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努力的尝试着让自己忘掉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这黑夜。
第二日,白术走出院子便看见穆良延在前院里练剑。她默默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悄悄欣赏着眼前这个身姿挺拔如山,容貌俊逸的男子。她清抿了一口茶,满满的点点头,心里暗想: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男子手中的剑似乎已经和他融为了一体,提手剑起,转身间一股剑气袭来,那柄剑在光线下照的泛着白色光亮,还带着些许凌厉、寒冷。
一套剑法下来,男子头上已经挂着点点晶莹剔透的汗珠。白术从小稚手里接过手绢径直向他走去,帮他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王爷果真习得一身好剑法,真叫臣妾好生羡慕,不知王爷何时也能教教臣妾?”
穆良延看着眼前这般温柔体贴的白术笑着说道:“多谢王妃夸赞,王妃若是喜欢,以后我慢慢教给你便是了!”
女子点点头,仰头望着他说道:“那臣妾便先行谢过王爷啦?那王爷要不要陪您的小美人一起去用早膳呢?”
穆良延二话没说,直接抱起了小美人,嘴里还念叨着:“王妃亲自邀请,本王求之不得!”
……
此刻,太师府里因为穆良延一剑斩杀崔姨娘的事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陈珂手里紧紧攥着一沓从崔姨娘屋中翻出来的信,怒气冲冲地走近了陈太师的书房里。
陈太师瘫坐在椅子上,回想着穆良延刚刚的所谓作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前那盏灯,一脸怅然若失的感觉。
陈珂本就对父亲偏宠崔姨娘的事情很不满,如今家里的这位崔姨娘又出去作天作地,她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她一脚踹开父亲书房的门,怒气冲冲地将手上的一沓信函甩在书桌上,大声说道:“你倒是真得好好感谢感谢摄政王,要不他老人家灭了这妖精,别说是我们家里的钱财了,整个盛京都该被她卖了!料想陈太师一生精明,怎么会迷上了一个东离的妖精呢?”
这话一出,陈太师微怔,他颤颤巍巍地手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上的内容让他出乎意料,他不敢相信,又从桌上拿起几封信翻看了一番。
他叹了口气,往后一仰头靠在椅子上。他看着整个屋顶,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如今细细想来,穆良延倒也不是那般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吧,毕竟他这么多年孤身寡人一个怎么会对白家那个女儿动了情。看来他是早就发现,这崔姨娘暗中泄露军械机密的事情了。
一只草原上冷血的狼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只兔子,放弃整片草原?
所有人都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了解这位摄政王,可是在他那张冷酷的外表下藏着的究竟是一颗怎样的心,没有人知道。
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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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
白术喝了一口白粥,突然问道:“王爷,臣妾今日想去鸿恩寺祈福,不知王爷可愿陪臣妾同行?”
眼前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微微停顿了一会,轻声说道:“今日恐怕不行,今日枢密院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解决……”
“哦……”
白术只是浅浅说了一个“哦”字,虽然脸上表现出略带遗憾的样子,但是内心里却是异常欢喜。
“失望了?”
穆良延突然凑到她身边轻声问道,这话里更是饶有韵味。
“那我忙完了,便去寺里接你?”他又继续说道,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温热的气息。小美人的脸瞬间便晕上了点点晚霞。
白术点点头,默默地夹了一片笋吃了起来,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他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情声说道:“看来王妃的还是要适应适应这样的日子啊,……”转身便拿起那柄剑,离开了屋子。
摄政王刚走不久,小稚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说道:“王妃!那个谁…谁…她……死了!”
桌前坐着正在用早膳的女子头也没抬的继续喝粥,她故意给小稚一小段时间缓缓。她听着小稚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便给她倒了一杯凉茶。
小稚接过凉茶一饮而尽,然后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白术说道:“王妃,昨天在菊园那个疯女人您还记得吧?”
那女子没有说话,点点头,静静地看着小稚。
“哎呀!就是昨天那个太师家的小妾……她被人杀了!”她一脸兴奋地跟白术讲述着。
白术倒也没有十分惊讶,毕竟从她昨日的种种情景来看,她肯定已经得罪了不少人了。如今这般下场,倒也是在意料之中。不过令她有些好奇地是,究竟是谁有这般能耐竟敢于太师府公开叫板?
小稚见眼前的白术没说话,在她眼前轻轻晃了两下笑着说道:“不要惊讶!还有更让您惊讶的事情呢!”
“王妃,你猜杀那小妾的人是谁?”小稚一脸神秘兮兮地盯着白术。
白术摇摇头,皱着眉头看着小稚。
“是王爷!”小稚斩钉截铁地说道。
眼前的女子虽是坐在桌前波澜不惊,但是内心还是大吃一惊,心中更是已然翻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复。她又兮兮地思索了一番,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在这京中权势滔天的皇亲贵胄有几个敢此般肆意妄为?不过也就是他这位比当今圣上辈分还要高的摄政王了吧!
她浅浅一笑,随后轻声问道:“这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身旁的小稚使劲儿点点头,随后一脸羡慕地问道:“怎么样?王妃有没有很感动啊?”
白术没说话,只是笑着说道:“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去叫人备马车,我们一会儿便去鸿恩寺!”
小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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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一个人坐在屋中,回忆起昨晚他给她带来的一盒桃花酥,那副坦然的样子。他杀了太师的小妾,却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地喂她吃糕点,果然眼前这位主儿是深不可测的。
看来眼前这合作,果然是道阻且跻。
她起身便离开了屋子,看着屋外的暖阳倒也是舒心了些。她向来是喜欢晴天的,就算是秋日的落叶沾上些阳光也会叫她心生欢喜。
她在小稚的陪同下坐上了马车前往鸿恩寺。这一次,她莫名觉得这路有些颠簸,倒也不好再小憩一会。
她掀开马车上的小帘,远远地看着外边。绚烂的阳光洒在那横斜突兀的飞檐上,清凉的秋风吹起那些茶楼、酒馆的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混杂着络绎不绝的行人,满街的叫卖声,呼喊声满满地皆是人间烟火气。
女子放下帘子,轻声说道:“曾几何时,这街上就已经如此繁华了!”
她回想起和秋姨的在乡下的日子,她们也曾为了多卖出去一筐笋而同邻家的小贩争相吆喝,那时候她也从未想过秋姨也会离开自己……
小美人的眼角泛着泪光,小稚拉着白术的手连忙劝慰道:“王妃,怎么了?我们是去祈福的,可不能哭啊!”话毕,还用手绢帮她拭去眼角的两滴眼泪。
她红着眼说道:“没事,就是想家了!”
小稚刚想说话,便看着眼前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倚着手臂闭上了眼睛。她没敢多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带来的披风盖在了白术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到了鸿恩寺。醒来的白术轻轻揉搓着手臂,凑在小稚耳边说道:“这个马夫不太行,他驾车太颠簸了……”
小稚偷笑了两声,回答道:“自然是没有王爷亲自驾车那般小心谨慎咯?”
刚走进寺里,小稚便拉着白术走去了在姻缘树下算命先生那里。她眼巴巴地看着白术轻声问道:“王妃,不想试试吗?”
白术轻笑了两声笑着说道:“小稚也怕找不到夫君?”
不过片刻,就到了小稚。
小稚从那竹筒中抽了一根签,递给了那位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又看了一眼小稚的掌纹,随后便缕着胡子,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姑娘枯木逢春,又遇贵人,以后姻缘富贵都会有的。”
白术听了这话,便拍着小稚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来我们小稚以后是大福大贵之人啊!”
这时,算命先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白术,他主动问道:“这位姑娘,要不要抽一签呢?”
她摇摇头轻声说道:“不劳先生费心了,我已嫁作人妇,便不求姻缘了!”
老先生见白术很有眼缘,依旧笑问道:“难道您不知我为何称您为姑娘吗?以后的姻缘就不想算一算吗?”
老先生这话一出,倒是叫白术心里一惊,她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见眼前这位算命先生一语中的,她有些好奇。
她伸手从那竹筒中抽出了一根竹签,递给了那位算命先生,轻声说了一句:“那便麻烦先生了。”
那位算命先生轻抚着胡须,看了一眼白术的面相。虽是面带微笑,但还是隐约皱起了眉头。他低声说道:“姑娘与那人注定的有缘无分。但是听老人一句劝,既遇良人,万忘珍惜!”
白术听了这话楞了一下,没说话。旁边的小稚刚要开口指责那算命先生便被白术制止了。
那算命先生挥挥手,随后说道:“既然相逢,便是缘分。今日这卦钱,您二位便不用给了……”
白术还是耐着性子,轻声应了一句:“小女谢过先生!”
“白马大师留步!”
这时一句呼喊声引起了白术的注意,她转头便看见了站在台阶上手握佛珠的一位道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穆良延放下手里的案卷,转身对身旁的石坚厉声说道:“疯了!疯了!这帮人是想造反吗?本王不过是想推进兵制改制罢了,到底是坏了别人的好处……”
站在一旁的石坚见眼前之人如此怒气,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轻声劝慰了两句:“王爷倒也不必如此,眼下不少东离间谍混入盛京,兵制改革是势在必行的。就算是他们不答应,咱这兵部也得改!”
听着石坚对当下时局的分析,穆良延倒的怒气倒也是稍微舒缓了一些。随后,又继续问道:“兵制改革的条例都草拟了没?”
石坚微怔一下,闷声说道:“中书令的官员们正在赶制,估计有几日也就差不多了!”
那男人坐在案桌前,紧握双拳,勉强应了一句:“尽快吧!”。
石坚走后,穆良延的暗卫轻轻推开了门。他抬眼一看,随后便低声问道:“有线索了吗?”
站在桌前的暗卫倒是毫不顾忌,直接说道:“您猜的果然没错,是东离的东西!鸿恩寺白马大师手里握着另一半……”
他盯着桌上的案牍陷入了深思,今日白术早早便说要去鸿恩寺,原来是竟是这个缘由。看来他这位王妃并未真正将他当做自己人,原来一切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利用罢了。他手里把玩着先皇留给他的那枚扳指,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继续说!”
“回禀主人,白马大师那里我已经打探过了,没有什么实质的消息。他只说是曾经一位借住的东离人留下的,说以此为凭证,多年后会回来报答白马大师的。白马大师推脱不掉,便留下来了……”
穆良延沉思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男子转头便看着眼前枢密院里的一亭一阁,白墙灰瓦。这是他与兄长多年的苦心经营,他绝不能让这盛世毁于一旦。
深秋的鸿恩寺里满是落黄的银杏叶,稀稀疏疏地撒在地上。石桥下的泉水淙淙地流向青山远处,仰头便是那庄严肃穆的庙堂,红墙灰瓦,飞檐雀起,这便是一副秋日山寺图。平人一来,便会感觉到这寺庙的庄严肃穆。
白术此刻对这座古寺并没有什么兴趣,如今她最在意的不过是白马大师手里的那半块令牌。她见眼前那夫人正拉着白马大师说话倒也不好直接上去打扰,只得安安静静地站在石桥等着。
桥下的溪水从山上流到山下,那条溪中流水日日拂过底下的鹅卵石,似两人亲昵,又似耳鬓厮磨,恋恋不舍。秋姨拉着她的小手站在桥上看风景的日子已经是十年前了,如今再来便是物是人非之感。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世间若是没有了至亲至爱的日子是哪般滋味,秋姨走了,如今日日皆是筹谋。
她过得太累,累到她随秋风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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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白马大师背后传来的呼喊声将她从那过往的回忆中拉出来,她轻轻用手绢抿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轻声问道:“大师,小女有事相求……”
眼前这位白马大师虽然面带些沧桑之感,但是嘴角一直挂着的笑容告诉白术,他会是一个坦诚相告的人。白术虽说是有事相求,但是白马大师脸上的笑容依旧,并没有露出丝毫疑惑。
“大师,早就知道了?”
那位身着黄色道袍的大师,轻轻搓着手中的佛珠,轻声道:“姑娘既然远道而来,那老衲便以诚相告!”
白术在那石桥上等了大师好些时候,那大师怎会不知?但是大师接下说的话倒是真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大师从道袍的袖子中掏出半块令牌说道:“既然姑娘能够找到我这来,便说明你也已经知道这令牌是来自东离的了。不满您说,这令牌前年以为前来觐见的东离使者为了谢我借住之恩留下的。具体他是什么身份,老衲也不得而知了……”
女子认真地听着大师的一字一句,只是怅然若失的盯着不远处的多层莲瓣柱基,其实白术在来之前便已经猜测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不过,好在是得到了些许线索。这么说的话,这块令牌的主人在两年前已经来过盛京了。
仰头见,她透过稀疏的竹影见着了昨日的黄昏,可是她却在没有机会能够见到她的秋姨了……
“感谢大师的坦诚相告,小女子愿奉上香火钱”话毕,身旁的小稚掏出两张银票放进了功德箱里。
“姑娘,这半块令牌于老衲而言,毫无用途,姑娘那去吧!”
白术接过令牌,便转身离开了侧院长廊。
白马大师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喃喃道:“既然斯人已逝,何必心怀执念呢?”。他叹了口气,转身走进禅房,又细细钻研起了佛道。
姑娘一袭墨色长衣走下台阶,清风摇曳,扶起她额前的发丝,是风动。她手里握着那块令牌,便是此间她唯一的希望。
走出侧院,那位算命先生的摊子前站着一位衣着简朴,但却带着一丝傲然之气的红衣女子。
那位算命先生轻缕着下巴上的胡须,摇头说道:“姑娘这一袭红衣为谁而穿,老头子尚不多言。但是,姑娘不妨抬头看看,这天下也并非他一个男子。”
这话算是戳中了陈珂的心事,她这一生都再追寻穆良延的脚步,从大漠军营到盛京官场,她以为他会明白,可是终究也还是自作多情。
当初是他说,她穿红衣好看,自此她的衣橱里便满是红色的女装。可是他却娶回家了一个素爱白衣的女子,这一切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
陈珂顿了片刻,将银子放在算命先生的桌子上,转头便要离开。临走时,她还冲那老头说了一句:“你算得不准!我这一生只许他一人!”
