。”

周泾延挥了挥上方半干的墨,然后双手捧起来,跪下来祝贺道。

“祝陛下新年吉祥,福星高照,圣躬康泰。”

百里绮唇角的笑意便一直没有停下去过,与其他人不同,她没有直接赏赐,而是开口问他。

“你想要什么赏赐?”

周泾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皇宫,要什么没有,她也想不到,能够赐他什么。

周泾延眼睛转了转,笑得十分乖巧,“泾延没想好,可以攒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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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哼笑了声。

“就你滑头!”

“那便攒着吧,等你想好了,再来向朕要。”

周泾延连忙行礼,“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再回到席上时,虽不是前方的席位,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显然是多了不少。

王姚之笑着又敬了一杯酒。

“日后,还请周公子替我等,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周泾延皮笑肉不笑,“好说,好说。”

美言?

绝不可能的。

他不仅不美言,还要恶言重伤这些不自量力的公子哥们!

席上正热闹时。

“砰”的一声,天空升起烟花,如火树银花般洒落而下,照得皇宫明亮一片。

百里绮带着席上的大臣们,出去看烟花。

烟火绚烂,象征着新的一年,也将绚烂多彩。

百里绮没有多留赴宴的官员中,放他们早早回家跟家人团圆去了。

比起这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她更想和家人爱人们一同跨年。

京城内外烟花绚烂不断,因着她下令多放烟花,驱散百姓心中的阴霾。

不少世家都自发地购置了不少烟花,在新年这几日放。

可以说,这不是京城最热闹的一年,但一定是京城上空的烟花,绽放得最多的一年。

百里绮没有选择在晟清宫内跨年,而是带着大家登到宫墙的角楼里,在里面支了火锅,从高高的角楼上,俯看京城的繁华和天空绚烂的烟火。

没有比这更快活的事情了。

过新年。

她给小娇和周泾延包了红包,其他人也纷纷给两人包了红包,一副长辈自居的笑眯眯模样。

周泾延有些郁闷,他始终觉得,他跟他们是同辈人,但显然,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小娇倒是开心,想拆又不好意思拆,把一个个大红包都妥帖放好了,准备回家再拆。

思及不久前众人火锅时喝了啤酒,回家就病倒的情况,这次百里绮让人准备了清酒和果酒,冷热自调。

她捧着杯温热的果酒,跟大哥一起搭在角楼外的墙沿上,看京城的万家灯火。

除夕有守岁的习俗,想必这明亮的灯火,将会亮堂一夜。

烟火的光映在大哥清俊的侧脸上,衬得他长眸含着莹莹光辉,煞是好看。

百里绮忍不住道:“好久没有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年了。”

好似从她离开沈家村,便没有再好好过过年了。

安南王世子府时,还没到新年,她便中毒昏迷数月。

想必那个新年,大哥和弟弟妹妹们,也一定过得不好。

第二年她回了宫,可十月宫变,与南宫慎逃到了安南。

而还没到新年,南宫慎带兵出征,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安南王府,留在了王宫。

安南王府的除夕宴上,她用完饭,便以肚子沉的理由,先行回王宫休息了。

那冷冰冰的王府,没有她的家人,不是她的家。

再转眼,便是今年了。

总算是不用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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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也令沈连成脑海中追忆了不少往事,往日种种,如做梦般,过眼烟云,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是啊。”他搭在城墙沿上的手,忍不住握了过去。

看着褪去威严龙袍和冕旒的妹妹,看着绚烂烟火映在她脸上,轻声道:“总算是,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了。”

小娇从两人之间探出头来。

“你们在说什么?”

沈连成手指微抖,松开了手中温软如玉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扣了扣城墙。

“在跟陛下回忆以前过年的日子呢。”

小娇想了想,觉得沈家村的新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忆和怀念的新年。

但可能人就是这样吧,忆苦思甜,过上好日子了,便开始去怀念那些苦日子了。

小娇虽然不理解,但也知道自己脑子里没有那么多文人的伤春悲秋。

大哥和姐姐都是有文化的人,他们回忆,或许有他们的道理吧。

她回身回了角楼。

百里绮和沈连成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好险。”

沈连成的手,又重新抓了上去。

他的手修长,骨节分明,轻易地,便能将百里绮的手完全握住。

“总要有那一天的。”沈连成道。

百里绮想,“就算有那一天,也等小虎回来了再有那一天吧。”

集中点,一次解决了,省得多次折腾。

西司烛也捧了杯热酒出来,他的宝石耳坠,在烟花下闪闪发光,与他绿宝石般的眼眸,协调出一种别样的贵气和俊美。

百里绮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宝石耳坠,觉得很漂亮。

西司烛微微歪头,取下了他这只红宝石耳坠,“陛下喜欢?”

说着,他便要为她戴上。

百里绮夜宴时穿的是龙袍,便没有戴耳饰,换下龙袍后,也忘了耳饰的事情。

红宝石的耳坠坠上去,虽然只有一只,但也让她整个人都鲜艳了起来。

西司烛笑道:“红色,很衬陛下。”

这时,庄重而遥远的钟声,远远地在空气中震荡开。

“咚——”

“咚——”

“咚——”

缓慢而均匀,是巳山上的护国寺,在敲钟。

因着除夕宴上酒肉不断,所以国师大人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去了。

护国寺在每年的除夕夜,都会连续敲响一百零八下钟声,在最后一声钟声响起时,才是午夜与凌晨的交替,步入新的一年。

真正属于她的年号,建年为晟平,晟平一年。

护国寺的钟声悠远庄严。

从宫墙上俯瞰而去的一户户人家,小辈们穿着喜庆的衣裳,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好似在看小人过家家。

京城到处都是一片红,喜庆至极。

护国寺最后一声钟声落下时,烟花升空,鞭炮声也“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角楼里的众人都走了出来,站在宫墙上,他们立在宫墙上,看向天空中绚烂的银花火树。

百里绮笑起来,她眸中盛着明亮的烟火。

“新年快乐。”

沈连成:“新年快乐。”

林寄:“新年快乐。”

西司烛:“新年快乐。”

周泾延挽住她的胳膊,“陛下!新年快乐!”

小娇:“新年快乐!”

影:“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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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日是岁首,一早要去巳山祭祀,所以百里绮没打算守岁。

但周泾延却让人拿了麻将出来,拉着她一起打麻将。

晟清宫,便这么支上了麻将桌。

七个人,两桌麻将,轮流换桌。

凌晨时,国师大人从护国寺回宫,为岁首的祭祀做准备。

眼看着还有不少时间才要出发,百里绮便让人去把国师大人也请了过来,一起打麻将。

玄机和尚本以为陛下请他过来是有什么事,却没想到一到,就被按坐在了麻将桌上。

两个桌子七个人,全都齐齐看着他。

百里绮坐在他对面,笑道:“国师大人,除夕守岁夜漫漫,不如一起打麻将吧,正好三缺一。”

为了照顾国师大人,她还特地换到了和他一桌上。

这桌上有沈连成、影,原来还有周泾延,她坐了少年的位置,把他换到另一桌去了。

周泾延抢位置抢不上,如今陛下来他这桌,他又被撵到了另一桌上,一时间有些气闷,真想把那个大和尚给赶走。

玄机和尚身上已换了祭祀时穿的黑色袈裟,一路赶来,眉眼间还沾着些水色,显得整个人清冷寂静,如高山之巅不可望的神明。

他望着摆在面前的麻将,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动作。

吉祥公公站在国师大人后面,他看了一晚上,学了两手,帮国师大人码牌和摸牌,也说了几句规则。

百里绮笑道:“看你也手痒得很,你也下去玩会儿吧。”

今夜,晟清宫摆上麻将桌,下面的宫人们领了赏钱后,也都悄悄玩上了麻将。

过大年,百里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没有约束他们。

不过吉祥公公没有下去,只是笑眯眯的说,“奴才还不会玩,还得多瞧瞧主子们玩。”

他如今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怎么可能会为了玩几把麻将,就将这个伺候陛下和主子们的机会,让给其他想要表现的太监。

百里绮没多想,只是摇头笑了笑。

她见国师大人十分拘束,忍不住打趣道:“佛门中,想必没有规定,不能打麻将吧?”

佛门中自然是没有这个规定的,毕竟麻将这个玩法,是这两年才兴起的,但许多人通过麻将来下注赌博,便是佛门所不允许的。

玄机和尚觉得他不应该碰这个东西,但桌上一无赌注,二无戒律,让他有一种破戒了又没破戒的错觉。

百里绮觉得他这副模样有意思得很,几次催促他摸牌。

“国师大人乃佛门中人,快让我等瞧瞧,这手气,是不是也自得佛祖保佑。”

沈连成无奈笑笑,但也顺着她的话去逗国师,“国师大人这牌若是不要,我可就摸牌了。”

周泾延从另一桌伸头过来,脸上满是想来这桌玩的渴望。

小娇催促他,“快点下!不下就过了啊!”

周泾延只得不情不愿地扭身回来,在这桌玩。

他见西司烛和林寄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副淡然地坐着,专心打麻将,心底把他们两人蛐蛐了个遍。

另一桌上,玄机和尚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伸出手,摸下了第一张麻将牌。

他看着手里的麻将,心底有什么东西,好像轻轻被打碎了。

护国寺上,若小和尚不能从世俗中脱身,他便放他们下山。

那么,谁又能来放他下山呢。

烛火荧煌,下半凌晨时,殿外又下起了雪,雪声呼啸,吹得殿门吱吱作响。

国师大人抬头向外看去,对这呼啸的风雪,显然是有几分担忧,若雪太大,上巳山的路只怕是难行。

百里绮看了他一眼。

“国师大人,瑞雪兆丰年啊,真是个好兆头。”

总之,无论天气恶劣还是明媚,祭祀所得到的结果,一定要是好的才行。

玄机和尚回头,单薄的眼皮微微垂下。

“正是,晟平一年,将是个丰收之年。”

天还未亮,百官便在鹅毛大雪中,等在了圣殿的广场之外。

明亮的火把照亮一方天地,官员们大都守岁而一夜未睡,但新年伊始,所有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地,与身旁的大臣们互相祝贺。

“瑞雪兆丰年”,也通过沈连成的话语,传到了百官之中。

对于这样漫天的鹅毛大雪,百官们心中,便也渐渐被丰年之说所占据。

上一次庆国年时的祭祀,百里绮还是公主,如今,便已是晟国的陛下了。

而她身侧,也没了能与她并排而站的皇爷爷。

百官齐齐行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绮抬手,“平身。”

圣殿前的祭坛上,摆着各种祭祀用品,百里绮一回生二回熟,在国师大人的引导下,与百官们齐齐向圣殿行祈福礼。

行前礼,上香读祝文,保佑巳山祭祀的顺利,国师大人请出龟甲,方才向巳山启程,祭祀百神。

上百的车驾,从皇宫一路向外,占据了整座街道。

陛下祭祀出行,百姓退让。

尽管天还没有亮,百姓们也都自发地在街道两侧,跟随祭祀的队伍,向着巳山去,沾一沾新年的福气。

百里绮坐在六驾马车内,街道两侧的拜见声不断,顺着风雪的声音,传进马车内,令她也受到了几分感染。

巳山上的雪,比山脚和京城还要大,越往上,风雪便越大。

哪怕已经提前派人清扫,车马也行得艰难。

马车摇摇晃晃,冕旒撞击出清脆的声音,百里绮扶着马车,控制身体的平衡。

但她的眉头,却随着行路的艰难,越蹙越深。

刚行过护国寺,外面便响起嘶鸣的马声,随后便是一阵重物的滚落声。

百里绮掀开马车帘,吉祥公公前来回话。

“陛下,掉下去了一匹马。”

吉祥公公脸上有些忧愁。

不一会儿,负责率领士兵开路的兵部左侍郎陪同沈连成一道走了过来。

兵部左侍郎抱拳行礼,踌躇片刻后道。

“陛下,雪太大,无法短时间内开出供车马上山的路……”

他抿了下唇,“扑通”一声便跪下来,跪拜道。

“陛下,路滑雪大,危险重重,陛下龙体贵重,臣斗胆,请陛下另择吉日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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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眉头紧蹙,她在吉祥公公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风雪拍打在她的脸上,令她无法完全睁开眼。

直到头顶上的伞撑开,才让她有了查看情况视野。

前前后后不少马车,都卡进了路边的大石中。

百里绮蹙眉,“巳山这条路,平日也这么多的石头吗?”

她让人扶兵部左侍郎起来,左侍郎道:“这几日一直都在清雪,这些石头,恐怕是昨夜被风从山上吹下来的。”

当真这么巧吗?

百里绮蹙眉。

不少官员,都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披着披风,抱着手炉,站在路边抖身上的雪。

“丞相大人怎么看?”百里绮侧身向大哥看去。

沈连成眉头也轻轻蹙着。

“岁首祭祀,乃是一年之始,若是半路放弃,只怕是要传出神怒之言,恐对建年初年不利。”

今天是建年晟平的第一年,也是第一天,若是当真被风雪拦在了山下,无法上巳山祭祀,只怕是要谣言四起,再次引起晟国动荡。

让那些野心勃勃之人,以天怒神威之语,以给她扣上一个上天不承认的理由,往大了说,说不好连登基的圣旨,也会变成她的夺位。

百里绮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看到百官们狼狈的模样,一时有些犹豫。

但经大哥的提醒,她又坚定下来。

“传下去,让所有人都弃马车,跟朕一同登上巳山。”

既然马车不能行走,那人,总是能走的。

官员们看着这漫天的大雪,风雪迷了他们的眼,但他们也不敢说,只能跟上去。

为了照顾老年人,百里绮特地下令,五十五岁以上的官员,返回护国寺,在寺中为这次祭祀祈福。

官员们是不想冒雪爬山的,但若陛下自己都爬了,自然又是不愿意独自留在护国寺的,以免遭了陛下的嫌弃。

几个五六十岁的老臣,还非要爬,为了彰显自己身强体壮,在原地跳了两下,然后踩进雪坑,瞬间叫如杀猪地把腿给折了。

其他的老臣见此,摸了摸自己的老腿,也不敢作了,老老实实地跟小和尚们返回护国寺了。

百里绮严严实实地裹着带帽兜的披风,在士兵的开路中,带着百官,迎着风雪向上。

她在现代时,曾独自一个人去爬过轿子雪山,那是滇中第一山,海拔四千三百多米,季节性的雪山。

在她爬山时,也遇到了暴雪,她沿着栈道向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风雪中艰难爬行,却在爬上一定高度时,雪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终在爬上山顶的那一刻,金光从散开的云中降落,那漫不见天的风雪,瞬间消失殆尽。

巳山山腰上的风雪大,巳山顶上的风雪,却不一定大,海拔差异,也会影响高山的气候和温度。

她身为地理生,不信巳山上下,皆是暴风雪。

且这是她登基后建年的第一年,岁首祭祀,无论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何,她都要成功。

只有成功,才能不畏天下口舌,开创晟平之年。

暴风雪让百官不安,他们三两互相搀扶地向前,眼神也渐渐迷茫,迷茫这究竟是不是天怒降下的神罚。

“陛下,歇会儿吧。”林寄从吉祥公公手里,取过水壶。

百里绮停下来,也让大部队停下原地休息。

她没有摘手套,而是就着林寄的手,仰头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这个时代的水壶保温效果不好,护国寺灌的热水,便只有一点点温度了。

温水下肚,胃里暖了起来,但她仍然忍不住道:“真冷啊。”

“等回去,就让人改良保温壶!”

