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鲁肃的建议,孙权忍怒言道:“孤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怎还要看他脸色?”
鲁肃笑了笑,缓声劝道:“非看他脸色。但主公你想,刘备如此做,江夏百姓必感激刘备,而怀恨江东,于主公日后统领江夏并无益处!”
孙权傲然转身:“孤既能击破黄祖,为何不能平灭刘备?”
“主公啊!”
鲁肃语重心长道:“一个黄祖耗我江东兵马钱粮久矣。刘备本为枭雄,依新野能败曹仁。又无意与我江东为敌。再花精力去剿伐刘备得不偿失。”
“那就放任他在此收买人心?”
鲁肃叹了一口气:“如今曹操一家独大,天下十四州已占其九,欲有吞并天下之势,在下认为,我江东与荆州不易加深矛盾,此时实不宜与刘备为敌也。”
“依公所言,孤的父仇不报了吗?”
“主公之仇,在于黄祖,而不在于江夏百姓。主公一时之怒而迁怒百姓,恕在下直言,有损主公霸业也!”
孙权并非昏聩之辈,鲁肃的话让他沉思点头。
“然前番曹操示好于我,表我为扬州牧,孤不与荆州为敌,难道还要与曹操为敌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
鲁肃的话不紧不慢:“曹操虽示好于主公,却是连横之策,安抚众诸侯,而后集中力量一个一个剿灭。主公,你想想,数月前曹操还表刘备为车骑将军。如今却命夏侯惇举大军攻伐刘备。
刘备一灭,下一个恐怕便是刘表,而刘表一灭,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孙权神色骤凛,然后缓缓的坐了下来。
“子敬此言有理。程老将军,立传孤之命,停止屠城,孤只杀黄祖,与他人无干!”
程普领命抱拳:“喏!”
……
此时此刻,黄祖与各路兵马失散,率残部向西而退,大将邓龙得知玄德公于岸西设营,抱拳道:“主公,刘备于江岸设围,以救百姓,何不向其求救?”
黄祖蹭了蹭脸颊上的血泥,冷哼:“刘景升不派兵来,他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图我江夏乎?”
“主公,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玄德久有仁义之名,必不会见死不救。”
“也罢……”
然,当他率残部抵达西岸,却见甘宁身着熟铜铠甲,威风凛凛的立于装备精良的盾戟兵之前。
看到甘宁这般风光的模样,黄祖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抽。
但考虑到毕竟是曾经的部下,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兴霸,快快派兵与我反攻江东!”
甘宁冷笑:“吾不过劫江之贼,安敢如此?”
“汝欲叛主公乎?”
甘宁哈哈大笑:“吾主乃江陵刘琦,今只来援救百姓,与汝何干?”
“汝不念旧情乎?”
“吾之旧情,唯苏将军尔,又与汝何干?”
黄祖的脸绿了。
甘宁观察黄祖周围不见好友苏飞,恐遭不测。
心中骤然一沉!
“若使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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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祖无奈:“苏飞已被孙权所擒,我无法救也!”
甘宁一怔,接着,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笑意转瞬即逝,脸上浮出的表情却非常无奈:
“罢了罢了,开营,让黄太守入营吧!”
黄祖大喜,只当甘宁骂两句,出出气而已,到底不敢相拒,遂率残部入营。
……
另一边,孙权大搜江夏,却不得黄祖。
这时,一个消息又传到孙权耳中:
“黄祖逃至西岸,被刘琦麾下大将甘宁所救!”
孙权怒不可遏:“我便说,此贼必不安好心!使我大仇不得相报!”
然而,怒火刚刚燃起来,另一封信却恰到好处的送到了孙权手里。
“吴侯在上,吾得黄祖于西岸,请换大将苏飞!落款是江陵甘宁!”
孙权的火立刻消得一点不剩。
“甘宁此人,倒识时务也!”
苏飞对他来说只是敌方一将,杀不杀无甚重要,黄祖却不一样,那是杀父仇人!
杀了黄祖,不仅为父报仇,还可立威于江东。
大哥孙策未曾报仇,今却让我报仇。
这买卖对孙权来说,划算!
太划算了!
当即下令,以苏飞置换黄祖。
直到置换之时,黄祖方知被甘宁给卖了,不禁骂道:“甘宁,汝失信也!”
甘宁哈哈大笑:“汝这昏聩之主,既无用人之明,又无容人之量,留之何用?苏飞乃忠义之士,我自当全力相保。而汝,方乃物尽其用耳!”
黄祖大骂:“甘宁,吾做鬼亦不放过于你!”
甘宁得苏飞,自是大喜。
苏飞虽然觉得甘宁这么办事不太磊落。
但毕竟挚友为救自己,不惜忤逆旧主、背负骂名,也不能相怪。
况且,黄祖的确昏庸无道,刚愎自用。
便是他苏飞,也多遭猜忌,此番陷落便是黄祖故意为难,使其孤立无援。
孙权得黄祖,更是大喜过望!
欲于孙坚灵前活剐黄祖,黄祖不甘受辱,仗着一身勇力,挣脱侍卫,撞阶而亡。
孙权遂命人将其枭首,以祭于孙坚墓前。
想想多年的大仇今终得报,孙权不禁眼眶泛红,那积压在心头多年的悲愤与屈辱,也随着黄祖这一死,烟消云散。
“父亲,孩儿今日终为您报仇!愿父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遂叩首,敬酒,含泪祭奠。
而后,又去兄长之墓。
看着孙策的墓碑,孙权深深拜了三拜:
“兄长,你未能报得父仇,临终记挂于心,今终为愚弟所报。如今江东兵强马壮,粮草丰足,民心归附!兄长泉下有知,亦可瞑目也。”
祭奠了父兄,孙权心情无比畅快。
他心知鲁肃之言,乃为江东长远考虑。
如今,曹操一家独大,的确应该与荆州联合,共抵曹操。
最好,使曹刘陷两败之局,江东方可渔利。
想到这,孙权有心使鲁肃去一趟荆州。
一来,探探荆州局势,看看到底是刘表依旧掌控荆州,还是刘备在荆州更有话语权。
二来,也借机做联合之势,看不能以荆州为抵曹之屏障。
三来,也看看能不能趁刘表病重,刘备抵曹之机,直接出兵拿下荆州。
但要了解这三点,都有个前提,便是别在此时和荆州发生矛盾。
孙权想得很明白。
但他的手下貌似不这么想。
当其部将凌统得知甘宁于江边设庇护营后,立刻召集三百亲卫。
趁夜色直袭甘宁庇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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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精锐亲随,皆着夜行衣、披坚执锐,长短兵刃寒芒闪烁,杀意如决堤之洪,势无可挡!
然而,强烈的复仇渴望让他错误的估计了敌我双方的硬实力差距。
凌统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局面。
甘宁虽然浅睡,帐外却布有有两千严阵以待的值夜铁甲。
这是甘宁首次被赋予信任,带领万人军团。
以至于入夜前,每个可能被袭击的方位都亲自安排了暗哨。
所以,当凌统深夜潜行接近铁甲营的时候,巡值的侍卫立刻叫醒了甘宁。
甘宁立时披甲,调集一千侍卫伏于营帐四周。
江夏百姓见江东兵闯入,如见阎鬼,纷纷惊呼,然后火起,甘宁伏军现身。
整个战斗过程,并不是十分激烈。
因为还没等到激烈的时候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凌统迅速中箭,被数十个甲卫俘获。
凌统一旦被俘,其部下立刻慌了。
甘宁将宝剑按在凌统的脖子上:“有敢不缴械者,吾立杀此人!”
凌统被按于地下,犹自大叫:“不许弃刃,不许弃刃,杀甘宁,杀甘宁,杀甘宁……”
他瞪红了眼睛,因为咬牙咬得太用力,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可其亲随们环顾四周严阵以待的铁甲,再看看被俘的凌统,知大势已去。
哪还有什么战斗欲望?
“休伤吾主,我等愿降……”
有人丢下了兵器。
“休伤吾主……”
噼里啪啦,更多人丢下了兵器。
“不要降啊,不要降啊……”凌统看到众兄弟丢下武器的那一刹。含泪切齿,绝望无比。
而就在此时,一些原本被解救的乡民拿着锄头粪叉拥了过来。
甘宁疑惑:“你们要干什么?”
“甘将军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为首一老者握着锄头朗言道:“闻有江东狗贼欲害甘将军,我等欲随将军死战。”
“对,甘将军乃汉之砥柱,江东狗贼,不可伤害甘将军!”
众百姓皆纷纷言道:“愿随将军死战。”……
“铜铃鸣,护黎民!”
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百姓纷纷应喝……
“铜铃鸣,护黎民!”
甘宁一怔,他记得,当初腰间挂着铃铛,就是为彰显霸气,震慑敌胆。
行舟之间,便有商民闻之,立吓得抖若糠筛,噤若寒蝉,然后举手缴械。
他曾为此而得意。
怎曾想,在今时今日,竟被这些百姓当成了救命之声。
看着这些百姓怀着无比崇敬的目光看着自己。
本来对威名和尊誉抱有无限渴望的甘宁,突然有了一种别样的骄傲感。
与之相反,此时被俘的凌统正遭受这些百姓劈头盖脸的辱骂。
凌统想起被甘宁射死的父亲,含泪控诉:“吾为父报仇,何错之有!”
百姓也含泪痛骂:“只你有父母否?”
“多少江夏孩儿,因江东狗贼,失去父母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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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父亡于阵前,何怪甘宁将军?”
“我父本分农民,何错之有?却被江东狗贼杀害。”
“对,汝有何脸面在此妄称孝子。”
……
一句句责骂,骂得凌统哑口无言。
甘宁长舒了一口气。
换作以往,以他之性,必杀凌统以泄恨。
然而今次,这帮百姓帮他把气骂顺了。
又或者说,他心境已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他想起徐庶临行前的嘱咐:尽量不可与江东军冲突。
袭营敌军既已悉数被擒,不宜将事情闹大。
于是,对凌统道:“我暂不杀你,回头看汝主如何说!”
遂令军士将凌统及其亲随尽数收押。
……
另一边,孙权得知凌统袭甘宁大营,大为肝火!
“公绩坏我大事也!”
他大仇既报,心知不宜与荆州扩大矛盾,遂令鲁肃暂别去荆州,先入甘宁营说明利害,以救凌统。
鲁肃也知此事事关重大,当即领命。
鲁肃思量过后,带了礼品布帛,酒肉粮草,而后将辎重卸于营外,只身进入甘宁大营。
甘宁知鲁肃之名,只道是个百无一用之书生。
怎曾想,竟有如此胆识。
鲁肃不卑不亢,挺拔而立,对甘宁陈述利害。
甘宁抚髯大笑,他本不想和江东发生冲突,鲁肃既表明诚意,他也没做任何为难。
遂收下礼资,然后命人放了凌统及其亲随。
鲁肃带凌统归府,孙权怒目而视:“公绩,汝视军令为何物?”
凌统抱拳跪地,泪流满面:“公仇得报,统仇未雪!”
孙权心中一痛,但为了大局,只得劝道:“公绩之仇,权亦铭记于心,当下形势严峻,不宜再与荆州开战,待时机成熟,必为汝父讨回公道。这次孤不怪罪于你……”
而后,命鲁肃入荆州见刘表。
……
而此时,刘备正为前往许都的使者邓芝送行。
邓芝前脚刚走,化妆成乡民的襄阳使者李珪已乘民舟抵达樊城。
他见到刘备便号啕大哭:
“使君,我家主公病重,恐不久于人世也……”
刘备与李珪向来交好,知其乃忠义刚直之士。
闻听刘表病重,遂含泪道:“吾可去襄阳见景升兄一面否?”
李珪摇摇头:“襄阳已被蔡瑁所控,使君若去,恐难得回!”
说着,从怀中掏出伊藉给他的刘表手书。
书言:吾不久于人世矣,请玄德贤弟相助我儿刘琦主持荆州之局。
刘备见此信,亦放声大哭。
“兄在危境,弟却无能救矣,于心何甘!”
诸葛亮明白。
此时此刻,刘表已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他没有直接让刘备接管荆州,而是让主公助刘琦上位。
刘琦自知其能不足,必举州让与叔父。
主公也必感刘琦献州之恩而善待。
刘备问诸葛亮:“军师,可有解救之法?”
诸葛亮点头道:“主公不可亲去,却有一人可解此局。”
“何人?”
“文聘,文仲业!”
刘备遂招文聘前来。
文聘见到书信后,亦痛心无比。
说到底,刘表也是他的主公。
诸葛亮对文聘言道:
“文将军,主公若回襄阳,必被蔡瑁所害。将军可回襄阳相助,襄阳各城防守备多为将军麾下,必不会谋害将军。”
文聘抱拳:“遵命!”
诸葛亮想了想,又嘱咐道:“蔡瑁定会问起将军因何归,将军便说:被刘皇叔猜忌,恐遭其害。蔡瑁必信,如此,方可行事。”
文聘思索片刻,点点头,又是凛然一抱拳:“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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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曹操处理完朝堂之事,正欲举大军南征,意欲与于夏侯惇新野会师,然后两面夹击,一举平灭刘备。
可就在即将誓师出发之时,前方战报到了。
曹操将战报前前后后看了三遍,表情僵住。
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也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与曹操相距不远的几位近臣,都注意到曹操拿着信的手,似乎都在颤抖。
荀彧只得相问:“丞相,战报如何?”
曹操没有回答他,而是将战报递给荀彧。
荀彧看了一遍,也傻了。
细细思之,觉得蹊跷:“丞相,此时间不太对劲。”
“有何不对?”
“除非夏侯将军刚一抵达新野,便即刻遭遇溃败,否则,这败报断不可能如此迅速传回!丞相,在下斗胆一问,这战报究竟可信与否?”
曹操眉头紧锁,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了抽:“此乃程昱亲笔手书。”
荀彧双唇紧抿,一时也没话说了。
谁都知道,程昱不可能送回假消息。
曹操缓缓坐了下来,额头青筋隐现。
又是片刻间,他神色冷酷下来:
“孤曾言:自今若有劫质者,必并击,勿顾质。此当整军,南下!回头孤会亲斩刘备头颅,以祭元让在天之灵!”
曹操的声音不大,但话语中的寒意却如三九寒冬的冰刀,使堂下文武噤若寒蝉。
然而,他真的能不顾夏侯惇的安危吗?
不可能!
这一点,几个谋士比那些武将看得更清楚。
“丞相不可!”
荀攸拱手出列:“元让将军乃镇国之将,国之重器,不可轻言放弃。”
曹操怒道:“其不听我言,冒进中伏,乃自作自受!当下形势危急,岂可因一人而乱我整军南下之谋!”
“丞相!”
这时,夏侯惇族将皆跪地,纷纷言道:“丞相,将军忠心不二,战功赫赫。此次虽有错,也是为大业。求丞相设法相救!”
荀彧亦拱手上前:“丞相,此事当从长计议,不宜擅下决定!”
曹操挥挥手,使众将下去。
与荀彧荀攸入了后堂:
“文若有何见教?”
荀彧拱手道:“此前丞相确有明令在先。按常理而言,倘若无曹子孝将军之事,此刻不救元让将军倒也说得过去。
然前番既救曹子孝,今番却不救夏侯元让,那让夏侯一族众人又该作何感想?”
荀彧这一番话算说到点子上了。
“我知此节,故而为难。”
曹操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依令君之见,当如何?”
荀彧思索片刻道:“在下以为,丞相当速速派兵接应程昱、于禁、李典几位将军。”
曹操双目微醺,怒道:
“这几人有负孤托,致大军溃败,元让遭俘,亦使我王师颜面扫地,沦为天下笑柄。不杀之难解孤恨,还要接应其归来?”
荀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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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纵然多疑,但对这几人尤其信任。
而这其中每个人都是随他南征北战的忠勇之将,曹操绝不会轻易杀之。
然此时此刻,他却不能顶着曹操的火气说话。
荀彧从容拱手,缓声言道:“丞相,程仲德与诸公今虽涉罪,然此番兵败十分蹊跷,似有隐情。待几人归来,细细勘问,方能探明究竟,汲取败战之训。望丞相慎思之。”
“既然如此,当用何计?”
曹操眉间深锁,喟然颔首道:“孤日前已表刘备为车骑将军,予以高位,难不成,还要破格表奏其为三公之尊?
提到三公,荀彧心中一凛。
思绪回到曹操征讨柳城归来。
那时曹操欲表其为三公。
荀彧明白,他若成三公,曹操必在三公之上。
那又会是什么?
他不敢去想。
故而数次推脱,婉言相拒!
曹操一怒之下,罢免三公,独设丞相,集全国军政于一身。
但终究还是在汉家体制框架之内。
想到此,荀彧终究选择了缄默。
荀攸却道:“元让将军乃国之重器,不可不救。在下认为,许其三公亦无妨。”
“哼哼……”曹操摇头苦笑,准备再派使和刘备商议换质之事。
说一千,道一万,那也是同族兄弟。
然而,曹操的使者尚未派出,刘备的使者便来了。
正是邓芝。
曹操以为,以三公之位,换夏侯惇安归实属无奈,想必刘备也会答应。
然而,人家提出的交还条件只有一个:唯以西凉马腾换夏侯惇!
那一刻,曹操勃然大怒,真有心直接将邓芝斩了。
然既斩邓芝,夏侯惇安有命在!
他看清楚了刘备的野心,也看明白刘备的用心。
不遮不掩,亮牌逼宫!
却将曹操逼入两难之境地。
而面对满脸杀意的曹操,邓芝泰安的站在堂下,就如同面对的是一条拴了铁链的猎犬。
谅你不能将我如何!
曹操还真不能拿邓芝如何。
麾下兵团半数俱在夏侯氏,若留马腾,而弃元让,夏侯氏一门必寒心离德,军中士气定会土崩瓦解,往后谁还愿死心塌地追随?
然,马腾又是西凉一方雄主,若弃马腾,而留元让,刘备必与马腾联合,西凉铁骑与荆州雄兵遥相呼应,两路夹击,中原之地腹背受敌,又当如何?
“孤许三公之位与玄德,汝且回去与你家主公商议,再做计较!”
“皇叔有言,唯以西凉马腾换夏侯惇!”邓芝就像个死脑筋,半步都不退让。
曹操实无良策,喟然而叹。
他起兵到现在,南征北战无数,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从未似今日这般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思及此处,曹操决意向那人问计求解,以破此局。
那是一极尽奢华之府邸,园囿清池、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在这乱世中,这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隔绝了外界的兵戈纷争、硝烟战火,静谧而又安然。
于花园幽深处,一老者垂纶池畔。
此老者年逾花甲,貌相敦厚,神情讷然,仿若迟滞愚钝之辈。
唯其双眸偶转之际,不时闪过一抹狡黠之光。
曹操走到他的面前,站定:“文和,孤今遇一棘手难题,苦思良久,仍无破解良策,特来向你讨教。”
老者回过头,见是曹操,慌忙丢下鱼竿拜倒在地。
“老朽贾诩,拜……拜见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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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万不得已,曹操都不愿向此人问计。
只见此人,便想到多年前的宛城之事。
今天,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看着贾诩伏在地上,一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样子。
曹操却对其很尊重,大气的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丞相有何吩咐?”
“文和啊,孤确有难处。”
曹操拉着贾诩的手,缓步于花园中,将夏侯惇被刘备所俘,又将刘备要求换质之事说与贾诩。
贾诩低着头,随着曹操的脚步,亦步亦趋,就这么恭恭敬敬的听着。
像一条听话的忠犬。
“先生,孤欲救元让。又不想放归马腾,使其作乱于西凉,先生可有妙计能解此道?”
贾诩沉思许久没说话。
曹操也不禁长叹一声:“莫非文和也无计乎?”
贾诩也叹了一口气:
“老朽本想建议丞相趁消息还未传开,宣马腾之子马超入京。
那马超,乃西凉骁将,曾助钟司隶平叛,大败郭援,名震西凉。
这边走个马腾,那边来个马超,里外都不吃亏。”
正当曹操心中一亮,觉得此计可行的时候,可贾诩却又叹气摇头:
“可闻刘备设计之高深,想来背后还有能人,怕是早有预防……”
“他会如何预防?”
贾诩声音苍老而缓慢:“如果老朽没猜错,那刘备派使出荆州之前,就早把要换马腾之计划散布出去了。
这样一来,无论丞相换与不换,消息都必将传到他儿子马超耳中,他这个人情都赚定了。”
曹操心中一阵恶寒。
的确,就算杀了马腾,刘备却依然对老马家有恩。
元让也就白死了。
贾诩继续道:“而现在,马超早知刘备欲换质,咱们再宣马超入京,马超必然不信。”
曹操颔首:“文和此言有理,然可有破局之法?”
“方法倒有一个,就怕丞相不愿啊……”
“先生但讲无妨。”
贾诩想了想:“丞相,你是担忧马腾于西凉作乱,其实啊,老朽倒认为,丞相不妨换个思路想想,比如让那西凉更乱一些。”
曹操停下脚步,看着贾诩:“让西凉……更乱?”
“对啊,让西凉更乱点,中原才更安生啊!”
“哦,当如何做?”
“丞相可表韩遂为凉州刺史,以示盟好。”
“嗯??”
曹操神色一凛,渐渐明白了贾诩的深意。
只因凉州多发乱事,一半是马腾造成的,一半是韩遂造成的。
凉州之地,原本韩遂势力强过马腾,后来马腾势起,又压过韩遂。
二人常相互讨伐,又都吃不掉对方。
然后又经常止戈联盟,称兄道弟,然后一起在西凉作乱。
马腾入京后,其子马超领其兵,韩遂势力不及马超,却亦盘踞西凉已久,根深蒂固。
现在马超吃不掉韩遂,必然试图拉拢韩遂,使其归顺,以图共上作乱,而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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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表韩遂为西凉刺史,西凉就会出另一种格局。
韩遂势弱,却身份更高,且名正言顺。
马超势强,却身份尴尬,且无名无份。
马超难免不会怀疑韩遂与朝廷暗通款曲。
韩遂亦会如坐针毡,生出对马超的防备之心。
又或者说,当诏书送到韩遂手中的时候,他与马超就必将走向决裂。
既然不能断马氏与刘备的关系,莫不如给马氏扶植一个强大的敌对势力。
当两人决裂之时,再派兵相助韩遂。
或者维持西凉双雄并争的乱势,或者助韩遂并马超,终究好过马氏独占凉州与刘备遥相呼应、互为奥援。
曹操抚髯颔首:“文和此计解孤心头之虑。”
说着挥挥手,身后几名护卫上前,每人端着一个托盘,上置金银珠宝无计。
“赏与文和了。”
贾诩双目现贪婪之色,立跪地行大礼:“谢丞相。”
曹操遂令董昭行换质之事,同时下诏,加封韩遂为凉州刺史,西凉侯,命使节带礼资去往凉州宣诏。
……
曹刘终于达成协议,于宛城完成了换质。
马腾因衣带诏事件,久居皇城别苑,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出离许都之时,看着蓝天白云,别有一番心境。
此时马腾须发花白,马休和马铁搀扶于他,往昔驰骋沙场练就的魁梧体魄,如今也似被压抑有些佝偻。
刘备则出城三十里相迎。
遥见刘备,如经隔世。
如久陷阴霾而见艳阳。
他遥望刘备,眼眶微红,眼中满是沧桑与疑惑,微微颤抖的双手抱拳:“玄德……为何救我?”
刘备快步上前拱手施礼:“公乃忠勇之士,为衣带诏蒙难,备与公同书落名,岂能见死不救?”
马腾微微低头,长叹了一口气:“当年衣带诏之事,我向董车骑荐玄德公,差点害玄德于许都。今却承蒙贤弟相救,不胜感激也。”
刘备嗟叹道:“彼时曹操挟持陛下,朝纲崩坏,时局凶险,当有义士为汉室挺身而出。只可惜,未能成事,有负陛下所托也。”
马腾颇为担心此番再见刘备会遭轻视,然而并没有,刘备待其极为敬重,言行间满是热忱,一如既往。
这让马腾心中尤为感动。
刘备拉马腾共乘车驾,往樊城而去。
一路上,两人回忆往昔岁月,皆感慨万千。
行至樊城,设酒宴款待。
席间,马腾再谢刘备。
刘备介绍诸葛亮道:“此番能救寿成兄,全仗诸葛军师计策。”
马腾又举杯对诸葛亮道:“卧龙先生初出茅庐,即败曹操,生摛夏侯惇,声名震于天下。马某今日得以脱困,全赖先生奇谋,恩同再造,特敬先生一杯,聊表谢忱。”
诸葛亮呵呵一笑,举杯应道:“将军谬赞了,亮不过略施小计,实乃主公心怀仁义,欲救将军于水火,亮不过顺应主公之志,从旁襄助罢了。
今曹操势大,为祸朝堂,我主与将军同怀兴汉之心,往后还需携手共进,共破曹贼,还天下太平。”
“理当如此!”
马腾点点头,又问道:“玄德贤弟接下来何打算?”
