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距离江陵城近,哪会有贼人敢靠近此地?
未曾想还真有。
好在礼资虽被人夺取,却未有人员伤亡。
刘备担心可能与蔡瑁旧部有关,乃对自己不利。
遂命斥候通知陈到带一万精兵来土家村接应。
刘备则带剩余军士先入土家村权且安营,以防被贼人夜袭。
庞统见两个民夫农耕而归,便跳下马,化身被劫商客凑过去闲聊。
“这蛮贼可是武陵蛮军?”
一老乡扛着锄头:“有说武陵蛮的,也有说五溪蛮的,具体是那种,咱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方到此地,平日渔猎为生,偶尔劫掠商客。”
“他们来抢过你们么?”
一老乡拄着粪叉:“你还别说,这帮蛮军对老百姓还够意思,他们只夺过往客商,不抢穷苦老百姓。有的快要饿死了,被他们遇见,还能给些残食。”
“刘皇叔在此,他们也敢抢夺?”
锄头老乡叹了一口气:“他们啊,最恨皇叔?”
“为何?”
“我也是听人说之。皇叔于武陵南郡之交界建油江城,那里原本是武陵蛮狩猎之地。这一建城,鸟兽俱减,那里的蛮子就转移到这边来了。在他们看来,是刘皇叔毁了他们的家园。自然心中怨恨。”
庞统抚髯颔首:“你们可知那贼首是何人?”
“听说叫什么……沙摩柯,此人身高一丈,孔武有力,据说能把老虎扯成两半。”
庞统一脸不信:“这太过荒谬也!”
“你还别不信,真有人见其徒手搏虎。”
庞统想了想,一人递给一个饼。
要说这大饼,在这年景乃绝佳粮食。
作为一个贫苦老百姓,能得此充饥之物,自然十分高兴。
看庞统的样子,也似乎变得英俊了许多。
庞统心知,武陵蛮人新到此林野深地,少有斥候打探绘图,便问道:
“老乡,你们久居此地,可知周遭地脉山型?”
粪叉老乡呵呵一笑:“咱在此地生活了一辈子,怎能不知?你想去哪,问我便是。”
庞统呵呵一笑:“我想知这方圆十里山地,山有几座,河有几条,路有几径,皆所曰何名,所在何处,所通何方。”
粪叉老乡有些为难:“我便是说出来,你也记不住啊!”
“你说便可,我自能记得。”
“真能吹牛也!”
庞统拍拍自己的毛驴:“看到没有?你若事无巨细,一条不落,待我查验妥当,便将此毛驴送将于你。”
毛驴?
谁都知道,一头毛驴对于一个贫苦人家意味着什么?
锄头老乡赶紧抢着道:“他不说,我说,我也久居此地,知之甚详。”
粪叉老乡一脸不屑:“你还真信他。”
锄头老乡道:“我婆娘就想让我买个毛驴,我买不起,这白得一驴,何不要之?”
粪叉老乡撇撇嘴:“若其失约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如何?”
“就当闲聊解闷呗,跟你聊你也不给我毛驴。跟他聊,没准还给我毛驴,就算不给,咱也不失去什么。”
庞统对着锄头老乡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你且说之,若不掺假,这毛驴我必送。”
遂闻老乡口述,庞统仔细倾听,一一铭记。
闻之同时,脑海之中,山林舆图渐次具象而成。
而后,真将毛驴送给锄头老乡,惹得粪叉老乡眼红无比。
不多时,陈到领兵而至。
按刘备的意思,让陈到带兵前来,就是为了护送他和庞先生安全回到江陵城。
免得半路被武陵蛮兵所袭。
至于收拾武陵蛮,须待筹备得当以后。
然庞统却进言道:“主公,蛮人留于此地,终为隐患。我有一策,可擒蛮首。”
刘备也认为有蛮兵在此劫掠多有不妥。
虽其只劫商贾,但商人多为士族相关,于国之货殖流通、财赋增益,皆具举足轻重。
便说道:“先生直言,越早擒获贼首,越得安心。”
庞统呵呵一笑,从包裹里抖出一件青衣,铺于桌案之上。
然后拿出笔墨,在上面涂画,片刻之间,便画出一幅山水地形图。
刘备大为惊赞,始知邓艾虽善制图,然与庞士元相较,那就相差太远了。
“先生曾于此地盘桓有日?”
“未曾,乃询问乡翁而得。”
“会不会有谬误之处?”
庞统呵呵一笑:“待其言毕,吾复抽问之,其所答皆准确无误,故而此图必然无假。”
“那当如何擒得蛮首?”
“且看我布计!”
庞统指着一处:“三将军,此地往南二里,唤作甲子谷,你扮作商贾之首,带之前的那些侍卫民夫,另二百骑兵去此地叫骂,命其归还物资。若不归还,就放火烧山。”
张飞疑惑:“你怎知他们营在此处?”
庞统哼哼一笑:“方圆十里山间,就属此地依山傍水,又最为平坦。”
然后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三将军,你平心而言,倘若你带兵至此,会选择哪里驻军?”
张飞看了一圈,最终竟也选择了庞统所指之地。
心中恍然,暗生敬佩。
“我料蛮首必率军前来,一是怕你真放火烧山,二是想把你抓起来,顺便夺骑兵战马。”
“俺张飞长这么大,向来夺人战马!那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夺我战马?”
庞统眼睛一瞪:“你别说你是张飞张翼德啊!你名头那么响,吓得人不敢出来又当如何,全盘计划岂不是皆毁矣!”
“这……”
按说,庞统在指责张飞,但张飞听起来,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反而还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他们一来,你就跑!往这条路上跑,切记,千万千万不能喊你是张飞,否则人家一怕,就死活不追了……”
你要说直接让张飞诈败,张飞肯定不干。
但庞统这般说法,张飞就觉得很理所应当了。
“哦……”
庞统给张飞指着逃跑路线,到一岔路,又看向黄忠。
“黄老将军,你率五千兵马就在此地埋伏。”
黄忠抱拳:“遵命,老夫必教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跟那曹纯作伴!”
“万不可!”
庞统摆了摆手,说道,“须待其先头部队冲过,老将军便率军自半山腰俯冲而下。此举非为屠戮敌众,而是截断其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将其一分为二。”
刘备抚髯点头,他也觉得蛮兵虽作恶,却非大恶,不至斩尽杀绝。
庞统此计正合他心意。
黄忠抚髯点点头:“老夫懂了,如断蛇七寸之处。”
“然也!”
庞统又看向陈到:“陈将军,此时蛮军大军被断,蛮首必慌,他回头救也不是,继续追也不是。只得转向这条路,欲饶回浠水沟和其大部队回合……”
陈到探头观看,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将军便率三千兵马于此地伏击,三将军也可再率其队杀回。便可将其蛮首困毙于此!”
张飞,黄忠,陈到皆能征惯战。
详细理解了庞统的作战部署后,皆恍然的抬起头,不约而同道了一声:“真妙计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良将既得军令,必以速决,谋至优善之战略。
张飞、黄忠、陈到,皆属此等。
三人略作筹商,旋即各率麾下兵马,往行山林中部署之事,孙乾带兵值夜。
刘备和庞统二人则率剩余兵马安驻在土家村等候消息。
暮夜将至,明月高悬。
二人坐于帐中,喝着暖茶,等候着三位将军凯旋。
刘备详询庞统生平履历、师承何处、所历山川城邑,庞统皆一一从容对答。
又论及天下名士豪客,诸如陈琳、王粲、裴潜、蒯越、张昭、虞翻等士,庞统皆评骘精当,见解超卓。
虽言辞间偶涉粗俗俚俗,然质朴真切,诙谐有趣,高论连连。
刘备与之相谈,也觉得兴味盎然,相见恨晚。
庞统也觉得,和刘皇叔共事,可比和孙仲谋舒心太多。
刘备想到庞统为孔明所荐,好奇心起,便又了一句:“先生觉得孔明之才如何?”
庞统捻须敛容,正色而言:“在下素来自负,每以狂士自居,目空侪辈,独卧龙孔明,吾心敬之甚矣!世人常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然若真以凤雏之才比之卧龙……恐十不及一也!
故而,早有心投奔主公,又恐为卧龙之才所掩,故而踌躇迁延到现在。”
刘备暗暗思忖,孔明说庞统之才胜其十倍,庞统却说自己才华不及孔明的十分之一。
名士自谦,渐成俗例,然所言虚实,实难稽考。
然能把两位大才尽收入麾下,实乃万幸也!
今生万不可让士元再入落凤坡。
庞统又问刘备:“主公,请卧龙之时,其可为公献计?”
刘备认为,经今日之事,庞统也是自己人。
遂将新隆中对之大略,陈于庞统。
怎曾想,庞统闻之脸色骤然一变。
刘备忙问:“有何不妥?”
庞统忙拱手道:“孔明之计,精妙绝伦,别具机杼,实令在下惊讶!故而失态。”
刘备也没多想,闲聊至深夜。
二人实在困倦不行,便和衣共睡一帐。
至凌晨,孙乾入帐禀报:“主公,战报来了。”
刘备与庞统立刻翻身而起:“战况如何?”
孙乾面有喜色,拱手道:“三位将军已围蛮王沙摩柯于老君沟,沙摩柯欲以其命,换二百部众归寨,请主公定夺。”
刘备闻言大喜,对庞统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庞统呵呵一笑:“这都是小场面。主公,咱们去瞧瞧吧!”
“好,备马!”
庞统又提醒道:“主公,军卒既战一宿,定已疲饿,当多带些粮食。”
孙乾解释道:“军师,前线将士有辎军供给夜粮。”
庞统摆摆手:“哎,多带些无妨!”
刘备正色道:“就依军师!”
孙乾拱手道:“遵命!”
刘备携军往老君沟而去,临至林谷,得见张飞与陈到。
张飞一抱拳:“大哥,那沙摩柯被我三人围困于谷底,插翅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逃。”
刘备赞许点头:“好!”
遂翻身下马步行,往林谷而去。
张飞随侍刘备身侧,禀道:“大哥,此人堪称壮士。其勇力过人,战阵之上颇为悍勇,虽不敌于我,却宁死不降,唯愿以己身之死,换其麾下部众归寨。”
刘备听出来了,三弟言辞间对这蛮王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刘备知沙摩柯虽有劫掠财物之举,然盗亦有道,与那于边塞毫无底线肆掠汉民之羌胡,有云泥之别。
再说了,相比自己,人家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士。
故而,也不想和他结仇。
行至山间突兀耸起之巨岩,刘备俯瞰山下,但见谷底平地处,二百余蛮兵困于斯,四周己军旌旗森列,密如林薮。
这情况,妥妥的跑不了了。
为首一员蛮将,身高丈余,赤面碧眼,散发赤足,披兽皮,持铁骨朵,悬双弓,如同炼狱爬出的魔神鬼怪。
而其麾下将士,皆面涂青红,亦人高马大,精壮异常。
刘备心下忽生一念,若能将此等蛮兵悉皆收归麾下,所成战力,何其雄盛?
遂问张飞:“此军战力如何?”
张飞朗声道:“单个拿出来,大多都勇力超常,但不通军阵,又好各自为战,难与我军匹敌。”
刘备颔首,问陈到:“以此兵付汝操练,几时可成军?”
刘备麾下,若言冲锋陷阵,关张赵黄堪称翘楚;
然论选拔兵将,治军训卒,赵云、陈到二人必是第一梯队。
陈到驭军严整,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士卒敬服,号令所至则行止如一。
适龄男子,经其训练,往往三月便可成军。
这也是刘备没问张飞而问陈到的原因。
陈到沉思片刻,拱手道:“主公,此兵桀骜,野性难驯,且于军规军法一无所知,恐非半年苦训不能成军。”
刘备抚髯思索。
陈到又道:“然,一旦成军,必骁勇善战,可为军中精锐,堪比虎豹!”
刘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正在此时,沙摩柯又开始大骂:“管事之人何在?既不杀我,也不放我,却待何为??”
他声若巨雷,竟一点不比张飞逊色。
刘备遂令张飞陈到左右相护,带一队精甲护卫走下谷去。
沙摩柯也看到对面有将下来,颇为诧异,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锦袍。
其目光如炬,举止沉稳,周身透着久经磨砺的王者风范与宽厚气度。
本来沙摩柯对这样的人并无好感,认为不过是身披锦绣,空谈仁义的虚浮之辈。
男人自当兽皮裹身,茹毛饮血,杀伐果断,方为豪杰。
可今日见到此人,只觉得人家气宇轩昂,凛然磊落,竟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
这什么情况?
刘备走到沙摩柯的面前:“饿否?”
“不饿!”
可他嘴上说不饿,肚子却恰到好处的“咕”了一声,场面颇为尴尬。
刘备回头对陈到说道:“起锅,造食,我要与众蛮族兄弟同享此餐!”
“可在此地?”
“就在此地!”
沙摩柯歪着头,看着一丈之遥的刘备,满脸不解。
“你要杀我?”
“既要杀你,何必浪费粮食?”
“那可是要放我?”
“我汉民自有待客之道,岂允友朋空腹而走。欲行,且饱食而后辞!备绝不阻拦!”
面对魁梧壮硕的沙摩柯,刘备声量不大,亦无侵凌之气,然沙摩柯之气势竟完全挥释不起。
沙摩柯长这么大,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汝是何人?”
“大汉皇叔,宜城亭侯,汉车骑将军,刘备!”
“你就是刘备??”
“然!”
沙摩柯点点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陈到遂命人埋锅造饭,又取上好猪肉于锅中熬煮,不多时,锅中尽释香气。
又敕令从者,以菜肉汤一瓯、粟米饼一枚、豚肉一大脔为一份,置于阔叶之上。
足有二三百份之多。
“请!”
刘备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自取一份,盘膝坐地,自顾而食。
沙摩柯和其部下互相看了看,都觉诧异,犹豫要不要也过来取一份。
刘备看着沙摩柯,朗声一笑:“久闻蛮王豪爽不羁,胆气过人,怎曾想,逢此膳食竟如此扭捏?莫非,怕我毒死你不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这句话恰中沙摩柯之要害,他最怕别人说他胆小。
当即取来一份,坐在刘备对面席地而食。
其麾下将士见蛮王已取饭食,也都各取一份,席地而食。
要说这汉民的饭食,可比那些蛮民精致多了。
就是这猪肉都不一样。
蛮民亦食猪肉,但食的是打猎而来的野猪,肉味骚臭。
而汉军所食猪肉,吃的都是军中饲养且阉割过的豮猪,肉味香美,无半点骚臭之感。
再配上干菜盐巴,在那年头,乃是最顶级的军粮。
这种粮食,普通军卒是吃不到的。
通常为先登冲锋之死士临战前所食用。
一份之量乃够一壮汉所食。
刘备堪堪吃完一份。
沙摩柯大快朵颐,一份吃完,尚且不够,又吃了三份。
张飞只吃两份,小声对旁边的庞统感慨:“此人饭量,非俺可比。”
庞统呵呵一笑:“酒量可未必比得过三将军。”
一听庞统提“酒”这个字,张飞顿时英雄气短,不再言语。
待沙摩柯吃饱喝足,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
“将军真要放我?”
“然!”刘备颔首道:“然放蛮王之前,备有一事相询。”
沙摩柯狐疑片刻,觉得只问一事,料不致堕其彀中,遂朗声道:“何事?但问无妨!”
刘备走上前:“为何夺我礼资?”
沙摩柯呵呵一笑:“原是此事,你放了我,回头我把夺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你送回?”
刘备淡然摇头:“备奉景升公之命,以督荆州。汝沿途抢夺,乃扰我民生之举,备不能不闻不问!”
“我又未夺百姓。”
刘备朗言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以礼相待,否则汝安有命在?”
沙摩柯猛然发现,自己和眼前的汉车骑将军,竟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沙摩柯长叹一声:“吾本为雄、樠、辰、酉、武蛮人之首,以渔猎为生,近年年景萧索,鸟兽匿迹,欲引众北徙,为溪民谋宏阔之生境。
幸遇油江宝地,欲在此辟土开疆,安生立业,怎曾想?却被刘皇叔捷足先登。
无奈之下,只得东去,近至江陵,休养数月,却逢江陵扩建,伐我山中林木,驱我山中鸟兽,以至渔猎无获,不得生计。
不得已,只得偶劫商旅,以济一时之危困。”
刘备抚髯点头:“如此说来,乃备之过也!”
沙摩柯摇头叹气,面色颇为无奈。
他明白,今与刘备相识于此,恐日后再不好肆意劫夺商旅了。
溪蛮未来之路,又将走向何方?
刘备问道:“汝之营寨现于何处?可容我一观?”
沙摩柯立刻面显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营寨位置被刘备所知,到时候大军杀至,寨中男女老幼安有命在?
然与刘备短暂相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刘备此人必不会行此卑劣之举。
可人心隔肚皮,其内心之深浅,又安能轻易揣度?
或许,他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为人,就为取我信任……
沙摩柯有些纠结了。
“久闻溪人素以好客著称?今却这般,莫不是虚名乎?既如此,备亦不便强求。”
说完,将手一挥。
大军得令,立刻让出一退路。
众蛮兵皆惊喜回头。
沙摩柯没回头,他甚至眼睛都没从刘备的身上移开过。
良久,他竟学汉人一抱拳:“将军,去可以,但不可多带兵马!”
“大哥,不可!”
张飞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大哥身陷。
然而,刘备却淡然一笑。
他已将眼前这犷悍且憨勇之蛮将脾性,洞察得明明白白。
“好,蛮王说带多少,我就带多少。”
“嗯……最多……”沙摩柯权衡片刻,伸出手掌:“不可超过五十人!”
刘备不假思索:“好,就依将军。”
遂携张飞、陈到、庞统及一小队精锐士卒同行,向深山进发。
一路之上,刘备神色自若,气定神闲。
张飞与陈到则严阵以待,皆紧绷心弦,时刻准备抵御敌军之突袭。
山间嘉木丛生,巨木耸干入云,繁枝密叶纵横交错,仿若天罗地网,穹宇为其蔽翳,晦暗难明。
间或有几缕日光,穿罅隙而来,于积叶厚地之上,投下斑驳陆离之影。
周遭氤氲着腐叶之湿臭,杂以泥土之淳厚、草木之馥郁其间,时有不知名虫鸣鸟啼,猿呼兽叫,颇为静谧神妙。
行至足足一个半时辰,已是巳时,穿过一丛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山谷之间,干栏竹屋错落有致,皆以竹木为材,异常简陋,应当是仓促而建。
其间小径蜿蜒,栅栏纵横。
蛮族妇人,或三五围坐一处,或独自坐于屋前。
有的编织草垫,有的煮汤闲聊,也有的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
亦有孩童数人,光着屁股在溪边嬉笑追逐。
栏下黄犬卧伏,啃食着光秃秃的骨头棒子。
见蛮王携刘备军入了寨,妇女停止了做活,孩童停止了玩耍,就连黄狗也停止了啃食骨头,一齐诧异的看向刘备。
这时,有溪民飞奔而至,用几重的方言又或是蛮语和沙摩柯交谈。
刘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沙摩柯与彼交谈已毕,那蛮人疾奔而去。
沙摩柯向刘备拱手道:“兄弟们尚在商议如何救我,今我安然归来,便传讯让他们回返。”
刘备颔首:“理应如此。”
沙摩柯复与部下低语数言,未几,各寨溪民尽皆出寨,引颈观望。
初时,众人目光多含不善。沙摩柯遂登上一高耸木台,向蛮族溪民慷慨陈词一番。
溪民似乎非常信任沙摩柯,闻其言后,眼中敌意顿消,旋即显露出友善之色。
沙摩柯跳将下来。
“时年景不佳,厩中无牛羊可飨贵客。皇叔若不嫌弃,可留驻于此。待夜幕降临,燃篝火,炙烤一熊,以尽吾等待客之礼。”
刘备心中明白,沙摩柯也在进一步表明友善。
“蛮王以后有何打算?”
沙摩柯朗言道:“呵呵,纵再徙他处,又有何妨?今皇叔释我,吾对盘瓠盟誓,必不与皇叔争竞疆土。”
刘备观察溪寨,见溪民衣不覆体,多为贫困,有穿着衣服着,也多为抢夺汉民而来。
林中行走,多为赤足,很多人脚上都伤痕累累。
便问道:“何不着履?”
沙摩柯朗然一笑,道:“吾等贫弊,安有此条件?”
刘备走到路旁,随手揪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捏了捏,极具韧性。
“此地有竹有草,乃天境之地,如不嫌弃,我可教溪民编绳结草,织衣纳履,使溪民免受风雪之寒,行路之苦,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沙摩柯久闻刘备仁德之名,然未得亲见。
其部落两次因刘备建城而迁徙,迁怒于刘备,故而疑其品格。
然而,沙摩柯虽疑其为人,却也知刘备身为一方诸侯,必定位高权重,自不会轻易屈尊降贵。
未曾想,他竟懂得编草织席之技艺。
还要亲自教习溪民?
沙摩柯不禁感慨:
此离谱的程度,不亚于闻听这个虬髯黑脸大汉会绘刺绣作画。
张飞也颇为纳闷:沙摩柯一介蛮子,见识短浅,听闻大哥会编草织席,有些震惊很正常,为何平白无故看俺两眼?
俺可不会编草席!
俺的草帽都是大哥给俺编的。
观其目光好像不是找茬,张飞也没往心里去。
却见刘备走到一编草女子近前,招招手让溪民皆围拢过来。
然后拿给大家看:
“此织草之法,粗陋非常,所成草席质地生硬,触感硌人,用之颇觉不适,且极易破损,中原之士早已弃之。若欲得柔软坚韧之席,须有更精妙之编织技法。”
沙摩柯一名部下翻译给溪民。
大家也都很疑惑,如此显贵的一个人,竟真懂编草之术?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刘备只见刘备运指如飞,编草之动作娴熟流畅,捻、挑、压、穿,一气呵成,草茎在其手中似有灵智,须臾间便交织成规整纹理,众溪民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你们摸摸。”
众溪民妇女都伸出手,揉捏刘备新编的那块草席。
果然柔软结实,皆点头赞许,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此地竹多草繁,竹可制作弓箭,也做席做棚,编筐织篓。草可做衣做鞋,结绳做垫,用处亦非常广泛,但徒手编织颇为费力,咱们可以做些简单的工具,以当辅助……”
刘备开始给众溪民妇女详细讲解。
这年头,妇女若得一技,纵只略通皮毛,亦于家计大有裨益。
故皆竭双目圆睁,悉心研习,生怕漏掉一点。
张飞看一会,觉得无聊,想四处转转。
沙摩柯怕此人闹事,亦命部下陪同。
偶见一户,家有一栏,内有小鹿一只,野猪三头,皆四蹄绑缚,奄奄一息。
张飞便问:“此为山间所猎?”
溪民答道:“偶有多猎,置于此处,饥困之时食之。今贵客来寨,于晚间烤之,与汉民将士下酒。”
张飞跨进栏中,蹲下来观瞧,大手拍了拍一头猪的屁股。
“此猪尚幼,食之少肉。何不驯养于家,繁育孳息,待养肥了再吃?”
那溪民长叹了一口气:“人粮尚且短缺,哪有余粮喂猪?”
张飞不以为然:“猪虽杂食,岂与人同食?却不知浮萍水藻,乌头草茎,野藤糙糠,臭鱼烂虾人不可食,皆可为猪之饲。”
溪民疑惑:“咦?将军还懂养猪?”
张飞哼哼一笑,略显得意的自夸道:“俺养的猪,肥硕无比,膘满肉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乃是涿郡之猪中魁首,一头之肉,赶上你这三头!”
溪民不禁佩服,又担忧:“野猪狂躁,拱栏袭人,难能驯养。”
张飞摆摆手:“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将其劁之,性自温顺。只留三两头壮硕公猪,以做配种,其余幼猪皆去势阉割,不仅好养活,而且去了腥臊,味道尤其鲜美!”
溪民感慨,此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关键还会养猪。
真乃全才之将也。
“如何劁之?”
“未有趁手工具,待俺回营,派个劁猪将来。”
然后,张飞便给另一伙溪民讲起养猪驯猪之术,又引一大波人围观。
沙摩柯见此情形,心中感慨不已。
人咸称刘皇叔仁义冠绝,初未之信,今目睹其行,方知名不虚传。
当即入山,猎一熊而归,欲与皇叔同食。
而刘备也没打算在这吃饭。
见天色已晚,乃率众收拾行装,匆匆返程。
沙摩柯几番相留,刘备都拒绝了。
“蛮王将军,我今不返营,恐军心不稳,徒生事端。待闲暇之日,再与将军促膝长谈。”
沙摩柯拦在刘备身前,抱拳跪地:“皇叔仁义,今我见之果然名不虚传。前番沙摩柯误夺皇叔礼资,悉数奉还。”
说着,一挥手,六辆满载的马车都拉了过来。
刘备亟将沙摩柯搀扶而起,和声而言:“此礼本为聘请凤雏先生所备。今既已携至斯地,再行取回,实非便易之举。
待日后,我必备等同礼资,径直送往军师府邸。此番所携之物,便留于此,权作与将军结识之贽礼。”
刘备给庞统的礼品中,多为布匹绢帛,毛皮特产,对沙摩柯和他的部落来说,乃是弥足珍贵之物。
也有一些儒家典籍,留在此处看似用处不大,实则意义非凡。
“对了!”
刘备又递给沙摩柯一物,乃今日编织的一双草鞋,呵呵笑道:“将军足阔,此履我按将军之足制之。将军不妨穿上一试!”
沙摩柯感动的接过草鞋,一丈的壮汉看着刘备,嘴唇竟微微有些颤抖。
“谢皇叔……”
“对了,汝等亦不必再行迁徙。今吾入驻江陵,军中箭矢需求甚巨,此地竹类繁茂,可伐竹以为箭材,制作箭矢以供军需。吾必按价收购,断不亏负汝等。”
“谢……谢皇叔!”
刘备点点头,招呼张飞陈到,带兵离去。
从头至尾,刘备都未说一句关于起征蛮兵之事。
然而,从刘备转身的那一刻起,沙摩柯看着刘备的背影已然下定决心。
我沙摩柯只要活着一天,五溪之蛮,唯忠皇叔一人!
……
刘备既得卧龙又得凤雏,同返江陵,亲携庞统至新府。
庞统观此高门大院,得意而笑,捻须颔首。
他是喜欢这个豪华府邸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他宁可住一间清净优雅的竹篱小院,种上几株奇花异草。
但他很高兴。
十分高兴!
刘备置此府邸,代表了他庞统在主公心中的价值和地位。
至少不会比孔明差太多。
权且安住,且安主公之心。
待与主公腹心相照,再将此宅送还主公,以明吾志,非为贪图富贵而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江陵的第三天,便收到了沙摩柯送来的礼物。
乃一张虎皮。
这是他冒着万险深入林间所猎。
和刘禅说起此事,刘禅大喜:“父亲,沙将军上一世就是咱们的忠诚良将啊!”
刘备疑惑:“按你说,长坂坡之战后,我不是去了江夏?”
刘禅回道:“后来与东吴联合,打赢了赤壁之战,周瑜攻打南郡之时,父亲夺下了荆南四郡,于油江口建城名曰公安,那时使马良将军出使五溪蛮,与沙将军结盟。”
刘备欣悦感慨道:“如此一来,前世今生终又复归一道啊!”
又问道:“这沙摩柯将军后来如何?”
阿斗长叹一声:“其秉番将之志,却为大汉守节!二叔折戟江东后,父亲举兵伐吴,为二叔报仇。沙摩柯将军率蛮兵相援,射死东吴大将甘宁,哦对了,甘宁现在是咱们的将军……”
刘备抚髯颔首:“沙将军义勇可嘉,虽出身蛮邦,然心怀大义,毅然相助,实乃我汉之福。”
“可是……”
“可是什么?”
“父亲夷陵战败,沙将军匹马奔逃,正逢吴将周泰,终被周泰所害!”
“啊??”
刘备喉头一噎,一股难以言喻的怆痛涌上心头。
“这么说,沙将军亦为我二弟复仇而死?”
“正是!”
“哎呀……”
刘备闭目长叹,再想起那日沙摩柯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
喃喃感慨:“沙将军,吾负卿矣!”
遂命马良携粮食种子,工农器械无数,送至溪寨,助其垦田播种。
而沙摩柯亦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他选拔了新的首领后,亲带一千勇士入江陵,甘为皇叔麾下效力。
刘备不忍,命其携溪民休养生息。
沙摩柯朗言一笑:“皇叔予书有言:士为知己者死!老沙既蒙皇叔知遇之恩,此身愿为皇叔驱使,纵粉身碎骨,亦毫无怨言。休养生息之事,部落自有新首领操持,老沙只盼能随皇叔左右,效犬马之劳!”
说罢,依汉将之礼抱拳跪下。
身后一千蛮兵一齐跪下。
刘备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扶起沙摩柯,看向跪地蛮兵高声道:“诸君忠义昭昭,沙将军及众人之赤诚,备铭记肺腑。自今而后,诸君皆为大汉之柱石,备必不负诸君,愿与诸君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众蛮兵操着并不熟络的汉语一齐高喊。
至此,沙摩柯彻底归属刘备,成为麾下一员猛将。
其一千部从,择选精壮之士三百,为陈到训练,头插白毦,身披犀甲,手持利刃,编入白毦军阵
……
庞统已成刘备军师。
军中有言,其与诸葛亮、蒯越、徐庶共为刘皇叔四大军师。
堪比曹孟德之荀彧、荀攸、贾诩、程昱。
只是,府堂之上,再遇孔明,多少有些不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
其实,庞统不是不明白,当初诸葛亮去江东凤雏庵搞那一出,就是想让他入仕刘皇叔。
什么说服双方主公联手抗曹,共御强敌。
纯粹都是借口!
但有些话吧,你不说出来是一种默契,你说出来就是一种尴尬了。
府堂得见之后。
庞统始终觉得当和诸葛亮见一面,有些话得说明白。
于是,备车去了诸葛亮府邸。
诸葛亮早在府中设了点心甜茶,见庞统前来,盛情邀请。
“真未曾想,士元兄也终归主公,我们竟成袍泽之友。”两人见礼之后,遂请庞统安坐,亲自给庞统斟茶。
诸葛亮身旁候着周不疑,庞统身旁则带着庞基。
“哎呀!要说这主公,果有孟尝之风。当时江夏生乱,我本欲逃往荆南,途经江陵,钱财花光,只得就近安住。
怎曾想,主公知我住处,不远百里而至,结果不巧,我饮酒过多,正在酣睡。主公就在门口立候我两个时辰……”
庞基提醒道:“先生,是三个时辰。”
庞统浅尝一口香茶:“哎,对对对,是三个时辰。我这童儿,虽憨傻粗笨,但记性甚好。”
诸葛亮心中一动,不觉想起梦中之事。
神情凝然,遂颔首道:“是啊,主公求贤若渴,礼待先生至此。只是,小童未尝叫醒士元?”
“小童有叫,但主公怕扰我休息,特意叮嘱莫要惊动,只静静地在门外等候!足足站了三个时辰。你说,我岂能不被其所动?”
按说,庞统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炫耀一下,以彰显主公对自己的看重。
他觉得此时的诸葛亮应该会调侃几句,又或者顺着话头捉弄些许。
然而,并没有。
诸葛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拱手:“士元兄今得明主,实乃幸事,亮恭喜士元。”
庞统也长叹了一口气:“孔明,其实我知道,主公之所以能去凤雏庵寻我,乃是你举荐的,对不对?”
诸葛亮没否认,点了点头:“士元有王佐之才,能安邦定国,当辅佐明主。”
此时的二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周不疑立刻会意退下,见庞基迟钝不退,又转身将其拉走。
“可你当初不是说过,要与江东联合以抗曹操?”
“曹操势大,非荆州一敌可能敌也。”
“但你并不是真要如此!”
庞统眼神如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之色。
“主公和我说了,关于你的隆中之策。”
“士元有何看法?”
“险!”
诸葛亮淡淡的品着茶:“那依士元之见?”
“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后世因机而发,汉室方有望复兴!”
诸葛亮沉默良久,摇摇头:“然若如此,时岁迁延,主公终不可待!”
庞统一怔:“你要在主公在世之时,便竟大业?”
“然。”
诸葛亮喝着茶,点点头。
庞统有些激动:“如此肆意张扬,行径嚣张,毫无忌惮,肆意攘夺地盘,亟急扩充势力,广事招兵买马。汝可知,此举会致何局?”
诸葛亮放下了茶杯,并未看向庞统:“士元以为,会是何局?”
庞统微微倾身,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彼时天下,曹孙联盟以抗刘!”
诸葛亮笑了。
他笑得很谦逊,也很洒脱,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终于抬起了头,也看向庞统:
“然后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心知:
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势力横跨中原九州。
可谓雄踞宇内,威震八荒!
虽说主公于南阳之地三次大败曹操,但皆未动其筋骨。
今主公既得荆州,虽势力渐盛,根基初立,然较之于曹操,仍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正欲于汉水训练水军打造战船,以南下吞并荆州。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转移仇恨,猥琐发育,并想尽一切办法把江东和自己绑在一起。
哪怕在特定的时候,舍弃一些利益,以维持联盟势力的长久发展。
如此方有良机蛰藏守拙,蓄势待时。
待来日,曹营之内生变,方可乘势而起,兴复汉室,重续炎刘之盛。
可观诸葛亮隆中之对,其谋甚壮,直陈霸业,于荆益之地高举旗帜,建营夺地,毫不畏惧树敌招怨。
这,不是庞统认识的那个诸葛亮。
“孔明,汝当知,曹操已视主公为首要劲敌。若孙权亦来犯,我荆州疲于两线御敌,实难有拓展之机。如此,又将何以兴复汉室?”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诸葛亮看着略显激动的庞统:“士元,我且问你一句。倘若彼时你在江东,为孙权之谋士,你又会如何?”
庞统沉吟有顷,回道:“若吾身处江东,必告孙权,当与主公缔盟。且盟成之后,共伐曹操,所获战果,彼此均分。”
“倘若不分,你又如何?”
庞统一怔,没想到诸葛亮竟如此回答。
当前局势,江东偏安一隅,荆州却为四顾之地。
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南有士燮,北有曹操,西北还有上庸三郡。
纵难克曹操、孙权所据之地,然亦大有可能将余之三处,收归己属。
而到时候,要平分,又能怎么平分?
难不成,要将部分荆州和交州割让给孙权?
这并非不是个办法。
可人家不同意,又会怎样?
庞统沉思良久,说道:“我亦会劝诫孙权,当以大局为重。前番所言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之策,便可用之。彼时看二虎相争,以获渔翁之利。”
诸葛亮又点点头:“倘若,孙权不肯,非要相攻于我,又当如何?”
“别无他法,唯苦劝之!倘若非攻不可,亦不可将事做绝。当留有转圜余地。”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时,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倘若孙权偏要将事做绝,又当如何?”
“如此,则显其目光如豆,实非能成王霸之业之主!至于我……”庞统长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然吾虽鄙薄孙权为人,却也深知其非昏庸愚昧之主。若忠臣进谏,言辞恳切且委婉得宜,他亦能听而纳之。”
“倘若从一开始,这忠臣良言便言辞峭刻,犀利刻毒,孙权此人又会如何?”
“这哪有这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猛然间,庞统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诸葛亮,表情无比震惊和诧异。
再往深了去想,竟觉细思恐极!
“孔明啊孔明,你这是要把江东……一分为二啊!”
“江东不乏如士元之明睿通达之士。彼等本心,固不欲如此,然天下大势,时运所趋,一旦局势至此,亦难以阻遏。所以……”
说到此,诸葛亮展颜一笑,复添新茶,轻嗅茶香,悠然道:“是以非孙曹联盟以御刘,实乃孙曹联盟以御孙刘也。”
“如此……”
庞统瞑目凝思,久未言语,将诸葛孔明之布局,于心中反复推衍和斟酌。
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中终于浮现出肯定与敬佩。
庞统亦擎起茶盏,面露惭色,摇头喟叹:“世人皆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齐名并论。今番相较,方觉我空挂凤雏之名,实远不如也!”
“士元过谦矣!以主公之大业论之,不可无士元襄助!”
“那你说说,有你在,我又能做啥?”
“取天下之宏业,必合众军而并起。
一师之军,须有善于谋断,决胜戎机之帅才,亦要有运筹帷幄、料敌于先之谋士,文武相成,方相得益彰。
唯其如此,方足与曹操、孙权之劲旅相颉颃。
待大业既定,又要有先生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方能重现大汉辉煌。”
庞统捏须颔首:
“故而,汝遣关羽、徐庶戍守江北,令赵云、蒯越屯驻上庸。此既为成战略之要,亦欲磨砺三军主将与谋主之士共事,使上下和融,同力协契,以成强军。”
诸葛亮笑道:“士元知我心也!”
庞统伸伸懒腰:“既如此,我当与哪位将军携手领军啊?”
诸葛亮微笑颔首道:“三将军秉性豪迈,率直勇毅,且敬贤礼士,对饱学之士礼遇有加。士元则智计卓绝,才思敏捷,亦深谙民间疾苦,颇通世情,毫无迂腐之气。
汝二人情趣相投,日后于军中协同,必能相辅相成,共创奇勋。”
“三将军?你是说……张飞?”
“如何?”
庞统沉吟:“不妥,那张飞……”
庞统忆及他偷酒之事,庞统欲言又止。可张飞为人仗义,危难之际从不退缩,庞统一时难以定论,便将话咽了回去。
“三将军性情莽撞,旁人劝他不得,唯独士元足智多谋,自有御其之法。”
庞统苦笑着点点头:“也罢,却不知此番交付于我何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交州地处南疆,僻远荒蛮,向为化外之地。
士燮、吴巨等势力盘根错节,各据一方,互不相让。
今孙权亦有南顾之意,正打着交州的主意。
若得三将军与士元先江东而南下,必能传檄而定,一举将交州入囊中,拓吾主之疆土,壮吾军之威势。”
“你和主公说过让我去交州?”
“未曾,士元明日可向主公请命!主公信君之才,必得应允。”
“嗯嗯,你倒是不贪功!主公到时可谢我不谢你!”
诸葛亮笑了笑:“无妨,皆为主公大业,岂在虚名!”
庞统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又转瞬敛去,沉声道:“此段时日,汝且安心为吾主治理荆州!三月之期,交州必属主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在诸葛亮与庞统商议国策之时,江东的孙权亦逢棘手之事,使其左右为难,踌躇不决。
数日前,鲁肃带来了荆州的消息。
言刘表去世,刘备不费吹灰之力,稳妥得到汉水以南的荆州版图。
可以说,刘表旧部根基,除新野樊城及襄阳水师之一部,余者皆尽入刘备彀中。
这便宜占得不可谓不大。
孙权也不禁眼红。
但没办法。
刘备近水楼台,江东鞭长莫及,唯得半个江夏,实难称意。
然而,这又不是件坏事。
刘表主事之时,江东荆州纷争不断。
双方仇怨颇深,实难一朝冰释。
而刘备主事荆州,则局势丕变,可以借此良机,化解仇怨,以共御曹操。
这对于江东之稳定,实为百利之事。
孙权不是糊涂之辈,自然明白现在曹操势大,若不和刘备联盟,曹操收拾完刘备,必来搞我江东。
和刘备结盟乃是国策大计也。
然而,鲁肃也转达了刘备的态度。
“因屠城之事,人家似乎不太愿意和咱江东结盟,并提出了江夏归属权之事。”
提到此事,孙权之心骤然一紧。
“莫非,刘备要孤归还江夏不成?”
鲁肃便将与刘备相约之事说与孙权:“定五年之约,以示联盟诚心。若我江东攻下寿春,则江夏归于江东。若攻不下寿春,则将江夏归还于荆州。”
孙权慨然颔首,他虽然不想归还江夏。
但对鲁肃与荆州的这番斡旋交涉,还是给予肯定的。
第一,鲁肃维持了联盟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在不破坏联盟的情况下,保留了江东拥有江夏主权的机会。
“孤欲得寿春久矣!然因黄祖之事,未遑他顾,今若得与荆州联盟,倒是个好时机……”
孙权于园中捏起一片嫩叶,揉搓着缓步沉吟道:“这若得寿春,必先攻下合淝。子敬有何计较?”
鲁肃淡然一笑:“合淝虽固,然扬州太守刘馥非善战之辈,别驾蒋济亦资历尚浅,难担大任。主公只须遣一良将,率三万之众北上,则合淝可下!”
孙权思索道:“子敬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任?”
“此人正于鄱阳湖整军练兵,若得他去,合淝必得!”
“你是说……公瑾!”
“正是!”
孙权慨然点头:“公瑾雄才大略,胆气非凡,吾江东之柱石也。不过……”
“主公有何疑惑?”
“以公瑾之才,夺合淝弹丸地,未免大才小用。”
“主公心中有了人选?”
孙权淡然的摇摇头:“今孤已杀黄祖,夺江夏,虽未复父兄之勇,然得报父仇,亦不负江东百姓所托……”
孙权说着,让手中已揉碎的嫩叶轻落于地,他目视远方,长叹一声:
“孤想亲征合淝,以继父兄之志!”
“这……”
鲁肃一怔,目光微黯,似已洞悉主公深意。
他深知,若曹操举大军而来,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必会将手中重权委于周瑜。
盖因周郎兄长所留,才智卓绝,用兵如神,唯其可御曹操大军。
然非逢绝境,主公又不想周郎有功高盖主之嫌。
故而打算亲征合淝。
待主公威名远扬,功勋卓著,足以镇抚父兄麾下年少而才高、勇锐而善战之将时,方会真正启用周瑜、太史慈这般良将。
这怪不得主公。
乃人主权谋之道!
然而,毕竟主公亲征合淝和周瑜征伐合淝的胜算不一样。
鲁肃心中清楚,但又不好明说。
鲁肃思忖良久,得折衷之策,进言曰:“主公不妨命公瑾为军谋祭酒,专为攻打合淝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如此,既得公瑾之才,又全主公亲征之威。”
孙权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不可。
便决定过几日,以犒军之名去鄱阳湖一趟,和公瑾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然孙权亦忧,方才克江夏,今又兴兵攻伐合淝,恐引江东士族怨怼。遂于府堂之上,言及此事。
果不其然,江东豪族张昭、虞翻、步骘、薛综、华歆、陆绩等士人咸皆反对,纷纷进言曰:“与曹公为敌,不若与曹公为友,如此方能保江东百姓之安谧,社稷之泰宁。”
而这时,孔融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尝闻江东多名士,今我见之,不过酒囊饭袋也!”
张昭面露愠色:“文举先生何出此言?”
孔融冷笑着看着张昭:“往昔诸位于江东,安享厚禄,坐食膏粱。
今主公深谋远虑,志在宏业,欲联皇叔,以取合淝,此乃保境安民之策,匡扶汉室之略。
然诸君竟纷纷谏阻,倡言与曹贼结好。
也是,诸君心中唯念自家田宅财货,主公宏图大业,江东百姓安危,与汝等何干啊?
反正江东依附曹操,尔等各有功名利禄。
主公却需惶惶然,受胁于曹操之威。
时有性命之虞。
我观诸君貌若贤良,实则自私自利,身无脊骨,蠹国病民,乃尤浑费仲之辈!”
江东名士,自恃才高,能言善辩,却被孔融贬得一文不值。
关键是孔融,嘴太毒了。
然而,就是这番毒话,真真的说到孙权的心坎上。
孙权明白,孔融说的一点不错。
江东一旦依附曹操,自己手下的这些名士豪族,皆会被曹操所善待,成为曹操的忠臣良将。
但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
运气好,能封个爵位,放置在一个戍卫綦严的地方,终生不得出县半步。
运气不好,那就如娄圭、张邈一般,最终落得身首异处。
所以,在孔融发声之后,孙权也说话了。
他立身于江东诸臣之立场,向孔融陈言解释,称江东群臣并非先生所言那般,实乃一心为江东百姓计也。
然而,其态度,却和孔融一般无二。
那就是,联刘抗曹,为兴邦复业,弘图霸业大计。
这让孔融对孙权颇为赞赏。
直言其略有明主之姿。
然而,就在孙权方决联刘抗曹之际,又一名士,奉使而来,抵达江东。
此人乃原会稽太守王朗是也。
这次,他以大汉使臣的身份出使江东,并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聘礼。
其使命为传曹操之意,欲和江东孙氏结秦晋之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为使臣,若非死敌,礼数不可短缺。
然孙权得知王朗来意后,并未当着群臣面大张旗鼓的做礼迎姿态,而是将其接至后堂,私下会面。
除鲁肃、张昭、虞翻、程普四臣外,未携任何其他近臣扈从。
孔融自许都奔命而来,其身份颇为敏感。权念为护其周全,刻意隐而未告。
而王朗丝毫未觉不妥,反而称赞孙权此举思虑周全。
然后,王朗就向孙权转达了曹公的心意。
注意,这里说的是“曹公”,而不是“丞相”。
在外交场合,前者更显亲和委婉一些,后者,则易让对方感受到政治的压迫。
王朗出使之前,荀攸可谓做足了功课。
“曹公素悉江东孙氏累世称雄,久仰于心。今孙仲谋年少膺奇,雄姿英发,才略超卓,曹公倾慕有加,向欲与孙氏通好,共襄盛举。然北方干戈扰攘,戎马倥偬,是以疏于修好。
今特遣在下为使,敬呈曹公拳拳之意,愿结秦晋之盟,同沐太平之泽,共图大业之昌!”
孙权听闻“秦晋”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如此,曹公欲以何为表其诚意乎?”
王朗抚髯一笑,他并未直接说出联姻之事:“曹公有三礼,以示结盟吴侯之诚。”
孙权未显任何好奇之意,他甚至看都没看王朗,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哪三礼?”
“昔日吴侯献巨象于曹公,彰其德望昭昭,威扬四海之盛。今丞相为显江东孙氏有江东猛虎之威名,特回馈猛虎一头,以答厚意,表此回礼。”
说着,挥挥手。
二十名壮汉赤膊拉绳而入。
江东府堂的铁甲侍卫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持戟倾身以做备战之状。
程普亦将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挡在孙权身前。
然而,汉子虽壮,却只着犊裈短裤,赤裸上身,周身并无可藏利器之处。
其实,王朗在见孙权之前,随行使臣皆已周身详检,绝无行刺之机,方得入堂。
很快,他们拉进一大木车,车身覆以厚布。
王朗挥挥手,一壮汉将后布一掀,一声虎啸震慑整个朝堂。
接着,见一巨虎坐于巨笼之中。
孙权久居江东,亦常猎猛虎。
但未曾见过一只比眼前这只猛虎更加壮硕。
其身形几乎两倍于江东原地之虎。
其毛发甚厚,肌健硕隆起,似藏裂石之力。
其阔首如磐,虎目怒张,瞳光幽寒,凛凛王者霸气尽显。
四肢粗壮若古木,踏地沉稳,似欲裂地。
钢尾肆意摆荡,风声呼啸,气势摄人。
连圈禁它的笼子,都由木桶粗的铁箍巨木打造。
观者皆惊,下意识的后退。
孙权未惊!
至少看起来未惊。
他就坐在那里,眉宇凛然,镇定自若。
“此虎何处得来?”
“曹公征辽地所得。”
孙权淡然一笑,他没想到曹操上来就给个这么离谱的大礼。
也没想到,自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曹公眼中的地位竟可以到这种程度。
其实孙权并不喜欢此虎。
他觉得太危险,养着还消耗钱粮。
但有了它,却足以彰显其于江东尊荣与威势。
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如此一来,他对曹操的另外两个礼物也产生了好奇心。
“这第二礼是什么?”
王朗淡然一笑:“我知,吴侯并未有吴侯之爵位,然世人常以吴侯相称……”
王朗话说至此,孙权调整了一个姿势,看着王朗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快。
然王朗却胸有成竹,朗言道:“盖因将军之威,足以膺吴侯之名,天下共知,百姓皆颂。今伐荆州有功,故而,丞相已表奏天子,册封孙仲谋为吴侯,俾吴侯之爵,名副其实。”
这句话说完,孙权傲慢的笑容中显出一丝欣悦,凌厉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不见。
吴侯之名,原本为孙策之爵位。
孙策既去,本应其子孙绍继承。
然所涉诸事纷繁,终未得明定其归属。
孙权渴慕久矣!
今时今日,曹操表奏天子,以汉帝之名册封其为吴侯,说明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孙策旧业,统御江东。
这是多大一笔政治资源。
这一刻,孙权心中开始对曹操有了些许感谢。
至少,人家拿出了诚意。
再看王朗,也愈发的顺眼了。
当即一抱拳:“权,谢丞相提携,谢陛下隆恩。”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鲁肃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这第三礼呢?”
“这第三礼便是秦晋之礼。”
王朗淡然一笑:“昔孙伯符主政江东之际,曹公即与孙氏缔姻。公子曹彰纳吴侯之从女为室,吴侯之弟孙匡亦娶曹公从女。
今新吴侯继统江东,曹公欲使两家之亲益笃。愿以其爱女,许配吴侯为妻;又将行纳聘之礼,使四公子迎娶吴侯之妹。如此,则两家亲上加亲,休戚与共,永为唇齿之依。”
“哦?”
孙权不禁又是一惊。
这意味着,如果答应了,他就成了曹操的女婿。
他的妹妹,就成了曹操的儿媳。
听上去有些乱,但这不重要。
因为之前,为拉拢吴郡豪族徐琨,孙权还娶了自己的表侄女。
只要不是同姓,有些事情可以权宜从事。
在那年景,这很正常。
坦率而言,孙权之所以想联刘抗曹,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担心自己归曹之后,曹操不能善待于他。
而成为曹操女婿之后,貌似此忧虑可消弭也。
可真的会消弭么?
至少,人家带来了诚意。
再看看刘备那边,有什么?
“曹公,会让孤一直为江东之主么?”
“那是自然!”
孙权手指轻绕唇间的紫髯,沉思良久,最后道:“烦请贵使欲驿馆安歇,待孤与众僚商议后,再行答复。”
“不急!”
王朗躬身一拜,礼貌退下。
孙权看着面前的四位重臣:“使臣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各位如何看待此事?”
张昭拱手道:“主公,在下以为,可与曹丞相联盟,以保江东之安。”
虞翻沉思片刻,也点点头:“曹丞相此举,可谓诚意十足啊。在下也认为可与曹公结姻联盟。”
孙权转头看向鲁肃,却见鲁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遂令其他三人下去,独问鲁肃如何。
鲁肃整衣拱手,正色而言:“此乃曹操羁縻之策也。主公若允之,便如那笼中猛虎,为其所制,此后欲脱其桎梏,难哉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日,孙权视鲁肃为良师益友。
鲁肃所言,孙权皆言听计从。
然而今日,孙权却有些犹豫。
只因曹操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子敬,孤本无问鼎天下之宏志,唯念江东百姓,冀保其一方之宁谧。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究为汉之丞相。倘与之联姻,可致江东晏然,孤亦甘愿委曲求全。”
鲁肃理解孙权的犹豫。
但他明白,曹操此举目的在何。
鲁肃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孙权道:
“主公,今天下诸侯所剩无几,曹操势力横跨九州之地,其残害忠良,屠戮汉臣,缢杀皇妃,欺凌陛下,早有不臣之心。而当今天下,能让其难以安眠之人,唯荆州刘备与主公也!
前番曹操征伐荆州,刘备三次大败其于南阳。后借汉水之险退守襄阳,使曹操不得南下一步。
曹操欲使我与荆州决裂,借江东之势,消灭刘备。而刘备一灭,江东还会远么?”
孙权颔首道:“然曹操欲以其女许配于孤,足见其诚欤!”
鲁肃轻阖双眸,缓缓摇头道:“曹操怀囊括四海之雄心,岂为亲情所左?其以女为饵,不过是权谋之术,意在令主公堕其术中,失却戒备,沦为其股掌间之傀儡,任其驱策利用啊!”
坦率而言,鲁肃的话也很有道理。
孙权并非昏聩之主,自然会审慎权衡,悉心辨明。
“子敬,那依你之见,孤若答应曹操,待其平定天下之后,会如何待孤?”
鲁肃抚髯思索片刻,竟反问一句:“主公,不妨扪心而问,倘若你与曹公身份互换,待天下既定之时,天下诸州尽入朝彀,独江东一地世袭罔替,独成一国,公将何为耶?”
孙权沉默了。
仁义一些,将其全家老少囚禁于都。
但还要花钱粮供养。
果断一些,找个由头,构陷入狱,斩尽杀绝。
把那块地盘彻底纳于己手。
鲁肃有一点说的没错,帝王之心,杀伐决断,岂为亲情所左?
这是孙权自己心底的想法。
鲁肃并不知道孙权到底怎么想,但他明白,孙权被自己说动了。
“可曹操既有此示好之举,拂逆其意,又恐招来祸殃,孤当如何应对?”
“无妨!”
鲁肃思索片刻,进言曰:“主公可谢曹公赠虎及表侯之恩,以已有妻室为由,婉言辞谢联姻之议。继而向曹公提出一请,即求合淝与寿春划归江东。若得此二地,方可视与曹公联盟之事。倘若曹公不肯应允,我等便各自安守疆土,徐图后计。”
“合淝乃战略要冲之地,寿春乃膏腴富庶之地,曹操必然不肯!”
“所以,主公无需为曹操所胁。江东可再备厚礼以还之,聊表睦邻之意,以免被曹操当成首要大敌。”
孙权沉思良久,点点头。
相比张昭等士的求全之举,还是鲁肃的眼光更加长远。
至少占据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动。
鲁肃见说动孙权,心中喟然,主公纳忠臣良策,诚为明主也!
于是又拱手道:“如今,北处既定,汉水制衡。刘备必有扩张之意,我们江东今无战事,当先下手为强,速将交州纳入江东版图。”
孙权亦早有下交州之意。
“依子敬之见,当以何人去夺交州啊?”
“武则吕岱,文则步骘,此二人可入交州。与士家一门结通家之好,招吴巨来归,如此,则交州可图也。”
孙权闻鲁肃之谋,甚为称意,即召吕岱、步骘二人至,许以精兵三万,令其挥师南下,务先占据交州,以固江东之藩篱。
而后,召见王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王朗闻听孙权有妻为由婉拒了曹公联姻,并求割让合淝与寿春,却一点也不惊讶,更不生气,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合淝、寿春之事,吾难以擅断。自当归而向曹公禀明吴侯之意。然联姻一事,尚可从长计议。
曹公有言,吴侯年少英锐,志略超群,若吴侯以已有妻室为由相拒,曹公愿许一女为吴侯之侧室无妨。”
“什么?”
这令孙权颇为惊讶。
曹操如今权势滔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女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尊荣备至,怎可许人为妾?
“曹公何以如此?”
王朗口才极佳,朗声言道:
“曹公有言,其长子曹昂舍命救父,忠孝义德名满天下;
次子曹丕智谋超群英武内敛亦是人中豪杰;
三子曹彰勇猛无双,令敌胆寒;
四子曹植文采冠绝天下,乃文人之翘楚;
另有幼子曹冲,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名动四海。
可以说,曹公之子,皆为天下俊才。然曹公却仍有遗憾,认为这些都比不上一人。”
孙权问道:“何人?”
王朗拱手一拜:“不屑诸儿多才俊,生子当如孙仲谋!”
“哦???”
坦率的说,这一刻的孙权有些意动了。
未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这一刻,竟成了最懂他的人。
接下来,王朗继续道:
“在下深知,吴侯不欲纳曹公之女,盖因顾虑曹公以联姻为幌,图吞江东。吴侯但请宽心,若吴侯不愿嫁妹,曹公亦不勉强。然嫁女吴侯之事,曹公心意已决,断无更改。”
孙权心中又是一怔。
也就是说,曹操将女儿嫁过来,但不要求自己非得将妹妹嫁过去。
这样一来,非但自己没有什么拿捏在曹操手上,反而自己手上拿捏了曹操的女儿。
这不亏啊!
怎么算都不亏啊!
就算以后撕破脸,也好过现在的情况啊!
再说了,只要坚持一件事:我没说你嫁女儿我就和你结盟,结盟的条件始终建立在你割让合淝与寿春。
我就怎么做都不吃亏。
孙权是真有些心动了。
这次,他没有先问鲁肃,而是找来孔融,问问他的想法。
而令孙权万万没想到的是,孔融听完此事,竟对孙权破口大骂。
“吾素以汝为明主,竟欲与祸乱天下的阉宦之后联姻!
昔孙文台破黄巾、战董卓,威名远扬,何等英雄!
汝今却欲为曹贼之婿,有何颜面见汝父兄于泉下?
今时今日,当联合刘皇叔,共反曹贼,怎知汝见识短浅,鼠目寸光,欲行屈膝侍贼之事……”
孙权强压着火气听完了孔融的狂悖之辞。
他没说什么,但却是第一次,他产生了想宰了孔融的冲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坦率而言,孙权被骂的有点委屈。
他并没有说自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特来通知一下你孔融。
孙权完全是把孔融当成和鲁肃一样的良师益友。
抛出问题,让其帮忙分析一下这问题的可行性有多少?
如果不可行,再说出理由,讨论一下其他的应对之策。
然而,孙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鲁肃和孔融本就不是一类人。
鲁肃会根据实际局势和各方利益做出理智的分析,提出问题,想出对策,并找到一个恰当且能让主公接受的沟通方式,使主公能够接受。
他最在意的是东吴的长远发展和主公的切身利益。
亦有着超高的情商,懂得如何与主公相处。
属于实干家。
孔融则不然,他是文士是腐儒。
他不会给你分析问题,更不会帮你解决问题。
但他有自己的行为标准和道德底线。
非白即黑,泾渭分明!
你为人处世,符合我的标准,我就推崇你。
如果做事不符合我的标准,我就要骂,而且是往死里骂。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利弊权衡,在孔融眼中皆一文不值。
在他眼中,立场永远是王道。
偏偏人家口才奇佳,名望还高,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说的你根本无从辩驳。
孙权被说的是一肚子火。
但到底忍住了没有爆发。
他咬着牙,对孔融说道:
“文举先生,孤只为诚心相询,以求先生解惑,先生何以以出言不逊,莫非我孙权对先生有照顾不周之处?”
孔融冷然一笑,傲慢道:“主公非三尺童子,待人接物,岂需问于他人。此事昭然若揭,乃曹操诱公为其所用,以颠覆汉室江山。汝既为人主,竟犹疑不决,反求问于人,岂不谬哉?
吴侯待我属实恩厚,孔融非忘恩负义之人,故言辞激烈,实乃不忍见公踏入歧途,万劫不复也!”
“你……”
孙权戟指孔融,忿忿颔首,终复收手:“文举先生,饱读诗书,久负盛名,既尊孤为主公。然经籍所载,便是教先生以此等倨傲之态事主乎?”
“当然不是!然……”
孔融负手卓然而立,直视孙权,朗声道:“天下共主,唯当今圣上。今奸佞擅权,朝堂倾危,摇摇欲坠。
主公既承江东之业,当怀汉家之志,兴正义之师,翦除曹贼,方为明主所为。
若主公与曹贼沆瀣一气,上则有负汉室列祖列宗之灵,下则愧对江东万千黎庶。如此,吾又安能以君为主?”
这番话,即便有很多人心里这样想,但没一个人敢当着主公的面这么说出来。
但偏偏孔融就敢!
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忌惮。
偏偏又与正统思想无半点相悖。
孙权真有种寒心的感觉。
“文举先生啊……”
遂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孙权却不知,孔融实则也以其为贤主,故而剖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沥血,义正言辞相谏。
不然,似对曹操那般,诸事不与论争。
凡君举措皆高唱反调,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此境方为至苦。
孙权在孔融这里没获得想要的答案,只得回头又去问张昭。
张昭的态度很明确:
“主公啊,看到没有,曹操不仅有招降之心,而且态度极为诚恳。
此时主公若改旗易帜,坚决表达拥护曹公之意,联姻之后,再将幼子主动送到许都为质,到时天下大定,您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必封侯列爵,永世享荣。”
此前之言,孙权闻之觉得尚可接纳。
然及论及遣质子予曹操为质一事,顿觉心中厌憎,恶感丛生。
“倘若其平定天下后,曹操蓄谋害我,又当如何?”
张昭呵呵一笑:“天下既定,曹公所患唯心怀异志者耳。主公若于这等关键之时,诚心归附曹公,且主动遣幼子入许都为质,足彰绝无争雄之心。曹公为塞天下悠悠之口,安能不以厚礼相待?
若错失此良机,待曹公平定刘备之后再行归附,彼时,主公手中可恃之筹码,恐远不及当下,望主公明察。”
其实,张昭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但他忽略了一点。
就算曹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么?
有没有异心?
肯定有!
曹操会怎么想?
不知道。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曹操,终究不是理智的选择。
这样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去问鲁肃。
“子敬,曹操非执意求娶孤之小妹,却欲以其小女许配于孤,此事当行否?”
在孙权看来,不嫁妹给曹植,但自己却娶了曹操的女儿。
这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鲁肃听了孙权的话,侃侃回道:“主公若娶曹公之女,看似于主公有利,实则不然。
刘备若知此事,必不能安心与我结盟,曹操若攻伐刘备,主公相助掣肘。刘备亦不能安心御敌,曹操方可逐一破之,此为曹操挑拨离间之计也!”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孙权醍醐灌顶。
“如何拒之?”
鲁肃淡然一笑,却摇了摇头:“主公,不要拒,也不要应,先拖下来。”
“子敬之意……”
“前番吾出使荆州,依礼而行,不出两月,荆州理应遣使回访。待荆使至,吾等便将此事相告。
且言主公实感两难,烦请使臣回禀刘备与诸葛亮,望其代为筹谋良策。”
“那诸葛亮若出计,让孤斩了王朗,又当如何?”
“刘备前番夺曹仁,夏侯惇,尚且未斩俘而放回。我江东又岂会斩杀来使?这件事我们请教他们,但并不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一定要这么做。”
孙权看着鲁肃,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孤懂了,既向荆州表达会盟之诚,亦可以此搏会盟之利!”
鲁肃优雅的一拱手:“主公英明!”
……
彼时,刘备依诸葛亮之策,上表举荐张飞为郁林太守。
遂命张飞与庞统统兵南下,会合赖恭、吴巨,共图交州之事。
刘备亦就回访江东一事,与诸葛亮悉心商议,究竟何人出使江东最为适宜。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数,所选之人乃荆州别驾伊籍伊机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心中筹算分明,自思既然能从曹操使臣处获诸多裨益。
于刘备使臣前来之时,自当以更倨傲之姿,提更苛之求。
他笃定,刘备决然不敢坐视其与曹操联手。
所以,当孙权得知伊籍抵达江东的消息时,刻意表现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还特意将曹操送给他的那头猛虎之虎笼置于堂前。
伊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所带随行,不过二十精锐侍从。
于江东森然林立的铁甲前穿行而过,伊籍面带轻笑,目不斜视半分。
得见孙权坐于高台之上,伊籍躬身相拜。
“荆州别驾,伊籍拜见吴侯?”
孙权忆及此前鲁肃出访荆州,被刘备留于馆舍、久未接见,遂有心为鲁肃出一口恶气。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先生事无道之主,必然很辛苦吧!”
伊籍闻言,亦轻轻一笑,目光坦然望向孙权,从容应道:“不过一拜之礼,实不足为劳。”
孙权一怔,这节目本来是准备给诸葛亮的。
未曾想一个不起眼的伊籍,竟能给他如此丝滑的怼回去。
一口恶气没能出来,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这令孙权颇为不爽。
但心知此人口才卓绝,不能轻易与之交锋。
“阁下此行可为会盟之事?”
伊籍朗言道:“江东既有会盟之念,荆州循礼,特遣吾前来,以固盟好。”
“唉……”
孙权叹了一口气:“先生可知,在你来之前,曹丞相已遣使而来?”
伊籍神色肃然,目光炯炯道:“如此说来,吴侯有意毁盟?做那反复无常之主?”
孙权压了压火气,但还是陪笑道:
“孤断断不会行那毁盟之举。然曹操欲嫁女于孤,此乃私人之谊,却令孤颇为踌躇。恰逢先生至此,孤有意请先生为孤谋划一二,此等状况,当何以处之?”
孙权心中早想好了去语。
倘若你让我拒绝,我便拿张飞取夏侯渊从女之事借题发挥。
他总不会真让我娶曹操之女吧!
然而,伊籍的回答是:“此既为吴侯私事,荆州安敢置喙?娶之或拒之,吴侯自决即可,不必询于我等。”
“嗯??”
孙权万万没想到,荆州来的使臣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难道他们真不怕我们江东和曹操联盟么?
而接下来伊籍的解释是这样:“吾家张翼德将军,虽娶夏侯氏为妻,然心存大义,岂会因亲情而误军国大事。深信吴侯亦能洞察是非,以天下大局为念。”
孙权不自觉的“嘶”了一声,他感觉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
他转头看看台下罩着巨布的猛虎笼子,决定换一种策略。
“伊籍先生,可知此笼中关为何物?”
伊籍皱皱眉,他嗅到了一股腥臭的猛兽气味,想到江东才俊多亦“猛虎”自居,料想大概率是猛虎。
便说道:“莫非此乃虎也!?”
“呵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孙权朗声一笑:“先生果然聪慧之士。”
遂摆摆手,立刻有侍卫揭开篷布,一只巨虎“嗷”的吼了一声,声音震慑整个府堂。
伊籍心中猛然一惊,但到底没表现出任何胆怯之态。
反而淡然一笑:“此虎何处所得?”
孙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乃曹操遣使臣而送。”
若为示好而互通使臣,互赠仪物乃常理之事。
鲁肃出使荆州时,亦带去了大量江东特产。
其实,孙权的意思很明确,曹操欲和我结盟送我这么贵重一个礼物,你刘备也派使臣了,给我带来什么了?
他自然相信刘备肯定不能让使者空手而来,但他亦坚信,刘备无论带来了什么礼物,都比不上曹操的这个礼物有逼格。
的确,刘备命伊籍带来的礼物的确没有这只活的猛虎有逼格。
但伊籍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孙权背过气去。
“曹操以斯笼中猛虎赠于吴侯,莫非欲警示吴侯,猛虎虽暴,终难脱其所制之方寸樊笼乎?”
你看看,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孙权运了运气:“然,玄德公未与孤通使之礼乎?”
“我主有三礼赠予吴侯。”
孙权一怔,竟然也是三礼?
“哪三礼?”
“第一礼!”伊籍挥挥手,随行军士卸下担裹。
打开担裹,展开,架起。
孙权脸上挂不住了。
只因此礼若在平日场合拿出来,定然是比较上乘的礼品,孙权不仅不会反感,还会开开心心的笑纳。
然而今时今日,却让孙权感到满心的无语。
这是一张崭新的虎皮。
看得出,人家处理得相当得当。
虎毛纹路清晰漂亮,似用油脂护理过,巨大的虎头双目圆睁,栩栩如生,似仍保有生前的凛凛威风。
坦率而言,这只老虎并没有曹操赠送的那只虎大。
而且是死的。
但就是这样一只剥了皮的死虎,却让刘备的礼物看来,竟比曹操的礼物更加霸气。
诚然,获得死虎的难度远没有获得活虎的难度大。
但它代表了一种觉悟,更是一种态度。
而这态度,不同人解读出来,也意味各异。
难道不也是一种示强宣言么。
而伊籍建言是:“与虎谋皮,必罹虎伤;盟友齐心,共御猛患,虎皮之获,岂患无哉?”
孙权颔首淡笑,伊籍所言不无道理。
“那这第二礼是何物?”
“我家主公以车骑将军的身份禀明陛下,举荐吴侯为徐州牧。”
孙权无奈一笑。
这刘备真是把事做绝了。
理论上,刘备的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成为州牧,理论上需要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上表举荐,陛下一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那么,刘备身为车骑将军,上个表举荐个人自然算不得多大的事。
但谁都知道,同不同意不是看陛下,而是看曹操是否点头。
所以,曹操要是点头,孙权成了徐州牧,这好人就是刘备当了。
曹操要是不点头,孙权没当上徐州牧,那坏人就是曹操做了。
三方博弈,你来我往,互相坑害,又相互提携。
从来就不是欢喜友善之事。
每一步都看似平淡无奇,可能都埋着极大的政治目的。
孙权明白,也认同玩法和规则。
“这第三礼是何物啊?”
伊籍拱手言道:“乃聘礼也!吾家主公欲与吴主缔结幼亲之缘,恳请吴侯于宗族之中,择幼女送至荆州,许配吾主之子阿斗为童养亲。待其长成,即可完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听闻这三礼,就一种感觉。
刘备给出的礼品并无太大诚意。
当然,若无曹操的礼物相比较,刘备的三礼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虎皮与活虎一般,纵有示威之意,也有卖好之心。
三方送礼,谁不是这样呢?
当年孙权送曹操巨象,名曰献象以彰曹公宽仁之德,实际上未尝没有彰显江东实力之故。
巨象在此,你可知我“国力”几何?
曹操非要称出巨象重量,也是带着较劲的意味。
但相较之下,总觉得刘备并没有曹操那么想和自己联盟。
曹操好歹要把女儿嫁过来。
刘备呢?
让你把女儿送过去,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这是童养媳么?
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质子。
诚然,孙权也如曹操一般,为了大业,女儿也未尝不可作为政治筹码。
就算把女儿送过去了,你刘备也要挟不了我。
但,这让孙权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好像游走于盟与不盟之的边缘,令人进退维谷,如鲠在喉。
显然,孙权更倾向于联刘抗曹。
但刘备的做法却让他心中颇为不爽。
这回,孙权直接去问鲁肃,鲁肃抚髯长叹:“刘备乃是向我们要质女也。”
“哼,就是如此!”