她半边脸都蒙着,只露出了一双眼眸,在寂静雪色下,也清凌凌地亮着光。

前去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道:“陛下,往上的雪比山腰处小了不少。”

百里绮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热气隔着布从她唇边冒出来,“赏!”

“再去探!”

她抬头向上看去,山上云雾缭绕,风雪弥漫,看不清山顶处的景色。

她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巳山之颠,也如当初她爬轿子雪山时,金光坠下,那是真正的神迹,能够让一个不信仰神明的人,也忍不住对此虔诚许愿。

因为暴雪拦路,天色早已明亮,虽然没有见到阳光,但随着越来越亮的天,也能感知到太阳的升起。

度过了山腰上最剧烈的暴风雪后,越往上走,风雪反而越来越小了。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百里绮同样。

巳山如各地山川一样,同样拥有海拔上的差异。

她有地理知识储备,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百官和随从们来说,仿佛真如神迹般,以为是上天感知到了陛下的虔诚之心。

就连同沈连成、西司烛和林寄他们,脸上也有了几丝不可思议。

当认知无法解释一件事时,那便可以归为神迹。

风雪变小后,百里绮反而放慢了脚步。

她希望能在正午时登上山顶,正午阳光烈,说不好当真能拨开云雾,金光照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将神学,贯彻到底,将天命所归于她,贯彻到底!

百官之间的氛围,也从沉重和紧张之中,洋溢起了看不见的喜气。

穿过迷雾般的世界后,视野骤然开朗,风雪与云雾,好似被他们踩在了脚下一般,那狂风骤浪的风雪不再,拨开云雾,娇艳如烈日般,从蔚蓝色的天空中洒下。

“雪停了!”

“太阳出来了!!”

“……”

这犹如神迹般的景象,让所有人都目露惊色与虔诚。

空气仍然很冷,但百里绮脱去了身上的翻毛领帽兜披风,将暂时摘下的冕旒,又戴在了头上。

阳光洒下,照在她身上黑底金龙的衣袍上,金龙好似一瞬间活了过来般,金光四射,令所有穿过雪雾的官员,齐齐跪了下来,声音中充满了臣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通往祭神台的九九八十一阶台阶,已近在眼前。

百里绮回身望去,雪雾掩盖了京城,她这行上山,正好穿过了降雪的云层之上,简直就是天助她也。

她向国师大人看去。

国师大人一身黑色袈裟,他也跪了下来,声音充满缥缈的神性。

“天佑晟平,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们齐齐高声道。

“天佑晟平,陛下天命所归,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这样的神迹面前,哪怕错过了吉时,眼下便也是吉时。

太常寺官员身穿祭服头戴面具,唱着跳着听不懂的神语祝词。

国师大人捧着圣殿请来的龟甲,将龟甲,扔到燃起的祭炉中。

炭火刺啦一声响,龟甲开裂,显出天意。

国师大人取出龟甲,呈到木盘上,双手托着木盘,跪在了陛下面前。

“帝相显,天命归。”

“天授之瑞,地载之祥。”

“国祚绵长,盛世永昌。”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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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岁首祭祀时,巳山的神迹,比百里绮想象的还要有用。

那些三心两意的官员,好似也一瞬间被神迹醍醐灌顶了一样,坚定地认为,晟平女帝,便是晟国的天命所归。

那日的神迹,在京城流传,百官和文人才子们争先恐后地撰写诗赋,传颂天下。

“暴风雪舞漫天白,帝王领众攀巳山……”

百里绮手里拿着张宣纸,看向周泾延。

“这是你写的?”

周泾延黏黏糊糊的说:“写得不好,陛下可不要笑话我。”

百里绮笑笑,摸了摸他的头。

“写得很好!”

周泾延见她笑,也笑了起来。

“陛下您都不知道,现在京城里啊,全是歌颂陛下不畏风雪,岁首登巳山,以感天动地的诗词和歌赋。”

百里绮听到他这么说,也忍不住好奇了,想要出宫去听听,瞧瞧。

晟国向来是春节放七天假,元宵时又放七天假。

考虑到不少官员可能要回老家什么的,路途遥远,所以百里绮索性把两次假,放到一起放了十五天,接着一个休沐周末日,足足十七天。

百官们要到十八那天,才正式开始上朝上班。

皇宫里人少,哪怕装扮喜庆,也冷清得很,不如京城街道上的年味重。

半个月的时间,让她天天待在皇宫也待不住,便在年初三那天,衡西王府宴请开席时,出宫了。

过了除夕和岁首,京城的年味,却越发的浓了,京城上空弥补的阴云也消失殆尽,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气。

拿着糖葫芦四处跑跳的小孩们口中,念着打油诗,百里绮听不太清,但也能听到“天命所归”四个字,想必是和岁首时的巳山祭祀有关。

岁首祭祀神迹显,比东边的战报还要更能鼓舞人心。

在文人墨客和朝廷的推动下,使得这个神迹进一步扩大,仿佛宁东和北地的收复,已近在眼前。

百姓们对于晟国恢复昔年的繁盛,充满了极大的信任。

若是瘟疫时的救治是百姓们心中的一道光,那巳山的神迹,便是彻底的定海神针了。

这个神迹,一路向着东边,向着北边,蔓延向了宁东和北地的大地,让那些在暴雪和战火中担惊受怕的百姓们,朝着京城的方向跪拜。

“陛下——”

“陛下——”

“陛下万岁万万岁——”

他们渴望,渴求,希望这片千疮百孔的大地上,能够重新长出庄稼,织出布,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起来!谁让你们跪的!”

“啪”的一声鞭笞响,前来征兵征粮的官员甩下鞭子,将跪在地上的百姓一鞭子抽倒在地。

“陛下已得越国相助,不日便能攻破京城,夺回晟国,尔等是宁东的子民,不是晟平的子民!”

“官家老爷啊,我家真的没有人了啊,我孙儿才十岁,不能去参兵啊,我老刘家都战死沙场,只有那么一个后代了啊,求求管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爷发发善心啊——”

一个老翁,抱着怀中十来岁的少年,跪在地上,与士兵们争抢怀中的孙子。

宁东接连征兵,这些个村落里的男人们,都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士兵一脚将老翁踢开。

宁东得了越国二十万大军相助,宁东的士兵们,也一时间趾高气扬起来。

“待陛下夺回京城,你等要什么荣华富贵没有!若再干扰军爷,你这条小命便一道给你收了!”

老翁缩卷在地,抱着肚子哀嚎。

小孙儿见状,扑上去咬士兵的腿,“混蛋!混蛋!让你打我奶奶!咬死你!咬死你!”

士兵一声尖叫,踢了两下没把人踢开,拔出手中的剑便砍了下去。

鲜血四溅,身穿粗布脏衣的少年,在一阵哭声中缓缓倒地。

征兵的将领向士兵看去,蹙眉。

“混账东西!我们是奉命来征兵,不是来杀人的!都死了你上吗!”

士兵嚣张不再,讨好地,笑着往将领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实在是他们好言不听,非要真刀子见红不可。”

将领颠了颠手中的荷包,又往周围看了眼,见那些百姓见血后,不再吵闹,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道了句。

“下不为例!”

近来他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都被收了手里金器,虽说军中签了条,日后双倍返还,但战场上刀剑不长眼,谁又敢保证自己能活到那一天。

只能是从下面捞些油水,能快活一天是一天了。

不过,近来征兵越来越难这件事,也让他们烦不胜烦。

大量的百姓向西边和南边逃了,使得不少村子都变成了荒村,只有一些无力迁移的老人和小孩,还留在村中。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骑马奔来。

“不好了!晟平军来了!!”

将领眉头一皱,“晟平军?你说的是从安南来的那七万安南军?”

“不应该啊,不应该现在就到了这啊……”

他们得知南宫慎带兵七万,从安南向宁东来,特意计算了路程,避着可能会遇上安南军的路线走了。

“不是!不是!是京城的方向来的!挂的是晟平的军旗!”

“怎么会……”

“驻守京城的晟平军,不是北上支援骠骑大将军了吗!”

“不好!”有将领反应过来。

“晟平军没去北地!”他话音才落下,利箭破空声响起,利箭穿云破空而来,射穿他的脖子。

鲜血汩汩流,小将领捂着脖子的血洞,双眼惊恐地瞪大,摇摇晃晃地后退。

倒下前,黄字黑底的大纛,从不远处的山包上,缓缓扬起,迎着狂风摇曳。

“晟——平——军——”

“晟平军来了!”前来征兵的士兵们高声一喊,连忙翻身上马就要逃,没有马的士兵们,也拔腿就跑。

他们只是征兵的小队,并没有兵力跟晟平军开战,若是不逃,只怕是项上人头不保。

但宁东军逃跑,晟平军同样有骑兵,踏马追来,在起伏的山包之间,展开了你追我逃。

村民们抱做一团,在接二连三的恐吓下,他们的脸上已经只剩下了麻木。

只能抱着怀中稚儿,等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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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铁骑踏马呼啸而来,扬起草叶和尘土。

却唯独没有像村民们想象中的一样,将本就贫瘠的村庄,掠夺一空。

直到晟平军远去,跪在断壁残垣间瑟瑟发抖的村民们,才颤着抬起了头,看向那迎风飘扬的大纛和飞扬的尘土。

“晟平……晟平……”

有人喃着,浑浊麻木的双眼渐渐亮起光。

只要往晟平去,便能得救了。

与此同时,清晨的海雾中,一艘艘高大漆黑的船只,出现在了宁东的海岸线上。

京城,衡西王府。

衡西王府与西域渊源深,历年的春宴宴会时,都会宴请西域在京的有头脸人物。

如今衡西王负责与西域商定贸易往来的条约,联系得也更加频繁了,为此,宴会上的西域面孔多不胜数。

衡西王府宴请,但凡京中排得上号的人物,也都会前来赴宴。

百里绮不想让宴上的宾客知道她在,便没有出席宴请的前厅,就算想要听一听众人的谈论,也只是绕到厅中的屏风之后,坐在西司烛身后听。

没有她这个陛下在,能够感觉得到,前来赴宴的官员和宾客们,都要放松不少。

至少会三两一道笑谈,不像在宫宴上那般,哪怕真有要事相商,也只敢矮下身去,悄悄地说上两句,便要立刻坐正,生怕自己行为不端,惹了圣颜。

百里绮坐在屏风之后,听了几句,没听到什么妄议之言。

久坐无聊,她带着林寄和影去无人的后院透气。

她上一次来衡西王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好好逛逛。

如今有了时间,正好可以欣赏欣赏这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和装扮。

廊下行走的侍女们,不少都充满了五官立体,浓艳惊人,让百里绮大饱眼福。

林寄见她的视线一直在那些侍女身上转,忍不住道。

“陛下若喜欢,可向王府要几个进宫。”

百里绮向他看去,“?”

宫里伺候的人够多了,她要王府的侍女干嘛。

林寄却只是挑着凤目,笑了笑。

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加里耶和拜见晟国陛下。”

百里绮回身看去,见走廊的转角下,站着曾在玉楼有过一面之缘的加加国王子。

男人穿着白金色的晟国衣袍,金发碧眼,阳光落在他的发上,金光一片,璀璨耀眼。

百里绮点点头。

“王子殿下。”

她见加加国王子想要过来,但被侍从拦下,便开了口。

“让王子殿下过来吧。”

加里耶和几步走过来,落后一步与晟国陛下站在廊下,看冰冻湖面上的凌凌冰光。

百里绮没有回头看他。

虽说为了充盈国库,她答应了帮加加国王子回国夺回王位,但对于对方欺骗小娇感情的事情,她仍然耿耿于怀。

她不想给他好脸色,但碍于两国接下来的合作,没有发作,只是脸色冷淡。

加里耶和自然知晓,晟国陛下这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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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低头,行了一个西域礼。

“沈家小姐的事情,情势所迫,我很抱歉。”

百里绮扯了下嘴角。

“王子殿下该抱歉的,不是朕。”

加里耶和垂着眼,“加里耶和定然会补偿沈家小姐,请求原谅。”

百里绮听着他的话,也不好发作。

这毕竟是他和小娇之间的感情问题,她还是要站在晟国的立场上,尽量不把国事和儿女私情这样的事挂钩。

她清了清嗓子。

“王子殿下这几日在晟国,过得可还习惯?”

加里耶和抬起了眼,“晟国礼仪之邦,招待周全,加里耶和万分感激。”

廊下又沉寂了下来。

百里绮说了两声冠冕堂皇的关心话,便带着人走了,懒得再与他说下去。

两国之事的具体细节,也自然会有西司烛带领专人敲定,无需她亲力亲为。

加里耶和站在原地,目送晟国陛下远去的背影,视线在她身后的两名御前带刀将领上顿了顿,碧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

廊下短短片刻间,他能够察觉得到,那两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少时间。

片刻后,跟在他身后存在感极低的侍从缓缓抬起眼,低声道。

“听闻晟国朝堂上不少近臣,都是晟国陛下的幕下之臣,王子不如……”

侍从话没说完,加里耶和冷冷扫了他一眼。

“沈连娇的事情上,本王子已经惹怒了晟国陛下,若再行如此之事,你我只怕永无回国的可能了……”

话音一顿,加里耶和眸光又闪了闪。

“不过……倒也不是不可以献上些漂亮的男孩儿。”

“用晟国的话来说,吹吹枕边风,或许能祝我早日回国。”

“只是……让谁去好呢……”

百里绮还不知道,加加国王子,已经开始打算给她送人吹枕边风了。

她逛了会儿衡西王府后,便带着人从后院离开,去玉楼听书了。

玉楼的说书人,正讲到她暴风雪登巳山的神迹。

“且不说那雪云中惊雷滚滚,狂风骤雪,连马车都被吹下了悬崖,唯独陛下,金光护体……”

听到这段时,百里绮戴着帷帽正在上楼,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好这时有三两公子哥摇晃着路过来,闻言站定便呵道。

“哪家的!报上名来!竟然敢笑!看我不让周公子治你的罪!”