老头望着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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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快步离开算命的摊子准备去寺庙后院里寻母亲。她一路低头走着,算命先生先生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
“啊!”
对面传来一声叫喊声,陈珂才猛然从深思中醒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眼前正是那位让她极其羡慕的摄政王妃——白术。
她倒也是直接,上去便便人家说道:“是我低头想事,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谅解!”。
果不其然,那位冰清似的美人只是莞尔一笑,随后说道:“姑娘客气,也是我不小心了……”
两人浅浅寒暄几句,便匆匆告别了。
陈珂有些疑惑,她难道不会怀疑吗?自己是怎么知道她是王妃,难道她一点都不好奇吗?她犯了糊涂,究竟是这位王妃早就知晓她的身份,还是这位王妃真的是此般单纯……
走过石桥,白术两人又见着那棵相思树下的算命先生已经离开了。她心里有些失落,看着满树的红色绸缎姻缘带子,她心头涌上来莫名的酸楚。
秋日里的风总是叫人搞不懂,一阵风来便是满树花黄落,又一阵风来便是柔情似水。伴着一阵秋风,她手里那条绣着白色芍药花的青黛手绢也被风吹落了。
女子制止了身后的小稚,自己弯下腰准备捡起来。这时,一只抢先一步捡起了落在地上的手绢,递给了白术。
她接过那人手里的手绢,准备道谢。
谁能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个登徒浪子,抓起白术的手便不想松开。甚至还用他那个双黝黑粗糙的大手抚摸着白术的手。用他那满是酒气的嘴冲她喘着着大气,色眯眯地说道:“小美人,长得可真俊啊!”
她挣扎了几下,将手从那人手心里挣脱出来,连连后退几步。身旁的小稚更是装出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恐吓着眼前这个酒鬼,她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比划着,嘴里怒喊道:“我告诉你啊,你可别乱动,我是学过功夫的,要是真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这时,那醉汉依旧迷迷糊糊向前扑来。
小稚将白术挡在身后,直接闭着眼睛挥起手里的棒子。在睁开眼时,刚才那醉汉已经躺在了地上。
见到被打晕的醉汉,白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一旁手里握着棒子的小稚,竖起了大拇指,正准备夸赞小稚几句时,穆良延从身后走了出来。
他将白术捂在怀里,轻声说道:“不知道本王的小美人儿有没有被吓到啊?”
白术沉默不语,只是用脸贴着他那带着些许寒意的外衫。虽然眼下,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相互取暖罢了,但这片刻的温情脉脉,也给足了她安稳。
男子轻揉着她的额头,低声问道:“不知道小美人吃些什么吃食才能够开心呢?”
“桃花酥!”
“玲珑糕!”
“还有那城南的那家果干!”
一瞬间白术脑海里所有的吃食都浮现出来了。话说,她也好久没有去逛过集市了,以前背着秋姨偷吃过的烤肉也好久都没尝过了,也不知道味道变了没有。
他拉着白术的手便走了出去,看着她眼里所有的祈盼,笑着说道:“今日为夫带你吃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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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穆良延亲自送秦王离京已经两月有余,亏他当时走得时候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这陇西无人敢动他。此时的秦王整躺在软榻上,温香软玉,美人为伴。香炉里燃着的香,倒也让人有些神魂颠倒,筋骨发酸。
一个衣着青黛紫纱的女子,半遮肩膀,捧着一串葡萄跪在软塌前,娇媚地说了一句:“王爷,吃葡萄”软塌上那人轻挑了一下眉毛,看着眼前这位美人似乎是有些心动,一言不发直接弯腰将那美人抱上了床榻,轻轻抚摸着这冰肌玉肤。
只是刹那间,那女子从头上摘下一支簪子猛地刺向秦王穆栩。
那软塌上不过是方寸空间,若是能将这孽畜一剑封喉,倒也是件为民除害的好事。
眼前这位秦王似乎早就知晓了自己会被刺杀一般,直接一个转身坐到了另一边。他似乎还未尽一般地搂着她的腰肢,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直到她手里簪子掉落在地上。
他才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们的计划又失败了”随后又将她摔在地上,一脸得意地说道:“想让我死?做梦吧!”
那女子手腕上被他攥出血红的印子,她瘫倒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秦王,她咬着牙狠狠地望着他,眼角的泪水悄然落下弄湿了青黛纱衣。
她想要再爬起来,就算不能杀了他,也要给他一巴掌,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只有两根手指还可以勉强动弹一下。
为什么人要剥削人,为什么平民天生就要受到这些权贵的欺压,她不懂,她只知道秦王来陇西的第一天就打死了自己的父母,只知道所有年轻貌美女子都要进府侍奉秦王。
她以为盛京派来了救世主,原来他也是一只从盛京逃出来的豺豹。眼前这个满脸暴戾,眼睛里含着血丝的人正在向她渐渐逼近,他手里那把金镶玉的刀离她的脖颈越来越近。
她看了一眼那人的那张脸,慢慢闭上了眼睛。
“若有来世,吾必千刀万剐之”
直到那人半蹲在她身侧,她依旧没有力气能够挣扎
“王爷!不好啦!仓库起火了!”
“起火啦!救火啊!”此刻屋外传来,小厮的呼喊声。
他赶忙跑到门外望了一眼,西北角上已经冒起了浓浓黑烟,在秋风的照拂下这火势是愈演愈烈。
他已经顾不得这个女人了,因为西北的仓库里有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东西。他回头望了那女人一眼,仿佛轻蔑一般,转身便披着衣服离开了屋子。
不过片刻,一个男子从屋外走进,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手里的拳头攥越来越紧。他将披风裹在那女子身上,几步轻功一跃而起,不过片刻便离开的这座牢笼。
男子将她安置在客栈,对她说道:“我已经付了房钱,你且安心住着,便不要再犯傻了!”
看着眼前这女子眉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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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她见着那男子要离开,两字不知怎的就脱口而出了。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此刻拉着门上扣环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抬头看着他,憋红了脸才说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一出,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倒也是可怜这姑娘的,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毁了。他嘴角含笑,清脆利落的说道:“姜辰!”
他在陇西里为穆良延尽心尽力地办事,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心心念念的王爷整日守着自己的小美人呢。
离开鸿恩寺后,穆良延便一直牵着白术的手,倒是一刻都不愿松开。
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终于还是穆良延打破了这氛围,开口说道:“王妃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昨日才有了这令牌的消息,今日便能找到白马大师,看来眼下王妃是不需要我这夫君了……”
白术本来是一路上在考量令牌的事情,却不成想自己的谋划早就被人家看透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站在他身前,两眼汪汪地说道:“那…夫君今日给还能给我吃的嘛?”
“夫君?”
这倒是她第一次称他为“夫君”。
穆良延的耳朵里像是只听见了“夫君”这两个字一般,嘴角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他望着远处的山光,咧着嘴肆意的大笑,余光里也皆是她。
“买!夫人想要的,为夫都给。”
白术也笑笑,拉着他的手向山下走去。那一袭墨色长裙染尽了满山遍野,是人间绝色,也是闹市烟火。
到城南买果干的铺子里时,天已经快黑了。夜市里的红灯烟火都已经早早点明,白术将手里的桃花酥、玲珑糕全都塞给一旁的小稚,径直下了车,跟着穆良延去了果干铺子。
果干铺子里人不是很多,铺子老板正在坐在柜台前打着算盘。他见人进了铺子,连忙跑出来打点。
白术看着这匣子里的果干,微微皱起了眉头。
身后的男人似乎看透了她的迷惑,直接搂住她的腰,低声说道:“既然夫人喜欢,那就都买,这样总不会叫夫人犯难吧?”
纵使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无数句了,可是她的脸颊还是会不受控制的发红发热。她没有说话,只是从随手拿起一个梅子塞进嘴里。
这一幕倒是给这位掌柜整得老脸一红,他只得躬身问道:“那就给您各种果子都拿一点?”
“好!”
说话的是穆良延。
“我跟您说啊,我们家这果干这盛京城度独一份,这味道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你放心吃!”
穆良延冷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地小掌柜,拿过果干后,便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出门时,白术抬手将额前的一缕青丝别在耳后,不经意间地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白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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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看着那只白玉镯,楞了一下,看着这位女子远去的身影,心里犯了寻思。
离开铺子后,白术便拉着穆良延走上了对面的石桥。她站在桥上,深呼一口气,便仰头看着夜空里绽放的花火。
男子站在她身旁,看着她。那一刻他的眼里没有了平日里的阴鸷、锋利,眼角还有些微微泛红,回想起初见她时的模样,眼眶瞬间湿润,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你说这花火,为什么只能停留片刻呢?”白术痴痴地看着夜空,有些哽咽地问道。
“或许是因为美好,所以短暂吧……”
“那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的吗?”白术反问了一句,她不由得开始慌张,她怕或许到了明天眼前这份安稳也都没有了。
他将白术搂进怀里,良久,才缓缓说出了一句:“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两人依偎在一起,应着黑夜。
……
“哟!这摄政王夫妇是在在上演恩爱大戏啊?”这时,身后传来一两句调侃的话。
白术转身便看见一个身着妃色华服的男子,抬眼间,有些眉清目秀。但借着这街上的灯火细细打量眉宇间也含着几分英气。最显眼的便是他右眼下的一颗朱砂痣。
穆良延见到他倒是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反问道:“我们游山玩水的小将军这是回来了啊?”
两人阴阳怪气了几句,你来我往,谁也不逊谁半分。
他转身白术的对轻声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威远军的将军元贺冉。封了爵位以后,他就一直在外游山玩水……”
“嫂子好!”
还没等白术反应回来,元贺冉便自己主动握住了白术的手。
穆良延一个眼神,他便默默地放开了手。
“以前只听说,延哥娶亲,哪里能想到背着我偷偷抱回来了一个大美人!”他照旧戏谑一笑。
他拍了拍穆良延,凑在他耳边问道:“都到了这城南的夜市也不说带着嫂夫人逛一逛,真是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白术望着穆良延说到:“榆木疙瘩!”,转身便走向了里面的街市。
穆良延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地摇摇头。
“老男人”、“榆木疙瘩”,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呢……
看着前边两位相谈甚欢,身后的穆良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在自家夫人身后。
“诶,嫂夫人,你怎么会同意嫁给延哥这样的老古板呢?”一旁的元贺冉不依不饶地打听着两人的事情,企图寻些什么乐事,好去调侃穆良延。
白术摇摇头,一脸委屈地说道:“不不不,是他逼迫我……”
“哈哈哈哈哈哈……嫂夫人的性格我喜欢!”
看着街边的小摊小贩,不知不觉间白术放慢了脚步,以前倒是从来没有同秋姨逛过这夜市。
这时,白术注意到了一旁一个香囊的小摊。她走过去,拿起个香囊放在鼻前闻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
二话没说直接将穆良延拽过来,将香囊挂在他腰间。
穆良延有些楞,看着腰间的香囊不知所措。
白术转头对说道:“榆木疙瘩?别楞啦,快付钱!”
这倒是把一旁的元贺冉看得好生羡慕,他无奈地摆摆手,哭喊了一句:“老天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一个小美人啊——”
忽然之间,只见一个身影远远地向他冲过来,他楞了一下,挠挠头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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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少女直接绕过了元贺冉直接扑向了她身后的白术。小姑娘眉眼皆是笑意,拉着白术的手便问道:“王妃怕是忘了小稚,自己偷偷跑过来逛夜市”
此刻的元贺冉呆呆地站在人群里望着那个笑吟吟地姑娘,那双目似是一泓清泉,眼中澄澈,果真一个俏皮的邻家小公主。不远处传来那呵呵地笑意,他的心里倒是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穆良延那一双敏锐的眼睛早就已经洞察到了自己兄弟这衣服色眯眯地样子,他走过去拍着元贺冉的肩膀笑着说道:“哟!少将军动心啦?我家夫人身边的这位姑娘可不一般。”
元贺冉回头望着穆良延,抓着他的衣襟低声下气地问道:“延哥,我们可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你忍心看我孤独终老吗?”
“忍心,非常忍心!”穆良延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人一同在这夜市闲逛,但是总是有人的眼睛不经意地往别处瞟。
“我说元将军,你就不能克制克制吗?老盯着人家小姑娘看,成什么样子吗?”这一路走来,穆良延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元贺冉捂着额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有那么明显吗?”
“明显不明显我是不知道,我知道看到我身边有一只色狼!”话毕,穆良延便推开他,去前面追白术和小稚二人了。
不知不觉间,已然到了闭市的时间了。一行人不依不舍地离开了城南夜市,看着身后璀璨的灯火,来来往往的行人,白术心头平白生出一份满足感。
坐在马车里,她暗暗思索着:听闻着世间的美好总是遥不可及,可是我见这世间苍云坠柳,步步生辉,皆是人间美好。她转头靠在穆良延肩膀,迷迷糊糊间便闭上了眼睛。
回府安置好白术后,元贺冉跟着穆良延走进了书房。
“说吧,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回来了呢?”穆良延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元贺冉。
眼前这人倒也是不慌不满,接过茶水后便细细品味了一番,随后开口说道:“这摄政王府的茶果真是非同凡响”。
穆良延冷眼望着他没说话,继续手里把玩着手上那枚玉扳指。
“我劝你军政改革的事情快点解决,陇西那边已经被秦王给折腾得不成样子了。姜辰在那边又不好直接露面,事情倒是越发棘手了。”元贺冉叹了口气,不由得开始替穆良延担心起来了。
椅子上坐着那位嘴角冷笑随后说道:“我这位大侄子啊,是一心想要爬上龙椅。可有偏偏生了一副胡作非为的性子,以前我对他手下留情是看在我皇兄的面子上,如今他硬是不知悔改,那我就也保不了他了。”
元贺冉捂着嘴笑笑,“看来这小崽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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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药我给你求来了一颗”他又继续说道,说着便将里衣里的一个药罐扔给了穆良延。
那人二话没说直接拿出来放进了嘴里。
“对了,他说再这样下去他也救不了你了,劝你早日找到大药谷那位神秘的传人,否则啊,指不定什么时候毒发你就死啦--”
穆良延点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黑夜里烛火被吹的微微发抖,屋外的树木早已掉光了叶子,准备迎接这个寒冷的冬天了。
“我听说,‘纸’的新一任主人被找到了?”