刘备满饮一杯酒,慨然道:“我想送将军返归西凉,以将军虎威,招旧部、聚豪杰,重振旗鼓;
彼时,你我隔空呼应,必令曹贼首尾难济。”
“玄德所言,正合我意!只是……救命大恩,我却无以为报!不知玄德贤弟对我有何所求?”
刘备神色一凛:“你我既于衣带诏中落名,便如生死兄弟,备别无他求,只求寿成兄与我同承陛下之志,共担兴汉重任!”
刘备的豪情万丈,也激起马腾一番雄心:“玄德公大义,马某谨记于心。”
刘备便邀马腾暂住几日,然后拨两千人马与马腾,送其归于凉州。
临行前,诸葛亮将三枚锦囊交于马腾手中。
“将军,凉州远途,经上庸,过汉中若遇相阻,皆拆一枚,可保将军一路通畅。至于这最后一枚,可应对韩遂之叛,以助将军统领凉州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送走了马腾,刘备神清气爽,心情也格外舒畅。
他看着远处的艳阳,仿佛看到兴汉大业的曙光就在眼前。
自元直和孔明相继出山辅佐,真有如神助,万事顺遂啊!
两次大胜曹操,打出了气魄和军威。
刘备明白,尽管他现在仅有一樊城立锥,但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潜在的势力正一步步壮大。
逐鹿天下、匡扶汉室的宏愿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是阿斗的重生,改变了这一切么?
呵呵,一定是!
刘备又有些想念阿斗了。
他一定是天下最好的儿子,匡扶汉室的强大执念使其重生助我。
唉,不知何时才能去江陵一趟,好好和阿斗说说现在的天下大势,时局新象。
刘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于江陵的方向感慨道:
“阿斗吾儿,为父心切盼汝速长,待汝成年,可与为父并肩,共瞻此恢宏壮阔之兴汉大业功成之日!”
想到阿斗,便又想到诸葛亮。
阿斗最心心念念的相父,如今就在自己的身旁,为自己出谋划策。
那种成就感和幸福感,真无法用语言形容。
迩来数日,刘备欣喜难抑,夜不能寐。
每念及阿斗曾提及之《出师表》,感怀诸葛孔明先生忠义辅佐、殚精竭虑之恩,遂于夤夜起身,寻来草绳,亲执其手,精心编织草帽一顶,以表谢意。
这一日,他双手捧起草帽,递给诸葛亮:“军师,欲以此聊表敬谢之意,盼翌日赠予先生,以全心意。”
诸葛亮一怔,回想梦中,刘备好像也送过他一顶草帽,那时如何回应?
他已经记不清了。
梦中的很多细小之事,醒来便已忘却。
有些记下来的,也随着时间慢慢模糊,消逝。
所幸,唯每件大事都牢记于心。
梦中那君臣嘱托之情亦半点不曾忘怀。
这次,他受宠若惊,当即感动跪接:“春去夏来,阳光日盛,亮正缺一遮阳之物,主公竟念及于此,亮感激不尽。”
“哎呀,这算不得什么。”
而在刘备看来,哪怕能为诸葛亮做一点小事,他都觉得满心慰藉,赶紧双手扶起诸葛亮:“军师为我大业殚精竭虑,我不过略表寸心,怎敢受军师这般大礼?”
诸葛亮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刘备这样的主公,实乃世所罕见之明主,实乃我诸葛亮之幸也!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和刘备言明军政要事:
“主公,曹操既得夏侯惇,必举大军至樊城,以泄两败之恨,彼时,恐怕就不是三万或是十万之数了。”
刘备也凝重起来:“那依军师之间,当如何应之?”
诸葛亮摇摇羽扇,冥思了片刻,忽然笑了笑:“不如送他三败之数,如何?”
刘备大喜,遂与诸葛亮入军帐,以论军情。
……
而另一边,鲁肃临去出使荆州前,再次向孙权举荐庞统。
其言辞恳切,晓谕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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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认为,鲁肃向来行事稳重,举荐贤才亦是秉持公心,所荐之人皆有真才实学,本打算屈尊再去一趟,考察一下庞统的学识。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重要人物踏入了江东的地界。
此人正是孔融。
于鲁县祭祖过后,他立刻带家眷南下柴桑。
孙权得知孔融投奔,顿时大喜,把去请庞统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在孙权看来,孔融乃当世大儒,名满天下,又和曹操并非一路。
更关键问题是,我父为黄祖所害,你友为黄祖所杀。
我为父报仇,顺便亦帮你友祢衡报了仇,你是不是该对我江东心怀感激,愿倾心辅佐于我呢?
当然,我江东倒是不需要你出谋划策。
只需要你为我江东占明大义,吸纳四方贤才、仁人志士来归便可!
而事实上,孔融也确实对孙权心存期许与认同。
他对孙权礼数周到,二人相见,也确实有一种志同道合的感觉。
孙权立表孔融为宾师,位次甚在张昭之前。
本地士族纵然不快,但也理解主公所为。
孔融的名气太大了。
什么许靖许邵,什么陈琳王粲,皆在孔融之后。
当然,他们也知道孔融自视清高,不是那种有意争夺士族利益之人。
徒给了尊贵的身份,并无实权,不许实利,倒也无妨。
而孔融入江东之后,首事即谏孙权,劝其与刘备合纵,共御曹操。
此举正合孙权那颗奋发图强的心。
彼时,孙权与孔融情好日密,出则同辇,入则促膝,以良师益友相待。
而孔融的到来,也让另一个江东名将欣喜若狂。
此人便是太史慈。
至孙策死后,太史慈明显能感觉孙权在渐渐的弃用自己。
身为江东地界首屈一指的猛将,太史慈曾为孙策所倚重,冲锋陷阵,屡立奇功,威名远扬。
可现在,主公讨伐黄祖,众将皆领兵出战,各立奇功。
唯独搁置太史慈于海昏以拒长沙刘磐。
在太史慈看来,这很难以接受。
让他想起了在刘繇部下的日子。
自黄忠北去援助刘备之后,刘磐驻守长沙,不复为寇,海昏置一偏将即可,实无必要如此。
他怀念孙策,怀念与孙策四处征伐,杀敌斩将,把酒言欢的日子。
如今,孔融既入江东,以他太史慈和孔融的交情,必会美言。
孙权也必然会复用于自己。
然而,再想想昔日好友之子被孙权置于上虞一隅,那小孩儿被管束得小心翼翼,毫无半点雄心壮志,他又不怎么希望被孙权重用了。
不过,孔融能入江东,即便不去美言,对于太史慈来说,也是天大的喜事一件。
只因孔融对太史慈的恩情太大了,仅次于生养之恩。
他想,若得时机,见见孔文举,聊聊当年北海解围、并肩御敌的热血过往,谈谈那患难与共、相互扶持的点滴岁月,也算是美事一件。
然而,太史慈却并不知道。
孔融之所以能入江东,这并不是偶然。
而是诸葛亮于江东布下的一枚棋子。
这枚棋子,看似平淡无奇,却牵引着孙刘联盟,影响着东吴朝堂的决策,甚至能使江东各方势力重新分化组合。
当然,也关系着江东的生死存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春四月,桃花谢了,梨花也谢了。
庞统在凤雏庵的门沿上从早上坐到了下午。
他其实早就想走了。
可临走前,鲁肃再一次拜访,请求凤雏先生能再给吴侯一次机会。
他说,他已和吴侯说定。
此番吴侯定会亲自拜访,审慎处之。
吴侯向以礼待贤能之士,求贤若渴,前番几次,确有不得已之原因。
此次定能明鉴先生之卓异才情,使先生才尽其用,展经纬之略,建不世之功。
见鲁肃对自己礼遇有加,说话也实在恳切,也就答应了。
其实,庞统倒不是真想见孙权,他只是好奇这孙权到底能真诚到什么地步。
若真能被礼遇,以后再见孔明,终究多了一份谈资。
然后,庞统就叕一次被放鸽子了。
饶是庞统性格再好,此刻也绷不住了。
凤雏庵前,庞统仰天长叹:
“江东鼠辈,当我凤雏何人?我庞统在此明誓,有你孙权在此,我再踏入江东一步,便不姓庞也!”
然后,一把火烧了凤雏庵。
牵条毛驴拉着书简往荆州而去。
……
另一边,文聘乘船渡江,得遇蔡瑁。
蔡瑁于岸前问之:“文将军,因何而归啊?”
文聘面露恼恨,长叹道:“被刘备所疑,被张飞所欺,恐被其所害,故无奈相离。”
蔡瑁听蒯越分析过,文聘此行恐为景升公刺探刘备心志,想来被刘备察觉。
今听文聘这么一说,心中大喜,立迎文聘上岸。
上岸后,蔡瑁替文聘鸣不平:“将军助刘玄德抵御曹军,他不感激,怎还欺辱将军?”
“刘备表面对我礼敬有加,却疑我探其心志,故令张飞为难于我。”
闻听此言,蔡瑁又想起当初为张飞所擒,被绑绳勒入肌里的痛楚,真记忆犹新感同身受。
同时,也对文聘的话深信不疑。
“将军此归有何打算?”
“见景升公,听其安排。不知景升公病情如何?”
蔡瑁故意将眼珠左右一扫。
文聘立刻明白,辞退左右与蔡瑁入帐。
二人坐下,蔡瑁道:“姐丈病重,已然糊涂,怕被人害,故命霍峻守卫其府院,连吾姐姐都不能见之,我亦进之不得,说实话,姐丈当下到底什么情况,我亦不知啊!”
文聘故作惊讶:“啊?怎会如此?”
蔡瑁叹气道:“我有心强攻,却又担心被误为谋刺,现也是为难。”
文聘点点头:“那将军还有何打算?”
蔡瑁长吐了一口气,看着文聘的眼睛:“我有一言,只当仲业乃挚友,故且言之。”
文聘抱拳:“将军请讲。”
“如今景升公寿元将尽,其有意使刘备助大公子刘琦统领荆州。可一旦如此,荆州必为刘备所得。
依我看,还不如保举二公子,助他为荆州之主。倘若曹公再南下,咱们举州而降之,曹公念我等归附之心,必使二公子为荆州之主,也使荆州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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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未经与刘备抗曹之事,那一句“必使二公子为荆州之主,亦使荆州百姓免受刀戈”恐怕真就说动了文聘。
然而此时此刻,再听闻这一番话,文聘却满心不屑。
那不就是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找的借口?
你投降了,曹操为训练水军可能会重用于你。
可又会怎会使刘琮为荆州之主?
至于百姓。
曹操向来以此裹挟敌人,动辄抄掠屠城。
刘使君外御寇难,内丰财施,千里救徐州,迁新野樊城之民于江陵油江口。
到底哪一个是真正为民,每一个明辨是非之人心里都清楚。
这一刻,文聘真有心起身大骂蔡瑁不忠不义,卖主求荣。
但想起诸葛亮临行前的嘱托,到底还是按耐住了。
他抬起头,以一种很为难的语气说道:“将军,此是背主求荣,不妥也。”
“非也,非也!”蔡瑁劝道:“主不明事,我欲拥戴其明理之子,以续其嗣。这哪里是不忠?”
“可大公子刘琦,他才是长子啊!”
“刘琦软弱无能,依附刘备,非明主也!跟着他,荆州必为刘备所得,倒时被曹公王师所并,安有命在?还不如保二公子以投曹公,你我方得荣华富贵也。”
文聘不露声色的点点头,蔡瑁终究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但此时,文聘的心倒平静下来。
“可现在,刘备两败曹公。曹公南下不得,我等又如何投奔?”
“无妨!这第三次,曹公必亲举大军前来,到时便断汉水,封粮道。再举襄阳之兵北上,与曹公前后夹击,刘备安有命在?”
文聘心惊肉跳,按蔡瑁所言,刘使君真危在旦夕。
“既如此……”
文聘貌似艰难的做了决定,然后凛然一抱拳:“愿听将军差遣。”
蔡瑁得文聘相助自然大喜,他又不愿将最大的功劳让给文聘,于是道:
“好,待曹公再次举大军南下之时,我与张允将军北上夹击刘备,将军便死守襄阳,等候曹公王师临驾,到时自可投诚!”
文聘思量片刻,故意道:“不如我去背袭刘备,将军守襄阳?”
“不可不可,仲业领襄阳兵马久矣,这里多为将军部下。还是文将军守襄阳的好。”
“既如此,那好吧!”文聘一拱手:“我愿守襄阳。”
“还有一事。”
“将军请讲。”
“吾三位弟弟尚在襄阳牢中,仲也曾掌襄阳军政,牢营之事,可行方便!助我三位弟弟出牢?”
文聘故作疑惑:“还没放出来么?”
蔡瑁摇头道:“没有!对了,将军家眷不是也被景升公所制,不如你我联手,把他们一并都救出来!”
文聘一抱拳:“既如此,文聘愿效犬马之劳,任凭将军差遣!”
蔡瑁大喜,转头去和蒯越转达此事。
蒯越听蔡瑁所言,沉思良久。
坦率而言,他对文聘此行归来怀有一定戒心。
然而,他这次却不打算向蔡瑁言明利害。
因为就在不久前,娄圭被灭门的消息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瞠目结舌,震惊无比,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透曹操为何要这么做。
当然,最终的结果,让原本铁心投曹的他产生了动摇。
看着兴奋不已的蔡瑁,蒯越不露声色的笑了笑,准备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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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北上襄阳去见父亲。
李严劝道:“襄阳恐被蔡瑁所控,公子若入襄阳,恐为蔡瑁所阻。真得若入城,又恐被蔡瑁所害,请公子三思。”
刘琦满面泪水,语气坚定:“父有凶险,更不能不见。”
遂将府中之事交与糜竺和李严,领亲兵三千,与张仲景去襄阳见刘表。
另一边,曹操恨两番败绩之辱,即刻昭告四方,奏表于帝,痛陈刘备悖逆之状,扬言承天子威命,兴兵讨逆,以彰正义。
至于刘协对此事做何感想,实则并不重要。
而后,誓师点将:
乃遣曹仁、张辽率部为第一队前军,以防敌军设伏;
遣曹洪、张郃引军为第二队继进,以护粮草辎重;
遣夏侯渊、于禁统军成第三队之援,以应仓卒之变;
遣夏侯惇、李典领兵作第四队之翼,以固进军之势;
曹操亲率许褚、乐进、徐晃、臧霸、吕虔、朱灵诸将并所部为第五队,督阵于后;
每队皆领兵十万,军威甚盛。
再命曹纯就任陷阵将军之衔,统帅虎豹精锐,身负奇袭之命。
最后,诏令汝南太守李通,领汝南精兵五万,星夜兼程,迂回至敌军侧翼,伺机长驱直入,冲击敌军后营,与大军前后夹击,令敌首尾难顾。
共计大军五十五万,浩浩荡荡,往荆州而去。
刘备闻之,亦升帐点兵!
立召诸将,齐聚麾下,各领所部,严阵以待。
刘备凛然而立,朗声言道:“今曹军势猛来袭,我军兵寡,难与之力敌,当以计取。诸葛军师前战已挫曹军锐气,既有胜绩,此番必能再捷。军师军令,既我军令,全军务必谨遵,令出唯行,如有违逆者,军法无情,立斩不赦!”
众将一起拱手:“喏!”
诸葛亮稳坐中军,心中不禁感慨。
若不能克敌制胜,又何颜以对主公如此信任?
当即神色冷峻下来,一字一句缓声言道:
“曹操此举大军前来,必缓行慢进,于南阳盆谷设营,伐木造械,以攻樊城。
我偏急攻,先挫其锋锐,再引我预伏!”
诸葛的声音缓慢,但铿锵有力,天生自带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接着,诸葛亮开始点兵:
“张飞何在?”
张飞虎躯一震,上前抱拳:“军师有何吩咐!”
诸葛亮羽扇轻摇:“你领本部精兵,隐匿于岘山之北,多设旌旗,扬尘为疑兵,待曹军先锋至,呐喊鼓噪,不必恋战,扰其军心即可。其必不敢行军,待其扎驻,即可往东撤至义阳。”
“喏!”张飞声若巨雷。
诸葛亮又嘱咐道:“翼德将军切记,不可与敌交战。此后自有将军战将杀敌之机!”
张飞一抱拳,诚挚道:“军师,放心吧,老张定不辱使命!”
诸葛亮点点头:“赵云。”
“在”
“你率三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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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龙将军谨慎,遇强阻不可强攻,速退义阳,与翼德汇合。”
“喏。”
黄忠见状,上前一步:“军师,老黄忠虽年迈,亦不愿落于人后,愿为先锋,会会那曹营诸将。”
诸葛亮微笑点头:“黄老将军勇气可嘉,正需你这等老将压阵。你领本部人马,于樊城之西太和山东路设伏,那里地势复杂,道路崎岖狭窄,曹操大军被逼停,必遣奇兵与此路过。
老将军当多张弓弩,多备滚石,见曹军攻入,立山石滚木,万箭齐发,灭贼军于此。”
“哈哈,正合我意!”
黄忠慨然应喏,提刀出帐。
“傅肜!”
“在!”
“各军联络,至关重要,你率麾下轻骑,穿梭于诸军之间,传递军情信息。务必要快如闪电,确保军令通畅,军情及时送达。若遇敌军小股部队,可相机行事,迅速摆脱,切不可耽误军机。”
“喏!”
诸葛亮又将目光投向傅士仁、糜芳等人,沉声道:“你等守好大营,供应箭矢粮草,不得有失。若出差池,军法处置。”
几人心中一凛,抱拳称喏。
最后,他看向邓芝:“邓将军,你多派细作,打探曹军动向,随时来报。我军以静制动,以巧破千斤,全赖情报精准。”
邓芝领命而去。
诸事安排妥当,武将已空,诸葛亮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刘备。
却见刘备也满目感激的看着他。
“主公,此战之后,可退襄阳。到时云长水军既至,布防于汉水,曹军不能遥制樊城,久之,樊城也必复归于主公也。”
“孔明,你如此之能,又得此大功,我……真不知如何谢你。”
诸葛亮笑了笑:“蒙主公七顾之恩,亮铭记于心,肝脑涂地尚难报万一,如今所做不过是尽分内之事,又何谈谢字?”
自始至终,刘备绝口未提“七顾”之际,那六次空返之事,唯恐言语间令先生面露窘色。
同时,诸葛亮亦未曾言及“七顾”之时自身所务何干,既不欲矜夸己功,亦惧主公因感恩过甚,反倒于心中徒增负累。
主臣二人相视而笑,那笑容中满是默契与信任,仿佛此刻外界的刀光剑影、战火硝烟都已淡去,只余下彼此间这深厚的知遇情谊。
……
另一边,蔡夫人渐渐的感觉荆州的风向变了。
表面上,这荆州好像依然在蔡瑁张允的掌控之下。
但私下里探听各级将官口风,很多人多对蔡氏专权多有不满,提及刘备阵营反倒满怀期待。
还有那魏延表面对自己恭恭敬敬,据说暗地里正联络各级将校,具体要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就连自己的行动也似被暗中窥视,出行时街边目光总让她心慌意乱。
这还是蔡瑁掌控的襄阳吗?
那一日,她大骂霍峻,终得去见刘表。
刘表倚靠床上,有气无力。
却目光深邃,隐隐透着审视之意。
那深藏不露的威严,即便在病榻之上也未曾消散半分,叫蔡夫人一瞬间竟有些不敢直视。
出了门,不禁暗暗咒骂:
这老家伙,病到这种程度了,还有掌控荆州之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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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败曹操,皆以弱胜强。
仗打得太漂亮。
也太解气。
使不可一世的曹操颜面尽失,威风扫地!
刘表曾心有不服,然今目睹玄德这亮瞎眼的战绩,终于服得五体投地。
刘表也是真的看明白了!
大限将至,能据守荆州且善待其后嗣之人,唯刘玄德是也。
反观曹操,连其挚友娄圭都能忍心屠戮,又怎会顾念他刘表的亲眷?
曾摇摆不定的刘表,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在临死之前,为他的玄德贤弟统领荆州助一臂之力。
……
曹操引大军徐徐而进,前驱精锐逢山则攀,详加搜剿,遇水必查,清疏河道。
凡敌军或可设伏之地,皆逐一细勘,断不容有丝毫疏漏。
唯有隐患尽除,周遭确然无虞,方令大军续进。
曹操痛思前番两度受挫之鉴,誓不再蹈覆辙,今番定要将浩浩王师,安然直抵樊城之下!
荀攸建言道:“丞相,樊城易克,襄阳难取。今吾大军压境,襄阳城中必有欲归附吾军之人。宜颁告荆州,显主公求贤若渴之心,主公许以厚利,必有内应前来联络。彼时,令其坚守汉水,截断刘备退路,大事可成。”
曹操冷哼:“娄圭既死,襄阳怎有诚心归士?”
荀攸正色道:“既如此,更该广施恩义,示以大度,倘有一人归附,丞相便厚待于他,以一人之遇,彰丞相宽宏,必能破其疑虑,令观望者放心来投。”
曹操摇摇头:“诸葛亮诡计多端,倘若差人诈降,又当如何?”
荀攸不疾不徐道:“诈降亦无妨,可仍将其厚待,不许其要职重兵,只令其居于闲处,以观后效,如此,既显丞相爱才之心,又可防患未然,彼等纵有诈意,亦难掀起风浪。”
曹操呵呵一笑:“公达此言差矣。孤王师驾临,何用讨巧之计?再说,荆州既有相投之士,我不重用,不是一样寒了人心,让那些本欲归附者望而却步?”
荀攸不说话了。
按说,丞相说的也有道理。
细细思来,娄圭之死,真给南下荆州带来了太大阻力。
难道,唯恃大军强力压境,才能攻破荆州么?
大军前队,曹仁张辽之军行至岘山,正欲清路,忽闻山间旌旗林立,尘土飞扬,张字大旗迎风飘摆,霸气非常。
曹仁大惊,脑海中又浮现出被张飞生擒的惨痛经历。
这次,他再不敢托大。
立即停止行军,沿路驻扎,派斥候回去禀报。
这样一来,大军行进的速度就更慢了。
张辽带兵前去搜山,偶见山间有军,见其即撤。
张辽回去复命,大军继续缓行。
时值深夜,大军沿路设帐歇脚,忽闻山间鼓声骤起,喊杀声震天。
曹仁闻此动静,猛然起身,披甲佩剑而出,目光如炬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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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只是一阵鼓声而已。
遂再命大军回去歇息。
然又逾一更,鼓声复起。
曹仁怒发冲冠,披甲跃马,径往山间探寻敌迹,奈何四野茫茫,竟不见丝毫人影。
此循环往复,无休无止,致使曹仁所率全军将士皆被折腾得人困马乏,精疲力竭。
曹操闻得此讯,急令传至曹仁处,敕其切莫轻举妄动,万事当以沉稳为要。
而这样一来,曹军的行军速度就慢上加慢了。
反复数日,曹仁军身心疲惫。
偏在此时,第二路人马遇袭!
赵云率轻骑于分叉山路突然杀出,其行军其快,杀灭驻守护军,竟绕至辎重处,一顿乱杀,扬长而去。
虽损失不多,却令夏侯渊心惊肉跳。
夏侯渊不禁嗔目而怨:“曹子孝行军如此迂缓拖沓,方使敌军觅得可乘之机!”
这时,曹操信令传达,敕令全军再度慢行缓进。
谕令明示,无论敌军施展何种手段,皆不可贸然出击、妄自行动,以免遭到敌伏。
而后接连数日,张飞、赵云仿若人间蒸发,不见丝毫踪影。
却不知,此时二人早已接到傅肜送来的信令。
另一边,汝南太守李通应讨贼诏书率部星夜兼程,率先抵达义阳之北的山谷之中。
此地距樊城已然不远。
入目之处,见有一大片土石坦地,地势开阔且平坦,可设营安扎,防备火患。
周遭数里山间,亦有林木森然矗立,枝繁叶茂,正可打造攻城器械。
乃绝佳安营之地。
然而,此时的李通却满心纳闷。
照理说,丞相部队应该率先抵达。
怎么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是被截击了吧?
立即派斥候往北,向曹操所来之处探查军情。
然而,斥候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回来了。
李通问道:“可是见到丞相?”
斥候得见李通,竟惶恐而言:“我确实向北而去,可不知为何,竟又回到此地。”
“什么?”
李通大怒,只当此斥候办事不力,鞭笞二十,再派数人。
结果无一例外,竟都跑了回来。
李通只觉得头皮发麻。
随即登高而望。
见此地景观,山石土堆,颇为奇异,毫无规则地散落各处,有的形似卧倒的巨兽,有的仿若古老的坟茔。
处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这越看越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这是什么东西?”
问及副将,无人知晓。
李通满心狐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和丞相走岔了路,遂命大军原地驻扎,自己亲引二百亲兵探察一番。
殊不知,此一探,竟似一足踏入鬼门关。
李通走马行不过二里,皆是如此诡异之相。
正纳闷间,忽然一阵浓雾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汹涌袭来。
眨眼间,雾气便弥漫于周身各处,可视范围急剧缩小,众人彼此间几乎都看不清面容,只能凭借呼喊声来确认位置。
“怎么回事?”
“哪来的大雾?”
“听,好像有声音。”
“将军,当如何?”
