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私运军火皆是重罪,可是如今我朝之中有人明知此事不可为却执意为之!本王近日发现此次军火之事与何商安等人仍有干系”穆良延站在大殿之上义正言辞,眼尾轻瞥扫过众人,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日便将案子查清楚便是了!”
元贺冉站在一旁勾勾唇,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出好戏。
“启禀皇上,臣以为军火之事兹事体大,还望皇上三思啊!”
穆良延还未开口细说这军火之事便已经有人坐不住,出来说话了。穆良延回头望了那说话的大臣,眼中瞳孔猛地一震。
“诶!许大人何处此言呢?这摄政王殿下尚未开口细说军火之事,许大人便请皇上三思,这不免让我等多想啊!”这时站在人群里的一个中年男人辩驳道。
元贺冉回头望去,竟然是城远候白连山。
白连山此前一直与秦王私下交好,今日怎的会帮摄政王说话了呢?
穆良延向小皇帝递了个眼色,小皇帝点头应允后,穆良延便转身面向诸位大臣厉声说道:“诸位暂且不要争论,是非对错,马上便会有结果!”
“来人,提何商安上殿!”
何商安被人抬上金銮殿之前,穆良延便叫人给他找了一身干净的囚衣换上了,甚至还给叫人帮他束发,不仅是为给何主事一个面子更是为了能让这个畜生体面的上路。同时被叫上大殿的还有几个何商安的护卫,就是那日的几个彪形大汉。
何父看着自家儿子衣着体面,脸上也无半点伤痕倒是松了口气,不过看着眼前的儿子瞬间便已老泪纵横。
“烦请何公子当着皇上的面再细说一遍这军火一事!”穆良延俯身半蹲在何商安面前低声说道。何商安抬眸再次撞上这双眸子,有些闪躲,眼底也爬上了一层痛苦。
他抱头痛哭,呜咽着“是京中有几位大人亲自来找我!他,他们说,要我帮他们寻个居所藏,藏,军火”
小皇帝拍椅而起,眼中含着怒火,大声开口“是谁?谁让你藏得军火?”
“皇上!皇上息怒!犬子年幼,尚不懂事是臣疏于管教!”何主事忽然从人群里走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为自家小子辩解了几句。
但是显然已经没用了。
随即,何商安口中的几位京中大官也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小皇帝看着殿下几人整齐地排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啊!真是朕的好朝臣!竟然背着朕私下里干这种勾当!”
“朕累了!”小皇帝在老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金銮殿。
殿前还在上朝的众人见小皇帝离开,心里便开始慌了神。如今殿前有摄政王穆良延在,这几人怕是在劫难逃。“何商安当街殴打妇孺,伙同许唤等人私运军火,但本王念在他检举揭发有功,今将其流放准州军营,改过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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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众人还在等着穆良延对许唤等人的处罚。
是时,元贺冉推了推一旁看得愣神的大太监,大太监见状慌忙道:“退朝!”
穆良延率先走出了金銮殿,他站在数十级台阶上遥看这天边的红墙金瓦,青天白日,低声道:“这天元盛世,可以迟来,但绝不可无!”
一众朝廷重臣跟在穆良延身后缓缓走出金銮殿,元贺冉、石坚等人跟在穆良延身后昂首阔步,身姿挺拔,冬日里的风吹起翩翩衣角,静候这天元盛世!
用完早膳后的白术便接着外出听曲儿的由头同小稚离开了王府。她见着穆良延策马回府,心里便有了决断。不过半个时辰,何商安便会从这条街上离开盛京。她望了一眼窗外的街边盛景,又坐回在茶桌前。
一副悠闲的模样同小稚不紧不慢地吃茶,但眼睛还会不住地往外瞟。
“王妃,天儿愈发寒了,小稚帮您把窗子关上去吧!”小稚突然站起身,向一旁的窗边走去。
白术抱着手里的汤婆子,轻声道“不用了,这屋里的热气冲得我头疼,偶尔透透气也是好的!”
小稚趴在窗前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王妃您的风寒尚未痊愈呢!”,小稚看着街道上的各种铺子的招幌随风微微飘起,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尽收眼底忍不住感叹一句:“难怪这客来安如此受世家小姐们的喜欢!”
白术端起桌上的茶杯看了一眼,一只彩绘海棠压枝金点杯子,外形倒是同莲瓣杯一般,如今细细观之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她嘴角轻笑“难得京中竟然还有同我一般喜好的店家,果真不易!”
小稚在床边远眺了一会儿,便坐回了桌前随手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小稚眉头紧皱,双手紧握着脖子,勉强将那块糕点吞了进去。倒了一杯茶,支支吾吾“王妃,这里的茶杯虽然精致,但是这糕点真得是难以恭维,比王府里做得还难吃!”
约摸着时辰快到了,白术不经意地走到窗边,见着送何商安流放的囚车走出城门后,白术手里的放出了手里的响箭。
“王妃,您这是在?”
“濯哥儿亲自为我做的花火,我来试试效果如何。”说完便摇摇头,一脸唏嘘“看来濯哥儿这手艺还得再练练,效果还是不行!”
小稚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花火不应该是在晚上放才能看出效果吗?这朗朗乾坤能看出什么效果?
穆良延一只脚刚买进王府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声响,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纸组织的响箭。他顺着空中飘起的一阵白烟远远望去,是城门那边。
他昨夜便知道今日会有人行动,也没有丝毫想要阻止的意思。
穆良延抬眼:“王妃呢?”
“听说是去西街听曲儿了,有小稚姑娘陪着,王爷大可放心!”一旁的侍卫一字一句地汇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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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屋将亲王补服缓下后便策马去了枢密院。
客来安里白术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对刺杀之事尤为担心,她的指骨扣在桌上轻敲,断断续续。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稚走过去“请问是哪位?阁下有什么事情吗?”