穆良延点点头。
“看来你这位代为管制的主上马上就要下台了,怎么样?心里是不是很失落?你要往好的方面想,万一这新主上是个女子,那你就牺牲一下美色呗~”元贺冉又开始不由得调侃起来。
穆良延将一本书甩给他,厉声说道:“这几个人赶快去查查!”
“怎么了?”元贺冉皱着眉头翻开了那本书,他一惊,随后紧接着问道:“你是怀疑私运军火?”
他拍打着手里的本子嘴里喃喃道:“没想到这帮老顽固们竟然搞这一套”
良久,穆良延总算开口说道:“夜深了,趁早回吧!”
元贺冉转身便要离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回头一脸贱兮兮地望着穆良延:“那小姑娘的事情,我能不能?”
穆良延笑着说道:“没有三百两黄金,娶不走!”
“这、这三百两?把我卖了也不知三百两啊?”转身他便离开了书房,走向门外。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好好府里怎么挂了这么多绛纱灯?他嘴里嘀咕了一句“这个败家子!”,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自成亲后,各种事情都冒出头来,他怕白术太累不忍心打扰她休息,便一直一个人住在书房或是偏殿里。穆良延躺在书房的那张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只是她在山下叫他的那句“夫君”。
夜里,月影漂泊,不知是风动还是心动。
此刻,霍景的另一场大戏即将拉开帷幕。他的苦心筹谋,抢走白术背后城远侯府的势力,夺走穆良延心尖尖上的女人,不仅仅是为了父亲平凡,更多是这多年来支撑着他活下去的仇恨。
他深知只有白术主动离开,穆良延才会放手。所以这多日以来他一直在靠近她,却不成想这位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放弃利用她。
青华走近,轻抚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原以为你我不过是个可怜人,却不成想你竟然这这般心狠。”
霍景将青华的手从肩上拿开,笑着说道:“我若不心狠,哪里有机会在这偌大的盛京活下去呢?”
“明日,我自会去摄政王府给你送帖子,至于人家王妃赴不赴约,就是你的事情了”
转身青华离开了屋子,她回头望了一眼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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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的黑白哪有那么多清晰的界限啊,有人天生在黑夜里摸索,有人在光下曲曲不前。
白术醒来时,天已大早。
“小稚,王爷呢?”
“王妃您瞧现在已是什么时辰了?王爷去上早朝了”小稚将手里的银盆放在桌上,准备给白术收拾打扮。
白术“哦”了一声,便没再说活。
直到小稚再给她拢头的时候,她才开口问道:“小稚,你遇见过一个对你特别好的人吗?”
她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小稚点点头,她声音清脆地说道:“有啊!这不就是王妃嘛!”
白术又继续思考了一会儿问道:“我说的是男子小稚没有遇到过一个很喜欢的男子吗?”
“其实,小稚以前也遇见过一个特别喜欢的男子,可是后来他骗我,把我卖到了农庄里。”小稚话语间有些哽咽,但是还是说出来了。毕竟如今她也就只有王妃这个一个亲人了。
坐在铜镜前的女子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如月楼的经历,或许也是同小稚一样的悲惨经历吧。不得不承认,他能够出现在她最卑微、最灰暗的日子里是她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
“你觉得昨日那位元将军如何?”白术从回忆挣脱出来,开口问了一句。
昨日元贺冉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白术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
小稚忽然停下了手里的梳子,轻声说道:“元将军出身世家,小稚又岂敢高攀”
白术抓着小稚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能遇见真心喜欢的人本就不易,又何必在意别的呢?你若是喜欢,我便给你做媒。”
“王妃,有人通报青华姑娘来访!”外边传来门丁的呼喊声。
她拍拍小稚的手轻声说道:“你且好好想想。”随后她转身便走出门去接青华姑娘了。
白术匆匆跑去前院便见着青华姑娘在庭院里细细打量着这一排绛纱灯。“青华姑娘,怎么有空突然来寻我了?”
青华只是微微笑道,“不知这王府里这么绛纱灯是作何用处?府上又宴会吗?”
她拉着青华的手便往大厅里走,她笑着说道:“是我家王爷,他怕我走夜路跌倒,所以挂上了绛纱灯。”
青华照旧一袭青衣,用一根白色飘带系着头发,她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大厅,看起虽是古香古色,但是总感觉少了些生气。她见眼前的情况倒也是一目了然,也没好意思再继续问些什么。
她从将手里帖子递给白术轻声说道:“三日后是我生辰,王妃若是得了功夫便过来。”
坐在旁边的白术接过帖子,笑盈盈着说道:“我在乡下倒也没什么朋友,如今总算是遇见你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届时恭候王妃的大驾光临--”
“不敢当,青华姑娘客气了”
送走了青华姑娘,白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她不由得感叹,难道这就是当王妃的劳累之处?
迷迷糊糊间,穆良延从远处走来。
他走近大厅看着眼前的美人更不舍得惊醒她了,只是想悄悄将她抱回屋里。
这时,他身前的小美人突然睁开眼睛,红肿眼睛说道:“夫君,我好累啊”
“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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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日去上早朝,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啊?”
他轻抚着她的额头,低沉地声音里透着些许压抑,“东离使团一个月后会来盛京觐见,军政改革的事情如今又要往后推了。本就被那些顽固的老臣们弄得头疼,如今又来了事情”
穆良延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
但是白术像是寻见了一丝希望,她猛地坐起来,两眼放光地握着穆良延地手问道:“那令牌的事情有了着落,是不是秋姨的案子也?”
男人点点头,“或许,这倒也是一个转机。”
穆良延只觉得心里一沉,他突然低声问道:“如果秋姨的案子结束了,你还会留在这吗?”
这一句藏在他心底好久好的话总算是说出来了,大药谷传人还没有找到,自己眼下也不过是烂命一条,他有些犹豫,不想再耽误她了。
白术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犹豫不决。她从未想过之后的事情,是离开王府结束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还是回到那个满是悲怆的白家,她也不得而知。
她嗓子里呜咽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良久,眼前的男人开口了“秋姨的案子解决后,你便离开吧!”
这话一出,白术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手里的翠色茶杯被紧紧攥着,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嗓子里也发不出丝毫声音。她以为他对她的好是真的,却不曾想来竟也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她不肯相信,之前那个对她千般万般好的男人如今是要赶她走。
“好!”
她压着心底的悲伤,说出了这个字。话毕,转身便离开了前厅。
看着自己手里颤抖的茶杯,穆良延只能无奈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原以为自己是可以一直护着她的,可是眼下自己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今日下朝在马车里毒发时,他脑海里全都是白术。
他不想让她也搅进这朝堂的纷争里。儿时他也幻想着独善其身做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可是义渠一族在边境总是蠢蠢欲动,十三岁他便走进了西部军营,刀枪剑戟,全都是牺牲。
回到屋中白术只是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屋外阴森森地天,若是在以前他叫她走,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背起包袱离开这里,可是如今她竟然犹豫了。
“王妃,喝碗粥吧。今早您就没吃东西,在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啊!”小稚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粥走了进来。
小稚见白术望着窗外入了神,也没再开口说话。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者是王府的一位管家嬷嬷,她手里端着两个汤婆子,身后还有几个婢女端着些什么东西。
“王妃,如今已然立冬,王爷便叫我们送些汤婆子、还有些为您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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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您今日是怎么了?”
白术谑笑着说道:“我们这位王爷倒也是心思细腻,考虑的周全。怕我离开的路上被冻着,还叫人来送些厚衣物,当真是叫人感动!”
小稚起初并不知为何王妃这句话说得为何大声,直到她推门出来时见着了站在窗边的摄政王。
“王”
小稚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穆良延制止了,他将小稚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你好好照顾王妃,有事情要马上告诉本王!对了,天冷了,不要叫她再开窗子了。”
话毕,他便离开了。
临走时,他望着那个透着些缝隙的窗子,泛红了眼睛。
夜里,元贺冉拽着穆良延去了酒馆。
云藏金月,以酒满散尽世间光。
他如今他所有期待的在这初冬的夜里消散了,他自幼时便心心念念的姑娘,和他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他狂饮一杯酒,诉说着这一生的委曲求全、隐忍克制。所有人都以为他权势滔天,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里的苦楚。
“延兄,你别这样,或许还有机会呢?你的毒一定会有办法的”看着眼前面红耳赤,满眼珠光的穆良延,元贺冉不住地劝慰这。
“办法?什么办法?我昨夜才吃的药,今早却又毒发了,我哪里还会有命活下去?”
“可我又怎敢误了她,误了这天下?”
这一刻,他竟然平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是在战场上都从未有过的畏惧。他端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狂饮,仿佛是没落,更是一种不甘。
元贺冉坐在对面的桌子上倒也是低头喝着闷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样在小酒馆昏暗的角落里痛饮着,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消解心头的愁绪。
他并不知道,酒解不了愁绪,也抛不下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
他推开小酒馆的门,门外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白雪。他不知道昨夜里的雪是几时下起来了,也不知道被自己留在王府里小美人怎么样了。他披上了一件狐皮大氅,撑着一把伞就消失在了皑皑白雪里。
白术翻来覆去地回忆了半夜也没记得他曾说过一句“他爱她”,她仿佛知道了自己能够留在这王府里真正地原因,是城远侯府在朝中的势力和西北的兵马,是用来逃避京中贵女的挡箭牌
“王妃?外面下雪了,您不出去看一眼吗?”小稚远远地站在桌前试探着问道,她想叫王妃见见这冬日的雪景,或许心绪也能消解些。
白术缓缓站起身,看着屋外天地共一色,漫漫冬日,雨雪纷飞。那盏盏绛纱灯上也都落上了雪。
“这是盛元三年的第一场雪,王妃喜欢吗?”小稚兴致勃勃地问道。
白术没说话,只是轻声说道:“这是我在王府的第一场雪”
“也是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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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上,清眸微闭,倒是有一种美得不可方物的感觉。这时,桌上的一张红色请帖让她清醒过来了,她这几日一直心思烦闷倒是忘了青华姑娘递来的请帖。
“王妃,今日雪这么大还要去吗?倒不如派人去知会一声算了”屋外鹅毛大雪闲闲散散地飘落着,这样出去,小稚倒也不放心。
“去吧,就当是换换心思。”白术披上了一件雪白的大氅,便准备往外走着。在小稚的提醒下,才抓起了一把伞。
她们两人是自己出去的,也未曾告知旁人。
走出王府,那雪便停了。有几户人家已经开始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积雪了。街上的人们总是热情的,纵使不认识也会说上两三句。
“姑娘,雪天出来怕是有急事吧?这雪天路滑,姑娘们可得小心啊!”一位正在清扫门前积雪的老伯笑呵呵地说道,扫把在他手里快速地舞动着,那老伯故意给她们扫出了一条窄窄地路。
白术看着地上露出石板的地,笑着应和了一句:“多谢您了,您收拾完,也早些回去歇息!”
再次走进如月楼,已经物是人非。数月前,她在这里经历的苦难历历在目。青华姑娘同涟漪小姑一般是个能歌善舞的人,她一个生性淡漠的怎么会一位首曲子就与人亲近?只是这如月楼里还有更多秘密值得她来罢了。
“王妃?今日雪大您本不必来了的”青华从屋里匆匆慢慢地跑出来迎接白术,额头上还渗着些许汗珠。
“正好今日没事事情呢,便过来看看你。顺便恭祝一句生辰万安!”白术轻声细语地说道。
青华拉着白术的手便往楼上走嘴里还嘀咕着“多谢王妃,青华能与您相识当真是青华的福分!”
两人在屋里闲聊了几句,青华便看见白术的鞋子湿了。“王妃,您这鞋袜都湿了,我叫人给你端个火盆来烤烤吧!”
白术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那双已经湿了的鞋子,尴尬一笑,连忙挥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待一会儿便回去了”
话音未落,青华便叫人来送火盆了。“小五!在端个火盆进来”
不过片刻,就有人推开了门。
来者一袭素色锦衣华服,反着白光的祥云压纹刺绣,腰间挂着一块古铜色的令牌,身上一件白毛大氅与白术那件倒是很相像。那人端着火盆走到白术面前,低声道:“把鞋子脱了,烤烤火吧。”
那人满脸柔情,不是别人,正是霍景。
看着眼前的霍景,白术似乎也已经发现了另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双脚往后缩了一下,藏在了裙子里。她知道,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恬不知耻地去抓她的双脚。
霍景低眉轻笑了两声,“看来我守着的小妹妹成为了别人的夫人后,就开始对哥哥生疏了,你以前可都是靠在我肩膀上哭来着”
白术尴尬一笑没有说话,这么多次了,他的心思她还能不懂吗?看来白连山如今也摇身一变成为了香饽饽。
“中午,你们二位便别走了,我叫几个好姐妹来一起吃顿古董羹吧!”青华主动打破了眼前沉闷的氛围。
此刻,穆良延在王府里到处找不见白术,心里有些发慌。他低着头走回了前厅,只见一红衣女子站在前厅里等候。
看着眼前的来者,穆良延并没有惊讶,只是干脆利落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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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望着远处灰瓦上厚厚的白雪,低声说道:“或许这世间的情爱本就没有定数,我能遇见她,这一生便足够了。”
听了这话的陈珂有些越想越绝望,仿佛是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咽喉,一股强烈地窒息感涌上心头,整个人都沉浸在惶恐与绝望之间。
“陈珂,你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了?”穆良延主动撇开了情情爱爱地话题,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陈珂只觉得内心酸涩无比,这么多年她一直追随在他身后,换来得却什么也不是。
可是她依旧不死心,她总觉得只有她陈珂才是那个能够帮助他成就霸业的女儿。
枯木揽明月,沙土染衣裳。
陈珂终究是不懂他的,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筹谋从不是为了自己的霸业。他不过是守着这海晏河清的盛世,帮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平稳朝中局势。
“陈珂今日来是替家父来登门赔罪的,是我等别人蒙了双眼,竟然会让东离奸细混入府中。此事确实我们陈家有错,我等任凭王爷处罚!”