……
问李通,李通也不知道。
他领兵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
八阵云屯,仿入神鬼之阵。
士兵心跳加速,左右顾盼,生怕迷失方向困死阵中。
战马也打着响鼻,四蹄交踏,慌躁不堪。
接着,似有刀剑加身的攮刺之声,几名随从倒地。
再接着,飞箭声四起,无数箭矢不知从何处袭来,士兵们举盾都不知挡向何处,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纷纷中箭倒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仁大军缓行慢进,欲与李通汇合,然而,等行至义阳谷的时候,却只见方圆数十里若非石垒堆土,便是满地的尸体。
尸身皆负箭矢,死状凄惨。
曹仁大惊,不觉失言:
“莫非神鬼之地乎!”
遂命军士查验,皆是汝南之兵遗体。
曹仁不敢托大,将所见之事尽数回禀曹操。
曹操亦心惊不已,问及荀攸,程昱两位谋士。
程昱思量许久,瞳孔骤然一缩:“莫非是传说中的八阵图?”
曹操问道:“何为八阵图?”
程昱神色凛重:“其源可溯于上古黄帝之时,后经姜太公、司马穰苴、管仲、孙武等辈赓续改良、增益完备。然岁月悠悠,此阵几近失传,未曾想今时今日,竟有人可复演此阵!”
“此阵可破乎?”
程昱怔然的摇摇头:“若得布阵之人授与八门方位,方可走脱,否则必绝命于此。”
“什么?”
“丞相,恕在下直言。”
“讲!”
“李通将军……恐为曹仁将军挡去一劫。”
“哦?”
曹操抚髯思索。
按程昱的思路,若非李通先至此地,恐怕入阵的就是曹仁的大军了。
现在的李通或已被擒,或已无命在,可不是为曹仁挡了一劫?
“未必!”
荀攸的话让曹操心中陡然一震。
然其接下来的猜想,非但未能稍解曹操忧虑,反令其忧思愈甚。
“我观此八阵,石堆之数,与浓雾所罩之处相关,可吞数万兵马,却不能吞数十万雄师。”
“你的意思,曹仁即便至此,亦未能被此阵所累?”
荀攸点点头:
“所以,故意拖延主军,以吞李通兵马,才是那诸葛亮真正的目的。”
曹操眉头紧锁,只觉得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但大军总不可能困毙于此,遂命曹仁大军盾兵在外,枪矛兵在内,军卒前后手握长矛相连,继续行军。
果然,未能再遇险难。
当然,也未能得见李通部幸存兵马。
探马回报,前方三十里便是樊城。
言樊城大门紧锁,城头旌旗林立,铁甲森森,似严阵以待。
曹仁兵疲,担心刘备以养精之部出城劫营,故不敢驱兵至城下。
他命部队就地驻扎,严防死守,然后向身后各队通报军情。
曹操得知,赞许道:“曹仁知耻后勇,此举甚为稳妥,先扎好营寨,等大军尽至,再一鼓作气攻破樊城。”
接着数日,五队人马皆到。
而恰在这时,两人两骑抵达曹操驻扎之地。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蔡瑁之弟,蔡中蔡和!
要问此二人为何会来此地,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时,文聘刚入襄阳,被蔡瑁所求,救其三位弟弟出牢狱。
文聘未有半分犹豫,立刻召其旧部,放三人出牢。
蔡瑁因此引文聘为挚友,对其深信不疑。
而后,他听闻曹操大军缓行慢进,又听其姐说城内士族百姓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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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担心刘备借此先夺襄阳,便想提前派人与曹公联络,里应外合,两面夹击,以助曹公速平刘备。
为使曹公信任,蔡瑁便使其二位弟弟过江,绕太和山小路去见曹公。
二人快马疾驰,然后绕到樊城之北。
在这里,并未看见曹操部队。
又往北而去三十里,终于在别山谷口得见曹操的大军。
蔡中、蔡和得见曹操,当即拜倒在地,献出樊城布防图,言辞恳切,以表甘效犬马之劳。
曹操端坐帐中,鄙视的看着此二人,又隐有狐疑之色。
但他还是考虑了荀攸之前的意见。
投诚者以善待,方使荆州之士归心。
“刘景升既未仙逝,何故投我?”
曹操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
他对无故投敌之人终无半分好感。
“景升公欲托刘备,刘备与我蔡家却为死敌。”
二人诚恳回应,理由倒还算充分。
“汝二人既诚心来投,刘备军中隐秘机要,可否详述?”
蔡中抱拳道:“吾等久仰曹公威名,特来投效,愿助曹公荡平刘备。刘备依樊城之险顽抗,然其军中粮草皆仰仗襄阳供给。吾兄蔡瑁愿断其粮草,困刘备于樊城,使其自溃。”
“哦?”这番话着实让曹操心头一震。
他多差斥候,探闻樊城粮草的确皆为襄阳供给,若真能断樊城粮草,刘备岂不是必败无疑?
再看跪在地上的二人,虽然面非忠义之士,但神色诚恳笃定,不像在说谎。
曹操笑着抿了一口茶。
忠义之士,倒不会如此二人这般了。
“既如此,刘备岂不必败乎?”
蔡和却道:“不然!”
“刘备可有逃脱之机?”
蔡和抱拳道:“刘备若败,恐于太和山东退,而后退避襄阳。纵然襄阳有文聘将军固守,可不使刘备入城半步,但其仍可退往江陵。到时借江陵之兵,恐其重整旗鼓,复扰丞相王师。”
“嗯……”曹操点点头,他觉得此二人说的很有道理。
他自己有此担忧。
荀攸和程昱也有此担忧。
最怕不是刘备死守樊城,而是怕刘备得下江陵,以得江陵兵马钱粮。
“如何防范此道?”
蔡中抱拳道:“丞相可拨三千精锐之士,星夜兼程赶赴太和山谷口,于此处设下伏兵。刘备若败逃,必取此路。届时伏兵尽出,可将刘备一举殄灭于太和山。纵其侥幸逃脱,吾兄张允、蔡瑁亦会率襄阳军迎面阻截,令其无法退走。我军与丞相大军两面夹击,定能将刘备残部尽数歼灭。”
“好!”
曹操忍不住叫了一声。
然马上,他就感觉不妥。
只因前番所言,无须他出兵,蔡氏所做所为,他能白得利好。
而这一次,却需其派出一支精锐部队,配合作战。
这确定不是诸葛亮故意设下的另一个圈套?
然而,再仔细想想。
又觉得可行。
军中有细作,识得此二人并非假冒。
蔡瑁会为了刘备,把自己两个亲弟弟都搭进去?
这不像蔡瑁所为。
问及荀攸以及程昱,此二人也觉得蔡中蔡和并没有说谎。
曹操思量许久!
曹仁的三万精兵毁了,夏侯惇的十万大军也溃了,李通的五万汝南兵也不知去向。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若失此战机,怎能甘心?
他决定用自己的三千精兵,去赌刘备的命!
遂令曹纯率三千虎豹骑,命蔡中引路,星夜驰往太和山小路设伏。
将蔡和留在营中为质,以做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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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分为两骑队。
虎骑者,军士勇猛彪悍,皆身着重铠,手执重戟,配铁盾重剑。
所配战马,多源自幽并之地,其身形雄壮,威猛高大,力气十足。
且周身皆覆甲片,每逢结队冲锋,有排山倒海之势,锐不可当。
每虎骑军士另配二辅兵,一驽马,以应平日驮运甲胄,维护战马之用。
豹骑者,军士并不是十分高大,但人人体格精健,耐力极强,战斗素养也极高。
每名军士皆配备长弓木盾马槊环首刀,身着牛皮轻甲,每人配两匹凉州战马,平时亦有专门辅兵维护。
豹骑队不置重甲,轻装上阵,但同样装备精良。
其行军迅疾,仿若奔雷掣电,每每用于奔袭、追击之务,也常执行特种作战任务。
很多人认为虎骑为虎豹骑之门面,曹操却始终认为,豹骑才是虎豹骑之根骨。
此次设伏,极为紧要。
曹纯所领,便是三千豹骑部队。
他的任务是,急军速驰,迅速抵达太和山,并在此设伏,以断刘备退路。
曹纯明白,身为曹氏宗族大将,曹操族弟,其名位在两夏侯和曹仁曹洪之后。
若能此役斩杀或者生擒刘备,军功之盛,可比肩曹洪。
战马飞驰,一路踏得烟尘四起。
行至太和山,见山路崎岖,险壁陡峭,感慨此绝佳伏击之地!
又不觉心生狐疑,会不会有敌军在此设伏?
曹纯走马间,忽然命全军止行:“蔡中,我且问你,此处地势险要,莫不是你与那刘备暗中勾结,欲引我等入伏?”
蔡中听闻,拍着胸脯保证道:“曹将军,此诚天大之冤屈也!我蔡中既已投诚于曹丞相,怎会再有二心?将军放心,我于此处奔马而来,绝无伏兵,我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吾宁立死当场!”
曹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蔡中,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但,并没有!
再想想,一旦有伏,死得最惨的必然是蔡中,然后便是蔡和。
这种人,不像那种能舍生取义之人。
曹纯点点头:“哼,最好如此。”
遂命部下严加看管蔡中。
入谷十五里,遥见两侧山壁,峻峭仿若斧劈,怪石嶙峋而立,恰似狰狞巨兽隐伏其间。
谷内植被繁盛,蒿草萋萋,高可及人,山风过处,茅草瑟瑟作响,其间恰可匿万千甲士。
前有羊肠小道曲折蜿蜒,仅容双骑并辔,至狭处,马匹辗转维艰。
仰首而望,天空为双峰裁割,唯余狭长一隙,日光透入,照得谷中光影斑驳,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实乃设伏歼敌之绝佳险地也。
曹纯大喜:“若于此地设伏,刘备纵背生双翼,安得不死?”
当即下令:“速依谷中地势,各寻隐蔽之所埋伏,寻石伐木,以候刘备之兵!”
众营伍长一起拱手:“喏!”
然而,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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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纯心中一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糟!!!”
刹那间,两侧山壁之上,旌旗林立,呼喊声震天,
曹纯大惊,抬眼望去,只见乱箭袭来,仿若飞蝗过境。
他顾不得辱骂蔡中,立时高喊!
“举盾!避箭!”
在自己亦翻身下马,伏于马后。
“嗖嗖嗖!”
“昂……”
战马发出凄厉的惨叫,侧卧于地,身上已插箭矢无数。
饶是虎豹骑训练有素,此刻亦尽显慌乱,无数军士避箭不及,被乱箭射成筛子。
慌乱之际,曹纯欲寻退路撤离,却见两侧山路狭道,哪有半点逃生之机。
“曹贼,今日便是尔等的死期!”
声若洪钟,山谷回音阵阵。
寻声望去,山间那凸起岩石之处,一面“黄”字大旗迎风飘摆。
旗下站着一员老将,银须飘扬,目光如电,正是黄忠。
“落石!”
“轰隆隆!”
滚石巨岩从山顶砸下!
木盾能挡住箭矢,却挡不住巨石。
士兵们在混乱中互相践踏,饶是装备精良的虎豹骑,也束手无策。
曹纯的头盔被一块飞溅的石头击中,震得耳鸣眩晕,差点晕厥。
他强忍着眩晕,再军士中搜寻,终于得见畏缩在马腹之下瑟瑟发抖的蔡中。
就是此人,引我入伏!
他冒着箭雨冲过去,一把薅过蔡中,怒道:“汝之奸贼,还有何话可说!”
蔡中浑身抖若筛糠:“实……实在不知!非我之过,非我之过也!”
看着亲自训练的虎豹骑如流水般的减员,曹纯怒目圆睁,痛裂肝胆!
他大叫一声,一剑刺入蔡中腹中,往下一划,只见蔡中腹腔大肠内脏纷纷掉落出来,登时死于非命。
然而,蔡中虽死,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太和山狭道中的虎豹骑兄弟,已死去了十之七八,所剩之人,亦不知向何处逃脱,唯有依靠同伴和战马的尸体暂避一时。
昔日勇猛无比的虎豹骑,今日竟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曹纯的彻底心凉了。
恰此时,一箭疾飞而来,径入其肩。
曹纯抬目望去,见黄忠正弯强弓、搭利箭,瞄着自己。
曹纯不及拔箭,忍痛举盾相迎。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曹纯顿感喉头一痛,视手中盾牌,竟被那长箭生生穿透。
目光下移,只见箭杆直抵咽喉。
眼见着鲜血顺着箭杆流下,曹纯手脚无力,晃了晃,栽倒了下去……
……
另一边,蔡瑁忖度时日,料曹公大军几近抵达樊城。
遂与张允谋议已定,旋即下令,使襄阳水军尽渡北岸。
他要在太和山狭路南出口设伏,以防备刘备由此遁往江陵。
蔡瑁心下盘算,若能擒杀刘备,再兼献荆州之大功,曹公必视吾等为腹心股肱。
届时封疆裂土,赐爵加禄,吾蔡氏一门,荣耀满门庭,蔡氏一族自可长盛不衰,尽享荣华富贵,绵延福泽于后世也。
然就在其率军登陆之际,早被邓芝预先埋设的斥候窥见,遂即驰报邓芝。
邓芝闻之,不敢耽搁,立刻将此军情呈于刘备和诸葛亮。
诸葛亮听闻此军报,长舒了一口气,摇着羽扇对刘备道:“主公,吉时已至,大军等可出城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樊城有两路,大门正处,进可攻宛洛,退可渡襄阳。
后山偏处,绕太和山渡汉水可往江陵而去。
诸葛亮命人打开正门,大军浩浩荡荡由正门拥出,列成军阵。
这么大的军事动作,肯定有所惊动。
立刻有曹军探马飞奔至曹操近前禀报军情。
此时曹操大军驻扎妥当,正沿山伐木,忙着打造攻城器械。
他听到了这个消息,眉头微微皱起。
对方放弃了城防优势,出城欲寻决战?
为何会如此?
真是蔡瑁断了粮草,不得不出城?
不对,就在不久前,夏侯惇粮草尽被刘备所获。
不应该吃得这么快!
若换做以往,曹操必当哂笑刘备不通兵法,旋即整军列阵而出,与刘备大军会战于樊城之下。
然这次,他一点想这样冲动都没有。
非但毫无冲动,甚至想即刻传令全军,令全军严阵以待,以防刘备军骤然来袭,直捣大营。
此时的诸葛亮貌似没有任何理由出城寻求决战。
可偏偏就出城了。
而且大张旗鼓,丝毫不加掩饰。
这太反常了!
曹操疑惑之时,斥候又带回了新的消息:
蔡瑁的百艘大船停靠于北岸。
荀攸凛然一惊,马上想到一件事:“丞相,刘备大军会不会乘船向南而逃?”
“哦?”曹操一怔,思索着荀攸的话。
船队逆流而上,过襄阳,亦可往江陵而去。
再说,就一定会去江陵吗?
有没有可能人家直接奔襄阳而去?
曹操虚眯着眼睛,想从蔡和的眼中看出蛛丝马迹。
却见蔡和眼神清澈,懵懂得就像个孩子。
程昱亦拱手出列:“丞相!此时若让刘备南逃,再想将其擒获就更难了。”
曹操问蔡和:“蔡将军,汝如何看待此事?”
蔡和的语气无比笃定:“丞相,定是吾兄于城南登陆,奔袭至太和山南麓,以堵刘备出逃。吾兄长与丞相便是如此约定。”
曹操狐疑的看着他,冷冷的笑了笑:“汝兄诓骗于汝,以汝为饵,实欲助刘备得襄阳耳?”
蔡和吓得大惊:“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曹操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又爽朗的笑了笑:“那你说,孤当何以用兵?”
“丞相,在下建议立刻出兵,与刘备于樊城城下大战,逼刘备入城,后逼其从侧路而逃。”
荀攸和程昱的意思是让曹操出兵,与刘备于城下决战。
蔡和的意思,竟也是让曹操出兵,与刘备于城下决战。
只是,荀攸程昱担心的是蔡瑁与刘备联合,以助其大船南逃。
而蔡和心里想的却是,将刘备逼回城中,使其从另一条路南退,这样刘备才能稳妥入伏,完美体现出他们蔡氏兄弟的作用。
可曹操的想法和他们都不一样。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诸葛亮故意做出南逃的姿态,引我相攻,其早于暗处设下伏兵。
又或者说,他和蔡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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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蔡氏兄弟,他实不敢尽信之。
曹操面上成竹在胸,仿若无事,然其心内实纠结万分。
他也知道,刘备若乘舟南逃,再想追而擒之就愈发艰难。
但同时,他又担心这是诸葛亮故意设下的诱敌之计。
就为引他相攻。
怎么办?
荀攸和程昱也看出了曹操的担忧,两人对视一眼,亦有这方面的顾虑,便没继续相劝。
而此时,乐进拱手向前,朗声言道:“丞相,祈拨五千锐卒与末将,末将定当赴汤蹈火,阻截刘备,斩获其首!”
按理说,这是个折中的办法。
可探刘备出兵虚实。
然而,曹操看向乐进那双忠勇无畏的眼睛,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
万一又中诸葛亮之计,乐进岂不是在劫难逃?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消息传来。
一名受伤的虎豹骑兵于太和山狼狈而归。
他身中数箭,竟仍徒步奔袭至此,曹操心知大事不妙,忙出营相见。
他一见曹操,立刻瘫倒在地。
“丞相,我等于太和谷遇伏……”
曹操大惊:“曹子和将军何在?”
“将军入伏,全军被……被黄忠……所袭……,恐凶多……吉……吉少……”
说完这句话,这名豹骑士兵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睁目而亡!
曹操明白。
他不是逃兵。
虎豹骑的勇士,没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他拼命苟活至此,只为传达急要军情:
曹纯遭遇伏兵,九死一生。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是谁?
曹操抚合了士兵的眼睛,轻轻放下他的身体。
然后骤然转身,盯着蔡和,双目似冒出火来!
“说,这是怎么回事?”
蔡和惶然失措,他实未料及事情竟至于此!
他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末……末将……实不知也!”
“来人!”曹操面无表情。
“在!”
“将此人置于釜中,活烹之!”
蔡和慌忙跪下,哭着求道:“丞相饶命,末将冤枉,冤枉啊……”
侍卫哪管那些,立刻将蔡和拖了下去。
荀攸和程昱对视一眼。
他们感觉事有蹊跷。
这个蔡和恐怕也是被人利用。
但此刻,他们能劝丞相留下此人吗?
不能!
丞相族弟曹纯难全性命,三千豹骑士兵全军覆没,若不拿此人发泄,怎能平息心中怒火。
而这个蔡和,即便真是冤枉,亦不过草芥蝼蚁,死不足惜。
丞相自己或许也清楚。
而曹纯一死。
意味着又中了诸葛亮的一计。
此时此刻,曹操心痛不已,怒火中烧。
他恨不得立刻就挥大军向刘备大军攻去!
但,他到底还是理智了下来,做出了最稳妥的决定。
“传孤军令,全军严阵以待,于营前设防列阵,以防刘备率军袭营!”
乐进、许褚、曹洪、张郃、于禁等人知丞相心痛,纷纷抱拳请命,
“末将请愿率军阻截刘备!”
“末将请愿率军阻截刘备!”
……
曹操看了一眼这一干不畏生死的忠勇悍将,咬牙又下了一道军令:“敢私攻刘备者,斩!”
……
另一边,刘备大军丝毫未有任何阻力,便攻占了汉水船港。
守船之军不见主将归来,不敢丢下主将私自离港,又见刘备大军袭来,亦不敢抵抗,纷纷缴械投降。
就这样,近六万大军(一万新野军,一万新野乡勇,三万襄阳援军,一万余降卒)分批次登蔡瑁之舟船,浩浩荡荡往襄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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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夫人又是一夜未眠。
她想再入襄阳府堂,说服刘表确认立嗣之事,却终究未敢踏出私宅半步。
上次见面,刘表苍白的嘴唇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安守在家,禁绝出门。
她骇得冷汗直流。
再仔细思索,惊觉后怕。
刘表的这句话,是不是代表已经确认刘琦为荆州之主?
琮儿没机会了?
否则,以刘表以往对她的态度,一定会和颜悦色的顺着她说。
绝不会如那日那般冷酷。
蔡夫人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意乱,她想找蔡瑁商议。可蔡瑁已过江去助曹公抵抗刘备了。
另外两个弟弟也带着特殊的使命往北而去。
唯有弟弟蔡勋出牢之后于府邸守护。
于是,她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蔡勋:
“我怀疑老东西可能要立刘琦为嗣子,德珪又不在此地,襄阳之局危机四伏,我感觉越来越不安生。”
蔡勋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姐姐,兄长虽去,然文聘将军得归。有他守着襄阳城,谅那刘备不能如何!”
“可文将军归来也有些时日了,除了放归你们三个,也没见他有什么其他动作。”
“能把咱哥仨放出来,人家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那何不让他帮忙帮到底,率兵把守卫景升府邸的霍峻除了?!”
“啊??”蔡勋瞪大了眼睛,赶忙摆手说道:“姐啊,那不是摆明了造反?人家文将军既要帮咱,但也得顾及名声啊!”
“不行,现在这襄阳城,总让我心里发慌。”
蔡夫人皱眉思量许久,俊俏的脸庞冷峻下来:“对了,蒯先生何在?”
“我出牢后,未曾见过他。”
“你且告诉我,在这襄阳城中可信之将都有哪些?”
“文将军肯定算一个……”
“不不不,除了他!”
“王威王将军,那绝对是咱二公子的人。”
“嗯……还有呢?”
“韩嵩韩将军,其最敬曹公,肯定没有问题。”
“嗯,还有其他人么?”
“傅巽傅将军,亦有心随我等一并投曹。”
“还有么?”
“其他人诸如邓义,看不出其心向何往,李珪嘛,我出来后就一直没看见过他。”
“那就不用他们!你听着,就叫王威、韩嵩、傅巽三位将军来此,我有要事相托。”
“姐姐,莫非要行逼宫之举,以胁迫之法,逼景升公立二公子为嗣?”
蔡夫人之前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但见过刘表一面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觉得刘表虽然病重,但成竹在胸。
这不像她熟悉的刘表,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又怎会听她的话,又岂会在意其的安危?
不多时,三位将军被请到刘表家宅后花园。
三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
蔡夫人婷婷袅袅的从厅堂走出。
众人见其,似面有泪痕。
她见到三人深深行了一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人慌忙抱拳回礼:“夫人这是何意,折煞我等了!”
蔡夫人未语先泣,悲戚之情难以自已。
三人更懵了。
“夫人,何事召唤我等?”
“各位皆是忠诚之士,景升已时日无多,今被霍峻所挟,诸位可知?”
三人互相看了看,王威道:“原以为是主公之命,令霍峻守府。”
蔡夫人摇摇头:“乃伊籍所谋,妄图借霍峻之手,把控府中局势,行那不可告人之事。”
王威虽亲刘琮,却也尊重伊籍,不禁愕然道:“夫人,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妄猜!”
蔡夫人反问道:“你可得景升亲见?”
王威摇摇头:“霍峻言,主公重病,故而不便与我等相见。”
蔡夫人泫然泪下,无奈摇首。
韩嵩疑道:“还有别的变故?”
蔡夫人叹气道:“我前番几番苦求终得见景升,景升被府卫看守,不得出治,已奄奄一息也。”
王威大惊,当即表态:“可用我等抢出主公?”
和王威的激动情绪相比,韩嵩和傅巽的反应却似不以为然。
蔡夫人贝齿轻咬薄唇,楚楚可怜的摇摇头。
“你们可知,景升早有心投靠曹公。”
听闻此言,王威感到诧异,这并不像他认识的主公。
韩嵩和傅巽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蔡夫人泪水涟涟道:
“景升言,其早有心投靠曹公,使荆州百姓免受兵戈,却忌惮刘备的势力正盛,其党羽正徐徐掌控荆州之局。景升欲制御刘备,却念我与琮儿在此,故而有所忌惮,景升不敢与刘备撕破脸。他悄悄与我言,让我寻几位将军帮忙,助我母子离开荆州,以求曹公庇护……”
几人面面相觑。
初闻似不太合理。
细细思来却未尝没有这个可能。
“我不舍景升,却又怕在此耽误了景升大事……”
说到此处,蔡夫人已泣不成声。
王威怔然道:“未曾想,竟有此节?”
傅巽感慨道:“难怪霍峻不让我等和主公相见。咱们怎么办?”
韩嵩凛然道:“不管怎么说,当按主公所托,先送夫人和二公子至曹公处。”
王威犹有担忧:“可万一那曹操以此为要挟主公,又当如何?”
韩嵩感慨道:“主公时日无多,将荆州托于曹公,又将妻儿托与曹公,曹公又怎能心加害?”
王威想说娄圭之事。
可仔细想想,现在的主公和娄圭的情况又大不一样。
如果举州相献,又托妻献子,曹操未尝不会以礼相待。
想到这,他拱手道:“我愿送夫人出城。”
另外两人一并拱手:“我等亦愿送夫人出城。”
三人都是襄阳城中高官重将,想送个人出去并不太难。
几人做好谋划,于城东开门,由王威、蔡勋二人护送蔡夫人和刘琮乘坐民舟向北而去。
刘琮坐在船上,大为不解:“母亲,我们为何要离开襄阳?”