林寄和影上前去便要拔刀将人呵退。

但百里绮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帷帽下的眉梢微挑,将两人拦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问他是哪家的周家公子时,近处的一道门“砰”的一声打开。

雅间内尽是京城的少年人们,席坐案间,琴女抚乐,美酒做乐,逸散出来的空气酒意醉人。

开门出来的人正要呵斥,但抬眼看到林寄和影的面孔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不是出来如厕这两人般没进过宫的子弟,一眼就瞧出了,这两位是跟在陛下身边的统领,那中间帷帽遮面之人是谁,不言而喻。

跪下来的少年正要开口,林寄的剑鞘伸出,压在了他的嘴上,让他闭嘴。

门边方才还呵斥那两人,已是傻眼,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这几人抬腿迈入了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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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跪在雅间外的少年跌坐在地上,面对另外两个呆子的视线,压低声音道,“是陛下!”

两人腿一软,正要进去通知周泾延。

但雅间里间,已经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重物坠地声。

随后,雅间内的酒味更重了。

方才进入的几人,也走了出来,一同跌跌撞撞跑出来的,还有袒衣露肤的周泾延。

少年红着眼,脸上已没了那副面对他们时高高在上的模样,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百里绮一进入,就见周泾延袒胸露肤的斜靠在上首,喝得脸颊坨红,下首的案上,更有三两少年挤坐在一起,案桌上摆着几盅微黄色细粉,一副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样。

她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但没有当着这些京城少年人的面,教训周泾延。

她踢了他一脚,见少年恍惚惊醒,起身过来后,转身便走。

那些三两迷醉的少年们,好似没有发现眼前的情况一样,还要伸手来捉他们的衣摆,见到带着帷帽的女子,更是口吐不敬之词,想要来掀她的帷帽,随后被林寄一脚踢翻在了地上。

“谁!”少年人们惊醒,但也已经晚了。

林寄用手沾了点盅内的微黄色细粉,道:“五石散。”

百里绮脸色愈发沉得难看。

“查封了,挨个让他们老子来认领!另外,颁布下去,药用除外,凡晟国之民,禁服五石散,若有发现,皆下狱改过!”

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了怒气,没有在上楼时,便直接教训周泾延。

一进入三楼的雅间,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周泾延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行到她脚边,抓着她的裙摆,抬着脸,眼眶发红淌着泪求她饶恕。

“陛下,泾延没有服五石散,只喝了酒,真的没有服五石散。”

周泾延哭着,眼眶红红,脸上害怕极了。

百里绮这次却没有吃他这一套,她甩开他抓住她裙摆的手,坐到了椅子上,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有没有服用不是你说了算!”

她向影看去,“下楼让东方家的医师来一趟。”

话刚说完,被她甩开的少年,又跪着爬到了她的脚边,抓着她的裙摆,眼泪汪汪。

“陛下,泾延真的没有啊。”

这几日周家进京,所以周泾延留在宫外的时间比较多。

百里绮没想到,他竟然在宫外如此放浪行事。

她抬起手指,按着他的眉心,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

“我告诉你,周泾延!方才在那些公子哥面前,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你要是服用了五石散,这大狱,你也要下去走一趟!别以为朕会心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教你的!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周泾延跪在她脚边,衣襟还微微敞着,白皙的肌肤红了一片,浑身的酒气。

陛下分明在训他,可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仰着脸看陛下,发红的眼中,只有陛下一张一合的唇瓣。

他跪坐的身子微微直起了一点,好似想要向上凑近。

但很快,冰冷沉重的剑鞘从侧边压下来,将他又压了回去。

林寄乐见这惹人烦的小子被教训,眉眼都是笑,剑鞘上的力量多重了两分。

“好好跪着,别动。”

玉楼里一直备着东方家的医师,所以来得很快。

百里绮别过头去,不想看周泾延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医师帮他诊断。

虽说如此,她也忍不住紧张和害怕。

方才她狠话是说了,但若少年当真染上了五石散,她恐怕也不知道该拿他示好。

周惟荣为她挡箭而死,周家全家受她连累,死在了宫变中,周家就只留下了周泾延那么个少年郎,他若真的在她这里出了事,她只怕无法向九泉之下的周家交代。

东方家来的医师是个女医师。

自从宫里御医院里女御医的数量大增后,京城里的女医师,便也多了起来。

有御医院在,女医师在外行医,也不敢有人再说什么。

百里绮最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来,看着女医师又是把脉,又是刺了周泾延的一滴血与不知道什么东西混合。

她嗓子眼都紧张得干燥了起来,端起桌上的茶,就汩汩灌了几大口。

好在,好在,女医师看着混合了血液的粉末片刻后,跪下来道。

“回陛下的话,这位小公子没有服食五石散。”

百里绮提着的一口气一下猛地坠了下来,手边的茶杯因不稳“砰”的一声坠地,摔得四分五裂。

她无力地抬了下手,“赏,赏。”

女医师才一出去,她低头看到周泾延发红的眼眶和袒露的衣裳,那好不容易沉下去的气,便一下又提了起来。

她揪住他的耳朵,在少年的哎声中拉过来,指着他的脸,再次警告他。

“你若是敢沾染这些不好的风习,我告诉你,别说下大狱,地府你都得下一趟!我不打得你皮开肉绽!”

周泾延捂着她揪住耳朵的那只手,跪直了上半身,呜呜咽咽地淌着泪点头,脸上表情却没有什么不悦,还隐隐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享受。

王府赴宴的东方辞已经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进门时,正好看到陛下松开手时,周泾延握着她的手不放的样子。

少年跪坐在陛下脚边,脸搭在陛下的膝盖上,手却抓着陛下的手不放,声音也委屈极了。

“泾延知道陛下不喜,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呢,只是今日和朋友们玩乐,喝得多了些,以后再也不敢喝那么多了。”

喝酒不假,他没服用五石散也不假,但他明知陛下不让服用这些东西,却仍然任那些少年服用也不假。

一点自控力都没有的人,他才不会管他们。

如今陛下训完他,该哄他了。

“好了,起来换身衣服,脏兮兮的。”

百里绮见少年吓得眼眶通红的可怜样子,心也软了下来。

毕竟,也确实是她错怪他了。

“以后不准再跟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玩,这次是我错怪你了,我的错,下次定然会先查清楚了再说。”

周泾延跪坐在地,双手趴在陛下的膝盖上,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

“都是泾延让陛下担心了。”

林寄:“……”

他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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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寄是真的有点想要弄死这小子了,这些狐媚勾当,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年纪小小便这手段,以后还了得。

他向门边的东方辞看去,出声打断周泾延的装模作样。

“东方大人,烦请帮泾延准备些净洗的水和干净的衣裳。”

百里绮这才反应过来,东方辞来了。

如此,周泾延再趴在她腿上,便显得不合时宜了很多。

她拍拍少年的肩膀。

“起来,跟东方大人去净洗一番,换身衣衫再过来,若是不舒服,便先回府去休息。”

周泾延自然是不会回府的,今日陛下身边只跟了林寄和影,他巴不得黏在她身边呢。

东方辞派人带少年下去了,然后问起楼下的事情。

经过林寄的解释,得知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们聚众服食五石散后,微微低下了头。

“是臣的错,臣日后一定让人仔细查看。”

五石散可入药,服之提神欲仙,向来受风流才子名士们的欢迎。

他为医者,自然知道此物服多有害,但向来被名士视为风雅之举,风靡至极。

且也从来没有明文禁令,来约束五石散的滥用,玉楼自然也不会干涉这些公子哥们的行径。

可如今陛下既然下了令,他自然也会随之变通。

百里绮见他这么说,又忽然想到,晟国本来就没有相关的禁令,玉楼不管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

“五石散害人害己,万不能让这东西在晟国泛滥。”

她这个帝王,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一事毕,一事起。

这样看似小事的大事,也只有她能注意得到了。

玉楼来了官兵,把二楼雅间的少年们全都提走,一时在玉楼引发了巨大的讨论度。

连高台上说书先生的巳山祭祀,都不能吸引宾客们了。

有人冲说书先生道:“齐先生,这是发生了什么?不如与我等说道说道啊。”

大厅的宾客们起哄。

“是啊是啊,巳山祭祀你都说三天了,该说点新鲜的事情了吧!”

“官兵可都上楼了,你们玉楼的东家,不出来说说吗?”

“大过年的……”

说书先生站在高台上,正尴尬着,忽然,一个侍从上台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说书先生眼睛一亮,手中的扇子一开,上面写了四个大字“童叟无欺”。

“今日,我齐三不才,便来说说,晟国新颁布的禁令!”

百里绮让东方辞借由说书人的嘴巴,先将这消息,放了出去。

过年喜气连连,四处都在庆祝享乐,五石散既然在上流人士之间风靡,那说不好还成各氏族招待贵客的东西了。

她可不想,十五天收假回来,全是一群东倒西歪的大臣。

先将话放出去了,到时候看谁还敢以服食五石散作享乐之道。

周泾延沐浴换完衣衫回来时,沈连成也得到消息来了玉楼。

他已经从随从的口中,知道了事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来龙去脉,但对于后续的医师诊断,却是不知。

他以为进入雅间时,会看到周泾延被训斥的样子,没想到少年已经清洗干净,清清白白地站在了下棋的妹妹身边,正帮她递茶。

沈连成微微愣了一下,影向他道:“周泾延没有服食五石散,已经让东方家的医师看过了。”

百里绮开这盘棋,也是实在也心里燥得很,为了静下心来,便邀东方辞开了一盘棋。

下棋确实能够静心。

不一会儿的时间,她就感觉自己心平气和了不少。

但刚落下的心,看到大哥进来后,那种对小辈们恨铁不成钢的心又浮了起来。

“你来了。”

她说着,朝站在她身侧的少年努了下嘴,意思让大哥管一下。

在她先入为主的印象中,大哥管着他们兄妹几人长大,管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沈连成向周泾延看去。

“正月十五后,你便要去国子监念书了,我过两日找祭酒大人先拿些书卷来给你温习,你差不多也该准备准备了。”

周泾延在陛下面前,面对任何人都要乖巧上很多,他老实应了。

“我知道了,若有不会的地方,到时候还得多向丞相大人请教请教。”

百里绮一脸欣慰。

她察觉到一股视线从对面投来,一回头,便见东方辞正定定看着她。

她战略性咳嗽两声,随手落下一子。

“东方大人,该你了。”

东方辞垂下眼,对陛下这漏洞百出的一子,没有去拆穿,同样是往其他地方胡乱下了一子。

果不然,接下来,他那一子便被吃了。

百里绮吃了一子,心情畅快起来,也终于有了点过年的闲心来了。

她看向站着的几人,随口道,“都坐啊,站着干什么,过年呢,不当值,随便玩。”

周泾延搬了个椅子,小心翼翼地贴在陛下身边坐。

他虽然已沐浴更衣,但醉意未消,脸上染着绯红,一双眸子晕乎乎地迷醉着,看着棋盘,撑着下巴,似乎有些快要找不着北了地,将头轻轻靠在陛下的肩膀上。

林寄:“来人!碗醒酒汤!”

周泾延幽幽睁开眼,朝他看去。

百里绮这才想起来,他还醉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喝完醒酒汤,去榻上歇着吧,别来朕这里凑热闹了。”

周泾延不走,还轻轻环上了陛下的手臂,热烘烘的脸贴在陛下肩头,黏黏糊糊地说,“不走。”

“要看陛下下棋。”

百里绮方才误会了他,把他狠狠训了一遍,见少年还一点儿也不忘心里去的粘着她,难免心软,便依着他了。

周泾延贴在陛下肩头,朝林寄挑衅地看了一眼。

陛下愿意宠着他,他们又能拿他怎么办。

林寄挑了下眉,向沈连成看去。

“国子监六日一休沐,一月休四天对吧?”

沈连成见他们两个小孩子似的较劲,心中好笑,但他也觉得周泾延是该好好收收他这性子了,便顺着林寄的话往下说。

“是,所有学生都要住在学舍中,只有休沐日才可以出来。”

“这些年没有皇室子弟在国子监念书,所以这些教规,也越发严格了,若被发现擅自外出,轻则惩戒,重则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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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泾延越听脸越黑,但偏偏他不去不行。

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年,他要被关在国子监那个鬼地方,一周才能出来一天,脸上的表情都挂不住了。

百里绮想到了她高三时的日子,自求多福地看了少年一眼。

“好好学!”

学不下去也没事,横竖有她给他兜底。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口,担心少年飘了,被学业折磨后,要来跟她闹着退学。

学还是得上的,跟同龄人们多相处,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成长,一步一步来,稳扎稳打。

玉楼的聚众五石散事件,在京城掀起了一波不小的风波。

所有参宴的少年,都医师诊断了一遍,没有服食五石散的少年可以直接回家,服食的了,被关了几天大牢才被家里赎出去。

若这事是被官员查办的还好,偏偏是陛下撞破的现场,陛下下的命令。

那些受牵连了的氏族,只能是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们听到忽然颁布的禁令,两眼一懵,多方探查也不得所以。

陛下上任以来新策多,但自古以来,他们从未听说过,连五石散,也不能服用了。

京城氏族们生怕一不留神,又触了什么即将颁布的新策霉头,便纷纷向沈府递拜帖,想要从丞相口中一探究竟。

但帖子只进不出,始终见不到丞相大人,只能是谨小慎微的过了个年。

这个年,百里绮没有离开京城,只在城内四处转了转,看看街道上的年味,暗中听听百姓们的声音,好看看她回京这半年以来的京城情况。

好在除了玉楼五石散的事情外,没有发生更值得她注意的事情了。

这几日她在衡西王府和沈府轮流住,沈府冷清,她便在沈府住得要多一点。

这日沈府设了家常小宴,沈连成邀了几个相熟的臣子来,小娇征得同意后,也把她那个养在别院的西域男人带了过来。

大家都在玉楼见过面了,所以倒也没什么拘束,克洛这几日住在京城的别院里,派了几个人过去美名其曰侍候同时监视,倒是安分守己,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南宫赋本要进宫送礼,但这几日陛下住在沈府,便将礼物送到了沈府来。

送了安南吃的玩的,还有一个小小的虎头帽,说是小公主长得快,换下来的帽子,想着陛下与小公主数月不见,便将这东西也一道送了来。

百里绮坐在上首,捏着手里的虎头帽,沉思下来。

若南宫慎愿意回京,说不好,安儿也能提前回京。

但如此的话……

她抬眸向西司烛看去。

烛光映在男人俊美如铸的脸庞上,红宝石的耳坠在光辉中微微摇晃,祖母绿的眸子一抬,如妖似魅。

西司烛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

“陛下,我脸上有什么吗?”