“检校司霍景,想同你家王妃闲聊几句!”
白术没想到霍景竟然会突然到访,如此看来自己依然是被他日日盯着的,白术有些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请他进来了。毕竟检校司里对礼部诸事都有记录在册,如果能有机会进入检校司倒也不失为一种机会。
“阿术,自上次一别我们也也多日未曾见面了。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怎么今日还出来了?也不怕再害了风寒。”霍景倒也不客气,轻扯下裾坐在了白术对面。
白术偏头望着刚刚关上的窗子“劳景哥哥挂念了,妹妹在府中待得委实发闷,便拽着小稚出来逛了圈。”
白术这个说法霍景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他倒也没有戳破,只是微微点头。
“不知景哥哥今日忙里偷闲怎么来了这里?”
白术心里是八百个不情愿同他说话的,正如小稚说得那般平白叫人生出几分厌恶。但总算是耐住了性子,只是藏在云锦长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我是听闻今日何商安要被流放,这里可是看热闹的好地方!”
小稚:“”
“是嘛?那妹妹今日可是错过了热闹,方才小稚说怕我再感风寒便一直关着窗子。”白术随口应和着。
站在一旁的小稚自打第一次见到霍景时便对他厌烦至极,他这人生得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成日里又丝毫不避讳的往女人堆里扎,一点儿也不在乎女子的名声。不过眼下,最令她敬佩的还是自家王妃。王妃这演技日愈精进,如今在霍景面前一副楚楚可怜、天真烂漫的模样真是叫人怜惜。
“那阿术可是错过了。”
坐在雅间里的三人面子上是客客气气,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揣着别的心思。霍景从今早便已知晓白术偷偷定下了这间雅间,只是他不理解,这种事情她为何还要凑个热闹。直至方才,一支响箭冲上云霄,他才在恍惚明白了个中缘由。让他好奇地是究竟是谁在城外等她的信号。
白术怕不久后,会有官兵顺着响箭这件事来查,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准备离开。“长平郡主近日住在王府中,阿术便先回去了。这天寒地冻的景哥哥便也早些回去吧!”话毕,小稚便扶着白术离开了客来安。
离开茶馆后,小稚便一直跟在白术身后,她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是打死都不能说出去的,只是她对眼前这位王妃越发看不懂了。
这盛京的冬天,雪覆亭阁,但唯一不足便是寒了一些。
是天气,也是人心。
白术带着小稚径自去了枢密院,她知道以穆良延那样的心思,在她发响箭之时他便该去枢密院里等候了。
自己下的命令,自然是要亲自看看结果的。
果不其然,白术两人到枢密院时,何商安的尸体正呈在前厅里,一块白布盖住了整个身子,只漏出一个头。纵使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但凭着这张脸,白术也认出了他。但是心里又觉得遗憾,没有让那畜生受了剔骨之刑还真是可惜。此刻她只想仰天大笑,怒吼一声“这畜生总算是了结了!”
可是她不能,她抑制着内心欢喜。
白术故作惊恐,问:“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白术起初进屋时眼里的平静淡然早已被穆良延发觉,只感觉她像是早已知晓这件事情一般。
“不好啦!”
一个红衣女子闯进了前厅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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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的突然出现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更加引起白术注意的是陈珂身上的一袭红衣。在之前白术也曾见过陈珂两次,这每每出现总是一些红衣。
看来这位陈家小姐对赤衣红裙很是偏爱。
陈珂见厅前摄政王夫妇二人面色平淡,自己那乱跳的心脏也就慢慢平稳下来了。“王爷,我们恐需找个什么说法好应对何主事啊,否则军政改革之事也会”
“军政改革之事?”
听到这句,白术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当时在枢密院对何父的态度是如此决绝,就算是何父去寻了太后求情他也是未曾放在心上的。至于为何后来会突然决定放何商安一马,眼下答案便已明了。何主事在朝为官多年,根系庞大,军政之事他若有意阻挠,怕是穆良延也不好办。
正当白术深思时,穆良延忽然开口:“说法?让他来讨便是!”
穆良延负手站在厅前,手指不断转动着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又继续说道:“若是何主事来讨说法,你便告诉他叫他自己去查!”
穆良延走近白术,握起她垂在袖子里的手,轻声问道:“今日天冷,怎么出来了?”
白术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穆良延。
这男人变脸也太快了吧!是学过戏里的变脸吗?
白术还未来得及说话,穆良延便将她打横抱出了枢密院。
陈珂在门前看着逐渐消失远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红衣。她哭笑:“这些年在军中的陪伴竟抵不上那女人的一颦一笑!”
坐在马车上,白术问:“王爷这样把烂摊子留给陈姑娘不好吧?”
“王妃方才一直盯着人家的裙子看难道不是吃醋了?”穆良延猛地转头,一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含情脉脉。
白术不知觉地抿了抿嘴唇,尴尬一笑,“没想到,王爷对臣妾还真是观察入微呢!”
“那是自然!”
“不知王妃今日去听戏感觉如何啊?”穆良延继续问道。
白术今日只是打着听戏的幌子出来,虽说去了戏园子也不过是待了片刻掩人耳目罢了。如今他竟主动问起听戏之事,想必是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梨园戏子果然是身条婀娜,各个惊艳绝伦,不似臣妾这般温声怯懦,若是有空王爷也该去看看的。”
穆良延轻轻挑眉一笑,勾起白术的下巴轻声道:“本王可从未觉得王妃温声怯懦,反而倒觉得王妃刚中外柔,无人能及!”