陈珂也不是个糊涂人,私事公事还是分得清楚的。总是他说的话叫她心里千百般不痛快,但是在这朝堂正事上还是会秉公处理的。
“什么处罚不处罚,奸细既死,日后多加提防便是了。”穆良延一直望着王府的大门,似乎是在等着谁一样。
陈珂一直好奇的便是穆良延与白术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可是她今日前来,白术并没有露脸,他们两人之间究竟是真正地情深意切,还是相互利用,她也不得而知。
她哪里知道这个问题也是摄政王夫妇之间的一个鸿沟。
送走陈珂后,穆良延急忙派人出去寻白术。他曾千叮咛万嘱咐叫小稚照看好白术,如今倒好两人一起消失了。
白术此刻正看着青华与霍景两人一唱一和的大戏。她觉得既然回去也是看着穆良延满身怒气,倒不如看看他们二人又有什么新算盘。
别的不说这一锅咕咚羹倒是深得白术的心意。既然情谊作假,吃顿饭菜回去也是好的。
“既然青华姑娘诚心相邀,那我也就不客气!”话毕,白术便主动拉着小稚围坐在了桌前。
小稚拉着白术的手在一旁低声喃喃道:“王妃?我们今日不回去了吗?”
她轻轻地拍着小稚的手嘴角含笑,轻声说了一句:“你就在这安安稳稳地吃着,别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小稚抿嘴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穆良延此刻正在整个盛京里寻找白术,他心里有些发慌,她不会真的离开了吧。
“穆良延!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你亲手推开了嫂夫人,如今你又疯了一般寻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就不能停下来问问自己的心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元贺冉看着眼前已经慌得不成样子的穆良延憋红了脸怒吼了几句。
“回禀王爷,奴才去侯府里问过了,王妃她没有回去……”一个身着黑衣的护院看着眼前的穆良延低着头,颤颤巍巍地汇报了一句。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一个人坐在前厅的阶前双手抱着头沉默不语。眼角的泪水偷偷流下来,融化了角落的残雪。
这时一位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狐皮大氅之下是一件墨色锦绣长袍,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眉眼间还有几分白术的样子。
他见穆良延坐石阶前低声不语,自然也就知道长姐还没有找到。
他见着站在一旁的元将军弯腰行礼,随后低声问道:“还是没有长姐的消息吗?”
“你?是白家三郎?转眼都已经这么大啦!”元贺冉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年在西边军营里元贺冉曾见过这小子一面,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便满口地家国大义了。如今看起来一副文质彬彬地模样,看来这是要在文官的朝堂上有所作为了。
“是,正是三郎白濯。”少年轻声说道。
白濯鼓足了气攥拳走到穆良延身前说道:“王爷,我虽然自小并未同长姐生活在一起,但是长姐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长姐自夫人死后便一直在委屈求全,她从未有过什么过激之举,王爷难道不该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伤了长姐的心吗?”
或许,白术听到这番话会感动到落泪吧,毕竟在白府里还算有一个愿意为她撑腰的亲人。
此刻的白术正沉浸在咕咚羹的火和辣之间,之前秋姨从不让她沾染这些吃食,如今品味一番倒也是另一种滋味。
她眼角有些微微泛红,泪水混杂着蒸腾的热气悄然落下。不知道是这热气熏红了眼睛,还是对过往念念不忘的执着。
这时,坐在一旁的霍景似乎观察到了白术的细微之举。他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凑近,准备帮白术拭去额头上析出来的汗珠。
白术抬头正撞上他的视线,她轻抿了一下嘴唇。紧接着便问道:“你要做什么?”
霍景尴尬一笑,低声说道:“我看你出汗了,帮你擦一擦。”
白术下意识地本想出手直至,但是看着霍景腰间那块检校司的令牌计上心来。
她缓缓地放下手,任由他帮她擦汗。
他擦得很轻,轻得可以叫她感觉不出来,那种感觉似暖风拂过而不自觉,有些叫人方寸大乱的感觉。
“不劳大人费心了,我给我家王妃擦就好了。”站在一旁的小稚见着眼前的一幕直接就绷不住站起来,故意大声说了一句。
白术只是不好意思地看着霍景温婉一笑,便又开始吃起饭来了。饭后闲聊时,白术看着青华满脸笑意地问道:“不知青华姑娘今年的愿望是什么啊?”
青衣女子转着自己左手上套着的一只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鸿鹄之志啊,我不过是想与自己那失散多年的姐姐团聚罢了”
“姐姐?”
“是啊,年少时一场意外使我们相依为命的姐妹二人分开了。人家说什么女子最后嫁个好人家就足够了”青华眼里闪烁着泪光,有些哽咽。
白术握着青华的手笑着说道:“当今的世道,女子如草芥般轻贱,谁又会在乎我们女子的感受呢?可我偏偏不信这世间所有的妄言,如今我两手空空有能如何呢?”
或许,白术对世间的苦难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生来一副傲骨,却换得一身虚弱单薄的身子,这就是天道的不公吧!
霍景此刻悄悄离开了屋子,整个屋里皆是女人。青华握着白术的手讥笑一声,“王妃就不想亲自试试,为这世间的女子的争一争吗?”
白术轻声一笑低声说道:“我不过一介妇人,哪里有那样的志向啊?”她与青华也不过是表面上的泛泛之交,纵使有了别的心思也不会告诉她的。毕竟门外站着的那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歇息片刻后,白术便主动请辞离开了。
“小术,这雪后路滑我送你们回去吧!”屋外的那位似乎等候依旧了。见白术要离开便迫不及待地献上殷勤。
“我想同小稚在街上散散心,便不劳烦景哥哥了!”白术虽然推脱了霍景的邀请,但是这一句“景哥哥”却叫霍景开始有些庆幸。
小稚拉着白术的手便走向的远处的巷子里,回头看着霍景消失在了远处,小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唉!总有些人恶心倒吐,叫人平白生出一副厌恶之感。”小稚这句话敞亮地说出来,只觉得心里舒爽了不少。
目送白术远去后,霍景又回到了如月楼青华那里。
青华手里摇着扇子一身妩媚地说道:“哟!景哥哥回来啦?”、
霍景坐在椅子上,一把抢过青华手里的扇子,低声说道:“如果我没有办法将他从神坛上拉下,那我就要亲手毁了他最爱的东西,让他永远活在遗憾和痛苦当中。”
青华凑近,指尖划过他的下颌、脖颈,萦绕勾魂,俯身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才是那个活脱脱地索命鬼!”她一个转身便离开了屋子,只留下霍景一个人在屋子里深思。
回到摄政王府时,三个人正守在前厅里等着白术。白术一眼便看白濯那一副瘦弱的模样站在风里。她匆忙跑过去拉着白濯地手笑着说道:“三弟,你怎么来啦?”。她见到他时的那种开心是无法掩饰的,是自内心的欢喜。
“这姐弟俩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来,同一副孱弱单薄的身子,看来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照顾我这位嫂夫人了,至于你那副将死之躯不要也罢!”元贺冉拍着穆良延的肩膀低声说道。
果真一对患难夫妻,一个身子孱弱,弱不禁风,一个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白术拉着弟弟径直走向了后院,白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穆良延并没有理睬他。她相信这世间有些事情值得,有些事情需要经历过才能认清本心。
穆良延看着白术拉着白濯离开后,叫住了跟在了一旁的小稚。
小稚给穆良延添油加醋地讲着这一上午所发生的事情。
“你说什么!?”
“我看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王的女人他也敢?”转身他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王府,元贺冉一脸依依不舍地望着小稚紧跟着穆良延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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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个男子晃晃悠悠迈进了丰乐楼的门,几个小厮楞眼一瞧便看出眼前几位是有钱的主,甩起胳膊上的汗巾弯着着腰便伺候过去了。
“几位爷,楼上请?”
其中一个为首的男主满脸通红望了一眼坐在一楼厅里吃饭的两位女子,摆摆手,斜眼笑着说道:
“不用了,就在这厅里就行!”
小厮看着似乎也是发掘了这位贵少爷的心思,他小心翼翼地低声又说了一句:“爷儿,咱这一楼可没有二楼风景好,二楼的雅间没人打扰您那!”
“我看这一楼的风景好得很呢!”那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男子抿了抿嘴唇邪魅一笑便坐在了那两位女子的邻座上。
那小厮刚想说些什么,便看见身后六七个大汉站在那里,到嘴角的话也只好咽回了肚子里。
“将你们酒楼的招牌菜全都给本少爷端上来!”那男子朝着小厮说道。
那小厮额头上挂满了细细的汗珠,汗巾明明就在肩膀上却不敢擦。他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往一眼邻桌正在吃饭的两位女子。
“叫你上菜呢!”
“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滚啊!”
那绿衣男子身后站着的六七个大汉忍不住又开始对着小厮吵嚷起来了,几人一句话便踹走了小厮。
男子一把夺过身后壮汉手里的酒壶狂饮了一口,一脸色眯眯地盯着邻座那个正在吃饭的女子。
那女子还在肆意快活地欣赏着这盛京的雪,她托着脸看着屋外来来往往地行人笑着向对面地女子说道:“这盛京银粉玉屑果真是与江南不同,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姑娘,这盛京虽好,可是人心太乱,我们不宜久留啊!”说着另一位女子便夹了一个虾仁放进了对面的碗里。
突然,一只手靠近了那位白衣女子的后背,那男人吐着满嘴的酒气一脸不坏好意地说道:
“我们盛京怎么就不能久留呢?”
那位女子没说话,只是推开了男子的手。
“公子,大庭广众之下还请你自重!”坐在女子对面的另一位黑衣女子站起厉声说道。
可眼前这个男子偏偏不依不饶拉扯那女子,他大笑一声,冲着那女子说道:“什么自重,本少爷不过是想和这位妹妹认识认识罢了”。
他的手划过她的后背,满身的酒气熏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皱着眉头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那男子向后踉跄了几步,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头发,满脸怒火中烧的样子,举起另一只胳膊便要打那个女子。
另一位女子见情况不妙,便冲过去拉扯着那绿衣男子,企图扒开那男子紧攥着头发的手。
“快松手!不要再打了!”她嘴里大喊着,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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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绿衣男子回头看来一眼另一位女子,身边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就懂了,他们几人拦住了那女子。眼看着这自家姑娘被人打得额头出血了,那女子实在忍不住也和这几个男人扭打拉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拳头锤打着眼前的男人,那群男人揪着起她的脖子磕在桌角上,她缓缓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她看着那帮人可恶得嘴脸,恨得咬牙切齿。
等她抬头一看自家姑娘竟然被那男子拖出了门外,她忍着疼痛抓起桌上放着的一把用来割肉的小刀,猛地站起来刺进了那男子的腹部。她也顺势跑了出去,她看着半躺在地上被男□□打脚踢的小姐,直接扑了上去。
还未等她缓过来,便被男人揪起头来猛磕在石阶上。大滩的血瞬间流出染红了石阶,那滩还带着余温的血顺着石阶一直流到旁边的雪上,是血与雪的碰撞,也是生与死的挣扎。
女子望着依旧不肯停手的男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位姑娘已是伤痕累累,她挣扎着,歇斯底里地怒吼,纵使周围有几个打抱不平的男子也都被那六七个彪形大汉拦在在一旁。几个大娘站在一旁看着那可怜的女子,虽然嘴里劝说着“不要再打了”,可是依旧没有人能够阻止那个男人的肆意妄为。
穆良延本想去检校司警告一下霍景,见着眼前被人群紧紧围住的门口,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元贺冉倒是十分灵活的钻进了人群,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六七个男子正在当街殴打一个弱女子。他二话没说直接冲过去,一只强有力地胳膊握住了两个大汉的手。此时边上几个大汉围过来,元贺冉也有些双拳难敌四手。他冲着人群大喊一声只道:“延哥,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穆良延听着元贺冉的有些低沉的声音便知道眼前一定是遇上难事了,他直接一个越身翻过人群,霎时直接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一大汉的胸前,那大汉连连后退几步。
穆良延握住一条胳膊直接将他摔在地上,顺势上前一脚踹倒了绿衣男子。那绿衣男子缓缓从地上爬起来,他愤怒地脸开始变得扭曲,径自朝穆良延大喊了一句:“什么人也敢管本少爷的事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穆良延低头看一眼地上那位女子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他皱了皱眉,歪头看这个眼前这个不知悔改的禽兽。他一记记沉闷的重拳打在绿衣男子身上,那男子有些慌张。
绿衣男子开始招架不住,踉跄后退,直接撞向身后的石柱。他半靠在石柱上,满嘴是血,仰头长笑道:“就凭你们?我看今日谁奈我何?”他挥挥手示意那几个壮汉不要停手。
但眼下六七个壮汉也是遇上硬敌了,元贺冉在西北军营里呆了那么多年,若是打不过几个接头混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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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贺冉缓缓走过去看着眼前的绿衣男子轻蔑一笑随后说道:“没想到,这个何家的少爷还是个恶霸呢?”
一个刚刚被打倒的彪形大汉似乎还是带着些怨气的,他随手抓起墙边一根棒子直冲元贺冉打去。
“元将军!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稚从一旁冲了过来挡在了元贺冉背后。
闷声一棒,疼得小稚说不出话来。
元贺冉转身直接对着那壮汉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那狂徒,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元将军?你们究竟是谁?”那绿衣男子颤抖着问道。
穆良延踩在绿衣男子的胸口,掏出腰间的令牌,向他俯身说道:“摄政王,穆良延。”
正在大家都在忙碌着制服恶徒时,只有白术一个人默默半蹲在门前为那位晕倒的女子诊脉。白术的安排下白濯叫来了家丁将两位女子抬回了摄政王府。
穆良延看着自己的夫人更加心疼了,他踩在何家少爷胸口上的脚也更重了一些。
本来是要去检校司的,遇上这几个穷凶恶徒,穆良延只好转道回到了枢密院。平常的案子是大理寺来管的,只有大案才会移交枢密院。自古便有传言,进了枢密院,是人也是鬼!