孙权慨然又道:“子敬,孤有种感觉,荆州好像一点也不怕咱们和曹操联盟。都说那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他就看不出,当今天下大势,唯孙刘联盟方可抗曹?”
鲁肃也长叹一声:“在下也觉得蹊跷。以孔明之才,绝非看不出此节之人。”
“那当下该如何?”
鲁肃沉思许久:“今吾江东已向曹操索求合淝、寿春之地,吾料曹操决然难允。主公便可借此为由,拒与曹操结盟。至于刘备一方,吾等可托主公千金尚幼,婉拒其联姻之请。然联盟之事,仍需于他处积极筹谋。可遣诸葛子瑜为使,常与荆州互通往来,维系情谊。”
孙权无奈闭目:“如此说来,刘备如此待孤,孤仍要与之缔盟乎?”
鲁肃淡然一笑:“主公且放宽心。刘备此举,实则亦未失礼数,只是相较曹操,稍逊一筹罢了。以主公当下之势,与刘备结盟是主公成就霸业的唯一途径。”
孙权点点头,他明白。
鲁肃的话是真心为其着想。
“那曹操嫁女之事……”
“拖!”
“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曹操有一天不想嫁女为止。”
孙权思索良久,朝鲁肃点点头:“世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我有子敬,胜卧龙凤雏多矣!”
鲁肃闻此,又想到庞统已入刘备阵营,不禁喟然长叹,拱手道:“主公过誉,肃不胜感激。方今天下,贤能之士稀缺,若日后再有良机,还望主公万勿错失。”
“知道了!”孙权满不在意的应道。
孙权最终按鲁肃之言去做,他的这番做法,又获得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孔融的高度评价。
“我主终非昏聩之徒。能纳忠言,拒谗佞,亦有主见,具几分英睿明达之姿。”
能得到孔融这般评价,孙权心中还是相当高兴的。
前番对孔融的不满也消退了许多。
众所周知,在孔融这等人的口中,世间诸侯,皆愚蠢卑劣之辈。
满篇负面评价中能有一句正面评价,就比世间九成诸侯都强了。
孔融这般说我,那不是就和贤君仁主差不多了?
然而,坏就坏在孙权嘴贱,又好奇问了一句:“依文举之见,孤比之刘备如何啊?”
孔融略作思忖,直言道:“刘皇叔乃当世之雄,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素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
其志存高远,仁德无双,终成一方霸业。
反观主公虽据有江东,乃仗父兄之荫泽,虽得江东国富民强,然较之刘备实逊一筹。
另刘备爱民如子,有救徐州之义举,主公偶有失德,有屠江夏之愆过,主公欲与之争衡,尚需磨砺奋进,广纳贤才,方能有所作为。”
孙权强压火气听完孔融评价,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怎么在孔融眼中,刘备竟完美如斯?
这像自己的臣属说的话么?
……孤统御江东,至国富民强,怎么还不如一织席贩履之辈?
但孙权不知道。
孔融并不是在有意刺激他,他只是希望孙权能以刘备为榜样,在德行上日臻完善,做个泽被苍生的仁主。
他为人刚直,对待孙权,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怎么想就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完了这一席话,孙权第二次,产生了想劈了他的冲动。
但孙权到底还是理智的,他忍住了。
他朝孔融礼貌的笑了笑,表示定会虚心接受。
而后命人送孔融回府。
至此,孙权再遣诸葛瑾入荆,表达了欲与荆州联盟的诚意,同时,也对婉拒曹使的联盟要求。
表示希望曹刘两家有朝一日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共为汉室中兴而努力云云……
……
另一边,赵云与蒯越携一队人马抵达房陵。
房陵太守蒯祺知叔父前来,立刻出城相迎。
当今蒯氏大族,以蒯良为家主。
然蒯良身体不佳,退居幕后,少抛头露面,蒯越便行家主之事。
在那年月,世家大族的族长,对族人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
蒯祺也不例外。
他的房陵令就是蒯良蒯越兄弟安排的。
虽然现在已荣膺房陵太守,食邑两千石。
但见到蒯越依然无比恭敬。
而得见赵云神姿,蒯祺心中不免震撼。
这便是射曹帅旗,营救文霍二将,解救刘琮蔡氏,又斩杀七十余位曹营战将的赵云赵子龙么?
果然英姿非凡,名不虚传也!
介绍完毕,迎入城中。
“叔父,侄自蒙叔父举荐,得以在这房陵任职,心中感激之情,实难言表。今日叔父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侄欣喜万分,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叔父此番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其实,蒯祺已经看出来了。
荆州易主,叔父这是来劝自己归顺皇叔。
蒯越抚髯颔首反问道:“汝当知晓叔父此来何意。”
蒯祺深知叔父之手段,乃恭谨而言:“叔父既已归附刘皇叔,蒯祺自当率此郡上下诚心归顺。”
蒯越微微点头,缓声而言:“嗯,汝本为房陵县令,昔日曹操将此三县升为郡,实乃意在拉拢汝等,以固其势,此中缘由,你当深知。”
“侄儿知晓。”
蒯祺再度抱拳,言辞恳切,以表其心:“今幸得叔父主理诸事,又有子龙将军鼎力襄助。申耽、申仪兄弟素非忠义之辈,料想上庸、西城二郡,自当望风而降。”
“哎……”
蒯越冷笑着摆摆手:“我不怕他们不降,就怕他们降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之天下大势,曹操视刘备为首要大敌。
故而集重兵于曹刘边境。
而对曹操而言,上庸三郡地缘偏远,若此时攻取,战线将直逼张鲁、刘璋之地。
此举恐令张、刘二人忧惧,势必调兵遣将,据险而御。
如此一来,曹操之兵力,必因分兵应对而无形之中趋于分散,实非善策。
而上庸三郡实力不强,也不算太弱,攻打要费一番劲力。
留它们在那里,却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故而,曹操的做法是安抚。
将原本的三县皆升格为郡,由八百石的县令升格为两千石的太守。
这对三郡长官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蒯越深知这一点。
而三郡之主,房陵太守蒯祺者,乃刘表昔日所委,出身正统,颇具才略,其势偏向荆州一脉。
申耽、申仪兄弟本为地方豪强,他们的上位之路就充满投机性。
初平年间,天下大乱,申耽及其弟申仪依靠宗族势力,聚众数千家,割据上庸及西城两郡自保,依附于割据汉中的张鲁。
但与张鲁关系比较松散,属于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自二郡升格之后,论理而言,申氏兄弟已然与张鲁位势相当。此时,他们渐倾心于曹操一方之势力。
毕竟拿人嘴短,曹操为其加官晋爵,申氏兄弟受此恩遇,自当有所偏向。
而像这一对兄弟,谁强就依附谁。
今天投诚,明天倒戈,如墙头野草,实难委以重任。
然而,他们若降,你又不好直言弃用。
否则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故而,蒯越才有不纳降的打算。
“依叔父之见,该当如何?”
“汝与申氏兄弟关系如何?”
“略有交情,然而不深,互相安好,井河不犯。”
蒯越抚髯点头,问及赵云:“若将军率军去夺,大概几日得归?”
赵云凝思良久,保守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往去之路需时几何,彼时便可得此二郡。”
也就是说,刨除路上的时间,几乎不用时间。
蒯祺闻言,心下一惊,暗忖此语似为吹牛。
然念及赵云于曹营中之壮举,又觉其所言非虚。
蒯越抚髯点头:
“其二人恃宗族之力,聚众而据上庸、西城二郡。然根基浅薄,缺诸般阶层之拥护,政略未稳,财用不丰,势单力孤。子龙将军若往,恐兵锋未接,彼等已束甲而降矣……”
“那又该当如何?”
蒯越心中筹谋一策,计设鸿门宴,邀二将赴宴。待其至,只需席间掷杯为号。以赵云所部之武勇,取此二人首级,直如屠雏鸡般易也。
换做主公是刘表,他可能真就这么干了。
然此二将,虽非良善之辈,却亦无大恶之行径。
行此毒计,恐非适宜之举。
昔日主公于宴间诛杨奉,乃因其祸乱地方,荼毒百姓。
即便如此,仍遭宵小之徒诟病。
今申耽、申仪之过错,尚不及杨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若贸然杀之,主公恐将招致难以预料之恶名。
蒯越思索良久,心生一计:
“子龙将军,汝可率军攻打二城,申耽申仪不敌,必然投降。子龙可令二郡出兵,直接攻伐长安。”
赵云闻言,竟开始琢磨从上庸攻打长安的规划。
蒯祺却目瞪口呆,脱口道:“此太过凶险也!”
然而,蒯越呵呵笑道,接下来的话是:“申耽申仪表面依从,心中必然不肯,我料其必断子龙将军军粮,反而向曹操求助。”
蒯祺沉思:“以二将之性,当会如此。”
蒯越捻须,泠然一笑,曰:“若至于此,吾房陵即可发军输粮,襄助子龙将军反攻上庸、房陵。届时再取二郡,便有正当缘由,夺申氏兄弟军政之权。”
赵云闻言,大感佩服。
审视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以后还是要多向先生学习。
抱拳道:“蒯先生计谋之精妙,赵云佩服。”
蒯越想了想,又道:“若得此二人投降,子龙将军当小心谨慎,切不可于城中过夜。”
赵云点头:“多谢军师提醒,赵云必谨遵军师所言。”
当即领荆州所带两千精兵,直奔上庸房陵。
果然,赵云大军到了西陵。
于城下唤西陵太守出城投降。
申仪纵然心有怯意,然未见敌军之实,也不能说投就投啊!
派下两名战将下城来战赵云,赵云一枪一个,如同补了两个杂兵。
申仪又见赵云身后甲兵精锐、战马雄健,气势沛然,其心胆俱寒,当即于城头高呼将军威猛,旋即下城请降。
他这一降,消息很快传到申耽的耳中。
申耽心道赵云果然是万夫不敌之神将,名不虚传,于是未等赵云抵达上庸,便立刻派使也表示要献城投降。
三郡拿的可谓容易。
然而,对申氏兄弟而言,只要能让我们在这块地盘上继续当土皇帝,归附谁不是归附?
所以,庆迎赵云入上庸城。
赠送金银美女,好酒好菜招待。
可赵云何等人物?
金银不要,美女退回,完全油盐不进。
两兄弟不禁疑惑:“子龙将军,莫非不信我兄弟乎?”
赵云一抱拳,回答的倒是坦率:“人心难测,安敢轻信?”
申耽拍着胸脯表态:“子龙将军且言,如何肯信我兄弟诚心投奔?”
于是,赵云朗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郡出两千兵马,与我北上攻去长安。”
听闻此言,俩人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
心道,这赵云莫非疯子么?
长安何等要地?
以上庸西城两郡兵马夺长安,无异于让我兄弟去战吕布。
申耽抱拳,直言自己的顾虑:“长安乃西都要地,上庸势弱,我又无将军之勇,如何能夺?”
赵云坦言:“不须你夺,你只须出兵出粮草。长安自有本将军去夺!”
“这……”
如此直截了当的管你要兵马。
你能同意么?
然赵云之意甚明:“汝若不允,吾安能信之?”
这一刻,申耽申仪真想唤刀斧手把赵云砍了。
然而,赵云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数位铁甲相护,你砍得了吗?
就算人在你的城中,你也不敢动手啊。
咬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瞒将军,两郡兵马实在不足,将军不妨在城中安住一夜。待我兄弟盘点兵马,明日汇报于将军?”
赵云记得蒯越的话,摇摇头:“待将军明日点兵罢,再做决议,过夜之事,断然不可。”
说着,起身要走。
申耽心知不妙,使了个眼神给了那几个本欲献给赵云的女子。
这几个女人立刻簇拥上去,有的拉赵云的胳膊,有的拽赵云的铠甲,口中嘤嘤燕燕的叫着:“将军别走……”
赵云大怒,身子一晃,震开几个女子。
却还有一女拽着赵云的胳膊不肯放手。
赵云何等力气,挥臂一甩,那女子便被掼飞出去,头部撞于桌角,鲜血直流,登时不省人事。
“哎呀,赵将军杀人啦……”
有人惊呼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虽出征沙场,一生斩将杀敌无数。
但对于人畜无害的普通百姓,其实相当仁慈。
在赵云看来,这几个女子虽然看似有水性杨花之嫌,但考虑到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才走上这条路。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赶紧过去,查验鼻息,只见其似受重创,气若游丝。
其余几个女子,吓的战战兢兢,畏缩在一旁。
“姑娘,姑娘……”赵云呼唤了几句。
未有应答,遂命部下:
“速着军医,前来医治。”
申耽也被吓了一跳,然而见赵云满面愧意,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在意,顿时计上心来。
在这里,要申明一下申氏一族的家族属性和社会定位。
申氏兄弟乃西平豪族出身,聚众千家于上庸起势。
但他们不是士族。
别看兄弟二人官至两千石。
他们也不是。
豪族和士族虽有着相似的属性,却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豪族是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地方势力作为基础,通过与地方官员或各方势力的勾结或博弈,大规模的兼并和掠夺,掌握了大量土地和经营资源,成为地方上的大地主。
用现代的话说,更像是利用国家政策的疏漏,掠夺国家资源和百姓财富的初代资本家。
哪怕家主身为高官,但也改变不了底蕴低于士族的现实。
而士族,有一部分为豪族出身。
这些豪族通过一代一代的传承,不断强化其文化和政治上的优势,进一步巩固了自身的社会地位,形成了更为森严的门第等级体系和独特的家族文化标识。
到那时,也就真正的进化成了士族!
然而,更多的士族是以文化传承和门第阀阅为根基,通过对文化和政治资源的垄断,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排他性和自我延续性的社会阶层。
士族家族往往世代研习经学等学问,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家学传统。
他们通过累世为官,在朝廷中建立起了较高的门第声望,形成了独特的门第观念和社会地位。
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个?
因为意味着,豪族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有着和士族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与行为逻辑。
士族好歹在乎名声,寻求盛誉,豪族则巧取豪夺,贪婪无度,毫无底线。
对待善良的百姓,对待廉洁的官员,对待本分的商贾,他们自有一套摧折之术,让你苦不堪言,颓然俯首。
申耽认为,赵云就是这样的官员。
你看他虽然厉害,但有着极高的道德水准和声誉洁癖。
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
当即上前一步,故作无奈的哭诉:“哎呀,子龙将军,你怎么如此暴虐,害媚儿姑娘如此!”
赵云心中确有愧意,他实不希望无辜女子死于己手。
在他看来,自己的名声可以有污点,却不能让主公因此蒙羞。
他叹了一口气:“我实非故意,已命军医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城医治。”
又转头,朝申耽冷然一哼:“汝实不该以此道待我!”
申耽面带苦色:“谁能想到如此啊!怪我,怪我也……子龙将军,那你也不能将其摔死于此啊!”
赵云也无奈:“军营路远,还望申将军去请医官。”
“好,好吧!”
到此时,赵云就真不好离开了。
他明白,若是离去,愈是百口莫辩,不知道传出去的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
他不是忘记了蒯越的忠告。
而是此时此刻,为了主公,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自己把这个问题处理完善。
然而,左等右等,城外驻军十里之外,军医哪能那么快赶到?
眼见女子性命垂危,便说道:“申将军,你这上庸城,不会连个医官都没有吧。”
“有,有,已去请矣!”
然而,待医者赶至,却喟然摇头,言女子已无力回天。
“赵将军,你看这……”
赵云长叹一声:“此事我有主张,女子父母亲眷何在?”
申仪回答道:“城外安住,我这就去请。”
申耽借尿遁出门,嘱咐其弟:
“赵云妇人之仁,今夜必被我留于此地。汝差心腹,扮作媚儿老父老母,另寻青壮男女若干,扮作兄弟姐妹,向赵云哭喊要人。
记着,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全城百姓都听见。
然后紧闭城门,号召家将皆着百姓服饰,佯作激愤之态,围堵纠缠,作难赵云。
为兄自会派人到许都,请告知曹公出兵协助。”
申仪一抱拳:“兄长妙计,赵云一世英名,必毁于此!”
转念又一想:“可许都路远,曹公又尚在樊城,安能相救?”
“哼哼!”
申耽抚髯冷笑一声:“非得曹公相救,乃以折赵云之功投曹,必得重赏。”
“赵云勇猛,如何能折?”
“到时,便惹民愤,使家将以百姓身份去杀赵云,赵云若出手,必得滥杀无辜之罪名,赵云若不出手,岂不必为我所擒杀?”
说到此,申耽呵呵一笑,继续道:
“而我观赵云之性,必不忍伤及无辜,宁舍自身,亦不使百姓受戮也。岂能活着逃出上庸?”
申仪感慨抱拳:“兄长之才,绝伦逸群,天下第一!”
“休得谀辞奉承!此事关系重大,所选之人务必稳妥可靠,万不可令赵云察觉丝毫破绽!
“愚弟明白!”
兄弟俩相视而笑,更去筹备。
人际龃龉、纷争之事,世间屡见不鲜。
如果想诚心解决,天大的干戈也能化为玉帛。
如若想诚心作难,一碗凉粉也能要了一个英雄豪杰的命。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赵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又讲道理。
看起来的确像易被人拿捏的那种人。
然而,赵云又是刘备麾下的募兵练兵之将。
无论你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是狡黠狠辣的山贼悍匪,又或是桀骜不驯的绿林豪强,都被赵云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个常尸山血海间往来,生死绝境中穿梭的将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英雄豪杰”,本身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诚然,赵云心里的确是很难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得知那个叫裴元绍抢马贼乃是周仓一个山寨的好友。
自己当时不了解状况,刺了周仓三枪,又一枪将那个裴元绍刺死。
回头周仓不仅没有怨恨,反而以礼相待。
这让赵云颇为愧疚,待周仓也如同待自己的兄弟。
今时今日,得知此女被自己一甩,头撞案角,竟无命在,自然也觉得痛心无比。
然而,他愧疚归愧疚,心痛归心痛。
却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赵云为人处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但并不代表着他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
相反,他虽出身平凡,但跟着刘备久在上层社会打拼,自深谙于此道。
你说赵云不懂人情世故。
不如说,你不懂赵云的人情世故。
在赵云看来,能维持住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设,本就是一种人情世故。
因为只有不懂人情世故,才能不被懂人情世故的那群人所左右,才能专心专注,更好的发挥自己所长,为主公效力。
所以,当赵云与申氏兄弟见面时,很容易就看出了两兄弟的脾性。
眼神闪烁,见风使舵,笑容虚浮,实乃墙头草本色。
这样的人,你如果真心想依附于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讨好你。
起初,两兄弟表现得不错。
鞍前马后,百般逢迎,面面俱到,真如迎接尊主一般。
然而,在赵云误伤此女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按照赵云对此事的理解,二人若诚心归附,既见此事,必然想尽办法帮忙摆平,尽可能将影响减得越小越好,就如周仓那般。
然而,这两兄弟的做法显然不是。
他们不仅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推,似乎还在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
比如,去请医官,足足请了一个多时辰。
导致此女子伤情不治。
这可不是一郡太守的力度。
念及于此,赵云神色骤凛,即刻传令全军,皆执利刃,严阵以待。
他这次本携铁甲军卒二十人入城,有一人被派出寻军医,尚未归来,现只有十九部下。
但每一个都是随他身经百战的精卒。
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没的说。
随后,赵云立刻将医官拿下,命其守着女子尸首,等着家人来领认。
申耽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赵云冷然道:“此医官拖延至此,方未能救得这位姑娘性命。其殒命之由,有你我之故,亦有他般缘由。待其亲眷抵近,众人齐聚之时,方好分说清楚。”
这话说出,不仅把医官留下了,还让申耽不便离开。
不过申耽也不怕。
那些人群演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赵云说话。
他陪笑坐在赵云身旁:“好,好,我就陪着赵将军。”
是夜已深,赵云持剑闭目,坐于案上休养。
申耽凝视许久,料想赵云恐是睡了,便悄悄起身。
还未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迈步,便听赵云闭目言道:“将军此去何为?”
“乃……乃去茅房。”
赵云睁开眼:“正巧,我也去茅房。请将军引路。”
申耽无奈,只好与赵云同去。
一泡尿撒完,申耽陪笑道:“将军,我家中有事,可否……回家处理……”
赵云心知他要尿遁:“不可!”
“这为何啊?”
“我遣密探打探,闻今夜城中动乱,恐有贼人欲混迹于此女家眷间,以谋害本将军。”
“啊?”申耽诧异:“将军休要乱说,我怎不知此事?”
“哼!想来必是汝所安插之人!”
“啊?冤枉啊!”申耽大惊,反驳道:“将军乃是德高望重之将,怎无端冤枉好人?”
“哎!”赵云拉着他的手,眉目凛然道:“既如此,将军与我共守此夜,方得证明清白。若是冤枉将军,明日赵云必叩头请罪!”
赵云的每一句话说的都很耿直,该怀疑就怀疑,搞得你无从推诿。
不过,申耽也非善茬。
他想:正好,我指派之人自会向着我说话,到时有我见证,反倒让你赵云无话可说。
于是,安坐在赵云身旁。
果然,夜至亥时,女孩家眷真就来了。
好家伙,这还不是小门小户,一家子来了上百口,都拿着爬犁粪叉锄头棍棒等物。
一进府堂,侍卫阻拦不得,竟一哄而入。
为首老头老妇大哭:“我的女儿啊……”
亦有几名青壮冲在前面,大叫:“谁害我姐!谁害我姐?”
“是不是那赵云!”
“叫赵云出来说话!”
赵云侍卫立刻横戟于前,拦住了这些“百姓”。
别看府中侍卫拦他们不得,但面对赵云为数不多的侍卫,他们还真不敢硬闯。
赵云冷然看着这些人,虽然穿着百姓衣衫,但大多身材粗壮,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身材高大魁梧,臂膀多有肌肉,显然是吃军粮长大的。
就算那些妇人,也都不矮不瘦,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
这样的大家庭,不说富贵,至少家境不愁,又怎会让女儿去做那淫娼之事?
就算做了,亦为家中之耻,又怎会如此珍视?
赵云跟随刘备,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事做了不少。
贫苦百姓多有枉死横难,很多人纵然委屈,也没有胆量去和官军作对。
就算赵云阵斩的两个将军,家眷都没胆量找赵云问罪。
现在这些百姓,因为一个妓女枉死,却要找赵云偿命,这不是身后有人指使,谁能相信?
赵云冷然看了申耽一眼,申耽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赵云点点头,站起身。
而随着赵云的站起,一股莫名的杀气隐隐蒸腾出来:
“我便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刚才叫嚣的“百姓”竟沉寂下来,良久,一魁梧大汉大怒:“汝为何要害吾妹?”
“汝是其兄?”
“正是!”
赵云道了一声:“许其进来。”
一名军士立起长戟,给那人留出一个“入口”。
那人反倒迟疑了。
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耽,还是走了进来。
“赵云,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云神色骤凛,冷然道:“汝既是其兄长,不思手足之义,缘何使妹沦娼妇?”
一句反问,问得那人一怔。
“既……既为娼妇,也不能说杀就杀啊!对不对!”
身后的人又跟着喊起来,但显然没有一开始有气魄了。
“汝以何为生?”
“务农!如何?”
赵云探手一撕,撕开那人衣襟,竟露出了锦缎内衬,那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那伙人擅入府邸,赵云便已勘破其身份。
他深知,这些人中定混有军卒亦有百姓。
若容这些人一拥而上,局面恐难以掌控。
于是,赵云假意与之理论,只允一人入内,又刻意刁难,意在诱其破绽,以迫其露出马脚。
“汝身着锦衬,腹胸皮肉白净,哪像务农之人?”
赵云抓着他的领子,轻轻一掣,便站立不稳。
赵云冷然道:“我早有耳闻,今夜有贼人混入,欲加害于本将军。说,汝受何人指使!?”
短短的一番话,使赵云具备了无限反制的理由。
那人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仿若无意地朝申耽处瞥去,神色间难掩惊惶,似是眼前局势与预先谋划大相径庭。
此刻,申耽已知赵云已破其计,只想逃离此处。
依靠府外的兵力,围杀赵云于城中。
故而悄悄退后,欲趁乱遁走。
赵云拔剑飞掷,青釭剑半没木梁,刃距申耽鼻尖只在毫厘。
月光如水,光滑如镜的剑刃映出申耽一张惊恐无比表情。
“再敢逃离半步,汝命休矣!”
“是……”
申耽嘴上说是,却眼光一转,竟去拔赵云的宝剑。
而被赵云所制之人,见赵云丢弃了配剑,正是大好机会。
于是又壮起胆色,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云手臂臂窝之处。
那里无铠甲覆盖。
他并没打算一招杀死赵云,只期望拖住赵云,给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他也是一员骁勇战将。
他坚信,手头没有利器的赵云就算厉害,也不可能瞬秒于他。
他出手狠辣,动作快如闪电,便是赵云也不及反应。
你看,刃尖马上就要刺入赵云臂了,赵云竟没有任何反制动作。
可就在刃尖要刺入赵云衣袖的时候,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腹部袭来,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刹那间,五脏六腑皆被那股巨力撞碎。
那人看着赵云,视角被鲜血染红,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去。
那人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赵云衣袖,仅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寸的小口。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假如,汝遗一物,旋即俯身欲拾,未及取物,此事已然结束。
众“家眷”皆鸦雀无声。
他们不理解。
如此强大壮硕的汉子,怎么竟被赵云一脚踹死了。
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镇住了。
赵云缓缓回过头,申耽还在拔着赵云没入木棱半截的宝剑,饶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宝剑拔出分毫。
见赵云回头,慌忙住手。
“赵……赵将军……”
“汝此何为?”
“我……我欲拔剑还与赵将军。”
赵云趋步向前,探手而出,恰似自筷笼取箸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剑拔出,旋即收入鞘中。
申耽目瞪口呆。
“我说有贼随乡民入府,今所见之,果然如此?”
都拿匕首去刺赵云了,那不是此刻是什么?
这时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申耽敢否认么,能否认么?
“是,是……”
赵云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按住申耽。
赵云朗声而言:
“众乡亲,今所见之,果有贼人藏于人群之中,若非同党,即刻抱首趴伏于地,手背于身后,站立不伏者,手置身下者,皆以贼党论处!格杀勿论!”
本来嘛,为了保证声讨队伍的合理性,跟随而来的除了上庸的精卒卫士,还混有大量恶妇娼妓。
她们与豪族打手狼狈,鱼肉百姓,驾轻就熟。
然赵云周身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况且,太守都被赵云挟制于此,哪还敢再和赵云讲道理?
诸多女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半分,互相望了望,皆趴伏于地,双手背于身后。
虽仍有众多男子犹豫不决,却已然被赵云分化。
“众兄弟听令!”
“嚯!”
“随我杀将出去,直擒贼首!”
“喏!”
……
另一边,赵云大部队兵马驻扎城外。
他派出的卫兵出城回营去请军医。
然而,等回往城中救人之时,却只见大门紧闭,呼叫不开。
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回去向蒯越蒯祺汇报。
结果未行半路,却遇一队兵马趁夜疾行。
见队头大旗一个“蒯”字,遂知是蒯越蒯祺运粮接应之军。
赶忙向蒯越汇报,蒯越听那卫兵汇报完毕,脸色变得煞白,随即问道:“汝确信子龙将军入夜前未得出城?”
“确信!”
蒯越神色忧急道:“我曾叮嘱,其入夜前不得滞留于城中。他怎不听?”
卫兵当即将赵云掼飞女子,被申耽滞留之事说与蒯越。
“子龙将军带多少兵马于上庸城中?”
“十九人,算赵将军,一共二十人!”
“哎呀!”
蒯越听罢,扼腕长叹,心痛不已。
蒯祺遂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蒯越声音都变了:“子龙将军不听我言,恐……恐毁于上庸城中!”
蒯祺也惊了,他深知赵云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如此重将,若毁于上庸,我等恐难辞其咎。
“叔父,现在怎么办?”
蒯越沉吟思索:
“上庸城拥兵数千,精锐逾千。若加为难,子龙虽勇,亦难破重困也。”
蒯祺急切颔首:“叔父所言有理。当下又该如何?”
蒯越缓了缓神,继续道:“我料申耽兄弟不敢害之,恐将生擒,以做通曹之礼。
贤侄速归房陵,再调兵马良将来援。
待援军至,合赵云所部与现有兵马,断曹军增援之路,再对申氏兄弟许以利好,诱逼其交出子龙将军。”
蒯祺一抱拳:“侄儿明白!”
蒯越遂集合现有兵马,进驻于上庸东面小路,然后派出使者,寻入城之法,以求和申耽申仪兄弟联络。
然而,蒯越是不可能联系到申耽申仪兄弟了。
此时此刻,二人皆被赵云缚于囚牢之中。
关键在于赵云亦忧麾下可用兵卒寡少。
若再分出一小队出城联络,一旦遭敌围困剿杀,局面便不堪设想。
想来想去,未有以此兄弟二人为质,一并带出城外。
一旦与自己部队汇合,那就好说了。
不,也不好说。
赵云谨小慎微。
他担心申耽、申仪或许只是台前傀儡,幕后或另有其人掌控上庸局势。
若再度出城,对方重新组织兵马防守,虽不足为惧,却耗时耗力,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思来想去,赵云终是想出个两全之策。
他亲自押解申耽、申仪兄弟,传令上庸军卒,皆双手捧着战甲,兵器横置于甲上,依次列队,缓缓出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蒯越心中忧思如焚,此乃主公交予他的首个重任,断不容有丝毫差池。
未料伊始,便致使赵云困于上庸城中。
他满心懊悔,当初不该让赵云独自行动,若自己当时随侍子龙将军身侧,又怎会令其深陷这般险厄之境?
当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让部队严阵以待,以应对申耽申仪的狡诈之变。
可从晚上等到天亮,也未见城中有半点消息。
问及值巡斥候,其整夜于城外巡听,答曰:“子夜之时,城中倒是有些有动乱之声,至寅时止歇,再无动静。”
蒯越心彻底凉了。
子龙将军到底和申氏兄弟起了冲突。
结果如何,不难猜测。
而众房陵部将,听闻此事,也都暗暗叹息,无奈摇头。
赵云将军,恐凶多吉少也!
很快,天已大亮,按照往时,城中大门早已开启,以便百姓客商往来。
今天却没有。
显然,申氏兄弟已令城中戒严,以防人援救赵云。
蒯越心想,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欲命弓箭手射书于城中,以规劝申氏兄弟冷静,莫要伤害子龙将军。
然而,第一箭还未射出,城门竟然开了。
这令蒯越颇为意外,当即安排军使,欲入城带话给申氏兄弟。
然后,就见大队兵马缓缓涌出。
蒯越一怔,心道莫非申氏兄弟欲出城决战?
当即欲下令整军列阵。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上庸兵马虽然列队涌出,但皆不着铠甲,而是将铠甲捧于胸前,兵器置于甲上。
这哪里是出城交战,这明明是战俘出城投降。
向谁投降?
接着,蒯越又注意到,为首两骑马之人乃是赵云侍卫。
皆身着铠甲,手执长枪,指挥着队伍缓缓前行。
那感觉,就好像押解着战俘一般。
蒯越大惑,当即亲率卫队与之联络。
“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两名军士见是蒯越,有一人继续领兵前行,另一人下马见礼。
“参见军师!”
“我问你,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尚在城中,还未出城。”
“还未出城?这……”
蒯越纳闷:“子龙将军并未被申耽所擒?”
那侍卫亦随赵云南征北战累年,乃其麾下精锐之士,素对赵云崇敬有加。
闻听此言,心中大为不悦,朗声道:“军师所言,差之远矣。吾家将军英勇盖世,举世无双,岂会被这等宵小贼寇所擒?”
“这么说,子龙将军安好?”
“自是安好,军师无需挂怀。唯有我家将军降伏他们之理,他们岂有能耐擒住我家将军?”
“这……”
蒯越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侍卫见蒯越再无他问,旋即飞身上马,双手抱拳行礼道:“赵将军有令,命我等率此部与队营会合。实难在此与军师长谈,还望军师恕罪。”
说完,又去前头领队了。
蒯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叫住侍卫:“无须他处,队营已被我安置于此。”
于是,命大部队接管降卒。
这倒是挺好,省却了长徙他处的时间。
又过二三百人,复有两名侍卫自队列左右步出。
未几,再行二三百人,亦有两名侍卫同时现身。
上庸降卒颇为驯顺,皆恭谨地持着战甲武器,规规矩矩地随大部队前行。
非但蒯越惊愕不已,连先前抵达的房陵诸将见此情此景,亦皆瞠目结舌,只觉头皮发麻,三观尽碎。
他们实在理解不了,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赵云现身了。
在两千人大队伍的最后。
他整装束甲,骑着雪白的战马手握着闪亮的钢枪,和一名侍卫押解着两人。
正是申耽申仪两兄弟。
蒯越如梦方醒,赶忙带房陵众偏将去见赵云。
赵云见乃蒯越,且率一队自家兵马,心内紧绷之弦,仿若巨石落地,顿然松懈。
当即命部下押缚二人,然后下马见礼。
“军师!”
蒯越上前两步,上下打量赵云半晌:“子龙将军,可遇凶险否?”
赵云回想在城中所遭遇,坦言道:“军师,城中甚险,我几近命丧险地也!”
“啊?”
蒯越心下疑惑,按情理推之,赵云此行理当遭遇九死一生之凶险。
然观其此刻模样,却又不似历经危厄之人。
然子龙为人,向来正直无欺,断非无端妄言者,却又坚称自己险象环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蒯越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
他想到了那报信侍卫的话。
“子龙,那申氏兄弟可是故意以那女子之死留你于城中?”
赵云抱拳道:“先生神机妙算,真如此也,我担心贸然离去有损主公名声,不得已滞留于城中!”
“既如此,那他可以军卒伪装乡民,为难于你?”
赵云叹气:“确实如此啊!”
“那子龙将军如何应之?”
“我只杀一将,震慑百姓,遂令其余百姓伏地,将其余贼人斩杀。”
将其余贼人斩杀?
有一房陵将军不解问之:“敢问子龙将军,贼人有多少?”
赵云老老实实回答:“大概……一百有余。”
“那子龙将军,算上你,才只有二十人也?”
那将军虽未言明,但意思很明显:汝仅二十人,何以能诛杀百余人众?
想让赵云解答一下。
但在赵云看来,这是很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之事,貌似不值得解答。
“愧不听军师所言,当初多带些兵马入城好了。”
蒯越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
“子龙将军,汝纵然可杀出府邸,外面可遇敌军相伏!”
在蒯越看来,面对敌方的正规军,才是最为凶险之事。
“是有敌军,不下千人!”
“可是以此兄弟其中一人为质,逼其就范?”
一提此事,赵云就满肚子火:
“此二人虽称兄弟,然真逢险难,竟全然不顾。吾本意以申耽为人质,迫使申仪归降,岂料此人竟下令,全然不顾其兄生死,欲将我等众人尽皆诛杀。军师且看,世间能有此无情兄弟也?”
房陵将军皆懵然对视,一人问道:“那……子龙将军如何做?”
赵云摇头叹气:“彼时险难,我无奈之下,只有率队冲出,杀散贼军,擒获申仪,并以此二兄弟为质,方得贼军皆降。”
“将军可……可只有二十人啊!”
赵云点点头:“故而,不敢于城中久留,遂押解城中精卒出城收编。”
仍有房陵将官不信。
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在人家的底盘上,二十人能杀散千人精卒,并生擒主将。
就算你赵云勇武,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应该是恶战一场。
一将官抚髯冷笑:“既如此,子龙将军可于城中恶战?”
赵云坦言:“当然是恶战。”
那将撇嘴摇摇头:“既是恶战,子龙将军可有伤处?”
赵云随即亮出臂窝衣服的破损之处,心痛叹息道:“防备不及,至此衣被利器所伤。”
这衣服是刘备送给他的,他自然珍惜无比。
在赵云看来,他宁可自己受点伤,也不忍这件衣服破损。
所以非常非常心疼。
但在房陵众将看来,赵云已把逼装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纵是赵子龙单骑闯曹营,勇名已传遍五湖四海,纵是亲耳得闻其以二十骑之力,力破一郡之城池,然房陵诸官员终是难以尽信。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太多。
直至随赵云、蒯越入城,与上庸归降众人一同收敛死伤军卒,他们才惊觉,赵云的每一句话,竟无半分掺假。
一瞬间,众人对赵云的敬慕臻于极致。
这也让他们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人家要光复大汉真不是随便说说,人家是真有这样的实力。
然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申氏盘踞上庸西城多年,根基深固,余党众多,城中主要行业皆有其身影。
这些人与上庸西城的经济民生盘根错节,虽不敢公然作对,却因心有不甘,常暗中散布谣言。
譬如,赵云不过是误伤了一名娼女,可经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在众多百姓口中竟传成了故意残害良家女子。
再譬如,赵云携大军入城,本是为了安抚百姓、稳定局势,却被传成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虎狼之众。
百姓们在谣言蛊惑下,人心惶惶,妄图对赵云和他的军队产生了恐惧与误解。
而当百姓发现赵云部队秋毫无犯,纪律严明之时,他们又开始散播,乃做戏耳,目的在于拉拢民众,骗取民心,待站稳脚跟,便会露出真面目,行苛政害抿之事。
而申氏余党则躲在暗处,妄图借民众的不满来动摇赵云的统治根基。
诚然,上庸三郡内部乱象丛生,长期以来,申氏一族在当地盘根错节,其党羽在各个领域兴风作浪,致使治安混乱,商业秩序崩坏,民众苦不堪言。
盗窃、敲诈等恶行屡见不鲜,市场上强买强卖现象亦比比皆是。
即便申氏兄弟倒台了,但这些现象还在。
他们将百姓和自己裹挟在一起,妄图让赵云难以实施针对性的举措。
赵云和蒯越都希望实施严苛律法,对诸般乱象予以约束,以保证城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亦为将来为兴汉大业带来稳定的税收和兵源。
对此,赵云一筹莫展。
毕竟带兵打仗咱是行家里手,治理郡县却不是科班出身。
于是问计于蒯越。
蒯越呵呵一笑:“不过疥癣之疾,有何难哉?我有三计,可解此道。”
赵云抱拳道:“请先生教我!”
蒯越收起笑容,沉吟道:“吾详查上庸县籍,遍访清苦黎庶。
昔日,此地商业井然,申氏兄弟至后,行诡谲商术,倾轧诸多商铺,使之闭歇。
又豢养家丁,肆行强买强卖,聚敛巨财。
至今,本地尚有不少曾遭挤兑之商户,苦苦支撑,艰难度日。
将军可查封申府资财,以将军之名,扶持本土商贾。
既以峻法约之,使其不敢逾矩;又施惠利予之,令其得享利好。
如此,则本土商户必竭诚拥戴。
百姓亦能由此体悟严苛律法之善,知此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拨乱反正、造福一方之举也。”
赵云沉思点头:“军师此计甚妙,赵云受益匪浅。”
“其二,至于申氏余孽为乱,可开府设堂,颁令鼓励民众举告。凡所告之事,经查确凿,将被举告者收监鞫问,对举告之人即时赏赐。”
赵云沉吟道:“可万一……有人为领赏金,故意陷害又当如何?”
蒯越摆手而笑道:“无妨,上庸之地,申氏族系分明,余党类清,是否为申氏余党一查便知,非申氏党羽轻罚或者不罚,申氏族人严判或者重判,自可震慑群邪,整饬乱局。”
“这……未免不妥吧。”
“非常之时,自用非常之法。此道一出,不出三个月,申氏党羽必逃离上庸,便是有留在此地者,亦畏威怀德,收敛恶行。将军方可执行新政,以安三郡百姓。”
赵云颔首抱拳:“就依军师!那这第三点……”
蒯越负手,仪态闲雅而言:“欲治郡县且臻于安妥者,百姓与士绅之拥戴,二者缺一不可。将军施严苛律法,然亦需减免赋税,三郡之士绅,尤当悉心维护,予其安稳之发展境遇。”
“可是,赵云不通此道。”
“无妨,在下愿代将军折冲樽俎,周旋联络。”
赵云大喜,赶紧拱手而拜:“多谢军师!”
心下不禁喟叹,往昔皆以为刘景升得以单骑入荆州,全赖蔡氏之力襄助,殊不知蒯氏一族才是真正的幕后砥柱。
当即按蒯越之言,一一施行。
另修书一封,快马呈于主公刘备,将上庸、房陵、西城三郡所遇诸般事宜,事无巨细,一一禀明。
……
刘备接到信后,心下大喜。
与诸葛亮商议后,回家中又告知刘禅。
阿斗闻之亦欣喜若狂:“哎呀父亲,这下上庸保住了,即便荆州出了事,也能迅速回援以保大局无失。”
于其而言,有子龙叔父镇戍此地,长兄与二叔皆可不致遭此横祸,性命无虞。
刘备也感慨道:“子龙昔闯曹营,今突上庸,真浑身是胆也!”
阿斗感慨心疼:“前世,子龙叔父携吾于曹操大军阵中七进七出。今虽避过前祸,却仍逢二险。”
听闻此言,刘备也不禁担忧起来:“前世今生有所异也,所临险难,亦多有不同。今后之路,不可不小心谨慎也。我想以子龙为上庸太守,蒯越为西城太守。你看如何?”
“很好!”
阿斗点点头:“父亲今生能有谨慎心境,阿斗心中甚是安心。”
刘备又笑了笑:“不过,子龙能和蒯先生如此默契,也的确是我未曾想到!”
“还真是!”
阿斗也思索了一会:“子龙叔父为人端方正直,行事多循规蹈矩,于某些事上不知通变。而蒯越素有才名,昔年助刘景升单骑定荆州,处事之法高妙非常,恰可补子龙叔父之短。”
刘备慨然点头:“此皆孔明之意也。”
阿斗喟然道:“前世,相父未得此贤才襄助,若得之,安会六出祁山而功败垂成?”
刘备心怀愧疚,闭目长叹:“乃吾刘备无能,未为丞相遗下诸多可用贤才,致使大业维艰矣……”
见刘备羞愧,刘禅更羞愧了。
毕竟大业是父亲打下来的,却是在自己的手里丢的。
“父亲也不必过多自责。前世咱们都未能尽美,今生务必要功成业就,不枉相父之夙愿。”
刘备轻抚阿斗的脑瓜,赞赏道:“孩儿啊,汝言甚善!”
父子二人,一人有帝王之往,一人有帝王之志。
却在此时,都想着自己的丞相能够得偿所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这时,刘备又想到一件事。
也是思虑很久的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阿斗的未来。
于刘备而言,此前世归来之子,为大业带来转机,又早迎孔明。实乃其兴复汉室之股肱大助。
没什么可说的,今后自己百年,大业必然要全权交给这个儿子。
然而,毕竟他是妾室甘夫人所生。
虽然甘夫人常行主母之事,但毕竟是妾室,她生的儿子理论上不是嫡子。
糜夫人若不生孩子还好,糜夫人得以生子,那才是嫡子。
到时候,恐又添一番烦恼。
那弃之不宠?
让其不得生子?
刘备想到糜夫人那张率真而雍华的俏脸,既觉心疼,又觉不妥。
其无过失,安能弃黜?
当然,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威望和权势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必定会让糜氏一族有所怨隙。
毕竟,在徐州之时,人家糜氏可是倾尽全力在支持他。
当下,唯有这一个办法了。
“阿斗,为父想和你商量一下,让你转记在你糜娘那里,你看如何?”
闻听此言,阿斗一怔:“为……为何啊?”
阿斗虽然当过一世帝王,但很多时候,思考问题比较简单。
一时间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刘备淡然一笑:“怎么,你与糜娘不亲?”
“非也,我与糜娘如和亲娘一般。我娘也与糜娘情同姐妹,正因如此,孩儿觉得无此必要啊!”
“孩儿啊!”
刘备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听你而言,前世你糜娘于长坂坡殒命,未能为为父留得一儿半女。为父不想亏待于她,又不想再以他人为嗣……”
“哦,原是如此。”
阿斗即便单纯,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作为一个政治家,婚姻的意义,从来就不是生儿育女那么简单。
诸如缔结战略同盟,稳固家族势力,扩充领地资源,借联姻壮大自身声威,以达纵横捭阖之目的。
当然,若处理不好,也会导致家庭内乱,隐患横生。
而为了保住最欣赏儿子的嫡子地位,通常会选择记正妻名下。
如此一来,正妻便为嫡母,再生小儿,也不会再对嫡长子的地位造成威胁。
当然,也有主母后生小儿,想立小儿为主之事。
但势必遭逢多方梗阻,背负身后骂名,终而往往溃败涂地。
那这么做,是不是对生母不公?
其实也不是。
这对于生母来说,也是百利无害之事。
生母本须直面亲子与主母嫡子相竞,竞而胜之,尤其艰难,偶然胜之,尚算顺遂;
若竟落败,则母子俱陷身于为人构陷迫害之境。
而将儿子记名在主母之下,则没有这个担忧。
亲儿必然是未来家主。
身为家主之生母,地位仅次于嫡母,远高于其他妾室。
亦不会受到嫡母迫害,大多时侯关系甚洽。
当然,也有生母被主母迫害之事,但回头儿子主事之际,也会替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母报仇解恨。
远好过母亲被主母迫害,儿子再被兄弟戕杀。
当然,以甘糜二位夫人的感情,当不会出现此类之事。
然刘备念及背后家族与社稷之安,必当于萌芽之际,殄灭祸乱之端倪。
这也是刘备想让阿斗记在糜夫人名下的原因。
然而,阿斗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刘备,很认真道:“父亲,孩儿待糜娘,如待母亲。然却无此必要,父亲若和糜娘有了儿子。父亲便立他为嗣子,阿斗绝无怨言。”
“这……”
刘备很诧异:“阿斗吾儿,汝重生于此,携前世之讯,实乃上天降赐吾之麒麟儿。为父岂会复立他子?”
“无妨无妨!”
阿斗一脸率真:“阿斗才疏德薄,驽钝无谋,实难担重任。父王若获他子,其才具必胜于儿,必能于大业有成之际,展鲲鹏之姿。彼时,儿愿安心退居,做一逍遥郡王,如此岂不美哉!”
刘备一怔,随即温言道:“阿斗啊,你是不是担忧为父为难,故而出此逊言?”
阿斗摇摇头:“非也,孩儿真如此想。”
刘备心累,此子哪里都好,但怎么就看起来有点胸无大志的样子?
但刘备何其聪明,知道如何拿捏阿斗。
“阿斗啊,你可知为父为何非立你为嗣子?”
“为……为何啊?”
“自古君临天下者,鲜有如汝这般信重贤相之人。异日,为父一旦驾鹤西归,得汝继统,丞相方可展其壮志,酬其功勋。设若继位者多疑猜忌,丞相何能秉权立功,成就不世之功业乎?”
“哎呀……父亲,你说的有道理啊!”阿斗恍然,可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不过,既是父亲之子,孩儿胞弟,不至于猜忌丞相吧!”
“龙生九子,禀赋各异,其性孰能尽知?”
阿斗念及己之诸子,尤念刘谌,亦觉此理诚然。
“理弟和永弟性格尚且不一,谌儿也和其他孩儿脾性不同……”
刘备好奇问道:“这理弟和永弟是何人?”
阿斗欣然哂笑:“此乃孩儿之胞弟,父亲另外两个小儿。”
刘备愈发惊奇:“除了你,为父……还生了儿子?”
“是也!”
“那这……谌儿,又是何人?”
“他啊……”
不知为何,阿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乃是孩儿之子。”
“哦?那岂非吾孙儿?”
“呃……是。”
刘备偶然听到自己孙儿的消息,愈发开心:“若有时间,可为为父说说这谌儿之事?对了,还有你的其他孩儿……”
“这……”
想到永嘉之乱,想到刘谌之殇,阿斗脸色泛红,他看着刘备一脸慈爱的表情,却担心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再被其摔在地上。
遂拿捏出一个严肃的态度,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最初。
“父亲所言极是,为相父之计,孩儿亦当肩荷这汉室社稷。
至于名籍所系于哪位娘亲,皆无妨碍。纵行至天涯海角,两位娘亲皆为儿臣心底挚爱之母,此心矢志不渝。”
刘备苦笑,忖度于这孩儿而言,纵使父母情深,却实难与相父相比。
既然阿斗同意了,此事就差两位夫人了。
可怎料到,糜夫人竟不同意。
这一夜,刘备与糜夫人同眠。
言及此事,糜夫人立刻坐了起来,她真诚的看着刘备,果断表态:
“玄德,我知你意!但此事无须改记,阿斗既是甘姐之儿,亦为我亲儿。
吾糜贞明言,今生视阿斗若亲生,纵日后有子,亦翊赞阿斗为嗣!”
刘备一怔,看着夫人真挚的眼神。
恍然间又想到阿斗曾言,夫人在长坂投井,舍命换其身安。
自己似乎看错了这个刚烈仁善的夫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妻子的话让刘备极为感动,然越是如此,越不能误了夫人的将来。
阿斗转记于糜氏,于阿斗本身也好,于二位夫人也好,甚至于江山社稷也好,都是百利无害之事。
但糜夫人不许,刘备也不能强为此事,他有他的办法。
翌日当夜,他把这件事说与甘夫人。
相比较糜夫人的果敢刚烈,傲娇直率,甘夫人温柔娴雅,知书达理,遇事不紧不慢,却自有方寸主张。
她当然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也明白此举于其母子大有裨益。
“玄德,君识男子之才卓矣,然钝于女子之心。直言若此,无怪贞妹见拒。贞妹甚爱阿斗,视若己出。然我们姐妹情深,她亦怕我难过,方才不许。”
“哦……那贤妻有何良策?”
甘夫人浅然一笑:“夫君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给我。定保此事顺遂。”
刘备心暖。
军政要务,有孔明悉心筹谋主持;内宅诸事,则由甘夫人操持打理。
真是让人一百个安心。
思及前世,阿斗所言,一位夫人投井殒命,一位夫人忧思而终。
今番重来,定当护她们一世欢颜,喜乐无忧。
可不经意间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阿斗口中另外两个孩子。
既有其他孩儿,却不知又是和哪位女子所生?
这事阿斗没主动说,刘备纵然好奇,也不好细问。
惶然之间有点愧对二位夫人的情愫。
“夫君,你怎么了?”
刘备回过神,竟下意识的拱手一拜:“哎呀,多谢夫人。”
甘夫人抿嘴一笑,亦效仿男子拱手一礼,一本正经道:“主公厚意,贱妾惶恐之至,承蒙厚爱,自当效犬马之劳。”
刘备怔然,看着俏皮可爱的妻子,接着哑然失笑:“你啊……”
随后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将甘夫人搂在怀里。
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
荆北,樊城。
清晨天蒙蒙亮,曹操即刻起床。
早饭还没吃,就亲自登上井阑车上观瞧。
汉江南岸,“关”字大旗猎猎于风中作响。
千艘艨艟,首尾相衔,鳞次栉比于江面。船身坚若磐石,船头锐似利箭,望之气势雄浑。
舟上,劲弩强弓罗列,寒光熠熠,如霜雪之凝。
甲板之上,水兵皆披犀甲,手握长戟,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其军容严整,训练有素,呼声雷动,震荡江波,声闻数里之外。
“云长啊,未曾想,你还如此精擅水军……
更未曾想,你竟起得比孤还早……”
曹操神色惶然。
军卒汇报:“丞相,关羽军今日操练水军兵力五千余人。
新增战船:二十五艘。”
曹操点点头,看向汉水北岸。
此时江北尽是曹军打造战船的身影。一艘艘巨大的战船骨架已然搭建,像是蛰伏待发的巨兽。
数百名工匠正忙碌其间,斧凿之声不绝于耳,木屑纷飞。
似乎在向对岸宣告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过江的决心。
然而,曹操真的想过江么?
他想,但不是现在。
大军南下多时,耗费钱粮巨大,待战船打造完毕,还需训练水军以适应水战,才能确保渡江作战的胜算。
“蔡将军。”
蔡瑁拱手向前:“末将在!”
曹操将手向前一指。
“若得打造战船完毕,须得练兵多久,方可胜对岸水军?”
蔡瑁看了一眼:“一……一年。”
见曹操神色不悦,又马上改口:“八……八个月。不不不,半年!半年即可!”
其实,曹操原本想是利用蔡瑁和张允赌一把的。
见关羽整饬水军,精锐若此,自己的水军降将又不堪倚重,遂产生了暂弃南下之念。
但如此撤军,又恐损军威。
当下又该如何,曹操忧心如焚,愁眉不展。
正这时,东吴时辰信使而归。
曹操打开绢帛,上下看了三遍:“叫公达先生至此。”
不多时,荀攸匆匆赶到:“丞相。”
曹操将信件递给荀攸,荀攸双手接过,看了一遍,淡然一笑。
又呈还于曹操。
“公达先生以为如何?”
“丞相不必忧虑。”
“孤岂能不忧虑,孤欲送女人家都不要啊……”
荀攸淡然一笑:“丞相,江东未斩我使,实则此行之意已达。”
“哦?”
曹操诧异:“孙权此贼欲向孤索要合淝寿春,孤又当如何?”
荀攸微微抬头:“其既欲拖主公之女,主公也可拖着他。”
“嘶……”
曹操一怔,既是拖着,说明有同意的意思:“依公达之见,难道还真要孤将合淝寿春给他?”
荀攸笑着点点头:“未尝不可啊!”
“啊?”
曹操看着荀攸无比诧异:“若将合淝寿春给了江东,豫州徐州皆沦为险峻之地。许都谯郡洛阳皆被江东虎视,这如何能行?”
荀攸抚着须髯:“所以,要讲条件嘛!”
“那依先生之言,当讲何条件?”
荀攸看着曹操,平静说出四个字:“刘备首级。”
闻听这四个字,曹操激动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
荀攸继续道:“相比较丞相王师,江东刺杀刘备有更好的条件。”
曹操沉吟思索:“为何?孤王师南下,尚不能斩杀刘备,区区孙权,何德何能?”
“丞相不能斩杀刘备。原因在于刘备与丞相互为死敌。然而孙权不然,此时他与刘备可为盟友,若得赚刘备入江东,刺杀刘备易如反掌。”
“这……断然不能。”
曹操思索片刻,皱眉摇头:“其若如此赚杀刘备,不怕与荆州为死敌?到时荆州势必倾尽全力复仇,孙吴西境再无宁日,且唇亡齿寒,唯孤获利……此等下策,孙权断断不为也!”
以曹操的角度代入孙权,他决然不会做如此蠢事。
曹操凛然转头:“他……只是想拖着孤,以坐收渔翁之利。”
而荀攸立刻说道:“那是鲁肃的想法,但未必……是孙权的想法。”
“哦?”
一句话,让曹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信使对所见所闻的回报。
也让曹操产生了一种感觉。
有高手在极力左右孙权的决断。
鲁肃么?
曹操看着南岸关羽的大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孙权如果真达到了这个条件,杀了刘备,合淝和寿春也不是不能相送。
再多给个徐州都可以考虑考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走到城墙前,思量许久,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荀攸赶忙相扶。
良久,曹操叹了一口气:
“孙权能杀刘备固然是万喜之事,然而江东毕竟有能臣名士,岂容他做昏聩之举?”
荀攸抚髯颔首,也走到了城墙前:“是啊,但即便他不这么做,也无妨。只要与丞相保持往来,咱们的使臣就没有白去。”
曹操点点头,他明白。
只要和孙权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不翻脸,终究于他曹操大有裨益。
荀攸说的没错,只要王朗没死,他这一趟就没有白去。
“如今南下受阻,又当如何?”
荀攸看向南岸的船只,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彼深知,敌之谋士,智谋卓绝。
窥破己方之每一步,故而事态演至当下如此境地。
若真得此地水战,真难为关羽之敌。
他也看出来了,曹操心中担忧许都之事,已有回朝之心。
“丞相,在下以为,当佯攻作守。需差遣一员深谙守备之良将,屯驻于此,督造战船,以为南下之资。然当下,断不可贸然南进半步。”
曹操抚髯道:“难道就不攻刘备了么?”
“暂做缓攻之势,以疲关羽之军。”
荀攸给出一个权宜之计:
“再遣一员腹心之将,往丹江寻觅一隐秘之所,暗中督造战船,悉心操练水军。待其军容整肃、战力已成。
丞相可先还许都,料理朝中诸事,待诸事顺遂,便挥令两股水军南下,共破关羽之军。”
丹江乃江北之地汉江支流,虽常有商船往来,但亦可寻隐蔽之地造船练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操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适才那剧烈的头痛,竟也消减了几分。
“丞相啊……”荀攸借此机似欲进言,却欲言又止。
“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丞相,此南下之误,在于在此紧要之机枉杀娄圭。娄圭若不死,断无此被动。”
曹操一怔,郭嘉和荀攸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你在责备孤?”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再遇类似之事,能谨慎而行……”
“不,你是在责备孤……”
曹操冷然的看着荀攸,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和信任:“如果先生是如此,那汝责备得对!若先生非此,孤敕令于汝,异时纵厉声呵责,亦务使孤醒彻!”
荀攸闻言,一时怔忡,感怀至深。
“丞相,下官不敢……”
曹操抓起了他的手:“公达,奉孝不在了,孤给你个特权,孤之决策,汝有阻断之权。”
“丞相……”
荀攸眼眶泛红,他明白曹操对他的信任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声音微颤的表态:“承蒙丞相错爱,攸定当恪尽职守,若有差池,以死谢罪。”
曹操拍拍荀攸的肩膀:“公达啊……言重了。”
曹操给了荀攸特权,遂令曹仁、徐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将驻守樊城,令夏侯惇、于禁等将于丹江练兵。
然后率部北返。
行至半途,曹操每每想到此战徒损兵马,徒耗钱粮,却成就了刘备。
可谓窝囊至极。
头痛便愈发剧烈。
甚至于夜不能寐,痛怛无极。
这时,曹操想到了一个人。
“华佗何在?宣其入营……”
有近官答道:“丞相难道忘了?其以照顾病妻为由,归乡久矣!”
曹操恍然:“还未归来?”
“未曾归来!”
“其分明就是……借故推诿,意图逃避为吾治病之责!”
曹操心怒,遂命许褚去谯郡捉拿华佗。
然而,许褚还没等离营,就被荀攸拦了下来。
许褚虽莽,却知轻重,他知道自己任务,但更清楚荀攸是什么人。
荀攸快步入帐,来见曹操。
“丞相,华佗乃中原名医,其心高气傲,不可强掳。”
“孤向来知人善任,善待贤良。”
曹操头敷凉巾,有些不以为然:“难道,对个医者,孤也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在那个年月,医者虽有治病救人之能,然社会地位不高,多不为权贵所重。
不仅曹操这么想。
绝大多数的士族都这么想。
然而,荀攸却不这么想。
“丞相啊……”
荀攸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臣闻刘备为平原令时。郡民刘平结客刺杀刘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
丞相,昔日刘备待刺客以厚礼,竟成友朋,方得生机。
医者,操持生死之大权,若其怀异,与刺客无几。若不以善道相待,恐其怀恨,祸起肘腋啊!”
换若旁人,如此夸赞刘备,曹操必然生怒。
然而,荀攸的话,他却能听得进去。
荀攸此言不错,哪怕名士你不善待,医者也要善待。
曹操虽然头疼,却并非昏聩,冷然思索片刻,坦言道:
“若非先生之言,恐酿大错也。现当如何?”
荀攸拱手谏言:“当取上等药材,亲入谯郡,探望华佗,以助其能治妻痊愈。”
曹操点头应允。
于是,曹操下令曹洪统率大军先行赶赴许都。
又命亲岁遴选皇宫之中的上等药材,亲自前往谯郡去请华佗。
那么,华佗妻子生病了么?
根本没有。
就算生病了,他华佗是什么人?
他治不好的病,天下也就没人能治得好了。
他的妻子黄氏,乃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容貌出众,只三十出头,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华佗甚是喜爱。
别看他今年已经六十余岁,但修身有方,常习五禽戏,白发如雪,皱纹稀少,身形矫健,步履轻盈,如得道的仙人一般。
常常清晨而柱起,惹妻妾为之欣悦。
这是他最为自豪之事。
医术,排在第二。
亦常常免费为百姓治病,故深得乡邻敬爱,美名远扬四方。
那为何借故逃离许都?
是因为华佗看出来了,许都皇宫,乃是非之地。
曹操疑心又重,倘若久居于那里,早晚要出事故。
还不如及早抽身,归卧山林,重操旧业,为乡野百姓祛病除患,落得个逍遥自在。
而就在这一日,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言曹公闻夫人染恙,忧心忡忡,欲亲来探望,亦欲请其出山。
华佗看着自己风韵犹存的妻子,不禁白眉紧蹙,暗暗忧心。
“曹丞相……这是要来作甚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老板口碑在外,强如华佗也不得不慌。
那么,提前把老婆送走?
乡亲邻里都知道,平日里夫人都在家,偏偏丞相来了,你把夫人送走了。
这不是更容易激怒丞相?
留在这里?
哎,多少年的夫妻感情了,也真心舍不得!
要么……
欲以伪拟草药佯作重疾之态,能助吾妻现精神萎靡之状?
也不成。
曹操耳目众多,稍加打探就能得出夫人平日里并无重病之状。
无奈之际,华佗怆然长叹:“丞相,君居高尊之位,权重四海,尊贵无比,缘何觊觎他人之妇?”
华佗思索良久,实无良策,终于想出个勉强之计。
他搞点了五灵脂,又弄点臭梧桐,与尿液混拌,抹于妻子腋下。
微抬起双臂,便似有狐臭之疾。
如此,丞相纵有爱慕心,必不能近身相扰。
华佗安心了。
不出数日,曹操果然来到谯郡。
这里既是华佗的家乡,也是曹操的老家,两人算是同乡。
曹操一到谯郡,就亲来约见华佗。
华佗闻曹操前来,赶忙躬身相迎,态度甚恭。
辇车之下,曹操探步向前,将华佗扶起,关怀问了一句:“华先生,近来可好?”
华佗惭愧一笑,拱手拜道:“劳丞相挂怀,佗近来庸碌,未有建树,实不敢言好。不知丞相屈尊到访,有何贵干?”
曹操心想,既要笼络人心,便不能敷衍塞责,关怀内人沉疴之疾乃绝佳之切要。
“孤闻先生之妻重病,替先生心忧不已,特来探望。”
一听曹操提到自己的妻子,华佗的心咯噔一下,脸刷的一下白了。
“内人之病,不……不劳丞相挂怀。”
“可否痊愈?”
“尚未至于沉疴难愈,唯赖药石扶持,方得暂保无虞之态。”
曹操抚髯颔首,关切道:“孤特命人从许都带来上好良药,以助先生治疗贤阃之疾?”
“这……”
面对曹操对自己妻子的关心,华佗为难苦笑:“丞相,老朽这里不……不缺药材。”
曹操拉起华佗的手,轻轻于他手上拍了拍道:“先生不必推辞,些许心意,权当为贤阃早日康复助力。”
“这……”
华佗也怕,不收吧,怕惹曹操不快,收吧,又担心拿人家嘴短。
但只想快点打发走曹操。
“既如此,华佗谢过丞相。”遂躬身下拜,曹操又探身扶起。
而就是这一探,华佗敏锐的发现曹操眉头微微一皱。
华佗好像明白了曹操的真实来意:“丞相可有头痛之症乎?”
“先生果然名医,一看便知啊!”
曹操感慨一句,继续道:“孤近来头风之症频发,每每发作,痛彻骨髓,苦不堪言,遍寻良方,仍难根治,先生可有妙法?”
华佗正色道:“请丞相示手,容佗细细诊察。”
曹操伸出了手,华佗撩袖搭脉诊治,后又检查曹操舌苔,眼皮诸处。
又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及曹操头痛发作时间,症状特点诸事。
曹操一一作答。
不多时,华佗已经大概诊出结果。
这是早期的头风症状。
按理说,以草药调养,兼施针灸、推拿之术,再佐以其他刺激之法,并非不可施治。
倘若迁延数年,致使病症日重,待头风痼疾已成,彼时再欲医治,恐唯有开颅破脑这一条途径可行。
华佗也颇为为难。
他为难之处在于,以宫内名医吉平之手段,定会有方法缓解曹操头痛。
为何,他未向曹操施以援手?
莫非,他和曹操有仇?
曹操和我华佗没仇啊!
我还误会人家丞相看上了我的老妻。
犹是不该。
这次,曹操问道:“先生,此病可有救治之法?”
华佗抚髯颔首:“有法可医。”
曹操大喜:“请先生相助!”
华佗凝思片刻,道:“以针灸之法通经络,佐药石之力养颅血,兼施推拿之术舒颈筋,依序而行,每日不可有辍。如此,可缓其症,假以数年,颅中血脉尽通,或可痊愈。”
遂为曹操施针,曹操头痛之症骤减。
曹操为此大喜:“先生解孤救命之急也!”
华佗却眉目冷凝:“丞相不可妄喜。治疗期间,不可生怒,不可熬夜,更不可纵情,否则,极易前功尽弃,损害生命。”
“啊?”
曹操诧异:“孤往昔头痛之疾频发,苦不堪言。恰遇陈琳作逆诏,对孤肆意谩骂,言辞激烈。彼时孤头痛欲裂,几近昏厥,然奇异之事发生,待其骂罢,孤竟觉神思清明,头痛之症霍然尽消。今先生却言治疗期间不可发怒,此乃为何?”
华佗闭目摇头道:“初之头痛乃血凝阻塞,陈琳之骂使丞相气血翻涌,血冲破血凝,恰好使血脉重新通络。然而,此节凶险无比。倘若气血未能冲破血凝,反而冲破脉壁,至血漫满颅,则丞相恐怕早……已无命在啊!”
“哦?原是如此!”
曹操回忆当年所历之事,犹感后怕。
然依华佗之言,静心修养身心,或可痊愈,此诚为幸事。
奈今之天下,局势谲诡多变,敌寇如狼环伺,孤又将何以处之?
曹操有心把华佗带在身旁:“先生医术卓绝,天下罕有其匹。今孤处此危局,身心俱疲,头痛之疾时扰孤心。望先生随孤左右,一则为孤疗疾,保孤安康,以图大业;二则孤亦定不负先生,许以厚禄,共襄盛举。”
按说,曹操于华佗无殊遇之意。
只闻刘备在荆州,广纳贤才,仁名远播,其势渐盛,
加以荀攸援“娄圭之事”以谏,言辞恳切,剖析利害,曹操始怀善待华佗之意。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
恰是此欲与刘备竞比仁德之一念,竟然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当然,他本身的个性并没有改变。
其性仍多疑善忌,秉持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理念的乱世奸雄。
只是对医者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
华佗以年老之由并没有跟随曹操回许都,曹操这一次没有杀掉他,也并没有强迫。
还留下了金银布帛,以表敬重之意。
这让华佗尤为感动。
他虽未随曹操入了许都,却让自己的弟子吴普跟随曹操北归。
吴普医术高明,精通针石,擅于药理。
尽得华佗真传。
而当曹操所部回归许都之时,恰闻府中亲随向报:“主公幼子曹冲,忽染沉疴,卧榻不起,宫中太医遍施手段,皆束手无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长的睫毛,俊俏的脸蛋,苍白如纸的嘴唇,还有那羸弱的身体,正是昏迷不醒的小儿曹冲。
环夫人守在病榻前,抚摸着曹冲的脸,以泪洗面。
曹操平日杀伐决断,冷酷果决,但见曹冲这个样子,泪水瞬如泉涌。
但不想为近侍所见,立刻用袍袖抹干。
回首,目光森冷扫视一众跪地太医,厉声道:“汝等皆庸碌无能之辈乎?”
众太医皆俯首不敢应答。
“速请吴先生。”
吴普还未在自己的新府邸转上一圈,就被请入曹府。
见曹冲如此症状,不免心头一颤。
暗道:这小儿怎病得如此严重?
“先生,可治得小儿否?”
吴普并未回答。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曹冲身上。
多时检查,吴普直起身,朝曹操一抱拳:“丞相,乃寒毒之症。”
“可有医法?”
“丞相,速着木桶一,盛满热水,佐以方药,待水温适,将小公子缓缓置入其中,以热汤沐身,火齐喂服,逼寒毒随汗涌出,尚有回转余地。请丞相速备,由在下撰药方。”
“有劳先生!”遂令部下筹备。
曹操身为当朝丞相,国家权柄集于一身。
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吴普开出了方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全部筹备完毕。
待吴普试了水温,命众侍脱光了曹冲的衣服,将其置于药汤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
吴普立于桶前,时刻关注曹冲状态。
曹操坐于一旁,亦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先生,冲儿之病,痊愈机会有几何?”
吴普犹豫片刻,躬身应答:“三成。”
这一刻,曹操面容阴冷,差一点就要下了这样一个命令:“若救不得冲儿,孤命汝陪葬!”
然而,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务必请先生尽心尽力。无论成功与否,孤必重谢之。”
吴普躬身拜谢。
又过一段时间,曹冲的脸蛋开始流汗,吴普遂命侍从缓缓喂食汤药,以侵逼体毒,补充水分。
曹冲似有呓语,这令曹操大为惊喜。
然而,很快,又陷入长久的昏迷。
“先生,可知冲儿因何得此恶疾?”
吴普一怔。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曹冲之症,与其说突发寒毒,更像偶染南疆鼠虫之疫。
若是前者,还好说。
若是后者,却有些棘手。
不是说毒难除,而是说背后的引发的连锁反应,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普整衣敛容,拱手而拜:“丞相,依在下浅见,公子此恙,实乃寒邪内侵,加之公子禀赋柔弱,正气难御其疾,故而致病。”
曹操点点头,缓缓沉思道:“先生是说,冲儿体弱,难堪寒邪之侵。”
“正是!”