蔡夫人没说话,她撩开帷帽上的薄纱,抬起头,看着渐行渐远的襄阳城,嘴角流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刘表,你有何能?
我想用你便用你,我想离你便离你。
现在你命在旦夕,我却欲投曹公而去,你又能拿我如何?
想到刘表和几位襄阳将军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蔡夫人愈发的得意洋洋。
她又开始幻想,她若生为男子,必然会成为全天下数一数二的绝顶谋士。
而就在她登上民船那一刻,蔡中和曹纯刚好走进了黄忠的伏击之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蔡瑁于太和山路北设伏,以保证能刘备大军无一人能逃脱此地。
然而刚驻扎妥当,便闻后方探马来报,船港被刘备大军所夺,刘备借其船队正运兵过岸。
蔡瑁第一反应是不信:“刘备怎敢走正路而逃也??”
得到确信回复后又感到诧异:“刘备若冒险夺港,不正好是曹公举兵相攻之时,莫非……曹公未动兵?”
张允也疑惑道:“是啊,这实不应该,曹公欲攻刘备,怎能给其正路登船逃脱之机?”
两人都感觉不解,可光不解没用,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问题就严重了。
其一:襄阳水军战船多入刘备之手,这是多大一笔财富?
其二:他们和这支襄阳部队回不去了!
其三:刘备若乘船远渡江陵,此非为其等提供便利?
曹公会否以此怨恨于我?
不对啊,刘备部队足有六七万,战船虽多,却无法一次运走。
船中粮草也不够六七万大军使用。
莫非,他要往返几次,把部队运向对岸?
也不应该啊!
但听天由命不是办法,刘备既已自正门退去,于此驻守已无用处。
赶紧去船港看看,还有多少新野军未离北岸!
遂即传令大军掉转方向,径往江岸进发。
甫至江岸,但见北岸广袤无垠,偶有民舟往来,并无一艘大船停靠。
再遥看对岸,却是樯橹如林,一艘艘大船鳞次栉比地停靠岸边,军卒正在校尉的指挥下陆续下船。
蔡瑁与张允见状,缓缓转头相觑,顿时心若死灰。
“他们……他们还真跑对岸去了。”
“对岸有文聘将军,怎能让他们如此从容下船集结?”
张允劝道:“将军不必担忧,我襄阳有高墙坚城,沿江又无大片林木,文将军若坚守,刘备必不能破也!文将军若临岸设防,反倒容易让刘备攻破城门。”
“话虽如此,我怎心有不安?”
“刘备所为,确实出人意料,然其据襄阳城下,必然不能久留,恐往江陵而去,襄阳有足兵,再以大船接我等过江,可追杀刘备于半途。”
“那刘备若烧船又当如何?”
“这……”张允语塞。
若刘备真狠心焚船,曹公麾下数十万雄师,以及蔡瑁张允所率之数万步卒,恐一时之间皆难以渡江。
一时间,蔡瑁也不知怎么办了。
只能喃喃叹道:“曹公怎不趁刘备渡江而劫杀之啊!”
这时,张允又想出一计:“曹公既未劫杀刘备使其渡江,那也怪不得我们。正好趁刘备渡江,曹公又未攻来,此时樊城必然空虚,我们若夺樊城以献曹公,可否又立奇功?”
“只能如此!”
二人领兵至樊城下,却见樊城门户大开,入目之处,不见半分人影,城内一片死寂,唯有呼呼风声穿梭其间,仿若一座被遗弃的荒城。
饶是这样,曹军亦未将此城占领。
蔡瑁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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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就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在牵引着他的鼻子走。
直到把他牵到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蔡瑁努力的让自己沉下心来,闭目思索,却越想越恐惧。
忽然神色一凛,长叹一声:“曹公恐不信我等也!”
“将军,两位蔡将军不是已去曹公处请降了么?难道曹公不信?”
“若信,曹公绝不会放刘备安然夺船渡江。
若信,曹公亦绝不会弃空城而不敢攻入!
若信,我等也不会落入如此绝境之地啊!”
“将军,曹公非不明之主,怎不信我等诚心?”
“亦恐被人所利用!”
说话间,蔡瑁缓缓转过头:“刘备乘我舟而去,却留一座空城给我。你说,曹公当如何看我?”
张允顺着蔡瑁的思路去想,越思越恐,亦惶然失措。
“在曹公看来,我等成了助刘备大军过江的断后之兵。”
曹公疑心过重,空城尚未来夺。
这情况下,即便是主动献城,他又会怎么想?
蔡瑁喟叹一声,继续道:“刘备过江,曹公必恨,吾之二位弟弟,恐凶多吉少也!”
“还能和曹公解释么?”
“若你是曹公,此时我言,你会信否?”
张允一怔,无奈的摇摇头。
“你还没看出来么?”
蔡瑁嘴角猛抽,瞪眼咬牙,看着空空如也的樊城,神情满是挣扎:
“如今曹公不仅不信我等,一定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张允闻言,汗水涔涔而下。
“所以现在,咱们要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
……
蔡瑁占领了樊城。
查找府库,蔡瑁发现刘备并没把事情做绝,竟还给他留下了大量粮草。
也不知是时间仓促,无法运走或是忘了焚烧。
又或是故意留给他,以应大军所需。
很快,曹操信使来到樊城!
送给蔡瑁一封曹操的亲笔信。
“将军为救刘备,宁舍双弟,又舍生为刘备断后。孤心中甚为敬佩。
然汝既与孤为敌,助刘备南逃,此罪不可饶恕。今孤兵临城下,劝汝速速自裁,以全汝之名节。若负隅顽抗,城破之日,必诛汝九族,鸡犬不留。孤之决心,犹如泰山压顶,汝宜早做决断,莫要延误。”
蔡瑁拿着曹操的信,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随后身子晃了晃,差点瘫倒在地
“将军,曹军大军已至城下。”
“紧……紧闭城门,严防……死守……”
……
另一边,刘表得知王威蔡勋助刘琮北逃,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死在那里。
“愚妇短视,害吾儿也……咳咳咳……”
在刘表看来,他不让蔡氏出门,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
可是没想到,这女人太自以为是,无视局势危急,只为一己之私,执意要带刘琮去投靠曹操,寻求庇护!
真是愚到膏肓,蠢到极致!
立刻命文聘,霍峻二将带一千精兵乘快舟追击。
刘表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下了命令:
“持吾配……配剑,若见蔡氏,立斩此恶妇,救琮儿归来……”
“喏!”二将领剑正欲退下。
“慢!”
二人停步转身:“主公!”
刘表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一句:“若救不得琮儿,不需强求,汝……汝二人定要安妥归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大军终得在蔡瑁大军归来之前,全军周转至对岸。
看着眼前坚固高大的襄阳城墙,刘备心中激动不已:“今时今日,吾终避过长坂坡之难也!”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
一长髯红脸将军站于城墙之上,双拳一抱:
“恭请玄德公入城!”
刘备见此人,初时竟以为是二弟,然观其外貌虽有相似之处,而声音与体态则大相径庭。
又回想阿斗昔日所言。
前世,他流落于襄阳之时,便有一将为其开启城门,邀之入内。
那时,他一不忍与荆州军自相残杀,二不忍夺侄儿城池,三又对开门之人不甚了解,故而未入,而转道去往江陵。
那将与文聘战至傍晚,其亲随皆尽,后奔往长沙而投韩玄。
再后来,云长攻长沙,那将与黄忠一起方得归附。
阿斗曾感慨,那将后来亦为大汉立下赫赫功勋,然其性孤傲,得罪者甚众,待孔明一死,遂为人所清算,终落得灭门之祸。
刘备心有愧怜之余,又心下暗忖,也不知此人是不是阿斗口中所述之人也。
遂朗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抱拳,亦大声回道:“回刘使君,在下义阳魏延魏文长!”
魏延魏文长……
刘备心中一动。
……对,没错,没错!
就是阿斗所言之将!
他抬头又看向魏延,脑海中浮现出其为自己和阿斗两代冲锋陷阵,却被害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心中泛起无限的感激和愧意。
而刘备不知道,此时此刻,诸葛亮看向魏延,却同样感慨万千。
只因他在梦中,也有个相似之人,
那个人随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他忠心耿耿,却又桀骜不驯,能力超凡,却又刚愎自用。
也不知梦中在我故去之后,他是谨言慎行,终成忠臣良将,还是肆意妄为,招致祸端,落得个悲惨结局?
诸葛亮暗暗下决心。
不管你是谁!
这一世,我定要让汝扬长避短,得偿善终!
想到这,诸葛亮对刘备建议道:
“主公,可携兵入城,据险而守!襄阳之南,必得归主公也!”
刘备却摇摇头,坚定道:“不!传我军令,全军原地驻扎,不得随意入城,亦不得侵扰百姓,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诸葛亮似有疑惑:“主公,莫不是不想入襄阳?”
刘备看着巍峨的襄阳城,叹了一口气:“今景升病重,我若携军而入,恰似乘人之危,于道义难容不说,又徒惹他人非议,我自去即可!”
张飞赶紧上前劝阻:“那刘景升早有害大哥之心,此襄阳亦有蔡瑁余党,俺与大哥同去!”
赵云凛然一抱拳道:“我愿与主公同去!”
黄忠也说道:“老夫好歹算荆州之将,那襄阳之军多少能给点面子。不如,老夫随使君同去,如何?”
“今时不同以往。”
刘备摇摇头,看着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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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朝魏延高高一拱手:“烦劳将军引路,刘备自入城中!”
魏延疑惑:“使君不携军入城?!”
刘备朗声言道:“只我一人也!”
而这一刻,魏延也是心中波澜骤起。
你要问他,这世上之人,他最敬于谁?
除了刘使君,不做他想!
早闻刘备心怀大义,与民为善,匡扶汉室,矢志初心。
几次遥见刘备,皆见其礼贤下士,为人亲和宽厚,却又不失王者威严。
魏延感慨,曹操之辈,谲诈多端,刘表之辈,优柔寡断,世间唯刘使君方为明主!
只恨刘使君义阳征兵之时,已是刘表之将。
得伊籍引荐,能为使君开门,乃感到无上荣耀。
今闻刘备置大军于城外,竟要一人入城,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非至仁至义之士,何至于此。
于是,对守城官兵道:
“尔等坚守于此,我亲迎刘使君!”
说完,仅带一队亲卫,跑步下城。
至刘备近前,纳头便拜:“魏延魏文长请引使君入城!”
刘备得见近距离观察魏延。
观魏延面容坚毅,神色诚挚,浑身散发着豪爽与干练,果是胆识过人之将。
连忙上前扶起:“将军不必如此多礼。”
魏延满心敬畏,刘备却心有愧意。
二人相视片刻,早已惺惺相惜。
“刘使君,襄阳城内,亦有多志士盼将军入主襄阳,主持大局!”
刘备没接他的话,而是问道:“景升公可好?”
魏延回道:“景升公于府上,伊将军率军守府,不得进出,唯托刘使君可入。”
“好,那就烦劳将军带我去见景升公!”
“遵命!”
说着,欲引路入城。
“且慢!”却闻张飞一声怒吼。
魏延站定,微微昂脸:“将军有何见教?”
张飞黑着脸,怒哼哼道:“我大哥孤身入城,若有诈虞,又当如何?”
魏延呵呵一笑,单手托于颌前,信誓旦旦道:“有我在,使君若少一根汗毛,且斩我魏延这颗头颅!”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张飞缓缓走过去,到魏延面前,紧盯魏延双眼。
似有剑拔弩张之意。
然而,最终,张飞却一抱拳,缓缓道了一句:“我大哥……拜托将军了!”
一拜到底!
“嗯!”
魏延亦一抱拳,给了张飞一个坚定的眼神。
后引刘备入城。
大门缓缓关紧,几位武将都看向诸葛亮。
现在,刘备不在,他已成了全军主心骨。
“按主公令,就地安扎,等候主公归来。”
众将抱拳:“喏!”
……
魏延引刘备入城。
走在刘使君的身旁,他深感追随主公之愿近在咫尺,欲遂多年之夙愿,自欣喜不已,。
魏延带刘备至襄阳府衙,伊籍身着铠甲正守于襄阳府衙。
见刘备至,快步上前抱拳:“刘使君,你终于来了。”
“景升兄可好?”
“正在歇息,快随我入堂见景升公!”
“好!”
“魏将军,烦劳你在此地,严加戒备,护好这周遭安危,莫让闲杂人等靠近。”
魏延凛然一抱拳:“先生放心,定保府衙万无一失!”
刘备遂与伊籍入府见刘表,此时的刘表形如槁木,奄奄一息,骨瘦嶙峋的双手搭在被子上,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刘备见此情此景,只觉得一阵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往日那些芥蒂与隔阂也随之烟消云散。
“景升兄,备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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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骨瘦嶙峋的手,口中发出微弱的呼唤:“贤弟……”
刘备快步上前,握住了刘表的手。
“贤弟,新野兄弟……可入我……襄阳城否?”
“未曾!”
刘备摇摇头:“大军弃樊城过江,我命其驻扎于城外,只身入襄阳见景升兄。”
“哎……”刘表长叹了一口气:“你就不怕……有人害你!”
刘备眼含热泪,语气坚定道:“备一路走来,历经风雨无数,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心中始终挂念兄长安危,只盼能与兄长相见。若因惧怕危险而不来,日后必抱憾终身。”
即便到此时,刘备仍恪守客将之礼,未有半分越俎之行。
刘表长叹……
曾几何时,他一直担心这个兄弟暗藏韬晦,鸠占鹊巢,可现在想来,他若真有这般想法,荆州早就易主多时。
他原想,让刘备辅佐刘琦,再由刘琦将荆州献给刘备。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非唯利是图之人,岂能以利诱之?
当敞开心扉,推心置腹。
然后,将基业全部托付给他。
想到这,刘表喘了口气,虚弱中又透着决然:
“贤弟,我大限将至,这荆州……我儿刘琦、刘琮皆……皆难堪重任,唯有托付于你,方能保境安民,抵抗曹……曹贼。”
刘备闻言,眼眶泛红,急切说道:“兄长何出此言!刘琦公子仁孝,且素有贤名,深得荆襄军民之心。备定当全力辅佐,助其守好这荆州大地。”
刘表微微摇头,脸上满是忧虑:“贤弟不必……过谦。我知琦儿虽好,却性格柔弱,恐……恐难撑起这乱世大局。而琮儿,被蔡氏一族裹挟,日后必生大乱。贤弟你素有大志,又心怀仁德,唯有你……你能让荆州百姓免遭涂炭。”
刘表没有跟刘备说刘琮被蔡氏带出城之事。
他不想在此权力更迭的紧要之时,徒生枝节。
现如今,安稳交接才是重中之重。
刘备紧紧握住刘表的手,语气诚恳而坚定:“兄长,备蒙兄长厚待,得以在荆州安身。兄长放心,只要备在一日,定助刘琦公子护荆州周全,不负兄长所托。”
刘表望着刘备,眼中满是欣慰与无奈。
他想通了一点。
玄德贤弟今已是车骑将军。
琦儿若为荆州刺史总领民政,亦可由车骑将军总领军政。
无妨,无妨事也!
玄德贤弟啊……
我刘表眼盲!
早知你如此,我何必诸多防范!
今荆州,就拜托贤弟了……
只可惜,我临死,未能再见琦儿一面……
说来也巧,正这时,魏延忽然闯入。
伊籍含泪怒喝:“魏文长,你不在门外守着,到此何为?”
魏延惶恐的一抱拳:“先生,刘使君,大公子来了。”
“啊?”
这一瞬,刘表本来浑浊的目光终显光华。
刘琦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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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刘表却只是静静凝视着刘琦,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期许。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抬起手,想要抚摸刘琦的脸,却在半空中缓缓落下,再无一丝气息。
刘备悲痛欲绝,刘琦嚎啕大哭。
刘表终究还是死了。
不过这一次,他闭上双眼,眉头舒展,似是所有的忧虑都烟消云散。
待叔侄二人情绪稍稍平复,伊籍流泪上前:“使君,大公子,景升公已仙去,当即刻安排丧葬事宜,以安景升公在天之灵,同时通告荆州上下,稳定民心。”
二人互相搀扶起身,以筹备丧葬事宜。
刘琦对刘备说道:“叔父,侄儿难过不能自已,荆州之事,全仰仗叔父。”
刘备却摇摇头,言辞恳切道:“景升兄既去,当公子统领荆州,方不负景升兄所托。”
刘琦并非愚钝之辈,他深刻清楚自己的能力和位置。
在这乱世之中,以自己的才略,实在难以应对各方势力的虎视眈眈,还不如全权托付给叔父。
想到这,刘琦一抱拳,央求道:
“叔父乃我大汉车骑将军,岂言辅佐?侄儿无能,空挂荆州之主,却不堪军政要事。今曹操于江北虎视眈眈,叔父可不要置侄儿于不顾啊!”
刘琦的话很有水平,听起来好像要把刘备架起来,实际上,却是为刘备统领荆州军政要务铺平了道路。
刘备慨然道:“贤侄放心,有我在此,必不让曹军过江一步!”
刘琦点点头:“如此甚好,可叔父大军尚在城外,不如这样,由侄儿代劳,引大军入城。”
“这……”
刘备更非愚钝之人,他明白刘琦这么做的用意。
就是要堵住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嘴。
当然,即便如此,恐还会有人说:刘备假仁假义,以辅佐之名,行掌控荆州之实!
但刘备亦非心胸狭隘之人,若能被这些闲言碎语左右行事,又怎能成就大业。
当即感动的一抱拳:“好吧,有劳贤侄……”
刘琦领军出城,迎刘备军入城。
至此,刘备终得以车骑将军的身份入襄阳城。
刘琦把事做到这个份上,刘备心中岂能不知,他立上表表奏刘琦为荆州刺史。
当然,这也就是走一形式。
同意,就是陛下的意思,奉旨就完了。
不同意,就是曹操的意思,不奉旨就对了。
你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刘备手握衣带诏,逆汝而行也可以说成是皇帝的意思。
守灵结束后,刘备迅速投身军政要务整顿,诸葛亮全力协助。
而后,荆州各大家族,刘备一一拜访。
往常对刘备并不看好的士族,终因娄圭之死,与刘备三败曹操两件大事,而使态度发生了转变。
荆州士族中,习氏很早就支持刘备,率先表态。
紧接着,庞氏,马氏也跟着表态,愿随刘抗曹。
接着,杨氏、黄氏、向氏亦纷纷表态,支持玄德公总领荆州军务。
而蒯氏,终由很久不露面的家主蒯良出面,表示愿意支持车骑将军主持荆州军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蒯良表达蒯氏归附之意后,仍旧退居幕后。
其弟蒯越怀着忐忑的心情入了刘备府,被刘备奉为上宾,并明确表态,过去过节,既往不咎。
蒯越也心悦诚服,躬身下拜,终称主公。
除此之外,仍有不少荆襄名士已在投奔的路上。
这些人和蒯越一样,原本有意投奔曹操,但权衡利弊,最终选择了依附刘备。
刘琦明事理,知进退。
借为父守孝之机,将荆州事务全权委托刘备。
刘备坐于襄阳府堂,再举目向下看去,不禁感慨万千。
一干文臣武将终于站满了府堂。
帐下文士以诸葛亮为首,身后有蒯越、伊藉、孙乾、简雍、马良、习祯、庞山民、夏侯纂、李珪、樊伷、刘琰等等十几位。
这还不包括徐庶。
值得一提的是诸葛亮。
虽说和这些士族相比,诸葛亮似乎根基尚浅,但出山数月,便助刘备以弱胜强,两次大败曹操。
资历不多,但含金量亮瞎人眼。
足以使其位列刘备众谋士之首。
而武将这边,关羽不在,张飞暂列首席,身后是赵云、黄忠、魏延、向宠、夏侯兰、辅匡、傅肜、傅士仁、糜芳、郝普等士。
夏侯兰经赵云举荐,得见刘备。
刘备看到他,亦屈尊相邀,以礼相待,夏侯兰也终表诚心归顺。
当然,也有不愿归顺之人,比如裴潜、王粲、司马芝、韩嵩、傅巽之流,有的转道去了江东,有的仍抱投曹之心,潜至别处,刘备也不在意,更不强留。
还特意叮嘱,想离荆者,不得为难其家眷。
而令刘备意外的是,府堂之内却最终未能见得一人。
那便是在两败曹操中,立下赫赫战功的荆襄名将文聘。
刘备觉得,以他和文聘的交情,绝不应该在此时不露面,更不应该选择投奔曹操或者孙权。
问及伊藉,伊藉叹气道:“主公有所不知,二公子刘琮被蔡氏挟至江北,王威蔡勋护送,似有献曹之意,景升公派文聘将军与霍峻将军已领军过江去追了。”
“什么?”
闻听此言,刘备骤然起身:
“蔡氏女流,害我肱股,毁吾侄儿也!”
刘备明白,除了文聘,霍峻与王威也是荆襄久负盛名的忠勇义士。
“蔡氏女流也就罢了,这王威亦是良将,怎也糊涂至此?”
这时,蒯越拱手向前:“主公,恐为蔡氏假传景升遗嘱,欲避难而投北。”
刘备长叹一口气:“她为吾兄景升遗孀,亦是吾嫂,莫非还以为我会害她不成?”
蒯越叹气道:“恐因主公支持大公子,蔡氏心有不甘,故而想借曹之力,助刘琮公子入主荆州。”
刘备无奈道:“愚妇短智,岂不知此必自陷绝境啊!”
刘备此言,荆襄众士皆尽赞同。
如今刘表旧将,无论与刘备之前有何过节,但诚心归附,皆获以善待。
哪怕是曾经有过谋害之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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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又有什么可疑虑的呢?
至于那些铁心投曹之士,亦有人家的理由。
比如韩嵩,出使曹操之前,就曾表态:“若天子赐官,便不再为刘表所用。”
又曾劝刘表将三子刘修作为质子送与曹操,以安曹操之心。
气得刘表差点当场将韩嵩处死。
后在蔡氏以及蒯越等人的极力劝阻下,刘表才打消了处死韩嵩的念头。
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个娄圭之死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人家是曹操的死忠,如魏延死忠刘备一般。
曹操也必能善待。
但作为刘表夫人的蔡氏,实无必要走这样一条路啊。
这一手金蝉脱壳,看似聪明,实则愚不可及。
完美的将自己和刘琮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对于刘备来说,刘琮重要,文聘霍峻重要,蔡氏同样也很重要。
因为他不仅仅是兄长的遗孀,还是诸葛亮的妻族姨娘。
凡事只要涉及诸葛亮,刘备都会格外慎重。
“孔明军师,当如何解救?”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主公,如今江北之地,俱在曹操之手,二公子逃脱时间已久,再派兵北去,救恐不及。”
闻听此言,刘备含泪痛心道:
“景升兄以荆州托付,我却不能保其妻儿,如何对得起景升兄?”
说罢,立朗言道:“三弟,子龙!”
“在!”
“汝二人速乘快舟沿江北而巡,若遇文聘,霍峻救得二公子而归,立刻接应他们回来!”
二人一抱拳:“喏!”
立刻领命而下。
然而,谁都知道,接应到文聘霍峻或许还有可能,接应到刘琮一行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没准这时候,刘琮早已入了曹操之帐。
“今杀曹纯于太和山,小公子若去,曹操必为泄恨而害小公子啊!”
刘备拱手朝堂下各位谋士一抱拳:“各位,景升兄临终前托付我照顾其家眷。如今他尸骨未寒,却被愚妇挟之出走。各位,谁能帮我出出主意,如何能救二公子归来?”
刘备的话无比恳切。
但现在,堂下文臣武将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刘琮。
当前状况,刘琮没准已入曹营,甚至已被曹操杀害。
能做的只有在能力范围内接应,根本没别的办法。
刘备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前番我擒曹仁,擒夏侯惇,曹操皆以利换之。不如问问曹操,他要什么,我给他便是!只要换回侄儿……”
“主公,不妥!”
马良拱手道:“若是如此,曹操必向主公索要襄阳。此亦是景升公之基业,主公怎能因一幼子将其拱手相送?”
伊藉亦趋前一步,拱手进言:“主公,文聘、霍峻临行之际,景升公曾有嘱托:此番前去,若能得刘琮则即刻归来,若不得琮,亦切莫强求。景升公既有此谕,主公实不必因刘琮一子,而废荆州之基业啊。
本来嘛,刘琮出走时,刘备还未入襄阳,这事其实和刘备没啥关系。
就算置之不理,也无可厚非。
而现在,马良和伊藉已经把台阶给刘备砌好了。
刘备只要顺着台阶往下走,大家感慨一番,骂骂蔡氏,也就过去了。
然刘备情真意切,绝非虚与委蛇。
他为此潸然泪下,问曰:“吾贤侄危在旦夕,诸公可有妙策救之?”
蒯越淡然一笑,神色忽然闪出一丝凌厉:
“主公,若让刘琮不死,万不可派使臣前去。”
“那当如何?”