白术没再理睬他,只是觉得有些乏,便枕着胳膊眯上了眼睛。
白术再醒来时是被长平郡主的叫喊声惊醒的。
“诶?皇婶你不是去听戏了吗,怎么同皇叔一道回来了?”长平郡主见着穆良延将白术从马车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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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车夫并未将长平郡主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觉得眼前的摄政王夫妇简直就是一对璧人。他以前也给不少高门大户人家赶过马车,从前之间各位官人将自己夫人扶下马车。这将自家夫人抱下马车的他倒是第一回见,想必摄政王也是对这位王妃宠爱至极。
他看得清清楚楚,是王爷先下了马车,他站在马车前微微躬身。直到王妃扶着木轸将要下车时,王爷方才伸出双臂径自搂住了王妃的腰肢,将王妃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皇婶,你可听说了?何家那蠢货刚出城没多久就被人给刺杀了!果真是大快人心!”许是府中无人同长平说话,她觉得无聊,便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白术睁开惺忪睡眼便见到一袭红裙的长平郡主,有些糊涂:如今京中贵女都如此偏爱炽红色的衣裳了吗?还是今年盛行这炽红色的衣裳?
她拉起长平郡主的手便往院里走,两人相谈甚欢,谈笑间也没忘了打探几句,“我瞧着长平怎么总是一袭红裙?是今年盛行红色吗?”
长平郡主摇摇头,道“皇叔说我穿红衣好看,红衣穿上显得英气。我也喜欢,所以衣裳也大都是红色的!”
白术犹豫地问了一句:“所以,是你皇叔喜欢这炽红色?”
“嗯,可能,也许吧!”长平摆弄这手链上的铃铛,漫不经心道。
所以,那陈家小姐喜爱红衣也是因为穆良延?
白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走向了一旁的清晖苑。
走过那圆拱门,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苑里传来。白术悄悄走进,便看着师兄正陪着婉卿姑娘在一旁放风筝。
“这冬日里风大,师嫂的病还未愈,怎么就出来放纸鸢了?”白术看着身子薄弱的婉卿姑娘温声说道。
“她喜欢,偏要出来,我也拦不住,便叫她放一小会儿!”守在一旁的师兄嘴角含笑,如今倒是一步都舍不得离开了。
白术没说话,便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你倒是对别人关心在意,自己的身子又何曾寄挂着些?”坐在一旁的师兄忍不住又念叨她了几句。
听了这话白术便起身,笑嗤嗤道:“师兄若还是这般唠叨,白术便走了!”
“阿术,你可别同你师兄开玩笑了。他呀,会当真的!”婉卿将手里绞盘递给墨白,轻笑着打趣了两句。“那回我同你师兄说要寻个别人家嫁了去,他竟然当了真,非说是我负心。”婉卿姑娘又笑着补充道。
白术轻轻地抚摸着婉卿嫂嫂的肚子,转头对师兄半枝莲说道:“师兄,这肚子里小侄子可是好不容易保住的,你可得小心照看着!”
“我的亲孩儿,我自然是得小心护着了!”
婉卿姑娘站在一旁也不由得咯咯笑了几声,回过神来,便抓着白术低声问了一句:“阿术,你同你家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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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我们,我们”
此刻白术倒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找个什么托词,说不着急,肯定会叫她抓紧些的;若是全都推到穆良延身上,还有些不大好;或是再说到自己,那岂不是引火上身?
“本王同阿术自然是不着急了,孩子嘛,倒也没有夫人重要!”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毋庸置疑自然是那位心比天高的王爷了。
白术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婉卿拜见王爷,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嫂嫂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的!”
白术坐在石凳上,皱着眉头,莫名地有些厌恶。仿佛感觉是穆良延的到来拆散了这个温馨的家。
一直站在身旁的师兄半枝莲忽然开口说道:“王爷,我身为白术的师兄有些话想同你说一说,不知可否移步?”
穆良延点点头,伸手道:“兄长,请!”
两人走后,白术便拉着婉卿坐在了一旁“嫂嫂,我听闻是之前是在江南生活?不知您能否给我讲讲这江南的风景?我可不像我的两位师兄都出过谷,云游四方。”
婉卿姑娘轻拍着白术的手,远远地望着天空上纸鸢,有些缥缈地说道:“轩窗流水潺潺声,只见飞檐月上钩。圆窗映影月花眠,人间盛景正当时。江南啊,溪流多,河桥纵横,门前门外都是河,静下心来处处是涓涓细流声。仲夏里又多雨,有时候晴日里便下起雨来。”
白术托着腮,一脸认真地听着。
殊不知,屋后穆良延一眼便瞥见了她,一颦一笑全都印在了他的心上。
“我同你师兄就是相识在这样的晴雨天。那日都已快尽了黄昏,我方才从庙里出来。恰逢雨起,便躲到了那条看不见尽头的朱色长廊里。我都已经分不清那日究竟是炽热明媚的骄阳还是明黄暗淡的月色了。是他递给我一把油纸伞,叫我雨停再走。转身,他的身姿便在那漫长的光下消失了。”
白术听着这样故事,眼神便悄然飘向了远处的穆良延。
她初见他时,何曾不是对他的美貌动了贪心呢?那日在如月楼里她其实本是可以脱身的,可是偏偏他出现了,她便开始了一场赌局:用一场亲事和这悠悠岁月来赌,赌他会爱上自己。
“后来,我再见到他是在山脚下他帮人看病。郁郁青山,只是因他一人便变得熠熠生辉。我知晓女子当是守规矩,不出家门的。可是,我愿意为了他去破了这规矩。我读过医书,便同他一块在山下治病救人。”婉卿姑娘话语间变得同她名字般温婉,她含笑,似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庆幸。
“因为这事儿,我被人说是与外男私自往来,不守规矩,没有什么好的名声。当他上门提亲时,我心里便有了答案:有了他,这名声也算不得什么。”
白术看着眼前的婉卿嫂嫂,她轻笑,开始幻想明月之于远山上,青竹曳于煦风中的那般景象。
这时,穆良延同师兄也从屋后走了出来。
穆良延牵着白术走出了清晖院。
白术喜不自胜。
迎风见雨,以此殊荣,换桂酒一盏,饮尽天下哀愁!