“哦……”
曹操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
恰曹冲于浴桶之内受医士之诊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江陵之地的刘琦亦正处医治之中。
久持禁欲之道,不再饮酒熬夜,刘琦神思渐振,往昔稍动即喘之状,亦日渐稀阔,身心有力。
他对此非常高兴。
看来仲景先生所言非虚,自己真得了暗疾。
好好养病实为王道。
如今,他名为荆州之主,却将荆州之事尽数委托给刘备。
虽然每逢要事,皆有侍官禀报,请其做决。
他都是毫不犹豫的转呈到刘备手中,请其代决。
有近侍也提醒过他,如此下去,荆州士族百姓皆知荆州之主为刘备,无人再认公子也!
对此,刘琦想得很通透。
相当的通透。
“方今天下大乱,苍生蒙难,吾叔甚为车骑将军,素有仁德之名,兼怀匡扶汉室之志,其治荆襄,百姓可安居乐业,汉室亦有望中兴。
我身为汉室宗亲,岂以一己之位禄为重?
能助皇叔成就大业,保境安民,纵无名于荆土,亦无憾矣。”
刘琦的豁达,让刘备治理荆州相当的顺遂,毫无掣肘。
刘备也给了刘琦相当周全的尊重。
不仅所待甚厚,凡荆州紧要重事,必命人请示刘琦,以示刘琦之重。
双方配合得相当默契。
刘琦活的逍遥坦然,刘琮却不然,他始终惶惶终日,心事重重。
这一日守灵相见,刘琦又见刘琮闷闷不乐。
想到曾经兄弟和睦,曾无话不谈,今日却形如陌路,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琮弟,可有人欺负于你?”
“未曾。”
“为何总见你闷闷不乐?”
“兄长……”
刘琮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不知所言。
刘琦淡然一笑,走过去拉着他于石阶坐下,就如同当年。
“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沉吟良久,刘琮终于说道:“乃是关于……王威将军之事。”
“王威?他如何?”
“愚弟想请兄长为其修文颂德,以示忠义勇正。”
“此人携汝入曹营,怎得示其忠义?”
“不,不是的!”
刘琮慌忙摇头:“他并非乱臣贼子,他亦是被人所骗,愚弟身陷曹营时,便是他救我出营,舍身拦住曹将……”
刘琦皱眉感慨:“竟是如此?”
刘琮很认真的点点头:“请兄长相信,否则我断不能骑马奔逃。后被子龙将军所救。”
接着,刘琮将曹营所历之事一一说与刘琦。
刘琦很认真的听完,喟然感慨:“如此说来,王将军果然忠义之士。”
“是也!”
刘琦笑了笑,很赞许的拍拍刘琮的肩膀:“今得琮弟之言,使王将军得以昭雪,你这才是知恩图报,不负将军之义举啊!琮弟,你长大了。”
刘琮想起王威身死一幕,含泪的点点头。
“好,为兄这就告知叔父,请他定夺。”
“多谢兄长。”
刘琦遂将此事告知刘备,刘备闻之亦大为感动,遂为王威昭雪。
与其家眷金银布帛,为王威重新造碑立传。
此举亦受荆襄之士好评。
如此一来,蔡勋便成了唯一个替蔡氏背锅之人。
……
另一边,庞统张飞部亦接近交州。
那么是先去交趾郡和士燮联合,还是先去苍梧和吴巨结盟?
怎么看,都是先和吴巨结盟更为妥当。
毕竟吴巨和刘备有交情,说话办事更容易一些。
然而,庞统的选择却是,先见士燮,再会吴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就在庞统和张飞赶往郁林赴任之时。
刘备也和阿斗说起了交州之事。
阿斗听闻,却颇为担忧。
“父亲,交州凶险之地,只让庞先生和三叔前去,会不会有些凶险?”
本来,交州僻处南陲,距京师甚远,为便辖理,素为荆州牧所兼管。
如今的交州刺史赖恭,便是荆州牧刘表所派遣,乃是零陵名士,亦与刘备相识。
他是理论上交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而与赖恭一同出交州的苍梧太守吴巨,又是刘备的昔日之友。
在刘备看来:以凤雏之智,兼三弟之勇,再加上那里本就安排自己人,取交州之事,当在囊橐之中,易于反掌。
所以此事既获两位军师颔首应允,刘备未尝与阿斗详加计议,便毅然定夺。
怎曾想,今论及此事,阿斗竟然认为凶险?
这令刘备颇为不解。
“赖先生既为交州刺史,子卿(吴巨)又任苍梧太守,此二人皆与我有故旧,使二人作为策应,共济时艰。复施惠泽于交州士氏一族,许以诸多利好,彼必感德怀恩,倾心归附我等。”
联友朋,拉拢盘踞交州的士燮一族,刘备的思路很理想化,也符合常理推断。
阿斗却摇摇头:“父亲,此恐怕不妥。”
“哦?”
刘备意识到,原本的世界,交州之地似已生不测之变。
忧心忡忡的问道:
“莫非是交州士燮一族,有自立之心,不愿依附?”
在刘备看来,士燮虽盘踞交州多年,根深蒂固。
如果交州方面出问题,那一定是出在士燮身上。
“父亲,士燮一族于交州纵然势大,却非争雄之主,可拉拢其归附,只是……这赖恭,吴巨二人却未必可靠啊。”
“什么?”
刘备骤然一愕,实未料到,问题没出在士燮身上,竟出在赖恭和吴巨的身上。
刘备终于沉下心来相问:“阿斗,这前世,交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斗长叹一声,回忆起其晚年生活。
他年迈之时,常有晋朝史官询问其所历之事,详载于书。
蜀汉不设史官,有些史料为保详实只能由曾经的帝王口述。
阿斗说了很多,当然,也刻意隐瞒了一些。
非其不欲使史实昭于天下,只是彼时蜀汉旧臣多入晋朝,有着讳莫如深的过往。
阿斗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怕说走了嘴,累及昔日同僚家眷。
便有一些事干脆不说。
而在与史官闲聊之时,他也了解了很多曾经未曾关注之事。
这其中,就包括交州士燮一族的荣辱兴衰。
再回忆起此事,亦唏嘘感慨。
“父亲,前世交州并未被父亲所得,乃归于江东。”
刘备抚髯思索,又问道:“这江东如何如何得之?为父又因何而不得?”
阿斗缓缓道来:
“彼时赤壁大战刚刚结束,孙刘联军大败曹操于赤壁,反攻荆州。
周瑜率军打下了南郡,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亲支援三叔和兵马为其部将……”
刘备心中暗暗感慨:
南郡,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之地。
江陵,乃南郡治所,乃荆州最为繁庶之地,又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
那时,此地为曹操所获,所以,必须要将其夺回来,哪怕花费再大兵力也不能放弃。
战略上,没有任何问题。
阿斗继续道:“父亲则夺取了荆南四郡,才算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等等!”
刘备发现一个问题,忽然打断:“当初你不是说,咱们长坂坡兵败之后,去江夏投奔了大公子么?”
刘备的言外之意,他与刘琦公子肝胆相照,感情至深。
刘琦公子既为江夏之主,怎能无我刘备安身立命之地?
会不会刘琦公子在那时就……
“父亲,且听我道来。”
阿斗晃动着小手臂道:“当时赤壁大战,父亲兵少,只能依靠江东方可得胜。所以此战过后,江夏既默认为江东之地,您与刘琦公子暂且算是依附江东。”
刘备抚髯点头:“原来如此。”
欲得赤壁大捷,东吴倾兵而出,全力而为,厥功至伟。
我与大公子亦尽献辖地,又遣兄弟相助,所付代价,亦委实不薄。
“这时,周瑜在二叔三叔的帮助下,也夺得了南郡。父亲得荆南四郡后,在武陵与南郡交界的油江口建公安城,有左公安营扎寨之意。”
“油江……”
刘备抚须颔首,心中暗道:“今时此地,恰为吾迁徙樊城军民之所。吾正苦思无佳名以命之,不妨就以‘公安’名之,亦算物尽其用。”
阿斗继续言道:“本来,父亲准备以公安为治所,集合四郡之人力才力,继续发展壮大,与曹操为敌。然却因江东夺下南郡,使得我荆南四郡不得与曹操辖地接壤。
父亲素有北上之志,江东亦觉独对曹操压力如山。幸得鲁肃先生建言献策,江东遂将南郡暂借与父亲,以成犄角之势,共御强敌。”
刘备长叹一声,心中怅然忧愤。
就是这一借,成了当年二弟兵败荆州身死麦城的最大诱因。
再回想阿斗所言。
前世未能听从军师建议,速速南下江陵。
否则,又怎会埋下如此隐患?
但又想,彼时百姓祈愿同行,若贸然相弃,岂负黎庶苍生之托。
然而这些,又与交州有何干系?
恍然间,刘备想透了其中的原因。
“鲁子敬,真高人也!”
“父亲,您想到了?”
“既借南郡,一者令为父直面曹操于北境,疲于应对,无暇挥师南下;二者使为父心怀感激,实难启齿再与江东竞逐交州之地。可是此意否?”
江东既借南郡,既是分担压力,也是将刘备暂时拴在了南郡,避免其南下攻略交州。
看似江东吃亏,其实用计深远。
故而,刘备看出来了。
那个看似老实憨厚,人畜无害的鲁子敬,实际上有着恐怖的大局观。
阿斗欣然道:“对,就是此意!”
刘备颔首,嘉许摸着阿斗的小肩膀:“阿斗,汝能洞悉此事,实乃可造之才也。”
阿斗面有愧色。
父凭己之所述,便悟得因果本末。
他当年却是经由史官的复盘推演,才恍然大悟。
否则,他才懒得想这么多复杂之事。
刘备继续思索道:
“为父既然无奈不得交州,这江东又如何得到交州?”
“唉……”
提到此事,阿斗长长的哀叹一声,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恶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州,本为南部夷州,远离中原。
下辖七郡,分别为南海郡、苍梧郡、郁林郡、合浦郡、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
作为统领荆州的大佬,刘备自然也清楚当下的交州政局:
此时交州势力范围被两家平分。
北邻荆州的郁林、苍梧二郡,属刘表之势力所及。
论理而言,今亦归属于刘备的治下。
余五郡,则为交州士氏之势力范畴。
如果有人问,谁才是交州根正苗红的最高行政长官?
肯定是交州刺史赖恭。
那么谁是交州真正的掌权者?
答案却只能是交州老儿士燮了。
别看这老头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老谋深算,经营交州数十载,根基深厚,权势滔天,交州上下皆仰其鼻息。
只因其是苍梧人士,因三互法所约,无法成为交州和苍梧的最高行政长官。
只能占据龙编,成为交趾郡太守。
当初,曹操又加封士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交州七郡。
以恶心刘表,对抗赖恭。
(值得一提的是,江东也曾委任一个交州刺史,为平南将军孙辅,他是孙策和孙权的堂兄,为孙策委任,彼时孙策统一江东,风光无限,意在南下攻伐交州,扩张版图。
然而没等孙策攻略交州,便被许贡门客刺杀。
这下,孙辅也就没啥用了,后因通曹被孙权软禁,郁郁而终。
因这个交州刺史一辈子没到过交州,也没人承认。)
这样一来,交州就同时出现了两个最高行政长官。
赖恭与士燮。
刘表担心赖恭不通军政之事,斗不过老奸巨猾的士燮,便又派了吴巨统领苍梧军队,祈望其文武相济,与士燮博弈。
然士燮为人,颇善周旋。
面对着赖恭与吴巨统治着交州第一重郡苍梧,他非但没给二人制造麻烦,反而主动示好,甚至协助二人稳定当地局势。
(交州七郡,独重苍梧、龙编二郡。两汉之时,交州治所于二郡之间更迭。今治于龙编,然中原频起战事,黎庶南徙者众,致苍梧为交州诸郡中民口最繁者。
龙编却相对安然,属于世外桃源一样的宝地。)
以至于现在交州,虽然南北分治,但相安无事,互相默许对方的存在。
这些背景,刘备和阿斗自然都是知晓的。
“父亲,如果赖先生和吴先生,你只能支持一个,你会支持谁?”
阿斗先问了刘备这样一个问题。
刘备皱眉沉思。
“子卿性豪迈不羁,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尤善结纳豪杰之士。赖先生为人端方持重,处世循规蹈矩,事事皆依章法而行。此二人皆于吾有旧,且同属一伍,岂能有所偏倚?”
阿斗点点头,又问道:“那父亲,您觉得将此二人放在一起,合适么?”
“这……”
刘备觉得阿斗此问颇有深意,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隐患。
他摇了摇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若二人与士燮针锋相对、互相对峙,倒或可齐心协力、共理诸事。然士燮将搁置争端,于此二人来说,便相当于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时日既久,以子卿之性情,恐难与赖先生和衷共济、协同共事啊。”
阿斗满心敬佩,父亲眼光精准,果然一语中的。
“父亲猜得不错啊!”
“这么说,前世二人真反目成仇乎?”
“所以,孩儿才问,此二人若得支持一个,父亲应当会支持谁?”
刘备很坚定道:“为父或将吴巨自交州召回,转派他处。再择良将南下,与赖先生共掌交州之兵事政务。”
刘备虽未言明,但立场已然清楚。
调离吴巨,本质上就是支持赖恭。
可话虽说到此处,刘备的心头又陡然一沉。
他与吴巨曾经的关系虽好,却从来未以上下级论处。
倘若,此时一如曾往,自然安好。
然今时吴巨已主政苍梧数载,若以荆州之主之尊,遽然命吴巨离开苍梧,他又会作何想?
看来,景升兄曩昔之率意定策,竟为日后祸乱萌蘖,隐伏此等隐患。
刘备好奇接下来的事了。
“阿斗,你继续说,他们如何反目?反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阿斗继续说道:“父亲得南郡与荆南四郡后,赖先生与吴巨于苍梧之长远计,意见相左。赖公欲速择依傍,或归为父亲,或附属江东。然吴巨志在自立,欲效仿士燮做一个苍梧的土皇帝。”
“唉……”刘备长叹了一口气:“子卿如此不知时务,取祸之道也!”
然二人皆在苍梧,赖恭位高,吴巨掌兵,谁更有话语权呢?
刘备越想越担忧。
阿斗继续说道:“最终,吴巨鞭笞赖先生,将他赶出了交州。”
“果然……”
“赖先生心痛不已,本欲奔赴荆州向父亲告状,然恐父与吴巨交厚,偏袒吴巨,不为其主持公道,遂欲求江东之主定夺。”
听闻此话,刘备更无语了。
人皆谓赖恭行事审慎,然情商欠妥,诸多事宜未能明辨。
既未求我,亦不能求江东定夺啊?
他会考虑你的尊严脸面,还是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
“那江东如何做?”
“孙权得知赖先生被吴巨赶回,当即大喜,夺了先生的交州印绶,改任步骘为交州刺史,以便名正言顺攻略交州。
赖先生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荆州,欲归零陵安养。
父亲善待于他,许其高官厚禄。
后来,他全力支持父亲称帝,成为咱们大汉的肱骨之臣,位列九卿,终得善终。”
刘备颔首感慨:“如此说来,赖先生终得辛满。”
即便如此,刘备亦未怨怼赖恭,反以因其能得善终而倍感欣慰。
“那吴子卿呢?”
“孙权任步骘为交州刺史后,步骘以此身份率四百人往交州,他担心吴巨不听话,图谋不轨,便设宴款待吴巨……”
刘备心中陡然一惊,他好像要猜出会发生什么了。
“子卿不会真去了吧!”
“去是去了,但临走前告诉其部将区景不要去见步骘。吴巨到后,步骘又不断请区景,区景便也去见了步骘。”
“这……”
“最终,步骘暗埋刀斧手,摔杯为令,将二将斩杀。江东便不费一兵一卒,夺了重郡苍梧。”
刘备皱眉气短,叹息道:“子卿真自取祸事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尽管吴巨做了错事,但闻听自己的昔日好友被人设宴斩杀,亦尤为痛心。
刘备哀叹坐下,眼含泪水。
然而,沉思良久,忽然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解之事。
阿斗也察觉了刘备神色的异样:
“父亲,怎么了?”
“子卿既已驱逐赖先生,权力已无掣肘,大可自领交州牧,凭苍梧之兵马独霸一方,缘何又许步骘率四百人马入交州,且赴其宴而遭斩杀?”
刘备的怀疑不无道理。
苍梧亦养精兵五千,加上辎重民兵亦有数万。
关键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这就相当于,曹操派了一个使者,在江陵设宴,然后让刀斧手将刘备杀了一样匪夷所思。
“这也并非不可理解。”
对此,阿斗如此解释:“父亲,后您入益州,刘璋于涪城设宴相邀。彼时,便有人进言,劝父亲于酒宴之前,暗伏刀斧手,一举诛刘璋。如此,则可不费一兵一卒,将益州纳入吾等麾下。当时,倘若父亲若能狠下心来,益州怕是早归父亲也。”
阿斗说此话,说给刘备,亦未尝不是说给自己。
回想当初,就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才使蜀汉在相父去世后日渐凋零,让司马晋有了可乘之机。
倘若当初在相父去世后。
能披肝沥胆,图治励精,把国家建设得繁荣富强。
耗到高平陵之变,再命姜维北伐入长安,亦未尝没有机会。
然而,阿斗又想到相父与蒋琬费祎董允去世后,益州推行政事处处受挫折,
国家失去了理想和目标。
姜维北伐被全国士族所抵制。
诸般门阀,各路宗藩,皆汲汲于为自家宗族蓄聚实力,又岂会轻易将国策置于心间?
也只有相父才能让益州上下军民一心,自己绝无这个能力。
“要我于宴前刺杀刘璋?”
刘备的一句话,拉回了阿斗的思绪:“阿斗,何人献此毒计?”
阿斗坦言:“乃是庞统庞士元先生。”
“呃……”
刘备不说话了。
为何?
依照阿斗昔日所言揣度,恐因未施此计,终致庞士元命丧落凤坡。
从某种意义论之,就是自己的仁慈之心害了庞先生也。
阿斗见父亲踌躇,心中一惊,怕父亲因此而疏远庞统。
于是,又为庞统解释道:“然,士元先生于刘璋亦有他计,他劝父亲夺取益州时,曾说过: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顺守,报之以义,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
这句话的主要思想是:
不要怕背叛刘璋,反正你不攻取益州,他软弱无能,益州也迟早也要被别人所吞并。
你夺了他的益州,等待你平定天下后,再给他封国,也不算失去信义。
刘备闻言,抚髯颔首。
他承认,庞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亦明白,上一世的自己终究没有用这个方法去刺杀刘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然他没有这么做。
但按阿斗的意思,这种以客刺主之事,并非没有可能成功。
然而,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主人对客人有着一种很渴慕修好的情绪。
主人担忧威盛的气势致客人不适,故未于宴外广置兵马。
反给客人以可乘之机。
刘璋最初待他如此。
吴巨待步骘,难道就不是如此?
吴巨逐赖恭而去,若其果欲自立。
步骘至时,或驱之,或诛之,或为难之。
这才他决定驱逐赖恭时,该有的心态。
然而,他却选择了默许步骘入了交州。
这让刘备有了新的看法:
或者说,他惹不起江东,不敢与之明着对抗。
那还驱逐什么赖恭,老老实实和赖恭归附江东,没准还能获得统领一方的资格。
又或者说,他想借助江东的力量与士燮博弈。
这可能性也不大,相比江东,显然那个活了七十多岁的士燮更好说话。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想归附江东,又想在苍梧有一定的自主权。
所以,驱逐赖恭,以苍梧之主的身份与江东结好,这样才能有好的主动权。
不管他出于私心还是公利,从江东的角度上来看,吴巨都罪不至死。
然而,他小看了步骘的狠毒。
他就利用了这一点。
仅用四百人,将吴巨在苍梧的势力铲除个干干净净。
并接手了吴巨在苍梧所有的兵马钱粮。
按说,江东这一手操作,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了最大的战果。
这不仅让刘备为吴巨而惋惜,也让刘备自己也胆战心惊。
“与东吴互为盟友,若入江东,岂不会亦使刀斧手针对于我?”
“父亲,事实上,相父曾言,您于江东亦有三次险遭刺客所害。”
“哦?哪三次?”
“第一次于赤壁之战,父亲去江东犒军,周瑜置刀斧手,欲于宴前刺杀父亲,然周瑜观二叔在父亲身侧相护,二叔威风凛凛,气势雄浑,宛如天神下凡,江东最终未敢动手。”
刘备又想起二弟过五关斩六将,保二位夫人无恙。
竟还是那般让人信任:“有云长在侧,纵赴刀山火海,吾亦心安。”
“第二次,乃于甘露寺相亲,孙权命刀斧手埋伏在甘露寺两廊,幸有子龙叔父相护,您在甘露寺向吴国太哭诉,方保身安。”
刘备有些好奇,想问问这甘露寺相亲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和吴国太???
怎会有如此可能?
但终觉不适时宜而缄口未提此事,而是感慨道:“子龙一身是胆,有他相保,纵龙潭虎穴,我亦敢去得。”
“还有第三次,江东为弱父亲之志,以美酒歌舞留父亲于江东。云叔按相父之计谎称荆州有急报,护送父亲和小娘回荆州……呃,父亲,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
“孙权则派陈武、潘璋、蒋钦、周泰三路兵马于路上拦截。幸有相父三枚锦囊,得保父亲和小娘身安。”
“又赖丞相襄助,想来若无丞相,吾此微贱之躯,早已身死数遭矣……”
“既有相父相助,亦是父亲大命之人。”
刘备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江东局势诡谲若此,吾竟未加慎虑,仍使二弟镇守荆州,致其遭害。追根溯源,此皆吾之罪孽也!”
感慨到此,刘备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斗,汝方才所言……乃庞军师为我献宴杀刘璋之计?”
阿斗坦率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刘备眉头紧锁,汗水涔涔而下。
“父亲,有何不妥?”
“今此交州之行,便是他和翼德去了交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时此刻,没人能理解刘备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包括眼前的阿斗。
纵然阿斗曾言,前世吴巨有自立之心,鬼迷心窍之下,逐赖恭而归。
但至今日此时,吴巨却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作为曾经的好友。
他不希望吴巨死,更不希望吴巨死在庞统的手里。
而同时,他亦担心庞统与吴巨闹掰,设计不成,反被吴巨所杀。
这个结果,他更接受不了。
“阿斗,你说,为父该如何?”
阿斗小脸又红了。
往昔一世,诸事皆问于相父,相父在时,未尝自主定夺。
众人眼中,阿斗不过无能之乖儿。
而今生今世,曾仰望崇拜的父亲,竟向他求计?
阿斗心中尤为感动。
他有心让父亲去问相父,然此节从头到尾,都是相父与庞士元共谋。
相父自是对士元先生深信不疑。
按相父的意思,父亲静候佳音即可。
说多了,会否让相父心生嫌隙,反倒不美。
然而,倘若设计不成,节外生枝,又恐坏了相父和士元先生的计划。
时之阿斗,历经独掌国柄,目睹国破家亡,又逢朝代兴替,心智之成熟,岂复当年初登大宝之时可比。
他静下心来沉思片刻,他想到了一个相对保守的主意。
“父亲,除你之外,可有与吴巨交往甚密之人?”
刘备还真想到一个人:“为父与吴巨相交之际,简宪和常做陪同,亦频与吴巨往来,算是老熟友。”
阿斗沉思着点点头:“父亲,时移世易,所处之境不同,所历之事各异,诸事之变,亦非往昔可比。”
“此话怎讲?”
“前世此时,父亲被曹操相逐,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退夏口,可谓狼狈至极。而今生此时,父亲三胜曹操,威震四海,将襄阳、江陵两座重镇收入囊中。
于吴巨而言,所受威慑较诸往昔远甚。值此情形,彼未必不生与前世迥异之念。”
“吾儿所言既是!”
刘备抚髯颔首,沉思道:“昔日,甘宁文聘二将,一则归于东吴,一则事奉曹操。今时,二人不皆效命于为父帐下乎?”
刘备的言外之意:
纵吴巨前世确有自立之意,然今生遭逢殊境,或另谋他途。
以刘备阵营现今之势,加上其与吴巨往昔交情,亦未可断言吴巨不能做出与前世相异之抉择。
想到这,刘备明白了阿斗的想法:“可是要让简宪和去一趟?”
“正是!”
“让他说降吴巨?”
阿斗摇了摇头:
“不是直接说降。当嘱咐宪和叔父,倘若能先见庞士元,便将欲说降吴巨之事说与他,请士元先生定夺。倘若士元先生同意,便可让宪和叔父放心去说降吴巨。倘若士元先生不同意,那就令宪和叔父守口如瓶,亦不致坏了士元先生原本之策。”
“嗯……”
刘备颔首道:“此言有理!倘若宪和先到吴巨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处,又当如何?”
后行而先至,这种情况概率很低,但行路偏差,时偶绕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阿斗思索片刻,坦言:“那就让简先生暂住苍梧,待士元先生和三叔至苍梧,再将此计说与士元先生,请其定夺。”
刘备负手踱步,仿若于脑海之中,细细推演此策略之可行与否。
片刻后,刘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既将此事知会士元先生,又得以避扰其布局,实乃周全之举。阿斗啊,你能得此计,为父深感欣慰,以汝为傲。”
阿斗脸红羞愧:“多谢父亲赞赏,只是希望士元先生不要行动太快,致局面无可回转……”
刘备亦深感欣慰,上天派此佳儿回来助我,真乃我刘备之幸,汉室之幸也。
似乎话题到这里,暂时算有了个结果。
然而还有一事,让刘备心存疑虑,想问个明白。
阿斗口中“小娘”何许人也?
但于儿子面前,终究不好直接问。
便婉转言道:
“阿斗,适才你言,为父于甘露寺相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斗长叹了一口气:“长坂坡之战时,糜娘投井而亡,两位姐姐尽被曹贼所夺。未过几年,娘亲也因为思念两个姐姐而郁郁而终……”
刘备的心咯噔一下。
未曾想,阿贞勇烈而亡,阿梅亦早早离我而去。
真叫人心痛也!
阿斗之母及姊等至亲皆已驾鹤西归,自己又忙于军政之事无暇照拂于他。
可见阿斗幼年之时,无近亲在左右,该是何等孤寂凄凉?
难怪吾逝后,有丞相尽力辅佐护佑,阿斗方真切体悟到父爱。
实乃为父失职,未能尽抚育之责也。
当年于徐州而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
手足断,安可续?
乃劝三弟勿要寻短,不想让三弟因失嫂而背负太大的心里压力,从而故作冷酷无情之人。
实际上,与二位夫人同床共枕,情话绵绵。
岂能没有感情在?
这一刻,刘备是真不怎么在意那位“小娘”是谁了。
阿斗继续说道:“二位娘亲俱已离世,父亲沦为鳏人。却又赶上与江东联盟至紧要之时。江东便派人欲为父亲续弦。”
刘备想到前世种种,不禁蹙眉冷哼:“江东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
阿斗神色凝重:“江东此举,意在诱使父亲以孙权妹婿之身久羁江东。如此一来,周瑜便能驱策三位叔父及父亲麾下兵马,四处攻伐征战。此计既破父亲匡扶汉室之宏业,又可令江东实力得以进一步增强。”
刘备抚髯颔首:“果如此姻,实藏极深之政治图谋。”
阿斗又乐了:“可是这些都被相父算到,相父施锦囊妙计,最后父亲不仅从江东安然而归,又将小娘娶回荆州。”
既然知道此女乃政治联姻,刘备心中并无半点期待。
只是有些担忧。
“此妇姓甚名谁?”
“小娘乃孙权之妹,姓孙名仁,字尚香。乃孙坚遗腹女,为吴国太所生。”
“她待你如何?”
“待孩儿还算好,但终不如亲娘。”
刘备点点头,今二位夫人皆在,再无须娶此女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他担忧。
“为父既称帝,可尊此女为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曾!”
阿斗摇摇头:“未至父亲称帝,小娘就奔回江东。孩儿亦差点被小娘带去江东,幸有三叔和子龙叔父截江相救,孩儿才能得留荆州。”
“哼!”
刘备想到二弟三弟之死皆与江东脱不开干系,这孙尚香又欲带阿斗去江东,实乃居心叵测,阴狠之妇。
便一声冷哼:“此等薄情之妇,诚如所言!”
而这时,阿斗却又说道:“父亲,或有误解,也未尝如此。”
“吾儿何出此言?”
“小娘自东去之后,的确再未归于荆州,亦未曾再与父亲联系。”
“其本意乃为江东谋一己之私,与吾本无伉俪之情,既已归江东,岂会再与吾有往来之意?”
“然而,相父再次促成孙刘再次联盟后,孩儿亦听闻一件事,与小娘和父亲相关。”
“何事?”
“猇亭一战,父亲被陆逊火烧连营,东吴盛传父亲战死。小娘听闻后悲痛欲绝,以示贞烈,驱车来到长江边投江,以为父亲殉情。”
“啊???”
听闻就在刚刚还诸多言语轻辱这个未曾见面的妻子,竟然为自己殉情而死,刘备呆立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番对其所有怨恨,全都化为了羞愧和感动。
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刘备颓然坐下,愧然悔恨道:“未曾想,孙氏贞女,承继其父兄之烈也!”
阿斗感慨道:“世人感小娘贞烈,将其葬在蛟矶山上,修蜀望台藏其棺椁,台上建蛟矶庙来纪念她。”
刘备抬头,望向东方,长叹一声,暗暗祝愿道:“前世,夫人误托终身于备。今生惟愿夫人能遇得良人,情有所钟,岁岁平安,喜乐常伴,再无哀伤之扰,永享岁月静好……”
伤感之余,竟无意去问,当时称帝后,所立皇后又是何人。
现在更重要的是,立刻安排简雍奔赴苍梧,去将阿斗之计告知庞统先生,请其定夺。
然而,苍梧路远,只令简雍独自前去又心有不安。
于是,由刘封领兵相护。
这也是刘备有意锻炼刘封,特地给他了这次下交州的机会。
然而,令刘备和阿斗都没想到的是,庞统和张飞根本没去苍梧,从零陵直接南下,现在已经到了郁林。
二人带兵于郁林府邸稍加整顿后,继续南下,竟往交趾而去。
张飞也是不解,骑马于路上相问:“军师,既得郁林,缘何不先东去苍梧,劝降苍梧太守吴巨,再还师与吴巨合兵,南下以攻士燮?”
庞统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飞:“哟?三将军也知劝降?”
张飞听出了庞统的意思,板着脸:“先生看不起俺?”
“岂敢岂敢,原以为三将军天下无敌,唯崇武力之道,不屑于劝降。”
张飞凑过去,很认真的解释道:“说俺张飞鲁莽粗率,那是世人对俺的误解。俺虽不怎么读兵书,然亦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之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庞统大为惊诧:“那三将军可有妙计。”
“也说不上什么妙计。只是俺想啊……”
张飞粗声粗气道:
“那吴巨与俺大哥素有旧谊,倘若咱们入了苍梧,届时先生便凭此劝其归降,俺于旁略施威慑。彼若降,自是皆大顺遂;若执意不降,俺便一矛将其刺死,岂不是省心省力?”
庞统哑然,皱眉道:“方才尚言上兵伐谋,转瞬便欲取彼性命,此等行径,岂合礼义之道?”
“俺可不是上来就将其刺死,也是先给其机会,好言相劝。倘若不同意方取此强横之道。”
庞统也收起调侃语气,认真道:“吴巨虽与主公有旧,然其有偏安之心,又无逐鹿之力,若贸然劝降,其心不甘,又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很多事情反倒越办越麻烦。”
“哦……”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其既有犹豫,便一枪刺死,有何难哉?”
庞统轻摇着麈尾,反问道:“苍梧太守既与主公有旧,汝且一矛将其刺死,士老头闻之又会如何啊?汝言上兵伐谋,可不是这个谋法。”
“然则先生巴巴儿地要往龙编去,到底是何主意?明摆着和那吴巨谈不拢,莫非欲与士燮相商乎?”
庞统却颇有耐心:“论带兵打仗,吴巨算一好手,但论及城府,吴巨断不如士老头半分,于交州之局面,士老头也比那吴巨看得透彻得多。”
张飞仔细的听着,他觉得庞统的话有深意,也有理据。
关键是人家不卖关子,肯耐心的给你讲道理。
“跟透彻的人办事,比跟糊涂的人办事容易得多。有时候,直接讲利益得失,也比讲人情客套容易得多。
士燮经营交州多年,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别人能给什么。
于吾等而言:
交南之地,僻远异常,交通维艰,于宏图大业,实无裨益。
交北之地,广纳荆楚之民,丁口殷盛,方为价值所在。
士家则正相反。
其渴望远离纷争,家族传续,安享尊荣,富贵绵延。
故而,交南之地方为其所重。
士家若依附主公。
于主公而言,稳得交北,交南给士燮反易治理,且可坐收赋税之利。
于士燮而言,于北处得一靠山,又能安享富贵尊荣,保家族之绵延。
两家各取所需,纵有利益相冲,亦无伤大雅。”
“哦……”张飞喟然点头:“然合南海郡东至江东,乃战略要地,亦在士家掌控。”
“呵呵!”
庞统笑着摆摆手:“无妨,此正作为两家缓冲之地也。再说了,只要能给咱提供钱粮赋税,谁治理还不是一样。”
张飞又不解:“士燮霸占交州久矣,岂肯为吾等输纳赋税?”
“你看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哦?先生此话怎讲?”
“若君与吴巨论及此事,彼必牵及昔日久请之故,再三推阻,拒为主公输纳赋税,以求自己招兵买马,扩张版图。然君但许士燮经营交南之地,彼必恭谨将钱粮赋税送至君前。”
“这老头不会拒绝吗?”
“话回到最初,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和主公为敌?还是掏点赋税,就能安安稳稳做一富家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张飞把自己代入交州,是颇为不能理解的。
俺若能得交州,谁也别想从俺那里拿走半文赋税。
都是俺大哥的!
但他又觉得庞统很有才华,说的话应该很有道理。
没准这士燮就是个怂包,或者被大哥仁德所感,诚心归附。
另外,临走时大哥亦曾嘱咐三点:
其一:不许饮酒。
其二:在外务必要听庞士元先生的话。
其三:务必要保证自己和士元先生周全。
张飞虽莽,却知轻重,当下声若洪钟道:“先生所言极是,俺听先生便是!”
“嗯!”庞统很满意的点点头。
愈往南行,气候越热。
庞统仰观烈日,微舐苦唇,想到所带好酒皆已饮尽,就想从张飞那里搞点:
“对了,翼德,此行出门可带酒否?”
“嗯?”
张飞心知,大哥果然还是对俺不放心。
肯定是怕俺饮酒误事,特令士元先生监督于俺。
当即拍着胸脯,豪爽道:“此行事关重大,吾岂敢因饮酒而贻误大事。先生但请宽心,俺此行交州,并带分毫酒水。”
“啊?”
庞统满脸失望:“真……真未带也?”
“真未带!”
张飞一脸真诚,大手一挥:“军师明鉴,俺张飞素来忠厚,绝无虚妄欺瞒之举。”
“忠厚?”
庞统想到凤雏庵屋后的那坛好酒,看向张飞的眼神不禁有些玩味。
“军师不信?”
张飞张开手臂,故意大声言道:“军师尽可彻查,若查出半滴酒来,俺张飞愿自领三十军棍。”
“哎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庞统又凑得更近一点:“我不是想查你,我就是自己想喝。”
“嘿嘿!”
张飞身形微微后倾,摆了摆手:“军师此等诱诈之法对俺无用。便是费尽心思,俺亦实无半滴酒在身。”
庞统哼哼气着,驱马上前:“汝之朽木,堪比我那书童。”
张飞不服:“军师既如此说,敢令其与俺一较才智乎?”
……
二人虽得斗嘴,却无伤情谊。
反倒愈发相熟,不知不觉已近龙编。
庞统早令斥候先去龙编通报士燮,然后命主军于城外三十里驻扎,携礼资欲亲见士燮。
张飞担心庞统有失,回头无法向大哥交待。
“军师,不如俺和你同去,有俺在你身旁相护,谅那士燮也不敢将你如何?”
庞统苦笑:“咱们是去交朋友,不是去打仗。那老头岁数大,你这般气势汹汹,再把人家吓个好歹,回头儿女问责,我等赔将不起。”
张飞故作随和状:“俺哪里凶?”
庞统大脸一番张飞,撇嘴反问:“我还觉得我还不丑呢!别人也这样认为吗?”
张飞亦打量一番庞统:“军师岂可罔顾事实。”
庞统气道:“是你张翼德罔顾事实在先!”
张飞脸色凝重起来:“军师,咱不说那些无用之事。你此番前去,万一士燮不配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害军师,又当如何?”
庞统一脸无奈:“你在城外他才不敢害我啊!”
张飞恍然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然后嘱咐道:“军师此行,务请倍加小心,多携侍卫同行。若遇凶险,万望设法传信于俺,切切不可大意!”
“实无必要。我来之前,已详究士燮其人,他不会对我动强。只需你将十八骑燕将先借于我,换上礼侍之衣,携礼资入城即可。”
张飞二话不说,当即让十八骑燕将换上礼侍之衣,让其跟随庞统先生。
然后庞统作别张飞,带礼资先行。
行不过数里,却见前方旌旗林立,有一队人马驻扎于此,为首一人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袍,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
两旁布着桌案,上置酒食甜点。
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周遭车驾精致豪华。
想来,曹操的排场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个交州的土皇帝。
另有鼓吹乐队和美女唱侍于两排整齐侍待。
见庞统所部接近,老者立刻挥挥手,鼓乐声响起,所奏曲目正是清商乐,声音柔和欢快,令人心情舒畅。
立有两排美女至近,和着相和歌,声音婉转优雅。
庞统不仅感慨:这老头,真懂享受也!
众女引庞统部近前,音乐渐消。
老者拱手询问:“可是刘皇叔麾下凤雏先生否?”
庞统拱手回礼:“不才正是在下。阁下可是交趾太守士公否?”
“哎呀,正是正是。”
士燮惭愧一笑,立刻躬身行礼:“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先生肯屈尊至此,实让老朽莫大荣幸!”
格调很高,姿态却很低。
士燮深谙待客之道,却又隐隐透着股世故圆滑。
庞统礼貌的笑了笑:“贸然前来,烦垂叨扰,甚是抱歉。”
“哪里哪里,远道而来,即是贵客。老朽已备好酒席,先生路途劳顿,还望先入席,稍作休憩,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近身向前,拉住了庞统的胳膊。
“好说,好说。”
士燮轻轻抬手,微微招了招,一辆辇车缓缓行至近前。
这车与中原常见的辇车大不相同,车身稍显低矮,装饰也不见繁复华丽的金玉珠翠,取而代之的是质朴的木质纹理与简洁的线条勾勒,想来是为避免僭越之嫌,才依照本地规制,特意打造而成。
庞统心中暗道:这老头不仅会享受,而且懂得如何规避风险。
士燮请庞统上车,然后自己才上。
以示客人尊贵。
其余十八将,亦有车驾相载,一同入城。
庞统一踏入城门,眼前景象便让他心中一凛。
只见两列铁甲武士如苍松般挺立,森然而立,手中长枪闪烁着寒光,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紧接着,一声令下,武士们齐声高呼:“恭迎!恭迎!恭迎!”
声音仿若滚滚惊雷,在街巷间轰然回荡。
庞统暗自思忖,恩威并施,理所应当,不过是待客常道罢了。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主公,能诚心待人?
然而,庞统目光又何其毒辣。
他不动声色间,以余光暗察,只见交州士卒,虽不乏身形魁梧者,且多有胡人容貌特征。
而养尊处优者甚多,纵体魄高大,却无半点历经沙场磨砺之凛冽杀气,难称从尸山血海中锤炼而出的精锐之师。
庞统更有把握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盛宴,珍馐罗列,奇果盈案,美酒点心琳琅满目。
庞统博闻广识,亦为诸多罕见之味所惊。
然其身心中镇定,面上笑意温和,仿若眼前奢华皆稀松平常。
纵馋酒已久,仍神色自若,浅抿一口,便将酒樽放下。
“士公厚意,庞某不胜感激。吾主仁德,素尚简朴,庞某追随日久,惯于粗茶淡饭,今此盛筵,实令庞某受宠若惊。”
嘴上说受宠若惊,面上却未有半分惊愕之色。
就好像真不合胃口一般。
“不过是些家常拙食,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值先生挂齿。”
士燮陪着呵呵一笑:
“先生此来,并非只带这些兵马吧。”
庞统取布巾擦了擦嘴。
直言道:“亦有不足两千兵,怕惊扰了百姓,故命其于城外三十里相侯。”
士燮听闻,欲命人备美酒佳肴往犒军伍,以彰迎迓之诚。
庞统急忙阻拦:“车骑将军军法森然,将士皆恪遵军令,断不可受此犒赏,以免坏了规矩,还望士公海涵。”
“荆军如此整肃严明,老朽佩服。来,敬先生一杯。”
两人闲聊,庞统为士燮讲述了一些中原的奇闻趣事。
士燮也为庞统讲述了交州的风土人情。
两人谈论得甚好。
但谁都没往正事上引。
士燮似乎不着急,庞统也好像更不着急。
士燮遂笑道:“既有贵客前来,何不起舞助兴?”
“好好,我最喜欢观舞了。”
士燮击掌,赤膊军士入,列六佾之阵。
其躯若铜铸,肤泛油光,汗落溅珠。剑击盾牌,声震四野。舞姿刚劲,大开大合,举步如雷,挥臂若虎,剑盾交错,寒光熠熠。
看得出,这些军士都是精锐。
比外面那些依仗强得多。
那么,庞统有无担忧,士燮会在此时摔杯,那些军士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泥?
庞统一点都不担忧。
就算士燮真敢这么干,他都不担忧。
他一死,士氏必被铲除干净,交州必归主公。
士燮并没摔杯,也没半点要摔杯的意思。
只陪同庞统看完军礼。
雄壮的军士们整齐的跪在士燮和庞统面前。
士燮笑着问道:“先生,见我交州军士,雄壮如何?”
庞统微怔,疑道:“此皆军士乎?”
士燮点头:“然也。”
庞统歉然一笑,拱手道:“哎呀,庞某竟误以其为舞者。”
庞统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
所有的军士都听见了。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没有什么话比这侮辱性更强了。
那么,是庞统的无心之言么?
好像是的。
因为庞统察觉自己失言,马上开始解释:“荆军粗暴凶悍,未有如此雅致之军。今得见,实令庞统眼界大开,方觉往昔见识浅陋。此军甚佳,甚佳也!”
对于一支部队来说,你说他粗暴凶悍,绝对是褒义词。
但你说他雅致,那和指着他鼻子骂他娘们没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样。
本来是想听你夸的,结果却是一顿阴阳怪气的贬损。
也不是阴阳怪气。
看庞统的表情,就好像事情本就如此。
纵士燮性行温厚,面色亦有不悦之色。
陪同众交州官员,不少面有愠色。
然而有士燮在,他们却不敢多半句言。
士燮缓了缓气息,陪笑道:“诚如君言,老朽交州军实不如荆州军也。刘皇叔能三挫曹操,其势何其雄盛。吾交州军久疏战阵,战力衰微,实难望其项背。”
按说,这场博弈士燮已然示弱。
依情理而言,到这时候,你多少应该夸一夸,别把话聊得太僵。
但庞统偏不。
他又浅酌了一口酒,安慰道:“有荆州军雄踞于北,必保交州无虞。士公无需厉兵秣马,亦可高枕而卧!”
若真如此,士燮敢高枕而卧么?
人家兵力如此强悍,举手投足间,便可让你覆灭。
但对庞统的话,士燮亦持怀疑态度。
他倒是想见一见,荆州军是否真如此强悍?
想到这,士燮一拱手:
“如此言来,荆州军之雄强,冠绝天下,难逢其匹。老朽竟未尝得见,诚为生平一大憾事。今既已至交州之域,不知可否烦请恩允,让老朽一睹皇叔麾下荆州军之凛凛风采?”
庞统摆摆手:“龙编乃富庶繁华之地,百姓熙熙然享太平之乐。荆州军虽军容齐整,秋毫无犯。然士卒精壮剽悍,杀意腾腾,若引之入城,恐惊吓百姓。此不妥也。”
士燮饶有意味的看了军阵一眼,又笑了笑:“无妨,可遣四十八精壮之士至此,与吾麾下军卒一较雌雄。且让尔等见识何为真正之虎贲锐旅,莫要整日怠于操练,却犹自妄自尊大,以为罕有匹敌。”
士燮表面意在用荆州军鞭策交州军。
但谁都听得出来,亦是想领教一下荆州军的真正实力。
庞统颇感诧异,问道:“士公之意,莫非是前往城外驻军之所,遴选四十八名军卒入城,与眼前此军阵相互比试?”
“然也!”
“刀枪无眼,若伤人性命如何?”
这时,士燮身旁一将军朗声言道:
“以演练之军械相搏,诸般兵器皆去其锋刃,遍涂白灰。若四肢着白灰,视作受伤,不可再用伤臂伤腿;躯干或头颅若染白灰,则当视为战死。当趴伏于地,不可再战。”
显然,人家平时也多有演练。
庞统看上去有些为难:“这……无此必要吧!”
“怎么?”
士燮见庞统示弱,抚髯笑了笑:“莫非荆州军不便与老朽这军阵演练一番?”
他说“不便”而没说“不敢”,已经是给足了庞统面子。
可庞统似乎不领情。
“非也非也!”
庞统又喝了一口酒,摆摆手:“若战此阵军卒,无需大费周章于城外遴选。便是我这十八个亲随僮仆,便可与之一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说,庞统前面几句话只是在拱火,那最后一句就是彻底的羞辱了。
这四十八个人,乃是士燮精挑细选的龙编护卫,名曰龙编营精勇!
营卒皆人高马大,雄壮非常。
身高低于八尺五寸之人,任你再强,都无资格入队。
这些人日常于操演场上频繁历练,寒来暑往从不懈怠,堪称士燮麾下精锐之最,精壮悍勇。
士燮花重金养之,常以为傲。
自忖有此辈忠勇护卫,即便是吕布重生,亦不能犯其分毫。
可就是这些强悍忠勇的侍卫,在庞统口中,竟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说去主营调来强壮精锐来对战,竟夸口手下这些“侍僮”便能应付?
当然,士燮也看出来了。
庞统手下这十八个侍僮亦非等闲。
你就看气质,就知道肯定训练过。
但,和自己的侍卫相比终究差了一截。
没办法,此十八燕将形貌各异,身长而魁伟者,亦有身矮而精悍者,看起来不是很整齐。
甚至可以说,能入士燮龙编营者不足三分之一。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此十八将自追随翼德以来,南征北战,出入于尸山血海,纵横于虎穴龙潭,他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是张飞最忠实,最强悍的部下。
他们能在极端环境下交战,擅于使用各种武器,能于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随便拎出一个,就是可单挑阵将的兵王。
而能入此营最硬性的一个指标,便是累计至今,每人皆有阵斩五十人之功。
所以,士燮龙编营精勇,四十八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无资格入张飞十八燕将营。
正此时,听闻庞统说,这十八仆僮能战龙编精勇。
士燮面上终露怒色,而其手下那大将亦终于忍不了了,他大手一拍桌案:
“凤雏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交州勇士了吧。”
“不敢,不敢!”
庞统一怔,赶紧赔笑:“我……我实不知这是交州勇士。如此,失敬,失敬也!”
士燮不咸不淡道了一句:“甘将军,不得与客无理。”
然而,士燮一个眼神,他却已然明白,
那将强压了火气,一抱拳:“敢烦凤雏先生不吝赐教,许吾营与尊营一较高下,以决雌雄。”
“这……”
庞统捏着细须思索片刻,回头问那十八人:“喂,你们行么?要不要我去调些正营军士?”
“不用麻烦正营军士!”
为首一人一抱拳:“我等可战!”
其余十七人亦道:“我等可战!”
庞统又回过头,笑谓士燮曰:“士公,反正就是玩玩,就让他们较量一番,咱们也好看看热闹。”
“呵呵。”
士燮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旋即淡笑应和:“凤雏先生所言极是,正好领略一下荆兵风采。甘将军,你安排一下。”
那将一抱拳:“喏!”
庞统问及此将,士燮回道:“此乃老夫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偏裨甘醴,其性躁烈,致扰先生清兴,还望恕罪。”
“无妨无妨,能有此胆气,倒称得上一员良将。就是不知可懂临阵指挥。”
随即双方挑选兵器。
十八人各选长戟马槊,配备弓箭圆盾,并不雷同。
两阵各骑战马,于校场分列,相距恰百步。
甘醴朗声道:“既是客军,不能以多欺少。客军出十八人,我亦出十八人!”
随即点出十八人,勒马出于阵前。
龙编营心有怒火,虎视眈眈看着十八燕将。
而十八燕将互相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本将亲自击鼓。待鼓声响起,双方即可对攻,臂染白不可挥臂,腿染白不可移步,身头染白,则判定为亡,被击落马者,亦判定为亡,不可再战。鼓声结束,立刻罢手停兵,以判胜负。尔等可知晓?”
双方军士齐道:“喏!”
甘醴遂立于鼓前,高持鼓槌,猛的向下一敲。
接着,鼓声如滚滚奔雷般响起。
十八龙编营勇士立刻持军械,驱战马冲向十八燕骑营。
而燕骑营十八将士立刻兵分三路,左一路,中一路,右一路,每路各六人,亦冲向龙编营。
按常理,骑兵奔突陷阵,当兵力齐发,如此方破敌阵,缘何却分散兵力?
甘醴不解,士燮也不解。
与之对阵龙编营将士亦不解。
此刻他们心中的第一感悟,竟是对手不懂攻杀之术。
这是好事。
对方人少,正好可以先消灭一路兵马。
而后回兵,将余者两路逐个击破。
至于侧翼,不用担心,纵其来攻,也为时已晚。
我等亦早将其中路兵马屠戮殆尽矣。
然而,就在双方接阵的一刹那,龙编营将士深深的感到一股不适。
彼骑术精湛,身法灵动。于斯颠簸间,竟能口叼缰绳,单手稳持兵器,宛如山之岿然,实难索解。
转瞬之间,那六人骑兵如狂飙突进,直插十八骑兵阵中。
他们配合默契,前面两人手握戟末,挥戟横扫,逼得龙编营将士纷纷侧身躲避,阵型瞬间凌乱,后面四骑紧紧跟上,持马槊左突右刺,动作极为熟练。
只一个照面,竟有八名龙编骑士被打落下马。
“噗!哎哟!
噗,啊!
哗啦,呃啊!”
落马军士身上皆染白印,惊呼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还没完,两阵分开不过十几步,一燕骑营将士高呼一声:“回战!”
六名骑士皆吐出缰绳于左手,换右手持兵,左手将缰绳于手掌绕缠几道,猛的一拽。
“昂……”
六匹战马竟同时急停,嘶鸣立起。
再往侧一引马头,六匹马同时调转方向。
“杀!”
竟复朝剩下十人杀来。
有落马军士,看着身上白印,正懊恼大意,见六匹战马又冲了过来,立刻慌忙退避。
而余者十人,方欲控辔缓马,整甲复战,忽闻背后喊杀之声渐近,心下顿时惶然。
或欲掣缰止骑,好转身以迎敌,一时间不得安妥回马转身。
或欲速离此地,恐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一时间又难以提速。
众心不一,举措失据。
这样一来,阵型更乱了。
六燕骑骑士术极佳,转瞬间即已杀到。
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十个阵型散乱,暴露身后的骑兵。
优势的作战态势,丰富的追杀经验,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将此十骑尽数“斩落”马下。
六燕骑终勒马而停。
无一身有白印。
而燕骑营另外两个六人小队,竟皆安坐马上,悠闲立于校场两侧,一点想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出十八人出战,我也出十八人出战。
这是甘醴眼中的公平。
而你出三分之一出战,我也出三分之一出战。
这是燕骑营眼中的公平。
燕骑营南征北战,想来都是以少打多。
经验丰富至极。
这一下,整个交州上下观战之人全傻了。
击鼓的甘醴甚至连胳膊都没舒展开,那边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还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
士燮也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想到过输。
但他能勉强可以接受的输,应该是战在最后,双方胶着不堪。
而后,战鼓停歇。
再由司正计算双方身上白印,孰多孰少。
最后勉强惜败。
而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输,也不可能输。
可偏偏就输了。
而且输得如此彻底。
庞统心思却似乎不在对战之上。
他吃了一颗果子,吐了核仔细观瞧:“哎,士公,此果为何物?品之颇为甜美,我于荆州竟未曾尝得,实乃稀罕之物。”
庞统终于夸了。
夸的却是交州的果子。
士燮神色怅然,怔怔道:“老朽的龙编营……输了。”
庞统却不以为意,安慰道:“哎,胜败乃兵家常事。小打小闹,胜之无益,输之无妨。但士公啊,真若阵前攻伐,可不能用这些人。否则,可要吃得大亏。对了,士公还未说,此果为何物?”
士燮苦笑:“……此为荔枝。”
“中原可有此物?”
“中原水土不服,不得种植此此物。”
“哦,那可惜了。”
“凤雏先生,你说,是老朽选士之失否?”
庞统拇指食指捏着荔枝核,仔细观瞧着:“非也。龙编营之士,个个威武雄壮,若多赴荆州历练,必能成强军之伍。然此地太平日久,武备渐弛,实难作强军之根基。恰似荔枝无法于中原栽植,强军亦难于交州练就。”
庞统此话让士燮无比心堵。
难道,我交州只能靠你荆州才能生存么?
涵养如他,亦有心发怒,但见刚才两军交战之战果,又怒不起来了。
然而,他不好和庞统发怒,但甘醴却没啥可顾忌的。
他阴着脸:“叫甘将军来此!”
甘醴慌忙跑来,躬身下拜。
“老朽许你高职厚禄,委你练兵重任,就练出这么个结果?”
按说,这些话应该拿到背后说。
但此刻士燮是真有点忍不了了。
再忍下去,他得少活十年。
甘醴吞了吞口水,一抱拳:“罪将罪无可恕,实乃我军一时难以适应战局,恳请士公再赐良机。龙编营中尚有三十六勇士未战,罪将愿以这三十六人对阵凤雏先生之军阵。若此战再败,罪将甘愿以死谢罪,换下古雅!”
这次,甘醴未敢托大以十八对十八。
是以三十六人来战十八人。
士燮眉目微醺,冷哼一声:“好,便依你所言!”
“喏!”甘醴抱拳退下。
与众军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待数言后,再次敲响战鼓。
隆隆声再起,将除了庞统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次,三十六人并未直冲六人小队。
而是弯弓搭箭,欲以箭雨依次射翻这支小队。
这其中,甘醴玩了个心眼,嘱咐龙编营数言。
故而三十六龙编营将士在一开始,并未针对另外两支六人燕骑小队。
而是把目标集中在刚才那六人身上。
如果此时敌方另两支小队参战,亦要把射翻第一小队当成第一要务。
纵然输掉,亦挽回些许颜面。
为何?
因为第一阵,乃是十八对六,最终全军覆没,敌未损失一人。
战绩惨羞,难以直视。
而第二阵,我三十六人尽出,你令另外两小队参战,就是十八人。
三十六对十八,纵然输掉,也比第一阵的成绩好一些,但倘能射翻六人再输,那就比第一阵好太多了。
倘若敌军托大,另外两支小队并未出战。
那就先射翻第一队,再射翻第二队,最后射翻第三队,反而能赢。
然而,甘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三十六人之箭,怎能称之为箭雨?
而久经沙场之将,又岂不知避箭之术?
另外,甘醴只见对面十八人骑术精湛,却忽略对方皆携带弓箭,亦皆是骑射高手。
其实,也不是甘醴忽略了。
而是今时今日,他已无其他办法,只能用箭术赌一下。
随着战鼓声的轰鸣,六位燕骑营将士朝三十六龙编侍卫杀去。
却见龙编侍卫皆弯弓搭箭,六骑竟不约而同的散开。
相距数步之内。
这下,龙编侍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射了。
攒射(齐射),还是审射(瞄射)?
攒射?
三十六可覆盖不了六人区域。
只能审射。
然而,审射对精准度的要求就很大了。
不是说他们不善于射箭,而是在刚刚经受怀疑人生的打击,又见对方丝毫不慌的情况下,不是还一如平时训练般精准?
这对于未经战事洗礼的龙编侍卫来说,多少有点难。
此外,审射之最大弊端,乃其易为躲避。
即便数人皆瞄准自身,只需凭借巧妙灵活之走位,以及精准无误之预判,便大有机会避开。
于身经百战之燕骑将士而言,实乃游刃有余,不足为惧。
“箭雨”袭来,六位骑士俯身纵马的同时,以圆木盾牌挡其要害。
“唰,唰唰!”
多数箭未中目标,有几个中标者,布包箭头也只在圆木盾上留下一个白点。
扛过第一波“箭雨”,六位燕骑士纵马从侧方疾驰而过,立刻弯弓搭箭,回射龙编侍卫。
转瞬间,竟有六人身上中箭。
龙编营侍卫大惊。
犹未曾想,对方在骑马之时,箭法竟然如此高超?
中箭六人判定身死不得再射,只剩三十人,此时俱在校场中央,弯弓搭箭射向六燕骑。
六燕骑纵马游走穿插于校场四周,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弯弓搭箭,射向龙编营。
龙编营侍卫不断调整目标,亦尝试预判,却根本射不中骑术精湛,走位风骚的六燕骑。
六燕骑却边骑边射,如同围困羊群的六匹恶狼。
渐渐的,龙编营只剩十几人,又过不多时,只剩几人。
最后,六燕箭矢射光,朝龙编营冲杀过去。
只剩数人的龙编营连弯弓搭箭的手都在颤抖,又怎能相敌。
最终,龙编营被六燕骑“斩杀”殆尽。
而另外两支燕骑小队,仍然安坐马上,悠闲于校场一旁,依旧一点要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甘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表情无比的呆滞。
他双手颤抖,鼓槌落地。
紧接着,他自己也险些瘫软,好在扶住了旁边的木栏。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交州将士们无法理解,两支部队的差距竟然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龙编营将士有的悲苦,有的含泪,有的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似无颜再见主公。
士燮闭目不忍再看,满脸的沟壑都写满了无奈和不甘。
庞统见此情此景,却显得十分生气。
他走过去,指着燕骑营破口大骂:
“你这帮兔崽子,尾巴不大,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这是士公大人大量,有意让着你们,根本就没派精锐出战。否则你们哪能赢得如此轻易!还在这儿耀武扬威,赶紧给我下马,向交州的勇士们赔礼道歉!”
而见庞统如此责骂,燕骑营将士却神色恭敬,毫无怨言。
立刻下马,列队抱拳:“我等知错,不知深浅,愿向交州将士致歉,还望莫要怪罪。”
而这一下,更让交州将帅们吃惊。
本来大胜,即便傲慢自满一些也理所应当。
本事在那里摆着呢。
主将若因此责罚,谁能服气?
而在这些士兵看来,就像理所应当一般,主将说什么是什么,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半点都不会质疑。
那种感觉,就好像庞统现在让他们引颈自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唯命是从,指哪打哪。
这样的士兵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在来此地之前,张飞已然下达死令:
军师军令,即俺之军令。
违抗军师之令,即违抗俺张飞之令。
军师此入龙编城,若掉一根汗毛,你们就都别活着回来。
庞统心中感动,但他当然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更不能把十八燕骑当奴仆趋使,张三爷的兵,能没刺头吗?
有些话说深了浅了,没准就出乱子。
故而,在入城之前,他已然跟十八燕将商量好。
入城之后可能遇见什么,到时我怎么说,大家怎么答。
保我无忧,也护诸位周全。
十八燕将可不是庞基那种人,虽不是很聪慧,很多事情也能看明白。
而且,相对于张飞执行军令的不留情面,庞统是那种很懂人情,很会商量的人。
他让你能心甘情愿的失些颜面,而顾全大局。
况且失颜面吗?
这才是对对方最致命的威慑吧!
此时此刻,十八人看着庞统在骂着自己,却皆心感得意。
庞统如跳脚泼妇一般,骂骂咧咧了一通,又回来朝士燮一抱拳,凑其跟前道:“士公,你看看这帮小子。在主营捞不到打仗的机会,跑这逞能来了,瞅他们就不顺眼。要不,您也帮个忙,再派支精锐,与其再斗一场,也杀杀他们的威风。”
按庞统的意思,人家没说交州军不行,只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派精锐。
士燮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因为这就是交州军中精锐的精锐。
关键你还说不出什么。
士燮只得干笑两声:“荆州军之战力,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此军果真非精锐乎?”
庞统很肯定道:“士公难道未曾听闻。刘皇叔与曹操于南阳大战三阵。第一阵五万对三万,全歼曹军,生擒主帅曹仁。第二阵,五万对十万,大破曹军,获其粮草辎重无计,生擒主帅夏侯惇。第三阵,六万对五十五万,全歼五万汝南军,斩杀李通,灭三千虎豹骑,斩杀曹纯……”
这三场大战的战果,自然传到了士燮的耳朵里。
然而,这战损之比实在悬殊得离谱,难免叫人揣测,里头怕是有故意夸大数据的嫌疑。
然而,今此见荆州军战力之强,士燮不由得不信。
曹操虽强,于刘皇叔手下败状如此惨烈,亦不足为怪矣。
庞统继续吹牛:“此三战者,皆皇叔大破曹操之役也。若非麾下士卒英勇无畏,焉能获此大捷?”
士燮抚髯颔首,赞叹不已。
正此时,甘醴拎着鼓槌赶到,垂头丧气跪伏于地:“士公,罪将兵败,请……请死谢恩!”
士燮也无奈。
他自然知道甘醴乃忠勇之士。
尽心竭力为其练兵,风雨无休,怎曾想败得如此彻底。
但既有将令,不得不遵,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将其绑缚。
这时,庞统又出面道:“哎?这又是为何啊?”
“甘将军练兵不利,理当以误军之罪论处!”
“哎哟!”庞统满脸急切之色:“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先生要为其求情乎?”
“今练兵之效未彰,此非主将独责,亦有地缘之故。
交州久弭兵戈,士卒未得实战之练,致此结果。
吾观甘将军,其人英气内敛,绝非庸常碌碌之辈。
不若将其付与在下,使其随我荆州诸将帅磨砺。
数载之间,必能崭露头角,成长为良将。
彼时,再完璧归赵,送归士公麾下,助君守土安民,保境护国,此诚美事一桩,岂不妙哉?”
如果说,庞统一开始就朝士燮讨要甘醴,其必然不肯。
甘醴乃士燮麾下首将,素为士燮所倚重,于交州军中威望颇高。
然而经此两阵决斗之后,甘醴能力含金量大大降低。
再抛出此言,士燮也没啥话说了。
“甘将军,你可愿如此?”
败得如此彻底,还给你历练镀金的机会。
甘醴还有啥话可说?
当即拱手拜谢:“末将愿意。”
此事终告一段落。
而到此时,士燮也终于忍不住相问:“先生此番前来,恐非仅为训吾这疲弱之军吧?”
“哪里……”
庞统感慨一声,轻轻一抱拳:
“士公明鉴,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吾主刘皇叔,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心怀苍生,广施仁德,麾下文臣武将云集,皆为匡扶社稷之士。此次庞某前来,一来是久仰士公在交州德高望重,治理有方,特来拜访请教;
二来,亦是盼与士公共商大事,为天下太平略尽绵薄之力。
三来,皇叔欲得交北之境,又不想以兵戎伤了和气,欲求士公相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回庞统之言,一陈刘备之志,二陈士燮之望,三求两家之和。
对士燮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条件。
然而,士燮还有所疑惑:“玄德公不图老朽这交趾之地?”
庞统坦言道:“交南之地,士公深耕久矣,其间风土人情、民生诸事,无人比士公更为熟稔,治理之能亦无人可出其右。吾主所志者,不过苍梧、郁林二郡而已。至于其余诸郡,还望仰仗士公殚精竭虑,悉心治理,保境安民,使百姓乐业,万邦咸宁。”
听闻庞统之言,士燮是又惊又喜。
交趾一郡,僻处中原之远,然实乃士氏根基所在。
观皇叔之意,似无觊觎动摇士家根本之心。
对士燮来说,既能得皇叔之庇佑,又能继得交州之主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么?
然而,人家给出了态度,作为依附者,自己亦要拿出诚意。
这一点,士燮还是明白的。
“皇叔仁德,老朽感激不尽,愿举交州依附皇叔。交州之赋税钱粮,必按时供给,以助皇叔匡扶汉室之大业。”
到现在,谈判无比顺利,两家终于携手走向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契合点。
士燮抚白髯继续道:“郁林一郡,原无太守之设,吾门下弟子与故交有于彼处任职者。凤雏先生既膺郁林太守之命,可持吾书以往,郁林上下,必当倾尽全力,唯先生马首是瞻。”
庞统拱手一拜:“多谢士公相助。”
士燮惭愧一笑,亦一拱手道:“哎,郁林为交趾北户,彼时老朽还需仰赖凤雏先生庇护,方得无忧矣。”
庞统坦言道:“吾亦不会长久驻郁林之地,太守之位,自当择贤而授。然士公勿忧,无论何人膺此重任,必当殚精竭虑,保交趾之安谧,不负所托。”
士燮抚髯颔首,面显为难之色:“只是这苍梧嘛……”
“士公有何为难?”
士燮笑了笑:“这苍梧乃赖恭吴巨所占,老朽虽空负督七郡之名,然苍梧之地,插手不得半分。不过久闻那苍梧太守吴巨也好,那交州刺史赖恭也罢,皆是刘皇叔好友。得此郡非易如反掌乎?”
事实上,苍梧之事,庞统也压根没打算士燮插手。
若其能襄助郁林郡,且使其余诸郡为皇叔输纳贡赋,庞统的目的基本就达到了。
对付赖恭和吴巨,庞统自有其办法。
“无妨无妨,只要士公不阻即可。”
“那是自然。”
两人意见越来越一致。
至此时,士燮所担忧之事,已经不是刘备有无并吞交州之意,而是刘备有无庇佑交州之心了。
他怕自己的诚意不够,于是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老朽长子士廞素来向往中原圣地,老朽想借此良机让皇叔通融通融,为其在荆州谋个差事。让其亲炙中原风华,也好长长见识。”
听起来好像是为自己儿子前途谋事,便向皇叔走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门。
但明白人都知道。
这是主动将长子送到荆州为人质。
以安刘皇叔之心。
这也是士燮进一步表达自己诚心归附之心。
庞统明白,此事若拒绝,反倒让对方不安。
接纳并且真诚善待,才是聪明稳妥的做法。
庞统神色一凛,恭敬拱手:“士公既有此请,某定当仗此利口,力劝皇叔,为公子谋一佳职,以不负士公所托。”
此时此刻,士燮深深的皱纹中都写满了笑意:“久慕先生雄才大略,还望多在龙编住些时日。老朽如先生能屈尊襄助治理交州,必能事半功倍,造福一方百姓。”
将庞统于龙编一些时日,并邀参与政事,乃将交州诸政情况婉转交奉于庞统,借此示其毫无保留之心。
这些,庞统自然门清,当即欣然允诺,表示愿效绵薄之力。
士燮大喜,视庞统为忘年之友。
这几日,命手下大儒许靖接待庞统。
许靖每日陪庞统游览交州胜景,畅聊古今学问、天下局势,又摆下盛宴,邀庞统结识当地贤才。
士燮对庞统的格外厚待,引得交州一些人心生嫉恨,暗中怨愤不已。
其中为首三人。
一为士燮三子,士徽,一为士燮次子,士祗。
因士徽为嫡子,士祗乃庶出,是以士徽之位序居前,仅次其长兄士廞。另有一人,乃士燮帐下龙编郡治桓邻。
这士徽、士祗虽过而立之年,为人处世,却非老练。
尤其是士徽,其自幼生于膏粱锦绣之家,安于逸乐,声色犬马,又自恃颇高,唯我独尊。
既不通人情世故,更不谙屈伸之道。
龙编侍卫,多有其重金选拔之士。
今败至此,亦是打了他的脸,难免对庞统心有怨气。
士祗则唯士徽马首是瞻。
“哼,那庞统摆明了以军威威胁与我等,父亲竟如此礼遇?依我看,还不如设刀斧手杀之以后快!”
说此话时,士徽只想把胸中怨气一并宣泄而出,竟未曾想,庞统若死在此地,士家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士祗随声附和:“贤弟所言既是,我士家于交州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底蕴不凡,何故看他刘备脸色?”
另外,士燮还有两个儿子,士干和士颂。
此二子年岁不大,倒无显著立场,只见两位哥哥言辞愤激,便也随波逐流,附和其言。
桓邻也颇为不快。
龙编诸多政事,皆由桓邻首倡而成,至今颇有政绩。
庞统近日游历龙编,对诸事多有评议,竟将桓邻所倡政事,贬损得毫无可取之处。
桓邻心中哪能不气?
但气又能有什么办法?
庞统所建言者,实具其理,的确解决了龙编若干政务之困。
然而,桓邻的解释是:
“庞统之策,唯重一时之治道,交南若俱听庞统之言,久必倾颓矣!”
士徽便问桓邻:“先生可令兄长桓将军,驱逐此人?”
桓邻还有个兄长,叫桓治。
亦为交趾郡守将,位次仅列甘醴之后。
掌交趾郡兵权。
其为人忠心耿耿,又与士燮长子士廞交好,却对士徽却颇为疏离。
士徽如此建议,既是想作难庞统,也是想拉拢桓治为其所用。
桓邻却抚髯摇头:“我兄长秉性憨直,不知权变,恐难与我等同道。”
“难道,竟拿那凤雏毫无办法了吗?”
桓邻哼哼一笑,缓缓道:“我知一人已至交州,可与他联手,以拒凤雏。”
“何人?”