如今倒好了,何家少爷当街行凶,直接被穆良延带回了枢密院,这下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枢密院狱中何商安依旧还在狡辩,他低着头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是那个女人她捅了弟兄,我打她又怎么了?有错吗?”
穆良延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对于何家这位少爷他虽然了解得少,但是对他爹倒是了解得透彻。何均那个油盐不进的老顽固可能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儿子栽在了穆良延手里吧。
“你这话说真得可真是问心无愧啊!你有姊妹吗?有母亲吗?您忍心自己家人别别人这样欺负?你他娘就是个畜生!”一旁的元贺冉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瞪着眼睛朝他怒喊道。
元贺冉皱着眉头,转身对身旁的狱卒说道:“枢密院的酷刑都让我们这位何少爷感受感受!”
“你们?你们凭什么动我?”
“我有太后亲赐的免死金牌,我看谁敢动我?”何商安笃定自己手里握着这块金牌就不会死,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这时,穆良延转过身来,一双冰冷犀利的鹰眸盯着何商安,他突然就吼了来一句“凭什么?凭我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凭我与先皇平辈,凭我手握天盛所有兵权,我有什么不敢?一块免死金牌在我这里算的了什么?你区区一介官宦子弟在我眼里又算个什么?就如你口中的那位女子一般——轻如草芥!”
穆良延低沉地语调越来越高昂,他随手拿起烙铁,嘴角轻轻一笑,便将那发红的烙铁放在了他身上。“何少爷,您看看在我穆良延这有谁敢来救你?”,
转身穆良延便要离开,临走时他挥挥手对狱卒说道:“小四!按元将军说的办!”
只听着枢密院地下狱中一阵鬼哭狼嚎,一阵久违的嘶吼
穆良延扯了扯衣服,端坐在枢密院里,静静地等候这位贵客登门。屋外的雪虽然厚了些,路也滑了一些,但是架不住儿子的命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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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将两位姑娘安置在了王府里西边的清晖院里。白濯派人去请大夫,小稚也在一旁帮忙,全然顾不得背上的疼痛了。
“王妃,您先歇一会儿,我先帮她们擦拭一下脸上的血迹吧。”小稚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一旁,凑近白术轻声说道。她直到这几日王妃一直同王爷生气,她不忍心看白术再劳累。
白术伸手握住小稚地手,和声细语地说:“你背上的伤还没处理,你就先回去歇息吧。”,说完便推着小稚往屋外走。
小稚饶声道“王妃,小稚不想休息,小稚要陪着王妃”
“行了,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好好休息。”
白术将小稚推出门外,转身便拿起了铜盆的脸帕。
她用手拧干脸帕,滚烫的热水划过她的玉脂般的手,从手背到指尖,再到她手腕上那朵六瓣莲花,留下一片微微泛红的的夕阳。
她轻手轻脚地帮床榻上的女子擦拭着额前的血迹,看着女子这满身的伤痕,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看着干净的脸帕上沾满褐色的血迹,看着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女子,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过了好久,她才将此间的女子擦洗干净。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哀嚎声“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救救她!”冲进来的是那黑衣女子,从话语间便可得知她是随行的侍女。
她抓着白术的衣袖,啜泣着说道:“王妃,我知道你是好人,求您救救她,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她还想见见这盛京的春天呢!”
白术低头便看见这黑衣女子的黑衣早已不成样子,额头上的伤口,血迹顺着脸颊流下一直滑到下颌处早已经干透了。“你现在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随后便让白濯领着她去另一间屋子里看大夫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只交趾黄檀提梁药箱。白术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暗棕的布包,里边是明晃晃地九根银针。眼前人淤血不散,经脉不通,唯有以针灸之法活血化瘀。白术拿起一根银针落在了那女子的血海穴,手起针落,那银针在她三根手指的搓捻下缓缓深入。随后便是阿是穴,她将小指指尖抵在女子的身上,用右手拇指、食指和无名指手持针柄,使针身直立于穴位上。
两刻钟后,白术将女子身上的银针缓缓取下,放进那个破旧不堪的布包里。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罐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了女子的伤口上。冬日天寒,不过片刻这女子便是鼻青脸肿,见她能平安地那里,白术便松了口气。她提着药箱走出屋子。她安排了一旁的侍女去熬药,自己便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另一边,白濯请来的大夫正在给那黑衣女子包扎伤口。“长姐,那位姑娘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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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随手将自己手里的药箱放到桌子上,走进对那位黑衣女子说道:“你安心养伤,你家小姐受了惊吓,休息一会儿便会醒的。”
半躺在床上的黑衣女子瞬间站起来,躬身道:“王妃大恩大德,墨白无以为报,以后但凭王妃驱使!”
躬身见,墨白看见了白术放在桌子上的药箱,那只黄檀提梁药箱怎么会在这里?
白术转身向陈大夫点头致意,便提着药箱离开了屋子。
萧墙上还未清扫干净的雪,枯枝依着依着白墙,白术怅然道:“有时候医者也会回天乏术,她们医不好病,也医不好世俗,她们或许毫无意义”
枢密院
“看来这次何家是碰上难事了”元贺冉看着一旁正襟危坐的穆良延,冷笑着问了一句。
“自你提出军政改革时这位何大人便百般阻挠,如今他儿子又犯了这样的罪过,真是报应不爽啊!”
穆良延一直沉默着。
“算了,我不同你在这耗了,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小稚了!”转身元贺冉便甩着袖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枢密院。
半刻钟后,一辆马车停在了枢密院门口。马车上下来一个已经有些年纪的男人,一件灰色大氅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唯独将一张尽是沧桑之感的脸露在外面,任凭冬日的寒气在他脸上留下条条皱纹。
何父下了马车叫人通报了一声便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枢密院里。
穆良延坐在厅前思忖良久,虽然有些犹豫,可是眼下他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
“王爷?”此时站在门外的何父弓着身子试探性问道。
穆良延里双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轻笑道“何大人来了,快快请进!外边的风霜大,您可别在我这受了风寒!”
何父扶着门颤颤巍巍地迈进了屋子里,他见眼前穆良延正襟危坐显然是等候他已久了。他哪里会不明白,这次何家是遇上大事儿了。
“王爷,老臣今日前来是为了犬子的事情”
“何大人快快请坐,我们今日可得好好谈谈这件事!”穆良延这前半句话本还是客客气气,结果到了后半句他的脸色顷刻之间便沉了下来。
何父看着穆良延的那张冷峻的脸有些许心慌,屋内鼎炉里的火烧得正旺,何父头上析出细细的汗丝“是是是,王爷说得有道理。确实是下官疏于管教,才叫他胡闹了些”
“胡闹?”坐在桌前的男人听着这两个字似怒火中烧般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何父。他直接拍案而起,怒吼道“他犯下这样错事你只说他是胡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错事,要受你儿子此般胡闹?胡闹?他也配叫胡闹,说禽兽不如都是便宜他了。”
何父见穆良延当真是恼了,也怕自己的儿子活生生折在了这枢密院的地下大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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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了他?”穆良延反问道。
“今日在我穆良延这行不通!”话毕,便拂袖走出了前厅。
何父见这穆良延今日的架势是铁了心不放人,他心里发慌,脚下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此刻,他只觉得外边的风里是夹着刀子的,就算是虎皮大氅如今也不顶用了。
如此看来,便只能去太后那里求个情了。
随后,何父被两三个侍卫抬出了枢密院,离开枢密院时脚下一滑跌在了墙角的雪堆里,外边的虎皮大氅沾满了混杂着泥土的雪,里边那件紫色官袍被雪浸湿也变成了黑色。
他被人从雪堆里扶起来,仰天大喊了一句:“造孽啊——”
摄政王府里
元贺冉手里握着一瓶金疮药站在小稚门前,犹犹豫豫不敢敲门。这时,一位嬷嬷走了过来:“元将军您来啦?怎么不进去看看?”
半躺在屋内正无聊的小稚听见门外的声音便打开门,将元贺冉拉进屋里。外边的嬷嬷想要偷偷望一眼,结果却被小稚关在了门外。屋外的嬷嬷端着一碗羹汤笑意盈盈地说道:“年少轻狂。”
关上门的小稚一步步逼近元贺冉,男人的步子也不自觉地开始往后退。直到他靠在门后,他才看正眼直视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小姑娘一步步靠近,一身正气的元贺冉歪头说道:“小姑娘怎么性子这么急?”
小稚突然松开手,转身向一旁的桌子走去。
元贺冉手心渗出汗珠,握着那罐金疮药在手里紧紧攥着,却一直犹豫着不敢开口。
“哎呀!元将军你不必拘谨”
小稚推着元贺冉坐在桌前,将一杯热茶送到他嘴边。
元贺冉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他抬头略显尴尬地笑着,手里那罐金疮药一直放在腿上滚搓着。
“元将军你喝呀?”小稚又将茶水递到了元贺冉面前。
“好好好”元贺冉另一只手接过茶,楞楞地看着小稚。良久,他总算缓过来将手中从茶一饮而尽。
这时,另一只手里的金疮药突然滑落。
只听见清脆一声,金疮药掉落。白色的小瓷瓶顺着地板一直滚,最后停在了小稚的脚边。
小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元将军是来探望我的?”
“送药送药嘛!”
“元将军不用担心,这点伤不要紧的!”小稚猛地凑近捏着元贺冉的肩膀一脸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小稚这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男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但是见小稚把握十足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你说王爷为什么同王妃吵架?”小稚俯身凑在他耳边柔声问道。
听到这话,元贺冉便已经知道了小姑娘的想法,他没说话,直接一把将小稚搂在怀里,粲然一笑“真当本王会吃美人计这一套吗?”
小稚见眼下计谋败露,心里一横:将计就计!
她顺势搂住元贺冉的脖子,笑盈盈道“元将军,真的不吃吗?”
只听“嘎吱”一声,那扇木门被推开了。
“小稚,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稚捂着脸迈进元贺冉怀里羞愧得不敢说话,元贺冉扭头一看,门前站着的正是白术。然而她身后还有一个更加高大伟岸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穆良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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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倚着门轻咳两声,嗤笑道:“元将军这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身后的穆良延轻手轻脚地将搂住白术的肩膀,也试图向元贺冉炫耀一番。白术轻抬眼皮,冷漠地望着他,嗓音温凉地说了一句“那两位姑娘已无大碍,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良延支支吾吾准备解释一番,却不成想眼前的女子已经走远了。他脸色瞬间暗了下来,额上的两道皱纹尽显无奈。“算了,我也走了,你一会儿来一趟我书房!”穆良延伸手指着坐在椅子上元贺冉厉声说道。
元贺冉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走了才放心下来。
穆良延突然又退回来几步站在门口说道:“没有三百金,人娶不走!”
“嘿!你这个老财迷,真是鬼迷心窍了!”
“哦?元将军不舍得?”站在一旁的小稚突然凑近。
元贺冉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满眼笑意,那双眸子里似水光潋滟,闪着水光。缓了一会儿他连忙摇头说道:“本将军的意思是三百金太少了!对三百金太少了!”
“好了,不逗你了!你去忙吧,我们的计划暂时延后。”小稚毫不客气地甩甩手,便准备送元贺冉离开。
终于,他还是被小稚推出了门外,他在门外喊道:“金疮药记得擦!”
屋内的小稚握着手里的白色瓷瓶,嘴角溢起一袭笑意。
元贺冉沿着长廊一路向北,走过一小段石桥,看着竹园里的假山早已覆上皑皑白雪,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这不就是被逼无奈的延哥吗?”
一方寂静的庭院里,两侧堆着的积雪倒是显得几分清雅,雪中红阁,将屋子里的人的心藏得严严实实。
“延哥!我来啦!”
元贺冉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进屋后便直接坐在了穆良延的书桌上。
“嘿?就你这德行,稚宁还不知道吧?但凡你这狗德行露出来一点,人家都不可能嫁给你!”穆良延更是一副得理不饶人地样子嘲讽这眼前的人。
“你也就别说我了,咱俩谁跟谁啊?半斤八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嫂夫人骗进门的”
穆良延将手里一份案牍丢在了书桌上,用拇指和食指轻揉着的眼睛。他喘着粗气,但又什么也没说。
“看你今日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在算计老何头啊?”元贺冉随手拾起桌子上的案牍随意把玩着。
穆良延应了一声,但是还是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
“行了,我看你是官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这会儿子老何头该去宫里见太后了吧?也不知道太后作何打算”
“不过,你当真想留那小子一条命啊?我觉得就该一道斩了他!”元贺冉百无聊赖,便只好随便唠叨几句。
穆良延缓缓睁开眼,低声说道:“真得闲得没事啦?军改条例已经编好了,先让你的兵适应适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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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贺冉将手里的案牍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撇了撇嘴“我的兵都是我天盛的大好男儿,可不能糟践他们!”
元贺冉抓起手边一本蓝皮书甩到他身上,怒吼了两字——“滚蛋!”
寿康宫
太后身着一身金底绣紫藤萝团的长袍正侧躺在软塌上,几名宫女半跪在地上轻轻揉捏着太后的胳膊,一旁身着紫色宫女衣裳的夏嬷嬷也站在一旁亲自侍候着。
“哀家,这后半生总算是过上了安稳日子!”
夏嬷嬷端过来一盘果子,应声说道:“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日后儿孙环膝,都是福分。”
太后拿了一块果子正准备放进嘴里,外边便传来了小太监的通报声。
“回禀太后,是兵部主事何均何大人!”
太后将手里的果子又丢回了碟子里,摇摇头说道:“又坏了哀家的心绪!”
“那要不奴才出去传唤一声,就说您身子不爽?”站在一旁的夏嬷嬷俯身问道。
“罢了,罢了!让他进来吧!”
少顷,何均便走进了殿中。
“臣叩见太后娘娘,臣有冤屈请太后娘娘做主啊!”进了殿里,他径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便哭着喊着叫太后给他做主。
太后看着殿前的何主事,皱着眉头不说话。
等殿前人没了声音后方才开口“说清楚!什么冤屈啊?”
那何主事悄悄打量着太后,见她皱着眉头便也不好再哭喊下去,径自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缘由“犬子犯了些错,被摄政王带去了枢密院的大牢里。臣去同王爷求情,被王爷拒绝了。犬子虽然犯下大错,但是他已然悔改,罪不至死啊!”