“即刻颁令,将刘琮定为乱臣贼子。晓谕全军,但凡遇此人,无需留情,格杀勿论。唯有如此,二公子于曹营之中方可保得性命。不然,必遭曹操毒手!然……”
说到此,蒯越话锋一转,看着刘备,神色凝重道:
“此必有损主公之名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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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选择题!
当着荆州众文武的面,就这么摆在了刘备的面前。
众文武面面相觑。
其实,大多数人心中所想,都是替刘备倾向于后者。
害人?
不,那不是害人!
那是刘琮他自作自受!
玄德公素以仁义为本,又怎会为保一人而行那毁誉之事?
不是说这么做不对!
而是现在的刘琮,太不值得。
然而刘备忆起前世,彼时因枉顾仁义虚名,未及时进据襄阳,终致刘琮死于非命,万千黎庶亦因此颠沛流离。
这次,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道:“若能救吾侄儿,吾之微名,弃之何妨!”
没人注意到,在刘备说出这句话时,诸葛亮的眼中闪烁出一丝光华。
他脑海中想到的亦是梦中的襄阳之事。
他确定了!
眼前的主公,不再是梦中那个的主公!
他不再把仁义当成门面和武器。
而是把仁义当成一生至高的行为准则。
这样的帝王,不会再被所谓的仁义之名束缚手脚。
这样的贤主,不会因世俗的眼光而畏缩不前!
这样的主公……
我又怎能真让他背负那不仁不义之名?
的确,当刘备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时,众人皆噤,寂然无声,唯余凝重之气,氤氲不散。
大家面面相觑!
向来以仁义为名的玄德公,为了兄长的幼子,竟愿舍弃多年的仁义之名。
此不仁乎?
此非不仁,乃大仁也!
有识之士,皆有此感!
这一刻,在场各家士族皆深受触动,神色庄重肃穆,拱手而拜:
“主公,大义也!”
刘备慨然点头,遂令伊籍拟令,颁告全荆!
是夜!
刘备独自于江边,看江中弯月,悠悠长叹。
孙乾走到了他的身旁:“主公,睡不着?”
“文将军与霍将军音信全无,翼德、子龙沿江寻了两番,亦未传讯归来……我忧心忡忡,实难成寐啊!”
“主公,今初得荆州,万事待举。望主公暂且宽心休憩,方能有充沛精力,于日后抵御曹贼,治理荆襄之地。”
刘备颔首,往昔与孙乾辗转漂泊、星夜共话壮志之景,仿若就在眼前。
他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公佑啊,你可告诉我,何为仁义?”
孙乾一怔,接着微微一躬身:“在孙乾看来,主公即仁义。”
刘备淡然一笑,手指轻点:“哎,公佑莫要虚言奉承,实话说来!”
孙乾也笑,思量片刻,又凝重起来:
“于陛下,您衣带落诏,讨贼除逆,是为仁义!
于百姓,您千里驰援,徐州救民,是为仁义!
于天下,您匡扶汉室,矢志初心,是为仁义!
于荆州,您不计前嫌,弃名救侄,是为仁义!
只是……”
“只是如何?”
“我印象中的主公,既行仁义之实,又有仁义之名。今朝为救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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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闻言,竟慨然而笑:“不瞒公佑,我以为我会痛心,然而做此抉择后,反倒心下安宁,问心无愧!”
“可是,日后必会有人以此诋毁于主公,仁义非真。”
“呵……”
刘备目视明月,朗言道:
“生而为人,行事无论如何尽善尽美,皆有议者诟病。今朝如此,后世亦如此!今吾知公佑与荆州义士,皆明吾心所向,吾心已足。纵有人以不义之名相讥,又能奈吾何?”
“也对!”
孙乾颔首而言:“主公此举,犹若明镜。仁义之士信之,奸佞者诟之。日后反倒可甄遴真仁义之士!”
“是啊!”
刘备望着汉水,喟然叹曰:“愿汉水相佑,唯愿吾侄琮儿,得以安然度过此劫。”
……
另一边,王威和蔡勋护送着蔡夫人和刘琮坐民舟渡过汉水,于小路前行,却发现曹操大军正陆陆续续开往樊城方向。
蔡夫人心中暗暗冷笑:“如此大军,刘备必危矣!”
想到多年来于刘表府中与众多女子勾心斗角,争宠上位,向来无往不利,所向披靡。
今朝又将刘表刘备等诸侯皆玩弄于股掌,蔡夫人油然生出一丝得意。
她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又开始惋惜。
真是可惜啊,我生为女儿身,若为男子,定为算无遗策,捭阖乾坤的绝顶谋士。
不过这样也好!
于曹公身畔献计,助他平定天下,必然可让他对我言听计从。
而后斗掉满堂妻妾。
等曹公改元称帝,我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蔡勋见几次错过曹军队伍,不解道:“哎,王将军,既已见曹军,缘何不与之通联,以谒曹公?”
王威却道:“非主之兵,军纪难料,若见夫人貌美,恐生冒犯之举!当寻曹公主营,方得投奔。”
蔡夫人并不知道,此时王威已对蔡氏兄妹的目的产生些许怀疑。
故而,故意拖延慢行。
王威想,景升公若真有此令,既到江北,晚些投奔亦是无妨。
景升公若无此令,恐会差人相追,若被追到,亦不至于自陷绝境。
而最终,因为错过太多次,终被蔡夫人察觉。
她借如厕之机,向一曹军军官袒露投奔曹公之心。
所幸,这军官军纪严明,非贪利好色之辈。
然后,几人真就被押到了曹操的帐下。
蔡夫人第一次知道,男人竟然可以如此粗鲁。
哪怕是她这样美丽的女人。
她被戴上头套,像只待宰的小鸡一样,被押到了曹操的面前。
揭开头套,不禁心中一惊。
气势汹汹的大将站在两侧,个个虎背熊腰,面目狰狞,如同落入了恶鬼横行的地狱。
她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咬咬牙,往帅案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长须男子正坐于案后。
他一袭黑袍,长髯于胸。
他长得不是很英俊,也不是很高大,但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霸气!
这就是曹操??
蔡夫人泪水涟涟楚楚可怜:“曹公……”
“住口!”身后一声断喝:“何允你说话?”
吓得蔡夫人一哆嗦,转头看看旁边的刘琮,亦吓得两股颤颤,噤若寒蝉。
“荆州王威?”
王威身缚绑绳,凛然而立。
“然!”
“哎呀!”曹操感慨一句,立刻亲自走下来,为王威解下绑绳。
蔡夫人没想到,曹操第一个注意到的人竟然是王威。
这貌似和传闻中的曹操不太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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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礼遇王威,请其下堂休整,王威却直言:“吾少主在此,吾不可相离。”
曹操颇为赞许,允其伴于刘琮左右。
也因此,命人除了蔡夫人,蔡勋和刘琮的绑绳。
这时,曹操又看向蔡勋,问道:“汝等为何而来?”
“乃……乃随主而降。”
“汝主乃刘景升,还是眼前这小儿啊?”
“这……”蔡勋看看蔡夫人:“乃……乃景升公也。”
“既是刘景升欲降我,他何不亲来?”
“这……主公病重,不便亲来。”
曹操点点头,又问:“既如此,可带降书否?”
蔡勋又求救似的看向蔡夫人。
蔡夫人战战兢兢道:“景升病重,为……为霍峻所控,我……我暗得其命,怕被刘备所害,故而未曾携带降书……”
“嗯??”曹操把眉头皱紧,思索片刻,竟抚案哈哈大笑。
这一笑,竟给蔡夫人笑懵了。
“刘景升沉疴缠身,高热失智,竟出此等迂拙之事!何其可笑也!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众武将也跟着笑。
蔡夫人愣住,她发现事情的发展和她所预料相去愈远。
忽然,曹操神色一凛:“刘景升能单骑下荆州,虽非英雄,亦是豪杰。不会想出此拙劣之计。该不会是你这妇人自作聪明吧!”
蔡夫人慌忙摇头:“不……不是……”
曹操虚眯着眼睛,又道:“孤虽恨刘备,亦知刘备为人,其亦绝不会行欺嫂害侄之事。此行可谓刘表舍妻之美人计,欲害本相否?”
“啊?”蔡夫人完全懵了。
“说!”
忽然,曹操一声断喝:“何人使你前来!”
蔡夫人被骇得呼吸急促,难以思考:
“非……非也。贱妾乃……诚心……诚心投靠曹公……”
“来人!”
“在!”
“将此妇送入牢帐之中,严加看管。”
“喏!”
遂来几个铁甲,在一阵阵凄厉的求饶声中,蔡夫人被拖了下去。
曹操的几句话,也让王威明白,蔡夫人确实说了谎。
可现在,他能怎么办?
突然冲过去挟持曹操?
手中无利刃,没把握啊!
自己死事小,若害死了小公子得不偿失啊!
曹操目光依次扫过王威、蔡勋,而后落于刘琮身上,开口道:“那孩儿,你且过来。”
刘琮正抹着眼泪,战战兢兢朝着曹操走去,嗫嚅道:“求……求丞相放了娘亲……”
曹操温声说道:“好孩儿,须当诚实,莫要撒谎!孤自会放了汝娘。”
刘琮忙不迭点头,连声道:“嗯,嗯……”
“汝今年几岁?”
“十五岁……”
十五岁!
曹操甚是得意,暗自叹道:
吾儿曹冲,年仅十三,便聪慧绝伦,且胆识超卓,断不会似这孩儿般怯懦庸碌。
“汝此番前来,确得汝父之命?”
刘琮慌忙摇头,神色惶然道:“皆为母亲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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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已然明白,乃蔡夫人自作聪明,携刘琮至此。
乃令其退下,与王威、蔡勋等均软囚于偏帐。
事实上,曹操真对蔡夫人之容貌视而不见么?
实则不然!
曹操初见蔡夫人之容姿相貌,不无心动。
然忆宛城之事,终冷静自持。
曹纯身死,大业在前,岂能被美色所惑?
散帐之后,众将离去。
程昱却留下,拱手道:“丞相,在下有一计!”
“仲德既有计策,何不当众言明?说吧。”
“这……在下以为,或以此二人为质,可引蔡瑁献城。”
曹操摇首而叹曰:“曹子和之殇,孤心甚哀矣。孤欲灭蔡氏满门,以雪子和之恨也。只可惜王威也,故而不便此时下手。”
“丞相,正利用此妇夺得樊城,到时再杀之不迟。”
“此妇恐难为我所用。”
“倒有一法,可使其为丞相所用……”
说到此,程昱欲言又止。
曹操微微抬头,摆摆手:
“言之无妨!”
终于,程昱上前两步,在曹操耳边轻言一句。
曹操正泰然听之,忽然双目一瞪:“嗯??”
然后转头,以一种很愤怒的眼神看向程昱。
程昱赶紧退后拱手,将头埋得很低。
“仲德,汝……汝欲使孤用美人计耶?”
程昱面色凛然:“丞相说笑了,此非美人计,乃巧用人心之策也。”
“此妇非为刺杀于孤?”
“此女周身并无要械。且其虽有妖媚之态,却无行刺之勇。此番前来,纵未言明真正缘由,料丞相亦能……揣度一二。”
曹操抚髯思索着程昱的话,忽然神色一凛:“大胆!”
程昱惶恐下拜:“属下不敢!”
程昱亦心有所察,今之丞相,已非昔日宛城之时可比。
若换彼时,他绝不敢向曹操推荐此计。
但今时今日,丞相定不会被此女所累。
“丞相,以某之见,蔡中、蔡和未必不是真心归降。至于蔡瑁,亦未必蓄意与丞相为敌。其或许为人所惑,继而受形势所逼,无奈之下才与丞相兵戎相见。”
“嗯……”曹操闻程昱之言,亦有相同感受。
“然,孤已诛其两弟,彼又岂肯真心为我所用?”
程昱回道:“若能洞察此女所欲,许以厚利,或可使其归心,为丞相所用。”
“嗯……”曹操捋着长髯点点头。
……
偏帐,蔡夫人双手被绑缚,战战兢兢坐在帐床边缘。
她见不到刘琮,见不到蔡勋,也见不到王威。
偌大一个军帐,就只有两员甲士冷冷的盯着她。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如此担惊受怕。
正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帐前停下。
她抬起头,曹操翻帘入帐。
她赶紧起身行礼:“丞……丞相……”
“夫人,受惊啦!”此时曹操换了一身华丽的锦袍,苍然的语气温婉和缓,全无半分凌厉之气。
“嗯?”
曹操一个眼神,两员甲士皆拱手退下。
蔡夫人抬起头,她忽然发现,曹操看起来没那么可怕了。
“方才于中军帐内,诸将咸集,孤不得不以威严镇之,致惊扰夫人,实乃孤之过也。”
“丞相如此说,折煞贫妇也。”蔡夫人惧意稍减,嘤嘤哭泣,令人心生怜惜。
曹操长叹了一口气,将一绢手帕递给蔡夫人。
口中缓缓吟道:“卿容婉婉,涕泗潸然。孤心戚戚,意自难安。”
蔡夫人闻之愕然,方觉曹丞相非独具文韬武略、挥斥方遒之能,竟还有如此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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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凭借人性中最真挚的情感,凭此为饵,扰其神思,致其为情所困,难辨真伪。
而诱其助施计之人达成所愿。
曹操早年耽于美色,多与女子交际,乃情场高手。
如何哄骗,无须人教,自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此时此刻,曹操与蔡氏已相聊甚久。
聊至正酣,曹操惶然拍了一下大腿,仰天长叹道:“孤一生谨慎,如履薄冰,然屡遭世人曲解。欲匡扶汉室,倾其家资、举义兵以讨董贼,竟被指心怀叵测……”
蔡夫人含泪道:“曹公,难哉……”
曹操又喟然失神道:“孤别无所求,一心唯求天下太平,奈何无人能解,这满心的委屈与艰难,又能向何人倾诉……”
蔡夫人感慨道:“曹公,苦哉……”
“实不相瞒,蔡和兄弟确为孤所害,然非孤所愿,乃受人挑拨离间之计也!
我知夫人恨我,我又何尝不恨自己?”
曹操数捶胸口,痛心之色溢于言表。
蔡夫人慌忙摇头:“此……此非曹公之过,贱妾不……不恨曹公。”
“果真??”
蔡夫人看着曹操,坚定点头:“真也!”
“啊……”
曹操脸上浮出释怀与感动,又叹道:
“唉……彼时,蔡中兄弟偕吾弟曹纯率三千精兵,欲设伏于刘备,不意反为刘备所伏。吾弟陷伏而殁,吾初以为蔡氏兄弟舍生取义,乃故意而为之……
孤曾许蔡和仁义之名,终亦因此将其诛杀……”
“曹公无须解释,贱妾……心懂……”
“你可知,孤下令之时,此心亦不胜痛哉……”
蔡夫人抿着嘴唇,认真的点了一下头:“嗯!”
“今孤已知错!
蔡勋兄弟投孤,待孤回朝,定许其高官,封其公侯,以彰其忠,以显其荣……如此亦不能解孤之歉悔也!”
蔡夫人神情感动无比,曹操如此枭雄,竟能和她袒露肺腑。
神思惶然,心下无措。
然亦隐隐觉于曹公心中,似乎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此等雄主,方为男人。
较彼畏葸不前的刘景升,奚啻霄壤也。
“孤此生未得人解,唯逢夫人,腹中万千苦辛得以倾诉……”
“曹公何出此言?能得幸闻曹公倾吐心内忧烦,实乃贱妾之福分也!”
蔡夫人心中感慨:只可惜,我身为女子,不能为曹公出谋划策。助曹公平定天下,定鼎中原!
就在此时,曹操亦感慨道:“如今蔡瑁恐恨我杀其弟,据樊城而与我为敌,我不忍加害,然不得樊城却又挥师南下,成就一统大业,心中实烦闷不已,忧思难平!”
蔡夫人一怔:“樊城非刘备所据?”
“刘备已劫舟去往襄阳,据樊城者,乃蔡瑁张允也。”
“竟是如此?”
“唉,此诚为两难之境,蔡瑁虽与我作对,既知蔡氏忠义,实难痛下杀手,然樊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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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
蔡夫人神色凛然起来:“你可相信贱妾否?”
“孤遇夫人,如逢知己,夫人之言,自当深信不疑。”
蔡夫人站起身,凛然对曹操道:“贱妾有一计,可助曹公夺取樊城!”
“啊?”
曹操满脸不可思议,接着也激动站起:“夫人……夫人能助我夺取樊城?”
“嗯!”蔡夫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哎呀!”
曹操站起身,躬身行之一礼:“夫人高义,请受曹操一拜!”
“曹公不可!”
蔡夫人哪能让曹操行礼,赶紧近身相扶。
可这一扶,两人的手便碰在一起,蔡夫人小脸一红,曹操亦满脸惶恐。
慌忙放开。
“夫人,孤……孤失礼也!”
“无妨!”蔡夫人撩了一下耳边秀发,含着泪花:“请曹公许贱妾入樊城见德珪,他必听我言,将樊城相献!”
“啊……”
曹操又长叹一声。
“曹公,不信贱妾?”
曹操缓缓摇头,喟然长叹道:“非也!孤今日闻夫人高义,纵得樊城亦不足喜。然未得早与夫人相知,实乃平生之大憾,不觉悲从中来……”
说到此处,曹操已将满心的遗憾表露殆尽。
蔡夫人闻言,小脸骤然一红。
到此时若还不知曹公心意,那也就不配做一个女人了。
她觉得一生中做得最正确一件事,就是来投奔曹操。
她想直截了当告诉曹操,景升已病入膏肓,恐不久于人世。
但又怕说出,被曹操误认为不忠之妇。
便等景升故去在表露心迹。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稳稳当当帮曹公将樊城拿下来!
……
另一边,张飞赵云于长江北岸,尚未寻得文聘霍峻,不免着急。
见天色已晚,大军休憩。
岸上火光熠熠,曹军巡弋其间,正紧盯着彼数艘舟船。
如此严密防范,纵文聘、霍峻得以归来,又岂敢近岸登舟?
明月高悬,入夜已深。
赵云提出了个想法:“三哥,我巡江之时,得见北岸一偏僻小村,名曰涂家村,并无曹军进驻。我想,不如着一船悄悄停在村岸,我带一队人马入北岸打探,若得两位将军,便引其来此登船过江。”
饶是张飞莽撞,也觉得此事凶险:“子龙,汝此去,直入敌境。小村纵看似无害,然曹军谲诈多端,若遭围困,援救难及啊!”
赵云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此行危险。
然多日来,他与文聘相交甚笃,自是挂念其安危:“可若不如此,二位将军即便至江岸,又如何能归啊!”
张飞朗言道:“既如此,你且守在此地,俺去查探一番!”
赵云赶紧阻止:“三哥不可。此乃密行之举,需暗中查探,悄寂无声。吾可袭取曹军衣物,隐迹潜行。三哥威名赫赫,虬髯阔身,实在太过招眼。曹军素性多疑,戒备森然,若见三哥,必然生疑。还望三哥允我前去。”
张飞咋吧咋吧嘴,也觉得赵云言之有理:“既如此,便去涂家村。不过子龙……”
“三哥!”
“汝万要小心!若不得接应,当立刻归来,你若有甚闪失,俺没法向大哥交待啊!”
赵云一抱拳:“放心吧,三哥,赵云必定保自身周全,不负三哥与大哥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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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大船停靠在涂村之畔。
一下船,张飞立刻命军卒分队速行,封锁住村落要道,禁止出入,以防村民通风报信。
村口,赵云与张飞作别,互道珍重,遂带一支十人骑兵小队往北道而去。
……
另一边,曹操独入蔡夫人之帐,许褚尤为担忧。
生怕主公被妖妇美人计所魅惑,再做出不智之事来。
然而并没有。
曹操出来之后,整冠束带,依旧威严持重,无半点精元外泄之态,许褚这才放心。
而后,曹操欲于翌日派蔡夫人为使,入樊城说降蔡瑁。
曹营诸将皆惑,蔡夫人初至时,悲悲切切,弱不禁风。
然与丞相密晤一番后,仿若脱胎换骨。
昔日怯懦之态顿消,举止间颇有强女之风范。
实乃令人费解。
有人暗猜:
莫不是丞相之雄怀逸气,龙精虎神,温养此佳人也?
……
再说文聘与霍峻,二人入江北寻人多时。
可哪能那么容易寻到。
按说,依刘表之言,寻人不得当立刻放弃而归回南营。
然而二人皆为忠义之士,想起景升公病重之言,不免心痛,不忍主公幼子被曹操所得,故不愿就此放弃。
商量一番,又继续往前寻。
可越往北,所遇巡逻兵卒就越多。
为避曹军稽察,二人尽弃铠甲军械,着以民衣。
伪作孩童失踪之托言,托以父亲、舅舅之名,徒步潜行刺探。
然身临险地,纵百般谨慎,终被识破。
这一夜,一队数十人的曹军人马将其二人围在中央。
“口令!”
文聘拱手一拜,神色哀怨戚然:“官家在上,小民乃南阳文家庄人士,前日幼子走失,庄里人说被拐往北道,小民心急,沿道来寻,不想冒犯官家。祈求赎罪!”
“幼子走失?”那将官神色一凛,马鞭一指:“何故半夜寻之?我看你二人分明就是奸细!拿下!”
是夜宵禁,又邻官军。
谁家拐卖孩子往军队驻扎的方向走?
再加上二人身形高大,体态健硕,很容易就分辨出是行伍之人。
立有军卒上来擒缚,再想解释已然无用,文聘,霍峻下意识退后,做惶恐状,然在军卒近身之时,二人对视一眼,皆深沉点头。
在军卒手抓握文聘胳膊之时,文聘突然反抓住对方手腕,一个反拧,跟着一脚踹向那兵侧膝,那兵吃痛侧扑,文聘就势夺了那兵长戈,再向下一捅,那兵登时死于非命。
另一边,霍峻速用短刃抹了另一个兵的脖子,亦夺了那兵长戈。
那将官只当是奸细,却未曾想二人身手如此矫健,顿时大惊,忙道:“速拿此二人!”
众曹军军卒持长刃围将过来,好在二人手中亦有长刃。
一番打斗,军卒死伤七八位,二将虽然悍勇,却身无铠甲,又无战马,不能突破重围。
此时此刻,众曹军军卒已将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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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曹军军卒皆敛息屏气,目若饿狼,端着长刃,似随时都会发动致命一击。
二将以背互靠,紧握矛戈,虽为困兽犹斗,却毫无惧色。
但没人知道,实际上两人此刻已紧张到极致。
他们见到了,早有军卒通风报信,不到片刻,援兵便会到来,到时便是插上翅膀亦难以逃脱。
“霍将军,今日你我恐怕要死在此地!”
“若能战死于疆场,亦是马革裹尸,不枉此生。有何惧哉!?”
“我不畏死,只恨不能为主公夺回幼子,有负重托!”
“未竟使命,实属无奈,然以命报之,亦不失忠义!”
“说得好,霍将军,能与你并肩战死于此,文聘无憾也!”
“与文将军共死,我亦无憾!文将军,趁其援兵未至,咱们再厮杀一回!”
“好,当以热血,祭吾忠魂!杀!”
“杀啊!”
面对着重重围困的曹军军卒,二人竟先杀过去。
又是一番苦战,这股曹军竟被二人屠戮近半。
然二人亦身负重创,皆满脸鲜血,狰狞可怖。
文聘左臂为利刃所刺,鲜血如注,再难托举兵器;
霍峻右腿遭长戟击中,只能手柱矛戈,勉强站起。
“二贼气力已竭,此刻不杀,更待何时?!”
将官挥剑喊着,众军卒却皆不敢上前。
文聘喘着粗气,紧盯敌人,无暇顾及自己的手上的左臂,然随着鲜血的流淌,他感到一阵眩晕。
恍惚中,又回忆起上次身陷八门金锁阵,便似这般绝望。
所幸,那时子龙犹如天降。
将他救离生死绝境,可今时今日,子龙将军又怎会在此?
他流血过多,困意袭来,身子摇晃,似随时都要晕倒。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子龙,子龙……”
“文将军!”
霍峻大惊,遽弃手中矛戈,双手迅即捏住其出血之处。
可这样一来,他们便失去了反抗的凭借。
曹军军卒们看到了机会,端着矛戈缓缓上前。
霍峻绝望了。
正此时,忽闻南方小路上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众军卒借着夜色看去,竟是一支曹军骑兵小队。
为首一校,身着曹军卒步卒之衣,却骑着一匹雪白的宝马,手执一杆亮银长枪。
月照之下,银枪似光,白马如玉。
霍峻知道,这是曹贼援军,可又恍然意识不对。
既是曹军,怎会从南而来。
而那些曹军军卒也似有此困惑。
为首那将官心有诧异,明明援军是在北面。
正欲询问,那为首白马校抢先高喝一声:“口令!”
“星汉!”那将官下意识脱口而出。
“多谢!”