“江东名士,步骘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东,步骘。
听闻这两个词汇,士徽抚着须髯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本对江东并无好感。
但看凤雏那个狂妄的样子甚为不爽,恨屋及乌,对刘备亦心生怨恨。
此消彼长,反而对能和江东联盟产生了更多期待。
“还有谁与其共来?”
“东吴上将军,吕岱。”
士徽嗤的一笑,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道:“哼,皆觊觎我交州基业。然相较与荆州交好,莫若与江东交好。此事可通禀父亲知晓?”
“还未曾!”
桓邻叹气道:“这些时日,主公唯与庞统相晤,步先生闻之,觉得孙刘两家今已通盟,直接通报主公恐有僭盟之嫌,便先来找我,让我寻个恰当时机引荐公子,再由公子引荐于主公。”
“原来如此,这江东人士,倒识礼数。”士徽抚髯点头,很是满意。
这代表着,人家把他当成个人物。
“既如此……你择个时候,本公子先与那步先生一会。稍作探问了解,再寻时机引见于父亲。”
桓邻探身道:“就定明日如何?”
“明日,嗯……”
正思索间,有下臣禀报:“三公子及诸位大人,主公明日于城外设宴,恭请张三爷。特命龙编一应官员,皆需盛装而至,以表尊崇相迎之意,万勿有失!”
“这……”
几人面面相觑。
士祗甩手叹气:“看看,这还约不上了。”
回身颇为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士徽面露愠色:“哼,那张飞何德何能,不进城来,咱们还要去城外赴宴?”
桓邻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主公之意,必是念及于城内安置,恐张翼德心有疑虑,故而城外设宴,此乃为安其心之举也。”
士祗又一脸不快:“哦,为安他一人之心,咱们龙编上下同僚,就都得出城跑一趟呗?万一那张翼德设鸿门宴,将吾龙编上下尽皆擒之,又当如何?”
桓邻抚着须髯冷冷一哼:“主公的意思,如此才显得出我交州之诚意。”
士徽运了运气:“大哥那边如何说?”
那通报官员道:“大公子正于城外筹备宴席,未见有何说法。”
士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与刘备为伍万事不爽,唯独将大哥送去为质,这对他来说是大喜事。
大哥此去为质,若父亲有所不测,以承袭之序,他便是交南第一继承人。
不对!
若父亲仙逝,大哥若获刘备信重,必再留质子侍奉刘备,随后归返我交州承继家业。
而我唯一机会,就是在大哥归来之前,举交州依附江东。
想到此,士徽愈发期待与江东人士结好。
“桓先生,有劳你往告步先生,明日我等身不由己,奉命出城迎接张飞。烦请步先生暂且宽心,待我等打发完张飞,即刻便来与先生相见。”
桓邻一拱手:“我这就去。”
士徽还有点不放心,又嘱咐道:“一定要告诉步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等接待张飞乃身不由己,绝非有意怠慢。”
“公子放心,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士徽又嘱咐了三遍,才算放心。
翌日,龙编城外五里之地的林地中,设露天大宴。
为何在林地?
此乃士燮特意辟就之林地。
地势平坦,林木疏密得宜,既能遮蔽盛夏之骄阳,又有山风徐徐拂来。于暑气氤氲的交州而言,此地堪称纳凉佳处。
能在这里设宴,本就是士燮向张飞表达的一种礼敬之意。
张飞虽然莽撞,也并非不识礼数之人。
得知消息后,命大部队原地驻扎,带二百亲兵前去赴宴。
他没带太多,也担心带多了给士燮老头吓到了。
那么,他就不怕士燮暗埋刀斧手,作难自己?
张飞还真不怕。
他有这个自信:一个俺老张加上二百精兵,纵然全交州的兵马都来此地,他靠着这二百精兵,也能带走一个士燮,然后全身而退。
而实际上,士燮对张飞的礼遇让张飞有点无所适从。
士燮身兼绥南中郎将、交趾太守,封龙度亭侯,这般配置,到哪去都称得上一方诸侯。
可他平日只在自己地盘上讲究排场,见了张飞,却恭敬得很:
遥遥得见,便躬身一拜:“见过三将军。”
张飞想上前相扶,又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给人一把老骨头捏碎了。
好在士燮年纪虽老,但身子骨甚硬。
步履稳健,行止从容,不亚于普通的中年人,可见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相当好。
而张飞粗犷雄壮的身姿和与生俱来的悍勇之气,也让众交州将领心生敬畏。
难怪能于南阳谷狭道吓退百万雄师,这荆州之将果然不一般。
而入士徽,桓邻之辈,见张飞这般模样,莫名就有一种抵触感。
二人暗自窃语:
“此岂为仁义之师?怎生得这般模样!”
“恰似魔王降世、凶兽临凡,望之令人胆战心寒啊!”
“与虎狼为友,交州迟早必归他人。”
“公子说的是,归其附属,正如与虎谋皮也。”
“哼!遣来使臣,容貌丑陋,面似乌金。派出将军,却又状若虎狼,狞若夜叉。刘备之意,昭然若揭,父亲缘何竟看不明白?”
一番抱怨之后,士徽又问桓邻:“这东吴使臣先生可见过,却相貌如何啊?”
桓邻回答道:“步骘将军乃江东名士,风姿隽爽,气宇轩昂,举止间尽显儒雅风流,望之令人心生敬慕,比那凤雏强上百倍!
这吕岱将军,体魄雄健,威严持重,周身散发豪迈之气,不愧当世名将之风范,张飞远不如之。”
“父亲老糊涂了。”
士徽抚髯喟然叹曰:“明日,吾定当竭诚一会此二人。”
桓邻赞许道:“公子此举,正合时宜。”
宴会上,士燮多向张飞询问关于刘备诸事,张飞一一作答。
士燮感怀玄德公仁义,又命人献上诸多交州珍宝,如:珊瑚、蚌珠、玛瑙、象牙、玳瑁等等不计其数。
还有荔枝酒、蜂蜜、糕点、药材等一些特产。
“此诸般物事,还望将军代为转呈刘皇叔。每至岁末,老朽皆会悉心筹备一番,专供刘皇叔所用。万望皇叔莫要推辞,权当是老朽的一番心意。”
张飞也感慨,这交州老头,也真是够意思。
大哥绝对不白交此人。
又感慨庞士元先生,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这老头笼络得心悦诚服,真无愧为凤雏也!
唯一不舒心的事,就是这交州的酒不够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宴张飞之后,张飞继续驻守营地。
士氏归附之心也渐近圆满。
此时,唯缺交州遣一使者,往荆州一行,再签一简约之盟书,如此,则交州便归属刘皇叔了。
而在这件事未成之前,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至少,士徽是这么认为的。
在宴请张飞的翌日,他沐浴更衣,带着桓邻士祗二人去见另外的贵客。
三公子府外,两车落帷,下来二人。
正是江东名士步骘,以及上将军吕岱。
一见此二人,士徽眼睛便一亮。
只见一文士身着月白锦袍,袍角云纹若流,头戴玉冠,束发深紫丝带。
他身材颀长,面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双眸深邃沉静,既温润又冷峻,一看就是十分有教养之人。
举手投足亦尽显江东名士的风姿隽爽。
庞统要是站在他身旁,那脸都得丢到姥姥家去。
不用说,这就是步骘步子山先生了。
而另外一人,身着藏青色长袍,衣摆袖口绣银线云纹。身形高大壮硕,身姿笔挺,器宇轩昂。
其面庞方正,长髯浓眉,双眸锐利,一举一动尽显刚猛豪迈之气。
他虽穿着文士锦袍,但一看就是精通治军,久经沙场的武将。
也不用说,肯定是吕岱将军了。
这打眼一看,就比张飞那种蛮横之人正直多了。
士徽本就是外貌党,见此二人气质卓然不凡,心中骤然而生出结交攀附之心。
赶紧上前两步,抱拳道:“在下士徽,敢问二位可是步子山先生,吕定公将军?”
白衫士人一拱手:“在下正是步骘。”
青袍将军亦一抱拳,豪迈道:“吕岱见过公子。”
士徽心下大喜,赶紧邀二人入堂说话。
关紧大门,士徽便问其来意。
二人亦未存丝毫隐讳,直陈欲与士公交好,恳请缔结盟约于江东。
奈何荆州已先拔头筹,是以从旁求见公子,祈望公子能设法斡旋。
闻听此言,士徽看起来也很是为难。
“庞统以十八骑仆僮,力克我交州侍卫,令吾交州颜面尽失。家父心有所忧,是以不敢轻易归附荆州。”
步骘抚髯一笑:“哼哼,士公中那庞统之计也!”
士徽神色一凛:“哦?此话怎讲?”
步骘眉目微醺,思索言道:“倘若我未猜错,那十八骑并非仆僮,乃张飞麾下十八燕骑将也!”
“哦?”
士徽与桓邻、士祗三人对视,都感到有些诧异。
“此十八燕骑将,究竟是何来历?”
步骘抚髯道:“此十八燕将,久随张飞南征北战,皆久经战阵,具先登陷阵之勇。纵刘备麾下士卒,以同等之数相较,亦无能胜此十八人者。今扮作童仆,实乃意在羞辱士公也!”
要说这步骘也是厉害。
得知庞统先入交州交州后,并未着急与士燮联系。
而是暗中差人打探情报。
欲谋定而后动,探清虚实,再寻恰当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机与士燮交涉,以成东吴吞并交州之大业。
闻听此言,士徽气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拍桌大叫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父亲中庞统此贼奸计也!吾即刻便要禀明父亲,万不可轻信庞统、张飞之辈!”
步骘暗自欣喜。
士徽如此易为言辞所动,足见此人心浮气躁,非成大器之人。
若得此人统领交州,则交州必归我江东也!
他赶紧近身探手拉住士徽:“公子不得冲动。”
士徽恨恨道:“悔未早见先生,至铸成大错!”
然后又一拱手:“先生可有良策?”
“那公子,荆交可签盟否?”
“交使尚未入荆,故而尚未成盟。”
步骘呵呵一笑:“既如此,一切都好说。”
步骘的笑,真让士徽有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他治不了的庞统,终于有人能治了。
当即退后两步,朝步骘拱手一拜,表态道:“先生既有妙策,士徽愿听驱使,但凡能挫荆州锐气,愿助交州归心江东。”
步骘心中大喜,上前一步,将其扶起:“公子言重了,我等自当和衷共济,携手并心。”
“既如此,请先生献计?”
步骘抚髯沉思片刻,问道:“张飞或者庞统可有向交州索要军粮,以资城外之军?”
士徽摇摇头:“只送珠宝特产,家父虽有许诺,却暂未送过粮草。”
“这说明,盟誓未成之前,为安士公之心,仍由荆州调拨粮草。”
“应该是如此。”
步骘笑了笑:“先拖住交州派使。张飞驻守交州城外之兵所依者乃荆州供粮,若得吕将军截断荆交粮道,张飞于城外必得饿肚子,而向士公求救。”
士徽不解道:“以家父现今与庞统、张飞之亲厚,一旦有事,必不假思索,倾力相助啊!”
“呵呵!虽蒙其相救,然张飞究竟是何状况,士公亦当能洞察分明。值此之际,公子可向主公请缨,担起输送粮草之责。只需拖延几日,我自有破张飞之军的良策。”
“妙计,妙计也……等等!”
士徽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江东与荆州本为盟友,唇齿相依。今若行此等事,可否会遭荆州怨恨?”
“无妨!”
步骘摆摆手,胸有成竹:“公子,我且问你,交州之山林,可有匪盗横行?”
士徽叹气道:“至黄巾军后,天下纷扰,四海淆乱,哪里没有匪盗?”
“如此甚好。可令我江东军诈为匪盗,突袭张飞大营以破之。
回头凤雏问起,交州再来个一问三不知。
不不不,公子到时亦可以反问:张翼德将军素称天下无敌,缘何竟为山野匪盗所败,且败得这般不堪?
然后公子再派龙编营侍卫剿匪,自可重获交州之威望。”
士徽面显激动之色:“此真妙计也!”
接着,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张飞治军甚为强悍,驻军两千精兵,又有十八燕骑相助,先生如何能破之啊?”
“呵呵呵……”
吕岱抚髯一笑:“公子,你刚才说,张飞驻军多少兵马?”
士徽坦然言道:“两千精兵。”
吕岱微微晃头,面露些许得意与轻蔑之色:“公子可知,本将军有多少人马?”
士徽问道:“将军所带精卒几何?”
吕岱冷然一笑:“足足两万江东精兵,正扮作匪盗,伏蛰于交趾郡北山林之中。”
士徽大喜,觉得击破张飞有望。
竟未详思,江东这两万锐卒,何以能神鬼不觉,悄然而抵达于交趾郡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我父亲雄霸交州多年,今时今日,却对一丑陋不堪之人毕恭毕敬,又对一粗暴野蛮之人诚惶诚恐。何其可悲也!”
士徽狠狠的怨恨了一通,朝二人一抱拳:“若得江东相助,毁荆州之气焰,交州愿为前驱,与江东永为唇齿之盟。”
吕岱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交州与江东同心,何事不成?待破了荆州,孙家并同士家一同逐鹿天下,平分四海疆土!岂不美哉?”
“哎呀!”
士徽上前拉住吕岱之手,又看着步骘,满眼满心都是诚意和感动。
“恨不能早识步先生,吕将军也!”
步骘也感动一笑:“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公子深明大义,步骘佩服也。”
士徽与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觉得交朋友,理当掏心掏肺。
面对人家的赤诚相待,咱也要表明咱的心迹。
“其实……”
士徽也长叹了一口气:“不瞒二位,我实并无图霸中原之大志,只想世世代代留在交趾郡,这里,乃我士家根基所在。其实我要求的不多,待吴侯成就大业之后,只要能允我督领交趾郡,保我子孙后代于此地安稳无忧,那便万谢矣!”
士徽的诉求也极具诚意。
就是江东助我为士家家主,允我经营交趾郡,不要把我赶出交趾郡。
其余诸事,可全凭江东定夺处置。
“那怎么行?”
吕岱很坚定的摇摇头:“公子如此坦诚,我主仲谋乃仁德之士,又怎会薄待于公子。放心吧,我料主公不仅保公子子孙在交趾安稳,往后江东与交趾,当同气连枝,诸事皆会与你士家共商,绝不是简单的定夺处置。”
“哎呀,那甚好也!”
士徽激动之余,又想,大哥若得去江东为质子可比送去荆州强得多啊。
荆州没准会将大哥放回来,没准找机会直接把交州吞并了。
江东人诚,则决计不能。
若想助我为交州之主,只需要囚禁大哥于扬州之地即可,自然容易操作得多。
当下,心中大安。
“我明日便将二位引荐给家父,二位以为如何?”
“不可!”
步骘摇摇头:“有些事情,若提前知会士公知晓,反倒牵扯太多不便行事。待以匪盗灭了张飞气焰,回头我江东再助公子‘剿灭’了匪盗,再把我等引荐与士公不迟。”
桓治思索片刻:“步先生。可据我所知,张飞兵虽不多,但其勇猛善战,又有凤雏相助……”
“哎!”
不等步骘说话,士徽倒是先打断了桓治的疑问:“哼,莫非先生以为吕将军不及张翼德否?”
听闻此言,吕岱微微蹙眉。
对士徽的刻意吹捧,只是理解性的笑了笑。
桓治心有担忧:“这……”
步骘却呵呵一笑:“久闻张翼德武功盖世,勇猛无双,自不可力敌。然却可智取。”
“先生有何良策?”
步骘抚须轻笑,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素有悍勇之名,却也有勇无谋。其粗狂暴虐,尤其贪恋美酒。当年于徐州,便是酩酊大醉,至吕布夺了徐州,使刘备失去立锥之地。”
士徽亦抚髯道:“先生所言不假,我亦听闻过此事。”
“故而……”
步骘优雅的朝士徽一抱拳:“交州果酒酒劲轻飘,不妨先许张飞几坛烈酒。待其酩酊大醉之时,吕将军挥兵偷袭,定能一举而破之。”
士徽感慨道:“先生妙计,我这就筹备。”
几人方略既定,各去筹备。
于是,士徽又寻烈酒数坛,托人送至张飞营中。
这些日子,士燮多派人送张飞礼品,见怪不怪了。
因这些礼品乃经张飞之手呈予大哥,张飞细细检视,再度封缄。
但这酒可不一般……
观此封坛之法,源自中原酿酒之艺,与那果酒酿造之法大相径庭。
张飞背着手,在这几坛好酒周围转了好几圈。
有心拆封一坛尝尝,但又想:此交州进献大哥之礼品,俺无论取用何物,以大哥之性,都不会怪罪于俺。
唯独喝醉……
会不会是大哥怕俺出事,还令军师暗暗监督,以此酒故意诈诱。
亦或是军师计较于凤雏庵盗其美酒,以此捉弄?
故而故意让士公送俺烈酒,诱引于俺,以做考验???
“哼哼!”
张飞抹了一把大胡子,冷冷一笑:“军师计谋高超,却不知俺张飞亦深知兵法。他既诱俺,俺偏就不上这个当!看他又能如何!”
张飞就愣是忍着没喝。
实在忍不了,喝点荔枝果酒,以解口馋。
然而,张飞灌了半饱,只觉甜腻,并未解馋,更无半分醉意。
张飞于帐中唉声叹气。
“此酒给俺那六岁的闺女喝却是甚为相宜,俺还是开一坛烈酒喝喝。”
跨大步走过去捧回一坛,正欲开封,却又想到前番于樊城,大哥将锦袍盖在他身上之事。
张飞又犹豫了。
“联盟之约未定,军师尚在龙编城中。俺若在此醺醉,军师若有令相召,亦或遭遇险情,当如何是好?”
然而,这难不倒张飞。
很快,他想出一计。
“反正士元先生在那龙编也不做什么紧要之事。
俺当言有军情之务,速请凤雏先生偕十八骑归来。
其言素好美酒,此番便允其先品此酿。
先生若饮,我便与先生共饮,两人一坛,不至喝醉误事。
若先生推辞,吾即以敬献兄长之物为由,代兄亲尝此一坛佳酿。
如此一来,既不悖献礼之规,又有凤雏先生坐镇军中,诸事皆可稳如泰山,岂不甚妙?”
张飞想出了一个万全之计,顿时大喜,命人去龙编城内请庞统归营。
庞统得信,也是疑惑。
这有三将军坐镇,能有何军情处理不了,还要我前去?
但两地相距不远,去一趟看看也无妨。
当即暂辞许靖,与十八骑归营中一视究竟。
当日傍晚,庞统便归营得见张飞。
“三将军,何事匆忙叫我归营?”
张飞多少有些心虚,但还是故作震惊,编出了一套准备好的说辞:“俺与士燮之子士徽不熟,他却忽差人送俺数坛美酒,俺……俺不知何意?故而,询问先生,是否别有他意?”
庞统听闻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张飞没事找事。
正欲开口相怼,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酒在何处?”
“就在帐中。”
庞统快步走入帐中,只见十余坛美酒正摆放于营帐中间。
庞统抱起一坛,掀开坛盖,一股浓烈无比的酒香瞬间弥漫于整个营帐。
张飞忍不住努力的吸气,却未注意到。
此时此刻庞统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心里一紧,他觉得庞统似乎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只好解释道:“这平白无故给俺送酒,俺就觉得不对劲,故而想……想问问士元先生,可有阴谋诡计否?”
“你确未曾向其讨要?”
“嗨!俺张飞素性好酒,然身负军国重责,岂可为贪杯之欲,特意向人索酒?”
这句话张飞说的还是很有底气的。
他尽管馋酒,却的确未曾向士家讨要。
庞统缓缓抬起头,以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张飞。
看得张飞心中发毛。
张飞自然非胆小之辈。
便是面对百万曹军,他都不会生出半点怯意。
然而,此时此刻,却不敢去看庞统的眼睛。
虽然他未讨酒,但赚军师回营,只为解馋喝酒这件事终是事实。
但庞统的评价却让他颇感意外:
“吾常闻,翼德行事莽撞,不擅谋虑,今得见此事,方知将军粗中有细,虑事周详。翼德将军,汝无愧于当世名将也!”
张飞被这莫名一夸搞得措手不及,慌乱之际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坏了,莫不是军师又开始讥讽于俺。
待日后再向兄长告状:说俺为喝此酒,竟计赚军师回营?
那如何是好?
当即满脸愧色:“先生,这……如何说起?”
却见庞统又盖上封盖,凝重言道:“士公所献之物,若非象牙玛瑙翡翠珊瑚,便是交州特产之物。皆是交州独有之物,唯此酒……乃中原酿造之法,虽说佳酿,然于荆地若想得之,亦非难事。以士公待人风范,实无必要送此物事。”
张飞谨慎的给出了一个比喻:“这……便相当于在涿郡时送俺猪肉,送二哥绿豆。”
“哎,是这个道理。你要是说寻常百姓,不通世故,如此送礼,亦无可厚非。可这士公是什么人物,你我可是领教。他会如此送礼?”
“的确不会!”
张飞思索片刻,又坦言道:“并非士公所赠,乃其三子,士徽派人所赠。”
“士徽,士徽?呵呵,这就对了。”
庞统呵呵一笑,脑海中又回忆起当时十八骑战龙编营之事。
当时,士燮有所介绍,与宴之人,也皆与庞统打了招呼。
庞统表面随和谦逊,应付而过,但暗自留意,将每个人的名字、职位和模样都牢记心里。
对,就是那个士徽。
打招呼时,虽有笑容,却有些勉强。
于宴间,见我发言时便面有不悦之色;
在校场之外,观两军对垒博弈之际,更是暗地里义愤填膺,目眦欲裂。
只有其父士燮在此,未敢多有言辞。
彼以为我未之见,然我庞统何等人物?
余光所及,早已洞悉无遗。
此人绝非向我之士,又怎会好心送我等美酒?
庞统盘膝坐于地上,闭上眼,手指轻敲酒坛,哼着小曲,暗暗思索。
张飞大手挠头,完全摸不到头脑。
但亦觉得其中似乎暗藏玄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师,只送美酒,又有何他意?”
庞统缓缓睁眼:“有人,欲图我等也。”
张飞一怔:“啊?”
庞统又看向张飞,赞许一笑:“然其未料,吾家三将军绝非酒囊饭袋,庸碌之将。将军虽然贪酒,智勇兼备,行事谨细如发,岂会轻易为其所诓?三将军,容吾坦言,庞统昔日实小觑将军矣!”
张飞半张嘴巴,不知如何接话。
良久,才反应过来,愤怒而言:“何……何人欲图我等?”
庞统沉思摇头:“我亦未晓。此乃士燮之谋,或是士徽之策,亦或另有其人暗中布局,咱们得将此事搞明白。”
见庞统如此重视,张飞也知事关重大,立刻将欲饮酒之事抛之脑后。
朝庞统一抱拳:“先生,俺等当如何应对?”
“喝酒!”
“什么?”张飞愣住。
而此时,庞统却无比认真和凝重的凑近张飞,压低声音道:
“三将军,布局之人恐十分了解将军,乃为复使将军犯徐州之错,故而图之。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将军每日于帐外痛饮,以作醺醉之状。唯此可引贼军现身。”
张飞立刻懂了,立刻一抱拳:“军师放心,俺谨遵军师吩咐!”
庞统思索片刻,又问:“对了,依时约,荆州粮草昨日便应至,然其可曾抵达?”
张飞怒哼:“未曾,运粮之官至此,俺必严惩不贷!”
庞统冷笑着摇摇头:“粮道恐被贼人所封也。”
“什么?”
“今所挟粮草还够支撑几日?”
张飞坦言:“只够十日也。”
庞统微微计算一下所赠美酒坛数:“无妨,我明日致信与许靖先生,请其支应些许粮草。”
张飞不免有些担忧:“这岂不是暴露了我军虚实?”
“非为粮草,乃借此告知我军只够三日之粮,贼首若得闻之,七日之内,定然按捺不住,主动出击。”
“怎非他时?”
“汝但将酒饮之速些,岂不便可?”
张飞颔首:“明白。”
“然……”
庞统看着张飞的眼睛,抓着他的手,凝重言道:“此节关系重大,三将军万不可真醉,否则,我等满盘皆输!”
张飞虽然偶得撞计,令庞统加赞赏,但未有半分得意之色。
而是细思恐极,深感后怕。
倘若今日未曾召回凤雏先生,贸然饮酒,恐怕要耽误大事啊。
俺身死事小,然若累及士元先生,致使兄长之大业功败垂成,那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想到此,张飞神色凛然,接过那坛开封的好酒。
掀开封盖,竟将满满的一坛好酒倒在了地上。
庞统有心想阻,想了想,还是算了。
而后,张飞又取坛荔枝甜酿,倒于酒坛之中。
“军师放心,这几日,俺就喝这个!”
庞统抚髯颔首:“三将军行事果决,令人放心。然无须浪费,何不将此烈酒亦可置于甜酿空坛中。带回荆州岂不甚好?!”
张飞恍然,又感心疼:“哎呀,还是先生所言在理,是俺莽撞了。”
“也无妨,舍一坛好酒,致满帐酒香,反倒更易以假乱真。”
“对了,军师,可找个军卒鞭笞乎?”
庞统竖起大拇指:“要说三将军,果然心思缜密,此计甚妙。然被鞭军卒过后当得大功。”
“用不着,在俺营中,俺想打谁,就打谁!他们不敢……”
“万万不可!”
庞统立刻打断张飞的话,忽然神情无比激动。
他看着张飞,竟抱拳深深一拜:
“将军此言差矣!军法威严,岂容轻慢?今日随意打骂,军威何在?那士卒虽受鞭笞,却为诱敌立下大功,若不赏反而轻贱,久而久之,众将士心惧威而不敬德,又怎会甘心再为我等效力?
赏罚分明,方能令行禁止,还望将军三思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时刘备的话,张飞也不是不放在心上。
只是有时候情绪一来,就给忘脑后去了。
但见庞统这个平日里和他一样大咧咧的人如此郑重的和他建议,张飞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只是长久至今,有些毛病已经养成,很难改了。
再说了,领兵打仗,自有其一套章法。
威压士兵,一怒足以震慑三军,有何惧哉?
“哼,他们还敢叛俺不成?”
庞统见张飞如此,并未与之深较,而是淡然笑了笑:“翼德啊,你若当我庞统为友,今天咱们便唠唠。你若认为我不过一愚陋浅薄之人,我便缄口不言,再不劝翼德。”
“你这话说的!”
张飞声若洪钟,却坦率憨直:“咱俩相识虽然不长,但凤雏先生是何等人俺还能不知?俺张飞就是个粗人,却知尊贤敬德,能与士元为友,乃俺张飞三生之幸也,怎会认为先生是愚陋浅薄之人?!”
“好!”
庞统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翼德,我且问你。你以何治军?”
张飞坦言:“俺治军,全靠一‘严’字!军中上下,无论是谁,但凡有违军令,定斩不饶!操练之时,稍有懈怠,军棍伺候!俺要让他们时刻知晓,战场之上,容不得半分疏忽!方得强悍之兵。”
庞统抚髯点头:“练兵严一些,无甚打紧,而且颇有益处。然赏罚分明才是王道。”
张飞很豪迈道:“俺也赏啊,谁冲在最前面,谁杀敌最多,谁立功最大,俺眼里可不揉沙子,该赏确得要赏!”
“那前番所言,为诱敌而被鞭笞之人,为何不赏?”
“军师既有此言,谁挨鞭子,俺就赏谁,还不行?”
“问题不是在此,今我言之,你便赏之,我若不言,又何待知?我想问三将军,此类军卒一开始为何有不赏之意?”
“冲锋陷阵者,乃军中豪杰,理应当赏。俺若鞭笞,也是打那些犯了些小毛病之人。既成计策,又立威军中,岂不一举两得?”
张飞理直气壮,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庞统却听出了其中的隐患。
张飞错在小过重罚,只威压,不彰德。
庞统喟然颔首:
“有赏有罚,故是强军之道。然三将军,不妨将心比心,倘若你之上司如你这般,你又当如何?”
“俺又不犯错……”
庞统背着手,歪着头,以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看着张飞。
张飞有些气短,却还是说道:“俺敢作敢当,既犯错,便任其责罚,有何不可?”
庞统点点头:“那三将军恐早死八百回也。”
“哎,为何?”
“三将军,假如此拜会士燮,欲结盟好,你营中却有一将,趁机私通士燮美妾,被你知晓,你当如何?”
张飞神色凛然:“此等罪过,定斩无赦!不,不可,当先重打五十大板,斩去手足,再将其斩首,方可以儆效尤!”
“哎,说的好!”
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统很满意的点点头:“那咱们不妨说得再严重些!”
“怎么严重?”
庞统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假如此拜会士燮,欲结盟好,你营中却有一将,趁机盗取士燮珍藏的一坛好酒,而后被你知晓,你当如何?”
“嗯?”
张飞皱眉思索,挠着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盗人姬妾之罪名,怎不如这盗酒之名?”
“哎,问得好!”
庞统拿捏出一个很严肃的情绪:“就当在士燮眼中,姬妾无计,数都数不过来,丢一两个也不是很在意。但这坛好酒,乃其珍藏多年之宝酒,价值连城,当做心肝宝贝一般,比姬妾重要得多。却被你手下盗喝,你当如何?”
张飞想了想,问道:“可与俺共飨乎?”
“未尝,其独自享用!”
张飞大怒:“亦当斩之,毁俺结盟大计,千刀万剐不为过!”
可说完这句话,张飞立刻明白庞统所指何事。
张飞脸红脖子粗:“军师,你……你捉弄于俺?”
“三将军!”
庞统却摇头淡笑,又严肃起来:“以汝之武艺,堪称天下一流。且观汝兄刘皇叔,论武艺,不及汝之高强;论威慑之势,亦难与汝相较。然汝却始终忠心耿耿,从有过背叛之心,此乃为何??”
张飞一抱拳,凛然感慨道:“大哥仁德布施于天下,有匡扶汉室之志。俺自愿拼死追随。”
庞统点点头:“三将军,倘若你主并非刘皇叔,乃吕布吕奉先,你还会如此忠心耿耿么?”
张飞大怒:“那等腌臜小人怎与大哥相提并论!吕布这厮,朝三暮四,全无信义,私通部属妻妾,行同禽兽,实乃天下耻笑之徒。俺老张虽一介武夫,却也知忠义廉耻,岂会侍奉此等不忠不义、寡廉鲜耻之人!”
庞统又说道:“假如吕布并无此些亏节,只是私通部属妻妾,三将军可能忍否?”
“那岂能忍?若是义士必早弃之!”
“倘若吕布治军甚严,不许你弃,又以军法相束,你又当如何?”
张飞一指丈八蛇矛:“此蛇矛军师可见否?若真如此,俺必一矛将那等奸佞戳个透心凉!”
庞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私通部属妻妾也好,肆意鞭笞军卒也罢,于部将于军卒而言,皆为一种欺凌。吕布乃天下第一名将,将军既敢刺杀吕布,怎不知军中会不会有人以此怀恨于将军?”
“他……”张飞想说“他敢?”
然而,沿着庞统的思路深深思索下去,却冷汗直冒,一时语塞。
部下将领军卒,皆无惧生死,气得急了,又有什么事不敢做?
“将心比心,三将军之上若还是三将军,三将军恐难活命也。三将军之下,若还是三将军,亦恐难活命也!”
张飞细品庞统之言,冷汗涔涔。
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俺明白了。”
庞统歪头相问:“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
张飞朝庞统一抱拳,凛然道:“往后俺定当改改这脾气,不再随意打骂士卒,遇事也得多为他们着想。多亏军师今日点醒,不然俺迟早要吃大亏。”
庞统这才抚髯颔首:“如此,我方得放心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今日所言,终于让张飞重视了起来。
回想大哥早些年亦常提点,常当于耳旁风,现在想想,真有负大哥厚望也。
不知不觉,张飞脑海中又浮现出刘备的样子。
想到刘备,就又想到关羽。
想他们谈天说地,抵足而眠的日子。
当年失了徐州,失了二位嫂夫人,本欲自刎谢罪,却被大哥夺去宝剑。
他不敢想,他的部下若犯此过,会遭到怎样的责罚。
或许,他的部下只因病迟到,所受责罚都要比他当年丢了徐州,失了二位嫂夫人更加严重吧。
张飞又想:俺张飞愧对大哥,唯有这次出兵交州圆满成功,或可弥补当年徐州之过。
今时今日,张飞也变得谨慎起来。
“先生,今交州局势纷扰,如乱麻难理,士燮之流心怀叵测,其用意未明。先生千金之躯,肩负安邦定国之智,还望留驻营中,免遭敌营暗害,以保万全。”
“无妨!”
庞统摆手笑了笑:“我观士燮,倒不像包藏祸心之人。布此局者,恐另有他人,此人深藏不露,欲挑唆主公与士燮的关系。我须得再入交州,方可以借粮之机,诱其出城相袭。在龙编城中,有士燮相保,无人奈得我何!”
“先生,那……万请小心!先生亦可放心,你若在龙编掉一根头发,俺便血洗龙编城!”
“没那个必要!区区龙编城,困不住我凤雏也!”
“令俺十八骑燕将相随,护着先生!”
庞统摆摆手:“龙编城实无要紧,关键是三将军所驻之地。七日之内,必受贼军突袭。此乃最为要紧之事,三将军既要佯作疏忽,又要昼夜警备,当于紧要之地布设伏兵,这十八骑正是用武之地,还是留在三将军身边最为妥当。”
张飞担忧:“倘有贼人,若半路伏击先生,以嫁祸士燮,又当如何?”
“哎?”
庞统赞许的竖起大拇指:“三将军能注意此节,我甚感欣慰。不过无妨,我此出城,以有许靖派兵接应,那是士老头的亲兵。贼人没这个胆子。”
“那俺亲送先生!”
“也好!”
张飞率亲兵,亲送庞统于许靖处。
方得归营。
回来之后,张飞就开始暗中筹备。
他目光在诸多部将中仔细搜索,然后,他看到了两个年轻的将领。
“范疆张达!”
二将抱拳出列:“在!”
“你们二人留下,其余诸将各归营寨,整备军务!”
“喏!”
待散帐之后,只留二人留在营帐之中。
张飞也不说话,转来转去,打量着他二人。
二人抱着拳,悄悄对视一眼,汗水皆涔涔而下。
“三将军,有何吩咐?”
张飞看了半天,终于点点头:“身子骨还不赖。”
“这……”
二人从未见过张飞如此,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张飞嘿嘿一笑,取出两个大碗,启封一坛好酒,然后倒满两个大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喝了!”
而将虽有困惑,但不敢违抗,当即端酒饮尽。
酒劲很大,二人强忍着一口饮尽。
“此酒如何?”
“好,好酒……”
“三将军,欲使我等作何?”
张飞忽然一抱拳,竟朝二人深深一躬。
二人神色一凛,似乎明白了。
通常这情况,妥妥的敢死队,打先锋,干那九死一生之事。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拒绝。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一抱拳。
“三将军,要攻取何地?”
张飞摇摇头,一手抓着一人胳膊,拉此二人坐在自己两侧。
然后大手搂住二人脖子,拉到自己大脸之前,张飞虬髯都快要扎到二人脸上。
“俺不要你们兄弟做攻伐陷阵之事。俺要你们兄弟做一件事……事后以首功相论。倘若你兄弟不肯,俺自找他人!”
难得张飞如此礼貌,张达一抱拳:“将军吩咐便是,我兄弟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张飞呵呵一笑:“这才是俺张飞的兄弟。”
范疆张达心中一暖。
曾经的张飞对他们从来都是颐指气使,非打则骂,今时今日,竟如此态度,搞得他们倒有点不适应。
范疆亦凛然道:“将军,这次可是要咱兄弟这条命?”
一个将军,说出这种话,就表示要摊牌了。
事我做,命我献,但作为主将,你好歹得有个交代。
不能让咱兄弟死得委屈,死得糊涂。
张飞却摇摇头:“非也,俺不要你们献命!俺只要……”
张飞面色愈发凝重,声音愈发低缓,他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皆感诧异。
这种事三爷不是说办就办么?
怎还和我等商量?
反正你没事也老打咱们,这次挨打还能记功,何乐而不为?
这说起来,这可比先登夺旗什么简单多了,风险也低多了,只是受些皮肉之苦。
二将心甘情愿的一抱拳:“末将愿意!”
张飞并不知道,原世界他被二人斩了头颅,送将东吴。
然此亦为二将无奈之举。
二哥关羽殒命江东之手,张飞愤然大怒,命范疆张达二将于三日内筹备十万白衣白甲,否则立斩不赦。
此等任务难度,比之诸葛亮三日内筹备十万支箭亦不遑多让。
便以举国之力,亦难成之。
然面对如此不可为之任务,二人还是竭力操办,征调裁缝,四处筹措。
途中计算所成白衣白甲,数量远远不足,二人实感无力,几次求情。
也未言推脱此事,只请三爷宽限数日。
然张飞怒而不允,鞭笞相向,致使二人股皮绽裂,血肉模糊。
二将只得带伤督办,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亦远不可能成事。
于是,二将因忧生恨,于深夜子时,趁张飞酣睡之际,持刀潜入营帐,割下其头颅,而后星夜兼程,投奔江东。
至一代名将陨落至此。
二将于初并非奸佞,若说被张飞逼反,亦非虚言。
倘若张飞只让其跟随入荆,二将未尝不会舍生忘死,与江东死战。
当初乃张飞思念二哥,而酒醉失志。
而今时今日,张飞却一朝彻悟,脱胎换骨。
以士礼待之部下。
而面对张飞的坦率相待,开诚布公,这一世的范疆张达非但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反觉受宠若惊,觉得自己是得了一个“美差”。
……
另一边,庞统又归龙编。
委托许靖将粮草不到之事告知士燮。
士燮当即筹备粮草,欲命人押送,却见士徽自告奋勇,主动承此押送粮草之要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备好粮草,士燮语重心长的对士徽嘱咐:“刘皇叔素怀仁德,又具雄图伟略,汝等兄弟切勿对其心存疑虑,务必要与之敦睦修好,增进两方情谊,如此方可保我交州长治久安,亦保我士家永享太平啊!”
士徽一脸诚挚的抱拳道:“父亲放心,愚儿必谨遵教诲。”
士徽嘴上如此说,却借故耽搁一日。
第二日中午,又以不可与友军粮秣有差为由,再度详加检视,反复两遍。
然后才将粮草大车运出城外,缓步慢行,往张飞驻地而去。
张飞驻地距离龙编城三十里。
算不得远。
按照极速行军,也就两三个时辰的路程。
即便是比较慢的运粮速度,一日也能稳妥抵达。
然而士徽故意拖延,行军奇慢,只行不过两个时辰,便以即将天黑为由,命运粮大营原地休息。
时值深夜。
竟遇“张飞部从”。
这支部队高举“张”字大旗,从两侧杀出。
运粮军卒大喊:“乃为张将军献粮!”
为首一将高喊:“那正好,本将军在此收了此粮!”
而后“擒住”士徽,运粮草上山。
这哪是张飞?
山中简营,士徽又得见步骘和吕岱。
“三公子,一切可依计行事?”
“父亲昨日便催我送粮,我拖粮至此,幸方得遇二位。”
“嗯……”步骘点点头,脸上却还是多少有点不放心。
“对了,那个庞士元回营了么?”
“没有,但我离开龙编后就不清楚了。”
“此人有凤雏之名,怕不是简单之辈。他在士公身旁,我总有点不放心。”
“我父亦不常与之相见。接待他的乃是许靖。”
“若如此,他仍有机会向士公进献谗言啊!”
“嗯……父亲极为尊敬此人,故而听闻张飞缺粮,就如临大敌一般,立刻与之相见,然后调来粮草,生怕晚了半刻。”
说到此,士徽又忍不住抱怨:“那庞统形容猥琐,举止庸懦,也不知父亲看上了他哪一点。换做是我,早几棒子将其打将出去。”
步骘默契的笑了笑:“士公虽德高望重,但恕在下直言,眼光和见识却不及公子万一也!”
步骘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士徽脸上肉眼可见的浮出得意之色。
步骘继续道:“交州若有朝一日能得公子主持,于百姓福祉、社稷安稳,方为至善之道。”
士徽如获知音,却无奈一摊手:“只可惜,吾有兄长在前,承袭之位已定,要轮也轮不到我啊!”
“无妨无妨,此次若能促成交州依附我江东,我主心怀仁德感激,必扶持公子为交州之主!”
“哎呀,这……”
士徽激动得不知所措。
竟朝步骘躬身一拜。
“江东皆仁义之士也!先生既有此言,我必全力支持,以助江东大业,交州向明!”
“应该的,应该的!”
步骘扶正士徽:
“对了,此次若非公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公请缨,士公当以何人押运粮草?”
“本欲以甘醴亦或者桓治押运。”
“嗯……”
步骘心中整合着这些信息,眉头却浮出一丝忧虑。
“先生,有何忧虑?”
“唉……”步骘长叹:“我不虑旁人,只虑庞统啊!”
“此人果真厉害,能让先生为之忧虑?”
“此人谲诈多端,又巧舌如簧,既能使士公如此速做决策,筹备粮草,我担忧士公秉性宽和,耳根绵软,易为其言所惑,致误我等大事。”
士徽面露无奈之色:“我父亲确实听他的话,我也……我也没招……”
步骘前后踱步思量许久。
最后点点头:“公子,明日可否让我去见士公?”
“先生,你明日便要见父亲?”
“我若得见士公,士公必然不方便见庞统。只拖延几日,待张飞营变,方可成事。”
“可我既滞留于此,若回见父亲,恐令父亲生疑。”
“当然不能是公子引荐,可使桓邻先生引荐,既保公子不会被疑,也保我与劫粮之事无干。”
“这……”
士徽有些为难。
因为在将来,若得与江东结好,引荐之人当是首功。
步骘看出了他的为难,凑上前,低语道:“若得使吕岱将军击破张飞之军,断了士公与荆州盟好之约,使士公与江东成为盟好,你必是首功,你兄长亦必送往江东为质,到时候,我江东助公子统领交州岂不是易如反掌?”
士徽眼睛一亮,缓缓抬头看着步骘,遂深深的点了点头。
翌日,士徽回来复命,士燮方知粮草于半路被张飞人马所劫。
士燮不禁有些疑惑。
“这粮草本是送给三将军的,何故纵军抢夺啊?”
士徽感慨:“父亲有所不知,张飞素性犷悍,好攘夺之物。昔日与吕布共盟徐州之时,便曾抢夺他人马匹。今番想必是误以为儿欲将此粮运往别处,故而贸然行事。待其得知此乃为交州输送之粮,方才放得孩儿归来。”
士燮还是觉得奇怪:“你可得见张飞?”
“乃其所部,未曾得见。”
士燮皱眉点点头:“既是如此,也罢。反正都是给他的,怎么给不是给。可伤到人没有?”
“冲突之际,伤者数十,幸无殒命之人。”
“好!”士燮了解了这件事后,遂命人将此事告知庞统。
庞统闻言,大惊失色。
立刻修书与士燮,陈表此绝对是个误会,请士公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至于怎么个误会法,他也说不清。
就好像在他看来,他也不是很确定三将军会不会做出此事。
按说,送援粮草,虽然中间出了点误会,但这粮草好歹算是交接成功。
却让士燮第一次对庞统和张飞产生了顾虑。
但只当庞统办事不周,张飞冲动行事,远不足以让他放弃与荆州联盟。
毕竟,从根上来讲,士燮想结好的是刘备。
而就在此时,桓邻将另一个阵营的一位名士请到了士燮府中。
正是步骘。
当然,士燮也猜到了步骘的来意。
然而,虽与荆州有结好之心,他也不想和江东孙氏结仇。
自然以礼相待,设宴应酬。
但相比迎接庞统的大张筵席,这次士燮摆的是私宴。
步骘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单人入府,江东使臣之姿拜会士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东步骘,拜见士公!”步骘躬身行礼,甚为恭敬。
士燮呵呵一笑:“先生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今日先生大驾光临,实乃我府无上荣幸。虽只是私宴,却也是老朽精心准备,望先生莫要嫌弃。”
“士公如此盛情,步骘感激不尽。能与士公相聚,实乃吾辈之幸,岂敢嫌弃,只盼能与士公把酒言欢,畅抒胸臆。”
礼貌的寒暄过后,士燮问道:“步骘此来,所行几人?”
“只带一童仆,主仆二人也。”
步骘的旁边站一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小童。
士燮记得,庞统身旁也站着一个小童,但看起来貌似有些迟钝。
当然,这不重要。
作为使臣孤身前来,往往意味着更大的诚意。
无甲士扈从身侧,恰似将自己身家性命,付于君前。
当然,也意味着重礼相送。
可步骘却带着一份重礼。
只见他卸下宝剑,双手递给士燮:“我主统领江东之后,所铸六剑,分别为: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
此为青冥宝剑,为陨铁打造。”
士燮接剑,见漆黑剑身并无寒芒,但刃锐无双。剑柄瑞兽雕琢精妙,栩栩如生,似欲奋飞。此剑古朴雄浑与凌厉锋芒相融,尽显雄霸之气。
士燮不禁赞赏:“好剑,好剑啊!”
他在交州虽然衣食靡费,极尽奢华,府中藏宝数不胜数。
但久不征伐,交州冶炼之术自然不比中原。
他纵然亦藏中原名剑颇多,但真挑不出比这一把更出色的剑。
“不过,先生此为何意?”
步骘礼貌一笑:“我主久闻公之威名,交州在公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富物丰,实乃当世之楷模。
今以此剑奉赠,愿为公之倚仗,庇公身于危厄之外,护交州于祸乱不侵,使域内永沐祥和,长享升平之世。”
这一番话说出,士燮笑了笑,又将剑收起,双手递还于步骘。
“先生谬赞,老朽才疏德薄,治理交州不过略尽绵力,实无大功,此等神器当英雄所执,老朽年迈,拿起它都费力,实难消受耳。”
步骘低着头,神色微微一凛。
他发现,眼前这个憨态可掬的老头儿,比他的儿子可难对付多了。
但步骘亦非等闲之辈,他退后一步,拱手深拜:“然英雄并非仅指年少力壮之人。公以非凡才略治交州,使百姓安居乐业,此等功绩,千古流芳。此剑为助士公护交州而来,公能执此剑,便是交州之幸,还望公成全我主一番心意。”
说着,竟一拜不起。
看得出,江东带着极大的诚意。
士燮见他不接剑,将剑权且放在一旁:“步先生此行前来,所为何事啊?”
步骘未做任何隐瞒,回答得直截了当:“实不相瞒,乃求江东于交州结盟。”
士燮也笑了笑:“既然先生如此赤诚相待,老朽也不隐瞒了。江东之好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朽已然心领,然此前老朽已与刘皇叔盟誓,共守盟约,同担风雨。
今若受江东重礼,恐于道义有亏,失信于天下。”
步骘故作惊愕:“哦?士公已和刘皇叔称盟?”
士燮满脸惭愧的笑了笑:“是啊!故而还望先生体谅,莫要让老朽陷入两难之境。”
“哎,岂会如此!”
此时此刻,步骘未有半点失望,他面露笑意,竟拱手一贺:“荆州刘皇叔与我主亦为盟友,向来交好,唇齿与共,士公既附皇叔,与我江东亦是友朋啊!”
步骘这话算真说到士燮心坎上了。
虽据交州称雄,然燮深知己力寻常。
北邻荆州与江东,二者皆兵强马壮,锐旅如云。
相较之下,交州哪个都惹不起。
他最怕的是,结好一个,惹另一个不满,从而作难于交州。
这下可好,人家江东胸怀宽广,豁达大度,似乎不甚在乎此事。
那么,士燮有没有怀疑步骘的诚意?
多少还是有点的。
但无所谓。
只要江东留下了这句话,他就心中有底,无惧日后江东再做刁难。
于是,对步骘的态度也诚挚了许多。
邀步骘入席,携手询问江东诸事。
步骘有问必答,谦逊恭敬,礼数周全。
步骘敬士燮若师,执恭谨驯顺之态,就诸多治政良方,虚心求教。
又深知取悦长者之道,常与士燮论养生延年之诀,言及妙处,士燮兴致勃然,谈锋甚健。
坦率而言,士燮与他相谈甚欢,虽有酬酢周旋之成分,然亦不乏一部分因素是步骘这个人说话确实好听。
无论长生之术虚实若何,每闻此人嘉言,便觉心神畅然,似于康健亦有所裨益。
所以,明知此人有些谀辞之嫌,却也不曾拒绝。
这两日,士燮便多和步骘在一起。
另一边,庞统却有些着急了。
请许靖进言,说有重大要事相报。
这两日,士燮虽与步骘亲近,却亦不便冷落庞统。
然而,两边兼顾周旋又感不妥。
于是,他对步骘道:“可否允老朽引荐公与士元先生相见?我等既为盟友,自当推心置腹,坦诚相晤,这才是友朋长久相处之道。”
本以为步骘会推辞,却怎料步骘呵呵一笑,拱手一拜:“久闻凤雏先生大名,若能得见,实乃某之荣幸。”
士燮是真的很高兴。
这江东步先生是真善解人意。
不给他出半点难题。
二使相见,很多问题拿到桌面上,交州自然更好做人。
遂命侍从带庞统入府。
庞统甩着大袖子,迈着八字步进来了,急匆匆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
“士公!”
“哎呀,士元先生,何事如此急切啊?”
庞统立刻注意到了旁边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陌生文人。
庞统目光毒辣,知使臣代表各自主公,通常装束与属地风尚关联紧密,故而仅仅一眼观其周身打扮,便知此人定是江东人士。
也是这一瞬间,庞统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庞统刚要说话,却故意一怔,望向步骘:“哎,这位先生是……”
“哦,老朽正欲介绍,此为江东名士步骘,步子山也!”
步骘彬彬有礼的一拱手:“步骘见过凤雏先生。”
“啊……”庞统打量一番步骘,很惊叹的一拱手:“竟有幸得见日行三百之将!”
步骘多少有些尴尬:“哦,那是虞翻虞仲翔。”
“那是怀橘那个?”
“那是陆绩陆公纪,并非是我。”
“那是死而复生那个?”
“那个是蒋子文,复生之说乃为杜撰,并非实情。在下乃步骘步子山,乃出自淮阴步氏,为扬州主记。”
“哦,知道了,是卖瓜那个?”
步骘无奈的点点头:“呃……正是在下。”
庞统面露感慨之色,恭敬的一抱拳:“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往常闻先生事迹,庞某佩服至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明猜了好几次才猜中你是谁,却偏偏说成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面对庞统的这波阴阳怪气,步骘满心的火气。
但在士燮面前,他却表现出一个外交家该有的涵养和格局。
“士元先生所言极是。我早年困厄,生计维艰,唯以种瓜糊口。幸蒙吴主不计我穷困微末,礼遇于我,又委以重任,使我得以一展微末。怎敢与先生这身负凤雏高名、才倾天下者相提并论?”
步骘自然知道庞统入江东遭折,以自己的经历暗暗羞辱庞统一番。
庞统摆摆手,无所谓的笑了笑:“我庞氏血脉天生姿容欠佳,家中诸妹,容貌丑陋不堪。实难入那高门贵胄之眼,登不得大雅之堂。”
“呵呵……”
步骘面上已然在笑,但笑容多少有些勉强。
只因他有个漂亮的族妹,成了吴主孙权的侧室。
士燮赶忙打圆场,笑着说道:“二位皆是当世俊才,何必如此打趣。今日相聚,实乃难得之机缘,当以畅谈天下、共论时事为要,莫要因些许言语,坏了这难得的雅兴。”
二人一起拱手:“士公所言极是。”
步骘又拱手分别朝士燮和庞统一礼:“若有要事,在下自当回避。”
士燮也觉得,当初允二人相见,乃为缓两家嫌隙,以换交州安宁。
今见庞统首先发难,步骘反唇相讥话语多少有些不太投机,令步骘回避一番也好。
“那就请步先生暂避片刻,回头再行款待。”
步骘起身欲退下。
“慢!”
庞统却将手一举:“还是步先生在此,有些话咱们说明白得好。”
步骘停步,彬彬有礼的笑了笑:“凤雏先生既有见教,那步某自当洗耳恭听。”
几句话博弈。
看似庞统掌握了节奏,然而,却有咄咄逼人,刻薄失度之感。
步骘看似落了下风,却谦谦有礼,在士燮面前尽显江东士族的格局与风范。
……
而与此同时,吕岱遣随行,于山间高处暗伏,得见张飞正于帐前饮酒怒骂。
因为距离太远,到底骂了啥听不见。
但貌似与粮草有关。
副将孙茂回报:“将军,张飞大营已经两日未起炉灶。”
吕岱颔首微笑:“张飞一世威名,恐要败于我手。”
然而,他又有些不放心。
“张飞营中可有乱象?”
“未有!”
吕岱眉头又微微一皱:“断粮两日,竟未起兵变,着实罕有。”
孙茂感慨道:“张飞治军甚严,常对麾下士卒非打即骂,鞭笞杖责都是寻常之事,故而军卒纵有不服,亦不敢起变。”
吕岱哂然一笑:“自己罔顾军令,饮酒而致事废,却复峻责于麾下,此焉能称名将乎?”
孙茂亦笑而摇头,拱手道:“将军,此为良机,何不攻之?”
吕岱却十分有耐心:“不急。敌军既未生乱,若得此时下山,难收全功,不妨再等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喏!”
又等了一会,张飞帐中终于出现了吕岱想看到的画面。
却见两名将军被押解至帐外。
张飞不知因何,勃然大怒,命人将二人缚于旗杆之上。
挥马鞭抽打,疼得二人嗷嗷直叫,痛苦求饶。
张飞无半点通融之色,一边喝酒一边鞭笞,还一边破口大骂,好像二人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吕岱脸上露出笑意:“必是营中短粮生乱,张飞焦躁泄愤,故而鞭笞部下。孙将军,你以为如何?”
“将军所言极是,末将亦以为如此。”
孙茂一抱拳:“将军,可在此时攻寨?”
吕岱摇摇头:“不急,再等等!”
张飞足足打了半个时辰,肉眼可见张飞气力逐渐不足,最后站都站不稳了,抡起马鞭抽打一人,却一不小心甩空,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撞翻了好几个空酒坛。
有军卒将其扶起,张飞又起脚相踹。
可这一踹,踹了个空,自己又差点摔倒。
张飞恼火不已,愤恨的将马鞭摔到侍卫脸上,然后回帐去了。
“怎醉成这个样子?”
吕岱看着张飞帐前几个开封的空坛子,哼哼一笑:“那些都是烈酒,喝了这么多,别说人了,老虎都得睡个三天三夜。”
“那张飞入帐必是睡觉去了?”
“哼哼!”
吕岱冷冷一笑,终于决定出兵了。
“得斩张飞,嫁祸龙编匪强,必使交州再无联刘可能。传我军令,全军下山,此战,我吕岱要亲斩张飞!”
“喏!”
……
另一边,面对着步骘的坦然,庞统道了一声:“好!”
而后朝士燮一抱拳:“不瞒士公,前番翼德驻军粮尽,所求粮草缘何未到?”
士燮一怔,回头望向士徽。
士徽也是一脸茫然:“不是被张将军中途夺去了吗?”
庞统也是满脸疑惑:“既是援助翼德之粮,翼德何故中途夺之?这没有道理啊!”
士徽爱莫能助状:“凤雏先生,我亦觉得没有道理。可事实就是如此啊!”
“不对,不对!”
庞统满脸疑惑的看了看士徽,又一脸疑惑的看了看步骘。
步骘则一脸坦然。
“哼哼,定是有人故意纵兵相掠,劫士公粮草。”庞统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可否再拨一批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士燮倒是觉得无所谓:“好说,好说……”
这时,一旁的士祗冷笑一声:“怕不是翼德将军嫌我粮草不够,劫一批,再要一批,里外里竟得两批?”
士徽亦呵呵一笑:“哎,若如此,实无必要也。”
庞统看上去又急又气:“这……这决不是此事,公子此言差矣。”
然后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明察,我若缺粮,与士公多要些,想必士公亦不能拒绝,绝不是此事。”
桓邻抚髯道:“然若如此,恐显贵军筹备不当,有失脸面否?”
庞统气得义愤填膺,甩着袖子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定是有人故意托翼德之名于半途劫粮,以看我军笑话!”
步骘喝了一口茶,嘴角浮起淡淡笑意:“士公素以宽厚仁德著称,怎会行此拙劣之事,凤雏先生可勿要以己度人啊!”
“自然不是士公!”
庞统恨恨的点点头,忽然用手一指步骘,义愤填膺道:“定是此人,暗派伏兵埋于山路,假借翼德之名,以截我军粮草!”
步骘笑了,他笑得很得意,也很洒脱。
看眼前的庞统,就好像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庞统的“无端”指控,步骘显得异常从容不迫。
他并未为自己申辩,而是一本正经的回头问其书童:“我问你,你可曾偷偷入山,劫掠人家粮草?”
小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抓抓头一脸懵然:“我一直与先生一起,哪能去夺人家粮草?”
“真的不是你?”
小童把脑袋瓜摇得像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哎,人家可说是你。”
小童急得满脸通红:“我一童儿,怎能劫得人家粮草?”
步骘转过头,呵呵笑道:“我江东入交州者不过主仆二人,不是他,也不是我。又会是何人?”
照理说,庞统应该思维缜密,据理力争。
可此时张飞军中无粮,庞统似乎太过焦急,以至于失了智。
“就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
庞统又朝士燮一抱拳:“士公明察,翼德现在军中无粮可用,请士公速拨粮草,待大军得以应援,我再让翼德将军进山搜贼,到时候……”
庞统恨恨瞪了一眼步骘:“尽捉贼盗,让他们无话可说!”
“哼哼……”
步骘冷笑一声,也不看庞统,只端着茶碗,沉浸在荔枝茶的浓郁香气里。
士燮抚髯沉思,问及斥候。
斥候答道:“张飞营中断炊两日,问及军中主簿,确实未收到粮草。亦未派兵劫粮。”
庞统赶紧说话:“你看看,你看看!”
“先生稍安勿躁。”
士燮又看向士徽:“这怎么回事?”
士徽一抱拳,坦然道:“粮草确实被劫,也确实打着三将军之名。具体是何因由,我亦不知。”
士徽坦言,是因为他说的话几乎是真的。
就算是彻查军卒相问,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士燮抚髯思索道:“莫非我交州城外,有匪盗未清?”
庞统直言:“哪是匪盗啊,肯定是这步子山派人暗劫粮草,以误我两家之盟!”
步骘叹气道:“士元先生,荆州江东互为友盟。两家唇齿相依,共拒曹操,你这么无端猜忌盟友,可不太合适啊!”
庞统大声道:“那你敢对这苍天发誓否?”
步骘微微一怔,又淡然一笑:“这有何难?”
庞统咄咄逼人:“那你发啊!”
步骘整衣而起,神色端凝,对天揖手朗声道:“今吾步骘,对苍昊立誓,此劫粮之举,与江东决然无涉。若有片语不实,愿罹天罚,魂堕九幽,永无超生之望!”
步骘也是拼了。
为了主公大业,把自己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搭了进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信这个。
身为吴主之臣,就当有这个觉悟。
当年小霸王孙策敢砸庙毁神,将神仙于吉都斩于刀下。
他步骘不过发个誓,又算得了什么?
庞统见步骘此举,也终于点点头:“既如此,步先生,我庞士元信你一遭。”
步骘礼貌一笑,立刻拱手相谢:“多谢凤雏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亦拱手回拜:“此事怪我,岂用先生相谢?”
步骘有点意外,庞统倒不那么急不可耐了,还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完事竟坐下来,也喝起茶来。
士燮亦点点头:“士元先生亦不要着急,待老朽再筹备一批粮草,即刻送与翼德将军。”
士徽却拱手进言:“父亲,如今粮草被劫,既非翼德将军自劫,又非江东与我交州之兵所掠,那定是山中匪盗所为。既如此,咱们再派粮草车队,亦恐被其所劫啊!依愚儿所见,荆州兵强悍无比,张将军又勇猛无双,便请张将军入山剿匪,待匪盗剿尽,自可平安送粮。”
士燮摆手道:“不可,不可。若军中断粮,士卒生怨,营中易生祸乱。彼时军心浮动,何谈余力剿匪?”
“哎,无妨!”
令在场所有人意外,说话的竟然是庞统。
难道他不着急了吗?
而接下来庞统的话,却令在场众人惊愕不已:“不瞒士公,士公援粮虽为匪盗所劫,然其营中还留有数日之粮。”
士徽也好,桓邻也罢,脸色都生出明显的变化。
步骘还在淡笑,但笑容已然愈发不自然。
“哦?”士燮疑惑:“听闻三将军营中已两日未起炉灶?”
“早晚各食一次冷食,故而未起炉灶?”
“先生何故于此?”
庞统笑了笑:“自晓士公所援之粮,被人假三将军之名劫取,我便以为此辈乃冲吾等而来。说来汗颜,我见步先生至此,竟真以为是步先生遣人所为,终归闹出误会。此乃我之谬误也……”
说着,竟恭恭敬敬朝步骘拜了三拜:“还望先生原谅。”
“哦,这……无妨,无妨。”
步骘语气依旧平淡,但没人看出来,他额头已然冒出汗来。
士燮皱眉道:“那这些人到底是何人?”
庞统抚髯思索:“山贼,匪盗,总之不是既非交州之军,亦非江东之部,我便放心也!”
士燮不解相问:“虽非我两家之军,然毕竟劫粮滋事,以误三将军之名,凤雏先生有何放心?”
庞统满面带笑,对士燮道:“我料那贼人知我营粮草将罄,以为军中生乱,必趁势劫营。遂令三将军佯装沉醉之态,于山间要害之处,暗设伏兵,严阵以待,静候其至。”
而此时,步骘额头冷汗频出,喉头凝噎,藏于袖中的双手已然开始颤抖。
他赶紧缓步退后,又复坐于案前,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先前的从容姿态。
“哦?士元先生果有妙计!然不知,那贼寇所部兵力几何,张将军可得以从容御敌?”
“这还要感谢士公。”
庞统复向士燮长揖而拜,自信满满道:“蒙士公赤诚相待,许统于龙编府堂遍览郡志。山川脉络,何处可伏奇兵,何方宜行反击,统皆铭记于心。方得安妥布阵御敌。”
士燮呵呵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步骘只觉得眼前发黑,差一点就要晕倒。
赶忙凭依桌案,勉力自持仪态。
步骘尬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
“既是匪盗,恐有荆州逃难之士,被逼落草为寇,教训一下便可,不宜斩尽杀绝吧?”
“步先生此言差矣!寻常贼寇,自可入编为兵。”
庞统又看向士燮,认真说道:
“然此伙贼寇,竟于龙编城外聚众而劫掠军粮,胆子之大,战力之强,绝非一般匪盗也!士公,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伙人明着是奔我营而来,实则乃奔你龙编而来啊!”
“嘶……”
士燮倒吸了一口凉气,细细思来,顿感后怕。
士徽桓邻对视一眼,闭目摇头,面带苦色。
而就在此时,有侍卫入堂禀报:“士公,荆州张将军剿匪得归,斩贼众三千有余,俘获贼首并八百余匪卒,正于城外相侯,请士公发落!”
这战报数字惊悚,差点把士燮皱纹吓没了:“多……多少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吕岱从未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的张翼德。
在他冲入张飞营帐中的一刹那,还在脑补着眼前会有一个脏兮兮的桌案,乱七八糟的摆放着酒坛,桌案后面,是个木床,张飞醉醺醺的躺在上面,要么鼾声如雷,要么惊坐而起……
然而,当他用马槊掀开帐帘,看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
张飞端坐在大案之上,左手扶着膝盖,右手握着丈八蛇矛柱在地上。
他目光凛冽,面色阴沉,虎须戟张,豹眼如电!
他乌青铜铠,整装齐备,杀意浓浓,严阵以待!
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吕岱,浓须的掩盖的嘴角下,似乎浮起一丝笑意。
那感觉,就如同一头养精蓄锐猛虎,守在洞中,看着贸然闯入的恶狼。
此时此刻,张飞身旁,一队精锐甲士,正紧握铁盾长矛,伏低身体。
他们时刻关注着张飞的军令,随时准备冲杀出去。
吕岱的大脑一片空白。
待身后喊杀声四起
他方知自己中了埋伏。
吕岱大叫一声“撤”,遂带队撤退。
倘若,他一冲进大营就发现端倪,立刻回撤,还是来得及的。
可现在,都冲进了主营帐中,哪还有逃脱的机会?
不过一个回合,张飞一矛捅穿了吕岱副将。
然孙茂虽被刺透,却并没有死。
张飞冷冷的看着欲求与大队汇合的吕岱,单臂擎起孙茂还在挣扎的身体,信手一抡。
孙茂精准的砸在吕岱身上。
吕岱正欲爬起,却见张飞阔步上前,一只巨足正踏在他的后心之上。
吕岱终于有幸得见,近在咫尺的丈八蛇矛的刃尖是有多么的锋利。
他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竟无力做任何挣扎。
主将既失,匪军大乱。
张飞一声令下,众令旗竖起,埋伏在各处的伏兵一同现身,开始肆无忌惮的反杀。
最终,斩杀敌军三千余,俘获八百降卒,另有千余军卒四散逃命。
张飞既得主将,也懒得追杀散卒。
“汝是何人?”
吕岱吞了吞口水,他明白,既被生擒,就算死不承认,张飞也能通过降卒得知其真实身份。
与其于此,还不如坦率承认!
好歹死个光明磊落!
“哼,吾乃江东上将军吕岱……”
“吕岱?”
怎料,张飞听闻此言竟然不信,然后抛出这样一番话来:“江东与吾荆州早结盟好,互为唇齿,实乃兄弟之盟。汝竟斗胆冒称江东之名,莫非欲从中搅乱,离间友盟之谊,挑动我两家干戈相向不成?我看你分明就是匪盗!”
吕岱一怔,一时间竟没弄明白张飞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带走,交士公处置!”
说着大手一挥,张飞部众便押着吕岱并八百俘虏奔龙编城而去。
……
龙编这边,士燮得知张飞带匪盗而来,立刻带众人于城楼观望。
庞统美滋滋的跟在后头,回头却见步骘并未起身。
“哎,步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生,别在这坐着啦,一起去看看啊!”
“哦,好……”他欲扶案起身,却觉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便。
“是不是腿麻了?”
“呃,是也……”
庞统在这时展现出他心地善良,体贴入微的一面。
跑过来搀扶步骘,还教育那小童:“先生腿脚酸麻也不知过来扶一下,还不如我那小童有眼力见。”
而事实上,庞统就算摔在泥坑里了,只要他不说一句“扶我”,那小童就能一直在泥坑边上看着。
步骘小童还是很懂事的,赶紧扶着另一边。
步骘走了几步,终于缓过来了,婉拒了庞统的搀扶,与其并行于士燮身后。
“哎,步先生,你说说,这冒充三将军,敢抢夺士公军粮的贼盗能是什么人?这胆子也太大了!”
“这……”步骘汗水涔涔,却笑着应付:“我哪知道?或许是郁林或者苍梧逃过来的难民。”
步骘心中无比担忧。
既有八百军卒被擒,只稍加审问,便能知其所源何军,所属何部。
有些事情,是想抵赖而抵赖不了的。
而按照前番鲁子敬带回的消息,相对于江东而言,人家荆州似乎并不十分在意联盟之事,说是因主公屠夏口之事。
以刘皇叔宽厚仁德之名,曾置鲁子敬于后堂不顾,足彰其态度。
虽说后来亦派使臣伊籍出使江东,促成了孙刘联盟,但诚意甚至远不如曹操。
按照当今天下之局,孙刘理当联盟,共敌曹操。
江东有识之士,其实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所以即便相对曹操更加诚意,主公还是选择了与刘备联盟。
在维持双方联盟的基础上,尽可能扩张自己的地盘,充实自己的实力,以图日后霸业,也是江东之必然选择。
此行交州,说联士燮,便是应对此局。
然而,倘若我此行交州,未得与士公联盟不说,还至吕岱与五千兵马尽数折损于此,不仅如此,还使江东背负袭盟之名而最终导致孙刘联盟分崩离析……
那罪过可就太大了。
步骘想想就感到窒息。
然而,此时此刻,他亦无别的办法。
只能托词匪盗或为“难民”,或许能求得刘皇叔之臣属“网开一面”。
不多时,几人已登城楼。
俯瞰龙编城外,张飞部队军容齐整,旌旗猎猎,精神头十足。
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军。
他们押缚着七八百人的“匪盗”大军,以绳索串联绑缚。
这让城楼上面的交州军,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生怕下一幕,张飞便将蛇矛一指,挥大军朝龙编城杀来。
但,并没有。
张飞很有礼貌。
他见士燮登上城楼,便将蛇矛丢于副将,单人单骑驱马向前,拱手亦礼。
“士公在上,前些日子有匪盗冒俺张飞之名夺士公援粮,今俺已将匪盗斩首三千,余卒擒获八百,尽数绑缚于此。士公看看,可有交州之兵?”
这时,士燮倒有点紧张。
为何?
他也怕这些人中有他交州之兵,到时无从解释。
但为了证明清白,也为了安抚张飞,还是派桓治与甘醴各带一小队人马下城查验。
结果,真一个都不认识。
二人与城下抱拳汇报:“回禀士公,无一人是我交州之兵!”
士燮抚髯长吁,呵呵一笑,紧张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而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步骘脸色煞白,紧张的扶着城墙,努力的不让自己摔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是放心了,他原本以为士徽、桓邻等人或与此事有所牵扯。
今见无交州之兵,说明此事确与交州无关。
那就好处理了。
都杀了不就得了?
但他并未做任何决定,而是转身朝庞统拱手一礼:“此事事关重大,依士元先生所见,当如何处置为佳?”