“嫂嫂同我说江南很好,若是得了功夫我们也去江南好不好?”白术摇晃着穆良延的胳膊不依不饶道。
穆良延脚下的步子骤然停下,他望着白术,嘴角微微上扬,低声道:“好啊!不过王妃可得先为本王生个女儿!”
“嗯,嗯,为什么不能是儿子呢?”
“本王是怕”
“怕什么?”白术追问。
“怕儿子太丑!”
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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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在家中同长平郡主、婉卿嫂嫂成日闲聊,时不时便去外边逛一逛,忙得不易乐乎。之前有几位侯府的夫人递了拜帖过来也都被白术婉拒了。她听闻京中有几位官员莫名被抄了家,便也不愿随意同京中的夫人们往来了,省得引火烧身。如今,她便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府中,等着几日后即将到来的东离使者。因为这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婉卿姐姐还怀着孩子,不宜舟车劳顿。倒不如皇婶同我一起去逛逛,挑上两匹上好的缎子,给小娃娃提前准备几件衣裳吧!”长平郡主走进屋里,上下打量着婉卿。
靠在床榻上的婉卿见长平郡主进来便缓缓坐直笑着点头示意“真是劳烦郡主了!郡主的恩情婉卿没齿难忘!”
长平郡主挠挠头,尴尬一笑,望向了白术。
“哎呀,嫂嫂您可别这样说。这都给我们长平说得不好意思了!”白术坐在一旁笑着说道。
三人相视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同长平去锦绣堂看看,找些时兴儿的缎子回来给娃娃做几件衣裳。”话音未落,白术便起身告辞。
长平郡主也学着白术的模样,福礼离去了。
去锦绣堂的路上,长平倒也时不时同白术聊上两句。她喜爱这位皇婶,愿意同她多说两句是真的,皇叔临走时嘱托她多陪陪皇婶也是真的。
“皇婶,你说,这娃娃生出来叫什么名字才好呢?”长平郡主歪着头,一副愁苦模样。
白术轻点了一下长平的额头,含笑道:“你对这娃娃倒是上心,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娃娃是你的呢!”
“嗯可是我听人家说娃娃幼时要起个土名才好养活。”
“诶,叫铁柱?土豆?还是二牛?”
长平眼下又操心起了小娃娃的名字,一个个土名都蹦出来了。
白术垂眸低笑。
长平忽然回头望向白术,眸色凝了凝,随手摆弄着衣角。原来京中的贵女笑起来都如此惊艳,难怪皇叔会对皇婶如此着迷呢!我若是个男子,我也喜爱这般凌寒而傲的女子。
锦绣堂的小厮见着来者所乘马车都是上乘,自然是对两位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长平迫不及待地拉着白术走进的锦绣堂。
这锦绣堂在盛京俨然是一家独大,京中富贵人家的衣裳、布匹都是在这里定。据说摄政王府里也会从这里订下布匹,但是这掌家之事白术向来不放在心上,也并不了解。
“皇婶,长平喜欢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我一般,不喜欢被困在深宅大院里,也不似那些寻常女子日日守在闺中,等着那未曾见过的婚定姻缘。”长平在一匹红色云锦前放缓了步子,手掌轻滑过布匹,上边有些凹凸的金丝海棠花。
白术没有说话,心里却也藏着些别的事情。
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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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谕令,指尖碰到他的手,那个温度让她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她仰头望着他,他和她带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面具。她只能瞧见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她看过太多遍了,绝对不会认错。霎时间,她心中狂喜,她想要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同他相认。可当殿下乌压压地一众人俯身称她为“主上”时,她方才清醒过来。
他有太多秘密。
长袖成扇,剑光如月,只是黄昏之时,已不见故人。
离开风云堂时,她以主上的身份说了一句:“我知诸位行于黑暗,但仍愿诸位留灯一盏,以观世间悲悯!”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久久未曾散去。
“皇婶?皇婶!你在想什么?”
是一旁长平的叫喊声将她从回忆中叫醒,她看着长平身前的那匹赤红云锦上绣着的金丝牡丹有些心动。
“没事!”
“这赤红云锦可有成衣售卖?”白术转头向一旁地小厮问道。
小厮见状,忙躬身道:“有有有,夫人楼上请!”
白术跟着小厮走上楼,长平郡主也跟着一同上了楼,一边迈着悠闲的碎步,嘴里一边住地念叨着皇叔的嘱托:“保护好你皇婶,要寸步不离!”
走上楼,长平才真真地懂得为何京中贵女都愿意来着锦绣堂做衣裳了,她看着一件件衣裳眼花缭乱,感叹道:“果然是在宫中困得久了,坐井观天了不是?”
长平郡主一脸痴迷地模样,白术只当做没看见,轻声道:“长平,你若是有看得上的衣裳就一并买了回去吧。”
“回禀夫人,这一些便是赤红云锦的成衣了。夫人若是有喜欢的便可以试一试,里边那间便是换衣房。那夫人先看着,小的先去忙了,您有事就招呼!”