转瞬间,白马校近至,只见长枪一递,寒光闪过,那将官只觉得喉头一痛,再用手一摸,竟是满手的鲜血。
恍惚间,栽落马下。
夜色如墨,无人得见那白马校尉如何动作。
只见寒芒一闪,那曹营将官便已命丧当场。
众曹军之中,唯长官骑乘战马,余者皆为步卒。
众人见自家长官莫名坠马,尽皆惊愕。
须臾,一士卒高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将勒住缰绳,缓缓回首,手中长枪高高举起,脸上浮起一抹森冷笑意,声若洪钟道:
“汝等且竖耳听好!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说赵云怎至此地?
且与二将缓行慢进,沿途打探不同。
赵云率骑兵小队疾驰,路遇一队曹军,将其斩尽。
令麾下换上曹军衣甲,伪装成曹军模样,而后继续驱马疾驰。
方才得到此地。
赵云杀高览,擒元让,名扬天下。
霍峻自听闻赵云大名。
只是诧异文聘将军恍惚中念及赵云之名,怎转瞬即到。
莫非他看到了?
虽然有月,亦是深夜,怎能看得那般清楚?
现在,他顾不得思考那么多,赶紧扯下衣带,帮文聘缚紧流血之处。
另一边,赵云已率部和那些残卒大战一起,一刻之际,便把剩余残卒屠戮干净。
赵云赶忙落马查看:“二位将军,赵云来救也!”
文聘虚弱的眼中泛着光芒,抓着赵云胳膊,苦笑一声:“子龙啊……你何故来此?”
“既是同袍,又是兄弟,岂可不救!?”
文聘眼含热泪,不知何言。
赵云又问:“二位将军,小公子可救得么?”
霍峻叹气摇头:“沿途打探至此,未有消息。”
赵云也长叹一口气:“如此,小公子必已挟入曹营也!”
然后,他朝二将一抱拳:“景升公既已仙去,我奉刘使君之命前来接应二位将军。今张翼德将军已在涂家村接应,二位将军速去此地。”
二人闻言悲戚,但事已至此,已然尽力。
景升公今已寿终正寝,襄阳尚有玄德公主持大局。
刘琮既已不能相救,得幸存之机,不应再徒送性命。
按赵云所言,去涂家村复命是最好的选择了。
而现在,赵云与十位骑士各骑一匹战马,另有曹军将官一匹战马。
文聘与霍峻负伤,只能与他人共骑一马。
偏在这时,北方又是一阵马蹄之声。
“糟,曹军援军赶至!”
赵云心知若与文聘霍峻同退,恐为敌军追上。
如今文聘霍峻重伤在身,十位骑士亦多有伤损,断然无法与敌力战。
他咬咬牙,下了一道决然的命令!
“汝等护送二位将军归涂家村,我去引开曹军!”
“将军,不可!”
“我愿与将军同去!”
“将军……”
赵云深知,众行则缓,反成累赘。
不若单人单骑,往来驰突,进退皆可自如。
“汝等依令行事,违令者斩!”
众骑不敢不从:“喏!”
文聘虚弱道:“子龙小心……”
赵云策马扬鞭,往曹军所来方向奔去。
那军百人有余,皆身着皮甲,手执火把。
为首将官得见赵云,即大声道:“口令!”
赵云不假思索:“星汉!”
“来者何人?”
“巡营军校,前来求援!”
“贼军何在?”
“往东二里!”
“嗯?那不是老鸹洼湖?”
赵云笃定道:“对,贼军已陷湖中,正负隅而抗!”
尽管那将感到很不可思议,但还是率军往东而去。
赵云长舒了一口气。
正欲勒马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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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又催马向前。
“口令!”
“星汉。”
“来者何人?”
“巡营军校,前来求援!”
“贼军何在?”
这回赵云道:“往西三里。”
那将又疑惑:“哎?那不是老陡崖?那贼人得了失心疯,怎会往那而去?”
赵云一抱拳,很肯定道:“贼军就在老陡崖边,正负隅顽抗,请将军速速带兵前去相援!”
“好!”那将见赵云一脸正气,不像会做说谎的样子,也率军离去。
赵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正欲南退,结果远望第三路援兵赶到。
赵云心道,文聘与霍峻皆身有重伤,不宜疾行颠簸,若放此路人马过去,二将必性命难保。
想到这,又驱马上前。
正欲对令,一人惶然道:“此莫非赵云乎!”
赵云心内暗忖:“大事不妙!竟被此人识得。”
有心向南而逃,却担心自己这一逃,将追兵引向文霍二位将军。
果见敌军首将杀气腾腾的高喊:“赵云休走!今日遇某,便是你的死期!”
遂高举大刀朝赵云杀来,赵云见来将凶猛,不禁心惊,连忙一枪将此将杀死,然后夺路向西而逃。
众军见主将被赵云一招秒杀,竭尽大惊。
而后在副将的率领下,追击赵云。
赵云纵马西行二里,心中不安,再往前便是老陡崖。
赵云心道:我若至此,安有命在?
果见刚才那伙敌军堵住去路,为首将领见赵云飞马而至,不禁大怒:“我且问你,贼人安在!”
“贼人正在曹营主帐!”
那将一怔,一时未解赵云之意。
赵云无暇解释,目光所及,只见队伍身后向北有一岔路。
遂纵马向前,近至那将,看也不看,直接就是一枪。
那将躲闪不及,直入小腹,人挂枪头之上。
军卒大乱,赵云擎起此将为盾,冲入敌阵。
撞开一阵军卒,将那将一甩,开始大开杀戒。
但见他如猛虎入羊群,长枪挥舞处,寒光闪烁,似有万钧之力。
有的军卒还未看清赵云在哪,便已命丧黄泉。
片刻功夫,赵云竟于重重围困中,生生辟出一条血路。
觑见身后曹军援军将至,遂沿岔路纵马向北疾驰而去。
然其不知,此番奔逃,反令自离曹营越来越近。
但没办法,退路已被封死,他即便知道,也只能向此而逃。
短短三刻间,又遇数股曹军。
好在,赵云单骑孤行,身无负累,遂能将浑身武艺挥洒得酣畅淋漓。
所遇之军,皆刺主将,杀数人,然后扬长而去。
通经大路,竟至一校场。
千余军卒于此候值换岗,为首一将站在高台,正饬令防火诸般事宜。
见赵云乘马而至,遂厉声詈骂:“汝乃何军之卒,竟敢夤夜来此放肆?”
赵云无心与其废话,一枪抛出,直入其胸口。
然后纵马跃上高台,拔出长枪,于月下高呼:“我乃常山赵子龙也!”
众军卒大惊,遂拾武器欲合围赵云。
赵云却见高台四处皆有木架,上置火盆,以作灯火,照亮校场。
赵云挥枪将火盆一一打落,然后跃马下台。
火盆落地燃草,众军既要擒杀赵云,又要顾及灭火,登时大乱。
赵云趁乱入阵,他舒展双臂,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般肆意舞动。
其枪尖所指,曹军士卒纷纷惨叫着倒下。
鲜血飞溅,哀嚎震天。
曹军士卒们惊恐万分,想要围拢上来,却被他的勇猛气势所震慑,刚一靠近,便被凌厉的枪招逼退。
有的士卒试图从背后偷袭,赵云却似背后长眼,猛然转身,长枪一抖,那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而赵云在这血雨腥风中,身姿矫健,越战越勇,所过之处,曹军士卒尸横遍野。
杀得太过激烈,竟一时间难辨方向。
终于,他于乱阵中寻得一处退处。
赵云心知再不逃脱,恐身陷敌营,大喝一声,越马杀出,纵马朝那退处逃去。
……
终于,消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
“丞相,今夕有贼犯营,二十余位偏将遭人戕害。今贼人正往大营而来。”
曹操骤然坐起,第一感觉竟是:“莫非刘备大军过江而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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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多少人马?”
于禁乐进一起抱拳:“禀丞相,不知多少人马。”
“嗯?”
曹操神色一凛,怒视二人:“吾军既已沿江设防,缘何不知敌军过江之数!今夜巡江守将,当斩!”
于禁抱拳道:“贼军过岸后,末将已查沿江防线,并未见有所疏漏!”
曹操疑惑反问:“那被袭之军,难道也不知敌军过江人数?”
乐进回道:“被袭残军所言,只见赵云一人。”
曹操满脸狐疑:“仅赵云一人,敢夜袭我大营,还杀我二十余位裨将?”
于禁乐进对视一眼,不知如何作答。
正这时,又有斥候慌忙入帐:“禀丞相,十五营被贼军夜袭,营校被贼军所杀,亡七人,伤十九人,副营正在救火,望速遣援军。”
曹操忙问:“袭营贼兵共多少?”
斥候回道:“只见赵云一人,正往南营而逃。”
“嗯??”
曹操怒火中烧:“一派胡言!再去探,若还是这等荒谬之言,军法伺候!”
曹操想了想,又下一令:“着南营守将马延,即速整饬营寨守备,慎防贼军袭扰,勿得有失!”
“喏!”
可命令还未出营帐,又有管营来报:“禀丞相,有贼军夜袭南营,南营守将马延被敌将所杀。”
“啊??”
曹操既惊且怒,激动道:“怎又被人杀?”
那管营惶恐道:“禀丞相,贼人身着我军衣卒甲,自称常山赵子龙,见人就杀,见火就放,军中多人被其所害!”
“嗯?可只有一人?”
“这……所见者,只其一人!实有多少,却不知也。”
“绝不止其一人也!当有其他贼人共称此名!”
曹操蹙眉思索片刻,又道:“既着吾军之服,其身上可有显著之征?”
“禀丞相,其胯下所骑白马,手执银枪,甚是厉害!正往弓弩营而去。”
曹操立刻下令:“全军严密戒备,各处巡查,我军将领不可使白马银枪。
所遇白马银枪者,格杀勿论!”
“喏!”
然后又谓左右:“与我出营来看!”
许褚抱拳,拎出大刀,护在曹操左右。
……
另一边,赵云是真慌了。
他杀敌无数,鲜血覆身。
连那雪白战马亦遭浸染,夜色深沉,有如赤兔一般。
赵云边跑边纳闷:也不知现在所处何地,为何曹军越来越多?
他估摸着霍峻文聘已经摆脱追击,想寻路而南逃,却不知去往何处。
此时身后亦有数股曹军相追,难以甩脱。
忽见不远处有一队弓箭手,弯弓搭箭,皆已严阵以待,正瞄于自己。
赵云正欲再寻岔路逃脱,为首一将竟高喊:“贼军何在?”
赵云决定赌一把,他把长枪向身后一指:“在吾身后!”
然后策马近前,绕队而过,竟未逢阻拦。
接着,追兵即至,“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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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队弓箭手的阻拦,赵云终得喘息之机。
再奔一里,缓步而行。
竟见一大营堵住去路,赵云目瞪口呆。
广袤平野之上,军帐星罗棋布,甚为稠密。
外置矛戈弓箭,整齐码放。
每隔三十余步,便设一木架火盆,以照夜间行路。
四下静谧中,鼾声隐隐传来,显是大队人马正于此处安歇。
赵云心道:万不可惊动,否则我命休矣。
再往远处观瞧,大约百步,竟见曹字大旗于月下迎风飘摆。
赵云暗自思忖:“吾莫不是误入曹操主营了?这如何是好?”
正这时,两位值夜将官发现了赵云。
“汝是何营之卒,敢在此徘徊逗留?”
赵云情势紧逼,只能速出两枪,将两人刺死。
正这时,一将带一骑兵小队奔马而至,沿路高喊:“丞相有令,有贼军入营,全军戒严!”
赵云不及细思,纵马疾趋,挺枪将来将刺毙。
继而舞动长枪,连诛数人。睡梦中之军卒皆被惊扰,睡眼惺忪而起。
赵云见状,心知局势危急,事已至此,直接跑是不行了,唯有趁乱突围,方有一线生机!
他纵马直入营中,口中高喊:“赵云来也,全军戒严!”
纵马奔驰,沿途以枪挑动火盆,奋力掷于营帐。
刹那间,烈焰沿赵云奔袭之路而起。
军卒中酣睡者被惊醒,辨不出喊话者是敌是友,仓促起身,惊惶失措。
却见又火光四起,又慌忙扑火,顿时营中大乱。
赵云毫不停歇,催马径直杀至营东。
待到跟前,却发现前路已绝,并无退路可寻。
无奈之下,只得掉转马头,选另一路径,再度杀回营西。
杀刚睡醒军卒数十人,引燃营帐数十座。
恰此时,一队人马于西北口列阵集结,料想此处或是逃遁之路。
为首两将,望见赵云,一人高声喝道:“贼将莫逃,可敢与吾一战?”
说话间,只觉得一股邪风瞬至,赵云下意识将手一抄,一支长箭被抓在手,距离肩口,仅咫尺之遥。
赵云心惊肉跳。
再看远处,一将手握长弓,在军卒之前,另有一将正挥舞环首刀朝他杀来。
两马相近,赵云将长枪一拨,卸去对方来势,紧接着枪尖一抖,如灵蛇出洞般迅猛,将那将刺于马下。
又见地上摆放军械无数,将枪一挑,一张硬弓稳稳落于左手。
赵云停马遥望,冷笑一声。
将长枪挂于马侧,双手娴熟地弯弓搭箭。
所用之箭,正是来将射出。
“嗖”,利箭脱弦而出,恰似流星赶月,精准无误地射中那将胸口。
那将中箭,再无控马之力,伏于马背,不知死活。
赵云大喝一声:“敢拦我去路者,杀无赦!”
众军卒见赵云勇猛,皆不敢力抗。
赵云奔袭突围,经过那中箭将军时,又信手一抄,从其箭筒再夺一箭。
奔马之时,回首望见“曹”字大旗于月下,缓缓飘摆。
赵云心中暗自思忖:
“此路恐达曹军之主帐,其处势必戒备森严。曹军援兵观此大旗亦将速至。不如射落帅旗,令援军前来受阻,我便可趁机逃脱。”
想到此,赵云轻勒缰绳,缓下坐骑奔速,引弓搭箭。
借着那不甚明朗的月光,眯目凝神,将箭头稳稳瞄准旗杆之上的绳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带众将于高处观望,只见弓弩兵营火光四起,士卒奔走呼号,阵营大乱。
曹操手搭凉棚,虚眯双眼,仔细观瞧。
夜色中,只见军营乱哄哄,实难看清对方究竟几人。
但曹操已然清楚:观其一路制造混乱所向,恐是冲着自己而来。
遂哼哼怒言:“这赵云竟敢犯吾大军之主营,当真是吞了熊心豹胆!”
这时,程昱道:“丞相,可否退避?”
曹操环顾左右,见张辽、许褚皆在身侧,更有数百铁甲武士环卫,不禁抚须而冷笑:
“哼哼哼,吾等无需慌乱。殊不知,为将者,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方可决胜千里,今有张辽许褚在此,量那赵云勇冠三军,又能奈得我何?”
可说话间,忽然眼前一黑。
天地如被阴霾罩住,双目瞬间皆盲,什么都看不见了。
曹操慌忙惊呼:“哎呀,是何邪术?欲害于孤?!”
众人皆大惊失色,慌忙查视,乃丞相帅旗飘落而下,正好覆于丞相和周围数人的头顶。
检查旗杆顶端,见一箭深没其中,旗杆绳索齐整断开。
方知竟有人将自己的帅旗射落。
黑夜之中,拴旗绑绳随风飘摆,看都很难看清,贼将竟能精准射中,真令人叹为观止。
曹操惊魂方定,又顿感屈辱!
“赵云竖子,孤必倾尽全力,将汝碎尸万段,以雪落旗之耻!”
言罢,即刻下令诸将,务必全力缉拿赵云,不得有丝毫懈怠。
复令夏侯惇、夏侯渊、徐晃、张郃四将看护粮草大营,断不可使赵云近营半步。
又暗暗庆幸,这一箭幸亏射的是帅旗,若瞄向自己,安有命在?
事已至此,再不能托大!
当即传令亲兵,令其全力护佑,而后舍弃主营,向北退去。
赵云身处低地,有高树阻拦,能见帅旗,却是看不到曹操的。
他趁乱突围,见前方兵营吵嚷,欲换身衣服,混迹于敌伍以逃遁。
……
恰在此时,被曹操软禁于偏帐之中的王威已然觉察帐外骚乱声不断。
初时,守卫营帐之甲士有数十人,未过多久,调走一批。
其后,又陆续调走数人。
至此刻,帐外守护之士,仅剩四人。
心下暗忖:“恐是景升公派大军来袭。”
这让他看到了机会。
逃脱的机会!
他睨向帐床之上,刘琮瑟瑟然蜷坐,神色惊惶。
又将目光转至蔡勋,见其长吁短叹,满面皆是颓然之色。
王威心有计较,遂至近前,低声道:“蔡将军,曹操屠戮您二位兄长,其心狠辣可见一斑。今我等身处其营,如羊入虎口,他岂会对我等手下留情?”
蔡勋也感受到了曹操的态度,痛苦道:“我亦悔之到此,有何计策?”
王威神色坚定道:“今外生乱,想是主公率兵来袭,何不趁此夜南逃,或有一线生机。”
蔡勋苦色道:“然吾姐尚在此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威只想着把刘琮送回刘表那里,以尽人臣之忠,才不想管那妖妇。
遂哼道:“夫人恐被曹操所害,救她不得。”
蔡勋又凄然摇头:“主公必然怪罪,即便回去,我等岂不还是死罪?”
王威坚定道:“你我救得公子归荆,亦是将功折罪。”
“这……”
蔡勋满面为难:“可容我寻思片刻。”
王威已然心知,此人优柔寡断,实难共事。
遂悄然转头瞥向刘琮,以食指轻按唇边,做一“噤声”动作。
刘琮虽生性懦弱,却也明白,当下之际,唯有王威对其忠心不二。
当即面露惶恐,微微颔首示意。
王威不露声色绕于蔡勋之后,悄无声息解下腰间束带,绕于掌心。
旋即猛然向前一探,迅疾将束带套于蔡勋脖颈。
刘琮见状,惊恐不已,忙以手捂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蔡勋瞪大双眼,瞳孔充血,面露骇然之色。
他想要呼救,却觉喉间窒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唯有奋力蹬腿,渴望有人来援。
王威久经战阵,力量奇大,不消片刻,便勒断了蔡勋的脖子。
尽管速度够快,但还是惊动了门口的侍卫。
两名带甲侍卫扶剑闯入:“帐内出了何事?”
王威佯装惊慌:“蔡将军不知何故,突然晕倒!”
“怎有此事?”
一人蹲下去看,一人拔剑防卫。
王威看准时机,猛然欺身向前,扑向蹲下那侍卫,就势拔出他的宝剑。
后面侍卫大惊,举剑便刺,王威抱着那侍卫就势一滚。
这一剑正刺在那侍卫胸口。
堪破腹胸皮甲,却入肉不深。
然王威却使剑一抹,将倒地侍卫割喉。
举剑侍卫大惊:“汝意欲何为?”
王威忽然而起,掣剑疾刺,其一剑刺中侍卫大腿。
未及那人惨呼,王威身形一转,寒光再闪,又精准贯入其甲胄缝隙。刹那间,两名侍卫皆毙于当场。
门外二人闻帐内动静,急闯入内。
见眼前惨状,一人拔刀与王威奋力对拼,另一人转身出帐欲求救。
王威见状,使尽浑身力气猛然冲出,身形高高跃起,手中铁剑自上而下怒劈而下,“咔嚓”一声,利刃直破皮甲,深陷敌身半尺有余。
未等血溅当场,王威借势旋身,剑随身走,如毒蛇吐信急速回刺,不偏不倚,正中身后赶来侍卫的胸口要害。
侍卫喷血,临终大喊:“军中……出乱,速……援……”
然而,喊是喊出来了。
却无援军至此。
原来,帐外的喧嚣嘈杂声太大,早已掩盖过侍卫求救之声。
王威探身帐外观瞧,未见曹军,赶紧扑到刘琮身旁。
跪地抱拳,言辞恳切:
“公子,今日所见,已然确信,曹操已对公子起了杀心,我等朝夕难保。请允王威护送公子归荆!”
刘琮面露怯色,颤声道:“我亦想归荆,然曹军势众,我等欲出,谈何容易?”
王威神色坚毅,昂然道:“今曹军自乱,营中纷扰,正是悄然闯出之时。末将拼死,定保公子安然归荆!”
……
另一边,蔡夫人于帐中对镜梳妆。
明日即当奔赴樊城,劝蔡瑁献城归降。
她十拿九稳。
帐外纷扰嘈杂之声让她有点心烦,然却并未在意。
如今她身为曹公的红颜知己,亦是夺取樊城的关键人物,怎能不重点保护?
在她看来,这普天之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曹公的军帐。
帐外数里,皆是王师大军,帐外还有宗族将领夏侯恩仗剑护卫,料想无人能难伤她分毫。
又何必担忧?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一利刃从上至下,划破营帐,忽然闪入一个人来。
此人挺拔矫健,身形雄伟。
他手握宝剑,身着魏卒衣服,浑身尽是血浆,就连俊朗的下巴上也滴嗒着鲜血。
就如同刚从地狱的尸海中爬出来一般。
蔡夫人睁大眼睛,吓得她惊呼一声,瞬间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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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各处大营先后生乱,但涉及区域并不是很广泛。
敌军似乎兵力有限,突袭一个地方后,立刻转向下一个地方。
遭袭过后,各营救火之际往往能速速整饬军情,梳理上报。
数个大营被袭,却仅仅损失数百人,相较五十余万大军的体量,损失倒不算严重。
但各营裨将多有阵亡,着实让人头痛。
其实,死些军卒曹操是不怕的,他现在最担心只有两件事,一是敌军袭击主营,二是敌军袭击粮草。
故而将精锐军卒多调往两处。
……
另一边,王威勒死蔡勋后,又成功杀死四侍卫,对刘琮道:“公子,为避曹贼耳目,咱们当换上曹军衣甲,看能否混将出去!”
刘琮胆怯道:“全凭将军。”
二人用最快速度换上侍卫衣甲,吹灭烛,小心出帐。
帐外,偶有军卒成队跑过,亦有骑兵骑马奔过,似去支援某处。
见此二人身着曹操直属侍卫皮甲,亦无暇理会。
当前,曹军亦知贼军了解当夜口令,新令难以速达全军,也就不能作为辨别敌我之凭证。
王威只能凭感觉往南徒步而去,沿途遇见曹军奔忙军卒无数,甚至还有散落军卒问他们主营何处。
王威信手胡乱一指,应付过去。
回头却见,刘琮吓得双腿打颤,吓得早已尿了裤子。
这样早晚被人所察觉。
过一马厩,却见多营副尉来为主将领战马。
王威想搞匹马来,可以伪装刘琮受伤,以避人耳目。
然想领马匹,须得有对应马牌,王威没有,贸然去领必然穿帮。
便想寻一落单骑卒,于隐蔽处夺其马来。
又择一小路小心翼翼行了一里,偶见多人同队而行,无从下手。
偶见一军卒捂着屁股,牵一白马而归。
旁边一老卒同行,沿途数落:“将军非要此马,汝不听军令,活该挨打!”
王威远望,此马虽非神驹,但品相优良,驼行两人当不成问题。
此时此刻,前后,目光所及皆无人迹。
遂拉着刘琮,迎面而行。
与二人擦肩之际,突然推开刘琮,拔剑一扫,一剑将牵马之人劈倒。
老卒惊呼:“你……你要作何?”
王威目露凶光,快步向前又是一剑亦将老卒杀死。
远望似有一队人马往这边而来,王威丢下剑,慌忙将二人拖入草丛。
后牵此马于刘琮让于道边,二人紧张无比。
所幸,此队人马似有任务,疾驰而过,并未询问王威刘琮。
王威取二人鲜血,涂抹于刘琮腿部:“公子作伤员,有人问起,便佯作昏迷,自有王威应付!”
刘琮浑身颤抖,失魂道:“将……将军做主。”
……
另一边,赵云意欲换身衣服,见一帐篷所置偏僻,便放马入林,自己绕后割帐而入,却见一衣着华丽女子惊愕晕倒。
原来帐中有女,故而与军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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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常伴刘备入襄阳见刘表,某些年节庆典,亦见过蔡夫人。
不觉惊愕:“蔡夫人怎竟在此地?”
他想,此妇既然携子投曹,该当杀之。
又想:刘琮公子无罪,若能打探到刘琮公子行踪,顺便救之,主公必然深感欣慰。
他见帐中无人,以匕首拍打蔡夫人脸庞,却不见醒来。
正这时,听闻帐口有脚步声,赵云忙闪身藏至挂帘之后。
外有人呼:“丞相送茶给夫人。”
连呼三遍,不见有应。
遂端茶探头而入:“夫人,夫人……”
见蔡夫人躺倒在地,慌忙而入。
他将茶盘置于桌案,速查蔡夫人。
赵云视此人,身裹将军战甲,外披大氅,背负一柄古朴重剑,气势不凡,料其必为军中高官重将。
那将洞察敏锐,察觉帘后似有人影晃动。
忽然拔剑大怒:“何人在此?”
赵云心知不得藏避,闪身而出。
他神色冷峻,声若寒霜:“吾乃常山赵子龙!”