庞统眉头紧皱,抚髯思索片刻:“好歹得问问,他们所属何部,又被何人指使,为何带这么多的部队来龙编城?”
而后,庞统又问问旁边的步骘:“步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步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是……”
士燮点点头:“好,就依二位先生。”
遂命甘醴与桓治二将,审问军卒。
不多时,二人抱拳回报:“士公,此乃江东军吕岱所部,贼首便是江东上将军吕岱!”
士燮心中一凛,心中暗暗后怕。
甭管是江东军还是难民军,能聚集五千人众,神不知鬼不觉入龙编城外。
若非张飞将军在此,龙编恐危矣。
然而,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激动的情绪,而是看着城下,却和言问步骘:“哎,他们说这是江东军?步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
步骘脸色铁青,只能咬牙装糊涂:“我亦不知也。”
而就在这时,庞统一抱拳,站在步骘身前:“士公明鉴。此贼寇前番冒充三将军部队,如今又冒充江东军,实为挑拨孙刘双方!他们哪知,步先生光明磊落,能以天盟誓,一心维系盟好,别人不信,我庞统深信之。我看这些人就是故意挑拨离间,嫁祸江东,以毁我盟约之好!”
此时此刻,庞统义正辞严,义愤填膺,生怕步骘和江东受一点委屈似的。
士燮抚髯思索,缓缓点头。
步骘能说啥?
看着押在最前面的吕岱。
他想死的心都有。
“或许,只是……难民,托借两家之名,抢些粮食,不是未曾戕害三公子和其部从么?”
步骘的意思,是想借士燮仁慈之名,尽可能保下遣散这些军卒。
而此时此刻,士徽和桓邻等亦心惊肉跳。
他们亦未曾想到事情会走向这样一个结果。
见步骘相问,士徽赶忙说道:“未曾,未曾。”
他配合着步骘说话,却不知此时抛出言极易让原本脱离干系的他再惹上一身脏。
士燮闻言,亦抚皱眉思索不言。
“若真是难民,理当遣散放之……”
庞统似乎也很赞同步骘的话,但其话锋一转,又道:“然能聚此众多军伍,其数恐不下五千之众,且悄然入潜交趾,无息而渡龙编,绝非偶然聚集成军。依此观之,其图谋恐不止于离间孙刘两家之盟好也!”
庞统此言恰到好处,这是最令士燮恶寒的一件事。
士燮眼中已然流露出杀意。
庞统继续道:
“士公若于此时大度,放其归山,待我等离去,怕是又会在此聚集。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夺粮草,又嫁祸于荆州江东,图谋龙编,以乱交州之治也!”
“那依士元先生之见……”
庞统抱拳:“当尽数斩之,震慑敌担,以儆效尤,以保交州泰安!”
步骘心中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庞统的手段有多么的狠辣。
也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完全落入了的庞统布置的圈套之中。
士燮抚髯颔首,又问步骘:“步先生,老朽斩此匪盗,步先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此时此刻,步骘心痛到极点。
却只能咬着牙,挤出一丝干瘪的笑意,道了一声:“全凭士公。”
士燮点点头,又朝城下的张飞一抱拳,朗声言道:“多谢三将军为吾龙编清匪除患,劳烦将军诛此贼众,以慑奸宄,以宁黔首,老朽谨代交州阖境百姓,向三将军致以谢忱。”
张飞凛然抱拳:“遵命!”
于是拔剑一挥,声震四野:“斩!”
龙编城外,血流成河!
而步骘,闭眼不忍目睹此景,指甲深陷掌心,殷血暗沁,浑身微颤,却无半分破局良策。
这感觉太绝望了。
当张飞亲自持剑,将吕岱头颅斩下的时候,步骘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眼前一黑,瘫倒于地。
其小童赶紧近身相扶。
庞统亦作头晕状,赶紧招呼庞基:“哎呀,我等舞文弄墨之文人,实难直面此等血腥之景,我方才亦觉头晕目眩,几欲昏厥。快……快来扶我。”
庞基赶紧上前扶庞统缓缓坐地。
这很正常。
与之观刑的交州官员百姓亦未曾见过如此画面,不少人惊吓得捂面瘫倒,骇然不已。
士燮见如此,赶紧命人抬送二位先生下城安养。
张飞斩尽俘匪,自有甘醴与桓治率交州军清理现场。
不管怎么说,张飞也是帮士燮除去了一个心头之患,理当感谢。
便请张飞入城相谢。
这也是士燮进一步向盟友表明态度。
允你携军入城。
说明我已经将身家性命一切都交给你了。
是真真的想和你成为友盟。
然而张飞却下令大军归营安扎,只带百名精锐士卒入城。
这令士燮极为感动,再度设宴款待,以谢此战大胜。
既请张飞,当然也不能不请庞统和步骘。
士燮虽然年纪大了,却并非老糊涂,当然也看出了,此军极有可能是步骘带来的江东之军。
当然,庞统乃绝世大才,自然也早就看出来了,故而才布局,既不毁盟,又将步骘之军斩杀殆尽。
事到如今,士燮也好,步骘也罢,皆明庞统之意,亦知庞统之计。
但现在,又不得不按照庞统写下的剧本表演下去。
士燮还好。
毕竟这剧本演完,交州有得无失。
还更坚定了依附刘皇叔之决心。
可步骘就惨了,明明对庞统之恨,切齿剜心,恨入骨髓,现在却又不得不和庞统称兄道弟,以友盟相待。
明明对张飞深恶痛绝,不共戴天,现在却又不得不拱手相谢,谢其铲除夺粮匪盗,还江东清白之名。
而就在此时,士燮呈出一把宝剑出来。
正是步骘赠予士燮的青冥剑。
士燮愧然一笑,进一步向孙刘两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吴侯赠老朽如此神剑,以镇交州,老朽心中万谢,却愧不敢当。今有三将军为老朽铲除匪盗,实乃护佑交州之英雄神将。吴侯既将此剑赠于老朽,可否允老朽借花献佛,将此神剑转赠于三将军,以谢三将军平乱之功,保境之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身为武将,自然十分喜好兵器。
他很高兴,正要接过宝剑,却谨慎的看了庞统一眼。
见庞统并无阻止之意,遂双手接过宝剑:“多谢士公。”
士燮呵呵笑道:“要谢,当谢江东,老朽不过是慷他人之慨。”
又对步骘道:“步先生,你不会介意吧。”
步骘心中憋怒:你剑都送完了,回头问我介意不介意?
然而,这也是士燮不愿将事情闹得太僵,故意而保之。
按说,荆州既知你江东劫粮偷袭,若真得计较,江东必然脱不开干系,事情再闹大些,就不是杀几个“匪盗”能平息的了。
步骘并非愚钝之士,自然也明白士燮的意思。
当即淡笑了一声,拱手一拜:“全凭士公。”
士燮慈祥的笑着:“那就好,那就好!”
又对张飞道:“三将军,何不试剑?”
张飞颔首,拔出宝剑。
“哗啦!”
如浑铁出窠,并无剑吟之声。
只见此剑剑身漆黑无比,上面甚至有不规则的棱洼。
似乎未经细细雕琢而致。
然而,张飞是行家。
他明白,就因为此剑的材料太好,难以打磨得太过精致。
剑身留有原生痕迹反倒加强此剑的强度。
他又拔出自己的宝剑,两剑相交一击,只听“啪”的一声,火星四溅。
再看自己的宝剑,刃口多了一个豆大的缺口,而青冥剑锋利的剑锋竟无半点损伤。
“果然是好剑!就是不知何子龙的青釭比如何?”
张飞也呵呵一笑,收起青冥剑,分别朝士燮和步骘一抱拳:“多谢多谢!”
士燮又拿了一些财宝特产送给步骘,以转赠吴主,谢赠剑之恩。
又表达了自己依附荆州不能与江东共事的遗憾。
亲派人送步骘回了江东。
而对于张飞和庞统,士燮又大宴七日。
期间,士燮亲陪张飞、庞统,遍览辖地胜景,畅叙风土人情,尽展地主之谊。
宴终,士燮以诸多奇珍相赠,命长子士廞入荆,祈愿二人于荆州诸事顺遂。
张飞、庞统拱手称谢,携此情谊,欣然踏上归程。
至此,张飞庞统交趾一行圆满结束。
此行使郁林归于刘备所辖,其余交南诸郡,虽暂为士燮所控,皆为刘备所属,为其提供税收钱粮。
……
深夜,乱葬岗。
士徽命亲兵找到了吕岱的头颅和尸首,缝合一处。
然后悄悄立碑安葬。
在士徽看来。
张飞蛮横残忍,辣手无情,弹指间就将八百人尽数斩杀。
说是堕入人间的魔王不为过。
而吕岱将军为人宽仁,善待百姓,赢得诸多赞誉,其德操品行,在江东素有口碑。
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真可惜可怜可叹也!
父亲为何不保下吕岱将军啊?!
然而,父亲是懦弱无情之人,惧怕张飞,他士徽可不是。
他与吕岱将军相处时间不久,但亦深深为其气质和魅力所折服。
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至交好友,友朋亲党。
他相信,如果有朝一日他统领交州,吕岱将军和步骘先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士徽以挚友之情相祭,于吕岱坟前大哭数日。
……
接下来,二人才往苍梧而去。
而两个月前,苍梧的掌权者正面临着关系苍梧未来最重大的一项抉择。
苍梧府堂之上,交州刺史赖恭正坐于堂中,他长须长袍,温文尔雅,面色庄重,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儒生名士之气。
他是交州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
比以绥南中郎将督七郡的士燮根正苗红得多。
文武分列两旁。
却有一人,另置一案,就坐在赖恭的身旁。
此人身形魁梧,面庞冷峻,双目如炬,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气场比身坐主位的赖恭强大得多。
此人正是苍梧太守吴巨。
此时,荆州牧刘表已经去世,公子刘琦领荆州刺史,车骑将军刘备以荆州军三战大败曹操的消息传来。
对此,赖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今景升公仙去,曹操趁机南下,欲鲸吞荆州,尽收江南之地。幸有刘皇叔临危受命,三败曹操,保荆州免遭战火涂炭。我既为荆州之士,心向刘皇叔久矣,欲领交州之士民,投奔于皇叔麾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此话说出,苍梧府堂上下多人颔首。
以现在苍梧的局势,归附于刘皇叔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且,谁都知道,赖刺史和吴太守虽然素有不合,但却都是刘皇叔的旧识。
这时候提出这个意见,不会有人反对吧。
然而,偏偏就是和刘备关系最好的吴巨反对了。
吴巨眉眼不抬,冷然说道:
“诸位,不可贸然行事。虽说刘皇叔屡败曹操,然其根基尚浅,荆州之地,四面受敌,曹贼怎会善罢甘休,江东有怎会坐视不理?
刘皇叔虽与我有旧,我亦有投奔之心。
然却不可不为苍梧百姓着想。
我等若此时归附,恐引战火至交州,使我苍梧百姓再陷水深火热之中。
不如先观望局势,待刘皇叔根基稳固,再做打算,方为万全之策。”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觉得有理,有人觉得无理,但此府堂之上,大多数人都是吴巨的部下。
自然赞同吴巨的提议,纷纷出言附和:
“吴将军所言极是,不可贸然行事。”
“当以苍梧百姓安危为重,先观望局势为妙。”
“刺史大人明鉴,贸然投奔,恐将我苍梧大好基业置于险地。”
赖恭见状,心中暗叹,他深知吴巨此举必有私心,却也无奈这多数人的态度。
又换句话说,他这个挂名的刺史,从来就没有什么话语权。
赖恭眉头微皱,目光扫过众人,试图再做争取:“诸位,刘皇叔仁德之名远扬,且如今势力渐盛,归附于他,交州方能长远发展,免受各方纷争之苦啊!吴将军,当初于荆州之时,你不是也与刘皇叔相交甚欢,对其为人钦佩有加?”
吴巨冷然哼道:“然为将者,不可因私意障目,妄决大事。当怀保苍梧万千黔首福祉之心,谋一方之安。今苍梧虽承正统,然交南数郡仍陷士家之手。若能得皇叔襄助,使交州全境重归王化,方为正途。”
短短数言,赖恭大概明白了吴巨的想法。
他是想借刘皇叔之手,助他夺得整个交州,再以交州之主的名义与刘皇叔结好。
然后安稳的待在交州,代替士燮做交州的土皇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明是吴巨自己的私心,却偏偏把自己说成为了交州的黎民百姓。
明明是他想当交州的土皇帝,却偏偏要打着我这个刺史之名!
赖恭感到满心的恶寒,却没有半点办法。
相对于吴巨,赖恭虽更有远见,但却不是个擅长斡旋人际之人。
他直言直语,有什么说什么。
他站起身,朗言说道:
“吴太守,你我皆清楚,此时观望,不过是你想借皇叔之力,谋夺交州大权,而非全为百姓着想。汝若有此之心,直言便好,莫要拿苍梧百姓当挡箭牌!”
吴巨双指指点着赖恭:“赖刺史此言,真乃奇谈也。本将军殚精竭虑,唯求苍梧百姓之福祉,天地可鉴,日月为证!竟被刺史指为觊觎大权。这般无端污蔑,就不怕天谴加身?”
赖恭强压火气,亦以好言劝之:“吴太守,我知你握有重兵,有自治之心,此事并非不可理解。然江东虎视眈眈,士家根深势大。
以君今之才略,欲独力于诸方纷争之际,割据称雄,此诚难若登天。
君虽拥兵自重,然论筹谋帷幄,不及士燮之狡黠;
相较应对诸方,又远逊于刘皇叔之沉稳。
今贸然行事,不啻蚍蜉撼树,徒显自不量力。
届时,非但苍梧百姓将蒙难,君累年苦心经营之基业,亦将付之东流啊!”
赖恭本意是好的,他想告诫吴巨,你虽然拥有兵权,但你的想法过于天真,你的能力也不足以让你在这复杂局势中,独善其身。
然而赖恭并不知道,就是这些话触碰了吴巨的逆鳞。
吴巨凛然起身,怒喝道:“赖恭!你休要在此惺惺作态,说这些无用之语。你空有交州刺史之名,却怯懦如鼠,事事皆不敢有主见,岂配为交州刺史!我手握重兵,苦心经营,方保苍梧太平。
你不图进取,只知依附他人,反来教训于我,实乃可笑至极!汝这般朽木无用之徒,空挂刺史一名,何敢在此肆意妄言!”
大堂之上,正式场合。
吴巨竟然直呼其名,可谓放肆至极。
然而,曾经刘表在世,吴巨纵然厌恨赖恭,但多少留些情面。
今刘表已经去世,吴巨又明白,赖恭虽然于刘皇叔有些交情,但交情不深。
和他吴巨跟刘皇叔的关系没法比。
赖恭这种人,治政能力很强,做事一板一眼,眼里不揉沙子。
但正因如此,得罪了很多人。
也注定不会和他人有太深的交情。
所以吴巨才得如此肆无忌惮。
赖恭被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愤怒而言道:“吴太守,我赖恭不才,然好歹是交州刺史,为汝上官,你便如此无礼犯上于我?于心何安?”
“刺史,对啊,赖先生是交州刺史。”
吴巨看着赖恭的眼睛,玩味冷哼:“既如此,汝何不去交州治所行使职权,又何必在此徒费唇舌?”
“你……”赖恭语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理论上,现在的交州治所在交趾郡的龙编城。
那里是交南政治文化中心,赖恭身为交州刺史,的确应该去龙编赴任。
但谁都知道,那里是士家的天下。
而相对龙编,苍梧乃是交州战略要冲之地,重要性比之龙编更胜一筹。
曾经大汉朝亦多次改苍梧为交州治所。
刘表派其二人去苍梧,也是想先让其在苍梧立稳根基,再图谋郁林、南海、合浦等地。
至于交趾郡,刘表亦未当成囊中之物。
但现在,吴巨拿着此事作难,赖恭气得半点办法都没有。
赖恭恨恨言道:“吴子卿,你莫非要公然抗命,赶我走不成?”
吴巨傲慢言道:“赖恭,汝既忝为交州刺史,吾苍梧之地,实非汝久留之所。望汝即刻整行囊、启征程,另寻安身之处,勿在此间扰吾治理苍梧之务。”
“你……”
赖恭咬牙怒哼道:“大胆吴巨!我乃堂堂交州刺史,掌一州之政,竟敢驱逐于我,左右侍卫,还不速速将此逆贼拿下!”
众侍卫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敢上前动手。
没办法,苍梧府堂上下,皆为吴巨亲信。
你赖恭的话值几个钱?
吴巨听闻,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冷笑一声:“哼,你这迂腐之人,满口仁义道德,更无驭人之术。今日我便让你知道,这苍梧郡究竟谁说了算!”
说完,吴巨神色一凛:“来人!”
八名侍卫立刻上前抱拳:“在!”
吴巨一指赖恭:“将刺史大人请出苍梧!”
八名侍卫齐声道:“喏!”
“吴巨,你……”
赖恭想说“你敢”,然而人家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
八名侍卫架起赖恭,将其丢出府堂之外。
与之一同丢出的还有交州刺史的印绶。
府堂众文武,竟无一人站出来仗义执言。
唯有路过百姓竞相围观,纷纷好奇议论:“哎,刺史大人怎被丢出来了?”
赖恭一介文人,受此屈辱,却无力反抗,只觉得委屈至极。
当着苍梧百姓的面,他强忍着没哭出来。
他深知,再留此地,唯有受辱。
今其所历,已成笑柄。
他拖着沉重身躯,咬着牙,满心悲怆,朝家乡零陵蹒跚而去。
而令赖恭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出了苍梧城没走多远,就又碰到了一伙人。
当时,简雍与刘封南下,途经一个小镇。
刘封带着十余位侍从借民房住宿。
简雍酒瘾上头,偷摸跑出营去买酒。
很幸运,他寻得一酒肆,打了满满一葫芦的好酒。
却遇一人,其身材颀长,形容甚为潦草,但穿着锦缎,却又甚为华丽。
他背着包裹徒步前行,行至酒肆,那人要了一坛好酒,问掌柜这附近哪里可有租车贩马之地?
掌柜告知,那人谢过,然后就在那里喝酒。
喝着喝着就哭了。
抹着眼泪,哭的甚为伤心,甚为委屈。
简雍观其背影,感觉就好像家中娇妻被人所盗。
简雍对此类事件很是好奇,有心探听一二,便凑过去,借抚慰之名了解一下细节,以丰富谈资。
结果一坐到对面,不禁惊讶,竟是熟人。
“赖先生,怎会是你?”
“你……简宪和?你又怎会来到此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本来受尽委屈,又逢他乡遇故旧,赖恭饮着老酒,将满心的将委屈说与简雍。
简雍听闻赖恭此番遭遇也是感慨万千:“这吴子卿竟这般欺辱先生,实在是有失体统,甚为不妥啊!”
心中却思量,吴巨所真有这般想法,说降于他倒也是个艰巨的任务。
又见赖恭有投奔主公之意,有心开诚布公说明来意。
但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先避免节外生枝,多了解一些详情再说。
“赖先生,此行北去你有何打算?”
“唉!”赖恭饮了一口酒,痛苦摇头:“景升公既已仙去,吴巨又和刘皇叔交好,我能去哪里?回去向刘皇叔说明因由,便回零陵养老去吧。”
说完,赖恭又猛灌一口,摇头叹息。
简雍知道,赖恭虽然不太会做人,但理政是一把好手。
真放其归零陵养老也的确浪费了一个人才。
当然,浪费人才是小,错过机会可是大啊!
现在赖恭什么身份?
堂堂的交州刺史。
你吴巨再怎么欺凌于他,他也是交州刺史。
有了这张名片,还怕拿交州之名不正言不顺?
当下,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于是,简雍劝道:“不瞒先生,你可知我此行前来所为何事?”
赖恭看着他,摇摇头。
简雍一本正经道:“乃为劝先生与吴巨共附刘皇叔,以抵抗曹操,匡扶汉室。”
赖恭点点头,又皱眉看了看简雍的酒葫芦:“既是如此重大要事,何故还有心思饮酒消遣?不怕误了皇叔正事?”
简雍就烦赖恭这样的人。
让他去管某件事,倒是能恪尽职守,尽职尽责。
但啥事都上纲上线,小题大做,一点灵活性都没有。
偏偏刘表喜欢他这一点,玄德公也敬服他这一点。
现在简雍也不能说啥。
“我实为出来打探情报,恰好碰见了你,乃想与你拉近些距离,这才点了些许酒水。非有意要喝……”
赖恭并未追究,又叹气道:
“我啊,你不用劝,本就想举苍梧投奔皇叔,吴巨啊,你可得好好劝劝。此人欲借皇叔之势,独占交州,继而僻居南疆,效士燮之故辙,割据自雄,霸占一方。”
“既如君所言,我亦难好言相劝。”
简雍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不过,先生也不必心急归荆,有一人或许能助我等收服吴巨之心,亦助先生重夺交州刺史之位。”
赖恭摇头叹息:“我才能薄拙,夺不夺什么交州刺史之位已无所谓。皇叔若能得占交州,使苍梧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倒是好事。宪和所言之人是谁?”
“乃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
“他今在何处?”
“其先我一步入交州,难道未入苍梧?”
赖恭皱眉摇头:“我在苍梧主事之时,实未听有此消息。”
简雍抚髯思索:“莫非走岔了路?”
赖恭又疑惑:“会不会被吴巨所俘?此人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兵行事,一般不会知会于我。”
“不能不能,那凤雏何许人也,又有张黑脸相佐,岂能被吴巨所伏?”
简雍又思索了好一会:“别是先去了龙编,那就岔到姥姥家了。”
“当下如何?”
“大公子刘封与我共行至此,手下带着几十号人。与公子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如此也好。”
于是,简雍将赖恭带至刘封处。
刘封少年成名,即便不是刘备之子,亦于荆襄之地颇有名气。
今已是玄德公之子,身份尊贵,自然也要听听他的意见。
三人商议过后,刘封看着寥寥无几的手下,感慨道:“若非兵少,倒可诱其出城擒之。”
简雍问道:“公子可有胜吴巨之把握?”
刘封自幼勤学武艺,气力过人,又久在赵云陈到军营历练,习得一身治军领军的本领,又兼年轻气盛,难免好说些大话。
但这次,他貌似谨慎了一些:
“若同等兵力,我不惧之,乃有五成把握胜之。若得设伏偷袭,纵兵力亏减,亦有七成把握。然现今之况,半成也没有。”
简雍叹息:“唯得等士元和翼德归来,方得破局之法。”
简雍想了想,对吴巨和刘封道:“此村名曰苍北县,亦在苍梧治下,鲜得众人留意。咱们也别去广信(苍梧治所)了,赖先生也别回荆州了,咱们就在这此县找个地方先住下。公子遣人往苍梧及其周遭之地,细作查探。若得士元与翼德消息,立刻设法与之联络。”
刘封颔首道:“嗯,我觉得此事可行。”
赖恭叹道:“我没什么想法,全凭二位。”
于是,三人就在苍北县住下,刘封每日派细作化妆成逃难之民,探听庞统和张飞的消息。
然而,两个月以来,竟无半点消息。
再这么下去,银钱花没,就得要饭了。
最后这几日,简雍连酒都买不起了。
拿自己换洗的衣服,换得一葫芦陈酿,准备归程慢饮。
刘封也拿自己的玉佩换了钱,充作日常用资。
三人愁眉不展之际,往西的细作终于带回了张飞和庞统的消息。
西处有一军伍缓行往东,正是三将军与凤雏先生之军伍。
刘封细作立向张飞庞统汇报军情,庞统立命大队伍驻苍梧西缘,而后亲率五百军卒,绕过苍梧与刘封简雍汇合。
简雍便将刘备欲说降吴巨之事说与庞统。
庞统闻言感慨道:“若吴巨果存此念,劝诫之举,徒劳无益。唯施以惩戒,方使其知警。”
简雍随即问道:“凤雏先生有何良策?”
庞统所来匆忙,口干舌燥,随口一问:“有酒么?”
简雍摊手坦言:“饭都快吃不上了,何来酒也?”
遂奉凉水一壶。
庞统也并未在意,喝了一口凉水,自信一笑:“吾已得良策,足可收降吴巨矣!”
众人忙问:“是何良策?”
庞统捏髯而笑,对赖恭道:“赖刺史可于此镇控诉吴巨之行,振臂疾呼,号召百姓随你一起讨伐吴巨,以以申大义,以正纲常。”
简雍却皱眉:“此事未免太过儿戏,怎可能成?”
庞统却很坦然:“当然不能成!但在吴巨看来,赖刺史能做出此等事来,亦合其行止风范。”
赖恭也听出来庞统在调侃他,面露为难愠色:“我若如此,那吴巨必来此嘲弄折辱于我,又当如何?”
刘封和简雍对视一眼,恍然明白了庞统的用意。
庞统哼哼一笑:“那你就让他看看,你背后都有谁在支持!”
说完,朝门外一喊:“进来吧!”
一个三十余岁,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推门而入。
那男子彬彬有礼的一拱手:
“在下士廞,见过各位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廞是谁?
乃是士燮的长子,交南之地实际掌控者的继承人。
他若支持赖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那么,支持赖恭的只有他么?
不,还有刘封。
刘封又代表了谁?
自然是车骑将军,雄踞荆州的刘备刘皇叔。
此两方势力既合,吴巨纵怀自立之意,又岂敢公然忤逆。
然而,这其中有个问题。
那就是一旦公然欺压吴巨,纵有可能逼得吴巨就范,但终究易落欺害故友之口实。
对此,简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庞统呵呵一笑:“这就需要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了。”
简雍问道:“那谁唱黑脸,谁唱白脸?”
“那还用问。”
庞统抚着须髯颔首道:“当然是谁脸黑谁唱黑脸,谁脸白谁唱白脸啊!”
这谁脸黑,不用说,大家意见都一致。
这谁脸白就不好说了。
简雍摸着下巴:“依先生之见,谁做那脸白之人?”
庞统笑着看向简雍:“脸白之人,需有曹操那般面皮,纵使满口虚言,亦能神色若定,毫无破绽。”
赖恭一脸单纯:“可我等皆非此辈啊。”
简雍却沉吟不语。
庞统拿起水壶,又喝了一口,问简雍:“果真无酒?”
简雍面不改色的摇头:“无酒。”
庞统很满意的点点头,正欲再说,简雍赶紧道:“谈论正事,先生何故总提喝酒之事。无劳他人,到时我去便可。”
庞统一抱拳:“如此,此计必成也。”
刘封却有些担忧:“先生想来是想于此县设伏,三叔何时可到?”
在刘封看来,有张飞在,这拼杀设伏一类的事自然是张飞主持。
庞统一怔:“让他来做什么?”
“不是设伏兵以擒吴巨?”刘封有句话当着士廞的面没说,难道还能把兵权交给士廞不成?
“翼德自有要务,此伏……”
庞统歪头看向刘封:“你是干啥的?”
“我?”
“你也是久经沙场,难不成,你怕那吴巨?”
“我才不怕?”
刘封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多少有些没底。
其平日闲谝吹嘘,自是口如悬河,滔滔不绝。
仿佛天下之间,除关、张、赵诸雄,便独他与关平可称翘楚,余者皆不足论。
而毕竟没真正当过主将,主事第一仗就让他面对吴巨这体量的诸侯,不紧张才怪。
然而前番大话说出,现在又岂能认怂?
“不知先生允我多少兵马?”
“就我带来这五百卒,尽归你指挥。”
“五百?”
“行不行,不行咱们这就回去。回头调关平过来,你不行,他肯定行!”
“容我想想……”
五百卒,对一方太守。
刘封万万没想到,自己主事第一仗,竟然是如此地狱难度。
然而,他沉下心来又想。
三叔既有要务,此地又无其他武将,能把这事扛起来的只有自己了。
再仔细思索。
虽然吴巨是苍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守,然若得入苍北小县,乃为羞辱赖恭,也未必会带许多兵马。
如果布置得当,伏击隐蔽,或可一击得成!
而一旦得伏吴巨,必立得大功。
当即一抱拳:“刘封愿往!”
庞统抚髯点头:“好,那伏击吴巨之事就交给你了。”
庞统安排妥当,拿着一个新酒葫芦,不知跑何处逍遥去了。
刘封想找庞统商量一下,却找人不到。
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安排。
想到庞统、简雍、赖恭、士廞几个重量级人物的身家性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上。
他不敢有任何怠慢。
为了保证伏击顺利,他易容改扮,仅携数名亲信,悄然潜入小镇。
于狭窄街巷间往来穿梭,详察各处建筑之布局。
很多事情,领命去做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主持安排别人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何管控乡民,如何封锁消息,如何悄置岗哨,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五百军队安置在几座民房之中,还不让周围乡民察觉。
任务之大,内容之详,难度之高,远超平日所想。
这些日子,刘封昼夜筹划,临场安排,每日所眠不足两个时辰,差点没累吐血。
但收获亦非常显著,于亲率部伍、临阵布排之道,有了更多的经验和感悟。
赖恭带着两个随从,于镇中连日痛陈吴巨之恶。
他站在高台之上,双手高捧交州大印,每天对着老百姓振臂高呼:
“众位父老乡亲:我乃交州刺史赖恭,今至此地,乃为讨逆安民,惩凶定乱!
苍梧太守吴巨悖逆无道,无视天道,竟将吾逐出苍梧。
其恶行累累,悖逆犯上,置苍梧于危难之中。
今我欲兴正义之师,讨此贼逆。
望诸乡亲念及大义,踊跃投身吾军。
纵当下钱粮匮乏,还需要各位乡亲支持,然待我重掌苍梧,必以数倍之利,厚报诸君!”
人家招兵买马,都是承诺饱食暖衣,免税减赋,赏田赐宅。
赖恭招兵买马,全靠占着大义,放着嘴炮,半点好处没有,还得让你捐粮。
老百姓虽然愚昧,但不傻。
围观者甚多,但无人投效麾下。
偶有饿坏的乞丐,问其投军可有饭吃。
赖恭的回答是:“现在没有,待随我攻下苍梧,自有饱饭!现在投军,只有豆饼半块。”
乞丐接过鸡蛋大的小块豆饼,扔进口中,拔腿就跑。
幸因其腿脚不好,又被赖恭随从捉住,强按于身后,算作投军。
赖恭喊了七天,只得此一卒也。
众百姓前来观望,知那被人从府中丢出的太守就是他,不远数里来看赖恭笑话。
很快,赖恭于苍北城招兵买马的事传到了吴巨的耳朵里。
吴巨一开始颇为惊愕,但听人陈述完,不免哈哈大笑。
“哈哈!赖恭这等迂腐之徒,竟妄图凭三寸不烂之舌,于我苍梧地界招兵买马。不舍得一铢一镪,便想驱使民众为其效命,何等天真,又何等儿戏!
此人空负名士之名,所作所为真丢人现眼,可笑至极也!”
其部将也是其好友区景也笑道:“我还以为能去荆州般救兵,未曾想竟做如此荒唐之举。然……”
区景话锋一转:“子卿兄若放任其妄言无忌乎?”
“嗯……”
吴巨沉思。
赖恭之所为,实难成胁到他在苍梧的统治地位。
然而如同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但膈应人。
区景抱拳道:“兄长可与我一百更卒,将其捉拿归府?”
“不!”
吴巨轻蔑的摇摇头,笑了笑:“你守着广信城便好,我要亲自去看看咱们的赖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假如说,赖恭散尽家财招兵买马,又靠着自己的名望,寻求士绅豪族相助,吴巨肯定审慎而度之,怕是要举兵相阻。
但如此堂而皇之于小破村镇奔走呼号,试图在这蕞尔小地建立自己的霸业根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吴巨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这么可乐的事。
肯定要去亲眼看看。
料想赖恭难以成事,吴巨也没带太多人,只带了一百亲兵就去了。
苍北镇南,一个简陋的木台子上,赖恭还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自己的雄图伟略,台下却哄笑声不断。
“喂,那个交州刺史,被人丢出广信之人,可是你乎?”
有人故意调侃。
赖恭却绷着脸,呵斥道:“休要胡言!我乃借故相离,另谋大业。我今在此振臂而呼,必有豪杰来投,灭吴巨、夺广信,乃轻而易举也!
这位朋友,可有兴致与我共谋大业?”
台下人群中一个尖嗓子的汉子扯着嗓子喊道:“哟,您这贤名,是贤到被人撵出老巢的名儿吗?您说豪杰来投,这半天了,咋只见您自个儿在台上蹦跶,豪杰们莫不是迷路了?”
另一白胡子老者笑道:“怎无豪杰,那不是坐着一位?”
众人目光皆看向那被按着的乞丐,见其身材佝偻,战战兢兢,顿时哄笑声四起。
赖恭却不以为然,他托举印绶,面色凝重,朗声而言:“我今虽偶逢厄难,乃遭人迫害,暂离桑梓,然此印绶执于吾手,乃朝廷所授之权柄,亦系吾对治下黔首之重责。尔等若心有正道,还请速速捐粮纳兵,助我复夺苍梧!
各位老乡,可来投军?有豆饼一枚!
那位老乡,你身强体壮,我可封你为将军!”
你要说赖恭故意插科打诨,扮丑卖乖,故意逗弄大家,反倒不好笑。
可赖恭这个人,容止端方,言辞庄肃。
口中说的偏是荒诞之语,反差之间,徒增诙谐,令人忍俊不禁。
众人又大声哄笑,观看者甚多,却无一人上台投军。
恰在此时,遥见远处有一行人,正驻足观望,皆面带笑意,神色甚是轻松。
为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吴巨。
吴巨遥见赖恭正慷慨陈词,百姓却驻足观笑,自然也觉得乐不可支。
他觉得,把同行这些人都带过去,难免会惊扰百姓。
百姓若都不围观了,反倒失了好多乐子。
于是,便使他人守在原地,他带六个亲随,走进人群。
吴巨衣袍华丽,又有侍卫相护。
百姓自觉退避,笑声也没那么肆意了。
但又见其和颜带笑,并无意驱离百姓之意,大家也都没动地方。
赖恭得见吴巨,顿时一惊,指着吴巨道:“你……你怎来此?”
众百姓纷纷议论:“原来此人便是太守大人。”
吴巨面有戏谑之色,呵呵一笑:“赖刺史,听闻你在此招兵买马,作为老友特地来看,怎么,筹到几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
赖恭满脸通红:“你这等小人,罔顾道义,强占郡县,有何颜面在此奚落于我!”
吴巨故作探头状,而后竖起大拇指:“哦,竟能招到一人!了不起。”
赖恭却不尴尬,双指冷然一指:“吴巨,汝休要得意!我秉奉天道,必募集劲旅,擒汝于此地!!”
吴巨忍不住的笑意,摊手相问:“你且言来,劲旅何处啊?”
吴巨此言,又惹百姓哄笑,不自觉的竟离吴巨更近了。
吴巨只当自己平易近人,此言既羞辱了赖恭,又深得百姓之心,却未尝注意,靠近他的人多数都是年轻的精壮之士。
赖恭见此情景,忽然冷冷哼笑:
“吴巨,你自恃兵强马壮,有割据之心,却无机变之智,今陷险境却不自知,还不束手就擒?!”
吴巨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道了一句:“何出此……”
那个“言”字还未出口,吴巨身旁一青年忽然从一扁担中拔出剑来,直刺吴巨。
剑法之精,暗合顾应之道。
吴巨纵有武功,亦躲闪不及,至右臂中了一剑。
显然其本意并非取吴巨性命,那一剑刺至胸口又向旁一拧,伤其右臂使其无法持剑。
否则这一剑早已贯穿胸口。
吴巨捂着臂膀疼得大叫。
而与此同时,围观百姓竟有半数朝吴巨冲来,另外半数呆立当场,恍然不知所措。
这一下,吴巨傻了。
回望不远处接应侍从,竟被不知哪里涌出的一队精兵阻截。
好在身旁还有六名侍卫。
六名侍卫强护着吴巨冲出,挡着那些村民,生生给吴巨辟出一条奔逃之路。
那青年见吴巨逃离,既不硬堵,也不强追,收起宝剑冷然一笑。
然后将拇指食指放在口中用力一吹。
吴巨所逃之处又现嘈杂之声。
片刻之后,吴巨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吴巨所带侍卫尽被生擒,或被斩杀,从头到尾不过须臾之间。
吃瓜百姓方才清醒,人家赖刺史是真有部队的。
吴巨既惊又怒,痛斥那青年:“汝是何人?敢伤南疆之太守?”
那青年朝吴巨一抱拳:“刘皇叔之子,荆州刘封!”
吴巨惊骇:“我与你父乃是故交?”
刘封冷然一笑:“我奉父亲之命前来襄助刺史大人统领交州,未曾闻其言及谁人为旧识故交。”
吴巨费力的扭动身体,不断挣扎:“交州哪能那般容易统领?贤侄啊,快将我放开,莫要被那赖恭所欺!”
赖恭冷冷一笑:“吴巨,事到如今,还执迷不悟?”
正这时,又一中年男子近前:“吴大人,可认得我否?”
吴巨一惊。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士燮之子士廞。
吴巨入苍梧之时,士燮曾派其与吴巨交好。
未曾想,今在此见面。
此时此刻,吴巨方得明白一件事,赖恭背后的势力,比他最初以为的要可怕得多。
“汝等虽擒得我,却难得苍梧。我兄弟区景必为我报仇也!”
“区景?”赖恭冷然一笑:“你是说那弑主求荣的区景?”
区景原为张津部将。
后因故杀死张津,成了吴巨的部下。
“本为弑主求荣之人,你却信任重用于他。却不知此人是不是那三将军的对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巨和区景当时不是没发现张飞部队。
他们不仅发现了,还命人监督其部队动向。
然毕竟不在苍梧境内,又不知其目的所在,也不好贸然出兵相阻。
在二人看来,张飞大军既然驻守于苍梧郡外,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却万万没想到,张飞竟将步卒都暂交于甘醴统帅,而后命其原地安营,自己只带百名骑兵趁夜出营直入苍梧。
斥候见其主力还驻扎原地,也就未当一回事。
而张飞骑兵部一路疾驰不歇,每人两马换乘。
途中即便有苍梧斥候发现行踪,纵马回报都来不及。
烽火台不是没有。
但交州不经战事,早已荒废。
当时城门打开,百姓来往出入城中,城门卒正困倦不已。
却见远处一队骑兵将至,赶忙通报城门吏,城门吏爬至城墙高处,那队骑兵已然冲入城中。
区景得知,慌忙应战,然而哪里是张飞的对手?
只一个回合,便被张飞刺于马下,枭了首级,以震慑敌军。
城中将校虽多为吴巨故旧,但谁没听说过张飞的故事?
斩了两个顽固之徒,其余诸将立刻温顺如羊。
至此,张飞轻而易举得了苍梧郡。
张飞既得苍梧郡,立刻派出亲部,传令甘醴带兵入城。
而后树起“刘”“张”大旗。
刘封和赖恭等人得见如此,便入城与张飞会合。
张飞得知刘封生擒吴巨,不禁赞赏:“不愧为大哥之子,这智勇双全的劲儿颇有俺当年的风范!但还是差点,要换做是俺,当时就将其拎将起来。”
刘封也抱拳朗声道:“三叔转瞬即克苍梧城,真乃威震八方,侄儿自叹不如。”
而后,带吴巨入堂。
吴巨得见张飞,不禁暗暗叫苦。
他素知刘玄德仁德,亦与其有旧,相信就算被擒也不会怎么太为难于他。
但这个三弟张飞,除了大哥二哥,乃六亲不认之辈。
却见张飞稳坐堂中,刘封和士廞坐在一侧,交州刺史赖恭坐在另一侧。
张飞坐了一会,觉得不妥。
又站起身来将赖恭扶到主位,而后大咧咧坐到旁边。
赖恭明白啊,自己虽为交州刺史,但眼前坐着的三个人,好像谁都比自己更有话语权。
毕竟当摆设时间有些久了,很多事情还适应不过来。
也不清楚一个正常的刺史,面对这种场面应该是怎样一个状态。
只得又请张飞主事。
张飞朝赖恭一抱拳,又对吴巨道:
“台下之人,乃是何人?”
若换做旁人,吴巨肯定毫不犹豫,把自己和刘备的关系拿出来大说特说。
但在张飞面前,他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还是说了。
“我乃苍梧太守吴巨吴子卿,与你兄长玄德公乃有故交!”
“吴子卿?”
“正是!翼德,你难道忘了么?你大哥还带着你来我府中喝过酒。”
张飞故作冥思,忽做恍然状:“如此说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咱们是友朋,是亲党?”
“是啊,正是啊!”吴巨的脸上露出欣悦的笑意,等着张飞亲自下堂给他解开绑绳。
但张飞并没有,只见他神色一凛:“既友朋亲党,理当和衷共济,休戚与共,是也不是?”
“是,当然是!”
张飞脸色一阴:“那俺大哥于江北对弈曹操之时,汝为何不派兵相助?”
“这……”
吴巨一怔,他从张飞的语气中听出了故意找茬的味道。
他朝荆州的方向一抱拳,朗言道:“彼时我主刘景升尚在,景升公无令,纵有意相助,亦不能僭越而行!”
按说这话挑不出毛病。
但偏偏张飞就给你挑出来了。
“景升公在世之时也罢。然那景升公病危之时,托我兄长掌管荆州,抵御曹贼。后其仙去,消息早传至各部,汝得知此事,当立刻书信与我兄长,表以支持,既敬主公之哀,亦示挚友之情。你怎么连个屁都没放?”
按说,张飞说的也有道理。
你是刘表旧部,听刘表的话没错。
可刘表死时,明确交待,让刘备统领荆州。
你作为刘表的忠臣良将,又作为刘备的亲党友朋,是不是得有点表示?
但吴巨的确没有。
不仅仅是吴巨的苍梧,桂阳、零陵都没有。
甚至长沙都是刘备带着黄忠亲去一趟,方得收服。
当时大家心照不宣,也都在观望。
吴巨也是如此。
面对张飞的质问,吴巨坦言道:“当时桂阳、零陵亦未得主动投附,你怎不说?”
张飞愤怒的一拍桌子:“他们与俺大哥有交情吗?”
“这……”
这句话把吴巨怼得死死的。
你说有交情吧,有确实没体现出有交情的诚意。
你说没交情吧,那自己的救命稻草岂不不复存在?
吴巨做梦也没想到,看上去鲁莽粗豪的张飞,竟有如此辩才?
一时间,吴巨语塞,竟不知以何言应对!
张飞黑着脸又“哼”了一声:“赖刺史有心投附于俺大哥,你不仅相阻,还颠倒黑白,妄图自立。你哪里是俺大哥的故旧好友,你分明是曹党的鹰犬!”
吴巨傻了:“翼德,你冤枉我也……”
张飞可不打算听他解释,那个六亲不认的劲又上来了:“来人!”
立有侍卫上前抱拳施礼:“在!”
“立将此人拉下斩首!”
“喏!”
遂拉吴巨下堂,吴巨大惊:“三将军,冤枉,冤枉啊……”
正在此时,忽见一人高喊:“刀下留人!”
吴巨赶忙回首,却见简雍慌忙跑来:“翼德,翼德,刀下留人!”
你看旁人的话张飞可以不听,这人却不一样。
张飞得见简雍:“老耿,你来作甚?”
简雍看了一脸懵逼的吴巨,满面激动之色:“翼德啊翼德,汝差点铸成大错也!”
“俺何错之有?”
“你可知此人是何人啊?”
张飞一脸正色:“此人妄称与大哥有旧,实则居心叵测,别有用心,理当杀之!对了,你还没说,你怎来此地?”
“哎呀!”
简雍急气到了极点,指点着张飞感慨道:
“翼德啊翼德,主上委吾跋涉千里至此,非为旁事,唯虑汝一时躁急,伤及他的至交旧友,苍梧太守吴子卿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人知道,吴巨听到这个消息的心情是有多么的激动。
他看着简雍满脸都是激动:“宪和,是我,是我,子卿啊!”
张飞也瞪大了眼睛:“大哥真有这么说?”
简雍凝重感慨:“是也,是也!”
张飞皱起眉头,满脸不满的拉近简雍:“可是大哥亦有所不知。大哥拿他当至交旧友,明知大哥手握衣带血诏,又图匡扶汉室,他却欺辱赖刺史,又欲割据自立,其心昭然若揭,哪有半点挚友之情。”
吴巨方得明白,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别说赖恭了,就是这张飞都看得明明白白。
却不知,张飞的这些话术都是庞统所教。
目的就是打击吴巨,并让其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已被人看穿,又兼实力不济,想活命唯得诚心归降一条路可走。
简雍苦劝道:“哎呀,可其毕竟是你大哥之好友,你就不能通融半分?”
简雍虽替吴巨说情,却并未替吴巨脱罪。
目的也是要让吴巨明白,他的过错大家也都知道,唯靠玄德公旧友这个身份,方能脱罪。
吴巨现在有啥话说,唯有誓效忠,表决心。
当即跪地抱拳:
“翼德将军,宪和先生,我吴巨为贼人区景所蒙骗,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我在此对天发誓,此后必效犬马之劳,若有二心,天人共诛!”
张飞闻听此言,瞪他一眼道:“若非你与俺大哥有旧,今死百回也!”
虽说又是凶他,然已是活命之言。
吴巨长舒了一口气。
张飞又问简雍:“老耿,你说此人当如何处置?”
简雍抚髯道:“暂且看押,回禀主公,听凭主公发落!”
张飞转头又问赖恭:“刺史大人以为如何?”
赖恭能有啥话说,清了清嗓子:“如此甚好……”
于是将吴巨暂且收押,命快马传讯江陵,再由赖恭张飞彻底接管苍梧军政要事。
简雍此人有不错的理政能力。
然其疏懒成性,若委以出使或短期之对外联络诸事,彼必能展其长才,出色完成。
若使之兢兢于治政,那大概率会懈惰无常,行事拖沓,终则置身事外,躺平摆烂。
这不,这边赖恭和张飞刚接过苍梧政事,他就立刻置身事外,跑没影了。
然其亦能自解。
有庞统先生这等大才在此,又何必我操那份闲心?
与其添乱,还不如回去喝酒去吧!
却忽然想到,审问吴巨之时,众人皆在,却不知士元先生去了何处?
缘何没有露面?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
庞统乃绝世大才,此时此刻,必于幕后运筹帷幄。
未曾想,回至馆舍之中,竟见崩溃一幕。
只见庞统拿着自己的酒葫芦正就着炒豆炙肉小酌。
他双目微眯,半倚于榻上,悠然地饮一口酒,嚼几颗豆,而后满意地咂咂嘴,惬意至极。
简雍大惊失色,自己唯一一葫芦好酒,怎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庞统手中?
“士元先生……”
“哟,宪和啊,吴巨之事可料理周全?”
庞统脸蛋红扑扑,还挺友善的和他打招呼。
“士元先生!”简雍无比心疼,戟指酒葫芦:“此物可是先生之物?!”
庞统摆摆酒葫芦,竟承认了:“这哪是我的,这是你的啊!”
“堂堂凤雏先生,不世大才,缘何偷人酒喝?”
“怎是偷酒?”
庞统又看了看酒葫芦:“哦,今日馋酒,却未得容器,恰好得见宪和的酒葫芦,就拿它打了一壶酒,正好你来,咱们共尝乎!”
原来他说的不是酒,乃是酒葫芦。
简雍睁大了眼睛,竟觉无法辩驳。
“你……你分明就是偷喝我酒!”
“你不是没酒么?之前我问过你,大家都曾听见,这酒是我打的,只是用了你的酒葫芦……酒葫芦可以还给你!”
说完,竟将葫芦中剩酒倒进酒碗,倒得酒碗满满颤颤,葫芦中还剩一点,庞统仰脖喝尽,然后双手递还给简雍。
简雍无言以对,苦笑着看着庞统,摇头叹息:“凤雏先生,荆襄名流,竟为此等盗酒之事,行狡赖之举,实难与盛名相符啊!”
庞统摆摆手,呵呵一笑:“我这算什么?你不妨问问三将军,谁才最爱盗酒之人,看他怎么说。”
庞统意在拿张飞于凤雏庵盗酒之事开涮,可简雍听在心中却另有他想:
“这庞士元怎知我经常偷喝张黑脸藏酒?”
于是坐近庞统,搓着手,扭捏和言道:“彼时钱粮用尽,此酒乃用换洗衣衫相换,准备归程饮之。先生你要喝,直言便是。何必如此?”
“我直言啦,你当时说没有!”
“唉!彼时大公子以家传玉佩换钱粮,我……我哪好意思再提买酒之事?”
“你看看你……”
庞统上下打量着他一脸痛心疾首:“我等追随主公,为的是兴复汉室大业,生死尚抛诸脑后,岂可贪杯妄醉。如此紧要之时,怎还想着喝酒?”
简雍无语,只道你喝了我的酒,还要教训我一通!
但他现在能说啥?
“你这不也喝酒了么?”
“我那是为了不糟蹋粮食,我其实不爱喝酒。”
“既然先生不爱喝。那最后这一碗……”
简雍趁庞统不注意,一把夺过酒碗:“我且喝之……”
“哎,哎哎……”
……
很快,交州事定的消息传到了江陵。
刘备拿着战报激动不已,忙去找诸葛亮:“军师,军师,交州战报回来了……”
诸葛亮见刘备如此表情,已然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接过战报从头到尾看一遍,诸葛亮眼中也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较诸前世,终是于他处获有进益。
不,不仅仅是他处获益那么简单。
梦中之身,恃才傲物。
虽作谦逊之态,然于主公帐下诸谋士间,卓然超群,凌压众人。
自庞统归事主公,其韬略难展,心内亟欲自证。
然愈是急切欲施其才,愈易自乱阵脚,谋虑未周。终致士元于雒城之际,因谋算疏失,命丧落凤坡下,令人嗟叹。
而后,纵未与法孝直争锋,然其命格太短,不能护主公以周全。
倘若士元不死,至北伐之时,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如今,士元既得交州之功,定不会再因妒生妄动之举。
主公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交州,还有一个成熟练达、韬略精进的庞士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恭喜主公,今得交州之地!”
诸葛亮彬彬有礼的一拱手,刘备赶紧相扶:“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然后,拉诸葛亮坐下。
在刘备看来,自诸葛亮主助自己主持荆州之事,一切事情都被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阿斗所言一点不假。
军师若得为相,必为千古名相也!
于是,刘备纵然对一些事情心有打算,也愿意听取诸葛亮的意见。
而丝毫无半点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有损自己的威望。
“军师,既已得交州,当如何安排人事?”
诸葛亮微微一笑,探身问道:“主公心无所想?”
刘备抚髯一笑:“这个,倒是有些打算,但是还想听听军师意见。”
“主公直言无妨。”
“今既得交州,我想将治所迁至苍梧。”
诸葛亮抚扇颔首:“嗯,交州治所本为龙编,若迁至苍梧,即有助于统领交州,也可以安士燮之心。此举甚善。”
“这郁林太守嘛……”
刘备沉吟道:“士燮长子士廞既到荆州,我想让其安养于荆州,挂名郁林太守一段时间,而后让庞山民于郁林主事,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点点头:“郁林久无战事纷扰,山民身负治民才略,主理郁林,定能治理有方。可以巩志做其从事,打理军政。”
“甚好,甚好也!”
刘备沉吟思索道:“苍梧既为交州治所,可使赖公以交州刺史之名治政,然其偏远之地,翼德与士元皆为肱股之士,还是应该调回来为佳,然此地又为交州战略要地,但以亲信相持……”
刘备思索好一会,却未能给出一个靠谱的方案。
其实,他心中有个方案。
但有些纠结,又有些不放心,但又有些想要尝试。
诸葛亮笑了笑,一抱拳:“主公,既有赖公治理苍梧政事自不必担心,至于这实要军政之事,不妨交给大公子。”
刘备心中一怔。
诸葛亮的提议正是他心中所想。
“可封儿年轻,会不会……”
刘备有些担忧,担忧他会不会如上庸那般。
然而,正因为前一世的亏欠,这一世的改变,他也希望能给他更多的机会,更希望看到一个不同的结果。
诸葛亮却又想到了梦中的曹真,曹休以及夏侯尚。
他明白,若得妥善引导,己方二代未必会输于曹魏二代。
子龙将军也不至于苍苍白发还挂先锋之印。
诸葛亮笑了笑:“大公子虽然年轻,亦久经战阵历练。唯不得独立治军之经验。主公若怕他行事莽撞,不妨以孙乾为治中,张南佐军政,可保苍梧无事。”
刘备抚髯道:“公佑行事稳健,张南虽然年轻,亦有坚毅之志,正可辅佐封儿。至于吴子卿……赵范近病,莫不如挂名桂阳太守。”
诸葛亮笑了笑:“桂阳有高翔将军总领军政,又有云长余威震慑于此,吴巨必不得肆意妄为,也可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尝赖恭的滋味!若有心怀异志,可尽早除之。若得改过自新,亦可使其安老。”
诸葛亮的话也说到了刘备的心坎上。
当年于新野之时,与吴巨交情匪浅。
虽有过错事,亦不忍其尽毁前程。
“待翼德和士元归来,当作何打算?”
闻听此言,诸葛亮轻摇羽扇,面色凝重起来。
“曹操南下虽败,却未动筋骨,早晚还要图我荆州。今有云长驻守襄阳,迟早会有一场大战。今得黄老将军驻守油江,自然无忧。秭归亦是临江重镇,可使翼德士元于秭归县北练兵,以作四顾应援之力。”
刘备颔首:“士元所言极是,翼德勇猛,士元足智多谋,又有宪和相佐,有他们在秭归练兵,我甚安心也!只是翼德莽撞,士元率性,宪和又懒散,虽职长互补,却皆非理政佳选。对了,这秭归县令是何人来着?”
诸葛亮道:“乃是零陵名士蒋琬字公琰。”
刘备问道:“此人理政之才如何?”
诸葛亮呵呵一笑:“此人理政之才,不亚于李正方也!”
刘备慨然颔首:“如此,我便安心也!”
……
而此时此刻,曹操金甲长篷,凛然立于丹江湖畔。
众多武将立于其身后。
阔湖之地,成百上千艘崭新的战船鳞次栉比。
战力之差,在于动员,更在于国力。
曹操雄踞九州,睥睨天下之雄。
其举四州之力,于丹阳造船,只不过半年的功夫,所造战船之多已远超荆襄之关羽。
他还是很感激张允蔡瑁二人的。
二人携诸多练训水军之法,授于江北水师,方使江北水师战力日盛,锐不可当。
而曹操的水军不止这些。
在汉江之北,亦造船练兵无数。
以渐有与关羽水军抗衡之势。
“今孤以此两地水军相汇,可一战击溃关羽乎?”
众将皆抱拳赞言:
“丞相威德服众,麾下士卒用命。必得大胜!”
“南北水师齐聚,实力远超关羽,破敌只在朝夕,必能一战功成!”
“丞相神威无敌,麾下将士悍勇。南北水军同出,定能一举击溃关羽!”
……
曹操闻听此言面带微笑,然而余光得见荀攸,却沉吟不语。
“公达,你如何看?”
荀攸笑了笑,拱手道:“丞相谋略过人,练兵有方。此战定能大获全胜!”
荀攸给出的答案和其他军将并无区别。
然而曹操却知道,这并非他心中的真实答案。
其出此言,乃欲维持军卒之昂扬斗志,使其不堕,亦不欲令己颜面有损。
这也是曹操喜欢荀攸的地方。
他和荀彧一样,从来不会在军心振奋的时候泼凉水。
但曹操亦不能不闻不问。
回至大帐,问及荀攸,荀攸叹了一口气:“丞相,今虽广造战船,然我军士卒多来自江北,素未谙习水战。此时若挥师南下,恐难适水战之境,于战事不利。”
“那先生有何良策?”
荀攸摇摇头:“多练水军,直至熟稔。方可南下。另外……”
“公达直言无妨。”
“张允蔡瑁虽非忠义之士,然于训练水军有益,若能得江东良将相助,必事半功倍也!”
曹操无奈的摇摇头:“江东哪有名将肯能归我?孤之小女,孙权亦不肯娶也!”
荀攸笑了笑:“孙权堂兄,交州刺史孙辅,或可争取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荀攸所言,并非无端臆测,乃在于王朗归来带回的一封信。
这封信便是孙辅托人送与王朗,表达了其久居江东,担惊受怕,欲从曹公之心。
曹操当然不信。
为何?
这孙辅是什么人?
那是孙家宗室,孙权的堂兄,孙策征战江东时的左膀右臂。
他的兄长孙贲更了不起。
当年孙坚于长沙起兵时,孙贲弃官跟随。
因与孙坚年龄相差无几,虽为堂侄,被孙坚以兄弟待之。
孙坚死后,乃为孙坚扶柩之人。
孙坚死后数年,袁术称帝,其威逼利诱,试图拉拢孙贲,任命其为九江太守。
孙贲不从,困其家小,孙贲一狠心,抛弃了妻子和儿子跑回江南,铁心辅佐堂弟孙策。
后随孙策击溃张英、樊能,刘繇等人,得任豫章太守。
孙辅父母早亡,从小由兄长孙贲拉扯长大。
孙辅亦承兄志,随兄长跟着孙策南征北战。
征讨丹杨,攻伐袁术,活捉祖郎,平定刘勋,孙辅皆身先士卒,奋勇当先,立下赫赫战功。
这样的人,在曹操看来,那就是老孙家的夏侯惇,曹仁。
这样的人,会叛变?
曹操是一万个不信。
然而,在荀攸看来,却觉得此信未必为假。
首先,信中所提,并非孙辅自己想要投奔曹公,其兄长孙贲亦有此意。
孙贲和曹操乃为亲家,女儿嫁给曹操三子曹彰为妻。
而在信中,孙辅坦然兄长之意,愿与长子作为质子,以求信任。
“丞相,孙贲素为江东股肱之臣,勇略兼备,能征善战。其主政豫章数载,却未掌半点兵权,盖因与丞相联姻之故,致孙权疑忌日深。
至于孙辅,亦乃江东名将,孙策在时,南征北讨,屡建奇勋。及孙策死后,徒承交州刺史之名,实则投闲置散,此亦为孙权猜忌之故也。”
曹操思索着颔首,淡然一笑:“孤素多疑,这孙仲谋莫非比孤还多疑么?”
荀攸朗言道:“若孙权往昔善待孙贲、孙辅兄弟,仅近岁始将其闲置,此说恐不足信。然自孙策辞世之后,此二人名居高位,却久未获重用。其间孙权之猜忌与防备,必令二人如芒刺在背,坐卧难安。丞相岂不知,孙策长子孙绍于江东近况如何?”
曹操当然知道。
其遣往江东之斥候,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江东诸事,多能探得消息。
知道孙绍虽被孙权给予宗室待遇,却形同软禁,严加防范。
“既如此,为何不奔刘备?”
“刘备乃承刘表家业,此二人所忠者,乃孙坚孙策,孙坚死于刘表之手,自不愿与荆州同流。”
“哦……”曹操抚髯点头。
“可是江东诈降之计?”
“既送长子,有何惧哉?”
“若为忠义之士,当舍亲子以助孙权谋取胜机,此亦不失为良策。”
“若为忠义之辈,目睹先主后人孙绍如此境遇,心中当作何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
“嗯……如何能使其兄弟得归?又不会遭其所害?”
“此时孙曹并无要紧冲突,乃绝佳之时,在下自会安排。”
曹操踱步沉思良久,想到张允蔡瑁投降之后,亦尽心尽力筹备水军。
于是抬头看向荀攸:“孤信公达,此事便交由公来安排。若得二人见反叛之心,立刻斩之!”
荀攸一抱拳:“遵命!”
……
交州,广信府堂。
此时此刻,张飞黑着脸,坐在案前,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酒碗以及两个衣衫不整的名士。
两人争酒之际正被张飞堵个正着。
换若寻常军卒,张飞肯定抡起鞭子就打。
但这两个人真不能。
“一者为荆襄高士,一者乃涿郡名流,却于此间争逐一觞之酒。尔等且观自身行径,可有半点名士风韵?真丢俺老张的脸!”
张飞坐在正位,一脸严肃的说教,却瞟向空空的酒碗。
简雍先告状:“翼德,乃士元先生盗我酒也!”
庞统脸撇向一旁:“三将军,是他说没有的!我是自己买的酒。”
“且住!俺不听辩解!”
张飞素因嗜酒,常遭兄长们训诫。
此番难得有机会当一回教导者,怎会轻易放弃?
“大哥委吾等以镇守此战略要冲之任,此诚为至重之事。俺虽浅酌数盏,实乃意在令敌懈其心防,实则不敢多饮半滴。汝等……”
又拿起酒葫芦晃了晃:“真没有了?”
简雍指着庞统:“都让他喝了。”
庞统反驳:“你也喝了。”
张飞摇摇头,痛心疾首的看着简雍和庞统,语重心长的教训道:“大哥屡屡训诫,酒能误事,每逢行机要之事,切不可贪杯,汝等为何全然置若罔闻?”
庞统看向简雍:“主公和你说过没?”
简雍摇头:“没有?哪……和你说过此言?”
庞统亦摇头,而后两人一起看向张飞。
张飞有些气短:“大哥未曾跟你们说过?”
两人一起坦然摇头:“未曾。”
张飞略显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大哥是跟俺说过,乃想借俺之口告诫尔等。既行要务,切不可贪杯误事。俺深记兄长之言,亦将士公所赠之酒尽数送至江陵。”
简雍问道:“一坛也没留?”
庞统斜眼看着张飞,掩口谓简雍:“相送时决然,既送后悔矣。”
“嗯?”
张飞眼睛一瞪,又怕庞统提起凤雏庵盗酒之事。
换个语气言道:“至今日起,你我三人只论公务,一齐戒酒,俱不得再提饮酒之事。如何?”
庞统点点头:“亦不得偷酒。”
简雍摊开手:“都没酒了还上哪去偷?”
张飞无奈:“不得偷酒,亦不得饮酒。待归荆州无事之际,再行痛饮。”
于是,三人做好约定,一起戒酒,一起完成交州公务交接。
未来一个月,三人真就未饮一滴。
另一边,孙乾与张南带刘备书信来到交州,交接公务。
张飞方知他与庞统和简雍要回荆州练军。
苍梧军政要务要交给孙乾和侄儿刘封主持。
临行前,张飞亦知刘封独立领军,便领着他于军营上下走了一遍。
而后叮咛嘱咐:“若有贼党相欺,立刻书信与三叔!三叔必为汝出头,教彼等知惧!”
刘封心存感激,抱拳道:“三叔宽心,侄儿自有方略,量彼等宵小,绝不敢造次!”
张飞很满意的拍拍刘封的肩膀:“哈哈,这才是俺侄儿!”
遂与庞统简雍等领兵往江陵而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襄阳,汉江南岸。
关羽府邸。
未等漏刻滴满倾盆,关羽就已醒来。
旁边睡着樊氏,她身姿婀娜,薄衾勾勒曲线。
乌发如瀑铺于枕畔,肌肤赛雪,长睫微颤,五官如画,美得摄人心魄。
关羽轻抚其秀发,浅然一笑,而后翻身下床,整衣束带。
关羽虽四十有余,不惑近半,然年富力强,身体康健,亦不输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
这一夜,樊氏几欲求饶。
“夫君……”
“哦,你醒了。”关羽淡然回了一句,手中整衣之事未曾稍歇。
樊氏已经习惯了。
府邸虽在襄阳,于前线不远,几个月来,关羽却只归三次。
除了新婚三日,便是借着与襄阳众官商讨军务,方得偶住。
其多数都住在军营,监察军政要务。
“几时还能得归?”
樊氏看着关羽,眼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恋。
关羽停下手中动作,温声道:“战事无常,某亦难定归期。但卿安心,待击退敌军,某必常伴汝侧。”
关羽的话很冷淡。
但在樊氏看来,已是世间最为甜美的情语。
她光脚下地,从身后抱住了关羽的腰,俊俏脸颊贴在了关羽的后背:“贱妾无能,不能为君分忧。愿以虔诚之心,向四方神祇祈愿,祝愿夫君得胜而归!”
关羽微微闭目,淡然了回了一个:“嗯……”
“云长,你记着,你无论去哪,都要安稳而归,在家等你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腹中孩儿……”
关羽一怔,恍然回头,凝重的脸上终于显出激动之色。
“夫人,你这腹中……”
樊氏莞尔一笑,轻咬嘴唇:“昨日便想告知于夫君,让夫君轻柔一些,却又怕扰了夫君兴致……”
“哎呀,怎不早说啊……”
关羽的脸更红了,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这……这真喜事也!平儿,兴儿亦要有弟弟了!”
樊氏轻嗔一声,双颊绯红:“哎,可别瞎说啊,万一是女孩呢!”
“女儿更好!”
关羽更加高兴了:“儿子可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女儿亦能不让须眉,教化世人。凤儿亦要有妹妹了啊!”
樊氏一怔,他一直以为关羽久读圣贤,是那种传统刻板的男人,喜男厌女。
怎曾想,竟如此开明豁达。
也是,久闻长女凤儿为云长所疼爱,胜过任何一个哥哥。
嫁给云长,真前世积德所佑。
成为云长之女,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樊氏见关羽心情大好,抿抿嘴又问道:
“夫君,贱妾本不该多问,只是心中着实好奇。此番归来,妾见夫君神色间隐有忧色,不若往昔那般泰然,莫不是军中事务棘手,令夫君忧心忡忡?”
关羽心情好了许多,但听到此事,还是长长一叹:“曹操久据江北,威加九州,今造战船,谋图南侵荆襄。某身负荆州北疆重任,整饬水军、备办军械战船,诸事纷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单以襄阳一地之资,难以维系军需。故亟欲修书兄长,恳请施以援手,以解燃眉之急。”
换作平日,此类军机要务关羽断不会与樊氏提及。
然今日,心中之喜难以自抑,竟将诸事对樊氏和盘托出。
“哦,是这样啊……”
樊氏深深点头,眼中满是忧虑:“夫君勿急,当以保重身体为要。”
“嗯,你也要保重。”
送关羽离去后,樊氏遂写信与兄长樊伷。
三日后,樊伷引族中兵勇,载辎重而至,谒见关羽。
但见所携造船良木、粮草辎重,堆积如山。
关羽细询之下,方悉此皆夫人樊氏之所为。
念及夫人深情厚意,关羽心内感激难名,遂以高仪盛礼,款接樊伷,樊伷以表城心,愿携族军,为关羽差遣。
自此,关羽又添一将,乃为刘备麾下第一军团之势。
然而,纵有樊伷相资,还远远不够。
消息传到了刘备这里。
刘备亦号召各郡县筹备军资,运往襄阳,以资大战之需。
同时,收缴酿酒之器,责令全州禁酒,以保证粮食供应。
所存酒水一旦饮尽不得再酿。
另一边,蒯越亦发来信函:子龙将军锐取上庸三郡,功莫大焉。然三郡守将,久疏战阵,子龙亦孤掌难鸣,乏得力副贰相辅。祈速调良将,驰援子龙将军,以固军势。
刘备与诸葛亮商议,本欲调邓芝,夏侯兰再领两千精兵同去。
却见文聘霍峻二将伤愈复出,立刻向刘备请命,愿驰援赵云。
刘备知赵云于此二人有救命之恩,必能诚心相佑,故而欣然应允。
后刘备以车骑将军之名,封赵云为虎威将军,蒯越为抚军将军,蒯祺为典牧将军。
以彰功勋,以示褒扬!
至此,赵云坐镇于上庸三郡,有蒯越出谋,蒯祺理政,邓芝外交,夏侯兰秉法,文聘、霍峻为其左右副将,亦成强悍的军团之势。
而除去关羽与赵云,刘封于苍梧渐丰羽翼,张飞亦于秭归屯粮募勇。
只是这个过程,并不是十分顺利。
张飞庞统简雍得交州而归,意义非常重大,刘备自然赞赏。
封张飞为荡寇将军,庞统为绥远将军,简雍为昭信将军。
三个人得了大功,斗志也十分昂扬。
他们想得挺好,正好赶上禁酒令,大家互相监督,彼此劝诫,一起戒酒。
也都心照不宣的,准备把理政之事交给当地县令。
然带兵抵达秭归,却不见县令出城相迎。
这令张飞很是恼火。
为啥?
现在三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都是皇叔麾下响当当的人物。
别说郡守,若去交州,刺史都得和颜悦色,出城相迎。
来一小小的秭归县,县令何不相迎?
张飞登时心生怒气,问县吏书佐:“县令何处?”
书佐战战兢兢的回答:“乃于府上……”
张飞问道:“何不来接?”
“呃……身……身体不失,故未能来接。”
庞统闻言,心中一凉:“完喽,还是个病秧子。”
简雍亦不解:“我听闻此人颇有理政之才,如此甚为可惜。”
张飞虽莽,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听说县令身体不适,只当染病,亦未再怪罪。
“去看看吧,若真染恙,也好寻医送药,莫要误了病情!”
庞统点点头,对书佐道:“行,汝带路而行!”
书佐满头大汗,带着三人去了府衙。
然而,大门推开,忽闻一阵浓烈的酒香袭来,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书生躺倒在桌案上,脸蛋红扑扑,似已醺醉已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县令醉酒,不省人事。
三人做梦也未曾想,会在秭归见此离奇一幕。
庞统满脸困惑,问及书佐:“你告诉我,他这是身体不适?”
书佐一脸苦涩,不知如何应答:“这……”
赶忙去推县令:“蒋县君?醒醒,醒醒,上面来人了……”
那县令充耳不闻,赶蚊蝇一般的挥挥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简雍探头看了看,对张飞庞统道:“我看怎么像喝醉了?”
张飞一张黑脸阴沉得可怕:“哼!这哪里是像,这么大的酒味,那边还有酒葫芦,不是喝醉又是如何!”