太后摆摆手,苦笑道:“哀家不是赏了你们一块免死金牌吗?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回禀太后,摄政王的性子您也知道,只是在他那免死金牌怕是也不顶用了!”跪在地上的何主事低声说道。
“你那儿子犯了什么错啊?怎么偏偏撞在摄政王身上了”太后缓声问道。
其实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愿多管,毕竟穆良延手里还有一道先帝的圣旨,所以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同穆良延光明正大的争起来。如今眼下的局势,便是最好的,有些事情她也不愿去掺和了。
太后从桌上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此时本宫知晓了,自然会去摄政王哪里劝劝的,你且先回去吧!”
“臣叩谢太后娘娘!”
何主事离开后,太后侧身便躺在了软塌上。随口唠叨着“什么琐事都来叨扰哀家,以为哀家是那九品芝麻官那?”
书房里一个侍卫推开了门。
“王爷猜得果然没错,何主事去寿康宫里求了太后。”
穆良延放下手里书卷低声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墙角的那株黄香梅。枯枝映雪,朵朵金色的梅花遗世独立于这冬日枝头。俄而,一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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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还是推开了白术屋子的那扇门。
白术正在伏案作画,那支毛笔在她的手里如行云流水般划过,在纸上留下浅浅墨痕。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笔尖,旁若无人,连穆良延进屋都没有察觉到。指尖划过白纸,在纸上留下余温。
她从一旁拿起另一支笔沾上了朱砂,手中的笔尖随着她手腕的转动在纸上留下朵朵红梅。
穆良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枝黄香梅,舌尖轻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为何这画中梅不能是我手中的黄香梅呢?”
白术放下手中的笔,转身走过,轻声道:“黄梅罕见,花香也是沁人心脾,此等稀罕物,我可是无福消受!”
“我于这世中逢尔,雪中逢你,从不是为了同你闹气的!”蓦然,穆良延便将白术拥进了怀里。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枝梅花也落在了地上。浅浅幽香萦绕着整间屋子,桌上了张红梅也不觉沾染沾染上了几分花香。
“我从未将你视为我的合作伙伴,我对你情之所起。我也不想你去叫霍景哥哥,也不想你不告而别,你于我而言就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愿再同他分开了。年少一别便是十年,如今他不舍得了。他在心里默念着“就让我自私一次吧,就一次!”
白术推开他,轻蔑一笑“当初你说让我走说得那般洒脱利落,如今又跑回同我说爱慕我,你以为我白术是只小猫小狗,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她眼睛此刻含着得不是星星,是泪珠在闪烁。
穆良延的眼里瞬间便昏暗下来了,他低头沉默不语。
白术转身便离开了屋子,临走时她看着地上那一枝黄香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
刚出门白术便撞上了前来的小稚,小稚透过门缝看到屋子里的穆良延,似乎两人又闹矛盾了。
“王妃,我们去清晖院看看那两位姑娘去吧!”小稚拖走白术,不过是为了避免两个人再吵起来。
一路上小稚心里都在想着该如何使两人快点和好,如今看来她和元将军的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了。
“王妃,你同王爷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恨啊,这么多天一直都没和好?”小稚虽然不了解内情,但还是想多了解了解查探一下情况。”
白术摇摇头,“没事”,喘息间还有些虚弱。
身旁地小稚虽然一直挽着她的手臂,但她还是觉得头脑发晕。不过片刻便开始觉得天晕地转,整个人站不稳。她看眼前的小稚也一直在转圈,伸手挥了一下便说道:“小稚你不要再动”
话音未落,白术身子一倾便要向前倒去。
幸好小稚眼疾手快便一手搂住了白术,才没有磕倒在地。
白术在小稚一声声“王妃”中失去了意识。小稚便只好将白术背回了比较近的清晖苑里。
穆良延赶到时,请来的大夫已经在诊脉了。
穆良延抓着大夫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我夫人怎么样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穆良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夫,小稚也是满脸地疑惑不解。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了呢?我服侍王妃也没见王妃害喜,怎么就有了呢?”小稚疑惑又不解地看向了穆良延。
“王爷倒底怎么回事?”
此刻穆良延正在回忆自己有没有醉酒做过什么,哪里顾得上小稚的话。
“难道是那天晚上?”穆良延自言自语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夫,您要不再看看?”小稚硬着头皮又继续追问。
“姑娘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那位黛衣女子是王妃吧?确实是有喜了,我这行医十多年怎么可能会弄错!”大夫挣脱小稚的手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小稚往里边望了一眼,床榻上的黛衣女子竟然是昨日被救回来的女子,而白术正躺在窗边的软塌上,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哎呀,不是!”
“窗边软塌上那位才是我们王妃!您再给看看!”小稚抓着那大夫便要往屋中走。
穆良延方才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他看着眼前这大夫也是不太行的样子,轻声说道:“行了,先让大夫回去吧!”
这时,有家丁前来禀报“王爷,门外有一人自称是药谷医师前来寻妻的,他说前日被王妃救下的姑娘是她的妻子!”
“药谷医师?”整句话里,穆良延似乎只听见了这四个字。
“好好好,那便请他进来!”
穆良延心里盘算着是要去宫里请御医的,既然眼下有人送上门来了,就勉强试试吧。
少顷,一位男子被家丁引路来到了清晖院。
小稚顺着那男子微侧的脸颊看去,自眉下眼睫至眼尾勾勒出一条长长的流线,打眼看去便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他不似元贺冉那般将千言万语都藏在眼神中,他的眸子悠远深邃,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他身着也只是家常便服,衣领上绣着几朵天远色的祥云,长衣宽袖上镀着柔和的银边。
男子见着眼前穆良延一袭蓝衣上绣着的金丝蟒纹一眼便认了出来,他的眼睛浅浅的扫过穆良延,随后便躬身作揖行礼“草民半枝莲拜见摄政王!”
“免礼,免礼。尊夫人确实在我府中。听闻您是谷中医师?本王的夫人忽然晕倒,还麻烦先生给瞧一瞧!”穆良延在战场上的寒冷阴鸷已经是全然不见,见着眼下倒像是一个王爷在低声下气的讨好。
“小人明白!”
那位药谷医师只留下这四个字便跟随小稚走进了屋中。
“先生,我家王妃今日来得路上也不知怎么了就突然晕倒了,还请先生施以援手!”小稚将药谷医师半枝莲带到了软塌上。
半枝莲看着软塌上女子愣了一下,那张熟悉地脸照旧还是那么瘦弱。他俯身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凉得堪比这冬雪。他转身从小稚的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直接盖在了白术的手腕上,他半蹲在软塌前,右手搭脉。
一盏茶功夫,那医师便站起身来,在小稚耳边窃窃私语了两句。
他小心翼翼地将白术盖好被子,便走出了屋子。
穆良延正在庭院里来回踱步,屋中还有另一位姑娘他也不好进去便只能在屋外等消息。
“王妃这是积寒成伤了,还有些怒火攻心便晕过去了。王妃的身子自来便薄弱,还望王爷能够多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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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谢先生。尊夫人还未醒,先生不妨现在府上住些日子吧!”
“那便多谢王爷了!”话虽如此,半枝莲的话语里却也含着写轻蔑不满。
穆良延走进屋中看着软塌上的白术,轻跪在软塌前,长舒了一口气,握着白术冰凉地手轻声说道:“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将你带回王府,你向往的从来不是仇恨,可我却将你困在这笼中,将你变成了一只金丝雀。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也真真地爱慕你啊,这十年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眼里的泪水吧嗒一声落在白术的指尖,他将身上的大氅盖在她身上,抱着她离开了清晖院。
半枝莲见着穆良延对白术如此小心翼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时偏殿里一个女子跑出来,跪在半枝莲身前哭诉着“姑爷,是墨白无能,墨白没能护住小姐,请姑爷责罚!”
半枝莲看着墨白额上的素色绷带,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疏忽了夫人!”
转身他便走进了屋子里,他锤着胸口,闷声说道:“霖儿,我枉为人夫!是我错了,我没能护着你啊,我这一生都是遗憾啊,你快睁眼看看,看看我这浪荡子,你醒来骂骂我”
回到正房后,穆良延结果小稚手里的汤药,轻声说道:“有本王照顾着王妃,你先下去吧!”
他接过手里的汤药轻轻吹了几下,便用汤匙舀了一点准备喂给白术。他轻轻地捏起白术的脸,使嘴露出缝隙以便喂汤药。可是即便如此汤药还是没能流进嘴里,反而溢出了嘴角。
男人手忙脚乱地拿起一块方巾,轻轻擦拭着白术嘴角流出来的汤药。他端起汤药准备再试试,他又吹了吹汤匙中的药,一股苦涩滋味扑鼻而来。他摇摇头,原来夫人是嫌汤药太苦。
他端起碗猛喝了一口,薄唇便压了上去。
床上人依旧闭着双眼,毫无动静,不过好在将药喂进去了。穆良延面色铁青,皱着眉头,“我竟不知你生了病,还要经历这样的苦楚”
“原来你喜欢吃些甜食也是有缘由的”
穆良延又将一碗药吞进了嘴里,那苦涩的汤药从他的嘴里顺着舌尖流进另一张嘴里。两个人嘴里全都是黄连的味道,“唉,此生我们也算是同甘苦了”穆良延会心一笑,轻轻揉搓着她的双手,往手心里吹着热气,他哪里知道自己把嘴里的苦味全都吹在了白术手上。
这一整夜,他都守在白术床边,同她第一次来到王府时那般用心呵护。
第二日,天大晴。屋外的光透过窗子薄薄地光照进来,总算是光亮了些。白术缓缓睁开眼,觉得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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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缝隙里的眼光消失了,出现在缝隙里的是一个带着些许胡茬的下巴,当她反应过来时穆良延的唇已经贴在白术的嘴唇上了。
“唔——”
“好苦!穆良延你吃了黄连吗?”
终于,穆良延还是被白术一手推开了。
穆良延有些失落,“对!我吃了黄连!”,转身端起药碗便要往外走。
“穆良延,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白术看穿了穆良延的小动作,突然坐起来喊他了一句。
但是穆良延突然坐在床边,绷着脸,一脸正经地问道:“心比天高,凌云之志。你说我还算是少年郎吗?”说完这话他又瞪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白术。
“你?应该不算了吧?但元将军算!”说这话时,那女子扶着额头轻笑。
穆良延撇了撇嘴,俯身凑近那女子清脆利落地喊了一句:“白术!”,这两字满是摄政王的不甘和无可奈何。
白术低头憋笑,抬头看着穆良延反问了一个“嗯?”
良久,穆良延又轻声问道:“你没有别的乳名吗?”
白术推开穆良延,靠在一旁的床上笑着说道:“有啊,我乳名叫蓁蓁。但是我觉得太秀气,便再没叫过了。”话毕,白术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蓁蓁?”
穆良延摇摇头又继续说道:“这个名字确实不太行,哪里配的上夫人的有勇有谋呢?”
白术抓着穆良延的衣领,忽然凑近,柔声说道:“臣妾一介普通百姓,哪里比得上摄政王您穆昭的名号响亮啊!”
“夫人这是羡慕了?夫人不必着急,以后您的名字也会变得响亮的。到时候,夫人恐怕还要适应适应呢?”
白术苦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对穆良延说了个“滚!”
“奴才遵命,不知王妃想要吃些什么啊?为夫这就去为您准备!”穆良延夹着嗓子,故意造作地说道。
“不对啊,穆良延!我还没原谅你呢!”
这推拉之间已然让白术忘记了之前吵架的事情,白术斜眼看着眼前可怜兮兮地男人,“算了,这次你要是把本王妃伺候好了,我就给你留你一条狗命!”
“奴才遵命!”
临走时,穆良延也没忘将怀里的蜜饯丢给白术。
不久,小稚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王妃,你醒啦!”
白术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稚见白术嘴角有些干,便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王妃,一些女子听闻您当街救下那位姑娘后,便全跑来王府诉说冤情,请您为她们做主了!”小稚知道白术的病还未好,但是门口被那些可怜女子堵得水泄不通,她也只好小声提一嘴。
听见这话,白术放下手里的茶杯,扯着嗓子沙哑地喊了一句:“小稚给我找件衣服,我们去看看!”
“正是因为那些为恶者不思悔改,才使叫冤者哀嚎遍野。堂堂天子脚下,岂容他们放肆?”白术披上一件白氅便离开了正房。
白氅划过冬日的冷气,在长廊里留下一身荡气回肠的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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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女子稳稳地搂在怀里,指尖从她的额头滑至鼻尖再到嘴唇,最后停留在下巴上,直接捏住她的下巴说道:“青华姑娘这是着急了?”
“怎么会?只是听说那位摄政王妃生了大病,如今就此般叫人去折腾人家,怕是有损霍大人您的威名啊!”
霍景抬眼道:“如今的世道,谁还会在乎所谓的名呢?”
青华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走到一旁的茶几前停下了脚步。她端起一杯茶狂饮了一口,她心里有些发慌,她见着眼前的男人活脱脱的索命鬼!
霍景靠在木椅上轻揉着额头,头也没抬,只是问了一句“你怕了?”
青华没敢回头看他,只从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里便含着一种叫人莫名的恐惧。她摇摇头,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没…没怕!”
霍景狂笑两声,瞬间就走过来,一双手直接掐住了青华的脖子,青华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手里的茶杯不住地颤抖,杯中的茶水全都洒在桌子上。
青华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用手抓着霍景的胳膊试图挣扎几下。
但是始终是力量悬殊,青华挣扎了几下便没有力气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眸子里满是戾气,丝毫看不出来些许光亮。这双眼睛终究被仇恨蒙蔽着的。
男人突然松开了手了,转身便离开了屋子。临走时只留下一句“不要背叛我,下场很惨!”