白术点点头。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三套成衣,有些犹豫。她此前都是些素色衣裳,第一次要买这样鲜艳的衣裳倒也有些优柔寡断。
白术拿起了其中一件炽红金丝海棠如意云纹细锦衣搭着一件素色披帛仔细端详后,满意地点点头便走进了里边的换衣房。白术在换衣房里正准备解开衣带,便听着外边有人大喊大叫。
还未等她回过头来,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便闯进了二楼的换衣间,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不敢说话,但是她隐约看到他手上虎口处印着一个“兵”字。白术从前在书上看过只有前朝军中士卒才会在手上印上此印记,自天盛统一后便取消了印兵的说法。此刻,她已然知晓眼前这个人是个亡命之徒。
刚刚冲过来的长平郡主手在腰间紧紧地握着鞭子,却迟迟不敢出手,只能厉声恐吓他几句:
“我告诉你:你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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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和几名小厮也在二楼聚着,生怕哪位贵夫人在他这锦绣堂里出了事儿。掌柜的连忙挥手颤颤巍巍道:“你别动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这人命可不是小事!”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将那劫匪堵得无路可走。那劫匪瞪红了眼睛厉声道:“你们不要再靠近!要是敢再卖一步我就杀了她!”。手里紧握着的刀也不自觉的里她的脖颈更进了一点,刀刃划过白术肌肤,在雪上析出滴滴血珠。
众人见状也都慌了,连连退后几步,让出些空地来。
白术知道这是二楼屋子里,长平郡主的鞭子也不好施展开来。看来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她摸了自己腰间的缕带,松了一口气。“长平,你叫他们先都下去!”白术磕磕巴巴地总算是连成了一句话。
“好好好,我们先下去,千万不要杀人啊!”
听着众人下楼的脚步声远去,那个亡命之徒松了一口气,被刀抵住脖子的白术也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死,也不能死。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哪就听天由命吧。
她摸准腰间缕带的缝隙,找准时机,飞云掣电间从腰间抽出那柄软剑,划伤那男子的手臂,一个转身便挣脱了那男子的束缚。她手持长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那道疤,厉声道:“既然是亡命之徒,死了也何妨!”
那把银剑直向那人刺去,只见银剑乱舞,剑法凌乱中却有迹可循。还未等那歹徒说出话来,女子的一袭白衣上便溅上血迹。她立身站在他身前,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有些疯魔,或许更多的是解脱。她听着有人上楼,便顺势瘫倒在地上。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上楼的竟然自己那数天未曾回家的夫君穆良延,她只装做被吓晕了,缓缓睁开了眼睛,便一直窝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穆良延紧握着白术的双手轻声细语道:“不怕,不怕。是为夫错了,为夫来晚了!”
白术红着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珠似是马上就要溢出来一般,只是不停地小声呜咽“夫君夫君”
穆良延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白术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楼,离开了锦绣堂。临走时,只对跟在身后的侍卫说了一句:“处理好!”
长平跟在两人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能在心里偷偷愧疚。不过她还有些好奇,皇嫂究竟是怎么逃脱的,又是如何将一个亡命歹徒杀死的呢?这话此时此刻不该说出口的,就连今日在锦绣堂遇刺的事也不该传出去的,可是那掌柜同小厮方才在楼下那般怕是早已传开了。
白术将头迈进穆良延怀里,耳朵贴着他胸膛,轻嗅两下,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檀香。这一刻,她更加坚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只是她不解,为何他身上总会有一股檀香呢?
难道这是别的女子身上的味道?亦或是他偷偷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若是他有了别的女人又为何不同她直说呢?
白术摇摇头,蹭着他胸膛。
穆良延上楼时虽然见着白术瘫倒在地上,可是那歹徒的伤口他也是远远瞥了一眼的。那人脖颈上的血痕是一道划下,丝毫没有停顿的。既可以看出长剑之锋利,又可见执剑之人手法凌厉,速度极快。
可是这锦绣堂的二楼又并无他人,门窗完好。
他本想多问两句的,可是她却径自扑进了他怀里,逐渐在她一句句“夫君”中迷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穆良延接过小稚手里的药,用指腹轻涂在白术颈上的伤口处。指腹贴近那白皙的肌肤,微微有些颤抖,却又在极力克制。手指上的药膏才沾到伤口处,她便疼得忍不住“啧”了一声。
男子小心翼翼地凑在她的伤口处吹了吹,道:“这样吹一吹,就没有那么疼了。”
一股暖气流从耳边吹来停留在她脖颈的伤口处,似夏日煦风,温温柔柔。但是这丝丝暖风划过她的耳畔,却又让她觉得有些温痒,不知不觉耳根便泛起红来。她嘟着嘴,没有说话,还是装作一副委屈模样。
穆良延又继续给她的伤口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
小稚离开屋子后,白术便一直侧着身子躺在穆良延的腿上。她见他迟迟不开口,忍不住小声问道:“夫君不问问臣妾,那歹徒是怎么死的吗?”
穆良延靠在床边,轻抚着白术的脸颊,将她眼前遮挡的碎发轻轻拂去“既然王妃不愿说,那为夫便不问!”
白术嬉笑,抓起穆良延的另一只手轻轻摆弄着。
“巨指、示指、将指”数到第四根手指时,白术突然停顿了。
穆良延低头问“嗯?”
“怎么不说了?第四根手指叫什么?”
白术脱口而出“环指!”
“夫君环指上为何不带指环?是想叫臣妾有名无分吗?”白术追问。
穆良延顺势握住白术的手,十指相扣。他眼里带着笑意,然后轻轻扬唇一笑“夫人乃是我明媒正娶,何来有名无分之说呢?”
“不过,为夫身为摄政王在世人眼里可能是高高在上,可是只有为夫自己知晓,夫人与我只是有名无实啊”穆良延勾着头看了一眼地面,目光闪烁,故意长叹了用一口气。
白术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是王爷自己喜欢书房里的那方软塌,可不关臣妾的事情啊!”
穆良延苦笑。
“那,是为夫做错了?”