百里绮笑了一下。

“耳坠好看。”

西司烛笑着,便要摘下来给她。

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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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男人好像都有戴耳坠的习惯,克洛的左耳也戴了一只耳坠,是一颗水滴形的金坠子,与他的肤色同样很衬。

小娇见他安分,渐渐得到了姐姐和兄长的认可,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坐在案桌前,让克洛给她倒酒,喝了好几杯。

百里绮虽在跟西司烛讲话,但余光却时不时朝着小娇和克洛的方向看去。

若是太过亲密了,她不喜。

可若不够亲密,她觉得她也喜不起来。

周泾延待十五元宵后,便要去国子监念书,所以这几日都日日缠在百里绮身边。

“我也去打一个耳洞吧。”他见陛下的目光被两个西域人的耳坠吸引,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百里绮知道他爱跟风,什么都想学,委婉道:“等你从国子监毕业再说吧。”

晟国男子没有打耳洞戴耳坠的习惯,周泾延搞那么潮那么格格不入,容易交到坏学生朋友。

周泾延嘿嘿一笑。

他只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见她搭理自己,随便说点什么都是乐意的。

因着席上除了几个近臣,还有南宫赋和东方辞,所以百里绮与其他人之间,也表现得没太亲密。

但她还是悄悄与西司烛道。

“今夜我去王府住。”

西司烛眸光微闪,笑容浮起几丝暧昧的旖旎,“陛下总算舍得离开沈府了。”

百里绮挑了眼,垂下的手搭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拧了两下。

周泾延坐在两人面前当发光发亮的第三者,仿佛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这暧昧不寻常的气氛,自顾自的说着,又要给陛下倒酒。

“陛下偏心,陛下还没去过周府呢。”

周府因为抬了侯府,扩建了不少,虽然比不上丞相府,但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宅了。

京城的周府,本就是周泾延祖父祖母这一脉的宅子,百里绮给周惟荣追封了护远侯,他死了,这个爵位便落到了如今的周泾延头上。

只是少年年纪实在是小,所以承袭爵位的仪式,百里绮准备等他满了十八岁再办。

所以哪怕如今不少安南的周家长辈和小辈们住了过来,府里做主的,也仍然是他周泾延。

哪怕年纪小,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毕竟他时常住在皇宫,出入皇宫自由得比百官还要方便,也时时可以见着陛下,只要他在陛下面前说上些什么,那那些敢欺负他的人,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等你袭爵那日,朕再去。”百里绮道。

周泾延掰着手指数了数,心情一点儿也好不起来,更别说面前的西司烛,正在给陛下抛媚眼!

“王爷,泾延敬您一杯。”

他端起酒,见不得他跟陛下眉来眼去的模样。

西司烛没恼,反而端起酒杯,笑着回敬了一杯。

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待你从国子监出来,就差不多能承袭爵位了,放宽心,别太着急了。”

周泾延咬牙切齿,“谢王爷了。”

百里绮在兴上,不想带小屁孩周泾延玩,便执起西司烛的手,笑道。

“天色也不早了,明日还要去看冰嬉,不如今日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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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了掐好时间,在安儿回京之前,将西司烛这里的历史遗留隐患解决。

正月十五之前的大部分时间,百里绮都留宿衡西王府,哪怕是住在沈府,又或者回了皇宫,也没有跟其他人再亲密。

林寄很快就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他半垂着眼,手轻轻抚在她的小腹上,低低道。

“这值得吗?”

百里绮一笑,“当然值得了。”

“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晟国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迫切地需要增加内外贸易,提高百姓们的生活。

衡西王府把持着西域门户,尽管西司烛已经表现出了对朝事没有任何野心的状态。

但所有这一切骗局的开始,都是因安儿而起,西司烛站在她这边,也是站在两人的孩子这边。

安儿如今在安南,还瞒得过去,一旦回了京,用不了多久,以西司烛的敏锐,定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有些裂痕,得趁着还没有裂开时,就提前补上,让这裂痕想裂也裂不开。

否则一旦西司烛和她产生了隔阂,晟国又内忧外患,要想尽快将晟国恢复往昔的繁盛,只怕是要遥遥无期。

单独西域上,恐怕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如她所意了。

她想得多,决定做得也很快。

西司烛见她最近在衡西王府住得多,倒没起疑,以为只是她住不惯沈府的冷清和节俭,所以懒在了他这里。

他乐见其成,让人弄了不少西域那边的美食,又开宝库挑了很多宝石出来,给她打磨做首饰。

这还是百里绮第一次知道,西司烛还会做首饰。

她坐在他身边,瞧他将宝石细细的打磨。

今日的西司烛,穿了一身红色镶着金边的宽松袍子,里衣和外袍都十分宽松,使得他结实鼓硕的胸膛微微袒露,微卷的褐发垂落而下,使得他整个人性感而美艳。

百里绮几次看过去,都看得有些脸热。

哪怕两人已经亲密过了无数次,但这样性感的西司烛,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住在王府,便也随了西司烛的习惯,脱了鞋袜,光脚踩在羊毛毯上。

殿内烧着地龙,透过羊毛毯传上来,使得她的肌肤都是暖的。

她撑着下巴,看西司烛打磨宝石。

忽儿,骨节分明的脚趾,轻轻踩上了她的足背。

她垂眼看去,见是西司烛悄悄把脚挪到了她的足背上。

男人的脚掌如同他的人一样修长,脚背是玉石一般的白,而她的足背是润白,微微一用力,便能压出一道红。

她抬眼向西司烛看去。

男人仍垂着眼,好似此事与他无关,仍专心致志地打磨手中的宝石。

百里绮狐疑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快速把脚抽出来,脚趾都用力地重重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西司烛唇角扬了起来,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但他便也任由她踩着在的脚上,用小夹子从木盒里夹出金线,才终于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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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可要做一对足铃?”见陛下眼里满是怀疑,他又道:“西域那边很流行。”

“可在晟清宫铺上毯子,到时便也可以赤足踩在上面了。”

百里绮觉得毯子藏污纳垢,在没有吸尘器的情况下,让宫人们打扫太过折腾,所以没想过在宫里铺毯子。

不过这几日新年得闲,西司烛既然开了宝库,也有闲情给她做首饰,让他多做几套也不为过。

“好啊。”

她一笑,随后脚趾微微往下用力,然后暗示道:“你也做一条吧。”

好像,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

西司烛说了好,开始做宝石的镶嵌。

这几日他过得肆意,身上带着慵懒和餍足,空隙间时不时用脚去碰碰她,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百里绮知道了他的恶趣味,便也由着他一心两用。

这时,有穿着白色侍从服的男子,端着奶茶进来。

奶香和茶香在殿内逸散开,百里绮正好渴了,便抬起头去,要他先给自己倒一杯。

但才一抬头,就微微愣了一下。

无关其他,实在是这西域面孔的侍从,长得十分的好看,充满了少年气,瞧她在看他,更是很羞涩的垂下了眼。

这几日她在衡西王府,并没有见过这个容貌出众的侍从。

西司烛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离开太久,抬起头来,也看了过去。

他祖母绿的眸子微眯,上下打量了这少年一眼,然后叫来府里的管事。

“最近府里新进的人?”

“怎么还没调教好,粗手粗脚的就来前院侍候了,是前院没人了吗?”

府里的管事吓得连忙跪下。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这小子刚进的府,让他去给东来商行的人送奶茶,不知怎么迷路送到了这里来。”

东来商行的人今日来王府送东西,倒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西司烛看着这不规矩的少年,眼底还是冷了下来。

他没在陛下面前发作,只是道:“下去吧。”

“既然是新进府的人,下去好好调教了,再到跟前侍候,别冲撞了贵人。”

管事连忙带着这少年下去了,少年动作十分地青涩,连端着奶茶,都几次摇晃着,频频不好意思地向百里绮看去。

百里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西司烛将手中的红宝石贴到她的眉心上,笑问,“怎么,陛下瞧上这小侍了?”

他的笑意未达眼底,却仍道:“陛下若喜欢,我……”

百里绮摇头,收回视线。

她刚要说什么,忽见西司烛身上没了一开始的随性和慵懒,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衡西王,不会是吃味了吧?”

“不过是多看了你这小侍一眼,瞧瞧我们衡西王的脸,都拉得快要坠在地上了。”

她抬起玉白的手指,凑近去,去捏他的脸,笑眯眯道:“论相貌,谁能比得上我们西域第一美男,大名鼎鼎的衡西王呢?”

她故作惊讶地睁大眼。

“你是要说,我放着西域第一美男不要,却要这么个小侍?”

西司烛无奈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

“陛下真有闲情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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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过……”

百里绮看着他,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

“你府里如今住着加加国王子,新进府的人,可要好好查查。”

“这冒冒失失的就一路通畅的走到了我们面前,其他地方,只怕是也要冒冒失失的乱走一通了。”

西司烛直到听到她这话,才放下心来,相信她真的没有看上那少年。

“此事我自会派人下去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说着,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听说前两日京中来了不少西域的商人,这些府里的新人,应当就是一道进府来的。”

“拜帖应该已经到了王府,改日我探探吧。”

近来东边乱,西边也小摩擦不断,但西域国家多,大乱,却是乱不起来的。

奶茶换了个侍从,重新送来。

百里绮喝着香浓的奶茶,看着西司烛做首饰,别有一番郎情蜜意。

西司烛一边做,一边往她身上比戴,以做细节上的修改,她微微抬起下巴,任由他折腾。

“王爷,周公子来了,说要见陛下。”门外响起通报声。

百里绮和西司烛对视一眼。

西司烛笑:“没断奶的周家小屁孩又来了。”

这几日陛下在他这里住得多了,周泾延便快要把王府当做自己家了,每天眼一睁就是要找陛下。

他倾身靠过去,手臂勾上去,将人勾进了怀里,鼻尖轻轻蹭着,哑声道。

“陛下还要让他进来吗?”

百里绮坐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裳,气息有些不稳。

“不……不见,不见。”

王府前院待客的厅里,管事的上前来,恭敬地开口。

“周公子,陛下与王爷有要事相商,没时间见公子,请公子改日再来吧。”

周泾延脸一沉。

“陛下怎么可能会不见我!”

“一定是衡西王不让我去见陛下!”

陛下怎么可能会不见他!

随着要去国子监的日子临近,他是一刻都不想跟陛下分开。

一想到入了国子监,就要每六天才能见一次陛下,他就要抓狂。

“他不让我去,我自己去!”

说着,周泾延便要往里闯。

他这几日都来王府赖着,早就对王府的格局摸得一清二楚了,自然也知道陛下和衡西王平日都在哪座殿里。

管事的连忙拦着他,但也不敢喊府里的侍卫把他扔出去。

毕竟京城谁不知道,周家周泾延是个横着走的小霸王啊。

偏偏这时,东来商行的商人送完货,正在往外走,喊了管事的一声。

管事这一回头一转身,留给他的,便只剩下少年的背影了。

“哎哟哎哟,周公子啊——”

周泾延一路快步。

路上的侍从和侍卫见到他,都恭敬的行礼,丝毫不知道他今日是闯进来的。

“陛下是在里面吗?”他随手揪过殿外侍从的衣裳问。

侍从脸颊泛红支支吾吾,还没开口,周泾延便听到了什么声音。

随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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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低了声音,咬牙道:“都给我出去!”

殿外值守的侍从们连忙跑远了些,但也不敢真的离开视线。

周泾延脸上明明暗暗。

最后像是皮球泄了气般,坐在了殿外的台阶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沉沉的郁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传来叫水的声音。

许是门外没有动静,殿门微微打开了些,披着宽松衣袍的西司烛,露了出来。

他一脸餍足,看到殿外坐着的周泾延后,挑了下眉。

殿外远些的侍从,看到王爷出来后,立刻便下去准备水了。

周泾延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微微躬着背,像是要掩盖什么。

他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这时,门边的西司烛,却回头向内道:“陛下,周泾延那小子,只怕是哭着鼻子回去了,陛下可要去哄哄他?”

殿内的百里绮闭着眼睛,想也不想就道,“不去。”

“国子监赶紧开学吧。”她喊了声。

“国子监再不开学,日子都没法儿过了。”

要不是她严词拒绝,这小子能晚上睡在她跟西司烛中间。

这都算什么事啊。

她颇有一种带娃不易的感觉。

周泾延愣在门外,眼眶通红。

侍从们抬着水来,西司烛侧开身让出了点道。

他看着周泾延,冲向外抬了抬下巴,意要他离开。

周泾延袖下的拳头握紧,牙齿咬得唇上都见了印。

他转身大步离开。

西司烛抬起手指,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若不挫挫这小子的锐气,只怕明年就要脱光了往陛下的龙床上钻。

到时候,也只有被轰下来的命运了。

他眼下,也算是帮了他一把,否则估计到时候要远远送出去教几年,才能回京。

至少国子监在京城,他只要收敛些,还能待在陛下身边。

陛下对这些小少年郎,不知为何,好似充满了罪恶感,是绝不会允许这个年纪的周泾延,爬上她的床的。

西司烛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转身进了殿。

十五未到,宁东和安南传来了几份军报。

但都太过规矩,规矩到了异常,晟平军除了沿途歼灭了几支征兵的宁东小队外,别的大军一概没有遇上。

就好似……宁东,正在等晟平大军深入腹地。

又或者说,晟平军,找不到宁东军。

安南军传来的消息,也是没有找到宁东大军。

这个消息令百里绮不安。

她提前回了宫,一帧一帧的看宁东的堪舆图。

“大哥,宁东,有没有可能,能绕过来直攻京城?”

百里绮向沈连成看去。

他曾游历宁东,对宁东的地形地貌,要比其他人了解得多。

沈连成摇头,“宁东多山丘,若大军前来,藏不住,除非……”

他往北边指,“除非绕道北地,北地混乱,雪情重,或许能掩盖一二,但如此长途跋涉,耗费时间长,得不偿失。”

百里绮又问:“拨往北地的那一万多士兵,现在有何消息?”