那将全然无惧,反纵声而笑:“赵云,汝率部犯我营垒,令丞相忧心。岂料今日立下此功者,竟是我夏侯恩!弟兄们,随我擒杀赵云,休叫他再逃!”
转瞬间,十余位甲士冲入帐中。
赵云心惊,不觉退后半步。
那将见赵云露怯,更添无畏,拔剑率先冲向赵云。
赵云久经战阵,临敌后退,只在寻觅最佳出击距离。
见那敌将挺剑冲来,赵云蓦地欺身又上前一步,单手疾擎,精准握住其执剑之手。
旋即抬足飞踹,正中那敌将心窝。
但闻骨头碎裂之声,夏侯恩瞳孔骤缩,双唇紧抿,鲜血夺口而出。
紧接着,其身躯瘫软,当场气绝身亡。
可怜夏侯恩,自恃武勇,敢独战赵云。
竟被赵云一脚踹死。
赵云就势夺了他的宝剑。
于手中手掂了一掂,无比沉重,手感极佳。
众铁甲军卒见主将丧命,皆愤怒发狂,咬牙切齿:
“还我主将命来!”
一起朝赵云杀来。
赵云大骇,心知这帮甲士凶悍异常,不太好惹。
自己独身一人,身陷敌营,断不能于此地久战,只能迅速的将所有人都杀死。
一番打斗,帐内横尸遍地。
赵云喘着粗气,看看这把宝剑。
刚刚劈甲无数,却仍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剑身上书二字:“青釭!”
不禁感慨:“此真神兵也!”
当即擦干入鞘,绑缚于身。
而后,见桌案茶水,他抄将过来,打开壶盖,将一壶茶喝了个干净。
再寻布巾擦干满脸血迹。
脱下浑身黏糊糊的血衣,换上夏侯恩衣甲。
正欲离开,遂瞟见地上的蔡夫人。
想弃之离去,终究还是折身返回。
赵云心想:若得蔡氏,挟其归荆治罪,也好于主公有个交待。
然蔡夫人乃女流之辈,虽身体轻盈,赵云却觉男女有别,抱之多有不便。
赵云环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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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以青釭剑割下大片营帐粗布,将蔡夫人层层裹住,又取绳索将其颈、腰、腿各处绑缚妥当。
如此一来,蔡夫人竟如一大粽子般。
赵云单手拎起,觉得和一袋粮食并无区别。
探身出营帐,忽见一队人马如疾风骤雨般奔袭而来。
赵云仗着自己身着魏将之服,心下思忖或可蒙混过关。
岂料为首一将,目光锐利,亦瞧见赵云,惊呼:“赵云,汝插翅难飞,还欲逃往何处?”
遂纵马杀来,赵云放下蔡夫人,仓促应战。
一枪捅死来将同时,自身也被马队团团围住。
众矛戈刺向赵云。
赵云翻身一滚,避开众矛,又拔剑一挥,数支矛戈皆被斩断。
众人愣神之时,赵云将右手拇指食指置于口中,吹一响哨。
一声战马嘶鸣,夜照玉狮子奋蹄而至。
众人以为援兵,下意识回头观望之时,赵云又挺枪出击,连杀两人。
战马转瞬即到,冲破围阵。
赵云附身将“粽子”丢至马上,奋力狂奔,亦翻身上马。
众骑兵立刻追击。
赵云舞动长枪,如蛟龙出海,连诛数人,余下骑兵见状,心有畏惧,不敢紧追不舍。
未几,赵云便成功甩脱追兵。
他心中暗自欣喜,发觉此路有些熟悉,仔细甄别,竟是来时之路。
此刻,赵云仿若已隐隐望见逃脱困境的曙光。
正行间,赵云却隐约察觉,另一条与之并行的道路上,旌旗飘摆,似有大队兵马在追逐一骑。
赵云心中大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莫不是三哥过来救我,反被敌军所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路奔逃之兵并非张飞,乃是王威和刘琮。
王威想不透,自己明明身着曹军战袍,又怎会被敌军盯上?
他带着刘琮,又无趁手兵器,不能与敌力战。
只能纵马奔逃。
然而,两人共骑一匹马,迟早被人追上。
王威实在无计可施,咬咬牙,附于刘琮耳边:“公子沿此路而逃,可借民舟而渡江,由末将为公子断后!”
其实王威也心知,便是如此,公子也在劫难逃。
然如此行事,不至于窝囊就死,也不算辱没景升公之威名。
“王将军,你……你要做何……”
“尽忠……”
王威咬牙深沉的道一句,然后跳下战马,翻滚落地。
回首看向奋蹄远去的刘琮战马,王威眼中满是果敢与坚毅。
“公子,保重……”
而后毅然转身,直面蜂拥而来的敌军,握紧了手中的矛戈。
“杀……”
王威一腔勇烈,仅只阻住敌军半刻。
徐晃张郃夏侯惇曹仁同时出击,击杀王威于须臾。
而后,众将催马继续追击。
刘琮的战马少了一人体重,奔行如飞,速度更疾。
一时间,曹军大队伍竟难以追及。
然刘琮骑术平庸,反观曹营几员虎将,皆骑术精湛,纵马疾驰间,与刘琮的距离再度拉近。
待奔出二里之地,双方相距竟仅有数丈之遥。
此时,一员曹将高声喝道:“汝若还不下马受缚,我便放箭了!”
刘琮纵马大哭:“我要死矣……”
而偏在此时,忽见一战骑斜插而入。
战马浑身是血,马上一将,身着曹军战袍,骑术无比精湛。
张郃追击靠前,不觉惊愕:“汝是何人?”
那人也不搭话,回手就是一枪,直奔张郃面门,饶是张郃临敌经验丰富,堪堪避开,却因闪避时用力过猛,拉扯缰绳,战马趔趄。差点带其落入沟壑。
而这样一来,张郃便脱离追击队伍。
恍惚间,好像听到“赵子龙……”三个字。
徐晃,曹洪是听得清清楚楚,二人合力阻击赵云。
赵云一边奔袭一边挥舞长枪,以一敌二竟不落下风。
徐晃觑得时机,挥斧直劈赵云肩胛,似开山裂石,来势汹汹。
赵云侧身一闪,轻盈避开。
与此同时,他手中长枪顺势一抖,枪尖如灵蛇出洞,直逼徐晃咽喉。
徐晃赶紧勒马相避。
而这一勒马,追击速度也落后了。
而后赵云独战曹洪,数招之内曹洪压力甚大,不敢紧追也已落后。
恰在此时,夏侯渊从侧翼悄悄掩杀过来,拈弓搭箭,一箭射向赵云。
赵云耳听弓弦声响,果断侧身,利箭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
可仍有乐进紧追不休,欲刺赵云后心。
赵云如背后长眼,侧身一避的同时长枪回身一扫,枪刃扫向马腿。
乐进下意识一勒缰绳,战马双蹄扬起,也落后了。
如此一来,紧逼刘琮之众将皆被赵云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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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时,天边露出鱼肚白。
远处山间狭路似有烟尘腾起。
曹营众将皆恐伏兵,不敢贸然紧追,无奈之下,只得缓速等大军同行。
刘琮伏于马上,胆怯惊骇,又兼颠簸,几近晕厥。
恍惚间,却见一将抓住其缰绳:“公子莫怕,赵云来也!”
……
涂家村,任张飞几番相劝,文聘霍峻仍不肯上船。
二人在高处,望向赵云去处。
霍峻表明心志:“子龙将军为我等引开追兵,身陷敌营,今他不归,我等岂能弃他而去?”
文聘纵然虚弱,亦说道:“子龙曾言,同袍兄弟,不可相弃,他救我两次,若今身死于此,我亦不能活也……”
此时此刻,二人心中亦无比后悔。
当初就该听景升公的话,不应入敌营太深。
早该知道,刘琮公子早已身陷曹营,根本无法相救。
非行自不量力之举,导致子龙将军涉险难归。
子龙若亡,自己安有脸面活在世上。
张飞也理解二人的态度,也未怪此二人:“二位将军,子龙亦是俺兄弟,今夜不接到子龙兄弟,俺也誓不上船。”
正这时,一军卒汇报:“三将军,曹军大批兵马似在疾驰,正往我处而来。”
张飞赶忙登高远眺,但见远处大路之上,无数火把摇曳闪烁,恰似一条火龙蜿蜒游动,显是有大军正疾速奔来。
张飞久居行伍,经验丰富。
他知道,这不是正常行军的速度。
他们在追击!
追击谁?
还能追击谁?
恍然间,张飞眼中闪烁出一丝兴奋:
“传我将令,各营速置火堆,点火烧烟!”
“将军,恐引敌军啊……”
张飞瞪圆了眼:“汝再敢多言!”
那将不敢多言,连忙去点火。
张飞遂令亲兵精锐,于山间设伏,以接应赵云。
霍峻文聘对视一眼,亦皆爬上战马。
……
当时,赵云还以为张飞陷落受伤,正驱马去救。
却发现逃脱之人骑着白马。
赵云也惊愕,也不知是谁,只道被追之人定是友军。
顺手救之,未曾想竟是刘琮。
看着马背上包如粽子的蔡夫人,又看看彼马上坐着的男孩,赵云也是困惑。
我本为逃命,怎曾想竟救得此二人?
算是没白去曹营一遭。
眼见身后曹军追兵越来越远,赵云心下大喜。
可就在此时,刘琮战马扑地不起。
刘琮也就势摔落马下,晕厥倒地。
赵云见状,急忙勒马而下,近前查看。只见那白马臀后中箭,箭矢深深没入,创口处鲜血泉涌,汩汩不止。
起初,白马尚凭一股劲坚持前行,然此刻因失血过多,已然体力不支,口中白沫翻涌,瘫倒在地,再难起身。
而刘琮则因落马,一头磕在石上。
所幸有头盔护佑,然已昏迷不醒。
赵云无奈,想将刘琮也抱上自己的马鞍,却发现自己的战马也已经接近极限。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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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仗着名驹强大的意志力努力坚持。
赵云心知,再令其多负一人,自己的宝马可能就要毁了。
他摸摸马鬃,终究不能忍心。
咬咬牙,竟将刘琮扛在自己的肩上,然后牵马而行。
身后,曹军精锐骑兵虽稍作减缓,可大队人马仍稳步推进。
照此情形,被追上只是早晚之事。
赵云牵马而行二里,曹军再度近至,赵云心急如焚。
忽闻山间一声怒吼,恰似雷霆乍响:
“子龙莫怕,翼德来也!”
“三哥……”
赵云听闻此声,心头猛地一震。
这声音犹如寒夜之中邂逅熊熊炉火,令赵云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依赖与感动。
此时此刻,他肩扛刘琮,左手紧牵战马,马背驮负着蔡夫人,于古道间艰难前行。
身后是曹军的大队人马。
在这一夜,他经历了无数次身陷险境,经历了无数次进退无路,又经历了无数次差点负伤,他都无畏无惧!
现如今,听到张飞的声音,却感到满腔的愤懑与委屈涌上心头。
他双唇干裂,微微颤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
喊出了一生中最怂的一句话:
“三哥……救我!”
“杀!”
这一声“杀”,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山脊一侧斜斜冲出一队人马,仗着山势直冲而下,挡在了赵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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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军将士悉闻此声,尽皆神色惶然,胆颤心惊。
行军于最前的数员将领同时勒缰止马。
徐晃忧虑:“恐有伏兵!”
乐进尤为不甘,急问:“今当奈何?”
曹洪言曰:“不可为区区数贼,陷大军于险境。”
夏侯惇也点点头:“诸葛村夫诡计多端,不可轻入彀中,宜速撤军,回禀丞相!”
众皆应喏!
大军缓行稳进,本就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夏侯惇军令一下,大军立刻掉头急退。
张飞率军阻挡大路,为赵云断后,却不见曹军袭来。
其副将遥蹬半坡,回来禀报:“三将军,敌军已缓撤!咱们可否回去?”
张飞满意的点点头:“走!”
张飞又率队往涂家村而回。
然行不过半里,张飞眉头紧蹙,猛地勒缰,忽厉声喝止队伍。
其副将见状,问道:“三将军,何故?”
张飞缓缓回首,似冥冥中觉有不妥之处。
“此刻非退兵之时!”
副将拱手劝道:“将军,曹军已然退去,我等与子龙将军登舟,便可渡江矣。”
张飞面色阴沉,忧心忡忡道:“我等若就此退去,固然身安。然待曹操大军再来,必屠村以泄愤,到那时,涂家村可就真成屠家村了……
……俺被骂两句倒不打紧,可必有损大哥仁义之名啊!”
说到此,张飞凛然抬起头,环顾麾下众士:“尔等可愿与俺再战!”
众兵都是张飞选拔的顶尖悍兵骁卒,一起抱拳,慨然应诺:“愿随将军死战!”
“好!”
张飞指派一名亲兵:
“汝速往涂家村,传于子龙、文聘,令其竭尽所能劝涂家村百姓登舟。若舟船难纳,即刻乘轻舟往对岸求援,俺会尽力拖延些时间,待全村百姓过江,俺再寻机脱身归南。”
那军卒应喏而退。
张飞高声下令道:“麾下二百军士,速砍树枝,扬尘以为疑兵!吾之燕云骑士,尽皆随俺,朝那曹军杀将过去!”
燕云虎骑战意皆被激起,众军轰然应诺,旋即勒转马头。
在张飞率领之下,向曹军退去方向奔杀而去。
时方侵晨,而夜幕犹未敛尽,天光未澈。
曹军稳步而撤,忽闻谷间又响马蹄声。
斥候报来:“一支骑兵正沿谷道杀来。”
夏侯惇问道:“贼军多少人?”
斥候答道:“前队不多,数十骑而已,身后烟尘滚滚,不知有多少人马。”
夏侯惇抚髯思索道:“恐因我军未入伏圈,那张飞心有不甘,故而派军追袭。”
乐进抱拳道:“请将军允我去阻,会一会那张飞!”
徐晃摇头道:“关张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万不可小觑。”
乐进冷笑:“当我怕他不成?”
张郃微微皱眉,抱拳劝诫道:“张飞倒无甚可怕,关键诸葛亮诡计多端,恐已设计,引我军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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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点头,之前和诸葛亮几次交手,韩浩命丧当场,夏侯兰亦遭生擒,汝南太守李通深陷敌阵,生死未卜,自己也成了俘虏,在人家军帐里白游一圈。
实在不应让麾下名将前去送死。
“加速退军,回至谷外!”
“喏!”
……
此乃文聘与霍峻生平最为煎熬之半时辰。
救刘琮,乃为尽己之忠。
明知此事难成,不可为之,却执意孤行,终致己身陷于险地,更累及子龙将军深陷于危局。
两人担忧叹气,实难想象,若闻赵云壮烈捐躯,自身将是何等心情。
“子龙啊,你可万要归来……”
“你若不归,我兄弟如何能苟活于世!”
两人嗟叹之时,遥见远处似有一身影牵马而归。
二人双目激动圆睁,当即高声呼道:
“子龙?”
“可是子龙将军乎?”
须臾,不远处传来赵云回应:“正是赵云!”
二人不禁狂喜,激动得双手紧握!
众军卒闻听赵云归来,立刻上前去接应赵云。
文聘与霍峻不甘落后,亦互相搀扶着速行而去。
“子龙!”
“子龙将军!”
二人见赵云,立刻躬身下拜。
赵云将肩负之少年递予军卒,又将马背所驮包裹取下,旋即上前扶起二将。
赵云见文聘、霍峻二将安然无恙,亦放下了心:“二位将军得以安妥归来,赵云安心矣!”
文聘含泪激动道:“子龙将军为我等引开追兵,险些身死,我等铭感五内,无以为报!”
霍峻亦感动道:“将军义举,我等永志不忘,刻骨铭心!”
“二位将军言重了。咱们既是同袍兄弟,自当守望相助,共克艰难险。有水么……”
文聘立刻递过自己的水壶。
霍峻注意到赵云扛回一个曹军军卒,颇为不解:“子龙将军,既安妥而归,为何还擒一曹贼军卒?”
“稍等……”
赵云仰头痛饮,连灌数大口。
方才抹了一把嘴,喘了喘气:“此非曹军军卒,乃公子刘琮也!”
两人愕住,三观崩塌。
沉寂片刻,速奔至那“军卒”身旁,扳开身体,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但见那少年双目紧闭,口中喃喃呓语,身躯亦微微颤抖。
细细端详,不是刘琮更是何人?
此刻,二人并非不惊喜。然相较惊愕,喜悦之情实乃微乎其微。
“这……”
“子龙,你……如何将公子救出?”
“唉……”
赵云坦言道:“当时曹军众将正追杀公子,我只将曹将一一击退,故将公子救出。”
两人呆立当场,满眼皆是难以置信。
“子龙,莫非神将乎?”
……
“子龙将军,你此去曹营,可遇几场恶战?”
“数不清了。”
赵云感慨叹息:“数度恶战,凶险万分,险些回不来啊!若非夺了青釭剑,恐怕真难以逃脱……”
“青釭剑?”两人再次震惊。
“如果我没记错,那可是曹操配剑?”
赵云一脸困惑,坦率道:“曹操配剑,我不知也!只从一悍将身上夺来。”
说着,赵云卸下抢来的青釭,递给二人。
二人懵然互望,拔剑查看。
古朴的剑身,锋利的剑刃,清楚的刻着“青釭”二字,可不就是曹操佩剑?
两人完全傻了。
“子龙,你这……可是杀入到曹操主营?”
“说来也是无奈!”
赵云叹了一口气:“当时夜深,又有曹军围追阻截,我走投无路,只得杀入曹操主营。又怕引援军速至,无奈之际,射了曹操大旗……”
“大……大旗?”
“你把曹操大旗射落了?”
“是也。”
把敌帅帅旗射落?
对敌,多大的羞辱?
对己,多大的战功?
赵云竟一点也不骄傲,就好像理所应当一般。
“曹军果然生乱,我趁机潜至后营……哦对了,在那里我还发现一人,亦一并带回。”
“什么人?”
“在这里!”
说着,赵云解开帐布,露出一张昏迷着的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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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此行,有本仙左右相护,使其逢凶化吉,无敌天下。
他们都会觉得这样更合理一些。
两人乔装打探,却不能打探半点消息。
子龙只身闯入敌营,于五十万大军中于敌营救得公子夫人。
这是什么战绩?
关键人家还抢了曹操宝剑,射落曹操大旗。
每件事听起来都让人心惊肉跳。
杀了多少人,斩了多少将?
不知道?
莫不是子龙吹了牛?
他实际上只靠着曹军衣甲暗渡而来?
恰巧遇到奔逃的母子,又恰巧捡到曹操的宝剑?
诚然,即便对赵云心怀万分感激,然此刻二人亦觉得子龙吹嘘更显合理。
然而,当日后斥候探得此战战况,如实汇报于荆州之时,二将才知道,赵云说的都够谦虚了。
那是单骑劫曹营,功震天下英!
又过半个时辰,一骑卒归来,向三人表达了张飞所虑。
三人不敢轻慢,赶忙安排涂家村迁民之事。
……
另一边,张飞带亲兵纵马疾驰,朝夏侯惇前军杀去。
夏侯惇不敢冒险,赶紧命大军急退。
如能遥瞰整个山谷,将会看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画面。
数十人的骑兵队伍,正朝着数万人大军追杀。
此时,天已渐亮。
峡山盆地谷口,曹操坐于华顶鸾车之中。
他面色阴沉,神色狠鸷。
不久前,属下分析军情,整理战报,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此次夜袭,就只有赵云一人而已。
数百军卒,七十多位将领,皆死于赵云一人突袭。
他搞不懂,为何刘备会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战术?
如此战将,他也真是舍得?
曹操运了运气。
他恨为何没能将赵云置于死地!
赵云夺他青釭剑,他并不生气。
倘若赵云阵前高呼:“愿求曹公青釭剑一用!”
曹操能教人直接将宝剑送过去,只为博得一句:“多谢曹公。”
赵云杀他七十余位裨将,数百军卒,他也能忍。
倘若有一天刘备被旁人所杀,赵云跪倒在他面前,请其为刘备复仇。
他能毫不犹豫的再给赵云百位裨将,数千军卒。
只求赵云报仇归来,能跪地呼一声:“我愿归降曹公。”
然而,今时今日,赵云的做法触及了他的底线。
他射落了曹操的大旗不说,还抢走了曹操的女人。
诚然,曹操并不喜欢这个女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不是曹操的女人。
她只是一枚棋子。
用来夺取樊城的一枚棋子。
甚至于将此女赏与部下那都是寻常之事。
这样的女人,是死是活,是丢是跑,曹操都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问题是……
旁人不知道曹操这般想法啊。
在部下看来,事情便如这般:
初逢之后,丞相即与彼女于帐中“密谈”,二人共处一室,良久未出。
其间究竟发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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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纵可止其私下面谈,安能禁其私下思绪?
毕竟丞相之性情,众人皆知;
丞相之私事,众人也都懂回避。
是以,蔡夫人帐外百步之内,无人敢近。
如今,此女于帐中,被赵云挟持而走,这让曹营众将怎么想,这让曹军军卒如何看,这让曹操这老脸往哪搁?
而且,莫说旁人会暗中讥笑,曹操自己也接受不了啊!
本意利用此女夺樊城,今此女被赵云带走,那么多甜言蜜语白说了,所谓的“美人计”也就白用了。
本来嘛,刘琮重要性远胜蔡氏。
然经此一事,刘琮被劫都不算啥了。
曹操坐在鸾车之上,偷瞄一眼身旁的许褚。
却见许褚也看着他,怒气哼哼。
“仲康,何怒之有啊?”
“末将恨呐!”
许褚含泪长叹,耿直无畏道:“末将恨自己未敢极言力劝,致丞相临幸妖女,几近重蹈宛城之覆辙。于关键时刻,未能恪尽职守以正主行,失职也!”
说完,竟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曹操运了运气,怕被旁人听见,探身而压低声音:“孤未曾临幸此女!”
许褚坦言:“故而未复宛城之事!”
曹操恼怒:“汝……汝给孤住口!”
许褚心知占理,仰脸一哼:“住口便住口!”
说罢,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曹操有心狠狠的踹许褚几脚,以解心头怒气。
然,自赵云劫营后,许褚恨不得将遗嘱都写好。
鞍前马后,形影相随,未曾离身半步。
那种忠勇与关切之情,由心而发,装是装不出来的。
这世上,曹操甚至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但他绝不会不相信许褚。
算了,回头让程昱跟他解释吧。
正这时,只见夏侯惇的入谷大军缓缓退出。
斥候来报:“遭遇张飞伏兵追来,不敢冒进,故而徐退。”
曹操又问:“可有将士伤亡?”
斥候回答:“未有,夏侯将军遇敌即退,请丞相定夺。”
曹操点点头,他认为夏侯惇经过了上次失败,也终于有所成长。
赵云固然可恨,但若单为杀一赵云,置大军于险境,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渐渐的,夏侯惇大军已然缓缓退出山谷,于谷外列出军阵。
张飞若贸然冲出,必然入伏。
曹操心下思忖,赵云既难擒杀,若能拿下张飞,亦不虚此行。
然而,谷口终不见张飞。
曹操怀疑:“莫不是疑兵之计?”
正当此时,朝阳升起,阳光洒落。
遥见一悍将卓立于丘垅之巅。
此将生得豹头环眼,虬髯密结,面色黧黑,如涂炭墨。
胯下踏雪乌骓,掌中丈八蛇矛。
环眼暴瞪,精光迸射,满面横肉紧蹙,如同狰狞的恶鬼,上古的凶兽。
正是张飞!
不少曹军将领与其相识,却是第一次见此人如此凶悍。
正当此时,忽然高举蛇矛,一声怒吼:
“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声如巨雷,林鸟惊飞!
气力之足,亘古未有!
众军卒皆骇!
曹操心中暗忖:“我向曾闻云长言: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如探囊取物。今日相逢,不可轻敌。当派何人出战?”
曹操望向许褚,但见其神色凝重,双手紧执兵器,并无出战之意。
除许褚外,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郃等诸将俱在阵中,却无一人有应战之勇。
张飞睁目又喝曰:“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死战?”
谷中阵阵回响,曹营鸦雀无声。
曹操见张飞如此气概,已生退心。
正这时,张飞又挺矛厉喝:“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喊声未绝,军中不知哪将,竟惊得肝胆碎裂,倒撞于马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立与山头,睥睨数十万曹军,如视草芥。
他挥矛搦战,声震四野。
有军将被吓得落马,亦有兵卒被骇得瘫软在地。
若仔细观瞧,战马紧张得前蹄交踏,军卒拽着缰绳的手都微微颤抖。
这怪不得他们。
曹操听闻张飞吼声,也感觉心跳加速,胸口发闷,心下亦生遁逃之念。
他到底没有硬刚,而是选择了认怂。
没办法!
当下赵云独闯大营,军中众将都被打得怀疑人生。
自无人敢于此时再战张飞。
若令大军齐进,却又恐中敌伏。
与其和张飞在此对峙,还不如先行撤军,稳妥拿下樊城再做打算。
“张飞恐激我军入伏。不可中其奸计,按建制交替掩护,缓缓撤军!”