白术仰面望去,穆良延的那张脸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柔和,连带着声音也变得低哑温和。果然,这世间的男子纵使逃不过美人计。
“王爷,那歹徒不是寻常人吧?”白术忽然从他怀里坐起,脸色微变道:“臣妾见他手上有一印记,这印记臣妾曾在书里看过,是前朝旧制。”
他点点头。
“眼下风宴将军即将搬师回朝,此时西北常州的襄王更是蠢蠢欲动。这前朝旧卒突然出现在盛京,怕是要有大事发生啊!我几日都同元贺冉在军营中便是考虑此事。”穆良延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她知道他对此事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些你就别管了,先好好养伤吧!”
她伸手环住男子的脖颈,勾勾唇,在他下颌轻吻了一下,随后温声道:“好!”
穆良延涩然,但更多的是意犹未尽。他一把将她揽住,逐渐贴近。
“皇婶!皇婶!你没事吧!”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喊声,长平郡主推开了门。她见着眼前两人正靠在床榻上亲昵,瞬间便发觉自己坏了皇叔的好事,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白术也有些尴尬瞬间涨红了脸,将头埋在穆良延怀里。如今她总算是知晓那日小稚的为难了。穆良延轻揉着她的头发,满脸都写着春风得意。
“罢了!你进来吧!”
得了皇叔的准许,长平才低着头怏怏地走进了屋子。她自知自己没有看护好皇嫂,差点犯下大错。还未等穆良延开口说另一句话,她便自觉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皇叔,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下次一定保护皇婶,我再也不偷玩了!”
穆良延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虽说是有些火气,但也不忍心。他挥挥手,一脸不耐烦:“起来吧!没说要怪你!”
“真的吗?”长平郡主猛地就从地上起来,坐在了白术身旁。
穆良延皱着眉头,摇摇头,又继续问道:“你准备何时回宫?”
长平忽然睁大眼睛,自觉在这摄政王府里呆不久了。她挽着白术的胳膊,吭吭哧哧问了一句:“可以,可以等皇婶伤好了再走嘛?”
“我觉得皇婶身边缺个像我这样细心的人照顾!”
穆良延听着这话,不忍直视,捂着额头苦笑。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
这几年不见小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我跟你说皇叔,我那是在人家阁楼上,我的鞭子施展不开。要是在外边,我那一鞭子可是能以一敌百的!”
白术微笑着向穆良延点头,示意将她留下来几天。
穆良延颇为勉强地点点头。
书房里,元贺冉等候已久。
“这么迟才来,是同嫂夫人耳鬓厮磨着吧?”元贺冉从桌上跳下来,手里摆动着一根毛笔,打趣了一句。
穆良延抽出他手中的毛笔,问:“有消息了?”
元贺冉迈着悠闲地步子径直走向书房里的软塌,一屁股躺在软塌上,慵懒地说:“就是那点子事儿呗!仗着小皇帝没有实权,藩王们也是早有别的心思了。你这军政改革改得好啊,说不准马上就该派上用场了!”
“眼下风宴回朝,倒也成了京中的香饽饽儿,怕是免不了什么接风洗尘咯!不过话说,我当年回朝时,怎么京中也没有什么接风宴呢?同你喝顿酒,都怕被人瞧见!”元贺冉继续说道。
穆良延转身坐在案桌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是吧!当时的朝臣都忙着找先帝那道遗诏,可没人顾忌我了。”
穆良延看着元贺冉躺在软上的元贺冉,皱眉道:“你怎么上了我的软塌?”
“怎么?我堂堂一个少年将军还上不得你的软塌了?”元贺冉眯着眼睛,轻蔑地反问了一句。
男人听见“少年”二字,便回想起了那日同白术的谈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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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延低声吐出三个字:“上不得!”
“不是!我说这又是为什么啊?”
“脏!”
此刻,元贺冉可谓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门便离开了书房。
元贺冉正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去青昭堂看看稚宁,结果迎面便碰上了长平郡主。长平郡主骄纵难缠的名声一直在外,他本想逃之夭夭,奈何一眼便被长平郡主认出来了。
“元将军!”长平远远地便叫住了她。
无奈,只好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郡主殿下!”
长平郡主将他扶起,“本郡主听闻元将军花了三百金买走了我皇叔府中的一个丫鬟?”
长平之前一直对白术说他三百金买走一个丫鬟的事情很是怀疑,如今在府中亲眼见到他,对那话也多信了半分。
元贺冉知晓三百金是当时穆良延的玩笑话,也没当真,但是他这堂堂摄政王怎么睁眼说瞎话呢?他哪里是买,他那三百金明明是聘礼好不好!他心里的怒气此刻又多了几分,但是眼下着急地事情便是摆脱这位金贵的主儿,他只得勉强应和道:“是是是!王爷府中的丫鬟自然是极好的,三百金值得!”
“啊?!”长平郡主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真的。
“那元将军今日前来是?”长平郡主追问。
元贺冉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低声道:“丫鬟不错!再买一个,再买一个!”
长平郡主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郡主令牌反问道:“现在的将军都这么有钱了吗?”