青华扶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水,她慢慢蜷缩在桌角,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就同她小时候一般,为了逃避父亲的毒打和姐姐藏在柜子里。那只柜子灰暗狭小,她却成为了她能够平安活下来的宝物。她总会因为柜子密不透风而喘不过起来,每次都要自己掐着脖子慢慢地缓过来。柜子的那条缝隙便是她小时候唯一能够窥见天光的机会。
她蜷缩在角落里,发红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眼里透露出的寒光是她身为女子的不甘与愤懑,她抬头望着那盏灭了地红烛“暗光影晕,天色忽晚,我不会死在这个没有花香的冬天”
摄政王府
白术赶到王府门前时,来请愿之人已经多了整整几十人。
“王妃您是菩萨心肠,求您救救我们,为我们讨回公道!”
白术刚想开口说话,人群里挤出来几个妇人挥着手臂,大声叫嚷道:“你们这帮狐媚子,若不是你们在那里搔首弄姿,那些男人怎么会动了别的心思?”
“你这老婆子,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们一个两个都是狐媚子这行,可是你看看这几十个姐妹都在这呢,难不成我们全都是狐媚子吗?”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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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也怕事情闹气来,沙哑地嗓子吼出几句“诸位姐妹不要再争执了,我们今日是要平冤屈,不是来吵架的!”
眼下,人群里正闹得水深火热,哪里顾得上听白术说话。门前几人你来我往,话语间便争执了起来。
白术看着门前众人,心里一边又一边的重复着“这荒诞不堪的世俗,这愚昧无知的人心,这不是我的盛世,从来都不是!”
这时一只手捂住了白术的眼睛,白术可以清晰地闻见他手上的药味,比她喝的药还要苦涩,还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
他凑在白术耳边轻声说道:“既然不愿看,那便不要看了!”
“诸位休要争论!今日王妃定会为你们平冤屈,惩恶人!”一旁地侍卫见了穆良延的脸色便厉声呵斥了一句。
众人见着摄政王一袭黑衣站在白术身旁,委实有些畏惧的,便也没再争吵。
“诸位,本王知你们心有冤屈,但是本王的王妃也不过大病初愈,你们凭什么在我府前如此喧闹。当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吗?”
“若是你们真的想要诉说冤情,那便散了回家去写一份陈冤书!”穆良延又继续说道。转身便将白术抱进了府中,门前众人见状也不好再继续闹下去,只好默默离开。
“我说过叫你好好养病,你倒是一副正义凛然,你的身子还要不要啦?”穆良延将白术放到床,撇着嘴一脸不满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
白术背对着穆良延侧躺在床上,一声不吭,活脱脱一个做了坏事还要自己生闷气的孩童。穆良延见着白术不理睬,便一下将白术拉过来,他俯身看着身下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冰清玉洁。
他吞了下口水,喉结微微移动,只感觉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白术被男人压在身下,小心蜷缩着。她楞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眼中澄澈,穆良延凑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眼中的自己,眼珠转动,满眼都闪着星星。
穆良延渐渐靠近她,凑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轻声说道:“蓁蓁的眼睛,为夫很喜欢!”
白术有些慌张,只感觉胸口如揣了一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她双手紧攥着被角,开始逃避眼前男人的目光。
“没想到我们蓁蓁也会害羞!”
白术强压着心底的异样,表现出一贯的镇定冷静,一副冷淡地模样。但是转念一想两人之间本就该是你来我往。那女子直接勾住穆良延的衣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转身便将男人压在身下。
她压在他胸前,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鼻梁,语气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张脸好像似曾相似”说话时明艳的红唇边荡漾着一抹绝美的嗤笑。
穆良延看着眼前的女子,睫毛颤动,眼中不觉便掠过了一段过往的记忆:垂柳下那个小女孩拉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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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些女子的冤情你打算如何处理?这种事情本该是盛京府来办,可是人在我这压着,冤情是来找你诉,这次我们怕是很难独善其身了!”穆良延不知怎的就突然回到了眼下,他面色凝重地盯着白术。
白术推开穆良延坐了起来,轻声说道:“怕是有人想要故意拉我下水,不然今日众人怎么会平白涌入我们府中?”
“既然如今眼下虎视眈眈,我们也不必瞻前顾后了!”白术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穆良延知道何父已经去求了太后,不久入宫的消息就该到了。“王妃还是好好收拾一番,一会儿我们便该进宫了!”
白术闷声不语,只是浅浅地点了点头。
果不既然,穆良延还没有踏出房门,前来送信的陈公公就已经到了。陈公公一身蓝色宫衣,头顶一只红帽,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王爷,太后说对王妃想念得紧,请您同王妃进宫一叙!”
穆良延不屑一顾地看着太后送过来的礼物,满脸都写着不情愿。找借口这种事情她做得看横溢绝。
“多谢太后挂念!臣妾定会同王爷一起去拜见的!”白术从屋中出来,轻咳了两声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那奴才便告退了!”陈公公那独一无二的嗓音果真是无人能及,但是还是觉得有些熟悉。愣了一会儿,白术突然想起来原来是今日摄政王殿下亲口说的。
白术歪头看着穆良延“他没你说得好听!”
穆良延红着脸离开了后院,临走时不忘嘱咐一句“穿那件妃色的!”他自己一身蓝袍不换,却偏叫她换上一件妃色。
进宫时,穆良延牵着白术的手,同他们成亲后进宫那般。
这宫里虽说是金碧辉煌,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地方,但是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一座牢笼,一座将人困得欲罢不能的牢笼。
“王妃,走右边!”穆良延在一旁提醒。
白术撇撇嘴,小声说道;“我知道,我小时候也曾在这皇宫待过些许日子。”
“你来宫里小住过?是何时?我怎么不知道?”
“我九岁那年同长宁公主在锦绣宫中住过一段日子,后来长宁公主与东离和亲后,我便再没有进宫了。”白术看着这宫中的一草一木,早已今非昔比。眼下虽说腊梅开得正好,可是远没有那年四月海棠开得茂盛。
穆良延回忆着幼时的记忆,白术九岁那年他尚未离京,他应当是在宫里见过她的。良久,穆良延突然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你就是在我母妃那株紫荆树下埋酒的小姑娘!”
“对!我问过你的名字,你说你叫蓁蓁!我还将你赶出了御花园!”穆良延连声说道。
白术也瞬间眼前一亮,“原来你就是那个讨厌鬼!”
这时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傲气。“大胆!你是何人?凭什么说我皇叔是讨厌鬼?”
两人齐刷刷地回头,之间身后站着一个红衣少女,衣服上坠着不少泠泠作响的金铃铛,手腕上几条彩色的腕绳。一张可可爱爱的娃娃脸,抬头间还带着一丝傲慢。
穆良延把两人紧紧握着的双手举起,向那位小姑娘示意。
“所以你就是我皇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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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延忙不迭间向白术介绍“这是长平,自小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平日也就刁蛮了些!”
“皇叔!你变了,你何曾说我我刁蛮?一定是被这个狐狸精迷昏了头!”长平郡主走过来拉着穆良延的衣袖饶声道。
穆良延揪起长宁的耳朵,笑眯眯对着眼前的小姑娘说道:“记好了,下次要叫皇婶!”
“诶!皇叔,疼疼疼疼”
“知道疼了就好,就该让你长长记性,成日没个体统像什么样子?”穆良延看着长平衣衫上缀着的铃铛,不免嗔责了几句。
长平看着一旁淡漠不语的白术,笃定她是只软柿子,决心要捏一捏。她一个转身又绕到白术身边,主动拉起白术地手一脸谄媚之意望着白术“皇婶,方才长平唐突了,我们至今也从未见过,不如今日便去我宫里走走吧?”
还未等白术来得及开口,就被小姑娘拉着走去了长平宫。穆良延跟在两人身后,老泪纵横,哭笑不得。
走进长平殿后,小郡主挥挥手便叫四五个小太监搬出来了两只箱子。
白术环视着整个长平宫全无半点花草,只是一个个练功的木桩矗立在长平殿的红墙下,此刻白术终于明白为何说这位长平郡主是自家夫君亲自带大的了。
小郡主刚才那般谄媚之感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反而是一脸傲气地打开箱子,手指在箱子边缘轻轻跳动,“喏,两百金,离开我皇叔!”
白术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但还是故作出一副平淡之姿,冷声说道:“郡主,元将军你知道吧?上次元将军指名要走我府中一个丫鬟还给了三百金呢!”
“你这两百金就想让我离开你皇叔?看来你皇叔还不抵一个丫鬟值钱呢!”白术故意反问了几句。
“你!你这蛮妇!”此刻,小郡主已经气得脸都绿了,衣服上缀的铃铛微微作响。
“既然郡主拿不出三百金,那我便先行离开了!”话毕,白术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话音未落,小郡主便将寝殿里的首饰也都拿了出来,看着虽是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将那些珠宝首饰放在了箱子上。
她双手叉腰看着白术,冷哼一声“皇叔只能是长平的,我劝你还是赶快同我皇叔和离!”
白术摇摇头,“即便加上郡主的首饰也凑不够三百金啊!”
“蛮妇!刁民!”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呢?”
“既然公主拿不出三百金,我便只好留在你皇叔身边了……”白术皱着眉头,故作出一副失落的样子。
“哼!就你这样的蛮妇,在我皇叔身边待久了,他也会厌倦你的!到时候你连二百金都拿不到!”小郡主此时已经被白术气得脸都红了,她手指着白术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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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劳郡主您费心了!”
“不过,你要记得叫我一声皇婶哦!”白术迈着悠闲的步子,得意洋洋地离开了长平殿。
站在殿外等候的穆良延,看着白术满脸笑意,便猜出长平被白术欺负的不轻。
“你笑什么?你的小郡主为了你连三百金都舍不得,你如今应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价格了吧!”随后,便拉着那只蓝色的袖子走出了长平宫。
两人到寿康宫时,太后林氏已经等候已久了。
“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快快快,快免礼。小术,快来本宫这,本宫也有些日子未曾见过你了。”太后对白术倒是一副殷勤模样,拉着白术的手,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了。
白术点点头,便脚下步子极为轻盈地走到了太后身边。
殿内三人分明是各有心思,但是明面上却也不约而同地表现出恭谨安静的样子。
还是太后开口打破了这恭谨安静的氛围“真是来得巧,你们二人也尝尝哀家珍藏的好茶”说着便示意身边的嬷嬷给白术和穆良延二人倒茶。
白术端起茶杯轻轻摇晃了几下,轻抿了一口,转身向太后柔声说道:“娘娘珍藏的名茶果然非同凡响,此茶茶色清透,口感醇正饱满,还略带一丝甘甜,回味无穷。”
太后喜眉笑眼地看着白术轻声说道:“看来今日本宫是碰上了一位懂茶之人啊!”
“不过哀家今日叫你们二人前来也并非只是叙旧,前日兵部主事何大人来求我了,说是他家儿子犯了错被王爷给当街抓走了,特意进宫寻本宫想你求个情。”太后放下手里的十二花神杯,看着坐在一旁的穆良延。
穆良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家那小子昏愚不堪,做了错事又是百般狡辩,何大人那日确实也来求我,但那日本王又在气头上,便连带着也骂了几句,倒也是本王疏忽了。”
听了这话,太后也总算是放心了。
“只是哀家见着小术的肚子这都好些日子了也没动静”
白术皱眉思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远远望向穆良延。
“我们夫妇二人,新婚燕尔,不着急的!”穆良延向白术点点头,叫她放心。不过在他看来,这位太后今日怕是还有别的心思。不然她身后那位锦衣华服的女子怎么会平白站在一旁呢。
“怎么不着急,这毕竟也是我皇家子嗣啊!林霖是我娘家一个庶出的丫头,倒也还算聪明,去你们府中做个通房丫鬟也是好的。”太后将站在身后的一个姑娘拉到身前,轻轻拍打着那女子的手,眉开眼笑。
“多谢太后好意,那倒不必了。”坐在一旁的白术当机立断拒绝了太后。
太后挥挥手,笑着说道:“小术,你不必介怀,不过是叫个丫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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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延原以为今日进宫不过是为了何主事的那件事,原来是找准了时机准备将他一步呢。这种事情穆良延明面上是不好说些什么的,但是她怕自家夫人又受了欺负,所以早就找好了帮手。不然此刻他怎么会在这把紫檀椅上做得如此安稳呢?
“母后!我皇婶这还在这坐着呢,您这是就明目张胆地给我皇叔寻侧妃啦?这纵使是我皇叔愿意,我皇婶也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我看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门外传来清脆的话语声。
这声音里伴着几声悦耳的铃声,白术嘴角含笑,那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这小侄女总算是派上用场了”白术喃喃了一句。
长平郡主照例是一袭红衣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迎面一股寒气。“拜见母后!”长平郡主提裙弯腰,漫不经心地行礼。太后还未开口,她便一屁股坐在了穆良延右手边的椅子上。
“长平!你真是越发无理了,你皇叔皇婶还在这里,你怎就如此肆意?”几人心知肚明,太后对长平的训斥并非是因为她无理,而是因为她一句话坏了太后的心思。
“太后你不必斥责,我们来寿康宫的路上便见过小郡主了”小姑娘给自己结了围,自己也不能将小姑娘一个人丢在泥潭中,便也替小郡主辩解了几句。
太后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罢了,罢了”
“长平想去皇叔府中小住几日,那我们便先回去啦?”长平抬眼向太后那轻瞟了两眼,见太后没说话便拉着白术往外走。
太后见眼下情形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挥挥手便叫她们先回了。几人走后,太后叹了口气,“看来哀家想要效仿武帝之路漫漫而修远”
走出寿康宫后,长平便一直同两人行至外宫门。
白术见长平郡主依旧不止步,便回头看了小姑娘一眼。却不成想,小姑娘闪开后身后是一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小侍卫。长平郡主两手双摊,嬉皮笑脸地看着她。
她转身向穆良延开口问道:“这就是代价?”
穆良延无奈地点点头。
“三百金!”白术将手伸到长平面前厉声说道。
小姑娘羞涩一笑,将白术空空地手转到穆良延身前,笑嘻嘻地说道:“我皇叔付!对!皇叔付!”