庞统义正辞严道:“你看看,身为一县之令,不思勤勉于公,抚辑民生,以酬刘皇叔提携之恩,竟在此耽于觞酌,沉湎买醉?莫不是自恃有经天纬地之才,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简雍的观点并不一致:“此论调在下可不敢苟同。”
“宪和兄以为如何?”
简雍抚髯摇头:“即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能这么干啊!我家主公虽有仁德之名,亦眼中不揉砂子,见此酣醉之行,定勃然大怒,轻则杖责弃用,重则论斩以儆效尤。这小子,我看命悬也!”
“啊?”
庞统一怔:“皇叔竟如此严苛?”
简雍解释道:“你若事先坦言力有未逮,主公定不会刻意刁难,自换他人来做。
你若承担重责,亦全力以赴,即便未能成事,亦不会严厉苛责。
可如今其既已肩负此重任,却又肆意懈怠,只顾买醉,将百姓之生计疾苦全然抛诸脑后,主公若不发雷霆盛怒,那才奇了怪!”
“原来如此……”
庞统长舒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醉酒害人啊!还好咱哥仨都戒了!”
简雍叹气:“谁说不是,连我们三个都戒了酒,他还敢醉成这个样子?”
张飞撸起袖子,对副将道:“取俺马鞭来,俺来帮他醒醒酒!”
“喏!”
“等等!”简雍赶忙阻止。
“老耿,此人目无法纪,饮酒酣醉,俺乃执行军法,你莫非要为此人说情乎?”
“也不是,但好歹问问其因果缘由,再行处置。”
“既是醉酒,能有何因由?”
简雍猜测道:“或许是其妻偷情于四邻,背叛于他,其心中怨懑,无处而泄,故在此饮酒。”
“那也不是废公之由!”张飞哼哼怒道:“哼,这顿鞭子,他逃不过!”
“哎,不然!”
简雍劝道:“倘若真如我说,他固然要罚,然其妻行径伤风败俗,当一并受罚,免得再害其他良男。鞭笞之前,先了解一下再说。”
张飞点点头,觉得有几分道理。
庞统却觉得十分牵强,笃定道:“汝就是想窥人之私!”
简雍皱眉道:“荒谬!我岂是那般无聊之人?”
这时,副将递过马鞭,张飞道:“先打再问亦是不迟!”
简雍担忧:“翼德力大,若打死了又当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书佐见状,急得直跺脚:“县君,三位大人都来了,您再不醒,怕是就永远都醒不了啊!”
那县令闻听此言,还真醒了:“哪……哪三位大人……”
遂抬头,虚眯着眼看向张飞等三人。
可是,他并不认识三人,影影绰绰间只见一酸生,一糙汉,还有一丑男。
他也并未当回事:“什么大人,观之不过碌碌之辈,本县日后之官职,定高过……此三人也!去我库中再拿……拿酒来!”
张飞、庞统、简雍三人相顾愕然。
此獠这般僭狂,何敢出此大言!?
张飞再也忍不了了,抡起鞭子就要讲道理。
“慢!”这回拦住他的是庞统。
“先生,此等狂徒,不打不足以消俺心头之恨!!”
庞统清了清嗓子,附耳低言道:“他说欲去库中拿酒。”
张飞一凛:“嗯?”
简雍亦轻声言道:“由此观之,此人私藏佳酿甚多。值此禁酒之严期,竟敢违禁匿酒,此等行径,于风化、政令而言,皆为大不利也。”
“依二位先生之见……”
二人异口同声:“理应先行收缴!”
“嗯!”
张飞深深的点点头。
遂命部下,随同书佐:“抄此人府库,但得酒醴坛壶,皆收缴于此。”
部将遂去执行。
庞统沉思片刻,又道:“可将府堂之文牍卷宗尽皆呈于吾前,我欲一观此人积压荒废了多少公务!”
县府众官连忙准备,又备了三张大案。
张飞坐在主案前,维持着一张严肃凝重的脸,实则无所事事。
简雍没在案前,而是观瞧醉酒县令神态,似乎想从其呓语中探听出什么蛛丝马迹。
庞统于左案翻检文牍,眉宇间异样神色。
过了一会,庞统询于众书佐:“此诸般案牍,莫非皆由尔等操持而成?”
数位书佐惶然摇首:“俱非我等之所为,实乃县令亲自主持而竟其事也。”
张飞凑过来小声遂问:“其间疏失几何?”
庞统望向张飞,神色凝重亦小声回道:“县府诸事俱臻圆满,未尝有一日之懈怠与疏失。”
“啊?”
张飞看了看醺醉不起的县令,也觉得困惑:“莫非仓促而为,以图敷衍塞责?”
“不是!”
庞统神色严肃,将一卷竹简递给张飞。
张飞接过来观之,即便他不太了解里面的内容,但观卷牍工整细致,字体赏心悦目,一看就是出自心思缜密、态度严谨之人之手。
每个案件结案后,署名都是“县令蒋琬”。
“可有错失?”
庞统摇摇头:“方才我俱查验之,无一处错也!”
张飞点点头,怒斥众书佐:“若敢有半点包庇欺瞒,汝等同罪!”
众书佐慌忙低首:“下官不敢!”
庞统又问:“他每日都这般饮酒?”
“是也!”
“如何办理公务?”
“边喝边办。”
“那怎……”张飞刚要斥责,被庞统伸手阻止。
庞统取笔墨,于空简刷刷书写一番,而后示意书佐呈与蒋琬。
书佐小心翼翼呈给蒋琬:“县君,有新至简牍。”
蒋琬闻听此言,睁开迷离的眼睛,打了一个酒嗝,又扫了一番案牍:“我县可来新人……”
“未曾。”
“怎字……字迹不同?”
“乃上派之简牍。”
“哦……”
遂趴在地上,刷刷刷书写几番:“就按……按此法来办!”
说完,将笔一丢,继续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墨迹未干的卷牍,呈现出的是思路清晰、条理分明的处理方案,与他醉酒时的荒诞模样判若两人。
若听人口述相传,定教人决然不信。
然而,这却又是庞统,张飞,简雍三人亲眼所见。
三人面面相觑,皆感诧异,一时间竟都在想:“这该不会是故作沉醉之态吧!”
庞统问道:“三将军精通装醉之精要,可知其是否故作姿态?”
简雍好奇:“咦,他还懂这个?”
张飞摇摇脑袋瓜:“勿听凤雏先生瞎说,俺可不懂。”
张飞虽言不懂,却是酒中常客,实则真醉假醉一看便知。
这人呼吸之间便有浓浓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而不像是假醉。
关键是其醉成这个样子,还能把公务理得如此妥当,那肯定是个人才啊!
张飞见此景,对蒋琬先前之认知,已然全然改观。
张飞慨然道:“如此说来,此人倒是个人才。”
庞统看着书佐呈到堂前的一坛坛佳酿,故作痛心道:“既是人才,为何又如此贪杯?”
简雍深沉感慨:“恐其家中妻妾琐事啊!”
张飞反驳道:“就不能是单纯的爱喝酒?”
“也有此可能。”
庞统思索片刻:“既是人才,不能任其堕落,不妨帮他戒酒,如何?”
简雍问道:“如何帮之?”
庞统认真道:“我观这些酒酿所造之期非短,乃其前番所留,不违戒酒之令。倘若其疏漏府堂之公务,自然可以荒废政事之名充公。然今知其未曾荒废政事,贸然将其家产充公也不妥当……”
简雍深沉点头:“不妥当,真不妥当。”
张飞问道:“先生以为如何?”
庞统指着那些酒坛,忧虑道:“此酒甚夥,若任其纵饮,久而久之必染沉疴痼疾,罹酒毒之患。依我之意,不如我等三人分之,非为私酌,实乃冀助此有才之士,保其康泰,以长成栋梁之材耳,如何?”
简雍抚髯深沉点头:“先生不愧有凤雏之名,如此甚好!”
张飞强忍美意,亦绷着一张黑脸:“就依先生。”
于是,三人各命侍从,将蒋琬存酒一分为三,各取一份,留至府中。
……
蒋琬一觉醒来,顿觉天塌。
方知醉梦中所见三人乃是张飞、庞统和简雍。
三人端坐在府堂大案前,气派非常。
府侍分列两旁,蒋琬战战兢兢站在堂中,对其三人拱手相拜。
醉中狂妄之态一扫而空。
目前三人身份乃车骑将军府高官,比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强势太多。
庞统捏髯训诫道:
“皇叔方颁禁酒之令,汝竟于此纵酒酣醉,论罪当诛!然念汝治县尚称称职,姑且饶汝性命。汝府中所藏旧酿,一概没收。汝当深自反省,痛下决心戒除酒瘾,竭力立功以赎前罪。”
“啊?”
蒋琬大惊,争辩道:“皇叔有言,所存之酒,不以罪论。下官亦无失职之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义正辞严道:“然汝于公堂之上酩酊大醉,此风实劣,影响甚恶。在旁人看来,此非公然忤逆皇叔政令耶?便是让我去做县令,亦断不敢有此妄为!汝何敢如此大胆?不惩汝,却惩何人?”
“这……”蒋琬一脸苦涩之相。
简雍也说道:“自今而后,我三人于此地操演军旅,公务之繁,较平日倍增。汝当勤理政务,夙兴夜寐,务使诸事畅行,高效无滞,切不可因一己之私,而荒废公事!”
“啊??”蒋琬是听出来了,这是要把县外练兵相关公要都丢给他啊!
当即拱手拜道:“在下只是一县令。”
庞统呵呵一笑:“你不是要做比咱们三个都大的官么?此诚为历练之机。若能将此役公务悉心料理,政绩卓然,皇叔必当另眼相待。日后重任相托,高官厚禄,似锦前程,皆可揽于怀内。”
蒋琬明白了,庞统拿着他的话,反过来给他画大饼。
他说不过庞统,惹不起张飞,争不过简雍,但他有他的道理。
他朝三人恭敬一拜,言道:“处置公务,即便繁多亦无妨。然下官性嗜酒,唯饮酒之际,头脑方能清朗。若滴酒不得沾唇,便觉思绪混沌,于理事之道,恐难周全矣。”
三人面面互相看了一眼。
庞统言道:“你看看,这是已成病瘾,不戒不行了。”
张飞简雍颔首道:“是也,是也!”
蒋琬执着坦言:“欲戒此酒,理应循序渐进,岂可一蹴而就?此于爱酒之人而言,太过残酷也。”
都是爱酒之人,蒋琬这话三人都理解,也都动了恻隐之心。
庞统与二人商量片刻,说道:“也罢,汝若十日未尝拖欠,便赏酒一壶,如何?”
蒋琬赶紧拜谢:“多谢先生!”
四人便于秭归组成一副文武班子,各司其职,筹粮秣练甲兵,以资荆襄之用。
……
江北,寿春。
当年袁术虽然骄奢淫逸,但亦非薄情寡义之人。
彼时于寿春之地称帝,有拉拢孙贲之心,然孙贲心向孙策,离他而去,却留妻儿于寿春之地。
袁术纵然心恨,想到孙策当年相助,到底于孙氏留有一丝顾念之心。
希望有朝一日重归于好,不愿将事做绝。
他未曾杀害孙贲妻儿,而软禁于寿春。
如今袁术早成冢中枯骨,寿春曹操接管,亦未尝放松管束,依旧将孙贲家小亦软囚于寿春。
孙贲投奔孙策后,又娶妻生子。
然于留在寿春的前妻,长子,岂无眷念和愧疚之情?
正基于此事,荀攸亲访寿春,将孙贲妻儿接至许都善待,而后书信于孙辅,言之丞相渴求之意。
而如今江东之势,虽与刘备做兄弟之盟,亦与曹操有连襟之好。
互遣使臣往来,较之以往宽松了许多。
这也使得密使往来送信,比以往安全了许多。
而此时,身在江东的孙辅收到了江北的密信,于是持信去见兄长孙贲。
虽皆为孙权同族,然其性与孙权迥异。久处江北,常忧来日或遭构陷,危及自身。
二人觉得,此时江东与江北互通友善,乃是最好的投北之时。
若得荀大人献计接应,或可举家投往江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若再给步骘一次选择之机,他定会先图苍梧,而后再做他想。
至于交趾郡之局势,便听天由命罢了。
倘若如此,在庞统于龙编争取士燮之时,他可火速去往交趾郡,设计诱杀吴巨、区景。
如此,便能将重镇苍梧收入囊中。
江东至少可据有苍梧一地,其势力亦或可渐次渗透至南海郡与合浦郡。
然彼时,步骘闻知荆州方面亦遣人南下,有觉得交趾郡有赖恭主事,未必能一计得成,便决定先去龙编。
结果顾此失彼,满盘皆输,至交州七郡尽属刘备阵营。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步骘难受的事。
最使他悲郁难平者,乃上将军吕岱冤丧于龙编,数千江东儿郎亦随其共赴黄泉。
而尤令其凄楚难耐者,便是明知此事乃庞统所为,心怀切齿之恨,还得与之互通盟好,委曲相就。
唯有临行前,致密信于士徽,请其帮忙收殓吕岱尸身。
这一路东行归乡,步骘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曾想,或许回到江东就是他的死期,主公一定会大怒。
即便不将他杀死,他亦无颜活在这个世界上。
事实上,孙权的确怒了。
他闻听此事大发雷霆,破口大骂,恨不得立刻挥师西进,攻打荆州。
以报吕岱之仇。
然而,看到步骘含泪拔剑,欲自刎谢罪之时,孙权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夺过他的宝剑,掷于地上。
看着步骘的满面愧色,孙权扭曲的表情抽了抽:“汝可知,此事俱败,唯得一幸,乃是何事?”
步骘含泪泣语道:“属下……不知。”
孙权扶着他的胳膊,颔首道:“对,就是你!步子山,你能活着回来,孤甚幸之!”
步骘一怔,似乎不经意间,二人对答出了些许误会。
但这并不重要。
孙权对他的态度,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孤即刻发兵,问罪刘备!为吕岱将军报仇雪恨!”
那么问题来了,孙权真想在此时伐刘么?
如果其果真如此意气用事,那就太小看此时的孙权了。
他知道此时孙刘联盟破裂的后果极为严重,刘备若转移兵力固守防东,曹操极有可能沿巢湖南下,先攻略江东之地。
就算先攻打荆州,在曹操得胜刘备之后,江东亦处在唇亡齿寒的孤立之境。
然而,作为主公,有些话不能不说,有些态度也不能不给。
这时候,便需有能洞悉局势的下属,在合适的时机予以劝阻。
鲁肃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主公,不可冲动啊!”
鲁肃赶紧抱拳阻止:“吕岱将军之死,臣亦痛心疾首。然细究起来,乃吕岱将军屯兵龙编,未得占理。目下天下三分,曹强而我与刘备弱,我等若贸然兴兵伐刘,必使曹操坐收渔翁之利。刘备也好,主公也好,俱失问鼎天下之机也。”
孙权悲恸,涕泗横流道:“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此举,孤有何颜面再对吕将军之英灵!”
鲁肃喟然长叹:“主公,宜厚恤吕岱将军及其家小,以显其父为江东效力之功绩。”
孙权用绢帛擦擦泪水:“善。可赐吕岱将军府金银千两、锦缎百匹,良田十顷。另擢升其子吕凯为振武将军,着令军中宿将悉心教导,磨砺其才,望其日后能为我江东社稷再立殊勋。”
(注:此吕凯非彼吕凯,配享昭烈帝庙的吕凯并非此人,大家不要混淆。马忠也是。)
此事知晓者寡,孙权敕令严禁在场诸人妄言。
好在孔融不在,否则定然又被其借题发挥。
而就在此时,另一个令孙权震惊的消息传来。
孙贲孙辅兄弟二人携两千私众,举家自豫章北逃,似要反出江东,投奔曹操。
孙权顿时脸色骤变,木然站起,如遭雷击。
“孙家累世豪杰,怎竟出如此叛逆之辈??”
鲁肃赶忙道:“此二人久随伯符南征北战,皆悍勇之将,又有领兵之才,万不可使其北逃归曹啊!”
孙权咬牙切齿:“当以何阻?”
鲁肃一抱拳,语气极速道:“此二人既携两千私重,轻军恐难阻截。如今,公瑾正于鄱阳湖练兵,若得快马加鞭,知会公瑾,必能阻截二人。”
“公瑾,对对……”
孙权刚要下令,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只因刚才鲁肃情急之下,不经意间提到了一个人——孙策!
那是他的兄长,帮他打下了江东基业,却也是他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大山。
孙贲孙辅是兄长的人,今对我不满,欲离我而去。
那公瑾呢?
他就不是兄长的人么?
孙权攥紧拳头,瞳孔剧烈收缩:“倘若,其二人若说服公瑾共去……又当如何!”
鲁肃听闻此话,方知失言,即为周瑜担保道:
“主公明鉴,公瑾非薄情寡义之人,他必不会辜负主公之信任!”
孙权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鲁肃的提议:“正因如此,孤更不能舍公瑾也!”
遂命丁奉,徐盛二将,带五千轻骑追击孙贲孙辅兄弟。
鲁肃劝道:“此未必能追得孙贲兄弟。”
孙权长叹道:“子敬,你说孤要是与曹操书信,若得送还二人,则愿与其联盟,共伐刘备,他会允否?”
看此情形,孙权似欲从鲁肃之口,得一可行之策。
因为,在孙权看来,曹操极其渴望与其联盟,他若以此为诺,曹操必然欣然而允。
然而,看似毋庸置疑的问题,鲁肃却给出了相反的答案。
“设若曹操不允,又将若何?设若曹操宣称,孙氏子弟若来相投,必授以高官厚禄,封侯赐爵,又将若何?设若曹操承诺,凡江东之士归曹者,其宁舍与江东之盟,亦必保全此等投北义士,主公又将何以处之?”
孙权猛然一怔,冷汗直流。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对曹操来说,自己的价值未必高过那些江东世家豪强。
不,也不是说自己的价值不够重要。
盖因己为江东之主,即便与曹操结盟,然瞬息万变,此盟亦难坚如磐石。
反观欲投曹操之众士,一旦归曹,皆可成其麾下尽忠效力之良将。
孙权幡然醒悟,语气也平静下来:“倘若我不追究,曹操亦许其高官厚禄,以此收买人心,又当如何?”
鲁肃颔首,回了一句:“那不是正常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确,无论荆州之士,还是江东之士,只要投北,必高官厚禄,封侯列爵。
这才是曹操理智状态下的常规操作。
前番娄圭之事,曹操不知多少次梦中愤醒,恨为诸葛亮所愚弄。
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会善待投奔之士。
然而,这就有给了江东一些人某种信号。
投北之事,未尝不是一个出路。
但再冷静思来,事情本来就该如此嘛。
倘若现在孙权放开与北封境,必有大量士族投曹,拦都拦不住。
你看看张昭,再看看秦松。
他们为了自己的向曹之意恨不得让孙权把儿子送给曹操当质子。
孙贲孙辅之所以有这个机会,盖因近些日子江东与曹使来往密切。
若非如此,此二人必不得投北之机。
这让孙权陷入更深层次的思索。
或许,曹操深知经过娄圭事件后,荆州之士投北者甚寥,便想打我江东的主意。
遣使者与江东结盟,其一,实欲联盟,先图破刘备,而后徐图霸取江东之地;
其二,若联盟不成,亦可为江东欲投北之人,提供便途。
以消除前番娄圭影响!
孙权神色骤凛:“曹操帐下,亦有能人也!子敬,当如何?”
鲁肃思索片刻,给出个对策:“速封通北诸境,即刻为前线重将晋职增俸。同时,彻查前线诸将之家属,若有异动,严惩不贷。”
孙权照做,当即稳住局面。
然而,丁奉徐盛终究未得阻拦孙贲孙辅,使其成功过江投北。
……
另一边,曹操得知二人入北,不禁大喜。
换做以往,曹操是颇为看不起这种叛主之人,然而今时今日,又与以往大不相同。
此二人皆为忠义之士。
叛逃投北,乃有不得已之苦衷。
更何况,对现在的曹操来说,这是树立典型的绝佳机会。
自当出城三十里相迎。
然而,曹操生性多疑,亦担忧此二人会不会为行刺而来。
故而小心谨慎,又命许褚曹彰护卫于左右。
二将先为荀攸接应,探查好底细,安顿好家小后,北上许都来见曹操。
二将身着便服,遥见曹操躬身下拜。
曹操得见二位彪悍武将,心中甚为欢喜,激动去迎。
“哎呀!孤素闻二位将军英名远播,勇冠三军,今日得见尊颜,果真是名不虚传,真乃虎将风范!”
孙贲跪地抱拳道:“曹公谬赞,吾兄弟不过空有匹夫之勇,久仰曹公雄才大略,心系天下,今日得投麾下,愿效犬马之劳!”
曹操近身相扶:“哎,你们兄弟之悍勇,孤早有耳闻!只可惜孙仲谋不识良才,空使英雄埋没,令孤深感惋惜。今二位来投,孤必不负贤能,委以重任,不负二位虎狼之勇!”
曹操未有任何揶揄之色,满面满心都是诚心实意的欢迎。
和当初迎纳蔡瑁张允的态度大不一样。
而后,于许都安置宅邸,并推荐于朝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假借汉帝之名,封孙贲耀威将军,领荆州刺史,庐亭侯,封孙辅为宣武将军,领交州刺史,雁亭侯。
又提拔为孙贲为水军都督,孙辅为水军先锋官,以操练水军。
当然,其虽有都督之名,仍需受夏侯惇之辖制。
然二人并无怨恨之意,反怀心怀感激。
以新降之将的身份,曹公竟赐予这般尊崇之位,那就是恩重如山,没齿难忘。
……
而另一边,孙贲孙辅投北的消息传到了诸葛亮的耳中。
当时,诸葛亮正在和周不疑下棋。
下的当然是娄公当初所布之残局。
此时,诸葛亮的白子虽然已打开局面,但依然呈现明显的弱势,只是左挡右拆,一时间周不疑的棋势无法一剑封喉。
“先生,此局走起来可比许都那局更为不易啊!”
“是么?”
诸葛亮浅哂一笑:“我怎么不觉得?”
说着,落下一子。
周不疑笑了笑:“先生,前番两次若此,欺我掠子,却为破势。今我可不会再上当。”
说着,也落下一子,舍四黑子,去挡白棋冲势。
使得诸葛亮局势更为紧迫。
诸葛亮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那不是上当,这才是!”
说着,落下白子,他未去吃明明要死的四黑子,而是吃掉了看似所在不起眼之位的一个黑子。
这令周不疑大感意外。
此黑子之失,乍一观之,于其似无大碍。
然详加忖度,方觉各处关键之处,仿若脉络中骤然断缺一节。
“两次就能让你上当,你说让曹操上当,又得几次呢?”
周不疑紧盯棋盘一会,抬起头看向诸葛亮。
“怎么,还需要再思索几日?”
“嗯。”
周不疑虽负神童之名,然今于诸葛亮跟前,屡觉自身愚鲁,诸多不及。
他神色凝重的点点头,坦白了自己的无力。
诸葛亮面带微笑:“好,正好,我也得好好想想。”
正这时,侍从来报,东吴大将孙贲孙辅北上投曹。
诸葛亮摇扇颔首:“哦……”
周不疑思量片刻:“先生,此乃祸事也!”
“有何祸事?”
周不疑忧虑道:“此二人乃江东宿将,曹操水军素为短板。若得二人襄助,其水战之能势必精进有加。日后我军与之对阵,交锋之际,恐荆棘丛生,险阻重重!”
诸葛亮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文直,你记着。筹谋之道,如临棋局,非一时得失能断。可还记得方才那步弃势,孰得孰失?”
周不疑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试探而言道:
“蔡瑁张允得以投曹,孙贲孙匡亦得投曹,曹操或信或疑!若信之,则再有投曹者亦难生疑。若不信之,可设计反间,令曹营降将猜忌丛生,自乱阵脚!”
“孺子可教也!”
诸葛亮呵呵一笑,整理衣衫:“汝先于此玩耍,我要去见主公了。”
周不疑起身拜送。
诸葛亮得见刘备,给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主公,今曹操既得孙氏二将,却未见于汉水操演水军,依臣之见,其必有隐秘之所训水兵。汉水之侧,襄阳若固,曹操则难以挥军南下。
宜修书予孙权,请借周公瑾亦或太史慈相助!
并邀其于汉阳、赤壁屯兵镇守,寻机进取合淝。如此,可纾解我军之困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刘备心中满是感慨,现在的他每向前踏出一步,看到的都是前所未有的宏阔盛景。
不到一年光景,从小小的新野令,到横跨荆交的一方雄主。
从不足十员将领,到现麾下人才济济。
竟让刘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看着诸葛的眼睛,满心流露的都是感激和感动。
阿斗所言不假!
丞相之唯一!
周公伊尹亦不能与之并论。
刘备感慨之余,自然对诸葛亮之言深信不疑。
当即按诸葛亮所言,书信孙权以求借将。
然而,刘备亦回忆阿斗所言,担心关羽尚在前线,为江东所暗袭,重蹈覆辙,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军师,曹操既秘密操练水军,霍峻文聘又相助子龙,我又欲借孙权之将,只恐云长势力单薄,独力难支啊!”
事实上,关羽乃刘备麾下实力最强军团,荆襄水军之精锐尽在关羽之手。
可刘备仍然担心,毕竟他需要直面的是北面的曹操,还要防备孙权的突然背刺。
诸葛亮点头笑了笑,他心中也无比佩服刘备。
主公与梦中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他懂得如何规避风险,亦清楚今时今日,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
不过,诸葛亮早已做好安排:
“主公所言极是。云长所临者,乃北方精锐之师,不可掉以轻心。可将魏延、甘宁二将调至襄阳。
魏延可领陆军,甘宁可领水军,为云长之双翼。
另有翼德在秭归,主公在江陵,俱可为云长应援之军。我与翼德亦会去襄阳相助。”
刘备见到时候二弟三弟,还有丞相俱往襄阳,亦心生挂怀:“到时我可否也去?!”
诸葛亮笑了笑:“主公坐镇江陵即可,如果非要前去倒也无妨,江陵之事有糜先生与李正方主持,自万无一失。只是,既已抽调甘宁。这江夏之地,搁置归属,既请江东名将主持设防,我们亦须派一员良将相助,亦示两家盟好。”
两家联盟,为了共同的战略目标,互相借调将领是很正常的现象。
“军师以为,委派何人为佳?”
“黄老将军可暂调江夏,另派马季常为其参赞军务,可万无一失。”
刘备抚髯赞笑:“如此一老一少,必得珠联璧合!只是,黄老将军这一走,这油江军务,交由谁处置?”
“傅士仁将军代管无妨。”
“哦?士仁……”刘备脸色微凝,听到这个名字,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阿斗曾言,前世便是此人反水,至荆州陷落,二弟遭戕。
虽说今生今世,有待其心意转变之心,刘备心亦有隐忧。
诸葛亮看出了刘备的顾虑,心中不禁暗暗钦佩:主公果有识人之能,或知此人日后恐有异志端倪。
然今时今日,局势不同,心境自也相异。
傅士仁前功累累,不至于此时相叛。
“主公放心,油江新城,乃身后之地。便不置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将亦无妨事也!”
刘备即便对前世发生的事有所怀疑,也对诸葛亮的话无半分怀疑:“好,就依军师。”
而后,刘备又好奇相问:“军师,今既书信与孙权请其借将,这周公瑾和太史慈,他会借我何人?”
其实,刘备这一问当然是带着些许私心。
昔日于徐州之际,刘备与太史慈携手御曹,并肩奋战。
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亦成为一份美好的回忆。
然彼时刘备势微,力量薄弱,而太史慈麾下兵强马壮,势力相对强盛。
二人虽意气相投,然各怀壮志,为遂心中抱负,终无奈分道扬镳,令人叹惋。
今刘备横跨荆交两州,乃除曹操外,势力最盛者。
又与衣带诏上落名,不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所挟制。
太史慈自孙权统领江东后,未蒙重用,久置海昏。
若能效法赵将军来投,必为我军添一绝世虎将。
所以,刘备也想从诸葛亮的口中听到他所希望的答案。
那便是太史慈将军。
诸葛亮却神色悠然,轻轻摇了摇羽扇:“非周公瑾,亦非太史慈也。”
“哦?”刘备面露诧异:“为何?”
诸葛亮淡然一笑:“主公既有此求,然孙权又岂会甘愿?彼深知周公瑾正值盛年,且具经天纬地之才,乃其兄孙策所遗之肱股。如何将其纳为己用,此乃孙权最为挂怀之事,又怎会轻易纵其留于主公身侧?
太史慈将军更与主公有旧,以孙权之精明,岂会不防?定是百计羁縻,绝无可能任其来归主公也!”
刘备抚髯之际,略感失望:“那又会借来何人呢?”
诸葛亮思索片刻:“我料应该是程普。”
“为何?”
“程普具帅才之资,虽为孙策旧部,然孙权亦甚为倚重。其年事渐高,军中屡立奇功,威名远播,且家小皆安置于吴郡。根基深固,情义所系,断无反水之虞。”
刘备沉思点头:“久闻程德谋老将军智勇双全,名震江东,若得他相助,使我军如虎添翼也!”
诸葛亮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主公的心思,也知道如何达成主公的心思。
只是过程稍稍有些复杂。
而有些话,亦不便于此时提起。
而后,按诸葛亮所示,依次安排。
江陵一处府邸,魏延专注正整理着行装,筹备着翌日北上襄阳,协助关羽。
其妻携一个四岁小童侧立于一旁,忧心忡忡。
“文长,汝何时方归?”
这是她问出的第六句话。
魏延亦未曾回应。
此时此刻他眼中尽是决绝坚毅之色,于其眼中,家中诸事,皆不及眼前鞍辔是否牢固紧要。
女人摸着孩童的脑袋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会,魏延终于说话了:
“刘皇叔待我恩重如山,今获此役,实乃为其成就霸业之良机也。卿且安心居家,莫要忧心。”
竟欲牵马出门。
“夫君,不是明日再启程么?”妇人眼中写着渴求。
“须预整军详查,丝毫懈慢不得!”魏延的语气冷峻而果决,命侍从打开府门。
然而,令其意外。
门外落下一轿,轿前站着一人。
此非是旁人,正是刘皇叔近前的大红人,诸葛孔明先生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黄忠与马良亦接军令,于江陵会合,再一并前往汉阳接管甘宁部队。
汉阳地处江夏之西,为汉江、长江交汇之岸口,乃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
此时,江夏领土多为江东所据,江东亦遣程普、黄盖二将主理江夏军防要务。
双方已然约定,两军协同作战,以程普为帅,马良为谋,黄忠黄盖为大将。
然而,这件事却惹得一人老大不满!
此人便是孔融。
彼时于孙权府堂,孙权刚刚决定遣程普为帅,与荆州协同驻守江夏诸防。
孔融便站了出来:“皇叔欲借调周公瑾亦或太史将军为帅,缘何只遣一老卒?”
当时没给程普气爆炸,强压怒火道:“孔先生,吾虽年迈,然胸中韬略未减,征战之勇犹存。何故如此揶揄?!”
孔融摆摆手,看向孙权:“老将军勿怒,我非为你!乃为我江东之诚也!”
鲁肃赶紧出来打圆场:“孔先生此言差矣,荆州不是也派一老卒?”
孔融点点头,又说道:“黄忠虽老,马良却刚过弱冠,平均一算,便如两个四十岁人而已。亦或是一五十,一三十。今程德谋五十有六,是否再派一青年才俊方显我江东人才济济之象啊!”
孙权看着孔融,阴着脸运气,心中暗道:“你孔文举到底是哪边的?”
他有心气孔融一番,遂温声言道:“可我江东确实才俊寥寥。程老将军威名远扬,非有半点不诚之意。今既闻先生说起,孤便再派一人,可与其相辅相成,以保江夏!”
遂命黄盖与之同去,反气孔融一遭。
孔融几欲发作,幸被鲁肃所劝,得知程普黄盖亦是江东肱股之将,他这个文人也不便再说什么。
毕竟调兵遣将非己所长,贸然插足,倒也烦人。
若得大胜,自然说明吴侯人家有眼光,若得大败,回头再行揶揄不迟。
再说黄忠得见马良,着实有些意外。
二人皆为荆襄之名士名将,此前却未曾有过交集。
今有幸同投皇叔麾下,方获共事机缘。
黄忠抱拳行礼,开口问道:“敢问军师,今年贵庚?”
马良心中颇为诧异,同僚初逢共事,鲜少有一见面便询问年龄者。
然而,念及黄忠年事已高,出于敬重长辈之礼,遂如实答道:“学生今年二十有二。”
黄忠神色深沉,微微点头,却看着马良的一对白眉,好言劝道:“当常锻炼身体,练习弓马刀剑,方得气血充盈,眉色焕泽!老夫年近六旬,眉发尚黑!今过六旬,方才显白!”
马良虽年轻,却持重端雅,今闻此言,也是满脸无奈:“天生如此,实难更改,还望老将军海涵!”
好在黄忠并未因为马良年轻而对其智力产生怀疑。
遂与其共去汉阳,接管了甘宁部队。
而后,于江夏府堂得见程普,黄盖二将。
遥遥望之,黄忠皱眉叹息,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朝马良感慨:“看来,这江东人才凋敝,怎派两个老者前来?”
马良一直以为,与黄忠共事,定可肃穆严谨,专注于公。
怎曾想,竟如此率性不羁。
叹息道:“黄老将军你亦是老者。”
黄忠呵呵道:“老夫素有廉颇之志,面上虽老,然智略不减,不知江东老者有何能为?”
言谈间,四人既近。
程普须发花白,端方持重,目光深邃而坚毅,尽显老将威严。
黄盖走在一旁,其白须虬髯,虎步龙行,颇有悍将之风。
程普率先抱拳:“可是黄老将军,季常先生?”
二人回礼:“正是!”
程普朗声言道:“久仰二位大名,今得携手共御外敌,程普实幸事!望往后并肩作战,护我江东与荆州安宁。”
黄盖撇着嘴,仰着脸一抱拳。
黄忠深切的感受到,对方似乎在跟他较着劲。
也是,荆州与江东宿怨已久,豫章长沙交界之地亦多有冲突。
只要在长沙征战过,和自己有点过节也是正常的。
“哎,这位老将军是……”
黄盖声若巨雷道:“黄盖黄公覆,说起来咱们亦是南阳同族。”
看得出来,他虽然心怀不满,亦不想激化矛盾。
“哦……”
黄忠又问:“既是南阳之士,为何投去江东?”
黄盖朗言:“某感主上不以吾年迈见弃,待吾赤诚,老夫甚感主上恩义深重,是以倾心相从!”
黄忠点点头,他也不想激化矛盾:“如此甚好!!”
黄盖又问:“你本为景升公之将,为何又投奔皇叔麾下?”
黄忠哈哈一笑:“乃景升公命老夫辅佐皇叔。皇叔看老夫武艺高强,箭法无双,不亚于青壮,又与其志同道合,有共有匡扶汉室之志,拯救苍生之愿,故而待吾赤城,我亦深感主公恩义深重,是以倾心相从!”
闻听此言,黄盖面露不快之色。
自己谦虚言老,结果人家说自己不亚青壮。
这就让人很恼火了。
程普知二将开始较劲,黄盖稍逊一筹,也故作不甚在意。
于府堂升帐,程普以主帅之姿坐于正堂:
“今有两相要务,一则设先锋大将,主要为冲锋陷阵,斩将杀敌。一则为副将辅助主将,调度兵马,协同作战,以作策应!”
黄忠黄盖一起上前抱拳,又异口同声:“某可为先锋大将!”
两人一怔,又异口同声道:“他作副将!”
黄盖怒视黄忠:“你有何能可为先锋?”
黄忠回道:“你又有何能可为先锋?”
黄盖抚髯冷笑,颇为得意而言:“老夫随先主文台公南征北战,跨江击敌,得战功赫赫!后随少先主伯符平定江东,亦立功无数。”
黄忠亦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老夫独立领兵,从曹操手上夺得樊城!后又独立领兵,射杀曹军虎豹骑大将曹纯。”
黄盖一怔:“嗯?”
方才发觉,自己纵然军功累累,却都是跟随主上作战,而黄忠这一年来跟随刘备,倒拿了不少独立作战的军功。
而且还是夺城斩将的大功!
这么一对比,自己那点功劳确实拿不出手了。
黄忠理所应当的叉腰挺挺肚子:“故老夫为正,黄公覆为副将,正合适不过也!”
黄盖气恼道:“我……我不服你!”
黄忠也不生气,双指指着堂外一旗杆杆顶,几近百步:“见此杆顶否?”
黄盖皱眉:“你要作何?”
却见黄忠将手掌一摊,立有副将递过宝弓长箭,黄忠弯弓搭箭,抬手就射。
“当!”
一声悦耳的弦鸣之音。
箭矢飞速而出,精准射中杆顶。
黄忠呵呵一笑,将弓箭递给黄盖:“来,也你试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步旗尖,瞄都不瞄,信手一射便中。
这射术之精湛,足以震惊满场!
程普都忍不住想要喝彩了。
黄盖盯着黄忠,紧绷着老脸,震惊而又恼火,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过这张弓。
程普见此也有些无奈。
他知道黄盖虽常习射,但箭法远不及黄忠。
这一箭的精准,黄盖是绝对射不来的。
然日此时此刻,若真避而不战,倒真损了江东将士的威名。
但这也好过没射中被人揶揄啊!
有心退让一步,便把这先锋印给了黄忠,却见黄盖怒哼一声:“哼,我不用你弓!”
黄忠呵呵一笑:“请自便!”
黄盖遂命仆从拿来自己的弓箭。
瞪了一眼黄忠,弯弓搭箭,瞄了又瞄,撒手一递!
“嗖!”
箭距离旗杆半尺飞过。
江东各副将皆惋惜叹气,程普则闭目偏头,不忍观瞧。
黄忠嘿嘿一笑,拍拍黄盖肩膀:
“没射中啊!”
黄盖嫌弃的一扭身子,眼睛一瞪:“有……有风!”
“那你再射!”
黄盖又找了找角度,再拉弓瞄准,“嗖”又是一箭。
可惜的是,这一箭偏得更远。
江东各将的叹息声此起彼伏,荆州各将的嘲弄声也不绝于耳。
“这……还是有风!”
“没事,没事,再射!”黄忠颇有耐心。
黄盖只得再弯弓搭箭,而这次,拉弓持续半晌,最终没能射出,还是将弓箭放下了。
“汝只善射,然先锋者,非射为先。吾等身为先锋,冲锋陷阵之时,近身肉搏、力敌千钧才是关键。”
黄盖的说法有点道理,但不多。
众所周知,射术乃先锋大将不可或缺之技。
于乱军之中,远可狙击敌将,挫其士气,近能支援队友,解燃眉之急,怎能说不是关键?
但黄忠不以为意:
“这么说,你想比力气?”
黄盖眼睛一瞪:“然!”
“好!再输可别再争了啊,丢咱白须老者的脸!”
“那是自然!”
“怎么个比法?”
“掰手腕!”
黄盖一声令下,立有军卒抬入一案,黄盖撸起袖子露出健硕无比的一条粗臂。
就这条臂膀,肌筋交错,起伏如峦,快要赶上青壮腿粗。
黄忠不禁一惊:“嗬!”
黄盖右手探臂于案上,左手抓紧案足:“来!”
黄忠摇了摇右胳膊,也握住了黄盖的手。
军卒年轻气盛者,多比拼力量,常以掰手腕论输赢。
然而,两位身经百战的苍髯老将在此玩这个,怎么看都觉得离谱。
程普是真不爱下这种命令。
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无奈道了一声:“开斗!”
二人同时较劲,两双大手紧紧抓握在一起。
黄盖青筋暴起,咬牙死命下压!
黄忠面露惊惧之色,手竟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在黄盖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冲击下,似有些不堪重负。
渐渐的,黄盖的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黄忠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断退让,手背距离桌案已不足半寸。
此时此刻,黄盖只要再加把劲,让将黄忠的手按在案上,黄忠就算输了。
可就是这不足半寸的距离,黄盖竟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你给我……下去!”
黄盖激动得胡子都炸起来了,黄忠的手竟如焊在那里一般。
纹丝未动!
眼看着黄盖气力渐消,他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黄忠扬扬眉毛:“继续啊!老夫可快坚持不住了!”
黄盖面露惊怒之色,只因从黄忠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力竭之感。
赶紧咬紧牙关,调动身体最后的力量下压。
然而迎来的却是黄忠举重若轻的反击!
黄盖但觉一股沛然莫御之雄浑巨力骤至,未及反应,黄忠已反手扣住其腕,二人之力相抗,竟呈势均之态。
转瞬之间,黄盖但感自身腕骨似欲折裂,那手不由自主,已被黄忠强压而下。
黄盖心下大骇,急怒间,左手遽然扳住右手,欲挽颓势。
然纵是双手并施,其力亦难敌黄忠单手之威。
只听“啪”的一声,黄盖的手重重被按于桌案。
至此,胜负已判,高下立分。
黄盖退后两步,似不相信眼前的结果。
黄忠抚须而笑,声若洪钟:“呵呵,你这力气也不行啊!”
黄盖红着脸,赌气似的不发一言。
程普暗暗思忖,有心亲上前与黄忠一较高下,但到底心里没底。
这一刻,他心中想的是,真莫如叫太史慈将军前来。
以其箭术膂力,断不在黄忠之下,如此,亦不致教那老黄忠小觑我江东无人。
但事已至此,再计较徒惹笑柄。
程普见状,只得厉声宣告:“着黄汉升老将军为正印先锋官,黄公覆为副将。诸将切勿多言,务必恪遵将令,不得有违!”
众将抱拳道:“喏!”
黄忠领命,训练江东荆州联军。
既已合两军为一旅,理当拟定新军练兵口号。
黄忠苦思无果,遂询于马良。马良建言:“此口号当彰联军之强悍,亦显两军和睦。至于详情,吾乃文吏,不便妄议。老将军久历战阵,又是先锋官,必知如何以口号振士气、慑敌胆。”
马良郑重建议,言辞恳切,黄忠闻言,亦牢记心中。
那一日,程普、黄盖正与马良于军帐中议事,却在此时,校场练兵之声传来。
军卒列阵行队,齐声高呼:“四大白眉,舍我其谁!”
程普摇头抚额,哭笑不得,黄盖闭目愠怒,青筋暴起,马良则仰天长叹,堪比公开处刑。
“汉升老将军于荆州亦是如此?”
“虽共处荆地,然我与其并不相熟。”
“唉,这种事,你就不该让他做主。”
“我亦不知会是这种结果。”
然,虽说如此,黄忠练兵之手段有目共睹,卒们经其训教,进退有序,气势昂扬,纵口号古怪,却也难掩其统军之能。
江夏之地,终得牢固守势。
……
而此时此刻,远在鄱阳湖训练水军的周瑜得到了孙权的将令:
曹操整军经武,秣马厉兵,志在南下,其与刘备终有一战。
我与刘备互为盟友,理当携手共御曹操。
刘备与曹操将战于襄阳,公瑾,汝宜于两方鏖战之际,提兵北上,攻取合淝。
鄱阳湖水军,皆归公瑾节制调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讨伐黄祖之后,周瑜一直于鄱阳湖练兵。
有传言,主公孙权一直节制于孙策旧部,老一辈尚能启用,新一辈者竭尽汰置。
如太史慈,孙辅等辈!
而在周瑜眼中,主公并非如此量小之人。
定会启用于自己。
见信而至,周瑜心中大悦!
“看吧,主公终不负吾之期许,识得可用之才,此番委重,必能大展宏图!”
合淝……
周瑜不禁抬眼北望!
那是北上寿春的必经之路,是我江东扩张的必得之地!
周瑜又想到孙贲孙辅!
虽说未能劫此二贼有点可惜和遗憾,但没有办法!
周瑜想到了主公定是怀疑自己会不会也如二贼一般。
但终归没有!
主公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
“主公战略得当,战术精妙,用人唯贤,乃我江东兴盛之势。如得合淝,挥师北上而得寿春,便可北望徐州之地!”
等得到了徐州,主公坐镇江东,我挥徐州之师征西,再夺豫州之地。
可与刘备共分曹操,以成东西分治!
周瑜感慨,询问斥将:“这是主公之略?”
斥将回复:“乃鲁子敬先生所建,主公获肯!”
“子敬……呵呵!”
周瑜想到那个忠厚笃诚,沉稳可靠的朋友,不禁面露笑意。
有他在堂,主公断不会谋事不周,举措失当!
周瑜望着眼前鳞次栉比、巍峨壮观的江东战船,风姿飒爽,雄心激荡,旋即整饬军旅,日夜督训。不辞劬劳,每日亲莅校场,悉心督导士卒操演。
……
转眼间,凉秋已至,粮草丰盈,东南风渐消,西北风多起。
正是过江南下的最佳之时!
曹操终于决定南下了!
其兵分三路。首路大军,由曹操亲率,夏侯惇、张辽、乐进、于禁等为副将,孙贲、蔡瑁为水军主副将,自樊城南下,与丹阳水军会合,集五十万军众,直逼襄阳。
次路,令曹仁统军,孙辅、张允为水军主副将,率十万大军,进击江夏。
三路,则遣夏侯渊为帅,张郃、徐晃为副将,领十万大军,直捣上庸三郡。
以令刘备势力首尾难应,顾此失彼!
关羽虽早有防备,然见丹江水军汹涌而来,亦不禁心下悚然。
方及半载,曹操竟坐拥远超荆襄之水军劲旅,其势如洪,锐不可当。
关羽亦不禁感慨:“曹操雄据九州,实非寻常之人所能企及。今其战船蔽江,军械如山,实乃劲敌!”
徐庶笑了笑:“依某观之,皆土猪瓦犬耳!”
关羽一怔:“先生,这可不比颜良文丑啊!”
徐庶点点头:“所言极是!云长既司水军训练之责,当知曹操虽拥雄师劲旅,然麾下士卒多为北人。纵军备精良,然欲使其于半载之内熟习水战,绝无可能。”
关羽抚髯颔首。
他深谙水军之道,自然明白训练荆州之兵和训练北方之兵水战绝对不一样!
荆襄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若为精壮,半年即可成军。
北人之事,士卒向疏水战,且风土殊异。欲成剽悍水军,非经年累月、悉心调教不可得。
眼见着曹军大队船只沿江而下,渐成队列。
关羽问道:“先生,此当如何?”
徐庶呵呵一笑:“云长既知,何必问我?”
关羽与徐庶会心点头,而后立刻道:“甘宁,魏延!”
二将抱拳出列:“在!”
“立刻整肃战船一百,编排楼船艨艟斗舰,部署楼船戈船,配足弓弩火器,择选水卒精锐,随某出战!”
“喏!”
说着,欲撩袍登船,周仓廖化紧随其后。
“慢!”徐庶紧盯江川,又忽然叫了一句。
关羽停步:“先生还有何计较?”
“云长,曹操大船之上士卒虽称精锐,然必非谙习水战之师。其精锐当在护卫之斗舰。待冲破斗舰防线,即刻挥军直捣大船,一战便可挫其锐气!”
关羽转身抱拳:“多谢军师!”
然后登船出战!
大战到来之前,关羽早就做了无数次的演习。
今时机既至,关羽一声令下,战船齐发,如离弦之箭直逼曹军船队!
曹操万未料到,己之船队如此雄强彪悍,开至之时,关羽竟悍然径自来攻。
然曹操岂会毫无筹谋布置?
此时,曹操主力水军,蔡瑁负责指挥樊城水军,孙贲则指挥丹江水军沿江而下。
孙贲主力尚未至近,曹操派蔡瑁立刻阻截。
蔡瑁精通水战,当年于溪潭为关羽张飞所擒,心中总憋着一股劲。
今朝再遇关羽,欲以水战找回场子!
怎曾想,关羽亦通水战之道。
关羽以斗舰佯动,诱使曹军护卫战舰偏离。
转瞬之间,撞舟如雷奔电掣般疾冲而至。
那撞舟巨大的镔铁撞头,锐不可当,直捣曹军巨船船身。
巨船体量数倍于撞舟,却也被撞得剧烈摇晃,在惊涛中摇摇欲坠。
船上曹军士卒,皆惊恐失色,忙不迭伸手紧扶船舷,深恐稍一疏神,便坠入滔滔江水之中。
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顺利的以弓箭御敌。
恰在此时,关羽亲率楼船大军,杀奔而来。
楼船之上,士卒们引弓如满月,箭出似流星,劲矢、飞镞如蝗群般呼啸着扑向曹军,密如雨下。
曹军战船之上,顿时哀嚎声四起,中箭者纷纷倒地,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甲板。
未受伤者亦惊恐万分,四处奔逃,乱作一团,有的慌不择路,直接落入江中。
全然没了先前的军容严整。
关羽立于最大楼船船头,抚髯冷视。
亦有曹军撞舰朝关羽大船袭来,甘宁一声令下,斗舰扯网相阻。
减缓了敌舰冲击速度。
纵敌舰猛撞关羽楼船,楼船仅微微一晃,舰身丝毫无损。
转瞬之间,关羽所乘大船之上,士卒居高临下,纷纷抛下火弹与碎石,向着来犯撞舰展开密集打击。
与关羽目的明确,就是极可能多击毁运兵大船。
蔡瑁意在护卫大船,其行事之艰难程度,远甚于关羽。
此一战,关羽击毁曹操运兵大船六艘,毁斗舰小船无计!
关羽军则伤楼船一艘,毁艨艟斗舰数不过十。
大战过后,双方小舟举免战旗入江搜寻落水江卒。
盘点过后,曹操损兵两千有余,关羽军损兵四百上下。
可谓一战大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南阳,樊城!
森森寒甲的汉水北大营。
曹操正坐营中,文武分列两旁。
蔡瑁发丝凌乱,甲袍狼狈,抱拳跪在堂中,满面羞愧惶恐之色。
曹操悠然的看着蔡瑁,脸上并未有任何沮丧颓然的表情,反倒带有一丝意味深长的淡笑。
“属下无能,未能阻得关羽,请丞相……治罪!”
说完一拜到底。
曹操并未怪罪,还大气的挥挥手:“哎,新军至此,必当顺应水土。虽逢小挫,切不可自乱阵脚。往后行事,尤需缜密。下去好好休整,以待日后破敌得胜,斩将立功!”
蔡瑁感动得眼含热泪,抿嘴抱拳道:“谢丞相宽宥之恩!”
而后,散帐众将依次而退。
曹操喝了一口茶,神色微微一凛:“元让,文则,你二人留下。”
二将停步,转身抱拳:“在!”
待众将退尽,曹操目光深邃,看向于禁与夏侯惇,神色凝重起来:“关羽此番调用水兵,如何驱使水军战船,如何在江上列阵,以及如何排布攻势,汝二人可都看得清楚?”
于禁抱拳,身姿挺拔,朗声道:“末将看清楚了!”
夏侯惇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只恨不能双目共举,亦不敢稍瞬目睫!”
“说说吧!”
夏侯惇侧身朗言道:“羽战船之上,船头多置强弩,船舷设有盾甲。战船行进时,分前军、中军、后军,前军多为快船,负责扰乱我军护卫船舰;中军则是撞舟开路,直袭我军运船。楼船近身齐射;后军指挥,以艨艟护卫主舰,以及楼船。”
曹操又看向于禁:“相比之下,我军有何欠优?”
于禁抱拳道:“羽军于主船防卫甚为得当,其以艨艟设网防我撞舟,又亦斗舰士兵使用推戟相互应援,使蔡将军攻击主船难度加大。故而方有此败!”
曹操很满意的点点头。
他不怕失败,也败得起。
他最怕失败了,自己的将领却不知因何而败。
“知道该如何做么?”
“我军亦应使护卫艨艟设网防御,再打造长杆推戟,以应水战。”
“好,去吧!”
二将抱拳退下。
曹操负手走出帐外,又望向远处的汉水南岸,眼神深邃而凝重。
关羽沿江布防,江岸每隔数里就有一座烽火台。
江岸鹿角森列,战船依序成阵,筑就水上防线。
营寨栅栏高厚,寨门紧闭,重兵环伺。
巡逻士卒往来不绝,防御之周密,可谓固若金汤。
“仲德!”
“在!”
“孤本欲聚丹将与樊城两处水师,挥师南下,急攻快取,以破关羽防线。然今观之,此事恐难遂愿矣。”
程昱沉思片刻,拱手道:“是也!”
“不过……”
曹操洒脱的笑了笑:“他若那么容易被击败,也就不是关云长了。”
“丞相,我军兵强粮足,稳守以抗,待水军既成,破之必矣。”
“江东那边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程昱叹气:“已与刘备结盟,合军共御江夏,孙权亦吞并赤壁,似有北上之心。”
曹操沉思颔首:“合淝那边是谁驻守?”
“前番是扬州刺史刘馥与别驾蒋济,然而,刘刺史他……”
程昱没能继续说下去,曹操闭目叹息,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再回想起横槊赋诗那一幕,曹操满是怅然悔恨之色。
当时,他正欲出征南下,临行前大宴群臣,乃举长槊赋诗一首,曰:《短歌行》。
就是这个刺史,彼时竟当庭直言此诗有四句不吉,坏了兴致,至曹操一怒之下做出悔恨之事!
然而细细思来,他非故意说出此不吉之言。
乃言“闻过则喜”,使其“直率斧正”,方得此言。
曹操深感负罪,虽为其厚葬,亦不能消其疚悔之心。
他迎风闭目思索,忽然缓缓的睁开眼,道了一句:“着张文远领兵去合淝驻守。”
“丞相,今与刘备大战在即。文远乃悍勇之将,怎可另派他处?”
曹操回忆起当年白门楼之事,当时,曹操已有杀张辽之心,便是关羽乃下座拜伏于地,对曹操说道:“公且息怒。某素知文远忠义之士,愿以性命保之。”
曹操这才决定留下张辽。
而后才有了白狼山阵斩蹋顿的惊天战绩!
所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关羽是张辽的救命恩人。
彼时,若遣张辽与关羽对阵,恐张辽为关羽昔日救命之恩所感,来个弃曹投刘。
即便张辽不会,曹操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为此生疑。
到时候再冤杀重将,岂不是要悔恨半生?
对张辽如此,对陈群、牵招、田豫皆是如此。
或留于中枢,或遣戍北疆。
但凡曾与刘备有故旧者,皆不使近与刘备对垒之前线。
这是曹操的疑心病,却也是他用人的智慧!
“旁人尚可!云长与文远有救命之恩,让他戍守合淝再合适不过。”
程昱点点头:“好,我即拟令,让文远将军转戍合淝!”
……
江陵这边,关羽首战得胜的消息还未传来,刘备正于内堂与刘禅讨论赤壁之战。
“这么说,原本与曹操决战的主力乃是江东军?”
阿斗长叹一声,说道:“当时曹军号称八十三万南下,咱们兵力太少,未得江陵襄阳军众,只有父亲在新野筹募的一万军卒,再加上刘琦公子于江夏驻守的一万守军,共计两万,而江东出兵三万,合众五万,为江东名将周瑜周公瑾指挥。”
“周公瑾……”
刘备抚髯沉吟道:“为父听过此人,乃与孙策交好,然近几年来,未曾听说其音信传闻。”
“周公瑾原先并无盛名,然自赤壁大战后,方得名声大噪!”
刘备感慨道:“以五万大军得胜八十三万,真乃名将也!”
他想了想:“然为父彼时兵败,狼狈不堪,又不似如今兵多将广,如何说服江东与我共盟?”
听刘备这么问,阿斗小嘴一抿,又得意起来:“彼时父亲本有心投奔交州吴巨,乃是相父出使江东,从中斡旋,说服孙权与我们结盟。”
刘备抚髯一笑:“果然还是丞相啊!”
提到相父,阿斗的话又多了起来。
“父亲,你可知道,此孙刘联盟,相父还做了什么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于诸葛亮的事,刘备当然愿意悉心聆听,知道得越多越好。
赤壁之战,前番虽与阿斗多次言及,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粗述梗概,未经细谈。
今时,阿斗向刘备详述诸事。
舌战群儒,草船借箭,智激周瑜,借风助战。
其筹谋操持,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刘备听得入了神,简直心驰神往,仿若身临其境!
然而,刘备还是心有顾虑:“然以孔明之重,久驻江东之营,为父必心生挂怀啊!”
“可不是嘛!”
阿斗神色认真,娓娓而言:“父亲于是便命糜大舅去江东犒军之机询问相父可否安好,可当时周公瑾却让父亲亲去一趟。说是欲与父亲同谋破曹。”
“哦,便是那次,我险遭戕害?”
“嗯,父亲当时不知,相父后来有言,幸有二叔立在身侧,周瑜方不敢贸然摔杯!”
“大敌当前,江东怎会如此也?”
“父亲,不仅仅是你,吴巨不是也被步骘摔杯而伏杀!”
“是啊,江东之宴。真有夺命之险也!”
“然这确实非常有效的办法,当年东吴就是用这个办法轻而易举的灭了士家,夺取了交州。”
“哎?不对啊,前世之事,士家不是已经归附江东了么?”
“是归附了。但交南重郡交趾亦由士家掌控,士燮全心全力支持孙权,其在世时,与孙权交好,亦如和父亲今世一般。”
士燮自归附以来,低调诚挚,对刘备万般殷厚,每逢年节,送金银宝物,特产美食不计其数。
刘备抚着须髯,微微颔首:“士公年事已高,其心不过欲令宗族据有交趾之地。有他在交趾,既能绥靖境土,又能源源输纳赋税,不是挺好的一件事么?”
阿斗直言:“可孙权却心非如此!士公在世时,孙家于士家相安无事,互通友好!待士公仙去,孙权立刻就变脸了。”
“哦?还有此事?”
“孙权知士公仙去后,立刻命陈时代士公为交阯太守,驱士徽离交趾之境,命其改任九真太守。”
“这……”
刘备心中一阵喟叹,若说交趾仍在中原边陲,南疆重郡,然九真实乃化外之境。
阿斗所言不假,这是摆明了是赶你走。
“那士徽如何做?”
“士徽当然不服啊!当时他的手下桓邻就劝他,让他接受吴主的安排,老老实实去九真上任。结果,士徽一怒之下杀了桓邻,然后将陈时赶出交趾郡。”
刘备明白了。
桓邻是士徽的人。
杀桓邻代表士徽不满,十分不满!
陈时是孙权的人。
驱离陈时,则代表其又不想与孙权闹得太僵。
但此事一闹,终究算是撕破脸皮。
然而,事到此时,仍然有比较妥善的解决方法。
“那孙权可有派人与其谈判?”
“哪有谈判?孙权直接命吕岱攻打士徽。”
“啊?”刘备听张飞所言,交州士兵不堪一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徽可抵住吕岱?”
阿斗摇首叹道:“那时,桓邻之弟桓治,为兄复仇,兴兵作乱,直逼士徽。吕岱兵又强悍,士徽自知不敌,旋即降于吕岱。”
刘备微微颔首:“士徽能审时度势,顺势而为,此亦不失为明达之举也!”
在刘备看来,经此一事,士徽必能老老实实,安分守己。
孙权念在当初士燮举州相附之恩,也会给士徽一个容身之所。
可阿斗的回答却令刘备大感意外。
“父亲,这可并不明智!”
“为何?”
“父亲,听我慢而言之!”阿斗稍作喘息,复又续言:
“士徽见吕岱大军军势强盛,自知难以匹敌。又逢吕岱命其族弟士匡说降,承诺若肯于九真赴任,前番过错,既往不咎。
士徽深感其言,遂与其兄弟士祗、士干、士颂跪伏于城外,袒露胸背,缚荆于身,稽首请降。父亲,依您之见,此诚可谓有降意否?”
“缚荆出降,其诚至极也!”刘备抚髯颔首,又问:“莫非那吕岱……未肯受降?”
“受也,吕岱亲解其缚荆,还以礼相待!”
此诚当为此事之常理所趋,然刘备颇觉有异,乃询道:
“然则其间有何隐情乎?”
阿斗点点头,凝重道:“吕岱虽受其降,却非真受!好言抚慰士徽,设宴请其族人……”
闻听至此,刘备心中骤然一凛,瞳孔剧烈一缩:“莫非……”
阿斗知道父亲似乎猜出了答案:“吕岱于宴前摔杯,刀斧手破帐而入,士家嫡族数十口俱被拿缚,依次斩首。士燮嫡族子孙至此绝后!”
“啊?”
刘备纵然猜出吕岱摔杯,亦未曾想其会狠辣到这种程度。
想到士燮这些日子来,对其大业的支持与襄助,不禁怒从中来!
他瞪红了双眼,双手紧握成拳:
“怎竟如此心狠手辣,罔顾道义,不念旧情?”
“故而,父亲深知江东之险恶,宜深以为鉴。此一世,父亲万勿再踏足江东之地。”
刘备喘息点头,又想到一事:“对了,前番听你所言,大公子士廞尚在江东。”
“其无子孙,莫名早亡!”
“莫非士家旁支竟无子嗣留存?士公三位兄弟结局又如何?”
“士壹被黜为庶人,后因犯律而伏诛。士䵋亦被免为庶人,继而因触法遭戮。士武则早逝。”
至于所谓因犯法而被杀,个中缘由,众人皆心照不宣。
刘备只感觉满心恶寒。
“孙权此举,未免太过狠辣!”刘备痛苦捶案,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前番所言,士徽之弟士匡既有劝降之功,孙权如何待之?”
阿斗叹息道:“士匡乃士壹之子,被孙权贬至庶民,后孙权斩其父亲士壹。士家一脉,唯其士匡得以苟存,不知去向!”
刘备怔然!
士匡于江东有劝降之功。
很难想象,当他怀着赤诚之心,劝说族人归降,渴望在孙权麾下建功立业时。
孙权却斩了他全部的族人,包括他的父亲,他是怎样一个心情。
孙权却独留他苟活于世,让他承受这剜骨蚀心之苦,又不知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
刘备颓然坐下,思量许久:
“前世士公一族遭此大难,未得相救,今我刘备必不负士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谁曾想,士公全力依附孙权,子孙后代却落得了这样一个结果。
回想江东诸多所为,刘备真有心就此放弃和孙权联盟。
然而,身为一个政治家,他心中清楚:在当前的局势下,与孙权的联盟虽有诸多隐患,却是当前对抗曹魏最有利的选择。
再想到诸葛亮,先有与周公瑾的聚铁山劫粮之约定,后有三天十万支箭之赌局,最后巧借东风,驾舟而逃,方得避为江东所害。
刘备坚定言道:“如今再联江东,万不会再让军师涉险,去江东是非之地。”
“父亲亦不用担心,今战场不在赤壁,而在襄樊,故相父实无必要再去江东。”
“嗯……”
刘备颔首,对江东人士充满戒备:“江东亦有信至,言数日后鲁子敬将临我襄阳犒军,以彰盟友之谊。吾观此人,素为忠勇坦诚、顾全大局之辈,然不知其心是否藏有歹毒之念?”
阿斗思索回答:“孩儿亦闻鲁肃高雅敦厚,有长着之风,相父对其称赞有佳。想来不会有假!”
即便对江东百般戒虑,但阿斗还是对相父的话深信不疑。
刘备皱眉言道:“既是如此,孙权毁约损盟,白衣渡江之时,这鲁子敬为何没能相劝?”
阿斗皱眉沉思了一会:“白衣渡江之时,鲁子敬应该已去世多年了。”
“那士公之事?”
“士公之死应该更晚,孩儿当皇帝后方才听说此事。”
“原来如此。”
刘备沉思片刻,又伸手摸了摸阿斗的脸蛋:“阿斗,此番大战早晚必至,为父还要去襄阳督军,不能把你二叔自己扔在哪里。你要安心待在江陵……”
“孩儿知道,相父去么?”
“军师,也是要去的。”
“那就万无一失了。父亲,相父虽为文官,亦有统兵之能,他七擒孟获,六出祁山,打得司马懿畏我军如虎。前世父亲并不知晓,今生请父亲务必相信相父。”
刘备慨然颔首,道:“我得孔明,实乃天赐肱股。阿斗,你之言为父定铭记于心!”
“那祝父亲和相父得胜而归!”
“好!”刘备欣慰点头,又嘱咐道:
“如今,你能简通人言,有些事不可与他人妄语,免得节外生枝。”
“父亲放心,孩儿嘴巴严着呢!”
“对了,过几日可能就要动身了,免不了舟车劳顿,这几天军师还每日于府堂理政。我要让他先放几天假,免得操劳伤身。”
“父亲说的对,咱们就这一个相父,今生可不能让他累坏了啊!父亲快去……”
刘备呵呵一笑。
除了不想让丞相太过劳累外,他还有别的考量。
那就是多给丞相与妻子相聚的时间。
当天晚上,刘备亲自把批下的假简递给了诸葛亮,允其北上前这几日在家休息。
诸葛亮拿着假简不禁苦笑:“主公这是何意?”
刘备笑了笑:“近日观军师,多留驻于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陵府衙,难回家几次。北征日久,更难与家眷长聚,不妨休息几日。”
诸葛亮明白刘备的意思:“主公,出征在即,岂可因私而荒废公事?”
“哎,此类诸事,交付正方处置便好。人精力有限,安能诸事皆亲力为之?”
“可是主公……”
刘备伸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卷案,故意板起脸:“马上回家,车驾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未经我许,不许回来。”
诸葛亮苦笑:“主公啊,这些事情正方做不得。”
“那亦无妨,我亲自来做。”
“主公能做?”
刘备安坐于大案之前:“久居新野之时,亦常处理政务,你可不要瞧我不起?”
诸葛亮拱手谦道:“岂敢,岂敢!”
刘备呵呵一笑:“那就赶快回家,好好养好精神。回头咱们共去襄阳。”
诸葛亮只好拱手拜道:“亮,谢过主公。凡事不懂可询不疑。”
刘备摆摆手,自信笑道:“那小子纵然聪慧,然于理政诸务,我尚不至于向其求教。”
然后,亲送诸葛亮上车归家。
回到府堂,刘备自信满满的打开卷犊,不禁头大。
此皆关乎襄阳水文节气之事,各处地图手绘,极为详尽。
每日,自襄阳呈送之报告纷至沓来,诸葛亮皆逐一批阅批注。
有的画圈标点,有的涂抹勾掉。
刘备亦不禁诧异:“记这些事由所为何事?”
打开未曾翻阅的卷案,完全不知哪些该批注,哪些又不该批注。
沉默独坐良久,刘备终于放下书卷,长叹一口气:“不疑何在??”
……
诸葛亮归至府中,得见妻子。
黄月英正于府中阅读墨子,见诸葛亮不禁诧异:“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早?”
诸葛亮无奈叹气,凑到黄月英耳边轻言一句。
黄月英小脸一红,一咬嘴唇,拿着书卷轻砸在诸葛亮胸口。
几个侍女见状,皆捂嘴退避,颇为懂事。
黄月英见侍女尽数离去,不禁一嗔:“这哪有这样的主公?生怕麾属没有孩儿,竟屡屡劝谕敦促?”
即便嘴上埋怨着,然而谁都能明白,黄月英对诸葛亮的主公,心中满是感恩之意。
诸葛亮满脸无奈,为难叹气:“是啊,既为臣属,主公之意不得违抗。”
然后朝黄月英恭恭敬敬一拱手:“故而,还望夫人成全!”
黄月英捂嘴噗嗤一笑:“你倒是听话之人。”
而后,黄月英神色一凛:“不过,你既欲北上襄阳,这几日正是紧要之时,军中要务繁多……”
诸葛亮思忖片刻,缓缓道:“我亦未解主公缘何如此行事。然我切切实实能体会到,其乃实心实意,处处为我着想。”
黄月英亦说道:“能逢此等明主,实乃三生之幸也!”
“所以,不可使主公失望,对么?”
“那你呢?你难道不想?”
诸葛亮慨然点头:“朝思暮想。”
黄月英嫣然一笑:“那你洗干净再说。”
诸葛亮拱手道:“谨遵夫人之命!”
……
三日后,关羽于襄阳首战告捷之喜讯终至,江陵府衙内一片欢腾。
刘备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可又不禁担忧,首战告捷虽说士气大振,但曹军根基深厚,后续战事恐倍加艰难。
立刻整理公要案卷,又带江陵两万精兵,与孔明北上襄助关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刘备阵营之中,独关羽深谙水军之道,此两万精锐之士,却乃为孔明而携。
只因阿斗所言:相父有领军之能!
途中,诸葛亮直言:“主公,此之精锐,可许我两千调遣?”
刘备大气笑了笑:“军师若要,此两万尽由军师指挥!”
诸葛亮摇着羽扇摇摇头:“两千足矣!”
刘备又好奇相问:“可否告知,军师差两千军卒作何之用?”
诸葛亮直言道:“乃探查天相水文,洞悉阴阳变化,以作破敌之略也!”
刘备点点头,又问:“今此助云长,我不便留于军中,可于何处驻扎?”
刘备尊为主公,若久留于关羽营中,就会动摇关羽军令的权威性。
最理想的办法是,于别处驻扎,与关羽军呈互助掎角之势。
诸葛亮未假思索:“主公宜于汉江上游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可防曹军暗渡袭营!”
“甚善!”
另一边,孙贲所率水军尽数停泊于西港。
听闻蔡瑁护卫自己首批船队被关羽突袭,损失颇重,孙贲怒形于色。
但他恨的不是关羽。
乃是蔡瑁!
遥想孙策掌江东之时,多与荆州水军争雄于江渚之间。
纵然后来孙权掌权,孙贲再无征战之机,但对蔡瑁这些荆州将领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今见蔡瑁护卫不力,难免痛斥宣泄一番。
“荆州水将,莫非皆为庸碌之徒?”
此语传至蔡瑁耳中,蔡瑁亦火冒三丈。
然念及孙贲乃曹操姻亲,己相较之下,自己终逊一筹,遂强抑怒火忍着不发。
犹自怨叹:“若有吾姐在曹营,又何惧你乎?”