她本想再问问元将军的俸禄,奈何他早已趁着她发呆的缝隙走远了。看来,我需得同风宴姐姐搞好关系,到时候我也要买一个值三百金的婢女。
“郡主!锦绣堂的伙计来了。说是要赔礼道歉,您快去看看吧!”一旁的小婢女呼喊了几声。
长平自知这些事情皇叔是不会管的,皇嫂又受了惊吓,眼下也只有她去最合适了。她迈开步子,一袭红衣走向了那长廊深处。小婢女跟在她身后竟也由生敬佩,只不过郡主嘴里呢喃了一句“这个家没有我长平还真是不行!”让她忍不住偷偷嗤笑。
检校司
霍景的眼线早就送了消息来,说白术在锦绣堂被人劫持。只不过,这两个时辰都过去了,那歹徒消息竟是一点都没放出来。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件事里是否别有的缘由。这几日,又有风宴将军回京的消息传来。他深知这盛京的朝堂早已混乱得不成样子。
他坐在案桌前,提笔写下一份信。
那侍卫接过他手中的信时,不经意瞥见上面赫然写着“秦王亲启”四字。
“快马加鞭送去陇西!”霍景冷声说道。
他在检校司的前厅里来回踱步,白术哪里如若在没有进展,这枚棋子就在丢掉了。只是那日白术为何出现在客来安,让他有些糊涂,那支响箭也不该是她放的。这个女子究竟是生性纯良,还是别有用心,他也不得而知。
恰时,青华从内室缓缓走出来。
他警觉地抬头,面色冷凝地望着她“尚书夫人可愿同你相认?”
青华望着检校司远处的屋顶上的灰瓦片压得密如鱼鳞,偶有几株干黄的杂草被瑟瑟寒风捉弄这,她嗓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我早就说过,人心都是一般。若能富贵,不择手段;心有贪欲,再无悔改!”
他是这样的人。
可她想说的却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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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延浅浅地“嗯”了一声,便示意他下去了。
石坚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要汇报一句“几日前,霍大人曾派人打探那日锦绣堂之事!下官是怕,这霍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穆良延猛地抬头,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握着书卷的手虽然不自觉的紧了紧,但还是淡然道:“好,知道了。”
石坚刚刚离开了枢密院前厅,穆良延便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当年霍家事情是他亲手办的,可那件事形式规矩,从无半点冤屈。他知道霍景此般回京便是冲着他来的可是二人在朝堂上也并无过多来往,他却三番四次地抓着白术不放。
面上说是白术少时的玩伴,左一句“妹妹”,右一句“阿术”。同已经嫁了人的女子私下往来,他这心思已然昭昭。令穆良延在意的从不是他对白术的百般接近,他怕的是霍景会把白术当成他们二人争斗的工具,把白术无辜的拉下水。
他从腰间掏出一枚短哨轻吹了两下,眉头紧锁,不安地望向门外。
随着哨声前来的是一道黑影,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声音低沉道:“不知堂主,有何吩咐?”
这黑衣人倒也是聪明,自前几日,新任主上继任后便自觉改口称他为“堂主”了。纸组织太庞大了,他与眼前站着的这位也不过是为人马首是瞻的小卒罢了。街头巷口的小贩、名堂钱庄的掌柜、朝中的大官小吏皆有可能是‘纸’的暗探。
所以,即使是在这枢密院里说话,他也是小心谨慎的。
“这几日派人盯着霍景!”
站着那人并没有把这所谓的称谓当回事儿,倒是同平常一般语气说话。
但是那道黑影却突然说了一句“此人,主上已经在派人盯着了。他从盛京递出去了一封信,是送去陇西的!”
此话一出,穆良延瞳孔微震。
这件事情委实出乎他的意料,若是这位新的主上也在派人查霍景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位新的主上他也在朝中。
“主上已经命人将信拦下了,并且换上了另一份信上路!”声音是从黑影处传来的。
穆良延漠然。
“信上写了什么?”
“属下不知,但是主上派人去送的假信写的是:京中无事,大可放心!”
男人陷入了深思。
良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穆良延挥挥手,那道黑影便消失在了屋中。
推开门的是陈珂。
照旧是那一身红艳的衣裳。
穆良延并未在意,只是转身坐在了案前,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有事?”
“何主事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他儿子是在城外被人刺杀,确实同我们枢密院毫无干系。不过,我们此般行径,军改之事怕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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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前的男人黯然而轻嘲地一笑。
“但凡他敢拦本王的军改之事,那本王倒也不用对他客气了。私运军火之罪没带上他,那是本王想留他一命!”
陈珂闻言自然有了底气,腰杆自然也站直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一生都在追逐的脚步。她的心意她不信他从未知晓。从军营到盛京,他同她从未多说过一句与政事无关的话,除了那句“炽红色衬你!”。
“王爷!所以…您…您…娶那侯府小姐…是为了城远侯能在朝堂上帮衬您吗?”她正是见他在伏案看折子,所以才敢大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
穆良延抬头。
“本王在朝堂上不需要任何人帮衬!”
陈珂已然知晓穆良延这是在婉拒她,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你又是当真喜爱那娇滴滴的侯府小姐吗?你同她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穆良延的脸瞬间就黑了,他手里正在写字的笔突然停顿了一下,缓缓道:“陈珂你醉了!先回去休息吧!”
她早就想到今日若是不成事儿,明日便也不好待在这枢密院了。可是她偏偏爱他,爱的疯魔。所以,在方才的那盏茶里下了药。
她径直扑向他怀里,抓着他的袖子,连声啜泣道:“这么多年,阿珂对你的心意,你真的不知道吗?”
穆良延将手里的笔抛下,便要推开她。奈何那女人从他腰上顺势往上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他背靠在隐几短椅上,双腿被她压着更是难以动弹。
偏是那女人不知廉耻地扯着他的领口,在他身上乱亲一通。一只胳膊撑着她的身子,一只胳膊拼了命地捂着他的嘴。
今日他也不知是怎么了,浑身酸软乏力。如何也挣不脱那女人的束缚,他脑中开始有些混乱迷糊。终于,看着那鼎香炉中的熏香他似乎明白了。
这是有人忽然闯了进来。
穆良延逆光望去,直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但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便是傍晚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床前怒气冲冲盯着他的正是白术。
她双手交叉横在胸前,时不时撅嘴怒骂两句。但见他醒来,还是温和地喂他喝完了药。
他冲着白术傻乐,一副大难没死的模样。
白术歪头向他苦笑,随后便掐着他的胳膊厉声道:“好啊!这是红杏要出墙被我亲自捉到了啊!”