其中有一万投降的宁东军,本是用来做幌子,让错误的消息传播出去,如今晟平军踏上了宁东地界,行踪也已经暴露。

这一万多的士兵,便用来疏散和镇压沿途的暴乱了。

而北方风雪重,军情回得慢,这批士兵的消息,已经有几天没有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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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宁东狡猾,公仪熙更是诡计多端,百里绮已是充分领教过了。

为此,但凡有一点儿异常,她心里的警铃都会大响。

她看着宁东的地图,又向北地看去。

总觉得事情哪里有猫腻,却又一时摸不着头脑,只能是加强警戒,扩大京城外哨兵的范围,又继续囤积粮食,做好宁东军打到京城的最坏打算。

毕竟如今以晟国的兵力,实在是不足以碾压宁东和越国的联手。

那么便只能将兵力用在关键之处,京城以固守为主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京城办起了元宵灯会,这日皇室会在宫门的城楼之上,为百姓们洒福,接受百姓们的朝拜。

去年庆国日上,她随皇爷爷登城楼,看京城的繁盛。

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了。

当初的四世子,也只剩下的西司烛还在她的身边。

物是人非,叫她心中感触。

宫门外的街道,已是人山人海。

自新帝登基后,这还是第一次接受百姓们的朝拜。

昔日的晟平公主,如今的晟平女帝。

京城百姓们见证了公主回宫,又见证了公主提出的无数新策。

繁华、衰败与新生,京城的百姓们,同样对这两年来的大起大落和如今的幸福和平有着极大的感同身受。

百姓们齐齐跪在城楼之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震地,人潮如浪般在街道铺开,两侧的楼宇层台累榭,在满街的灯笼下,富丽辉煌。

虽盛景不如从前,但也充满了勃勃生机。

吉祥公公宣读圣旨。

孔明灯上一如当年写了“国泰民安”。

百里绮扶着孔明灯,让西司烛、沈连成、林寄、影和周泾延也一道扶了上来。

这是无上的荣耀,代表着晟国的未来。

这几日周泾延沉默了很多,也没有那么粘人了,百里绮喊他时,看到他旁边的东方辞,便也一道将东方辞叫了过来。

东方家,也将在接下来的洪流中,成为晟国最为鼎盛的世家存在,合该一起扶灯。

上一次由她点灯,皇爷爷说,“晟国的未来是你们的。”

这一次,百里绮再次点灯,但昔年扶灯之人,已经变了。

孔明灯点燃,一股拉力从天而降,孔明灯升空,烟花升起,在空中迸出璀璨的光辉。

一个个小小的孔明灯,也从京城的四周升空,万民的朝拜声如潮水般铺天盖地。

她曾想过,她光明正大站在城楼上,接受万民朝拜时的盛景。

如今看着天空的明亮,灯火的辉煌,听着百姓们的呼声。

家、国、天下。

在她的心中再一次加深了。

她要宁东和北地收复,要铁骑踏入越国,叫他国,再也不敢轻视晟国。

她没有上街体验元宵灯会,而是回了晟清宫的书房,铺开宣纸,尽可能的将脑子里能想到的东西都写了下来。

火药已经运用到了战争中,子弹和手枪也经她的口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派人进行秘密研究了,但终归是和这个时代跨越得太远,她自己也不清楚具体的零件布局,所以仍然是遥遥无期。

酒精消毒也已经进行推广,可惜的是她不知道碘伏和双氧水的原材料是什么,否则又能推进医疗上的进步。

好东西她知道得不少,奈何原理和原材料一概不知。

最后,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农业和生产上。

轮滑、水车灌溉,作物嫁接,还有最最重要的杂交水稻……

她对此要么有些了解,要么便只知道有那么个事,能够提高产量,减少病害。

但至少她脑子里有这个概念,她给出她想要的结果,帮助这个时代这个行业的专家们突破思维的桎梏,或许,最后当真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沈连成剪了剪烛花,看到她写在纸上的东西后,恍惚后觉地认知到,妹妹,或许比他猜测中的,还要更为不可思议。

这些随随便便拿出去,便能震惊各国的发明和创造,就像数字算学一样,轻而易举地便被妹妹罗列在了纸张上。

无需思考,无需验证,就好似映在记忆深处般,信手拈来。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来到的这个世界,可也知道,那是一个令他无法想象的繁华与先进的世界。

“安南鱼米之乡,这些农业上的实验,恐怕要设在安南,方能大有进展。”

沈连成没有询问,也没有质疑,只是顺着她想做的事情,提出自己的认知和建议。

百里绮在安南时,曾在安南小小地做过一些实验,确实要比京城外的田地效果突出。

安南是一处。

如今安南臣服,这一切,倒是可以在安南开展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向大哥看去。

“大哥,你帮我记下来,待北地开春后,派人去寻找黑色的土壤,那也是一种非常适合作物生长的土地。”

双管齐下。

“若能找到黑土地,北地的贫瘠,或许能够得到极大的改善。”

北地地广而平,适合机械化生产,但想到机械化……

她又忽然想到蒸汽机。

她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也知道是靠蒸汽来驱动就机械运转。

车轮滚动……

想到蒸汽,她又想到了地暖,虽然不是靠蒸汽,却也是靠的热水在管道中的流动,来实现屋子里的供暖。

她将蒸汽机和地暖,也写了上去。

“宁东和北地不宁,先进行衡西和安南的人才摸底吧,人才这块事情上,大哥可与东方辞一道商议,如今户部兼管农业,待开春后,便单独成立一个农业部吧,晟国要想繁荣,首先百姓得吃饱……”

“发明创造这些,如今都由东方辞在监管,可成立一个科技司,方便他发展人才……”

百里绮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有时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沈连成在一旁,将她的话尽数记录下来,又会下去另行规整,再进行分工安排,最后才会呈送到她面前,由她做最后的调整和点头。

看着大哥印刷字体般的记录,百里绮忍不住从后趴在他背上,感叹道。

“大哥,要是没有你,我可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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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沈连成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背上,唇角扬起清浅的笑。

“你点子多,只管将想做的事情告诉大哥,大哥都会下去安排的。”

百里绮做这个皇帝能做得那么舒服,少不得大哥的的尽心尽力。

如今她手底下的能臣多,小虎、舅舅、卫家也都随着一场场战事,在军中拥有了极大的声望,待战事结束,再将兵权集中在小虎和卫家手上,便能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惜仲家只有一个舅舅可用,其他的仲家小辈们,如今虽然也在朝中渐有地位,但能力上,并不突出。

而舅舅常年镇守三角地区,如今又与三角岩城的卫城主结婚,不便让他们夫妻分离,再加上三角地区又是万不可放的飞地,所以只能是转而重用卫家了。

卫家……

卫家人如今在她身边便是卫肖和卫沧,卫沧她了解不深,但卫肖的忠心,她不必怀疑。

但老实说,也好在几次大战,让四王的兵力大大削减和混乱,否则她要想如此快的培养己方武将和收回兵权,没那么容易。

若没有衡西王之外的三王之乱,哪怕是她真的能够登基,恐怕也要被三王挟持以令诸侯,最后完成帝位的‘让贤’。

如今她登上帝位,看到三王乱象,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皇爷爷明明已经拟了传位于她的圣旨,却藏在金銮殿的正大光明牌匾之后,没有公布出来。

传位诏书没有公布出来时,便能挟她以登基。

若传位诏书公布出来,她便只能彻彻底底当一个傀儡,没有任何翻身机会了。

她正想着,忽然见林寄抱着小白狗护城河进来。

不知怎么地,周泾延一下浮在了她的脑海里。

“泾延是不是就要去国子监了?”

这几日周泾延出现得少,跟他以前一比,就跟消失了一般,令她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担心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心理或生理上的问题。

毕竟,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得时刻看着些,别一不留神,就如那日玉楼般,跟狐朋狗友厮混,染上不好的习惯。

“他这两日在家中收拾东西吧。”林寄随口道。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少年是从衡西王府出来后,才变得不对劲的。

衡西王府内定然发生了什么,而陛下看上去不知晓,那么此事定然是与西司烛相关了。

而能让周泾延性情大变的事情,只可能与陛下有关。

只要稍微一想,就能到大约想明白事情的起因。

但陛下既然不知,他也不打算说,正好让少年好好收收性子。

护城河“嗷嗷”叫了两声,太监连忙把羊皮做的奶袋,塞到小白狗的嘴巴里,细心的喂食。

护城河已经睁开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段时间下来,也养得圆嘟嘟的十分可爱,百里绮摸了摸小狗肚子,心情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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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喊他进宫来,一起吃一顿开学宴吧。”她随口道。

林寄应了声。

今日有西域的大商人宴请西司烛,所以他没有进宫,赴宴去了。

周泾延也不在宫里,使得晟清宫,一下便冷清了很多,还真有些不适应了。

想着,百里绮又向吉祥公公看去,“替他准备些学舍里用得到的东西,国子监开学时,一道送过去。”

虽然说她不想助长少年的焰气,但养了这么久的小孩,该疼还是得疼。

皇宫派人送东西过去,本身也代表了她的态度。

她自己就不爱学习,高三逼自己的那一把,深知学习的不易。

所以也没有打算逼少年非要学成尖子生。

学习这种东西,也是靠天赋的。

大哥和东方辞能轻易考上进士,但若让两人去行军打仗,只怕是没有马背上长大的卫肖厉害。

但若让卫肖来参加科举,估计秀才那关都不一定能过。

术业有专攻,总归日子还长,等周泾延长大了,总能找到他擅长的方向。

有她在,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陛下真疼他。”林寄道。

百里绮睨了他一眼,哼笑道。

“你也是做过他师父的人了,不都说一时为师终身为父吗?你不准备为他准备点什么吗?”

林寄歪头,想了想。

“我送他去国子监,如何?”

正中百里绮下怀,“很行!”

林寄和周泾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安南时,关系还不错。

到了京城后,反倒是没以前那么好了,令她摸不清头脑。

第二日,周泾延进宫得倒是早。

百里绮一见到他,便忍不住道,“是不是瘦了?”

“去请御医来。”

周泾延蔫蔫地没精打采。

“陛下,泾延没事,就是这几天食欲不太好。”

少年向来是神采奕奕的,哪里有过这副模样,百里绮强硬道。

“食欲不好也让御医来瞧瞧,别还没进国子监,就病倒了。”

周泾延听到陛下关心他的话,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抬眸向她看去,难过地道:“我以为,陛下不想管我了。”

“我不管你谁管你。”百里绮道。

她不知他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但想到近来只有玉楼那事,便道。

“朕约束你交友,也是为了你好,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若来往得多了,环境的影响下,你也会被带坏的,知道吗?”

周泾延抿了下唇,想说那些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不过是一群巴结他的纨绔罢了。

但见陛下根本不知道他这几日心灰意冷的原因,心又渐渐沉了下去,不想解释。

西司烛还未进宫,周泾延想起那日,又瞧见林寄在一旁逗狗,忍不住问道。

“陛下是更喜欢衡西王,还是师父?”

百里绮懵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问出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开口。

“自然是都喜欢的。”

这她能怎么说啊,林寄估计已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

宫里人那么多,她若说了不一碗水端平的答案,白天不折腾,夜里估计也要折腾了。

周泾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他抿着唇想了一下,然后说,“那还是喜欢师父多一点吧。”

衡西王有西域血统,他再模仿也模仿不像,师父是中原面孔,他好歹还能学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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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缓缓抬眼向林寄看去,林寄也侧目看过来。

他有些意外,这小子,总算是不枉他教了他几个月,知道在陛下面前帮他说好话了。

林寄有些欣慰,对于要送他去国子监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百里绮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明所以。

“好啦,不说这个了。”

“到时候让你师父和吉祥公公送你去国子监,朕给你准备了些学舍里用得到的东西,一并送过去。”

听到这,周泾延眼睛亮了亮。

“那陛下去吗?”他抬起眼看看她,含着期待。

两人坐得极近,周泾延能够看得到她浓长颤动的睫毛,一张一合的唇。

分明只年长他三四岁,却总是用这副对小孩气的语气跟他讲话,令他无力至极。

百里绮失笑,见他又变回了小孩子,道。

“朕是帝王,若是送你去国子监,岂不是要引起轩然大波,有吉祥公公在,跟朕去是一样的。”

“好吧。”周泾延心不在焉地应了。

这几日他心乱如麻,但一见到陛下,便好像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只要陛下别不要他就好。

那日陛下说不愿哄他了,说他烦了想让国子监快些开学。

他心如刀割,却不敢问她,生怕她真的不要自己了。

他不明白,他哪里做得不好了。

陛下喜欢小叔叔,他可以学小叔叔,陛下若喜欢师父,他也可以学师父。

百里绮不知少年心事,只以为是他不想去上学。

所以狠狠心,没再哄他,她是绝不会给他可以不上学的信号的!

皇宫办了小小的宴,欢送周泾延入学国子监。

为此,还特地把如今的国子监祭酒南宫赋也请进宫里来了。

南宫赋来了,东方辞自然也只能邀请了,毕竟他是皇党,不请有些说不过去。

小宴从下午便开始了,布置好的殿里,大大地贴了几个字。

[庆祝周泾延升学国子监!