数日后,刘备与关羽军会师襄阳。
此时,秋雨如丝,绵绵不绝。
军卒多身披蓑衣,仍觉丝丝寒意。
大帐之内,刘备问及战况,关羽抱拳感慨:“近几日交战频多,虽胜多负少,亦颇感艰绝。曹军得孙贲蔡瑁,其水军战力骤增,强悍非常,难得完胜也!”
以关羽之傲,能说出此言,说明形势已经非常严峻。
只因曹操亲率的南下大军,乃天下至强之师。
徐庶也感慨道:“孙贲、蔡瑁素长于水战,荀攸、程昱皆智谋渊深之士,曹军战船如云、士卒如蚁。吾军自忖力有未逮,岂敢贸然与之强攻对垒,唯以周旋迁延之策,徐图良计也!”
诸葛亮问道:“孙贲、蔡瑁谁为水军主将,谁为次之?”
徐庶抚髯道:“此曹操水军,以孙贲为主将,掌丹阳水军,驻于西港,蔡瑁副之,掌樊城水军,驻于东港。此二人素谙水战之法,且善于揣摩我军战术,加以效仿。”
诸葛亮淡然一笑:“元直以何应之?”
徐庶亦笑道:“未做应对之法。”
诸葛亮羽扇轻点徐庶:“不愧元直也!”
刘备一怔,未解其意。
诸葛亮想了想,又道:“此无妨也!云长,今晚子时可以斗舰速袭曹军西船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至丑时之末前务必撤军回港可得大胜!”
关羽得计,命甘宁率斗舰夜袭曹操西船港,撞舟发力撞破诸多战船,再由斗舰以缆绳拉回撞舟,复撞其他战船。
曹操大怒,命孙贲登船迎敌!
孙贲得令,立刻命大军登船,以围剿甘宁船队。
面临孙贲大船,甘宁全然不惧,生生拖到丑时之末临近寅时,才率船队归逃。
孙贲大怒,乃率船队追击。
然行至江心,暴雨突至,江面开始翻腾。
狂风卷着骤雨,战船剧烈颠簸,士卒慌乱,船队瞬间大乱。
甘宁虽觉此雨来得突兀,然其麾下皆为江陵水军精锐之士。平素熟谙水战,数月间又经关羽严苛训教,即便骤逢暴雨,众人亦镇定自若,并无慌乱之色。
在甘宁的指挥下,船队钩联在一起,纵然起伏颠簸,亦有序往船港靠近。
而孙贲的船队就不一样了。
孙贲虽擅水战,船中亦有部分老练水军,然麾下士卒大多新练。
其本多为北方之人,即便经数月教习略通水战之法,也不能与江陵久训之精锐相提并论。
骤遇此暴风雨,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孙贲举旗大喊:“勿要慌乱,扶舷握桨,转舵归航!”
然呼声淹没于风雨呼啸,士卒们在汹涌波涛间东倒西歪,战船失控相撞,新练水军在甲板上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有人紧抓船舷,有人失足落水,有人哭号求救,哪还有人握桨划船。
数艘大船和数十艘斗舰横在江中不知所措。
大雨呼啸,点不起火把。
乌云密布,又遮住了月亮。
江面之上,漆黑幽暗,如同墨染的深渊。
唯间或有电光乍闪,将江上孙贲的仓皇船队,映照出寥寥剪影。
曹操惊怒,问询蔡瑁:“可救其归来?”
蔡瑁抱拳,朗言道:“末将可救,然水浪太大,只可选精锐水军随我而去!”
曹操应允。
蔡瑁遂亲领数艘援舟队入江相救。
蔡瑁手下这些人,以原襄阳水军居多,也都是精锐。
自然也知道怎么处理应急状况。
他们以缆绳连接战船,船与船见十步左右,水军划桨而至孙贲船队附近。
孙贲见援舟近至,大敲主舰铜锣以作呼应。
有军卒似乎听见,告知蔡瑁。
蔡瑁回答:“乃是雷声。”
遂率援舟去救其他战船。
至清晨,暴雨渐消,蔡瑁接应回战船十余艘,唯不见孙贲主舟。
曹操大惊:“未曾见伯阳主舰?”
蔡瑁惶恐而言:“末将尽力寻之,却未得见也!”
便在此时,有军卒来报:“孙将军船被雷电劈伤,翻江落水,攀木泅水而归!”
曹操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得去见之,孙贲盔甲尽落,抖多筛糠,狼狈得让人不忍直视。
蔡瑁无奈叹气:“孙将军,吾已竭尽全力援救,奈何未能成功救得将军!今见你得归,我甚幸也!”
孙贲冷目而视蔡瑁,他岂能不明白,当时雷电闪过,蔡瑁援舟与他的主舰近不过数十步,决然不至于听不清铜锣声。
然而现在,自己追击敌军狼狈败此,人家蔡瑁却救援有术,立了大功。
纵然心有怨气,也只能咬牙切齿,先藏在肚子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寅时三刻,电闪雷鸣渐歇,汉江雨势渐弱。
刘备裹着蓑衣,迎风立于江堤,他手按着护江木栏,指节因紧张用力而压得发白。
对岸曹军大营火光点点,似鬼火浮动。
江面阴沉如墨,看不清半点江心的战况,也听不见任何厮杀的声音。
大量碎桨断檩漂来,亦偶见曹军军卒尸身,被巡江卒打捞上岸。
刘备身畔,诸葛亮抚扇在左,关羽按剑在右。
“大哥,军师,你们回去歇息吧!有我在此相侯!”
刘备忧心忡忡的望着滔滔江水,终于忍不住了:“如今已过寅时,甘将军还未归来,会不会……有何闪失啊!”
“大哥勿忧!”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髯朗然道:
“甘将军精通水战,在江夏时,曾单骑劫过黄祖粮船。风浪虽大,但不至遇险。”
“哦,诚愿如此……”
话音方落,江心深处,三艘斗舰如离弦之箭破浪而来,船头“甘”短字旗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刘备大喜,忙迎至港前。
接着,二十余艘战船首尾相接而归。
甘宁立在首船,遥遥一抱拳:“见过主公,见过关将军!”
“哎呀!”
刘备赶忙上前,亲自给甘宁扶下了船。
“可受伤否?”
“未曾!”
刘备点点头,招呼甘宁及身后军卒:“营房皆备热汤暖茶,快带兄弟们入营取暖!”
“茶就不用了,有烈酒么?”
“这……”刘备一怔,立刻言道:“乃我之失也!这就去备!”
甘宁得关羽重视,又得刘备善待,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今得大功,又难免得意,遂归营帐取暖。
至于厚恤亡卒,彰奖功勋之事,刘备并未提及。
乃留给关羽裁夺,这是对二弟的信任和支持。
甘宁回至营帐,与众卒大道夜战之时,只觉得爽快无比。
不多时,邢道荣不知从哪搞来一坛酒。
与甘宁等众畅饮。
邢道荣对甘宁大加褒奖。
甘宁瞧着邢道荣携酒而来,又侍于军师身畔,心下忖度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当即双手抱拳,朗声道:“这位将军气宇轩昂,敢问尊姓大名?”
邢道荣抚髯呵呵一笑:“你连我都不认识?”
甘宁一怔:“莫非……是三将军张翼德?”
“哎……”邢道荣颇为谦虚的摆摆手:“吾非三将军也!”
甘宁点点头:“还请赐教!”
“荆襄之地,文有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却不知武有宁荣双璧可保荆襄无失!”
“宁荣双璧?”
甘宁脸色一红,顿觉见识浅薄:“何为宁荣双璧?”
邢道荣摇头晃脑,侃侃而谈:“此‘宁’者,乃甘将军之讳也。将军于荆州水战,堪称翘楚。至于‘荣’,则吾邢道荣是也。吾于荆州陆战,忝为巨擘。言下之意,主公幸得我二人相辅,水战陆战,皆有所长。以此之能,必可保荆襄之地,安如泰山,万无一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
“哦?”甘宁虽然第一次听闻邢道荣这个名字,但大为震撼,不禁暗忖:久在军中,未曾听闻将军这般豪杰?
不敢小觑,当即与之共饮。
而此时,又有一将久立于帐外,问题此言,迈步入帐。
此非旁人,正是魏延魏文长!
甘宁常与魏延共事,但对其并无好感。
只因魏延自从江陵而来,素来傲慢无比,对关云长将军也并无崇敬之意。
起初,甘宁也颇为理解。
想来和自己一样,其中或有误会,并不是很理解关将军。
真了解之后,必被关将军所折服。
有心找个机会和魏延聊聊,却数遭冷拒。
原来魏延不知傲慢于关将军,也同样瞧不起自己。
关将军大人大量,不与计较。
自己却不能就此作罢。
有心作难,给关将军出出气,魏延却做事向来不留破绽,找不到由头。
今见自己如此大胜,却迈步入帐,冷然相望众将。
甘宁心情不错,抬头问道:“魏文长,你来此地作何?”
魏延面如冷霜,盯着那坛烈酒:“汝不知主公禁酒令否?”
甘宁方才想起全州禁酒之事。
然而方才大胜,喜悦冲头,也就忘了这码事。
但这问题大么?
那不是盗饮,是经过主公同意恩典之事。
甘宁站起身,面向魏延,笑意渐渐收起,指着酒坛:“此乃主公所赐,汝敢多言?!”
魏延眉目微醺:“汝居功自傲,恃功而挟酒,不知错否?”
甘宁冷哼:“魏延,你想做何?”
魏延凝目冷视:“还此酒,向主公请罪!”
“你是来找茬的?”
魏延嘴角微微扯起一丝冷笑:“是又如何?”
甘宁攥紧拳头,魏延亦手握剑柄。
两人之战,似乎一触即发!
邢道荣赶忙上前,挡在二将中间:“哎,你们两个都给我点面子!”
正此时,刘备等人入帐,魏延看向刘备,一抱拳,转身离去。
刘备亦感诧异,问及诸葛亮,诸葛亮神色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痛之事。
去往襄阳那一日,魏延府邸。
魏延未曾想,临行之前,军师能亲来见他。
魏延心知或许另有要务,当即请其入堂,斥退左右。
彼时,诸葛亮面带欣然之色,喝了暖茶,温言问道:“此番北征,有一不世之功业,文长可愿担之?”
当时的魏延有些诧异:主公麾下良将甚多,不知为何军师偏要选择自己。
但能得立功之机,魏延心中犹感兴奋:“军师尽可直言,是何功业?”
诸葛亮于舆图之上,勾勒出一蜿蜒长折之线,神色凝重道:“此任紧要至极,危如累卵。汝须星夜兼程,疾驰直入,其间机密,绝不可泄于他人之耳!若汝有胆承此重任,吾当亲向主公恳请,调汝前来。”
魏延听闻诸葛亮详述,惊喜交加,当即抱拳朗声道:“如此不世之功,我岂会轻言舍弃?魏延为主公大业,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诸葛亮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满眼都是欣慰。
可未曾想,魏延却又想到什么!
“军师,容我斗胆一问,此诈降之人,军师想用何人?”
诸葛亮并未隐瞒:“须行苦肉之计,我料江东必派人而来。与其用我方之将,不如用江东之将!”
闻听此言,魏延面显忧虑,感慨而言:
“此节关系重大,甚于千里奔袭。委于他人,实难让人放心啊!”
魏延想了想,抬起头:“军师,主公麾下良将甚多,此奔袭大功,可让遣他人,魏延愿受此苦肉之计!”
诸葛亮一怔,望向魏延那诚挚的双眸,眼中显出一丝错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哦,此人心隘,或未得立功,心有妒意!”
没人知道,诸葛亮对刘备说出此言时,心有多痛。
彼时梦中,他亦曾把魏延看成此一类人。
甚至自己弥留之前,还担忧魏延会不会做出背离忠义、兴兵作乱之事。
然而,出征襄阳前那天傍晚,魏延给出了他赤诚而坚定的回答。
魏延狂放不羁,傲慢骄纵,然其一生所求,从来就不是什么荣华富贵,高官厚爵。
他的理想和目的与自己一样,那就是帮助主公完成大业。
以魏延之功劳勋爵,若于北伐之时率部投奔曹魏,必官至骠骑,甚至于堪比三公。
(对标孟达,徐庶与黄权。蜀汉投魏之人,曹魏向来不吝高官厚爵。)
然而,始于城门校,终于征西大将军,其始终未至四大顶级重号(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或吾身后,魏延得陛下青睐,建不世之功,以享天年。”
然而,诸葛亮又曾回想那桀骜不驯的身姿。
会否被杨仪等士所理解。
别到时蒙冤受屈,功败垂成。
这是诸葛亮最为担忧之事。
想到了魏延,诸葛亮又想到了另一个年轻人。
他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他智谋深远,武功高强,年纪轻轻便已有名将之姿!
他未曾见过主公,却一直将其视为毕生崇拜的榜样!
然而,他的所作所为,特立独行,亦或为人所不解。
亦不知他日后会否遭人清算,明明是忠肝义胆的弘毅之士,最终落得个穷兵黩武,恃功而骄的恶臣之名。
想到此,诸葛亮又是一阵担忧和心疼。
那孩子……现在在哪里?
已经六岁了吧。
刘备与关羽安抚了归来之士。
而后,各自归营休息。
诸葛亮拜过刘备,亦欲回自己的营帐。
却被刘备拉住。
“主公,还有何事?”
刘备淡然一笑,沉吟而言:“军师,我以为一事,先生或有所误解。”
诸葛亮问道:“所指何事?”
刘备似亦在组织合适的语言:“前番军师所言,此人心隘,或未得立功,心有妒意……可是指魏文长?”
诸葛亮心中一动,却不露声色的点点头:“主公有何见解?”
“我倒认为此人虽傲,却与云长相似,未必是那心胸狭隘,怀有妒意之人。”
诸葛亮心中尤为感慨。
世人常言,主公有识人之能,果然不假。
自己虽自比管仲乐毅,然论识人之能,却不及主公也!
他定是看出了魏延的忠义。
诸葛亮今也明白魏延之忠义,更明白他今日所为乃为日后成计而布局。
但现在,他却不能说。
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人深信不疑,对手才能深信不疑。
主公心怀仁德,若知此事,难免不忍,恐伤大计。
待成全文长之忠义,再回头与主公言明,莫负文长忍辱负重之心!
“主公,魏延之事,无需挂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关云长倾心训诲,假以时日,其或能成一代名将。”
诸葛亮并未直接反驳,而是将论搁置。
以待回头再议!
刘备虽内心为魏延申辩,然军师言尽于此,亦觉不便再过置喙。
“但愿如此!”
“主公,明日即可启程转驻上游,于筑阳驻扎。江东时辰若至,可请其直去筑阳。”
“好,便依军师!”
……
凉州,武威!
马氏父子得以重聚,自是喜不自胜,开怀畅谈。
数月之间,借马腾之威名,振马超之雄威,马氏一族遂得再兴于雍凉之地。
然其与韩遂的关系却微妙而复杂。
曾经的同袍之友,兄弟之盟,如今遭遇却大相径庭。
豪族出身的韩遂成了凉州刺史,原本世代公侯的马氏,倒成了乱臣贼子。
好在韩遂在马腾归来后,并未敌视围剿,反而送上贺礼,以示友善。
这令马腾有些疑惑不解。
莫非,兄弟间还有情谊尚在?
马腾亦是性情中人,自被刘备于许都换回自由后,亦有回报之心。
他曾想起兵反曹,以接应刘皇叔。
可韩遂如此,却又不便翻脸。
马腾又念及,韩遂现今身为凉州刺史,若能劝服他一同举兵襄助皇叔,此诚为美事一桩!
然而,翻开诸葛亮的第三份锦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若韩遂宴请,必大开城门,以做迎势,然其必心存歹意,将军不可轻信!可于其开门之时,举精骑入城,斩枭其首,以夺雍凉!”
马腾思忖,此举似有不妥。若韩遂贤弟并无不轨之意,贸然行事,岂不徒生误会?
果然,数日后,韩遂果真命人书信与马腾,请马腾入城一叙。
“父亲,那诸葛孔明既有此言,我等不妨按此计策,杀死韩遂,夺下雍凉!”
马超银鬃虎威,骁勇英发,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令人敬畏的果敢和彪悍!
马腾却抚髯摇头:
“昔日与韩遂共执兵戈,于乱军中生死与共,今若依孔明之计趁虚而入,虽可得雍凉,然背盟之举如寒夜饮冰,终究愧对当年刎颈之交。”
马超劝道:“然父亲莫要忘记,当年于凉州,其亦多番讨伐父亲。父亲不在时,亦与孩儿为敌!”
马腾长叹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若能捐弃前嫌,重归于好,诚为善莫大焉!”
马超又道:“然其若害父亲,又当如何?”
马腾喟然道:“汝素有威名,可屯兵城外,其若有不轨,亦可相胁!”
马超无奈,只得按马腾之言,屯兵于城外,见马腾率亲卫侍从进入城中。
然而,当马超再见到马腾之时,却见其被绑缚城墙之上。
马超大惊:“父亲!”
马休,马铁,马岱亦惊怒不已。
韩遂整装束裹,铠甲泛光,冷然一笑:“孟起,汝父在此,何不束手就擒!”
“啊啊啊,父亲!”
马超瞪红了眼睛,嘶声高喊:“韩遂,汝背盟弃义,何异于禽兽!”
“哈哈哈……”
韩遂抚髯哂笑:“今我乃凉州刺史,为报丞相提携之恩,剿贼除逆,乃天经地义之事!我劝贤侄速速缴械请降,若敢负隅顽抗,即刻将汝父枭首示众!”
“啊啊啊……”
马超目眦尽裂,肝胆俱裂,方寸大乱间,忽见其父厉声呼曰:“吾众儿!勿以父为念,当殄灭国贼,克复汉室!”
言讫运千斤膂力,暴喝如雷,猛的挣脱侍卫,跃上城墙,而又投身而下!
高城之下,马腾肝脑溅地,登时死于非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攻城!杀,杀……”
马超目眦欲裂,唇齿紧啮,鲜血殷然,顺颊而淌。
他嘶声怒吼,直破层云,满眼流露出的都是痛苦的恨意。
这一刻,他真后悔未能劝说父亲听从孔明之言。
西凉铁骑,久负精锐之名,往昔驰骋沙场,所向披靡。
然今临此高城峻壁,骑兵迅捷之优势丧失殆尽。
马超军中缺乏攻城器械,但他顾不得那么多,竟命部下舍弃战马,命庞德率队攀城,自己则带着军卒以血肉之躯,撞击韩遂城门。
然而,武威城固,巨门如铁,凭借血肉之躯又岂能撞开?
城上抛石落箭,马超麾下士卒,如麦倒于野,减员如潮水一般。
“兄长!此举断不可行,实非善策也!”
马休身负箭伤,心焦如焚,高声疾呼。
其声因急切而喑哑,转瞬便没于喧嚣鼎沸的战场之中。
马岱亦心中悲愤,他亦知这样不是办法,一边奋力拨开人群,朝马超处奔去。
“杀!”
又一次冲撞,几名军卒竟被撞得气血翻涌,吐血倒地!
马岱冲至马超跟前,一把抱住了马超!
马超怒目相瞪,一把揪住马岱袍领:“汝要作何?”
马岱含泪喊道:“兄长,大仇不在今日!你看看,兄弟们已所剩无几!”
“嗯?”
马超惊愕回望,千余精骑减员尽半,无数兄弟倒在城下。
却不能攻入城池分毫。
“韩遂有意相激,欲害我马家绝嗣于此!”
马铁亦流泪劝道:“大哥,今当撤之,方有大仇得报之日!”
马超心内大恸,情难自抑。
无奈之际,只好大吼一声:“撤!”
攻城之军终撤,马超又举盾冲到墙下,冒着滚石和箭雨,抢回了马腾尸身。
武威高城硬夺不下,马超无计可施,只好回到驻地,为马腾安敛尸体。
灵堂之下,一片素白,哀伤弥漫。
马超与庞德和其三位兄弟肃然跪地,面容冷峻。
他肃然起誓:“孩儿今不能为父报仇,有生之年,尽着素袍!纵千难万险,亦必取韩遂项上首级,不报此仇,天地共诛!”
遂持刃破指,滴血入酒。
包括庞德在内的众马家兄弟亦破指滴血,端酒齐唤:“不报此仇,天地共诛!”
这时,一女子入帐!
其衣素服,身姿修挺,宛若劲竹傲立霜雪。
容色殊丽,双目泛红,悲愤盈眸,美丽艳绝的面庞掩不住冷酷的恨意。
她走到马超的旁边,亦跪在灵前,一抱拳。
秀口中迸出清脆而果决的声音:
“父亲,云禄在此起誓,愿与兄长同赴生死,共讨父仇!”
言毕,亦效仿父兄,破指入酒,歃血盟誓!
马氏五兄妹,加上白马将军庞德,六人皆着白袍骑白马,驰骋于凉州大地,一时间名声大噪。
凉州再次沦入大乱时期。
马超集结羌勇,对韩遂部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然而,韩遂亦非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闲之辈。
其以重金亦结好西羌数部,攻伐马超。
韩遂手下两员大将阎行,成公英皆是有勇有谋的善战之将,另有八骑将侯选、程银、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杨秋皆骁勇无比,入武威相助。
较之于马超,韩遂身任凉州刺史,既得就地征敛粮草,又有曹操拨粮相助,其势之盛,本已远超马超。
然纵如此,韩遂与马超数番交锋,韩遂亦多败少胜,渐呈守御之态。
马超势单力薄,钱粮难支,遂按马休马铁之计,派人东去联系刘皇叔,以求增援。
然而却未尝得知,信件半路被杨秋所获。
其伪作刘备援兵,背袭马超,使马超又败一阵,损失惨重。
马超不解缘由,然情势愈发危急,唯得劫掠敌羌牛羊,以资军用。
……
上庸三郡,此时赵云陷入了苦恼。
夏侯渊十万大军压境,欲吞并上庸,诸葛军师却有军令传来,让霍峻文聘分别驻守上庸西城,命他携精兵西去,佯作攻夺长安,半道转路,实则渗透雍凉之地,以攻夺汉阳郡(不是江夏汉阳,乃凉州天水)。
待得汉阳之后,必取冀县寻一姜氏幼童,六岁年纪,当保其身安,亦保族人不被戕害。
上置其生辰八字。
赵云不解其意,但赵云就这一点好,他即便不解亦不怀疑军师军令。
然而赵云谨小慎微,觉得有些冒险。
当然,他不是觉得自己去夺凉州亦或是长安有多冒险。
而是觉得,把霍峻文聘二将留在上庸守城有些冒险。
你看看,现今上庸三郡之势,合三郡全部兵马,总计不过两万有余。
如今夏侯渊十万大军尽至。
而他这一走,须带两千精兵而去,剩下兵马不足两万。
能战斗之兵,满打满算也就五千左右,亦非全是精锐,其余皆民夫走运。
这些兵马,交给霍峻文聘二将守城,能守得住么?
而此时,蒯越却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子龙若佯作谋取长安之举,夏侯渊必拨精锐之兵,往长安布防。如此一来,上庸所受之压力,反可缓解。”
赵云终于明白了,当即两千精兵,自备干粮,携精兵北上,佯作攻取长安之势。
……
甘宁夜袭之战过后,刘备挟军转驻筑阳。
临行前,诸葛亮向关羽请借一将,乃是关平。
关羽知军师计谋深远,既然借将,必有大用。
自然慨然应允,对关平嘱咐,令其务必护好大哥军师。
而后,未过几日,鲁肃携丁奉徐盛二将来到筑阳,与刘备相见。
这次,刘备表现得比较热情和友善。
鲁肃亦神色从容,态度谦和:“应皇叔与军师之邀,我主已亲率大军屯驻于赤壁,静待良机,挥师北上。公瑾亦厉兵秣马,沿江北上,欲图进取合淝之地。”
那么问题来了,诸葛亮希望江东夺取合淝么?
当然,他是希望的!
因为一旦江东夺取合淝,既北望寿春。
巨大的压力必使曹操分遣大批兵马屯驻。
届时,合肥、寿春之间,必成两家纷争、攻伐频仍之要地。
一旦至此,荆襄与雍凉之地,所承曹军压力,势必大减。
另外,江东既有夺取徐州之希望,自然也会减轻对荆州的觊觎。
然而,江东到底能不能夺下合淝呢?
纵然诸葛亮聪明绝顶,也不好推测。
只有做得两手准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公瑾雄才大略,麾下将士精锐非常。今江东挥师合淝,亮预贺江东诸军,顺利夺得合淝,以成大业。”
诸葛亮给出诚挚的祝愿。
鲁肃呵呵一笑,又提醒了一句:“皇叔,军师,可不要忘了,若得合淝寿春,江夏之地可要尽数归于江东了。”
诸葛亮欣然道:“此乃自然之理。江东若得此二地,吾主必竭诚奉上江夏,以赠吴侯!”
刘备抚髯笑道:“然也!”
鲁肃复言:“今两家既已盟好,同心戮力。吾特携江东二员良将,来至皇叔帐下听用。”
刘备拱手相谢:“多谢子敬先生。”
于是,亲自接待两位年轻将领。
“末将丁奉,见过皇叔!”
“末将徐盛,见过皇叔!”
刘备见此二将,俱年纪轻轻,一表人才,不禁抚髯感慨:“人言江东多俊杰,今此见之,果然如此!”
而后,诸葛亮安排二将巡江打探敌情,另绘制军用地图。
鲁肃暂住筑阳,常与刘备、诸葛亮探讨军情。
而刘备今番所待,与前番不尽相同,使得鲁肃也甚为敬佩,常与随从赞许:“孔明有经天纬地之才,刘皇叔实乃人中龙凤也!”
……
与关羽和曹军的剑拔弩张,火星四溅不同,程普部与曹仁部于江夏对弈则显枯燥。
马良的战略思想很清楚。
“敌强我弱,宜高筑壁垒于水岸之畔,广积粮草辎重。静伺敌军粮秣匮乏之时,彼军自当不战而溃。”
程普深以为然,按其所命照做。
然而,黄忠那颗年轻气盛之心,早已按捺不住。
为啥?
当年就是江东用这个办法,搞得他空有一腔热血却难展拳脚,不得攻入一步。
但你又不能说这个办法不行。
毕竟我军粮草供应相对途短,曹军粮草供应相对费力。
两军就这么隔江相望,也不打仗,也不练兵,江舟日日停靠在港口就这么互相耗着,谁也没有攻出一步。
黄忠就劝马良:“你看看,那曹仁岁数小,耗得起,咱们哥四个都多大岁数了?再不打,再过几年便要入那棺椁之中了。”
马良无奈:“老将军,我今年二十有一。”
黄忠呵呵一笑:“那就应该有个年轻人的样子,你跟程老头说说,许我五百精兵,夜袭曹军大营。必得大胜而归!”
马良神色凝重,沉思有顷:“老将军性急,或难久候,然曹仁所处之势,急切之态恐更甚于老将军。我军当严整防务,诱其来攻,如此方可得破敌之机。”
“那你说,他啥时候能打来?”
“也许今夜,也许明夜,也许半月之后,亦也许一月之后。”
黄忠颇感无奈,喟然叹曰:“汝这般年岁,竟有此等耐性,实令黄忠钦佩不已!”
坦率而言,黄忠的话多少有些阴阳。
但三日后,他对马良的计策五体投地。
曹仁果然派人劫营了。
他命张允与牛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率三十战船抢岸放火,幸有黄忠黄盖准备充分,打得张允牛金大败,三十战船所剩无几,二将仓惶跳江,幸被援舟所救。
……
而襄阳主战场,关羽大军与曹军已经打了数十仗。
双方俱有折损,亦都无伤筋骨。
这一战,关羽命甘宁与魏延各率战船与曹军于东西两港大战。
战事结果,甘宁小胜蔡瑁,孙贲则大败魏延。
魏延战船损失惨重,狼狈归营。
关羽再次嘉奖甘宁,却冷然看向魏延。
“魏延,汝前番多有胜绩,今几番出战,皆为败绩,却是为何?”
魏延看着关羽,敷衍道:“末将不擅水战!”
关羽神色骤凛:“既不擅水战却为何贸然请战,致战船损毁,士卒折损,误我军机?”
魏延肃然而立,侧身一旁,缄口不语!
其此般傲慢之态,令甘宁实难容忍。
关将军身为三军主帅,赏罚向来公正严明。
魏延却呈此态,若不加严惩,何以服众,又何以明军法之威严!
他阔步出列,先向关羽一抱拳,而后开始拱火:“魏延,你莫不是有投曹之心,故而不肯力战?”
魏延亦冷然道:“曹军势强,不能敌也!”
别的话关羽还能忍,如此丧威之言,竟从魏延口中说出,关羽如何都忍不了了,他大手一拍桌案:“魏延,汝莫非有投曹之心?”
魏延朗声道:“我心向皇叔,天日可鉴!”
“为何放此妄言!”
“吾口中所言,句句属实!”
“此丧我军威,动摇军心,便无有投曹之意又岂能轻饶?!”
关羽随即下令:“来人,将其拉下,重责五十!”
“呵呵!”魏延笑了,当着满堂文武的面笑了。
这也是他来至关羽帐前第一次发笑!
“却不知何人,曾与曹操有旧谊,于白马坡斩颜良、诛文丑,屡立奇功。今竟无端向吾身上泼此污水,是何道理?!”
“魏延,你……”关羽怒不可遏,平日柔顺无比的须髯,今日几乎要立了起来。
“既有通敌之嫌,又污蔑主将!来人呐!”
“在!”
“将魏延拉下去,斩首!”
“喏!”
侍卫欲拉魏延下堂。
而此时,众多原来的荆州将领纷纷跪地请求:
“将军,不可临阵斩杀大将啊!”
“求将军饶魏将军一命!”
荆州将领有的和魏延关系不错,有的似乎并不是很好。
但今时今日,却也都为了魏延站了出来。
魏延纵声大笑,咬牙切齿道:“我魏延迎主公入襄阳,乃是大功,麾下多为襄阳军。今汝为主帅,尽掌吾部,却苛责刁难,我心难服!”
此时此刻,关羽怒不可遏,丹凤眼圆睁,仿若要喷出火来,额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慑气息。
“魏延,我念你为大哥所重,有心留你一命,怎奈骄狂无礼,祸乱军中,今日不杀你,不足以明军纪正军心!来人,速斩魏延!”
“喏!”
看关羽这态度,这架势,这气魄,今时今日乃非斩魏延不可!
似乎任谁劝都没有用了。
然而,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慢!”
这次,站出来的人是徐庶!
“将军,容庶一言!”
是的,此时此刻,任何人似乎都劝不了关羽,但徐庶却是那唯一例外。
“此人虽骄狂无状,然毕曾竟有功在身。依在下之见,宜杖责百杖,再禀于主公,由其裁夺。”
关羽坐下来,抚顺了须髯,终究没再坚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啪,啪,啪……”
军杖重重地拍在魏延那壮硕的臀股之上,殷红的鲜血暗暗沁出,洇染开来。
魏延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那双眼眸之中,燃烧着倔强与不甘。
关羽听着声音,凤目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感。
其实,原本关羽是很看好魏延的。
魏延生性勇猛,胆气过人,武艺高强,又有高效的执行力,若善加调教,会成为一员威震敌胆的虎将!
故而,即便魏延犯错,关羽也愿意给他一些改过的机会。
但这次,魏延已然触碰了关羽的逆鳞。
关羽没杀他,完全是徐庶尽力相保。
笞杖百数,魏延臀间血肉狼藉,几不能立。
若其非久历行伍,体魄雄健,恐早已命丧黄泉。
杖毕,魏延又被拖回堂中。
此时的魏延满头虚汗,嘴唇发白,浑身不自觉的颤抖。
“魏延,今日本欲斩你以正军法,然念汝往昔亦有微功,又有徐元直竭力相保,且留你残躯,暂留营中。日后将你交于主公处置,望你到主公面前,能真心悔过,洗心革面,若再犯浑,定难饶你!”
于中军大帐之内,处庄重典仪之境,关羽亦尊刘备于主公之称,以显主臣之序。
此时此刻,魏延能说什么,他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军卒扶回大帐。
关羽即刻下令,命大将苏飞接替魏延主将之职。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但并没有。
魏延此伤,为关于营中某些人所关注。
其中一人乃傅巽,另一人便是韩玄!
此二人俱为刘表麾下旧将,位望尊崇,昔日辅佐刘表主政荆州,亦有一定的功勋。
然及刘表病重,曹操将举兵南下之际,此二人与蔡瑁、蒯越诸士类同,皆为矢志投曹之辈。
只是娄圭之死的消息传来,使此二人对投曹之事产生了质疑。
由于担心投曹之后重蹈娄圭覆辙,最终选择了留在了荆州,成为了皇叔麾下之将。
后刘备驻将领,二人便与众多荆州之将随关羽驻守襄阳。
然而,每个人的立场和追求都有不同。
多数荆州之将,铁心跟随皇叔。
但仍有一些,抱着摇摆之心。
在二人看来,汉室衰微,曹操占据九州之地,实掌天下权柄。
且其麾下人才济济,天下归曹之势渐显。
他们不是不敬佩刘备之理想,但人不能光靠理想活着。
得面对现实。
皇叔纵高举匡扶汉室大旗,有三败曹操之举,亦无法改变曹刘两方实力差距过大的现实。
能投奔曹操,从长远来看,才是明智之举。
前番,娄圭之死,堵住了他们的投北之路。
然而现在,曹操另行善待投北之臣,又令他们看到了希望。
荆州的蔡瑁,张允皆被曹公重用,江东的孙贲,孙辅更被曹公视为肱股之臣。
曹操以其躬行之举,昭告荆襄才俊:娄圭之亡,纯属意外之变,绝非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意。孤求贤若渴之心,始终如一!
那么,这会不会是假的?
曹操故意以此为托,目的在于分化荆州势力?
直到韩嵩的一封信寄到了傅巽的手中。
韩嵩,前文有所提及。
就是那个劝刘表送曹操质子的前荆州别驾。
后因此事被刘表打入大牢,若非蒯越之兄蒯良相救,便早已死在刘表之手。
刘备入主襄阳之时,他亦趁乱,与王粲等士过江投曹。
韩嵩曾在荆州安抚流民,兴修水利,发展生产,督办学校,在荆州的声望颇厚,对其甚为礼遇。
曹操亦问韩嵩,荆州尚有可为己用、能拉拢之士?
韩嵩与傅巽交好,遂向曹操举荐傅巽,且修密信予傅巽,劝其弃刘投北。
傅巽得信,沉吟踟蹰良久,终因信重与韩嵩之谊,决意应之。
故置暗信传于韩嵩,约定投北之机。
韩嵩复函曰:此事已详尽禀明曹公,曹公平素倾慕傅公,渴盼其归,时日已久。今大战迫在眉睫,若傅公能利用职位之便,广结荆州心向曹公之士,共投北方,乃成大功。
傅巽理解曹公之求。
实际上,他本就有次打算。
那么,拉拢谁呢?
原本荆州之地多有同僚有投曹之心,但今多对刘备忠心耿耿。
若说不好,反被人告密,则身败名裂,且有性命之忧。
须得审慎待之。
傅巽很会判断目标:
他拉拢的第一个人是韩玄。
原本刘表是有打算让韩玄做长沙太守的,但因故未能成事。
韩玄为此很是不爽。
而韩玄之兄韩浩乃在曹军为夏侯惇部将,忠勇果敢,能征善战。
二战襄阳时火烧新野,其幸免于城外,奉程昱之命欲夺回城门时,途遇张飞,乃被张飞所杀。
韩玄为此大哭不已,他明不敢公然反抗张飞,暗地里岂能不恨?
韩玄虽不抵触刘备,但和张飞积有仇隙。
自然可以拉拢。
果然,当傅巽暗暗拜访韩玄提出投北之时,韩玄欣然答应,他拉着傅巽的手泪流满面,恨不能早知此事。
二人名为关羽之将,暗地里却继续物色有投北之心的人。
今天,他们终于见到了第二个。
那就是魏延。
同为荆州之将,二人皆知魏延。
他们知道这个人心高气傲,与众僚相处不佳,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性格的缺陷和极度的傲慢,很容易让他和关羽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此杖责,岂不是拉拢的最佳时机?
于是,三日后,傅巽借送药之机,得入魏延帐中,韩玄守在帐外。
“魏将军,何必如此啊?”
魏延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哎,同是荆州之将,见弟如此,实乃心痛也!来,容我为将军换药。”
魏延默然不语,缓缓侧身,说明此时魏延对傅巽并无拒感,已默许其为己施药。
傅巽缓缓揭开药布,见后臀后背绽损不堪,不禁摇头叹息:“你看看,这伤的……”
傅巽一边叹息,一边小心翼翼的给魏延上药。
魏延痛得眉目横凛,却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将军好歹也是有功之将,如今却……”
魏延眼神阴狠,嘴巴动了动,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
“关羽,我不杀汝,誓不为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巽等的就是这句话,然而,当魏延说出的时候,他还是大惊失色,慌忙的欲挡魏延的口。
“将军,说不得,此言说不得啊!”
“哼,有何说不得?”
“哎呀!”傅巽慌忙起身,奔到帐口,左右相顾,只见韩玄一人方得放心而归。
傅巽到魏延身旁,小声厉斥:“文长啊文长,此言若被旁人得知,汝命休矣!”
“咕……”
魏延眼眶微红,他吞了吞口水,如咽下梗喉之物。
傅巽见魏延如此,语气软了下来,坐至床边:“文长,汝心高气傲,平日不与我等来往,然毕竟都是荆州之将,有何委屈,不妨说与为兄。”
魏延叹了一口气,缓缓言道:“自景升公薨逝,吾便矢志追随刘皇叔,欲效命前驱,共图匡扶汉室之宏业。怎奈关羽那厮,屡屡轻慢我荆州旧部。其用人不察,竟重用草莽盗寇之流,吾心中愤懑难平,面上自然难有悦色。不曾想,却被其所恨,方遭此祸!”
傅巽闻此语,双手抱拳,肃然道:“往昔只道文长贤弟行事倨傲成性,今番听闻弟之所言,方晓弟乃为我荆襄袍泽受屈蒙冤。此等情义,巽深感钦佩,受我一拜!”
言罢,俯身郑重行礼。
魏延欲近身相扶,然而毕竟身有杖伤,这一扶又引发剧痛,魏延皱眉龇牙,痛苦不已。
傅巽赶紧反过来扶他:“文长,不可多动……”
又将其扶稳侧身躺下。
魏延闭目长叹:“吾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奈屈从关贼,壮志难伸,委屈之极矣!”
听到魏延说出此言,傅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继续给魏延上药。
语气也变得幽沉而缓慢。
“贤弟,为兄有肺腑之言,欲陈于贤弟,然不知贤弟可愿垂听?”
魏延也听出了傅巽语中深意。
但经过刚刚的对话,二人似乎也对对方多了些许信任。
“兄长但说无妨!”
“贤弟虽敬重玄德公,然可曾思及,玄德公心中于弟之看重,较之于关羽,又当如何?”
魏延思量片刻,长长一叹:“自不如关贼也!”
“将军今蒙此冤屈,他日玄德公知晓,非但未必为将军主持公道,反倒恐因偏袒关羽,继续加害将军。将军若真怀诛除关羽之志,断不可再留于此地,以免大祸临头!”
“哦……”
魏延似乎听进去了傅巽的话,亦压低语气:“我亦不瞒兄长,我亦有离荆之心!”
傅巽心中一动,低声询问:“为兄斗胆一问,贤弟想去往何处?”
魏延凑近傅巽:“我有心投奔益州刘璋。”
“刘璋?”
“然?”
“啊?呵呵呵……”傅巽摆手摇头,面带苦笑,给魏延笑懵了。
“兄长为何发笑?”
“那刘璋暗弱,素无远图,治蜀无方,难成大业。以贤弟之才,岂不是明珠暗投,屈居人下,若投效于蜀地,亦难展鸿鹄之志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魏延满脸的英雄末路之态:“可除此之外,我亦无他去处也!”
“还有一处,可彰贤弟之志。”
“何处?”
“向北投曹!”
“啊?”这回换魏延惊愕了,看着傅巽的眼睛,似有陌生之感。
魏延大怒,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汝竟劝我投敌?”
傅巽却面带微笑,毫无惧色:“文长,此言我只说与你,你自可告密于关羽亦或刘备,可立大功也!”
就这一句话,又将魏延拿捏住了。
魏延缓缓的放开手,激动的面色亦缓缓恢复平静。
“曹公素敬良才,以贤弟之能,若得投北之机,必能获封疆之赏,留名青史,成就不世之功。”
魏延似乎听进去了傅巽的话,他沉思良久,喟然长叹道:“昔日娄圭北投曹操,竟惨遭杀害。我等若贸然投曹,只怕如飞蛾赴火,无路可归啊!”
傅巽抚髯摇首,耐心的解释道:“娄圭之死,乃其言行失当,多有僭越,触怒曹公,非曹公薄待贤才之故。贤弟岂不闻,韩嵩将军、王粲学士当年北投曹公,皆备受礼遇优待,远超荆州之时。”
魏延沉思点头,韩嵩王粲等人承蒙曹公礼遇之事,他亦有所耳闻。
“可我与曹公无半分交情,倘若贸然请投奔,恐会被其所疑?”
“断然不会!”
傅巽的回答相当自信:“既有娄圭之事,曹公自当审慎而疑,以免冤杀忠良。
昔日蔡瑁、张允投曹,虽蔡氏兄弟曾事刘备有劳,曹公仍信之不疑。后孙权之兄孙贲、孙辅来奔,曹公亦委以重任。贤弟又有何疑之?”
这一节,傅巽又成功说服了魏延。
然而魏延还有顾虑。
“然,吾之家小,尚在江陵,若吾投曹,其必为刘备所害!”
这一点,傅巽更不担心,他早听闻,魏延一心投于军政,并非顾家之人。
亦有心借此断魏延复归刘备之路。
“文长既有大才,若投于丞相麾下,必获高官厚爵,封妻荫子。文长友正值壮年,何愁不能延续子嗣?且据吾所知,刘备素以仁德自诩,受此声名所缚,料未必会加害将军家人也。”
“嗯……”
魏延点点头,他终于被说动了。
他朝傅巽一抱拳:“若真得此事,魏延对兄长相劝之恩,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驱使,定当万死不辞!”
意见达成一致,一切就都好办了。
“不瞒贤弟,我与韩玄将军久怀投曹之心,今尚留荆州未去,皆因寻觅有识豪杰。待得机缘,我等便可一同奔赴曹公麾下,共图大业。”
“如此甚好!敢问兄长,何时去北?”
傅巽凝视魏延身上伤势,摇头叹道:“当下时机未到,切不可轻举妄动。贤弟宜低调行事,切勿张扬,好生将养伤势。待时机成熟,我自会携贤弟一同前往!”
魏延激动的抓住了傅巽的袖子,诚恳道:“兄长,可勿独弃我而去啊!”
傅巽呵呵一笑,轻轻拍了拍魏延的手:“若是如此,我今日何必与你此言!?”
“哦……”
魏延终于相信了傅巽,与韩玄三人暗地结好,观察他人,亦暗暗记录关羽军中情报,以备投曹之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荆北,南乡!
曹操占据南阳后,为便于管理,便从南阳西部析出广袤土地,置南乡郡。
南乡郡北接南阳郡,南邻上庸郡,东连襄阳郡,西靠西城郡,乃中西部战略要地。
南乡郡西南,上三郡东北,乃十堰之地。
夏侯渊就驻扎于此,掌雄兵虎视上庸三郡。
大帐之内,夏侯渊长髯凛凛,威严持重,端坐于中军帐中。
“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昔闯吾军营地,损吾军威,丞相深恶之。今挥师南下,丞相诫吾甚切,切不可急军冒进,当避赵云之锐,谋令其首尾难顾。”
张郃徐晃对视一眼,皆深以为然。
赵云单骑突营的战绩太过于耀眼,众曹军大将每每思来皆心有余悸。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尽可能的避免与赵云直接冲突。
即分兵两路,淆乱赵云之断,避赵云所驻之处,径趋战略要地。
“徐晃!”
“末将在!”
“命你率两万人马,驻于西城城外三十里,若得赵云驰援,当坚守营地,不得出战!倘若赵云离城,立刻率军攻打。”
徐晃一抱拳:“喏!”
“张郃!”
“末将在!”
“你也率两万人马,驻于上庸城外三十里,若得赵云驰援,亦当坚守营地,不得出战!倘若赵云离城,立刻率军攻城。”
张郃亦一抱拳:“喏!”
夏侯渊抚髯冷笑:“看我兵分两路,那赵云分身有术否?”
然两支部伍尚未安营停当,遽传新讯,夏侯渊闻之,不觉诧异。
斥候的确切消息:赵云既不在上庸,也不在西城。
他正带两千兵马往旬阳而去,不知有何打算。
旬阳……
夏侯渊赶紧去看地图。
旬阳,乃西城北处,非与其大战之要冲。
赵云去那里作何?
然而再沿着赵云行军的方向往前看,夏侯渊不禁大惊失色。
旬阳之西是汉阴道,汉阴之西是石泉,而石泉之北,正是子午道……
“赵云莫非要图我长安??”
帐下谋士刘晔对此态度否定:“子午道崎岖险峻,易守难攻,恐难成行!”
夏侯渊叹道:“先生不知赵云之悍勇,其有此意,吾等不可不防啊!”
立刻书信知会钟繇,另分精兵于武关道迁长安驻守。
如此一来,进攻三郡之势骤然减轻。
另一边,霍峻戍守西城,其亲巡察城防,修缮壁垒,囤积粮秣军备。
于城外险隘布下陷阱、暗哨,戒备森严。
文聘坐镇上庸,运筹兵力,调配得当,城上遍设瞭望之塔,城中置下机动之师。
又于要道设卡盘查,广纳百姓为耳目,共襄城防。
二人同心,固若金汤,壁垒森严。
张郃徐晃纵能征善战,趁赵云不在,连番猛攻,两郡却皆固若金汤。
而赵云果然继续西行,至石泉而吞并。
大有北上长安之意。
但他的真实目的却不是这里。
他把军队的指挥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给邓芝:“伯苗,汝率精兵驻扎于此,万不可入道攻打长安!”
邓芝苦笑抱拳:“将军放心,断然不会!”
赵云拍拍他的肩膀颔首道:“我须按军师之令西去执行要务,可再往西处便是汉中之地,那里是张鲁的地盘,我不宜多带人马,只带二十精骑以便掩人耳目。汝便在此地立我大旗。若曹军来攻打,切勿恋战,立刻撤往西城。”
邓芝不禁担忧:“二十精骑?钱粮如何支应?”
“汝无需挂怀,可携十日之粮于身。若得汉中之地,亦能就地采买。待至凉州,便联络马寿成将军,使其出兵接应。若所率人马过多,沿途采买难购得足量军粮。”
邓芝纵有些担心,但又想到子龙将军单骑乱曹营,只带二十骑攻下上庸西城二郡,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关键自己这边别出什么乱子。
当即拱手道:“预祝将军一路平安!”
赵云轻拍其臂,复加叮嘱。
遂挑二十名精骑,着便装,配长剑,铠甲枪矛举藏于车驾,往汉中而去。
未至汉中,便能偶见到衣衫褴褛的百姓背着一袋粮食往西而去。
他们即便饿得头晕目眩,也不忍吃上一口。
询问得知,乃汉中张鲁设五斗米教,捐米五斗,可入教成徒。
一旦成为教徒,则一生饮食无忧。
来奔百姓不计其数,前番多遇山贼劫掠,皆为鬼卒所驱杀。
再往前行,路设有粮舍。
粮舍中置一兵卒,身着黑袍,面以白灰炭灰涂面,做骷髅状。
此模样吓人,然得百姓见之,却不惊反喜,反敬而拜之。
询问得知,乃为入教鬼卒。
鬼卒为沿途投奔百姓发放粮肉,仅供一人食用。
赵云亦不禁感慨:“张鲁以鬼卒施粮,虽其法奇异,却能使百姓感恩戴德,足见其深谙民心之道,实乃仁善之举。”
遂入汉中之地。
而此时,凉州在贾诩计下陷入大乱,令曹操于凉州局势,颇觉心安。
然而,马超正经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韩遂应贾诩锦囊之计,以李堪、成宜诈降马超,而后言韩遂欲出城向东,去往汉阳郡。
马超闻韩遂引军出城,即刻提兵截击。
不意马玩、杨秋二将,竟从后掩至,径劫马超营寨。
寨中马超亲眷并老弱上百口,皆遭其屠戮。
马超与其兄妹共庞德,皆为之悲恸,驱兵向西追杀百里,势如雷霆,竟将敌军大阵冲破。
混战之中,李堪为马超所杀。
而成宜虽有大军却不能相敌,心生怯意,忙引军退往汉阳,以求冀城相护。
成宜求救于钟繇,钟繇未得曹操军令未敢轻动。
只得求救汉阳太守韦康。
韦康人宽宏儒雅,心系百姓。
原为凉州刺史之适任者,然曹操别立韩遂为凉州刺史,遂将韦康另置为汉阳太守。
韦康对此事心怀怨恨,其怨非为己未得凉州刺史之位,乃因曹操竟以凉州刺史之职予韩遂这等暴虐自利之徒。
知成宜为韩遂的部将,故而不愿出兵相助。
其从事杨阜劝其以大局为重,免得丞相降罪,韦康对此不屑一顾。
杨阜不忍朝堂降罪于韦康,便请其姑表兄弟姜叙相助。
姜叙字伯奕,为抚夷将军,掌数千兵马。
姜叙闻言去救成宜,与马超军于汉阳城外大战。
另一边,赵云携部从行数日,过汉中之地,北上武都,往祁山古道而去。
沿途,赵云应诸葛亮之命,伪作官军,绘制地图,汰置路标,详记村舍岔道。
二百余里,不过数日之程,便抵汉阳,正逢两军大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时赵云并不知前方有军大战,偶见奔逃百姓,便大声询问。
“老乡,何故奔逃?”
百姓见赵云骑着白马,又身着白袍,还操着一股外地口音。
竟如见到鬼煞,不敢与之搭话,立刻转头便逃。
赵云亦觉困惑:“我未着铠甲,又不似匪盗,何故对我如此惧惮?”
命部下原地相侯,他挂上银枪,亲自往前查看。
行不过二里,忽见一阵马蹄声骤然而至,一股败军狼狈而退。
为何说狼狈?
但见那些败军兵卒盔歪甲斜,有的兵器已然失落,仅徒手奔逃;
有的身带箭伤,血迹斑斑,脚步踉跄;还有的马匹瘸腿,骑手几欲坠地,却仍死命紧拽缰绳。
偶见赵云,竟大惊之色!
失声高喊:“白袍将,有白袍将……”
正这时,另一支劲军杀至,赵云以为这大概率是那溃军的敌对方。
然而,他猜错了。
为首一将四十余岁年纪,披熟铜战铠,执长枪,红缨耀目显汹汹气势。
“白袍何惧?容某杀之!”
两军得会,溃军仍逃,劲军竟朝赵云杀来。
赵云大惊,未曾想人家是一伙的,看个热闹竟惹来杀身之祸。
想开口解释,那将已然杀到。
举枪便刺赵云。
赵云侧身回避,又挺枪回击。
那将武功虽高,却决然不是赵云对手。
赵云亦无杀人之意,只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回击之余又问道:“汝何故杀我?”
“白袍羌贼,还敢装疯卖傻!”
遂来应战赵云。
赵云应对如流,七个回合之后,正欲夺其性命,却见那将身后之旗,挂着一个大大的“姜”字。
赵云猛然想到军师所嘱。
汉阳姜氏,莫非就是此人?
赵云也不确定。
然其行事素来稳慎,于未知之事,断不会轻率而决。
“军师让我相保其族,我若杀其于此,如何向军师交待?”
关键时刻,赵云选择了放水。
将刺向那将喉咙的一枪骤然一撤,两马错过,又大声问道:“汝可识姜伯约否?”
或许是口音有误,或许是太过于违背某些常理,那将一怔,以一种很奇特的眼光看了赵云一眼,并未回答,立刻拨马回逃本镇。
是的,他确认了自己,远远不是这个白袍将的对手。
“我乃冀州姜叙是也!”
姜叙?
不认识。
但既是汉阳冀州人,又姓姜。
真恐是军师所言姜姓族人。
而便在此时,忽闻丛林间一声哨响,烟尘四起,一股数十人的骑兵队伍杀来。
为首一白面小将,他十几岁的年纪,白袍银甲,持枪纵马气势汹汹。
赵云大感惊奇,只觉此少年容貌清丽,面庞白皙如同女子一般,竟能指挥如此剽悍异常的羌族部队。
真大开眼界也!
那小将望见赵云一眼,也似有诧异,但他的目标显然不是赵云。
“杀……”
一声莺啼般的断喝,指挥羌军朝姜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军杀去。
想来还没到变声之龄?
那姜叙赶紧与那白面小将交战。
两军斗得不可开交,两将战得亦难分高下。
那银甲小将手舞长枪,姿态凌厉而优美,恰似雪霰纷飞,攻势峻急,令人目不及瞬,与姜叙互有攻守,战局胶着难分。
看到这个少年,赵云仿佛看到了十几岁时的自己。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艺,着实少见。”
赵云又常为刘备招兵买马,选拔将才,今见此小将武艺,又不禁感慨:“若招至主公麾下,擅加调教,未尝不可成可用之才。”
两人战三十余个回合,姜叙渐渐力怯。
又见麾下死伤严重,便欲寻撤退之机。
然此小将攻势凌厉,紧逼不舍,逼得姜叙毫无退避之机。
赵云觉得,再不出手,姜叙恐被此小将所杀。
赶紧纵马向前,冲入阵中,以长枪拨开小将长枪,道了一句:“小兄弟,枪下留人!”
那小将万万没想到,半途竟杀入一白袍之将。
凉州地界,还未听说他马氏兄妹之外,有敢骑白马穿白袍又使银枪者。
不禁惊骇不已:“汝是何人?”
赵云心道:我奉军师之命来此,今陷未知之境,不知谁敌谁友,不免贸然表露身份。
但知对方底细,再决议要不要亮明身份
当即一抱拳:“在下赵龙,河北人士,偶经此地见你们搏杀于此,故想问清缘由。”
那小将将枪一指:
“我是问你,何人麾下?”
赵云尚未听闻马腾被害之事,还以为其还是凉州的一方大佬,便托言道:“我乃征南将军马寿成之部将。”
小将怒目而视:“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听闻此言,赵云心生狐疑。
正这时,姜叙听闻二人对话,顿觉惊骇,不敢再于此久留,立刻率残部奔逃。
那少年秀目圆睁,冷然叱道:“汝冒称我部,今既不能诛姜叙,便以汝之身血祭苍天!”
说着,挺枪大战赵云。
赵云武艺自非此少年可比,一边仓促应对,一边从容问话:“小友与姜氏一族,所结何怨?”
“连此竟不知,竟敢冒充马氏部将?看枪!”
“如此说来,马氏生有变故?小兄弟,且慢再战,我有些话要问!”
“哼哼,待我擒你,随便你问!”
“你武功虽好,却非我对手,如何擒我?”
“你……”小将见独战赵云不胜,立刻叫部从帮忙:“还愣着做何?快拿下此人!”
众羌军立刻纵马上前,将赵云圈围在中心。
然而,当圈围合拢之时,赵云的枪刃已经抵在了少年的颈前。
少年秀眉冷蹙:“你若杀我,亦难逃此地!”
“那倒不至于。”
赵云四下看了一圈,回道:“只是有些话,我须得问明白。”
少年冷目而视:“哼,上次诈降之计,毁我族亲,今又欲故技重施。你要杀便杀,若得从我口中问出半个字,便枉称英雄!”
“以小兄弟之武艺,实无必要非称英雄。”
“你……你敢瞧我不起?!”
“某实话实说。”
正这时,又有两军从两翼冲杀而来,一军高挂“成”字大旗,另一军高挂“梁”字大旗,正是韩遂麾下两支强悍的属军,成宜和梁宽。
那少年不免有些惊慌。
赵云问道:“他们是谁?”
那少年勒马后撤:“皆为我马氏之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氏?”
赵云微微蹙眉,总结方才少年的言辞态度,心下已然揣度此少年或与马腾有所关联。
没准是其幼子也说不定。
这么大的孩子,就让他领兵作战。
未免太过于严苛。
难怪那马超年纪轻轻便名震雍凉。
结此幼子,可联马腾将军东进,牵制曹军西部兵力,便又可完成一事!
念及军师所嘱,冀州姜氏当加护持。
若此少年真是马腾将军之幼子,又安能看他白白送死?
只是还未能问得明白,马氏与姜氏缘何结仇于此?
然而,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想太多。
转瞬间,两股敌军已然杀到。
赵云看出来了,这两股敌军都是奔此小将而来。
赵云作战经验丰富,知道东边之地他多方踩探,相对熟悉,又有自己的精骑接应,很有可能摆脱两股敌军纠缠。
故而对其言道:“小兄弟,随我往东。”
那少年狠狠一瞪眼:“我偏不!”
遂勒马朝西,带众羌军往西边冲杀。
赵云心惊:“勿送死也!”
“与你无干!”
见背影渐远,赵云无奈,只得催马往西,欲追去相助。
冲至二里,三面大旗瞬然即至,乃韩遂大将程银、梁兴、侯选各率亲军至西而来,正迎面挡住那少年和所部羌兵。
程银横戟挡于路上,见银甲小将呵呵大笑:“我看看,是哪匹马儿!”
小将秀眉之间,终现惶惧之色。然其天性倔强,牙关紧咬,双手紧握银枪,决然做出鱼死网破之举!
“今日纵死,亦不可辱我马家之尊严!”
程银纵马与搦战,小将纵马冲出,二人大战数个回合,梁兴助战,小将不敌双将,被一戟击中头盔,头盔落地,露出满头秀丽长发。
再配上那粉嫩如脂的俏脸,竟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
此少女非是旁人,正是马云禄也!
赵云方至此地,便见此一幕,不禁再次震惊:“怎竟是女子?”
马云禄头盔既落,虽未负伤,也大惊失色,深感不能力敌,拨马而败!
赵云也驱马而至,与其迎面而遇。
“叫你往东,怎竟不听?”
“哼,我即往东去!”一咬嘴唇,遂欲领兵往东而去。
赵云赶忙阻止:“现在为时已晚,东面必已列阵堵路,弓弩伺候,实难破围,当冲西路!”
“西路兵众,你不知兵否?”
“虽然兵众,然因追击,而未成队列!”
马云禄勒马驻停,隐隐觉得赵云所言有理:“喂,你到底是哪边的?”
赵云皱皱眉,坦率而言,赵云自己也不确定。
但好在,除了马氏,姜氏,似乎皆可为敌。
“你若使寿成公之后,我必救之!”
“哦……”
马云禄轻慢而语:“可你有这个本事么?”
赵云一怔,竟不知如何回答。
事实上,面对西面三路大军齐至,浩浩荡荡,马云禄已经做出了战死的觉悟!
只是,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马云禄往此敌军,咬牙道:“若我兄长亦或庞大哥在此,怎惧此贼?”
可这时,赵云说道:
“你若听话,紧随我后,别到处乱跑,我便有这个本事!”
“你……你真行么?”
“别掉队!”
言毕,赵云纵马冲出,单人单骑直奔程银、梁兴、侯选大军。
三将见赵云迎面杀来,不禁错愕。
“此白袍将乃何人?”
“非是马超兄弟与庞德,则皆不足虑也!”
“待我斩他!”侯选一声怒喝,持大刀来战赵云。
两马相遇,大刀迎赵云劈来,赵云侧身一避,回手一枪,直刺侯选后心。
“噗!”
侯选纵着重铠,亦未曾想来将力气如此之大,枪尖竟如此之利!
但见心口窜出一枪尖,便觉浑身乏力瘫软,紧接着,枪尖又骤然消失。
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失,恍惚间,得见鲜血流满了整个马背。
他试图去拽缰绳,却见眼前愈发模糊,最后干嚎一声,坠马落地。
一个回合,杀侯选于顷刻间。
梁兴不禁大惊:“此人可是马超否?”
程银回道:“绝非马超,亦非庞德!”
立刻从左右同时冲出,夹击赵云。
赵云催马加速从两人中间冲出,寒光闪过,两人缓缓而停。
而后,赵云纵马不歇,直冲敌阵。
马云禄率队紧随其后,经过程银梁兴所在之处,马云禄不禁疑惑。
二人怎勒马停于此地,不施阻拦。
然而,下一刻,程银喉头鲜血喷出,星点血滴扬洒于地。
梁兴腋下铠甲崩落,肋处露出触目惊心的剑伤,几可见骨。
无人知赵云施何术,只晓其一合之间,竟将此二人同殪于此。
手段之高超,匪夷所思。
马云禄冲过此二人十几个身位,此二人才先后落马。
直至此时,两将麾下之兵,方惊觉自家主将已然死于非命。
不,不是两将。
包括侯选在内的三员猛将,竟被赵云两回合所杀。
接下来的三支部队面临的问题就严重了,主将同时阵亡,一时间不知该听何人将令。
转瞬间,赵云已然杀到。
赵云银枪骤起,恍若白龙出海,枪影所及之处,敌兵鲜血喷飞。
前排盾手尚未举盾,已被挑飞丈外;
后排弓箭手不及张弦,便遭枪尖贯胸。韩遂军卒素以剽悍著称,此刻却被赵云一人杀出一条血路。
马云禄心惊不已,方知天下之大,除了兄长马超,竟还有一人有如此本事。
赶紧率部紧随其后。
然而,纵有赵云于前搏杀,怎奈敌军数量太多,羌军重伤战死减员无数。
杀至半途,已所剩无几。
有人有投降之意,却又不敢投降。
毕竟赵云斩杀地方主将在先,纵然此时投降,又安能留有命在?
无奈之下,只有继续突围。
马云禄自也险象环生。
然其身在赵云身侧,受其庇佑,凡遇险厄,皆为赵云所破。
其他羌军则无此好运。
赵云及马云禄率众突围时,羌军余卒仅余八骑。
赵云虽未披甲胄,鲜血尽染白袍,遍体竟无伤损。
银枪所指,敌锋尽折;
白马所至,重围顿开。
三军视之,恍若天人降世,皆不敢撄其锐。
十人得往西逃数十里,遇一小溪,在此休憩。
羌卒得脱大难,皆欢呼雀跃,马云禄嫌吵,蹙眉斥之,令其退避远处。
回眸见赵云解下血袍,取布帛细拭战马鬃毛间凝血,神色专注,心无旁骛。
马云禄盥洗毕,驻目久之,不觉有些出神。
遂调整了一下情绪和姿态,起身到赵云跟前:“喂,你叫赵龙是吧,以后……就做我副将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回首顾盼,见那少女盈盈而立,剑眉微蹙。
赵云心想:既已委身于玄德公麾下,岂容贰心?
如今当直言相告,以明心迹。
赵云凛然抱拳,正色相询:“姑娘容禀,敢问令尊可是征南将军马寿成?”
“正是!”
马云禄单手叉腰亦正色道:“汝既为先父旧部,想是先父在京时所招部将。今先父中道遭难,转投本小姐麾下,岂不正好?!”
“什么?”
赵云骤然一惊,停下手中之事:“马寿成将军遭难?几时之事?”
“你竟不知?”
“当然不知?”
马云禄打量了赵云几番:“那为何着素服,骑白马,还用银枪?”
赵云一怔:“某平日喜穿素服,然亦穿其他衣衫!至于白马银枪,某自从公孙将军以来,便一直如此!”
马云禄命得赵云所救,又杀得韩遂三员大将,前番对其所疑自然消失殆尽,以为是马腾于京师所招部下!
“西凉之地,敢白马素服者,你是第七个!”
“你先说,寿成将军如何遭难?”
“那你先答应我,做我副将!”
“这我不能答应!”
马云禄抱着肩膀一歪头:“那我也不能先告诉你!”
“你这姑娘怎么……”
赵云也是满心无奈,然对于女子,又不好逼迫用强,只好实言相告:“不瞒姑娘,某实非寿成将军帐下士卒,乃玄德公麾下之将常山赵云赵子龙是也!”
“赵云?”
马云禄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然而她却不打算承认。
当即摇摇头:“未曾听闻!”
赵云近前一步,攒眉朗言道:“某单骑独闯曹营,又克复上庸三郡。姑娘竟不知常山赵子龙乎?”
马云禄扬扬俏脸,一脸理所应当:“山遥路远,音书难达。你既不知家父亡故之由,本小姐又岂知你做何功业?”
赵云一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赵云叹气:“我既为玄德公之将,不可另循他主。姑娘既不肯告知,待我去问他人便是!”
说着,竟欲做拂袖之姿。
马云禄竟满不在意的点点头:“好,你去问!”
不远处,众羌军正于下游洗漱聊天,见赵云走来,纷纷站起。
他们不认识赵云,但自知这白袍将军带他们冲出重围,自然心存敬意。
当即皆以汉礼抱拳跪地致谢。
赵云急趋而抚,抱拳朗声道:“在下乃刘皇叔麾下,上庸太守常山赵云赵子龙,有一事欲问诸君!”
为首一羌兵亦抱拳,眼神无比清澈:“觉东,本钦博巴,嘉噶尔卡玛热确吉松巴玛朵?”
“嗯……”
赵云一怔,抱着拳,竟有些不知所措。
……
马云禄轻褪罗履,款坐于溪边磐石之上。
一双纤巧莹白的玉足,缓缓浸入澄澈溪流之中,水光潋滟,映衬得那景致愈发清绝。
又过一会,赵云觉得和羌兵们交流实在没啥意义,只得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头丧气,无奈而归。
马云禄遥遥观之,忍不住捂嘴而笑。
待赵云至近,又努力忍住笑意,挺直身姿,拿捏出一个高冷的态度。
赵云见此少女在此浣足,不觉心跳,而后匆忙转头,望向别处。
马云禄却满不在意:“怎么,问出来了么?”
“他们怎不通中原之语?”
“只有羌族首领才会学习我大汉之语,他们都是小兵,自然不懂。”
“你可通晓羌语?”
“我自然通晓,但我若想告知于你,又何必去问他们?”
赵云觉得大有道理:
“可姑娘为何不愿告知?”
“告诉你有何用?”
“某或可为马将军报仇!”
马云禄倔强道:“先父之仇,自有我马氏兄妹料理。君既非我马氏宗亲,亦非我家部曲,更非我族晚辈,何须劳烦君代劳?”
马云禄口中虽如此言语,然曾亲见赵云神勇武艺,心下实望赵云能助马家一臂之力,以雪前仇。
但马云禄自认为是知礼守正的人。
世间诸事,皆需循规蹈矩,名正而言顺,方可行之不悖。
而赵云一听有仇,心知马腾必为他人所害。
莫不是因此马氏与姜氏生仇?
然回忆少女与姜叙大战之时,虽然步步紧逼,却又不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只要仇人不是姜氏,一切都好。
“马寿成将军与吾主共署衣带密诏,实乃兄弟之契。今噩耗传来,某不才,愿结连孟起诸将,共讨贼寇,以雪将军之耻,恳请姑娘直言相告。”
“孟起?你知我兄长大名?”
“神威天将,名震雍凉,谁人不知?还望姑娘引荐!”
赵云心想,女子思路总是难以揣摩。
和这姑娘说不明白,若得和马超相见,言明因果缘由,便可成事。
自然在言语间故意多加赞美。
马云禄闻其赞美兄长,很是得意。
“不过,此事不必知会兄长!你只要做我副将,我自允你同去!”
“可做盟好,但做姑娘副将之事,乃万万不可!”
“你果真不愿做我副将?”
“宁死不愿!”
“我若不让你做我副将,乃换做他事,你可答应?”
“那是自然!”
说完这句话赵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本来就没打算做她副将,怎么莫名其妙的又允诺了他事。
但赵云光明磊落,也不愿和这小姑娘一般计较。
赵云凛然言道:“好,姑娘直言便是!”
“既如此,这第一件……”
“姑娘且慢!”
“怎么了?”
“非一件之数?”
“做我副将,乃无上荣耀之事,你既弃之,自不可以一件之数相充!”
“那是几件?”
“最少……”马云禄伸出三根手指:“三件!”
赵云愕然,似有几分道理,然心下犹疑,又总觉某处不妥。
好像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拿捏了。
“不可行人为难之事!”
“那是自然!”
“姑娘请言!”
“这第一件嘛……”
马云禄转转眼珠,想了一会,却指了指不远处的鞋子:“你去帮我把鞋子拿来!”
赵云愕然,面色骤红如霞:“此间近在咫尺,何不自往取之?”
马云禄看着俏丽的足尖:“唯恐足染尘泥!”
“前番为何不置近处?”
“唯恐涉水沾衣!”
“若某不在此处,又当如何?”
“自不会在此濯足矣?”
“何不令羌卒来送?”
“羌人犷悍无礼,汉室闺秀,岂容赤足示于胡虏之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本不擅言辞,再加上第一次和女子说这么多话,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往昔所遇女子,赵云若非以礼敬之,便是峻词冷对,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见马腾之女,心怀敬怜。
故而多些耐心。
犹豫许久,终于拔出长枪,以枪尖挑起鞋子,轻置于马云禄身前。
马云禄本欲为难,忽见一羌兵慌忙跑来,慌忙穿好鞋子。
那羌兵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赵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马云禄脸色骤变,方才明媚娇柔尽消,满脸亦是冷傲之态!
赵云忙问:“怎么了?”
马云禄挎好长枪,束紧腰带,翻身上马:“土羌军来了。”
赵云不解:“既是羌军,莫非孟起将军所部?”