“不知王爷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穆良延摇摇头,本想解释两句。可是嗓子不知为何忽然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白术拍案而起,气得来回在床前踱步。“好啊,穆良延,你现在倒是连解释都不解释了!”
穆良延在床上着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手脚并用地比划着。白术根本就没看他手上比划的什么,自顾自地摇摇头,喃喃道:“既然如此,王爷便把三百金交于臣妾。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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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金!”
“皇婶我凑够三百金了!”
门外传来的是长平熟悉的嗓音。自长平郡主住在王府后,整个府中也都活络热闹了起来。先前白术冷着性子,穆良延对府中之事也不慎伤心,如今倒是有了个家的模样。
穆良延看着长平喜笑颜开的模样走进屋子,内心苦楚真是无处倾诉,双手捂脸痛哭。
“长平来得正是时候!这三百金给了皇婶,我就把你皇叔完完整整地送还给你!”
“皇婶你这哪里是和离?你这是自己跳出火坑,把我推进火坑啊!”长平也在那面前阴阳怪气起来。
长平摇摇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袂,叹气道:“本郡主可不想瞧见我那未来的继婶成日穿着同我一般的红衣,想一想就叫人头疼!”
白术捂着嘴偷笑,“就怕将来苦了我们长平咯!”
躺在床上的穆良延看着眼前两人一唱一和,差点要气死过去。
长平前来不过是想看看皇叔醒了没,见眼下自家皇叔好得很,便也没有再过多打扰。不过,同皇嫂那出戏倒是唱得蛮有意思。
“你怎么也学着长平那般胡闹了?”床榻上的穆良延有气无力地说道。
白术没说话,一脸认真地往穆良延嘴里塞白粥。
今日她带他回府的路上便替他诊了脉。他那脉象混乱不堪,他能强撑到她去已是不容易了,若不是跟在穆良延身后的暗探及时送来消息,今日那红杏怕是真要爬到她头上了。
看来确实得派个人时时刻刻监视着穆良延。
不过另他更好奇地是他身上所中之毒。上次在屋中他毒发却强忍着瞒了她,这次却因为被人下了□□而克制住了。但这其中种种她还是不解。
白术脸色骤然沉下。
“这牵机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良延见也瞒不下去了,便只好坦言:“当初刚准备回京,却不成想有敌军突袭。箭上有毒,我也是侥幸活下来的……”
这牵机毒的药方只有大药谷的人知道,这毒药也是极难制作。她当初也是在师兄熬的汤药中不慎放错了药才制出此毒。怎么还会有人知道这个毒药方子?!
此事,除了她,便是两个师兄了。
“这毒眼下我也解不了,有一味至关重要的草药在我大师兄身上。如今,我也只能帮你暂时压制住毒性了!”白术垂头道。
床榻上的玄衣男子眼角微微弯曲,像是在笑。他轻声说:“无妨,有你便足够了!”
他为何不将他深重剧毒之事告诉她,他明知她是药谷传人,精通医术,可还是在她面前一再装作没事的样子。这究竟是什么缘由,她也不得而知。
两人忙碌了一整天,白术此刻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穆良延见状往里挪了挪,拍了拍空出来的大半张床,有些沙哑道:“困了就睡吧!”
白术顺势躺在了床上,总算是歇了。浑身的筋骨也都放松,她躺在床也总算知道了他照顾自己的不易了。
这时,左手边的男人突然覆过来。
白术看着他这动作有些忧虑,这不会是余毒未解吧?
她颤颤巍巍问:“你…你…做什么?”
穆良延突然就笑了,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给你盖被子啊!你想什么呢!”
白术这才送来口气,方才蜷缩在胸口的拳头也都缓缓放下了。昏睡间,便翻身,搂住了身旁的男子。
穆良延:“我不是抱枕!”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白术亲自走进枢密院的地下牢狱时,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穆良延要熏上檀香。
这里的气味实在是难闻,白术刚走下台阶时就忍不住用手帕捂了口鼻。这里牢狱里潮湿黑暗,终日见不到光。空气中弥漫着虫鼠死后腐烂的味道,她缓缓走进牢狱里边,看着那牢房里发黑的木桩、手脚绑着铁锁蓬头垢面糟乱不堪的囚犯。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跟在狱卒身后,脚下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昨日凭着王妃谕令将陈珂收押大牢也不过是火气上头说的气话罢了。如今这一看,自己许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话虽如此,可是她如此明目张胆地来抢她的夫君当真是说不过去的。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世家小姐,当是有很多人家来上门提亲的,怎么偏偏烧昏了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白术再次见到陈珂时,她负手站在牢房前,昂首挺胸,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过远远望去,倒是有几分穆良延的感觉。她丝毫不顾及,便径直走向了陈珂的牢房。脚上那双锦线白底湘妃芍药绣纹云头鞋上沾满了牢房地上乌黑的渣草。
在这枢密院的地下牢狱里,明明站在外边的是白术,可在里边的陈珂却先开了口说话。她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这位摄政王妃,依旧昂首,“原来这金贵清冷站在高岭上的美人也会发到这般肮脏不堪的地狱里来啊?”
这女人开口便是对她的讽刺。
白术挥挥手,示意一旁的狱卒将牢房的锁打开。
见状,陈珂便更加恼火了。她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白术,高声呵斥:“你以为你将我放出去,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你也不过是仗着这张脸才得王爷庇护!”
白术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哽咽。但更多的是觉得眼前人太过可悲,她有不想再怜悯她半分。
她转身便想离开。
“你站住!”
她本想就此了事,却没想到她还是不依不饶。她叹了口气,侧身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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