国子监乃晟国最大也是最权威的学府,历来只有各州县最天才的学子,或者京城里捐赠钱款的世家子弟才才能入学。

用世家子弟捐的钱,养州县贫苦子弟,完成自循环。

周泾延……

那自然是靠钞能力进去的了。

长桌上铺着厚重而喜庆的红色桌布,花瓶中装饰着盛开的梅花。

在百里绮的‘充分’指点下,桌上摆了中西式的甜点、小吃、水果、零嘴。

当然,还有西司烛送来的红酒,加入苹果、肉桂、丁香等材料煮制后,装入琉璃杯中,看上去颇有那么一回事。

大家或站或坐,三两交谈。

百里绮寻了个机会,像一个大家长一样与南宫赋交谈。

“他若实在愚笨,就让他重在参与吧。”

南宫赋侧眸来看她,唇瓣动了动,最后只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说了一句。

“陛下真是……惯着他。”

他的声音有几丝僵硬,对那三两少年围坐中间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泾延,心中颇具复杂。

虽是小宴,但百里绮还是让周泾延邀请了他的朋友来玩。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次周泾延邀请的,都是些看上去就很听话的少年郎们。

经大哥和东方辞给她透露后,她又知都是些在京城小有才名的公子哥,其中几人已考过了秀才,今年秋天便要参加乡试,很有实力。

百里绮忍不住欣慰,毕竟不久前,才发生了玉楼五石散的事情。

看到周泾延交了些好学生的朋友,她有种他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要不然说家长都喜欢自家孩子跟好学生玩呢,至少跟这些一门心思在学习上的少年们玩,她不用再担心会发生玉楼五石散那样的事情。

西司烛握着酒杯过来,看着这用心的布置,忍不住道。

“陛下对他,当真是上心呢。”

百里绮轻轻踢了他一脚。

“你多大,他多大,你若这个年纪,我也给你办一场。”

西司烛只是笑。

他对周泾延这几日来的改变看在眼中,好在他已经挫了挫他的锐气,否则今日这升学宴一出,估计离爬床又要近一步了。

周泾延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那些他临时约来的少年们都围着他说恭维的话。

他不爱听,但奈何陛下喜欢他跟这些书呆子玩,他便也只能在陛下面前,与他们说说话了。

得知宫里为周泾延办了去国子监念书的小宴,还允许他邀请朋友后,多少京城里的公子哥,挤破了头地想要与他来参宴。

谁也没有想到,周泾延放着王家王姚之那样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才名都远扬的公子哥不要,请了几个相貌不出众但小有才名的公子。

这几个受邀的公子哥虽是书呆子,但都不是傻子,知道周泾延不喜欢他们往陛下跟前凑,便只在入宴时行了礼,其余的时间便都围在周泾延身边,听他差遣。

只有听他的话,别惹他厌烦了,往后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这点来看,他们还是聪明的。

其中,便有前不久刚受了世家子弟欺负的陈安,陈安嘴巴笨,没有像他们一样不停地说着恭维的话,有些格格不入地坐在一块儿,沉默寡言。

但偏偏周泾延被其他人叽叽喳喳得烦了,他的沉默木讷,反而入了他的眼。

陈安长得要比其他少年好看不少,按理来说周泾延不应该邀请他的,但他知道了前不久宫里发生的那件事,知道自己邀请他,应该能让陛下开心,所以便一道邀请来了,见他规矩老实,还算满意。

百里绮也让小娇可以邀请她玩的好的小姑娘们进来玩,但小娇和京城里的小姐们不怎么对付,便一个也没邀请。

她本想带克洛来,但被大哥拒绝了,所以兴致不太高。

宴前,她正无聊地吃着水果,一个少年忽然上前来,向她行礼。

“陈安多谢沈小姐,那日梅林出手相救。”

小娇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想起了梅林的事情,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穿着青衣的俊秀少年,惊讶道。

“原来是你啊,你没事吧?”

陈安垂下眼。

“陈安无事,多谢沈小姐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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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娇见他长得好看,又有礼貌,对他印象好了不少。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刚说完,又想到周泾延可以邀请他的朋友们来玩。

“你是周泾延的朋友?”

陈安道:“确实是受了周公子的邀请。”

小娇不爱跟周泾延玩,周泾延也从来不带她玩,再加上少年在京城里横行霸道的风言风语,她对周泾延的印象一直都不好。

但奈何姐姐喜欢,否则她也不会来参加他的升学宴。

“你少跟他混在一起。”小娇道,“他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

陈安自然知道周泾延在京城的名声,他也没有想过他会邀请自己,只是尽一切机会地广递帖子,意料之外的被选中了。

他或多或少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原因,所以特意在宴上,向沈家小姐表示感谢,以让周泾延放心。

周泾延瞧见他去和小娇搭话,而不是往陛下跟前凑,对他的印象也更好了。

是个识趣的人,也在国子监此次入学的名单中,倒是可以用来做他的朋友幌子,让陛下放心。

百里绮为了让少年们玩得开心,没有一直待在此处,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直到晚膳开宴时,才又出现。

皇宫难得热闹,百里绮看着一具具稚嫩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晟国的未来。

为此,对于这些年纪轻轻便颇有才名的少年们,她礼遇有加。

主动抬起酒杯道。

“诸位未来都是晟国的栋梁,朕便先敬一杯了。”

少年们受宠若惊地连忙举杯,嘴上谦逊地说着不敢当。

百里绮看着他们,也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如今因她女帝登基,所以御医院中的女御医多了起来,推动了京城女医的发展。

但女子科考上,她暂时还不敢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毕竟宁东和北地都未收复,女子科考为官的改革,可不是如她禁服五石散那样简单。

这将会与天下的学子们竞争,抢夺上升空间,也是抢夺世家在朝野的空间,定然会受到极大的阻拦。

倒时宁东和北地之事未平,晟国内乱又起,恐怕是要乱象丛生。

为此,她只能暂时将此事搁置下来,待到宁东和北地收复,兵权也尽数拿回了手里,让这些世家大族再没有造反的兵力了,方才能推行女子开科考的政策。

不过好在她在安南时,推行了一所女学,也算有了些进展。

接下来的时间里,可以先一点点扩大女学的规模,争取让各州县都能设立女学,让读圣贤书的女子数量增加,一点点的试探和压缩世家们的底线。

待到了合适的时机,女子科考一放开,便能有大把的才女能入仕为官了。

她想得很好,想做的也很多。

但如今内外不稳,只能是先一点点的将晟国,完完全全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方能一展拳脚。

至少百官们,得洗一洗,以降低未来推行新策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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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绮心里想着,脸上却是笑着,仿佛真的把这些稚嫩的少年郎,当成了未来晟国朝堂上的顶梁柱。

今日的升学宴,看似风平浪静,也注定会成为京城的一道风波,国子监内学子们谈论的大事。

国子监入学那日,林寄和吉祥公公亲自送周泾延前来,更是将此事,推上了新的浪潮高度。

一时间,周泾延成为了国子监中最受人吹捧的存在。

但在所有人都以为,周泾延不过是来国子监混混日子,四年后直接便能到陛下跟前侍候时,对方却一课不落,极为努力,让国子监的师生们,皆是刮目相看。

当南宫赋的折子递进宫里来,说周泾延学习刻苦时,百里绮并不以为意,以为这不过是因她的关系,才会让大家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瞧瞧,连祭酒大人,都会只说好话了。”

百里绮把折子递给沈连成,要他看看他这个既是师又是兄的南宫赋。

“变了,变了啊,昔日那个古板的先生,也学会圆滑了。”

百里绮笑着摇头。

周泾延什么水平,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所以压根就不会觉得,对方能在国子监真的学出什么名堂,真的能在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考中,考中进士。

沈连成看着这折子上说的周泾延近况,笑了一下。

“说不定泾延当真开始好好学习了呢?”

百里绮还是摇头。

“随他去吧,只要不在京城里闹事就行。”

哪怕没有人在她跟前说什么,她也能从这些少年子弟对周泾延的恭维中,看出了些什么。

她稍微一想,也能想明白。

周泾延小小少年,得新帝宠爱,那可不得有无数想要爬上来的人,恭维他,捧着他嘛。

新帝开国,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最快入她眼的方法,便是由她身边的近臣们推荐。

晟平新年开朝后,百里绮便着手成立了农业部和科技司两个部门,但两个部门的最高执行长官,皆是由沈连成和东方辞兼任,不过也多出了很多新的职位,官员的位子也空缺得多了起来。

为此,百里绮将当年她提出的举子历练制利用了起来。

凡是当年参加了举子历练制的举子们参加科举,只要能在乡试中进前六百名,便能有机会入朝为官。

算是变相的扩招。

毕竟她要推行那么多的新发明和新政策,需要不少官员,下沉到地方替她办事,再升迁,一点点让新鲜血液占据朝堂。

此策一出,使得氏族门人中举人的数量大大增加,毕竟,谁不想在朝堂上壮大自己的势力呢。

为了推行这些新策,百里绮又发布了,公主外府将两年一招,也就是明年的秋天,将再次开府招人,届时的题目,多以数字算学和新策相关,让晟国的学子们,除了科举的盼头,又多了一个公主外府的盼头,同时也能让她的新策,快速传播和推行。

二月中旬时,东边传来军报,在宁东发现了越军的踪影。

百里绮心中的猜测,也彻底证实,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公仪熙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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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到越军的消息和公仪熙的不知踪影,不知道为何,百里绮心中的另一个猜测,也渐渐凝了起来。

难道,公仪熙当真要绕道来攻打京城?

“近来北地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百里绮问。

林寄摇头,“进入二月,北地的雪也渐渐开始化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卫沧的消息,也就会传回来了。”

卫沧带着那一万兵,一去就没了消息。

百里绮有些担心,特地给舅舅和卫城主都写了信,但两人不愧是夫妻,回的信都是一模一样的。

均是要她不用担心,说卫沧作战经验丰富,不会在起义军手中吃亏,让她安心等消息就行,也无需浪费兵力去寻找。

百里绮这心,一上一下的,偏偏卫沧最亲密的姐姐也这么说了,她只能是选择相信,将此事暂且搁置下来。

北地化雪,这个冬天受到的灾情,也渐渐暴露了出来。

百姓们流离失所,难民们向南涌下,沿途的城镇,都已经容纳超负荷了。

这些日子,朝堂上争吵得最多的,也便是北地难民的安置问题。

“老臣认为,不能再让这些难民往南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京城都要涌入难民了!”

“臣认为,可就近向衡西转移……”

“老臣之见,如刘大人所言,北地雪渐化,一切都在好转,雪情再严重,也不会比之前要严重,在朝廷的重建下,百姓们的生活,也能渐渐步入正轨,无需再转移了,应当让难民们回到北地去……”

“……”

朝堂上的百官们你一言我一言的说着,百里绮眉头却蹙了起来,她脑中灵光一闪,一瞬间抓到了什么。

这时候,东方辞忽然站出来道。

“陛下,如今北地雪情渐转,向南涌来的难民却变多了,臣以为此事有蹊跷,应当派人查明。”

东方辞这话给了百里绮当头一棒。

她立刻就问。

“北地的难民,离京城还有多少里!”

负责北地难民疏散和赈粮的官员站出来回话。

“回陛下的话,如今难民被拦在了营城地界,离京城,约莫七百里路。”

百里绮眉头紧蹙,又问:“沿途城池的兵马如何!”

兵部尚书道:“回陛下的话,如今兵马皆抽调入了晟平军中,沿途三座城,各城只有几千兵马。”

百里绮立刻下令。

“停止赈灾!命令沿途的城池囤粮守城!不得放难民入城,若遇难民起义或京城被围,不得出城营救!只管守住城池!若城池被攻破,便投降保命为主,朕绝不追责!”

陛下的话让金銮殿的百官们脸色皆是一变。

“陛下这话的意思是?”

“宁东或越军,只怕是乘着北地风雪,早就混入了南下的难民中。”

又或者说,只剩下了伪装的难民。

要不然,怎么会雪情好转了,难民反倒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多了呢。

百里绮闭了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只要难民暴乱的消息一传来,京城便立刻封城!”

她希望她的猜测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要把公仪熙揪出来杀个千百刀了!

吃她的赈灾粮,还要攻打她的城池。

公仪熙,当真是无耻啊!!!!

一下朝,百官便连忙将沈连成围住。

“沈大人!沈大人!”

“沈大人,陛下所言当真?”

有消息灵通和相关的官员,早在年前,就得知了京城囤粮的事情。

如今见状,才知道陛下恐怕是早就做好了宁东围城的准备。

但更多的官员,仍不知道陛下已提前未雨绸缪。

他们焦急万分,既无法放弃如今在朝的身份地位南逃,又怕宁东军当真要打过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如今大军都在东边,就算要班师回朝,最快也要一月多,但若宁东军当真混入了难民中,用不了十天,就能到京城了啊!”

“京城几十万人口,一天的粮食消耗,可不是小数量啊!”

沈连成只是道。

“诸位不必担心,一切都还未成定数,或许并不会到最糟糕的地步,请诸位稍安。”

他不想引起恐慌,同时趁着还有时间,将年后消耗的粮食,一并补足,为防止粮商此间大涨价,他让西司烛派人将大部分粮商的粮食,都进行收购了。

这些粮商清空库存,便只能再去京外进购,如此,也算是一种增加京城储粮的方法。

若期间粮商大涨价,小娇和衡西王名下的不少商铺,都可以出售粮食进行价格控制。

尽管百里绮已经尽量将这个消息封锁,但朝堂官员毕竟多,没过几天,宁东要打到京城的消息,还是在京城传了起来。

那些传播消息的官员被揪出下狱,城内的粮食,也遭到了疯抢。

更是如沈连成预料的一样,商户开始大涨价,在皇室名下的商户开始控价售粮后,更是派人大量买入,妄想高价卖出。

沈连成看在其中,也将此事奏请了陛下。

百里绮只道,只要粮食不运出京城,随便这些商户购买。

若日后京城当真陷入了围城的境地,到时候再以他们恶意囤皇粮,哄抬价格的理由,直接把粮仓抄了,增加京城粮食存量。

若京城没有沦陷,那么正好这么多粮食一直屯着,也容易坏,让这些贪心的商人来分担一下成本,也能减轻国库的压力。

背后是皇室的粮商开始以正常价格售卖粮食后,京城里哄抢粮食的状况,总算是好转了。

商人对时局敏锐,聪明的商人开始略降些价格售粮,但同样有不少贪心的商人,将粮食都屯着,就打算难民南下,或当真宁东围城时,发一大笔财。

百里绮听着这些京城的乱象,只是笑。

若是京城之外的城池,说不好当真会发生商户和官员勾结,哄抬价格而官商相护,隐而不发,全身而退的情况。

但他们忘了,这是京城,是天子脚下。

天高,但皇帝可不远。

看来是她登基以来,对商贸的大力扶持,令商人们的野心膨胀,胆子,也如吃了熊心豹子胆般,不把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了。

“让他们再快活些日子吧。”

百里绮笑了笑,又道:“北边可有什么消息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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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派人去查了。”

“难民中,确实有不少壮年男性,每日就靠赈灾粮过日子。”

“不过……”林寄顿了顿,“也有很多妇孺孩童,我已经派人尽量将老弱妇孺就近引入城池中了。”

“暴乱,只怕是要如陛下所想一般,快发生了。”

一听到这个汇报,百里绮莫名就有种恶心得吃不下饭的感觉。

公仪熙,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竟然想出这么个招数,吃她的粮,养他的兵,最后还要来围她的城!

“公仪熙不死,晟国无一日安宁!”

百里绮越想越恶心,正好宫人端上来了一杯热奶茶。

往日里奶香和茶香四溢的热奶茶,今日她闻起来,却一股子腥味。

奶茶在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她便控制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呕——”

她这一呕,瞬间惊动了整个御医院。

奶茶撤了下去,换了一杯温水。

御医为陛下把脉,沈连成、林寄和影焦急的站在一旁。

女御医把完脉后,脸色一变,连忙跪下来。

她也不知道,对于如今没有成婚的陛下来说,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百里绮已经猜到了,见她害怕,安抚道。

“你只管说,朕不会怪罪于你。”

女御医垂着眼,小心道:“陛下,陛下怀孕了。”

百里绮心底的猜测成真。

她又问,“多长时间了?”