“羌军亦有多部,有人是友,有人是敌!土羌部落性情残虐,乃韩遂所招纳,首领为赤勒戈,自是与我等互为仇雠。”
遂与其部羌兵用羌语说了几句话。
然后转头,将领中一纱巾解下,递给赵云。
“这是何意?”
马云禄朝一个方向一指,对赵云道:“汝可沿此小路北行,绕冀县往历城去,沿途可遇我兄长。切记,遇我兄长万不可先言刘皇叔所部。执我纱巾,便知友盟,而后方可坦言!”
赵云一怔:“为何?”
“前番我父为韩遂所害!韩遂又遣李堪、成宜伪作皇叔之军,害我亲眷。若贸然以皇叔部相告,恐为兄长所误!”
简短的一句话,赵云明白了因果缘由。
这时,马云禄所部八名羌兵骑马尽至,马云禄与众卒又说了几句羌语。
马云禄遂朝赵云拱手一礼,眉目间显出一丝凛然:“承蒙子龙将军援手之恩,本小姐尚有要务在身,需西行而去,望后会有期!”
说完,策马扬鞭,朝西而去。
“姑娘保重!”
赵云与其作别,遥见烟尘古道倩影渐去,手握淡香纱巾,恍然想起未问姑娘性名,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怅然。
但见南边烟尘滚滚,知土羌既近,遂将纱巾揣于怀中,策马北行。
行至半里,赵云心中却尤感疑惑。
此路狭窄,甚为隐蔽。
西路宽阔,羌兵兵强马壮,那姑娘部从尽损,人马已疲,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任务比安全与兄长汇合更加重要?
赵云越想越不对劲,猛然间,心中骤凛!
莫不是这姑娘故意引兵西去,使我获得逃生之机?
赵云心中有所怀疑,亦不知真假。
然念及那姑娘颦笑之态,心底无端涌起一缕护佑之意。
赵云一咬牙,勒缰回视,口中高呼“驾!”,拨转马头,复向来路疾驰而去。
……
另一边,姜叙败退西县,虽有些狼狈,但军卒所失不多。
杨阜问道:“可救成宜之军?”
姜叙摇头:“未曾,偶遇马超部从,与之大战,几近遭难,却被一白衣之将所救。”
杨阜疑惑:“白衣之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凉州之地,除马氏一族,可还有白衣之将?”
姜叙坦言:“言马腾旧部,却莫名救我!此人似与我姜氏有故!”
“何出此言?”
姜叙便将当时状况直言于杨阜。
杨阜也大为困惑。
不多时,成宜大军至,杨阜下城礼待。
杨阜言及此事,成宜大怒,对杨阜道:“前番未得其救,那姜叙乃与马氏暗通乎?”
杨阜大惊,凛然道:“绝无此事!乃我请其相助,将军若得生疑,请先斩我!”
成宜哂然道:“怕是其与韦康一般心隘,不愿相助于韩刺史!”
然终究未得继续追究,乃引部入城!
……
然而,成宜既得入城,未过多久,马玩又兵至。
成宜遂与马玩共是韩遂部下,然此二将各有亲军部从数千,互不隶属。
成宜占据西县,知冀县的汉阳太守韦康不待见韩遂部从,故想占据西县,欲打发马玩去冀县,自己独享西县粮草供给。
马玩也不傻,自知韦康必不会开门,也想分得西县粮草,便在西县城门外高呼:“速速开门!”
成宜拱手道:“马将军,西县粮草匮乏,冀县粮草丰饶。望速往。”
马玩知成宜脾性,冷笑对姜叙道:“姜将军,汝既不开门,我便劫掠周遭!却待如何?”
姜叙大惊:“不可劫掠百姓!”
遂欲放马玩入城。
成宜亦笑着摆摆手:“城外百姓,亦无多资,让他劫掠又能如何?”
姜叙、杨阜皆为此言所惊。
却不知,和他们这些官员不同,韩遂麾下之将,久于西凉南征北伐,个个骁勇善战而又心狠手辣。
在他们眼中,劫掠百姓不过是家常便饭。
然而此时此刻,姜叙、杨阜皆不知所措。
看向城外策马而去的马玩,又看看成宜冷酷的嘴角中泛出的凛冽杀意。
还应该劝么?
怎么劝?
就算劝得成宜放马玩入城,两军若分赃不均,恐遭殃的就是城中的百姓了。
说起来,董卓如此,韩遂如此,唯独世代公侯的西凉马家还能好一些。
然而,自马腾死后,马超粮绝之时,亦多有劫掠百姓之举。
西县城外,马玩一声令下,麾下羌兵纵马冲入各个村落,肆意抢掠财物,凌虐百姓,村外一片凄惨景象。
这一刻姜叙真有心带兵出去,杀灭马玩大军!
然而,又怕城中空虚,不得限制成宜。
一时间回想韦康所言,竟觉满心悔意。
但没办法,韩遂之部再残忍暴虐,也是根正苗红的大汉凉州刺史。
作为大汉臣子的他们,又能做得什么?
……
另一边,土羌大军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当时,赤勒戈率领大军正极速前行之时,一人一骑竟从北处斜斜杀来,极速向其靠近。
赤勒戈感觉很困惑,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
因为他实在理解不了,马氏族人敢单枪匹马来阻拦他的千人羌军!
在某一刻,他甚至认为这是伪装成马超或者马超部下的友军将军都更合理一些。
即便不是,他也不怕。
毕竟大军相伴,纵然马超有万夫不敌之勇,又如何能敌我这强悍军阵?
正欲拎刀迎敌,忽见白马从他面前高高一跃,寒光疾闪,未及呼叫亲卫相救,咽喉已中一枪。
赤勒戈落马,庞大的身躯极速翻滚,为身后战马所踏。
众羌将纷纷勒马相救,那将趁此时机,扬长而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首领落马,后队战马不及勒马,嘶鸣着踏过。
赶紧勒马急停,却至前后相撞,顿时人仰马翻,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奔袭土羌大军如同奔跑的野猪被一棒敲了面门,瞬间瘫软在了原地。
众羌兵首领赶忙领队缓停,而后以羌语忙呼:“戈主落马!”
众人忙整队伍,从人堆里寻出赤勒戈首领,众羌首围着一圈探近观瞧。
不说咽喉一枪,便是浑身骨头多被马蹄踏碎,难有完好之处,连整张脸都被马踏得血肉模糊,看不出人样。
那是死得透透的!
若非身着高贵的兽皮裘绒,根本辨不出其身份。
众羌以羌语呼唤:“酋首,徒遭横祸,何其惨也!”
副羌首从后而至,见此捶膺顿足,嚎啕大哭,好容易忍住哭泣,又咬牙切齿道:“何人弑我兄长?”
“白马银枪者!”
数名土羌前队含泪言道:“非是马超又是何人?”
是啊,白马银枪者未必是马超!
然而,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又潇洒离去,除去锦马超又会是谁?
副羌首怒道:“失之首领,侍从皆斩!!”
众土羌惊恐,又纷纷跪地求饶:“愿擒马超,为酋首报仇!”
本来亲军皆为悍勇之人,如此尽斩,着实可惜。
副羌首眦裂发指,仍腰斩二亲卫以立威,拔刀高呼:“马超竖子,吾必杀汝以雪此恨!”
众羌一起拔刀高呼:“誓杀马超,报仇雪恨!”
副羌首遂令亲军余部按照刺客逃脱方向去追。
余部结阵于金城之北,椎牛衅鼓祭旗,商量遣使赍金珠往说诸羌首领,共御马超。
另一边,马云禄率羌卒奔行数里,人疲马乏,却未见土羌大军追来,感觉疑惑。
心中有些担心赵云是否为土羌所累。
然而马云禄亦想的明白,赵云单骑从北小路而逃,即便被发现,羌军因怕埋伏,也不敢贸然进山去追。
想是此部土羌非为自己而来。
当即缓步慢行,寻猎补给,亦寻马超而去。
……
襄樊之地,汉水汤汤!
旬月对峙,衅端渐弭。
偶有交锋,互有胜负,虽各伤皮毛,然皆于根基未损。
曹军昼夜肄习楼船,关云长则临江盱衡,寻求战机,然苦无隙可乘。
两岸旌旗相望,不闻金鼓动地,厮杀震天,唯闻肄习连营,猎猎旗声与汉水涛声相激,亦震人心魄。
北岸,曹操迎风立于井台,问询于禁:“东西两军,皆每日操练,何人水军更盛?”
于禁拱手答道:“丞相,孙将军虽为主帅,然其水军精熟犹逊于蔡瑁所部。”
曹操抚髯颔首,他心中明白,蔡瑁所带襄阳旧部,原本多有水军。
对于水战自然比较精熟。
而孙贲所练水军,多为江北之卒,不习水战,训练的难度自然要大很多。
然而,蔡瑁虽掌水军,在曹操心中终属荆州降卒。
唯江北健儿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征伐,方称嫡系。
故曹操命孙贲日夜训卒,欲练得一支精悍水师,为定天下而用。
“叫孙将军前来!”
“喏!”
不多时,孙贲带甲近至,抱拳拜于曹操:“丞相,有何吩咐?”
曹操伸手将其拉起,如待友朋:“伯阳,如今训练水军有何难处?”
孙贲叹气:“非操舟之难,盖因江北健儿素不习水,舟中肄习日久,辄眩晕呕逆,大大影响了训练进度。”
曹操问道:“可有良策能破此局?”
孙贲思索片刻,抱拳回道:“若得江东子弟或荆州降卒导习水战,可得事半功倍之效。”
曹操沉思良久:“若得久训江北之卒,多久可成良军?”
孙贲谨慎给出了答案:“非一载不能成事。”
“一载……”
曹操闭目思索片刻:“那就一载!然……倘若一载不能成军,又当如何?”
孙贲又抱拳跪地,朗言道:“某愿立军令状,若一载不能成军,愿以死谢罪!”
“哎,那倒用不着!”
曹操慈蔼的笑了笑,又拉起他:“江东儿郎,必言出有信,勿令孤失望也!”
孙贲见如此,心感诚挚,认真的点点头:“某宁死,必不使丞相失望也!”
曹操乃令韩嵩悉心训之。
旋即,曹操还于军帐,又有战报至前。
乃韩嵩呈报。
韩嵩虽为刘表旧将,却是曹操死忠,曹操待其甚为礼遇。
命韩嵩代替娄圭,乃拉拢荆襄名士,以为其所用。
“德高,可有人愿附?”
“正是!”
“何人?”
“乃义阳魏延!”
“魏延?”曹操闻之,神色一凛。
驻军江北多日,他自知魏延本属刘表旧部,后从云长麾下,昔日与己数度交锋,乃悍勇之将也。
然此等前驱猛将,无故骤降,却令人疑窦顿生。
“魏延何故降我?”
“乃与关羽生仇,被其杖责数百!”
“哦?所为何事?”
韩嵩便将魏延与关羽在帐中的那次冲突说与曹操。
复述者乃韩玄、傅巽。
此二人自是曹操所信之人。
又几日,曹操命斥候打探,所言消息亦有其他渠道的消息所证无假。
曹操顿时心中生喜:“若得魏延,则南下有望矣!”
遂欲命韩嵩接应魏延等暗渡江北。
荀攸觉得蹊跷,对曹操进言道:“丞相,恐为诈降也!”
“百笞之刑,非匹夫可受!今江北前易先锋将为苏飞,魏延见轻于军,此非诈降矣。”
“莫不是关羽与魏延演出的苦肉计?”
曹操思索片刻,看向荀攸:“你是说,云长设苦肉计,故意帐前做假,先于众前被辱,再故怒而杖责义士,以欺戏于孤耳?”
“未可尽信其无。”
“哈哈哈哈!”
曹操轻点荀攸,豪迈而笑。
荀攸眉头紧锁:“丞相慎之!”
“公达此言有理!然……”
曹操站起身,走到荀攸的面前:“若他人诈降,孤必心疑。然云长……”
沉吟久之,摇头而叹:“以云长之磊落,必不肯为此计也。”
荀攸隐觉不妥,又道:“关羽未必作得此事,然有徐庶在侧!”
“孤了解云长……”
曹操摆摆手,很肯定言道:“便是徐庶献此计,云长亦必不肯为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对关羽了解颇深,最终未信荀攸所言。
然而曹操亦非一意孤行之辈,亦决定考察后再行用之!
遂命韩嵩接应投北之士。
韩嵩差亲随从民道过江,与傅巽口述过江之策。
方知守江之校尉韩暨在韩嵩的拉拢下,亦早已通曹,可做渡应。
时值半月,魏延伤已结痂,与傅巽、韩玄商议共同投曹。
魏延恼恨:“恨今股伤未得痊愈,否则定取关羽之头献与丞相,做投名之礼。”
傅巽安慰道:“丞相所言,无须他礼,将军归命,胜却千乘之贽。”
“恨不能早投丞相也!”
于是,韩暨率亲卒,借夜色渡傅巽、韩玄、魏延投奔江北。
韩暨自知回旧营必为关羽所害,亦不复归。
关羽得知大怒,目眦尽裂,拔剑斫地道:
“竖子敢尔!背主求荣,狗彘不如!”
欲斩其余临江之卒,乃被徐庶劝下,其昼夜分管,虽有疏忽,并无重责,各杖责二十。
傅巽、韩玄、魏延、韩暨四将入帐参拜,曹操独目注魏延。
但见其髯长及腹,面如重枣,虎目含威,恍若云长再生。
曹操哈哈一笑,离席趋前,双手相搀,声若洪钟:
“文长何需多礼?观公风骨,真乃不世虎将也,孤得将军,如虎得翼也!”
“蒙丞相不弃,延愿以死相报!”
说着踉跄欲躬拜,曹操急托其臂:
“将军言重矣!”
曹操欣慰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心疼:“闻将军为关羽所欺,伤势可愈?”
“还未曾!”
“可容孤一看?”
“这……未免不妥?”魏延赧然抱拳,看上去有些为难。
曹操挥挥手,众将皆退,独留许褚于身侧。
“诸公暂退,将军莫要拘谨。”
“好,好吧!”
魏延乃解衣裳绦带,赫然现其创处,条条血痂,由背及股,触目惊心!
“哎呀呀!”
曹操面色凄然,然心中窃喜。
此等重罚,常人多不堪受,未及杖毕而亡者众矣。
魏延身罹此酷刑,断非作伪行诈之态!
曹操遂痛心叹息:“取我金疮药来!”
立由程昱取药而来。
曹操亲为其上药:“此药乃皇家之用,非寻常将卒可用之。”
魏延满面惶恐:“丞相,不可!”
“哎……既是同袍,有何不可?”
曹操遂悉心涂抹,为得猛将而暗暗欣悦,心疼之意却溢于言表。
魏延也是满脸受宠若惊之色,却心众暗道:吾今利刃为军卒所夺,若猝然回身,可一招扼毙曹操?
若果能如此,那真是为皇叔立下不世之功?
我魏延纵死,亦名留千古!
然而观许褚在侧,魏延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此壮汉在此,若不得杀死曹操,恐坏军师之计也!
药上得差不多了,曹操擦擦手:
“将军既负创在身,宜多加将息调养,孤即命军医随侍诊治!”
魏延抱拳道:“请为丞相先锋,杀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羽甘宁于汉水!”
曹操朗言安慰道:“孤知你心,然如此重伤,不宜仓促赴战,当安心养疴,待痊愈后再展雄风,彼时孤委你重任,何愁关羽、甘宁不灭?”
曹操以魏延身体有伤为由拒绝了魏延领兵之请。
这既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也是对魏延的一种保护!
“可是……丞相,我已无碍!”
“先养伤,等伤养痊愈,孤自有重用你处!”
魏延只好抱拳道:“多谢丞相!”
转瞬魏延已于曹营月余。
隆冬已至,溪潭生冰,但汉水依旧奔流不息。
魏延创痂已脱,虽偶有痒痛,然其体质强健,已然无甚大碍。
魏延再三请命出战,非为领兵,哪怕只为前卒亦可。
曹操心中就是喜爱这种战意迫切的将领,也打算给他个机会,考验一番。
“文长可愿为孙将军麾下还是蔡将军麾下?”
魏延不假思索抱拳道:“末将久居襄阳,多与蔡将军共事,可为蔡将军部下!”
曹操闻听此言,面露难色:“然蔡将军操习水军熟稔,孙将军麾下却缺少文长将军这样的将才,你先至孙将军麾下,助其练兵,待出成效,自有重用之处!”
魏延亦抱拳道:“谢丞相!”
这番对话,颇有深意。
如果魏延说自己“久于荆襄,与蔡瑁不合!”
曹操必将其安排至蔡瑁麾下。
然魏延说的是“多与蔡将军共事”未曾言及“不合”之事,曹操就偏将其放在孙贲麾下。
此乃曹操的御下之术。
是以未尝使孙贲、孙辅共职,亦未并置蔡瑁、张允于一处。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
能在孙贲部下,正是魏延真正所求之事!
魏延得入孙贲大帐。
孙贲自知前番水战魏延为手下败将,心中亦多有优越之感。
但毕竟今是同袍之将,虽心有轻慢,然终不失体统。
命魏延于军中效力。
彼时多见甘宁苏飞巡江。
高挂关字大旗,耀武扬威。
魏延入孙贲营后,数次请战,欲战甘宁苏飞!
孙贲的回应是:“甘宁为锦帆之贼,素擅水战,苏飞亦是水战良将,文长虽陆战骁勇,然水战恐非其敌也!”
其心忧魏延战败,致使军威受损,是以托辞敷衍。
心忖待水军磨砺至精锐之境,方可挥军南下,与关羽军一决雌雄。
魏延心急难耐,恳切陈词:“大都督,恳请拨战船二十,末将愿与甘宁苏飞一较高下。若不能取胜,愿领受军法严惩,绝无二话!”
孙贲喟然长叹,劝道:“文长啊,非我吝于拨船予你,实因吾部水军士卒多来自江北之地,向来不精擅水战之技。若贸然驱之出战,只怕难免遭受大败!”
听闻此事,魏延嘴角流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大都督放心,只给我战船二十,三日之期,必得练出可战之师!”
孙贲神色骤凛,心道:若真如此,便解燃眉之急。
纵然失败,亦无伤筋骨!
且看他用何方法!
“善,本督便予你战船二十。且许你三日练兵之限,且观你能练就何等雄师?”
魏延大喜,朗言抱拳:“谢都督!”
魏延既得战船与麾下士卒,竟不事操练,即刻以钢钉、木板将二十艘战船首尾相连,横排十舟,纵列两舟,只两日过半,一座硕大无比的水上方阵霍然成型。
纵有江涛汹涌,此阵稳若泰山。
即便浪高翻涌,亦不过微微摇晃,全无剧烈颠簸之态。
江北来的士卒立身于这方舟巨舰之上摇桨挥橹,再无眩晕呕吐之苦。
仿若置身平地,安稳非常。
孙贲见之亦不免诧异,方知水战竟有这种方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一日,阴霾蔽日,彤云压江。
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甘宁引舟师搦战于汉江心,蔡瑁得令亲率楼船相迎。
两船阵相对,立刻开始搏杀!
起初箭雨蔽日,后经接阵,众舟敌我穿插,军令嘶喊声如雷霆,樯橹相撞声如裂帛。
“杀!”
各船船尉仗剑,调度麾下战船,或直冲敌舰、两船轰然对撞,或巧妙穿插、于交错间射箭投矢。
此际,战氛炽烈,杀声盈江,双方鏖战正酣!
曹操率众将登楼观战,迎风抚髯,不禁感慨:“此诚为绝世之水战矣!”
忽在此时,对岸金鼓大作。
只见,苏飞率赤龙舰队横江而来,旌旗蔽空,势若奔雷。
曹操见蔡瑁渐落下风,急令孙贲截击。
魏延见此立刻请命,孙贲便命魏延督铁索连环船,另携二十斗舰截击苏飞。
魏延束甲仗剑,立船头高呼:“今日破敌,在此一举!”
鼓角齐鸣,百桨翻飞,铁锁巨舰如出山猛虎,鼓浪而来。
连环大船首突入苏飞阵中,铁皮船角斜斜撞击。
竟将苏飞楼船撞出丈许裂口,江水顿时倒灌如注。
魏延亦船有损毁。
然而不同的是,魏延铁索大船乃二十战船项连而成,纵然损毁,亦不过损毁一艘,其余十九艘俱无妨事。
而有十九完好的战船拴托着,那艘被撞坏的战船亦未沉江,竟还保留着战斗力。
士兵仍可于甲板弯弓射箭,亦可于边缘划桨。
曹操神色一凛,顿感惊奇。
苏飞麾下骁勇登舰搏杀,曹军长槊手列阵以待。
孙飞军攀至甲板,魏延指挥曹军力战,曹军于宽阔而稳定的甲板上展现出自己的长处。
曹军凭借连环船高舷阔板之势,以长槊刺之,登舰者纷纷落水。
“彩!”
高台观战曹军将领不禁叫好!
苏飞攻主舰不得,只好转攻随行斗舰。
魏远见斗舰不敌,立刻下令:“众船且避我后!”
斗舰如雁阵般退至巨舰之后,苏飞竟寻不得破绽。
曹操抚掌大笑:“文长真乃吾之樊哙也!此连环船之妙,真天下罕有!”
这时,于禁指道:“丞相,蔡将军恐不敌也!”
言未毕,曹操见蔡瑁水军被甘宁杀得七零八落,急令蔡瑁退军。
甘宁紧缠不弃。
“速命魏延接应!”
锣鼓声以一种特定的节奏交替响起。
乃是岸上发来救援信号。
魏延当机立断,复令转舵,众桨齐翻,铁索连环船如猛龙摆尾,鼓浪冲向甘宁船队。
甘宁纵然多经水战,亦未曾曾见过此等利器!
方欲整军相抗,连环船已鼓浪而至。
舰首铁皮撞碎敌船数艘,曹军弓弩手万箭齐发,甘宁溃败。
魏延复命士兵持挠钩铁链,欲将敌船勾住,以求短兵相接。
甘宁见势不妙,急令鸣金收兵。
魏延见甘宁败逃,立于船头哈哈大笑:“甘宁小儿,汝也有今日!”
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战结束,两军援舟入江打捞伤卒。
此战毕,魏延整军还营,犹自挺立,威风凛凛。
曹操亲迎于辕门,解锦袍以赐之:“将军神武,不亚于关云长也!”
魏延走过去,竟怒而不受,单膝按剑跪地:“丞相请勿将吾与关贼并论!”
魏延辱骂了关羽,曹操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这才说明魏延真正属于了他。
忙近身搀起:“孤失言,然锦袍请受!”
魏延抱拳:“谢丞相!”
此一战,魏延铁索横江大船名噪大江两岸。
曹操对魏延大为嘉奖,俨然待若五子良将之列。
魏延当即提议:“丞相,北军既不擅水战,何不全军效仿,以此连舟,或三十舟,或五十舟,则可尽显北军之长!”
魏延的话正说到曹操的心坎上。
曹操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从魏延率铁索大船撞破苏飞楼船时,曹操在心中就已把连舟之事提上日程。
经魏延提议,曹操立刻通允,命孙贲皆按魏延所议,多多连接大船。
以供北军之用。
孙贲觉得哪里不妥,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心欲直谏于曹操,然今自身统御水军攻敌未克,若贸然建言否决,恐触丞相之怒。
当即抱拳应喏!
这时,荀攸皱眉出列:“丞相,若皆以铁索相连,万一欲火攻,又当如何?”
曹操满不在意的摇摇头:“今值隆冬,风多北由向南,即便火攻亦难烧至北岸。”
荀攸沉吟,遂归队列。
的确,曹操所言在理。
纵敌以火攻为计,然风向未朝北,我军纵有折损,料亦无大碍。
而这时,魏延再度抱拳出列:“丞相,末将还有一计,可破南军!”
“文长且言!”
“荆州冬日北风正盛,既如此,我等何不用火攻?”
“哦?”
曹操捻须,沉吟而言:“虽可火攻,然敌舟既可四逃,亦无太大战果!”
魏延归列,并未再说什么。
然而,魏延的这句话,已经被曹操牢牢记在心中。
是啊,既多北风,何不火攻?
可何时才是火攻最恰当的时机?
另一边,甘宁苏飞大败于魏延,关羽震怒,欲予以责罚,又被徐庶劝下。
然见魏延使铁索连舟之计,愁眉不展。
“军师,魏延既投曹操,有何良策?”
徐庶建言,呵呵一笑:“云长,何不亦用铁索连舟?”
关羽望着江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军不惧水战,且既是冬日,犹怕火攻啊!”
徐庶呵呵一笑,凑到关羽耳畔:“云长自可做连舟之势,未必真要连舟。”
“这是为何?”
“乃破北军之法!”
关羽神色骤凛,看向徐庶:“是何破法?”
徐庶沉吟片刻,小声说出两个字:“火攻!”
……
北军旋即铸炼铁索,声势浩繁,连舟造舰。
曹操于此,毫无隐讳之心,纵其战略意图为敌所知,亦无丝毫在意。
为何?
这乃是对敌方军卒的一种心理压迫。
前番未能挥军南下,盖因水战败北。今有铁索连舟之策,不日即将兴兵南下,汝等心中可曾生怯?
南军那边怯不怯不知道。
但是,貌似也开始连舟造船了。
消息传到曹操的耳朵里,曹操心中一震。
脑海中浮现出魏延前番所言!
虽单招魏延入堂!
“文长,今关羽亦铁索连舟,孤欲火攻,汝有何计?”
魏延思索片刻,凛然抱拳道:“关羽造船之际,丞相可暗备干草、火油诸般引火之物,于夜间悄然安置于数十艘单舟之内,不露形迹,以蔽人耳目。待关羽连舟完工,便可趁夜发动火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闻言大喜,而后,却又隐隐感到不妥。
为何?
若得干草火油等引火之物自然不难,但置于何处却成难题。
按魏延所言,置于单舟之中,在特定时候纵于南岸,以成火势。
但如此,必与大船相近。
安置不妥,容易伤及自身。
可若聚于一处,与众舟隔绝,又恐为关羽军所识破。
那置于岸上?
若待烧船之日,怎能迅速搬至舟上。
曹操思来想去,决定先筹备燃火之物,先置于岸上,待关羽铁索连舟将近完成,再以巨舟做掩,悄然运至单舟之上。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然而,曹操还是有件事没有想到。
关羽铁索连舟何时告竣,此关键之时,其实全掌控于关羽手中。
然而,还有件事,令曹操心有顾虑。
那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载着火油干草的船送到关羽军的岸前。
要知道,即便北风正盛,即便众船横联,但只要对方做好了万全准备,待油船未近之时,命斗船以钩镰长羌挂舷,便可阻舟近至。
即便能烧毁些许战船,亦不会造成敌军尽溃之势。
如此良机,若用不好,以后想再用就难了。
在曹操看来,既然要烧,就要烧得彻底,最好把刘备烧得一败涂地!
这几日,他冥思破敌之计。
荀攸、程昱虽屡进忠言,谏言此节或存隐忧,然曹操并未将其置于心上。
非其刚愎自用,不听良言,乃因其对二人所虑诸事布置周详,且防备妥当。
比如,提到风向之时,问及襄阳众卒。
襄樊冬日可会有南风?
也许有,也许没有。
但谁会在意北风呼啸的隆冬偶然出现的那几日南风天。
可诸葛亮不一样!
汉水西南,筑城!
诸葛亮于中军帐外设五事以候天时:
一曰悬羽测风:
以五色彩羽系于铜铃之上,昼夜观其舒展之状。若羽尾下垂如笔锋,则知无风;若羽翅开张如飞,这有风必至。
二曰焚香定时:
以香篆刻漏计时,观香灰落处之疏密。若香灰凝聚成团,则主阴湿;若香灰轻扬似雪,则知干燥。
三曰观冰知候:
于汉水之畔凿冰取芯,观其纹路疏密。若冰晶棱锐如剑,则主严寒将续;若冰纹交错似蛛网,则兆暖阳将至。更以芦苇插于冰面,视其倾斜之度,可断水流缓急与冰层厚薄。
四曰焚炭验湿:
取南山松木为炭,置于铜鼎之中。若炭灰凝而不散,状如墨玉,则主湿气内蕴;若炭灰轻扬如雪,触之即散,则知干气外达。此乃以五行生克之理,观火性燥湿以应天时。
五曰观絮定风:
取鹅绒置于铜盘之中,以磁石镇其四角。若鹅绒向北聚结,则知南风将至;若絮团东倾,则兆西风即起。更以龟甲承絮,观其飘动轨迹与方位角,参合二十八宿方位,可断风候之缓急。
当然,有些事并不一定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准确。
诸葛亮久寓荆襄,躬耕陇亩之时,常留意物候变化,详加记录。今又以五事参详,断测天时,日臻精妙。
这一点,普通百姓做不到如此详尽归纳总结,士族贵胄又鲜通农事,不屑于关注此事。
唯诸葛亮能兼通农事之微,谙熟物候之变,于天时断测一道,独步于当世。
值此日,刘备于堂中理事,正逢关羽驰报一讯:乃魏延投曹!
刘备大惊。
想到阿斗所言,前世魏延为我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今生怎竟投曹。
那种心里落差,让刘备心神俱裂,颓然坐于案上。
“文长何至于此?”
遂携此报去问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刘备眼中焦急哀伤之色,诸葛亮心中也隐隐作痛。
“主公,你不信魏延投曹?”
“文长乃义士,虽与我结识不久,然相知甚深,我实不相信他会离我而去啊!”
诸葛亮淡然一笑:“主公不信,那他自然不会。”
“哦?军师此言怎讲?”
“文长将军以身误敌,乃诈降之计也!”
刘备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军师,可否细言……”
诸葛亮便将自己的计划的一部分说给了刘备。
刘备听得目瞪口呆。
身为主公,这么大决议竟然全然不知,然而刘备却丝毫未有怪罪诸葛亮之意。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军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大业。
他岂能怪罪?
“我本欲以责打黄盖成就此计,命魏延行关平之事,然魏延听闻,觉得江东之将不可尽信,便自荐行苦肉之计。我恐主公不忍,便暂瞒于此……”
“哎呀!”
刘备闻言,眼含热泪:“文长啊文长,真吾兄弟也!”
“主公,此事乃我军机要,不可说与鲁子敬。”
“我自知晓。”
正这时,又有斥候入帐。
呈出零陵太守习祯一讯:名士刘巴现居零陵,欲取道西行,投奔刘璋。傅肜奉命行事,将其擒获,现羁押于零陵狱中。
刘备面露疑色,曰:“我并未颁令擒拿刘子初,此乃为何?”
诸葛亮浅笑,徐徐而言:“此乃我嘱托习太守和傅将军,刘子初知江北曹军既来,必经零陵而去益州,若得其经零陵,就地扣押,切不可使其投效刘璋。”
若是他人行此之事,刘备必然不快。
然这是诸葛亮做的决定,刘备深信军师行事,定含玄机,必有深意。
“子初素有大才,然其心向曹,我屡求而不得,其有他志,亦不想强迫其留于帐下啊!”
诸葛亮无比自信的笑了笑:“主公,他想投曹,便送其归曹。我料他入曹营之后,必复来投奔主公。到时,刘子初便实归主公也!”
“哦?”刘备既惊喜又诧异:“军师可有何计?”
“先请子初入零陵,我自说于他。主公只送其归北便好!”
“好,就依军师!”
又旬有五日,刘巴被解至筑城。
刘备优渥相待,欲示之以好。
刘巴不便拒绝,遂以礼应付。
然刘备善察言观色,旋即洞悉刘巴内心,犹存轻慢之意。
显然这个子初先生还是看不起自己。
刘备不得贤才,深感无奈,只得将此事托付于诸葛亮。
诸葛亮请刘巴入帐,斥退众人,为其看茶,缓声言道:“今请子初先生来,有一事相请。”
刘巴慵懒言道:“何事相请?”
诸葛亮淡然一笑:“乃过江去北,诈降于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闻听此言,刘巴心中陡然闪过一丝惊喜。
诈降?
吾径直离去投曹,不复归来,来个假降变真降,又有何不可?
然他亦深知,孔明绝非庸碌之辈,此事恐非表面这般浅显。
莫不是孔明有意试探于我?
刘巴故作惶恐之色,慌忙摆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刘巴惭愧笑道:“巴驽钝怯懦,实不堪此重任。前番见大军旗号便两股战战,几不能走,若令我诈降,稍有差池便露破绽,恐坏了先生大计。如此重大要事,还请先生另择贤能。”
诸葛亮满脸诚挚道:“先生莫要推辞,此事非先生不可!”
刘巴诧异:“为何非得是我?”
诸葛亮徐抚羽扇,神色凝然道:“子初,我有一言相问,汝但说无妨。无论所言为何,吾当保汝周全。”
“好,你问便是。”
“我听不疑所言,你素来轻视我家主公,常颂孟德之贤,心向许都,欲投曹氏,此说当真?”
刘巴心中一凛,没想到诸葛亮竟然直接问出此话!
那么,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刘巴一直心中所想,就是弃荆投北,归附曹操。
很多人也都清楚。
然而,他现在能承认么?
当然不能。
别看诸葛亮承诺:无论所言为何,吾当保汝周全。
没准就为为钓我肺腑,来给我治罪!
刘巴惭笑着一拱手,又黯然一叹,感慨万千道:“实不相瞒,往昔岁月,吾诚有投曹之意。然未料,曹操竟害娄子伯,毁我荆襄之名士。此讯传至荆州,我惊愕灌顶,方得悔悟,曹操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不得与其共事也!”
说到此,摇头喟叹,满面悔不当初之色。
“这么说,现在子初并无投曹之意?”
“没有,绝对没有!我心向皇叔,本欲投奔,又念家中亲眷,故而回了老家零陵一道,不是要借道去那益州。”
诸葛亮抚扇沉思,似在分析刘巴的话,暗暗点头:“如此,诈降曹营之事,便非子初莫属也!”
刘巴凑过身,不露声色相询:“孔明,你到底是何意?”
诸葛亮沉吟解释:“世人皆知子初向曹,故而投曹必为曹操所信。”
“那你就那么相信我?”
“当然相信,倘若子初真欲投曹,便与王粲、韩嵩、裴潜、司马芝等一并而去,何必再去零陵?”
“呃,是啊……”
刘巴认真点点头:“正是如此!”
然而,刘巴之所以未与众人同往投曹,乃因彼时刘巴心忧,刘表万一未死,遣军下零陵,恐加害其亲眷。
始料未及,刘表既殁,刘备主政,竟颁政令:昔日投曹之士人家眷,皆可自决去留,不受胁迫。
刘巴因为太过于聪明,筹划的比所有人都早,反而错过了北上投曹的最佳时期。
已至零陵之时,方知此政令。
顿感自己白忙活一通。
捶胸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足,悔不当初。
然而这也不差,既到零陵,正可将全家都带上,先脱离刘备掌控,西赴投奔刘璋,再冀望再觅时机,以图归投曹操之途。
这才是刘巴未先投曹,而南下零陵的真正意图。
可在诸葛亮看来,这竟成了刘巴不与投曹之辈同流的铁证。
孔明素以聪慧睿智著称,也有失算之时?
当然有可能!
这人啊,有时太过聪明,想的多了,反而容易错过正确答案。
刘巴对此感同身受。
“可军师要我诈降,到底所为何事?”
“子初先答应我,我方得告知实情。”
“不不不,我不知是何事,自不敢贸然答应。”
诸葛亮犹豫片刻,终于退让了一步:“乃联曹营一人。”
“何人?”
“蔡瑁将军。”
“哦?蔡瑁不是投效曹操了么?”
诸葛亮面色凄然:“蔡氏一门,皆有忠烈之节。蔡中、蔡和二人为成吾计,不惜舍生取义,方使得太和山得以伏杀曹纯。蔡勋佯装降曹,实则乃与其姐共图刺杀曹操之大计。至于蔡瑁,虽为曹操效力,然我深知其为保襄阳数万士卒安危,不得不委屈求全,暂栖敌营。”
“哦?竟是如此?”
“我妻母亦为蔡氏,我岂不知其忠义之节?”
“那我去又能如何?”
“先生既至曹营,且素有向曹之名,操必信之。时机若至,可传语蔡瑁将军:吾主刘皇叔素信其忠义,知其忍辱负重,不得已而降曹。今敞怀以待,盼其早日归汉,共图汉室复兴之业。”
刘巴抚着须髯,细细忖度,孔明其言思绪缜密,并无破绽!
然而,到此时,他还不能贸然答应。
“蔡氏果真忠义也,应当相救!然我若去之,曹操若知,必然杀我!又当如何?”
“子初无需别为他事,唯悄传讯于蔡瑁即可,曹操必难察觉。纵蔡瑁归附之举不慎败露,曹操亦会觉得乃蔡瑁主动叛离,不会联想到子初身上。
待蔡瑁决意来投,子初可往江北谷县民渡小坞,彼时我自会遣小船候于彼处,接应先生过江。”
看来,诸葛亮把一切都想好了。
而刘巴,也把自己的前途想好了。
“既如此……”
刘巴抬头抱拳,眼中写着凛然:“我断无再行推脱之理!我愿为皇叔,暗信说于蔡瑁!”
诸葛亮亦一拱手:“那便有劳先生了!”
当即,拨与刘巴钱财,让刘巴自行筹备过江投曹之事。
这样才显得真实。
而这时,丁奉和徐盛亦将江北诸地图纸详尽绘出。
诸葛亮将其对比于刘表府上地图,果然详细了不少。
而后叫关平入帐。
关平抱拳:“军师,有何吩咐?”
“奇袭曹军粮草大营,汝敢应否?”
关平虽勇,但不莽,这一句差点没给他吓一趔趄。
为何?
世人皆知,自官渡一役之后,曹操于粮草的保护极为看重。
每有大军出征,五十万之众,以十几万精兵守护粮草,犹以为少。
如此森严壁垒,粮草又焉能轻易为敌所袭?
故而关平看上去有些诧异。
“军师给我多少人马?”
“一千精骑,如何!”
“呃……”
诸葛亮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汝虽为云长之子,勇略差之多矣!汝既为难,我便请主公调苍梧刘封公子前来,其必敢应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汝虽为云长之子,勇略差之多矣!”
这句话关平听起来不是那么特别痛快,因为他更愿意听到的是:“汝有云长当年悍勇之风!”亦或:“不愧为云长之子也!”
然这话虽听起来不痛快,但关平到底还是承认的。
父亲军功赫赫,天下闻名,自己自不能和父亲相比。
关键是后面那句:“汝既为难,我便请主公调苍梧刘封公子前来,其必敢应之!”
关平顿觉心中不忿,面色骤沉,满面皆是急切与不甘,上前一抱拳:
“军师此言,我比封弟差之多矣?”
诸葛亮似乎真的权衡了一会,谨慎的给出看法:“汝之勇悍胜封公子多矣,然机干才略嘛……其城中设伏,生擒吴巨,有下交州之大功也。”
言外之意,人家是有大功的,你啥都没有。
给你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你还犹豫不决。
关平当然不能接受,当即胸膛一挺,神情激昂道:“一千就一千,然我却不知曹军粮草大营所设何处?”
诸葛亮呵呵一笑,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一条小路:“汝可每军携带十日干粮,借民道过江,潜入此道,曹军粮草所设之处,大概就是这里!”
说着,诸葛亮用扇柄在图上某处轻轻一指。
关平看了半晌:“军师缘何知此处设粮?”
诸葛亮呵呵一笑:“江北之地形,我已谙熟于胸。我若为曹孟德,必置粮草大营于斯处!公子若欲知其中玄奥,待此役凯旋,亮自当倾囊相授。”
关平兴奋道:“那先生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说完,诸葛亮又从怀中掏出三枚锦囊。
“公子若逢困厄之境,尽可开此锦囊,内有脱困之良策。然公子若聪慧机敏,无需借助锦囊之助,便能顺遂完就所托之事,亦是无妨。”
关平大为惊奇。
他自然知道军师与父亲锦囊相约之美谈,今亦得三枚锦囊,若亦不拆而完成任务,那不是真比父亲都厉害了?
然而再想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今去突袭曹操大军粮草,貌似比上次父亲的任务难度还要大。
我真的行么?
然关平素性恭顺,深知军师足智多谋,断不至无端令其赴险送死。
此番差遣,或另有玄机。
既如此,无需多虑,依令行事便是。
因着诸葛亮所荐,复遣江东小将丁奉充任副将,与之偕行。
丁奉年方二十又二,实乃江东之青年才俊,与关平志趣相投,必能互相协助。
二人领一千兵马,暗渡江北。
鲁肃颇为不放心,忧心忡忡劝道:“孔明啊,那曹操所屯军粮之处,必设重兵严守,防卫森严。此二子仅率千余兵马,又如何能攻入那粮草大营?”
“呵呵呵!”
诸葛亮云淡风轻的一笑:“彼时孙伯符其以千余之众破刘繇数万之师,以孤军震江东六郡,刚至弱冠,比他们还小一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鲁肃瞪大眼睛:“伯符乃天纵英才,岂是此二人可比也?”
诸葛亮亦回道:“此二人亦是天纵英才,只不为子敬所知也!”
“这……”
话已至此,鲁肃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现在看来,诸葛亮两败曹操,皆以弱胜强,战绩在那里摆着,人家说什么都比你更有说服力。
只能暗暗祈祷二将万不可出什么事。
……
再说刘巴这边。
刘巴准备停当,借民道得渡江北。
得与韩嵩联络。
韩嵩即刻禀于曹操。
曹操自知刘巴于荆襄的大名,关键是这个人连刘备都极为推崇,自然对刘巴产生诸多好奇。
“此人是否是诈降?”
韩嵩坦言:“丞相,刘子初于荆襄之地久负盛名,然未入刘景升幕府,熟悉其人皆知,他早有投奔曹公之意。只未得恰当时机。”
“哦……”
曹操轻抚胡须,微微颔首。此前他多番遣人刺探荆襄情报,深知韩嵩所言属实,绝非虚妄。因而心中起意,打算一会刘巴。
于刘巴而言,此日堪称毕生最畅快之时。盖因就在这一日,他终于得见自己渴盼已久的明主。
曹操身着铠甲,稳坐于大帐之中。
刘巴迈步入帐,清秀而消瘦的脸庞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矜持和谦逊。
“刘巴拜见丞相!”
“哦,你就是零陵刘子初……”
“正是!”
曹操目光上下打量刘巴,见其本就心向于己,且生得一副书生容貌,周身洋溢儒雅气质,谈吐间尽显渊博学识,对此等文士,曹操心下颇为喜欢。
赶紧上前扶住刘巴。
“久闻大名,今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丞相谬赞,何不问我为何来投?”
“哦?”
曹操面露诧异之色,道:“常人多因疑人投奔之动机,方有此问。今得先生,孤深信不疑,并无此念!”
刘巴轻轻一笑,问道:“丞相难道不惧在下乃诈降而来?”
“哦?”曹操眉头一凛,不知刘巴所言何意,脸上的笑容却也消失不见。
“先生此话怎讲?”
刘巴淡笑不言。
曹操立即会意,轻轻抬手一摆,众将皆抱拳退下。
只留许褚程昱于此。
“皆乃心腹,先生直言无妨?”
“不瞒丞相,我实为诈降而来。”
曹操与程昱对视一眼,皆面有疑惑,又与看向许褚,许褚一双虎目紧盯此人,生怕这瘦小的书生,突然跃来,刺向曹操。
又对刘巴道:“既为诈降,又何故直言。”
刘巴明白,对待曹操,不宜自作聪明,一切当坦诚相告。
“今吾此番前来,身负使命,实乃遵孔明之谋,行诈降之举,欲陷丞相于不利之境。然吾心有不忍,遂向丞相坦诚相告。吾所言虚实,还望丞相明辨!”
“嘶……”
诈降之人,一上来就反水。
曹操坐直身体,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然曹操亦具识人之能。
观刘巴所言所行,心下忖度其语不似有假。
“孔明遣汝至此,欲施何谋?”
刘巴闻言,拱手为礼,随即将诸葛亮所托之事,巨细靡遗,一一禀明曹操。
曹操仔细分辨刘巴所言,想从他的言语和微表情中寻出一丝虚假之意。
但并没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并无掺假。
“这么说,诸葛亮欲请你去说蔡瑁,择机投奔?”
“正是!”
曹操又念及刘巴之所为、孔明之谋算、蔡瑁之用心,暗自思忖:
蔡瑁虽未得吾之信重,然北军之中,深谙水军者寡,实难弃用蔡瑁。、蔡瑁既已叛离旧主,且归降南方之路已绝,方为孤所用。
若刘巴决意暗中与蔡瑁相通,蔡瑁得知刘备欲招其归降……
思及此,曹操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只因孔明此计,除选错诈降之人外,竟是毫无破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么,既然曹操确定刘巴了并没有说谎,是不是要立刻开始针对蔡瑁?
或夺其军印,或贬黜监视,甚至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曹操冷静思索后,并不打算这么干!
他有他的想法。
曹操看向刘巴的眼神坚定而果决:“子初,孤信你!”
刘巴再拜稽首:“蒙丞相不弃,某当肝脑涂地。”
“汝与诸葛如何通联?”
“自有细作乔扮渔樵,暗传消息。”
两军对垒,互遣斥候原是常事。
汉水汤汤沿岸千里余,岂人力能尽封?
虽不禁商贾舟楫往来,然关津要隘增设岗哨,盘查较平日森严三分。
可此等哨卡,于经验丰富的精锐斥候而言形同虚设。
这种斥候,岁数通常不小,你看他穿着破烂,或愚笨,或怯懦,或瘦弱,或矮小,或呆傻,或残缺,看上去毫无战斗力,与寻常农夫无异。
实则这种才是最厉害的斥候。
他们平日所做的训练就是如何装作一个真正的百姓。
他们有极强的耐力,会说数地的方言,会以各种方式和乡民闲聊,以获得准确的信息。
每次成功执行任务归来,会得到非常丰厚的奖赏。
曹操心里明白,他自己也拥有类似的斥候部队!
所以,关卡是防不住这些人的,他们所防的不过是大队伪卒偷渡。
只要大帐之事不被外人所知,纵有零星谍者混过,亦无伤大雅。
所以,这才显得“诈降”之人殊为可怕。
他们若能接触帐中议事,会把机密战要通过斥候透露给敌岸,从而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很多机密要事,曹操只与几个近谋近将讨论。
诸如孙贲蔡瑁等将,只告知其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即可,曹操不会和他们言明因果缘由。
而现在,刘巴不一样。
刘巴既表真心,曹操却正好可以将自己想要传达的消息传达给对岸。
“这些日子,汝勿断与南岸联络,你知孤是何意?”
“刘巴明白。”
刘巴想了想,又道:“丞相,蔡瑁与诸葛亮有姻亲之联,诸葛之妻母族正是蔡氏,其不可信也!”
“这不正好?”
曹操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仿佛找到了火攻南岸的最佳方案。
打发了刘巴。
曹操立刻叫荀攸前来,机要之事,他还是愿与荀攸程昱共谋。
“刘备既想纳降蔡瑁,孤何不给他这个机会?”
曹操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荀攸程昱对视一眼,似已猜到曹操的意思,但荀攸还是拱手相问:“丞相此是何意?”
“孤意令蔡瑁佯装归降,再借刘子初之手,修书一封,传至刘备处。命蔡瑁趁夜率载粮之船,径往刘备营寨请降。”
话说到此,荀攸和程昱已经全然明白曹操之意。
名为粮船,实乃膏油烈焰之舟;
佯作归降,更是暗携火攻之策!
趁夜将火船驶入云长水寨,待至中流纵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乘西北风之势,径撞连环艨艟。云长水军必遭此劫,溃不成军!
此真毒计也!
程昱神色一凛,刚想称赞丞相计策高超,随即想到一事,问道:“然蔡瑁既有投敌的动机,岂可让他知晓此事?”
蔡瑁今于江北水军权重位显,若使其知之,难保不密遣舟师,通传刘备。此中干系重大,曹操断然不敢冒这个险!
曹操抚髯一笑:“当然不能让他知晓。这件事,不可传至众将,尤其是蔡瑁。”
程昱又问:“那驾舟实施火攻之人,丞相想用何人?”
能用何人?
当下唯二可用之人,孙贲与魏延。
而相比之下,孙贲似乎更加稳妥,但曹操却更看好魏延。
“孤决议让魏延携火油战船,伪作蔡瑁之军,你二位以为如何?”
曹操素性乾纲独断,然于荀攸、程昱二人,却愿虚怀纳谏。
两个顶级谋士陷入沉思。
按说,这是一次完美的火攻计划。
从头到尾挑不出一丝毛病。
哪怕中间出现一些差池,也只在于胜敌之多寡,决然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荀攸还是看出了一些隐患。
“丞相,此计堪称精妙,然其中亦藏一重隐忧。”
“公达直言无妨。”
“若行火攻,须得隐干柴火油久置于单舟之中,一旦引燃,恐为我军不利!”
曹操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但凡行火攻之策,此物皆为必备。欲图大功,岂可逆避微险而弃宏略?当妥为布置,谨防走水之虞!”
显然,曹操所言更有道理,荀攸纵想反驳,也反驳不出个所以然。
关键在于风向。
既行火攻,又为西北风为多,即便偶有东南风,便只半个时辰便消,如何能成持续火攻之势?
如无东南风相持,即便大火于本营烧起,亦有补救之法。
实不应该当成此计成行的阻碍。
程昱在脑海中已经把整个过程梳理了三遍,断无纰漏,遂拱手道:“丞相,在下附议!”
荀攸思索片刻,纵觉此举未臻万全,却亦难觅辞拒之由,遂拱手道:“丞相,此事若于半途生变,宜即刻罢止。孔明多智,我军不可不防!”
“好,就以公达防备此事。”
……
另一边,关平与丁奉率一千兵马得以绕路过江。
关平过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拆开军师的锦囊。
他遇见什么难题了吗?
没有。
他单纯就是好奇:
以父亲之高倨,犹能委军师锦囊,以全军师颜面,我又何必自作高深?
突袭曹操大营粮草,以我之计,断难成之。
肯定要看军师锦囊。
既迟早皆需拆阅,那何不先拆一个看看!
那么问题来了。
上置编号,一、二、三,以应次序,先拆哪一个?
按照正常思路,肯定先拆第一个,再按顺序拆二,拆三。
但关平偏不。
既然我已决定听从军师所言,那先拆哪一个我都会按军师之计执行。
那看看后面之计亦无不可。
待遇困之时,淡然说出此计,或许还能在丁奉面前秀一波谋略。
想到这,关平决定先拆第二个。
待他兴致勃勃的打开,却见上面写了这样一段话:
“吾料定国心内疑云难散,必渡江开囊,且依其性,首启者定为此二囊。然囊中之物干系重大,轻率开启,祸端或生。汝当谨守本心,克制私欲,切不可再贸然行事,擅启余囊!”
关平观罢,脸色煞白又骤红,半晌不知何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愧为家父所赞,军师真乃神人也!”
当即不敢再拆余下二囊。
生怕拆出来上面再言:“观定国行事,素来不羁,料其拆得一囊后,必难抑好奇之心,旋即再启他囊。”
当即老老实实,按军师所设途径带军前行。
而江北之地,曹操所设斥候亦多,他的动向很快为曹操所知。
曹操大为惊愕:“此军过江,到底何意?”
程昱按着地图观瞧:“乃奔我粮草营谷而去?”
“哼哼!”
曹操轻视一笑:“千人兵马,能有何为?”
他粮草大营固若金汤,自有底气说出此言。
而关平所领一千兵马想打进铁桶一般的谷营,堪比登天。
而关平所部就算是随军带粮,能带粮草必然不多,晾他一段时间必然就回去了。
“可截杀其于半路否?”
“俱是骑兵,所行皆为大道,恐难以截杀。”
“那当何为?”
荀攸思索道:“便攻不进大营,若于营山之外放火,亦是麻烦事,当阻其于半路。”
曹操慨然点头:“何人可阻关平?”
曹彰虎步一迈,抱拳出列道:“孩儿可阻关平!”
曹操满意点头:“好,可拨精锐五千予你,速往要道设伏。见关平军至,便以强弓硬弩射之,务必挫其锋芒,阻其前行,不得有误!”
曹彰意气风发的摆摆手:“无须五千,其兵一千,我自带一千兵战之!”
“不可!”
曹操面有微怒之色,吓得曹彰赶紧抱拳低头。
“父亲……”
曹操见此,亦叹息嘱咐道:“我儿虽勇,然不可轻敌冒进。兵不在多寡,却关乎胜败之局,五千精锐,可保万无一失。若因你轻敌而致损兵折将,坏我大计,悔之晚矣!彰儿,切不可任性而为,须依令行事!”
“喏!”
曹操又不放心,使夏侯尚为其副将。
亦锻炼年轻一辈能独当一面。
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围杀关平,而是阻其骑兵进山之路,别让他搞事情。
关平的确和曹彰相遇了。
当然,并不是面对面的那种相遇。
部队如果不是疾行,在行军之前,都会命斥候于前路打探。
关平打探到了曹彰的部队,曹彰也打探到了关平的动向。
仅此而已。
关平首先想到的是:“完了,路被人家堵死了。”
他有心带兵直接冲阵,却为丁奉所劝:“公子,敌军纵五千之数,且着甲精锐,纵然硬冲得过,亦损失惨重!”
关平细细想来,对方虽然步兵居多,但多为着甲精锐,自己都是骑兵,但为了能多带粮草,穿的都是轻薄皮甲。
没法硬打。
事已至此,只好再拆一锦囊。
关平打开一看,顿感惊讶,锦帛所绘,乃一条全新的行军之图。
绕道么?
不是!
这和原本那图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原图目的地画的是谷仓,这此图目的地画的竟是荒山。
“这是哪啊?”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抓头问道。
丁奉凑过来瞧了瞧,决定把这个问题丢还给关平:“此为南阳之地,公子就居南阳新野,自比我懂。”
关平一脸无奈:“那我也没去过这荒山野岭之地啊?”
“既然你家军师有令,那咱们去还是不去?”
“肯定得去啊!”
关平虽然满心疑惑,自不敢违抗军令,遂领兵东行。
曹彰闻之消息:“关平此为何意?”
夏侯尚揣测:“向东而行,再行向北,恐欲绕路?”
曹彰即命夏侯尚领两千兵马守住东北之路。
夏侯尚守住了。
关平根本没往北去而是一直东行。
曹彰观察地图,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关平所向之处都是一片荒山野岭。
“不会是迷路了吧?”
看似离谱的猜测,其实是极有可能发生之事。
将军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带兵走丢从来就不是什么奇闻轶事。
有的因此而自刎谢罪,有的却因此而名扬千古。
而能精准按照所设路线行军而不跑偏,也是评价一个将军能力的重要标准。
曹彰因此而得出一个结论:关平年轻,还得练!
遂将战报书毕,回呈于曹操。
……
另一边,曹操命于禁暗中筹备柴油之事,又未曾说与孙贲和蔡瑁。
只教魏延得知。
刘巴遵曹操之命,修书孔明道:“已联得蔡瑁将军,蔡将军得知皇叔不弃,感动流涕,欲复降皇叔,愿于子月望日寅时,率三十艘粮船归降荆州。届时烦请皇叔与军师遣人接应,以全大义。”
然后,刘巴又于信中多言自己在曹营胆战心惊,希望能尽快完成任务,回到荆州之事。
以让此信看起来可信度更高一些。
曹操,暗暗下令,命魏延悄然训练,指挥三十艘粮船,伪做蔡瑁粮船,行至距关羽船坞二百步时,放火烧船,待船毁营坍,则大军乘巨舟过江以破关羽。
很快,诸葛亮的回信就到了。
“闻蔡将军归降,主公不胜欣喜!欲亲往迎之,然望日潮汐骤涌,白浪如山,舟楫难行,当于子月十八日寅时,再整帆渡江方得万无一失。”
对方的提议是往后延三日。
刘巴初觉疑惑,但细细思来,人家说的也有道理。
望日乃十五日,正值月满,潮汐确比平日大一些。
往后三日亦无不可。
然而,再往下看信,刘巴不觉心惊肉跳。
“子初勿惧,若遭厄曹营,可通联孙贲将军,鲁子敬作保,其必会为子初纾困。”
“难道孙贲将军竟然也……”
这件事摆在刘巴的面前,倒有些难办了。
为何?
前番言蔡瑁欲有投曹之心,曹公信之,今番再言孙贲通刘……
怎么有点让人感觉自己像在和诸葛亮一并做局,来做那离间之计。
那么……不告诉曹操?
也不行!
现孙贲同刘,已证据确凿。
做不告知曹公,待大军征南之紧要关头,孙仁突然反水,又当如何?
思来想去,刘巴还是决定将此节坦率告知于曹操。
他很聪明。
坦言此有可能为孔明之计,还告诉曹操万要小心。
据实所言,提出怀疑,再让曹操判断,可摘出自己的责任。
曹操拿着信,良久不发一言。
终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了刘巴。
下令命孙贲另着突袭要务,于禁暂代替孙贲大都督之职位。
至于诸葛亮的延后三日止之约,曹操思来想去,认为合情合理,毕竟无论如何,只要火油船送出,曹军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命人叫荀攸前来,此时的荀攸却并不在他的营舍。
军卒花了好大劲,才找到荀攸。
他正走访民间乡舍。
其实,自魏延暗渡到刘巴反水,荀攸心中始终有种不安的感觉。
关键是一切都太顺了。
顺得看起来像假的。
对方是诸葛亮,南阳之战时,几番设计算无遗策,把曹营一众谋士玩弄于股掌。
如今却任由魏延投奔,刘巴反水,而毫无应制之法。
这不像荀攸认识的诸葛亮。
他有种担忧,诸葛亮会不会憋着什么大招。
他想到了纵火反烧江北之计。
他命人开始记录每日风向。
得出结论,连续十几日:皆八九个时辰东北风,一两个时辰无风,一个半时辰西北风,偶有东南风,亦或西南风。
而即便这点南风,也弱得难以鼓帆,根本不至于反烧北岸。
而今日,诸葛亮的回信让荀攸警觉起来。
“子月十八日寅时?”
荀攸并没有直接给曹操答案,而是立刻又拜访当地民夫,耕夫,船夫。
细加询问。
“每年值此时节,可有南风会至?”
得到的答案普遍一致:隆冬之际,多为朔风,南风偶现,行踪无定、转瞬即逝,未见异状。
怎么看,这都不构成火烧北岸的条件。
所以,诸葛亮的目的似乎就只剩下这一个。
离间曹营众将。
蔡瑁,有投降刘备的动机和理由,但不是一开始就有。
至少,在刘巴联络他之前,他未必会有反水之心。
而如今,遣刘巴前来,以暗通蔡瑁,刘巴坦言相告,看似帮助了丞相,却又陷害蔡瑁之嫌。
但丞相是智慧的。
又或者说,自求医与华佗以来,丞相也确实稳重了许多。
他并没有选择弃用或者杀掉蔡瑁。
只是多加防备。
所以刘巴又拿出另一个证据,转而离间另一个水军大将,孙贲。
相对于蔡瑁,孙贲就显得很牵强了。
为何??
孙贲亲眷俱在江北,又与丞相有姻亲之故。
甚至可以这么说,有朝一日孙贲助丞相下荆州,并江东,以孙贲之功,必为安抚江东不二之选。
待天下一统,孙贲孙辅兄弟必招入京,若非三公便为九卿,封侯列爵不在话下。
实无必要为鲁肃一言,而作反复之姿。
然而,刘巴既然说了。
丞相亦不能置之不理,和蔡瑁相比,孙贲更掌水军机要大权。
大战之前,断不可冒险。
只能无奈暂转他职。
所以,思来想去,刘巴几番言谈,竟使丞相暗黜两名水军高官。
倒像是最有可疑之人了。
那么刘巴是假真降,真诈降么?
荀攸亦觉刘巴并非洁烈之人,诸葛亮似乎也不会冒这个险!
刘巴是真向往丞相,并非真诈降。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刘巴从一开始被诸葛亮所利用了。
倘若刘巴未真降丞相,他自可以联系蔡瑁,诱其归降,以弱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相水军之势。
倘若刘巴真降了丞相,却又可以迫害蔡瑁,陷害刘巴,万一丞相一冲动,将蔡瑁亦或刘巴斩杀,既损水军之脊骨,又可彻底断绝荆州之士投北之路。
所以,此计无论刘巴作何选择,诸葛亮将都立于不败之地!
荀攸将自己的猜测说与曹操,曹操思量半晌亦不禁感慨。
“此计高明也!”
但再高明的计策,一旦破解其思路,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既如此,诸葛亮岂会轻信蔡瑁来降?”
“依在下揣测,诸葛亮对此事定存疑窦,是以延宕三日,借此探听虚实。”
“我等能否设法造假,诱他上钩?”
“依在下愚见,这三日之内,若无端生事,反倒易引其猜忌。莫若按兵不动,一切如常,方为上策。”
曹操抚髯沉思,深深的点点头。
荀攸之猜测,堪称精妙,将诸葛孔明离间之计剖析入微,几近纤毫毕现。
当即按照荀攸所言。
命刘巴回信诸葛:“子月十八日寅时,为携粮投刘之时。”
……
另一边,关平是真觉得自己走丢了。
这路越走越不对劲。
距离曹操粮草大营越来越远,乃至崇山野岭,道路尽狭,终于抵达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
这是个原始丛林。
此地仿若被时光遗忘,茂密而古老的树木枝桠交错,干枯的树枝和未落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寒冬之季,百姓为取暖,多取柴点火。
一座山,若有人气,数年便有可能被砍成荒山。
然观此地之景,实乃人迹罕至之地。
军师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关平看向丁奉,丁奉也一脸困惑之色。
他甚至一度怀疑关平看错了地图。
但在两个人几番确认之下,这地图并未看错,路线也并未走错。
“不行了,还管他许多作甚,开第三锦囊吧!”
关平颤抖的手打开第三个锦囊,上面工整的写着一行字。
“子月十八,子时初刻,火焚山林。届时依既定路径退兵,若得南岸,则功成业就,必记首功!”
“今日何月?”
“子月十七,也就是今夜半子时!”
“烧山?”
“这么说,曹操粮草实藏此地?”
“我等之外,此地怎会有人踪?”
“名为攻袭粮草大营,实为反烧曹操主大营?”
关平赶紧拿过地图,将原本行军地图,第二锦囊和第三锦囊地图放在一起来看。
“不对,咱们这里距离曹操大营甚远,亦有汉水支流相隔,就算能烧到曹操主营,也得等到明天,曹操大军早跑了。”
“现在怎么办?”
“承渊,你带三十人,按照此图寻找,看是不是真有退兵之路!”
“遵命!”
“其余兄弟,埋锅造饭,原地扎营!”
“喏!”
很快,丁奉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确有此路线,乃山中峡处,可迅速退出此谷。”
关平的神色也凝重起来:“观此情形,军师所谋果然丝毫不差。虽吾至今未明其此中深意,然依计行事,必无差池。”
“好!”
本奉令奇袭粮草大营,如今既至其地,却改令纵火焚山。
任务难度一下从地狱级降到了新手级!
这谁能不干!
顺便再打点猎,存点回城粮食,喝着热肉汤,扯着闲屁,待至子时,放一把大火,然后拍屁股跑路。
还有比这更舒服的任务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说这原始森林,人迹罕至,纵然寒冬,鸟兽亦有不少。
几支小队出营狩猎,得野猪小鹿数头,另有山鸡斑鸠无数。
直接拔毛烧水,大锅炖煮。
纵然严寒,亦暖心暖胃,几日行程终至安妥之时。
然后就火堆而眠,熬至子夜,关平即命人放火烧山,而后迅速沿峡谷山路西遁。
要说这冬季野山,树木繁多,又枯萎干燥,一旦着起火来,火势甚为凶猛,蔓延十分迅速。
关平不敢逗留片刻,带大军急速而逃。
行至山谷之外,但见整座山都燃烧了起来。
热浪滚滚,火若洪荒猛兽,脱笼而出,以毁天灭地之势,席卷山林。
狂风裹焰,蹿高数丈,所经之处,树木如枯草易燃,须臾间皆成焦炭。
浓烟蔽日,烈火冲天,似欲燃尽整个苍穹。
关平不禁骇然,若无此退路,恐丧命于此也!
当即催促骑兵,加速奔离。
山火开始蔓延,蔓延至周遭众山,形成一个巨大火盆。
周遭低处寒气,遇热而腾空,多处形成火旋风,引得远处的冷气被迫趋近于燃境。
地面上的气流,开始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
众峡谷窄道,风速骤然加强,地上枯叶纷纷而起,竟如飞蛾般朝燃火处飞去。
……
樊城这边,魏延得曹操之命,欲于寅时火攻与关羽大营。
依约,今日风向当有变化。
魏延诸事皆备,若风向未骤改,便将燃舟引至他。
他是这个行动的现场指挥,很多事情操作的空间很大。
大不了,白挨打一回,又能如何?
深更凌夜,寅时之初,苍穹一片寂暗!
双方前线按部就班的巡防,双方营地一如既往的沉寂。
江面上刮着不大不小的西北风。
曹操站在江岸之上,微微心忧,念此风力,恐难获至大之功果。
然而此时此刻,亦不能再另择选他日。
唯愿舟船趋近之际,西北风能有劲刮之势。
遂将令牌亲手交给魏延:“文长,此袭若成,汝是首功!”
魏延接过令牌,抱拳道:“必不负丞相所托!”
曹操后回头。
众将百余,皆严阵以待。
每艘铁索巨舰上,皆伏满了军卒,借着夜色,竟看不见一人。
曹操拔出宝剑,
“南岸火起,诸军切勿妄动!待敌军阵脚大乱,我军即刻乘舟南渡,登岸杀敌,孤要踏平荆军营寨!”
“喏!”
“公达何在?”
“荀先生去检查钩镰艨艟。”
钩镰艨艟者,主司防御之战船也。其大患乃敌军冲舟突袭,直撞主舰。
此船设钩镰之具,若遇冲舟来犯,可凭钩镰勾住冲舟,令其不得靠近主舰,以保主舰无虞。
曹操微微蹙眉:“他去检查那个做什么?”
程昱解释道:“想是不放心,怕敌军反烧我营。”
曹操叹了一口气:“稳妥点亦好!”
魏延这边,率三十粮舟缓行入江,半升起“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字大旗。
每艘粮舟后,亦悄然挂着一只小舟,乃为军卒逃生而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船上。
这时,荀攸检查完船只归来,所有的钩镰艨艟皆严阵以待,却骤然发现西北风正呈渐消之势。
他赶紧把这个现象告知曹操。
可现在,曹操亦无他法:
“箭已离弦,安能复归?”
魏延率众族升帆划桨,船往江心而去,可尚未至江心,却见蔡字旗开始飘舞,而飘舞的方向竟是江北的方向。
旗指江北,乃是南风!
凌夜寅时,竟然真的刮起了南风?
魏延立刻下令,竟暂停了南行。
遂命船校驾乘小舟归营,呈情于曹操,听其定夺。
在曹操看来,魏延南行之际,骤逢南风而暂止南行之举,请他定夺,原则上挑不出半点毛病。
然而,却是此举,拖延了离港的时间。
曹操闻言也有点不知所措了,皱着眉努力思考对策。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身的危险,而是这突然而来的东南风会使火烧铁索战船的计划付之东流!
“莫若先召魏延回营!”
“不可!”
荀攸慌忙急止:“丞相,若欲召回魏延所部,宜令钩镰艨艟依次牵引而归!”
曹操觉得没这个必要,正欲开口,却发现意想不到的事。
三十艘粮船,竟同时火起!
曹操大惊失色:“魏延……魏延何故如此?”
而这时,南风势越来越强,几艘粮舟竟似“不受控制”的向后而行!
“快,急止燃舟!”
钩镰艨艟一起出港,欲阻燃舟。
可这时,却见江面又生变故,李典一指:“丞相,且看那边!”
曹操抬头望去。
借着燃烧的火光,他看到了!
一艘小船逼风逆行,竟向南岸划去!
那是魏延的小船。
而顺着小船驶往的方向,曹操看到了惊恐一幕。
对岸江上,数艘铁索大船竟一并朝北岸开来。
曹操不禁大骂:“哎呀,乃中魏延之计也!”
然到此时,曹操仍心中不慌,毕竟荀攸留了后手。
钩镰艨艟,可御火船,使其不得近岸。待关羽之巨舟迫近,吾亦备有铁索大船,足以与彼相抗!
怕什么?
不得火攻,孤亦无有败势!
然而,很快,曹操就发现自己又判断错误了。
但见关羽麾下铁索大船行至江心,竟忽燃大火,转瞬之间,裂为数舟。
舟船之中,有起火者,亦有未燃者,起火之船居多,粗略估算,竟达百艘之数。
非但曹操惊愕,就连荀攸亦目瞪口呆。
方知此非真铁索连舟,一切皆为假象。
值此危局,曹操亦无他法,见敌军火船冲来之势,只得仓惶下令:“诸舟速离港,勿稍迟缓!”
离开港口,或许能避开火船袭击。
然而铁索大船,离港迟缓,又兼东南风欲盛,关羽火舟同离弦之箭,纷纷朝巨大的铁索大船袭来。
但见火船之上遍置铁锁连矛,堆薪积草,膏油浸之。
待近曹军楼船,数十艘火舟乘势撞之,锁矛勾住船舷,薪草膏油迸溅,火势骤燃,虽竭力扑救而不能止。
俄顷之间,数艘楼船已如火龙翻江,浓烟蔽日。
曹军士卒避之不及,纷纷弃戈丢甲,争相投水求生。
其离岸较近者,挣扎登岸,犹自喘息未定;
慌不择路者,误入旋流,转瞬没于江涛。
一时哭喊声、呼救声、火裂声交织于耳,曹军大营顿作鼎沸,如蚁穴溃于洪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3360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