穆良延转头眯着眼睛对长平郡主一笑,轻声说道:“皇叔穷,皇叔没钱!”随即便抱起白术上了马车。
红衣女子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皇叔,怒骂了一句:“□□熏心!”。转身便拦住了一辆马车,她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车。车上的那位文弱公子委实一惊,见着扑进自己的怀里的女子不知所措。双手也不知该安置在何处,只是能凭空高举。
红衣女子尴尬一笑,一路上马车的颠簸声伴着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撞进了那位谦谦君子的心中。
白术回府后,便坐在前厅里歇息。
这时,白濯从门前露出半张脸。白术心里欢喜地紧,赶忙叫自己弟弟进来。
白濯进屋后,白术才发现他身后藏着一个红衣女子,而红衣女子身后则是方才在城门口背着大包小包的小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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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子一身芙蓉细纹红锦衣,腰间坠着一柄秀气的白玉柄短刀,刀鞘上镶嵌着五六颗红蓝宝石。看上去倒不像是盛京的玩意儿,反倒像是东离、义渠的配饰。身着灰色道袍的女人浅浅扫了一眼,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母亲,若是他二人是真心相爱,女儿倒也能好受些,可是如今他二人不过逢场作戏”陈珂红着眼睛反问。
“珂儿,你糊涂啊!”
“他人逢场作戏又干我们什么事,既无缘分,何必强求呢?我同你父亲的前车之鉴,你又并非不知。”女人话语间有些呜咽,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身便走进了禅房里。
陈珂低着头一袭红衣走在鸿恩寺空旷的院内,大雪方过,没有几人愿意来寺中的。如今家中父亲的妾室虽被穆良延解决了,但是倒显得府中格外孤寂。入了冬,她来寺中送些过冬衣物,本想同母亲多说两句,却不成想却遭了母亲一顿抱怨。
她看着空荡荡的寺庙,静默不语,低头深思。
天不怜人,悄悄散下了雪花。
陈珂走过石桥,眉眼稍瞥便看见了桥底下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她看着那棵姻缘树下被风吹落的红色姻缘带,怔了怔,“这世间情分哪有定数啊?”她任由冰凉的雪花划过她的脸颊,任由寒风侵蚀着自己的身体。
良久,她方才回过神来,感觉着雪小了些。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是一方纸伞挡住今日昏暗的天空。她转身之间一陌生男子,又沉默半晌。
那男子也没说话,只是站在她身旁为她撑伞挡雪。
“未曾相识之人都能如此,可你却不能。”她看着眼前人,眼中珠光闪烁。
他同她一道下山来,却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小哑巴?
倒也顺了陈珂的心意。
摄政王府里,白术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濯和长平郡主,又转头看了一眼小侍卫身上背着着的包袱。“这是打算长住?”白术轻描淡写道。
长平郡主猛地点点头。
白术倒也不是想要拒绝长平郡主,只是前几日那两位姑娘还住在府中,后来又听说那位姑娘的未婚夫婿也留在了府中,她也是怕生了什么事端,引得众人不满。但见眼下长平郡主意志坚定,便也只好应允了。
“小稚,你叫人去将江浣苑给收拾出来!”
听了此话,一旁的长平笑弯了眼。
白术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白濯冷声说道:“今晚你也别回了,留在这一起用了晚膳吧!”她哪里舍得冷落了自家弟弟,这雪夜路滑,便叫他留了下来。
过了半晌,小稚匆匆忙忙地又跑进了前厅。“王妃!您那日救下的姑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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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应声便离开了前厅,同小稚一起去了清晖苑。她脚下步子极快,她那日非要自己施针救她便是因为她腹中有孩子,几日一直拿汤药吊着,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白术匆匆赶到时,那位姑娘正倚在床边,她身前是一个白衣男子。照小稚的说法,那位便应该是女子的夫婿。她不解:他怎会让自己夫人一人独自出门,受了这样的委屈?
待她进屋坐定,便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女子温声关切道:“姑娘感觉如何?可好些了?”她转头看着门还半开着便催促一旁的侍女去关门“天冷了,仔细冻着。”
背对着白术的那位男子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白术的眼睛。
看着眼前这张脸,白术握着热茶的手也微微颤抖。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那个在大药谷里对他千百般照顾的二师兄。“师兄!”白术猛地站起来,一句师兄破口而出。
屋中余下几人不解,便只顾在一旁仔细地看着。
“阿术!”眼前的男子也应声而起,他轻抚着白术的脸颊,哽咽道“师兄的阿术瘦了,瘦了啊”
白术眼角含着的泪水也被师兄这一句给塞了回去,她哭笑,捶打着师兄的胳膊轻声说道:“阿术向来就是瘦的!”
“好好好,阿术说得都对!”男人轻轻拍打着白术想胳膊,满脸笑意。
可是不觉又有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他自然是知道白术在家中会受那继母嫌弃,可是见着眼下这位王爷对白术也是不甚上心,他不免有些忧虑。师妹身在这王府中锦衣玉食自然是少不了,若是病了、伤了没人照顾,那才叫人担心。眼下,他在这王府中,人多眼杂,他又不好同小阿术说些什么,到嘴角的话又活生生吞了回去。
“所以,这位便是我的师嫂?”白术望着自家师兄问了一句。
白术来时便听小稚说过两人是夫妻,自然便也知道了眼前这位文文弱弱的女子是自己的师嫂。如今明着再问一句,不过是想问问为何让师嫂独自一人来这盛京。
半枝莲自然也是知道师妹的话外之意,他转目望着墙角,眼色有些忧郁暗淡,“我在药谷听闻你大师兄曾在禹州出现过,便连夜赶路去了禹州。到了禹州也并未寻到师兄,我本想送信回药谷的,奈何天降大雪,禹州之路几日不通。我也未曾料到婉卿会亲自来寻我。”
当白术听闻有大师兄消息时,眼里闪过一丝光。但是得知半枝莲的后来的遭遇后,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哪里会想到婉卿第一次离家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此时却是错在我,本不该草草离开的,是我害了婉卿!”半枝莲回首望着躺在床榻上夫人,实在不忍心。
“这盛京哪里是我们想象的那般好啊,多少寒门士子拼了命的挤进盛京,可最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有的满腔热血都变成了冷漠无情,左不过是是些人人厌弃的走狗。”白术在这盛京里经历了许多以前都未曾想到过的苦难。或许,藏在师父的大药谷里何尝不是一种选择呢?
也是这样的寒冬腊月,大师兄踏雪而去,离开的大药谷。那时尚为年幼的白术对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她向往着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药谷,可以同大师兄那般做个逍遥自在的行医者。如今她却再也不会这般想了,她离开了药谷,亲眼见着秋姨惨死,小姑昏迷,见过了太多的苦难,这外面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海晏河清。
众人也都沉默着,没敢说话。
半晌,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她握着小师嫂的手轻声说道:“师嫂且在府中好生休养,阿术可盼着当个小姑姑呢!”顺便对师兄也嘱咐了句“师嫂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大药谷第六十九代传人,你可得小心侍奉着!”
“好好好,都听师妹的!”
白术笑得眉眼弯弯,在一旁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清晖院。
书房里
一道黑影闪过将一沓满是字迹的纸放到桌上,躬身说道:“主上,这便是那数十份陈冤书,几乎全部都是控诉何商安的,少有几分是写别家富少的。”
“知道了,还有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穆良延拿起桌上的纸翻看了几张,手也不自觉地攥起了拳头。
“回禀主上,已经再查了,明天就会有结果了!”坐在案桌前的男人点点头,轻声说道。
“下去吧!”
一道黑影随即消失在了王府中。
白濯同长平郡主在江浣苑收拾带来的物品,白濯望着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还有几个首饰匣子、几个包袱还在地上凌乱的放着,他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只黛青碎纹瓷瓶放在靠窗的红木方桌上。
桌上随意的放着一条绣鸳长鞭,他有些怀疑地望向了一旁的红衣郡主。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久居宫中,时刻都有侍卫保护的郡主为何随身带着一条鞭子。但他也未敢多嘴,毕竟他作为一名男子进屋帮郡主收拾物什本就不妥。若是多嘴坏了郡主心情,更是不妥。
白濯有些混乱,只是还在收拾着东西,但是心里思绪万千,额头上已满是汗珠。抬头见,正撞上了长平郡主的目光,他眼神闪躲,装出一副忙忙碌碌地模样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手里正抱着几件衣裳的长平郡主突然凑近,俯身问道:“你害怕本郡主?本郡主又不是恶魔,就叫你生出此般畏惧?”
“不不怕”男子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绕开长平郡主,揣着怀里的瓷瓶便要离开。
迎面正好撞上前来探望的白术。
跟在白术身后的小稚看着他一副狼狈模样,倒是捂着嘴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濯哥儿这是怎么了?”白术看着眼前的慌慌张张地自家弟弟有些不解。她虽在家中常住的时日不多,但是濯哥儿的性子她向来是了解的,她这位弟弟向来是循规蹈矩,秉节持重的,今日这般情形倒是少见。
屋内的红衣女子噗嗤笑道“这位大人是想偷走本郡主的瓷瓶,被本郡主发现啦!”
听了这话,白术便明白了。她抬眼示意,小稚从白濯手里接过瓷瓶抱回了屋中。白术轻笑,“好了,都是自家人便不要说笑了,晚膳已经备好,那就请长平郡主、白公子一同入座吧!”
长平郡主放下手里红色襦裙,走出门,又笑着调侃了一句“那就请白公子小心些,下次再拿瓷瓶,可得光明正大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用过晚膳后,众人也都散去了。
长平在回江浣苑的路上看着满院的绛纱灯有些犯了迷糊,皇叔向来不管这府中庶务,更不会铺张到将整个王府都挂上绛纱灯的地步。她随手抓来一个婢女问道“王府里为何要挂上这么多绛纱灯?”
那婢女微微俯礼小声回话“回禀郡主,是王爷吩咐的,说是怕天黑路滑,出了岔子。”
“好,我知道了。”长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便晃晃悠悠地向江浣苑走去。这盏盏绛纱灯泛着晕染的光,好似夕阳落那般,在黑夜里撑起一片光亮。她自是不知,自家皇叔原来也是个情种,一个在军营里待了八年的糙汉竟然也会有此般细腻的心思。果真是对这位王妃动了真情,她倒是对青昭堂里那位王妃更好奇了些。
回到江浣苑后,长平郡主看着满屋狼藉,叹了一口气,径直躺在床上。“罢了,明日叫人来收拾也无妨!”
今夜晚膳时穆良延多饮了两杯酒,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主屋青昭堂。白术方才沐浴完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整个屋子被小稚的安置火炉、地暖收拾地暖烘烘的,她便觉得有些慵懒。只是披着一件单薄的寝衣,说是寝衣倒不如说是一件轻纱衣。一身月漫轻纱绣着圆月海棠缠枝样式的绣纹,倒是将她的肌肤衬得比外边的霜雪还有白上几番。
平日里这个时辰穆良延便也不会来了,她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跳舞了。她叫小稚在一旁吹箫,便自顾迈开了脚下的步子。她赤脚踩在地上,踮脚展臂,跳跃旋转,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一袭青丝散落在肩后,身上轻纱衣也伴着萧声而起,步态雍容柔美,身姿更是袅娜,月漫轻纱下是女子若隐若现的肌肤,颊上晕着红绯,颜如渥丹。
这一刻,她是自由的,她沉溺于这片刻的欢喜,她仿佛置身于那个烟雨朦胧的寂寥街头,在夕阳落下前肆意起舞,在黄昏里拂起长袖,长裙在夜幕里雀跃。转身俯瞰,府上已没了灯火,只余下一束光浅浅照耀。
屋外人看着屋里起舞的清影不忍心打搅,他心里是想要推开那扇门的,可是他不忍,这是雀儿在笼中唯一的自由,他没有理由。那个寒风凛冽的夜里,他在门外看着她在屋外跳了小半个时辰的舞。
他刚刚抬起准备敲门的胳膊又放下了,因为屋里的灯灭了。
他黯然转身。
只要她在便足够了。
回到书房后,暗室里闪过一道黑影。他没理睬径自坐在了桌前等着那人自己走出来,他的手指划过那张平铺在桌上的舆图。他知道有些事情纵使是过了八年也是逃不掉的,该来的终究会来。
“林太后一党蠢蠢欲动,军中已经开始有人预谋闹事了,你要早做打算。东离使者即将进京、何家一事尚未解决、还有那些偷运进京的军火”元贺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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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倒算不上什么,只是小皇帝的事情我还在考量”
穆良延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考量,元贺冉也自然知晓这皇家之事从不是他一个粗鄙武夫所能谈及的,他自然也并没有多问。可是这位将单枪匹马深入敌营将他救出来的兄长是他真正所担心的。他怕哪天他会突然消失,他怕自己会撑不起整个军营,亏对他的以命相救。
“所以,你同嫂夫人眼下是和好了?”
穆良延没有抬头,低沉地“嗯”了一声。
“陪我下盘棋吧!”两人沉默良久,穆良延忽然开口说道。
“好!”
映着烛火,两个人坐在对面,隔着一方棋盘。
今日元贺冉少有的话少,整个书房里除去落子、提子的声音,便是烛火燃烧的声音。元贺冉看着棋盘皱着眉头,棋盘上局势明眼可见,黑子将自身藏在死角,给白子留出了一条活路。穆良延的选择他已经知晓了,他硬是装出一副开怀大笑的模样,拍着穆良延的肩膀笑着说道:“看来本将军的棋艺精进不少,如今竟也能胜了摄政王!”
“一局就够了,本将军见好就收!”元贺冉话语间便要起身离开。
穆良延缓缓抬起头,叫住了他。“等等!”
“明日本王便要了结了何家之事,还有些事情要你办!”
元贺冉不屑一笑,轻声说道:“延哥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明日必为您安排周全!”。他推门便离开了书房。
他走后,穆良延缓缓走到门前。看着墙角的那株黄香梅,屋里昏黄的光照在枯枝上,白墙上也是灰暗的倒影。此刻,他不觉又想起了,青昭堂里的那位王妃。恍惚间,她偏偏起舞的绰约风姿映在白墙之上,他有些陶醉。
但他被冬日寒风刺痛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对着一面白墙发呆。他负手走进了书房里,躺在软塌上,翻来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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