“回陛下,约莫一月了。”

百里绮计算着时间,确定了这个孩子便是过年那段时间,在她的刻意安排下,怀的西司烛的孩子。

也是计划得不巧,两个孩子,都跟战乱杠上了。

以当初她的设想,是担心安儿用不了一年就能回京,为了稳住西司烛,避免产生嫌隙,做的补救措施。

只是她没有想到,公仪熙会在这个时,趁着北地雪情的掩盖,悄无声息地围过来了。

百里绮道,“赏。”

“但此事,也请御医院史,务必保密。”

御医院史连忙应声退下了,写了方子,开了些安胎药。

林寄早已猜到了她想做什么,所以脸上并无异色。

沈连成虽然一时没猜出这个孩子是谁的,但他只稍微将新年那段时间的事情回忆了一下,再结合安儿的身份,就猜出了妹妹想要做什么。

他有些心疼道。

“只是如今动荡,京城也有被围困的可能,这一胎,恐怕是要受苦了。”

他眉头蹙着,抬起眼来看她,“要不……”

“不。”百里绮猜出来他想要说什么,她坚定道,“我哪里也不会去,就留在京城,守在京城。”

她知道,大哥动了送她离开的心。

毕竟哪怕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京城也有被攻破的可能,她身为晟平帝,万不可能再逃得出去。

如今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若能趁着现在离开京城,无论是去西域还是安南,都要比留在京城,安全得多。

“大哥,我是晟平帝,是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国之君,只有我镇守京城,才能安军心,安民心,让晟国子民,有信心。”

沈连成叹了口气,“好吧,大哥尊重你的决定。”

他知道她不会离开,但也心中存了奢求的念想,希望她能以自身安危为重。

但又为她这副与子民站在一起的决心,而动容。

西司烛近来处理商行上的事情比较多,大部分时间住在王府。

因为粮食的事情,不少大商行都在想办法从他这里打探消息,他被缠住了手脚,得到消息进宫时,天色已经黑了。

西司烛不知道,那段时间陛下只跟他亲密过,所以并不确定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他虽然想过那段时间陛下常留在王府,根据时间和频率来看,有可能是自己的,但又觉得自己贪心过了些。

新年时陛下虽大部分留宿王府,但也同时留宿沈府,也在宫里住了不少日子,所以说,谁的都有可能。

他唯一担心的是……

“过几月显怀了,终是瞒不住百官的,到时候百官估计又要递折子烦陛下了,让陛下给皇嗣找父亲。”

百里绮把此事瞒下来,也是不想被百官的三寸不烂之舌给淹没。

一想到菜市场似的金銮殿,她便忍不住头疼。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如今内外都在乱,到时候估计他们也没有精力来参奏我的私事了。”

她是绝对不会册立侍君的,要的就是不清不楚,如此,才能把一些隐患,掐灭。

若安儿是个皇子,安南,只怕是没有如今这么安生的。

所以说,不能把出师之名,亲手递给任何人。

她坚信,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君主专制的时代,君王的权利,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西司烛想到北方的难民和京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提出了让她去衡西养胎的想法。

“衡西可守可退,再不济向西域去,也比留在京城要安全得多。”

百里绮用回复大哥的话,同样回复了他。

“我不会离开京城。”

除了要跟子民们站在一起,她也怕,她这次一旦离开,再想回来,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从安南金蝉脱壳的事情,她已经做过一遍了,再想悄无声息的回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一旦离开京城,想要抓住她的人,绝对不少,更甚安南,恐怕也会起其他的想法。

只有她始终以晟平帝的身份坐镇京城,才能够不坠帝威,也从根源上,断绝了任何势力的出师之名。

西司烛上次便不能陪在她身边,这次无论如何,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他握住她的手。

“好,我陪你一起坐镇京城,也已经派人前往衡西调兵了。”

“衡西兵再弱,也好歹能起一些威慑作用,让京城,不至于大乱,让宁东军在攻城前,也需好好想想,是否要让衡西黄雀在后。”

百里绮回握住他的手,冲他笑了一下。

烛光莹莹落在她的面上,眸光清凌,她面色如常,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终究是她,利用了太多西司烛的真心。

纸终究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的一颗大石落下。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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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里绮现在,只能是寄希望于西司烛的基因能强大一点了。

最好能生出绿眼睛的小孩来,一眼就能让西司烛看出,是他的孩子。

那到时候哪怕因安儿的事情,西司烛也不会怀疑拥有他外貌特征的皇嗣。

除鲜明特征之外的西司烛外,往后将只有她,才会知道她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北边离京城只有三座城,所以消息传回来的很快,在各城池封城的第三天开始,便有难民开始暴乱,煽动民众,直言晟国不管他们死活,要南下来京城讨要说法。

百里绮得到消息后,给了京城的氏族和百姓们一天的时间,一早便张了榜出去,将在今日晚封城门,打开的时间不定。

无论是氏族,还是百姓,但凡想要逃出京城去者,她绝不阻挠。

同时,她也派了数波人往东边去,去向东边集结的大军传递消息,京城囤积了一年的粮食,衡西军已在来京的路上,京城将会死守,让大军以宁东为先,务必将斩尽宁东,收复失地。

其实,这般看来,京城也算是帮往宁东去的晟平军分担了一部分兵力,让晟平军能够更快地歼灭敌军。

只是她不知道,二十万越军,究竟是尽数都登了岸,还是说只有一部分。

京城的街道上,乱成一片,无数人拖家带口地要离开京城,向南或向西逃去。

百里绮站在宫墙的城楼之上,俯瞰着一条条街道上的乱象。

周泾延站在她身边,开口道:“陛下死守京城,他们却一心逃命,真是狼心狗肺!”

国子监休沐日,又遇此事,便多放了三天的假,让学生们回家去查看。

周泾延为此进了宫,与她站在宫墙上看这乱象。

百里绮摇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只是想要活命而已,毕竟,朕也无法保证,一直能够守住京城,让百姓们安居。”

入了春,分明是万物复苏的时候,但京城,却越发地萧条了。

不少她登基后进京的氏族,也连日舟车离京了。

更是有老臣来辞行,想要告老还乡。

百里绮一一允了,丝毫没有阻拦。

一些知道京城储粮情况的官员,摇摆不定后,有人离开,也有人留了下来。

百里绮反倒释怀。

“如此,倒也不用我日后一个一个的揪出来,一个一个的贬下去了。”

“朝中空出那么多职位,正好可以趁着封城这段时间,培养出忠于皇室的臣子来。”

百里绮感叹,“来日方长啊——”

周泾延唇瓣紧抿,对这些不忠不义的臣子,厌恶至极,若非城门将关,不好让陛下担心,他非要出城去,将这些抛弃陛下之人,一一杀尽。

他侧眸看向陛下,低声道:“陛下在哪,泾延便在哪?”

他早已无家可归。

陛下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离京中人,除了百姓、氏族和官员,又要以商贾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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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时间,商贾们也只能自身逃命,无法将粮仓里的粮食再运出去。

所以沈连成在商贾离开后,在夜里,以流民的身份,带兵将粮仓掠夺一空。

林寄和影,也趁乱,掠了不少逃命的高官大户宅院,尽数充公。

百里绮瞧着他们流氓的样子,只当做是没有看到。

这些人既然走了,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的。

夜里封城后,百里绮坐在马车上,夜游京城。

街道两侧的店铺已关门不少,但也仍有不少铺子开着,玉楼点了全部的灯笼,明亮得照亮了一整片街道。

玉楼宾客稀疏,倒是有不少从城外撤回来的将领们,来玉楼挥霍手脚。

他们是士兵,是将领,不可能如其他人般地做逃兵,便也只能是想着有一顿吃一顿,尽情的吃喝了。

百里绮让士兵们清理街道,将街道上倒地的牌匾、摊子,尽数扶起来。

不少留在京城的百姓们,见士兵们如此做,便也自发地一起清理街道起来了。

百里绮看得眼眶酸涩。

“统计一下,京城还留有多少百姓。”

林寄应声,“已经派人下去统计了。”

马车沿着街道,一路使到了沈府,但临下车时,百里绮却让马车继续往前,到了建立后鲜少踏足的公主外府。

公主外府外,挂着两个大大的灯笼,门外是两座大大的石狮,街道上倒是干净,看得出有进行打理。

百里绮下马车,想要进去看一看。

门外的守卫连忙行礼,便要进去通报。

百里绮却抬起手指,在唇瓣“嘘”了一声。

“谁都不准进去通报。”

但她出宫的事情,还是让不少人知道了,尤其是一直关注着各事的东方辞。

百里绮下马车时,他也赶了过来。

他弯腰行礼,汇报外府的情况,“如今外府门人,已回了六七成,都在准备今年的秋闱。”

百里绮点头,带着他往里进。

亭台楼阁,静谧如水,书画、字帖和题目张贴在廊道中,使得外府,充满了书卷的气息。

百里绮驻足观看。

东方辞道:“虽说当初是以数字算学为题招进来的门人,但不少门人也精通书画、音律、赋文……”

百里绮“嗯”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她闻到了书页的味道,看到了昏黄灯光下,一间间开辟成教室一样的屋子里,门人们或是奋笔疾书,或着三两小声讨论。

琴音笛声自不远处传来,曲子却意外的有高山流水之音,让京城沉着的空气,一瞬间便轻快了起来。

东方辞欲去将人请来,百里绮阻止了他。

“不必。”

她本沉在人走茶凉中的心,在看到外府欣欣向荣的样子后,也放松了下来。

“我们走吧。”百里绮转身,“不要打扰了他们学习。”

晟国,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路过廊下张贴的无数字画和赋文时,百里绮又顿住了脚,她侧眸看向东方辞。

“待朝中空缺和需要的官职统计出来后,便根据门人们所擅长的方向,在封城这段时间,到朝中历练和学习,协助正职官员们处理各部门的政务吧。”

百里绮想,或许,还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所谓,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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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风萧萧而过,春寒料峭,却如秋风般萧瑟,冬风般寒冷。

百里绮裹了裹披风,像是掩盖性反射地道了声。

“真冷啊。”

实则,冬日已过,天已渐渐变暖了。

沈府与公主外府毗邻,百里绮没有上马车,反而向东方辞看去。

“东方大人,不如一道去沈府,讨杯热酒喝?”

东方辞垂眼道:“臣求之不得。”

百里绮笑了笑,带着林寄和影,与他一道向沈府走去。

这几日要处理的事情多,大哥、西司烛一直在外指挥和办事,林寄和影,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她身边确保她的安全。

百里绮想起东方辞的谨慎和放手一搏,忍不住一边走,一边笑道。

“若京城被攻破,东方大人举族谋求之物,只怕是就要落空了。”

东方辞微微一愣,随后也笑了一下。

“东方辞本就是将死之人,成则已,不成,也将有族中后辈们继往开来,无需我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来操心了。”

百里绮笑着摇摇头。

沈连成不在府中,府里除了小娇,还有一个本该养在外面院子里的人。

“克洛,拜见晟国陛下。”

百里绮倒是有几分惊讶了。

“加里耶和都走了,你不走?”

克洛行礼道:“克洛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如今在京城得了落脚,自然不会再离开。”

百里绮笑了声,倒是对他改观了几分。

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反倒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心中的警铃,已经响了起来。

小娇抱着克洛的手,开口道。

“姐,如今外面乱得很,不少院子都被人趁乱掠过了,我担心克洛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想把他接到府里来住,可以吗?”

百里绮看了两人一眼。

“自然可以,此事,你与大哥商议即可。”

眼下她没有那么多人手去别院盯着克洛,不如将人放在相府,眼皮子底下,说不好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至于所谓相府里重要的书文,实则也没有什么重要的。

毕竟大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晟清宫,所以大部分书文,都在晟清宫。

她当初不让克洛住进相府,自然也是存了试探的心,让对方以为,相府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今再放他入相府,又给他信任的信号,表示他这段时间的考察,通过了。

若克洛当真有问题,那用不了多久,或许也就能露出马脚了。

小厮们上了热酒。

百里绮与东方辞对弈下棋。

今夜的风有些大,吹得门窗“咯吱”作响,百里绮的心,倒是意外的平静。

仿佛,这一切,才终于要步入正轨了。

百里绮看着棋盘,随意道:“东方大人的棋艺,当真不错,日后若有时间,可时常进宫陪朕下棋。”

东方辞却猛地抬起了眼,他眸底微光闪烁,闪过激动之色,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道。

“臣,遵旨。”

沈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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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在沈府,沈连成不放心让她住在这里,再考虑到如今她有孕在身,更是严格监督她的健康生活。

百里绮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道。

“大哥,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老妈子一样啊。”

沈连成把披风取来,为她披上,摇头轻笑。

“陛下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需要臣催促,才愿意回去睡觉。”

沈连成离开前,回身对小娇道。

“这几日宫里事情多,我可能不怎么回府,若有事情,可派人进宫找我。”

小娇应了声,想到府里只剩下她和克洛,一时又有些隐秘的激动。

然而,沈连成早派了小厮,一步不离的盯着,让小娇和克洛,没有任何独处的时间。

克洛垂着眼,有些受伤地笑了一下。

“沈小姐尚未出阁,沈大人提防着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娇满不在乎道:“什么出阁不出阁,我才不管那些古板的繁文缛节呢。”

“陛下没有册立侍君,不也有许多近臣来往于宫内外吗。”

克洛眨了下眼,看着她问。

“那沈大人,难道也……”

“你瞎说什么呢!”小娇连忙打断他这个不合伦理的想法。

“虽说陛下与我们沈家兄妹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你别乱猜。”

克洛说了声抱歉,又道。

“我方才瞧见沈大人与晟国陛下亲密,又直言留宿宫中,才误会了。”

小娇没有多想,毕竟大哥住在宫里,又或者姐姐住在沈府,都是常有的事。

包括她,也时常宫里和沈府,轮着住。

小时候,大家还都住在一间房子里,只用一块破布隔开呢。

所以对于她来说,大哥就算睡在晟清宫的偏殿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更何况,她和大哥,在宫里都单独有自己的殿宇,皇宫那么大,几座宫殿间来往,便得乘坐轿辇,皇宫有什么不能住的。

克洛笑笑,只说是自己误会了。

沈连成在马车上,将克洛住进沈府的事情与妹妹说了。

百里绮也将自己的猜想说了,与大哥不谋而合。

“小娇那边……”她叹了口气。

叛逆期的少女,正是家长越不允许做什么,越要做什么的时候。

这个时候若她和大哥棒打鸳鸯,只怕是越会加深她对克洛的感情,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只能是一边盯着克洛,一边瞒着她了。

一旦克洛露出马脚,到时候铁证如山,没了回旋的空间,小娇不想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今日分明没有做什么,但百里绮还是觉得有些累。

沈连成为她按了按太阳穴。

“别想了,小娇她总得吃一堑方能长一智,有些跟头,还是得栽一栽,才能真的长大。”

百里绮握住他的手,眸中含着担忧。

“只希望,这事与宁东无关。”

否则,宁东的手,实在是伸得太长了,长到令她不安。

但眼看充做难民的宁东军来势汹汹,无数人各奔东西逃命的时候,克洛一个刚到京城没两个月,对京城没有任何感情还遭受到她的监视的小偷,却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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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日早朝,金銮殿显然是空荡了不少,但也算出乎百里绮的预料。

只离开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臣子。

但接下来的启奏,便让她明白了为何一些想走的大臣还没走。

“请陛下趁着宁东军还未到,南下避祸!”

“陛下一走,宁东军就算占据京城,也将无用,待东边的大军班师回朝,到时陛下再回京,剿灭叛党!”

“陛下!臣等愿追随陛下南下!”

“……”

朝堂上,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言,虽也有人提出应当迁向西边,但仍然以迁南为主。

百里绮坐在龙椅上,撑着下巴,听他们的唇枪舌战。

她想,这些臣子,还不如昨日就跑了呢。

但显然,官居到高位不容易,一旦退位,便再难再起了。

只有一些沉默成本还比较小,又或者攀附上了其他势力的氏族,才会敢在危难之时,逃离京城。

百里绮冷声道。

“怎么?诸位爱卿,难道是认为,京城一定会被攻破?”

“臣不敢!但希望陛下能以安危为重,只要陛下不陷入宁东之手,晟平便永远都在!”

“陛下!南逃,不过是权宜之计!”

“陛下昔年曾久居安南,长公主殿下也仍居安南,陛下若肯南下,定然能得安南子民的拥戴!”

“请陛下南下!”

忽然,一些臣子哗啦啦地跪了下来。

“请陛下南下!”

百里绮冷笑。

“尔等,是在逼朕?”

“臣不敢!请陛下南下!”

请求南下当中,又要以安南氏族或与安南氏族关系密切的官员为主。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既已从安南逃离了一次,就绝不会允许再给安南氏族胁迫的可能。

更别说,如今她腹中有了西司烛的孩子。

安南的子民们会拥戴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陛下,但绝对不会拥戴一个可以被安南氏族胁迫的陛下。

到时,退位让贤的戏码,恐怕便要上演了。

百里绮正欲开口,东方辞站了出来。

“臣以为,宁东军已近,说不好早已埋伏在外等陛下离京,此时出京,为时已晚,恐怕到不了安南,便会着了宁东的道。”

“京城作为中原腹地最为坚固的城池,古来只有从内打开城门被攻破的记录,从未有过从外攻破的情况,只要能在大军归来之前,死守京城,宁东,便不可能有机会破城!”

沈连成顺势开口。

“回陛下的话,京城内屯粮富足,哪怕封城,也足够支撑至少一年。”

并且,因百姓们南逃了不少,所以哪怕是撑两年,也不成问题的。

水源更不必说,京内有数座储水库,完全够百姓们日常使用。

不知百里绮准备之久的大臣们闻言,惊讶道,“丞相大人此话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哪怕如今城内百姓逃了十之四五,也还有十数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显然,这几日京城的乱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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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有着十足的信心,认为只要他们能够挟陛下南下,离了京城,沈连成、东方辞一党,便只能下台,到时安南与他们这些老氏族登场,陛下,自然只能受制于他们。

沈连成不急不缓道。

“北地雪情重,臣与衡西王殿下,早在年前,便开始屯粮,如今北地雪情减缓,宁东又来,这些粮食尚未送到北地,正好可以解京城燃眉之急。”

西司烛附和。

“若论远近,比起安南,衡西反而更适合陛下避难,但臣也以为,宁东来势汹汹,与其离京,不如镇守京城,让宁东无机可乘。”

“只要守住京城,待大军回朝,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一些大臣见劝不动陛下,气急攻心。

“你们!你们这些黄口小儿!妖言蛊惑陛下!是要亡晟国啊!”

“放肆!”百里绮脸沉下来。

“朕瞧着,倒是你们老眼昏花了!以一己私利,妄想置朕于不利之地,若再敢妄言,朕绝不姑息!”

百里绮冷笑道:“诸位大臣,若想南下逃命去!还来得及!”

下了朝,不少大臣,都等在金銮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之上,等着南宫赋。

妄想游说他,让他去说服陛下南下。

南宫赋前脚踏出金銮殿,看到那些方才在金銮殿中,胁迫陛下的臣子们对他翘首以盼,后脚就拐向了南书房。

南书房内,沈连成正说着昨夜统计的情况。

南宫赋请入时,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林寄笑道:“难道祭酒大人,也是来劝陛下南下的吗?”

百里绮南下的那段时间,南宫赋对她帮助甚多,所以她哪怕以为南宫赋也是来劝诫的,倒是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直接闭门不见赶了出去。

“非也。”

南宫赋苦笑道,“臣前来,是为了国子监的事情。”

听到这话,百里绮脸色缓和下来。

“国子监如何了?”

南宫赋道,“恐怕要空一半的学堂,臣也拿不准,封城这段时间,是否要继续授业。”

他自然不可能说,外面有南下党的大臣在等他。

陛下对此事已是烦不胜烦,他若再说,哪怕是持反对意见,也不能让陛下更开心,只能说找了个国子监无伤大雅的借口。

百里绮想了想,看向其他人。

“你们怎么看?”

东方辞道:“臣以为,国子监乃晟国最高学府,不仅要继续授业,还应一切如常地进行下去,大考,排名,赛事。”

“除了国子监之外的京城任何场所,都应该如封城前一样,照旧,以安百姓们的心。”

“京城驻守的士兵不多,但百姓却不少,若城还未被攻破,京城内的百姓们就乱了起来,恐怕不利于守城。”

“一切照旧?”林寄笑了声。

“东方大人未免想得太好了吧,京城虽储粮富足,但时蔬、家禽都难以靠京内补足,如何照旧。”

百里绮抬了下手,止住了两人。

她摸了摸下巴,向西司烛看去。

“你之前说,由于缺少材料,大棚种植没能实现,但却在室内以烧地龙的方法,种出了蔬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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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的事情还没定下来,百里绮便定下了另一件事。

“室内恒温种植的事情,继续下去,并招一些京城百姓们去做工照看,尤其要以种植反季的蔬菜为主,宣扬为神迹,让百姓们去口口相传。”

在这样惶惶不安的时候,百姓们需要的是神迹,再与暴雪祭祀的神迹结合在一起,哪怕京城真的被攻破。

重重神迹的加持下,百姓们只会认为,宁东将受到天罚,而不是晟平将灭。

“除了反季蔬菜的事情,趁着封城,农业部和科技司的那些事情,也可以一道提上来,开始研究,若能研究出成果,正好继续以神迹向百姓们展示。”

只要能稳住百姓们,让百姓坚定的认为,她就是天命所归,那哪怕封城数月,京城的百姓们也不会动摇,士气也不会散。

突发奇想的说完这事,百里绮才又看向南宫赋。

“国子监继续授业,若老师不够,你可以择优秀的人选前往授课。”

横竖,封城这段时间,大部分人都是闲下来的,闲下来便容易闹事,得让大家都忙碌起来才行。

为此,百里绮又细细与大家商议了,如何才能让百姓们也一道繁忙起来的策略。

最终的结果,那便是全民科技、全民研发。

这个提议得出时,百里绮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但封城时期,许多百姓都没了营生的手段,朝堂只能是每日开仓发粮。

在无需为生计奔波的时期,若能让百姓们有个盼头,有个目标,倒说不好能解决不少目前还没有攻克的科技、发明和创造。

百里绮允了,并且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把本该在数年之后,才能提出来的女子也能如男子般入仕的新策,推出了第一步。

全民皆是发明家。

由新成立的科技司进行牵头,发布一些小发明,或是已经解决了的,或是有待解决的,京城百姓们皆可以此进行发明和创造,又或者改良、创新,但凡能做出创造发明者,无论男女老少,皆可得到银钱补贴,具有重大发明成果的,可直接入仕科技司,享朝廷俸禄。

一个又一个新策颁下去,让死气沉沉的京城,瞬间活络了起来。

连带着不识字的老匠人们,也都纷纷开始请先生们教习认字,以期盼着未来入仕,光耀门楣。

为此,京城也发展出了新的行业,文人才子们,自发地组织了认字教学。

露天席地,以炭为笔,在大街上,教百姓们认字。

比起封城前,反倒是封城后,京城百姓们越发地热情高涨了。

朝中官员们,本还在锲而不舍地劝诫,但没两天,就劝不出来了。

因为,‘难民’,来到了京城脚下,叫嚣着要京城打开城门。

来到城门下的这些难民,身强体壮的特征也越发地明显了。

他们衣着褴褛,却气大如牛,在朝堂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止赈灾后的这段时间里,仍然个个力气不减,没有一丝消瘦。

他们骂骂咧咧,想要游过护城河,冲向护城河门,但很快,一包包炸药包从城楼上扔下来,随后点着火的利箭从城墙上射下,射在炸药包上,瞬间发出天崩地裂的爆炸。

将这些身强体壮的所谓‘难民’,都炸死在了城墙下。

“杀人了!”

“杀难民了!杀难民了!”

有人大嗓门地喊着,不少难民,直接往外城的百姓人家涌去,想要宣扬晟国杀难民的恶行。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宁东来兵之事,早在数日前,便已经传遍了京城附近。

京城附近的百姓们,早就拖家带口地远远逃了,只留下一些空荡的房屋,让这些所谓难民们,连一个百姓也找不出来。

难民们在京城外叫骂,想要以此让守城的士兵们,动恻隐之心,营造出一个不顾子民的晟平帝来。

但守城士兵们早就得到了命令,且都用棉花把耳朵堵了起来,任凭难民们叫骂,也面不改色,只要有人敢越过护城河,便利箭伺候。

聚集在外的难民越来越多,宁东军之势,也日渐雏形。

百里绮站在城墙上看,守城的将军,是舅舅三角地区大军麾下的一位老将,名为纪达,拥有充分的作战经验。

他前来汇报道,“陛下,依照目前能看到的人数来看,约莫有五万大军。”

“五万大军……”百里绮念着,“看来,宁东军这是几乎全军出动了啊,宁东之地,应当是以越军为主了。”

京城守军两万左右,但百里绮不打算硬碰硬,她打算依旧以苟为主。

连续两天的叫骂后,宁东军见计策无效,暴露出了真实身份,在京城两里之外扎营,也脱去破破烂烂的难民衣,换上了士兵的衣裳,插上了宁东和越国的大纛,迎风飘荡。

京城墙高,看得远,再加上百里绮让人弄了一批望远镜出来,让城楼上的将领和士兵们,轮流看清了宁东军的面貌。

京城一时间士气大涨,都认为陛下乃先知下凡,再没了一开始杀‘难民’时的不忍。

巳山之上,护国寺也迎来了不速之客。

宁东的军马将护国寺包围,小沙弥们持着棍棒,拦在寺门前。

马声嘶鸣,将士们纷纷让开,一个身穿银甲衣的男人,骑着战马,出现在了护国寺前。

男人面容俊雅,唇角含着和煦的笑,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

“烦请小师傅代为通传,公仪熙求见。”

“宁东叛党!也敢前来!”门前的小和尚怒目,便要挥棍,却被一旁的大和尚按了下来。

“慧合,去向主持禀报。”

大和尚警惕地看着公仪熙。

公仪熙却不恼,唇角依旧含笑,仿佛脾气极好。

不一会儿,小和尚跑来,道。

“主持请施主入寺。”

公仪熙翻身下马,佩剑而入,小和尚们上前拦。

“这位施主,佛门重地,不得带武器入……啊——”

小和尚话还没说完,便血溅当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擦了擦长刀上的血,在唇边舔了一口,然后“呸”了一声。

“佛门子弟,这血,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嘛,本将还以为,能清甜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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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杜将军。”

公仪熙笑着向男人看去。

“佛门重地,还是不要杀生的好。”

杜虔冷笑,“公仪将军,当真是菩萨心肠啊。”

说着,他收了刀。

门前的小和尚们悲愤至极,但看着面前无眼的刀枪,只能抱着血泊中的师兄弟,咬牙忍了下来。

公仪熙笑着,带着越国杜家的杜虔和士兵们,进入了护国寺。

他的目光掠过一众古朴的建筑,昔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他微微一笑。

“晟国圣寺依旧。”

杜虔是杜家主脉的庶子,但哪怕只是个庶子,在越国都是横着走的存在。

毕竟越国皇室,不过是杜家控制越国的傀儡。

杜虔冷笑,“什么破寺,还不如我越国的大如恩寺。”

公仪熙并未反驳他,而是带着他,跟着小和尚向上去,随后被引入客堂,见到了一身灰色僧衣的玄机和尚。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公仪熙笑眯眯地行礼。

杜虔上下打量了一下玄机和尚,嘀咕,“长得娘娘唧唧的。”

玄机和尚抬眼向他看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杜虔见公仪熙在和尚的引导下,坐了下去,有些不耐的道。

“公仪熙,你搞快点,我先下山了,无聊。”

虽说兄长要他一步不离的跟着公仪熙,但眼下已到了京城外,进寺庙求神拜佛,便不是他的风格了。

他迫切地想要去攻打京城,听说晟国登基了一个女帝,新鲜得不得了。

杜虔大步离开,又在山门前,瞧这些大和尚不顺眼,一柄长枪单挑,生生弄死了几个。

越国士兵们高呼。

“将军!将军!”

宁东的士兵,却蹙着眉,后退了几步。

晟国奉行佛教,护国寺是晟国百姓们心中的圣地,救民于水火中,神圣不可侵犯。

包括宁东士兵,哪怕包围了护国寺,也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

可如今,古朴神圣的寺前,染上了鲜血,香火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令宁东的士兵,都有种被神佛定住的怖感。

“杜将军!”有宁东的士兵大着胆子站出来。

“请杜将军不要滥杀……”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柄长枪,便贯穿了他的喉咙。

“聒噪!”杜虔眼神凶狠。

宁东士兵们不敢再言。

杜虔杀红了眼,浑身都热了起来,直接带人下山,便要去城门前叫阵,要晟平军,出来一较高下。

宁东士兵们见他离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罗刹古寺的冷寂和血气,反到令他们心神不宁起来。

护国寺内。

公仪熙捧起热茶,抿了一口,喟叹了声。

“还是京城的水,煮出来的茶好啊。”

玄机和尚并不接话,反而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公仪熙笑,“才多久没见,国师大人便这么生分了,倒是叫我伤心呢。”

玄机和尚垂着眼。

“施主所谋之事,护国寺帮不上,请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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