曹操下了命令。
看着缓缓撤下的大军,张飞长出了一口气。
正这时,身后一军卒奔来:“三将军,子龙将军命我回报,涂家村村民多已上船,其余村民亦于渡口等待,让三将军速归。”
张飞深知赵云行事缜密,必不会待村民皆登船后,方遣人来唤己归。
赵云定是预先筹算好时辰,料想待自己折返归队之时,恰是村民皆尽登船之际。
“好,俺这便回去。”
张飞遂勒马返,背向曹军,不紧不慢,缓辔南行。
行数里,乃问侍卫曰:“可曾见身后曹军追兵?”
那侍卫回头望了望:“未见也!”
张飞回头而望,果不见半个曹军。
“哈哈!”
他咧嘴大笑一声,厉声喝令:“全军听令,驱马速行!”
一队战马奋蹄疾驰,扬起一阵烟尘。
终在巳时安妥归来,此时黄忠魏延乘船接应,涂家村乡民尽数被送至对岸。
而后,安妥过江。
期间船上有军卒言:“主公有令,若见刘琮,格杀勿论!”
张飞赵云闻言,断然不信。
“大哥素怀仁德之心,刘琮虽有不妥,却也不至于下达这等诛杀之令!待俺将汝等造谣之人丢入江中!”
幸被赵云拉住:“三哥,此事当有隐情,当从长计议。反正公子既已带归,交由主公处置无妨。”
张飞指着几个军卒,恨恨道:“哼,若知尔等造谣,定不轻饶!”
吓得军卒大呼冤枉。
文聘霍峻也不信,在他们眼中,玄德公向来宽宏大量,以仁义为本。
即便刘琮有过,也定会网开一面,以教化代之,怎会无端下此格杀之令?
此等言语,实在荒谬至极,断不可信。
然而,问及黄忠与魏延,二人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主公却有此令。”
几人面面相觑,却不知所以。
接着,黄忠长叹一口气,解释道:“这事真不怪主公,主公也是无奈啊!”
张飞不解:“这有何无奈?”
魏延感怀道:“当时,我也在场,我等皆以为刘琮公子身陷曹营,必不得归。曹操恐为泄恨而杀害公子。主公在此情形下,方下此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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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解释,大家恍然大悟。
再想主公所为,那仁义真堪比天高,堪比海深,实令人五体投地。
魏延继续道:“如今,刘琮公子既已得归。主公必会赦免。只不知那妖女,当作何处置?”
黄忠不解相问:“对了,文将军,霍将军,你二人救回小公子便得了,救此妖女作甚?”
“这……”
二人对视一眼,略显尴尬,文聘道:“小公子和蔡夫人皆非我等所救。”
“那是谁救的?”
二人一起缓缓转头,看向赵云。
赵云一脸坦然:“既遇之,顺手救之。有何不妥?”
这回,轮到黄忠与魏延困惑了。
黄忠拱手道:“子龙将军,吾等实难揣度,你究竟如何救得二公子与蔡夫人?”
魏延亦抱拳道:“还望子龙将军不吝赐教。”
赵云想了想:“此实乃意外也。”
然后,便将误入曹营之事尽数讲与诸将。
……
另一边,刘备心忧文聘霍峻能否归来,一整夜都未曾入睡。
到了早晨,心知文聘与霍峻身陷敌营,恐难有命在。
便命伊籍取府库金银以善待二将家小。
然后使黄忠,魏延二将乘船接应张飞赵云。
黄忠、魏延既迎张飞、赵云归来,亦携文聘、霍峻同返。
不仅如此,竟将刘琮与蔡夫人一并救回。
刘备闻之,大喜过望,遂亲率众人出城相迎。
待知晓赵云单枪匹马,深入龙潭虎穴般的曹营,一人搅得曹营兵荒马乱,更一箭射落曹操军旗,夺得曹操佩剑,且在重重围困之中,成功救出刘琮公子与蔡氏。
如此战绩,足可名震四海,扬威天下。
那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阿斗所言非虚。
赵云于长坂坡七进七出之壮举,实乃千古唯一。
刘备不禁为之动容,双手紧握赵云双臂,连声赞叹:“子龙,汝真乃一身是胆之士!勇冠三军,龙胆飞将,非卿莫属!”
而后,慌忙查看赵云周身:“可有受伤否?”
赵云赧然一笑,谦逊道:“主公勿忧,曹军虽众,终未能损赵云毫厘。”
自此,赵云之神勇威名,如雷霆震于荆襄大地,无人不晓。
然而更令刘备感到欣慰的是,三弟张飞表现亦相当惊艳。
他率军接应,佯作伏兵,以攻代守,保境迁民。
其运筹帷幄,进退有据,将良将之能事,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两位兄弟能有如此成长,刘备满是欣慰。
今刘琮既已安然归来,刘备遂即除先前诛杀之令,遣人速请张仲景前来,为刘琮诊病疗疾。
所幸,仅仅额头磕损,并无大碍。
刘琦闻得弟弟刘琮安然归返,惊喜异常。
于刘琦而言,蔡氏虽为朝堂政敌势如水火,然刘琮乃其同胞手足血脉相连,兄弟情谊始终未改。
他今已成荆州刺史,弟却失豪强之助。
忆及幼年,与弟于乡野间逐兔,溪边垂钓为戏,彼时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刘琦又岂忍为难于他?
遂携弟往先父刘表墓前,诚心守孝,以尽人子之责。
而此时,蔡氏也已从昏迷中醒来。
(这段不敢按原著写,原著被张飞一声吼,大军被吓得弃枪落盔,自相践踏。曹操惧张飞之威,回马而走,曹军众将(曹仁、李典、夏侯惇、夏侯渊、乐进、张辽、张郃、许褚等)一起向西奔走,曹操被吓的张皇失措,冠簪尽落,披发而逃。张辽许褚好容易赶上,拉住曹操辔环,曹操方才缓过神。
太玄幻了,按原著写出来,一定被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蔡夫人仿佛做了一场离奇的噩梦。
自受命于曹公,翌日出使樊城,此事便成她心头执念。
然正欲养精蓄锐,更衣入睡之时,一浑身浴血之人猝然现于身前。
刹那间,她浑身汗毛乍起。
不及惊呼,便两眼一黑,昏厥倒地。
恍惚间,蔡夫人只觉自身被裹挟于狭小的空间。
如一个大粽子,被置于马上。
然后一路颠簸摇晃,晃得她胃中翻江倒海,直欲作呕。
眼前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耳边则喊杀声震耳欲聋,仿若千军万马在厮杀。
她时昏时醒,满心惶惑,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她甚至怀疑,自己怕是已命丧黄泉,此刻正被鬼卒拖入地府。
然待其睁开眼,却大感意外。
眼前所见尽是熟悉的面孔。
丫鬟,侍女,怎都是原府中之人?
都死了么?
不对劲!
蔡夫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左右四顾一番。
“我……我在哪?”
“夫人,您不认识了么?这是您的寝房啊!”
“什么?”
蔡夫人揉揉太阳穴,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众侍女互相望望:“您不在自己的房间,却又该在何处?”
蔡夫人彻底懵了。
“景升……景升公何在?”
侍女面色戚然:“夫人,景升公已然仙去。如今玄德公与刘琦公子主事荆州。”
“什么??”
蔡夫人瞳孔颤抖,顾不得穿鞋,赤足奔至水盆旁边,俯身掬水,用力洗了把脸。
恍惚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谁……谁把我带回此地?”
“是子龙将军,孤身闯入曹营,将夫人救回!”
“完了……”
蔡夫人眼中满是困惑与绝望,身形摇摇欲坠。
她又走回床边,颓然坐下。
侍女乖巧趋前,俯身轻拭其足底尘灰。
其足柔美白嫩,常翘足自赏,不忍染污。
然而今日,心忧如焚,神思纷乱,却无半分情致。
只一脚将侍女蹬开。
“夫人……”
侍女委屈站在一旁。
蔡夫人却满心忧虑,她盘腿坐于床头,陷入思索。
原奉曹公之命出使樊城,孰料竟莫名遭缚,辗转被带回荆州。
她满心疑惑,暗自思忖:敢问上苍,世间可有此不合理之事乎?
可即便再不合理,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接下来会怎样?
蔡夫人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
蔡夫人努力按捺心中恐惧,暗自脑补着即将发生之事。
我将刘琮携入曹营,却被赵云虏回。
今景升已死,
刘备当如何待我?
刘琦又会如何处置于我?
就算景升不死,他又怎能留我命在?
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活命之策。
正在这时,有家人来报:“刘皇叔与蒯先生请夫人去景升公灵堂相见。”
蔡夫人恍然一怔。
慌忙对侍女道:“可有素衣否?快与我穿上!”
刘表刚去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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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夫人穿戴完毕,又弄得自己眼红含泪,这才婷婷袅袅起身,去见刘备。
灵堂之中,刘表之灵位正在中央。
刘备与刘琦站在两侧。
刘备下手站着蒯越和伊藉,刘琦下手站着刘琮。
蔡夫人傻了。
不知道刘琮为何会在此地。
莫非曹公给送回来了么?
这到底什么状况?
她也不敢相问。
见刘表灵位,嘤咛一声,扑将过去,嚎啕大哭:“景升啊,景升……”
在场众人冷冷相看。
刘备亦不发一言。
他认为,不管怎么说,这是兄长的妻子。
自己决不能在其灵前为难于她。
蔡夫人一边哭,一边偷瞄观察。
她亦发现,众荆州官员已为刘备马首是瞻,荆州之局,终为他人也!
待其哭得差不多了,刘琦冷然哼了一声。
“父亲临终相托,从未言及投曹之事,少母为何携子投曹?”
“这……”
蔡夫人心知,自己实话实说必然没有命在。
当下之计,当编个瞎话,能不能搪塞过去,便听天由命吧!
“我……”
蔡夫人冥思苦想,还真就想出一个计策。
她含泪道:
“曹操势大,我担心荆州不能相抗,为了保住景升基业,我便……便甘做刺客,试图刺杀曹操,保住荆州……我怕曹操不信于我,故而携琮儿同去!”
说到此,她泪水涟涟,似乎自己受了很大委屈。
这话,没人相信。
蔡夫人觉得自己听起来都难以置信。
然而,偏偏有人信了。
相信此言之人,竟是刘备!
他朝蔡夫人一抱拳:“夫人高义,兄长闻听此言,在天之灵必能安息。”
蔡夫人一怔,不明白刘备缘何如此愚蠢。
怎能这般轻易蒙骗过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
在场众有识之士,皆明白刘备良苦用心。
今若究蔡氏之罪,其行径定当以浪荡妖妇、投敌叛主论处。
虽可令此妇得到应有惩处,然刘表之妻委身曹操这等事,必使其为后世所诟病,沦为千秋笑柄。
但倘若以刺客之由入曹营,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真委身事敌,那也是大义在先,贞勇洁烈。
蔡氏不会被骂成荡妇。
刘表亦不会再被世人所嘲笑。
其实,刘备并不在意蔡氏的死活荣辱,他在意的乃是兄长刘表的身后之名。
故而,虽然明知蔡氏说谎,刘备却未表现出半分质疑。
反而顺势认可。
蔡夫人见此,犹如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亦就坡下驴:“景升啊,为妻无能也,未能刺杀曹贼……”
刘琦与刘备对视一眼,亦明白叔父苦心。
他趋步向前,拱手一拜:“既如此,请少母为父亲守灵,我亦会为少母安排安养之所。以全少母思念之心。”
说白了,便是将蔡氏幽禁于刘表陵墓之侧,足衣足食,供给下人,以养终老。
事已至此,蔡夫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能含泪相谢。
刘琦还是厚道的,特允刘琮于节庆之日前来拜望。
至此,蔡氏之事终得妥善安置。
刘备仁德广布,既获荆州百姓倾心拥戴,又得诸家士族鼎力襄助。
荆州之襄阳、江陵、油江三地,尽入彀中,稳据在手。
成功达成了诸葛亮新隆中对的第一步!
自此,霸业根基,初得奠定。
与前世所行之路已初决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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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几乎所有的预言,现在都已应验。
尤其是提前拜访孔明先生,虽七顾方得,然到底早于前世。
新隆中对让他从容应对曹仁、夏侯惇和曹操的三番进攻。
没有新野逃亡,没有妻子投井,也没有女儿陷落和百姓颠沛。
两个妻子平安,一个养子娶得贤妻,两个女儿也各嫁才俊。
成功夺得襄阳和江陵,使得形势一片大好。
刘备又有些想念阿斗了。
数个月未见,也不知道阿斗有没有寂寞。
他很想将这几个月所见所闻好好和儿子聊一聊。
然而,毕竟身处前线,带一幼子在身旁多有累赘。
当下之计,还要与军师多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自蒯越依附以来,以其久仕荆州,洞悉州中诸事,刘备遂与蒯越相交甚密。
此亦使得刘备能更速谙悉荆州诸事。
蒯越亦果不负所望,为刘备妥善接管荆州筹谋诸多良策,切中要害、行之有效,助力匪浅。
刘备对蒯越之倚重,渐有超过诸葛亮之势。
然而,没人知道。
刘备之所以如此重视蒯越,就是诸葛亮给他提出的建议。
“蒯越者,荆州大族之翘楚,人脉广布荆襄,其谋略卓绝,曾助刘表安定荆州,得此人如得半壁荆州,主公万不可错失。”
对刘备来说,蒯越固然重要。
但和前世为自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诸葛亮相比,自不可同日而语。
大业之整体战略擘画,刘备独信诸葛亮一人。
是日,刘备邀诸葛亮于书房共商军情。
“军师,今既已得三重镇,此后方略,当如何筹谋?”
诸葛孔明深知,以当下之势,主公心中定有所计。
主公这般相询,显是重视自己的意见。
诸葛亮心中愈发感动。
诸葛亮见刘备双目诚挚,笑意浅浮,拱手道:“主公,今既得三镇,荆州腹心之地已为我所控。依亮之见,先固已得之疆土,再谋开疆之策。”
听起来并不像什么高深的战略规划,刘备仍如谦谨的学生一般,聚精会神,聆听建议。
“请军师解惑!”
“在下以为,当下有两件事要做:
其一:等江陵水军至此,沿江布防,以断曹操南下过江的念头。
其二:速下荆南四郡。
若如此,荆州则尽在主公掌握也!”
刘备凝思片刻,颔首而言:“日前遣云长调江陵水军至汉水,此乃先生之谋,莫非早为此事筹算?”
诸葛亮认真颔首道:“今荆州局势,蔡瑁带走襄阳半数兵马,情势颇危。云长具帅才之资,陆战水战皆造诣颇深、精通娴熟。除了主公外,唯云长可守襄阳。
正好,云长亲领江陵水师至此,又可弥补襄阳兵力不足。曹操见襄阳兵力强盛,自是不敢轻易渡江。
待大军退去之时,我们又可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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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抚须颔首,曰:“原来如此。”
言罢,欣然一笑,道:“先生如此了解云长,看来先生未出茅庐之时,便对吾兄弟洞悉入微。”
诸葛亮想到徐州之事,微笑作答:“常闻荆襄诸名士言谈议论,故略知一二。”
闻诸葛孔明未出茅庐之时,便已留意于己,刘备心中之感动,犹胜当年闻孔融知刘玄德之事。
接着,诸葛亮又道:
“荆南四郡为长沙、桂阳、武陵与零陵。
最易夺者为武陵,今不疑已与二小姐成亲,武陵太守刘先既与主公结姻,我料定,他必已说服武陵官员一并归附主公,主公自可兵不刃血夺取武陵。”
刘备心中又是一动。
本欲将小女许配于孔明,然孔明却建言,将小女嫁与周不疑。
依其计而行,终使吾兵不血刃,多得一郡之地。
他心中再次感慨:若有机缘,必使孔明先生多享天伦,常伴家人身侧,吾亦衷心祈愿,望其能多添子嗣,家门兴盛。
诸葛亮含笑又道:“长沙归附亦非难事。然此事还须主公亲往,与黄汉升老将军同赴长沙。
只要主公与黄老将军一到,长沙太守刘磐定会躬身相迎,尊主公为主上。”
刘备忽而恍悟,曰:“险些忘却,汉升与刘磐公子情谊甚笃,为至交好友。有汉升同行,定能劝服刘磐公子,使其诚心归附。”
诸葛亮爽朗的笑了笑:“主公之仁德名声,早已传遍四方,刘磐公子素闻主公贤名,本就心向往之。此番汉升同往,一则护主公周全,二则才看二人私交甚笃,相较其他武将,由汉升相伴,更为合适罢了。”
闻听此言,刘备赧然脸红,道:“哎,先生又谬赞了。”
“哈哈哈……”
诸葛亮会意而笑,二人论事,仿若旧友晤谈,氛围相当融洽。
“既得长沙之后,亮建言主公修书一封,致于海昏守将太史慈。与之相约,彼此互不攻伐,如此则可保长沙无虞。”
刘备沉思点头:“我与太史慈有故交,军师亦知此事?”
诸葛亮笑了笑,又收起笑容,缓缓言道:“亮祖籍徐州琅琊,怎会不知此事啊!”
原来,当年救徐州时,不仅刘备前往,太史慈亦投身其中。
二人曾于徐州并肩御敌,携手作战,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只是当时刘备势单力薄,麾下兵微将寡,比太史慈的势力还弱小很多。
最终没能将太史慈招揽至麾下,便宜了孙策。
“原来如此。”
刘备长出了一口气:“便依军师所言,我到时自会修书与太史慈将军。”
诸葛亮点点头:“长沙、武陵自可兵不刃血而得。零陵与桂阳却稍稍有点麻烦。”
“有何麻烦?”
“二郡位居荆州最南,与襄阳并不接壤,郡治所距襄阳亦有千里之遥。
消息政令难以畅达,虽名义上隶属荆州,实则相对独立。
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皆无远大志向,当有意归附主公。
然其下属心思难测,恐有不轨之徒,借机挟制太守,妄图独立,亦未可知啊!”
“军师可有良策?”
“其实,要夺之也不难。只需差一将领,率精锐南下此二郡,先威以慑之,再恩以服之,可保二郡必归主公。”
“何人可取?子龙还是翼德?又或是……黄老将军?”
诸葛亮呵呵笑道:“今子龙生擒夏侯惇,翼德生擒曹仁,黄老将军亦有斩杀曹纯之壮举,云长既归,闻此三事,当作何想法?”
“这……哈哈……”
刘备一怔,旋即明白,遂与诸葛亮会心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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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能渡江追杀刘备,遂将心力悉付于夺取樊城一事。
这时候,关羽率江陵水师徐徐而至襄阳,于汉水南岸停泊。
刘备携众将前往相迎。
关羽与刘备、张飞、赵云等阔别数日,思念甚切。
船甫靠岸,便即刻下船,与诸兄弟相见,互致寒暄。
诸葛亮摇着羽扇在一旁静静看着,不知为什么,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他还是忍住了。
回想梦中。
闻听挚友庞士元殒命落凤坡,其心如刀割。
刘备命其入荆协助作战。
临行前,与张飞约定,兵分两路入川。
那日张飞便与关羽作别。
可这一别,便是永别。
梦中,见张飞与关羽互道珍重,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时未作他想,只盼着二人早日凯旋,再相聚首,把酒言欢。
可最终,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身首异处;
张飞急于为兄报仇,鞭挞士卒,被麾下将领所害。
二人皆未得善终,此景终成谶语,令人不胜唏嘘。
今再见关羽,那坚毅果敢的红脸,漆黑飘逸的长髯,高大伟岸的身姿……
忠肝义胆,英姿勃发。
竟诸葛亮有种莫名的感动。
今生今世,亮必逆天改命!
保二位将军周全。
诸葛亮双手一拱:“亮见过云长将军!”
关羽一愣:“这位是……”
没等刘备开口,张飞便一把将诸葛亮拉过来,抢先道:“二哥,这位便是大哥心心念念的卧龙先生,如今他已入大哥帐下,是咱们的兄弟了!”
兄弟……
这是诸葛亮第一次被张飞称为“兄弟”,那种感动无法用语言形容。
当即强抑情思,不致泪出。
关羽一怔,知大哥“七顾”方得此人,心中颇感不悦。
觉此人身上亦有士人贵族所独有的矜傲之态,非其所赏。
然而,想到前番傅士仁之事,关羽终不忍使大哥为难。
于是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关羽见过卧龙先生。”
诸葛亮也是心中一动。
此与他印象中那轻慢士族而体恤小人的关羽亦有所不同。
关羽与诸葛亮目光交汇之际,也发觉诸葛亮的眼中也藏着与众不同之情感。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是不屑,不是敬意,不是疏离,也不是谄媚,反倒似阔别已久的挚友重逢,满是热忱与熟稔。
这般眼神,让关羽心中对诸葛亮涌起一丝亲切感。
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先生之名,羽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非凡俗。”
“在下亦久闻美髯公大名。”
“美……美髯公……哈哈哈……”
就这一瞬间,关羽对这个傲娇的军师充满了好感。
见此情形,另有一人心中亦有所感慨?
便是刚刚下船的徐庶徐元直。
对徐庶,刘备自然无比热情。
徐庶心中却告诫自己。
孔明曾无数次嘱咐,前番为主公献计之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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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是不想一上来便让主公心生愧疚之意。
徐庶理解诸葛亮所为,故而对诸葛亮前番设计缄口不言。
众人寒暄事罢,遂引关羽部入襄阳城。
刘备拉着关羽的手:
“云长,你此番前来,正好可依托汉水之险,驻襄阳而御樊城。”
关羽朗声一笑,道:“大哥,莫非欲兴义师,北伐曹贼?愚弟早已按捺不住了!”
关羽船队未至之时,便早差小船与襄阳联络。
自然知道众将此战战绩。
三弟生擒曹仁,阵斩韩浩,刺死李通,又于樊城谷喝退数十万雄兵。
子龙亦不差,生擒夏侯惇,阵斩吕旷,纳降夏侯兰,又炸了曹军主营,射了曹操大旗,救得刘琮母子更是名扬天下。
就连黄汉升老将军也伏杀曹氏宗族大将曹纯,射死吕翔,将三千虎豹骑屠戮殆尽。
今我云长归来,若不擒杀一二曹魏宗族将领,实难彰显我之威名,更无颜与诸公并肩。
刘备却摇摇头:“曹操率雄师五十余万,屯驻江北。汝既携江陵水军而至,凭江而守,此乃我军之优势。
若渡江与曹操进行陆战,恰似舍长取短,决然是不智之举。
云长啊,现今汉水以北已落入曹操之手,襄阳则成为荆州之咽喉要地。襄阳若失,荆州危矣,汝切不可不察。
今我军之中,于水战、陆战皆称良将者,唯吾二弟也。
襄阳乃荆州门户,战略要冲,干系重大,非得力之人不可守之。”
“这……”
关羽抚髯沉思。
他深知,大哥将荆州最为要害之地托付于己,此乃莫大之信任。
但,也就相当于失去了冲锋陷阵,斩将杀敌的机会。
关羽虽然心有不甘,对战场厮杀仍满怀热血与向往,但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当即一抱拳:“关羽愿为大哥驻守襄阳。”
刘备微微颔首,说道:“吾欲遣元直先生与汝共守襄阳。军中诸事,汝务必听从元直先生之策,切不可意气用事,擅作主张。”
关羽点点头:“大哥放心,云长知道。”
说到此,关羽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哥,还有一事想和大哥言明。”
“你我兄弟,自说无妨。”
“吾于江陵识得一将,此将姓甘名宁,字兴霸,实乃忠勇义士也。其现为刘琦公子之侍卫。途经江夏时,恰逢江东军于夏口屠城,吾便令其前往夏口救助百姓。”
“夏口屠城……”
刘备长叹一声:“我之书信,孙权可曾收到?”
“当是收到,甘宁快船传回消息,江东军屠城尚不足半日,便已下令停止。想必为兄长书信所致。”
刘备点点头:“甘宁既为刘琦公子之士,当以礼敬之,万不可怠慢。”
“愚弟明白……呃……”
刘备见关羽欲言又止,便知其心中所念。
“云长心有何事,不妨直言。”
“大哥,这……这荆州真无战事了么?”
刘备思索道:“倒有两件事,一则为取桂阳,我想使子龙前去。二则为取零陵,我想让翼德前去。”
关羽闻言,神色急切,拱手道:“大哥,此事无需烦劳翼德、子龙二位贤弟。他俩皆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应好生休养。愚弟愿请缨南下,定能为我军夺得零陵、桂阳两郡!”
刘备闻言,当即摆手,正色道:“不可!云长既已肩负驻守襄阳之重任,此地关乎荆州安危,关系重大,怎可轻易擅离?”
“这……”关羽语塞。
又觉得大哥所言在理,只好作罢。
关羽归后,与徐庶谈及此事,拱手道:“军师啊,此南阳之战,翼德和子龙,还有黄汉升老将军皆立大功。如今我肩负襄阳重任,却连攻打桂阳、零陵这般机会都没有。还望军师能为我谋划一二。”
徐庶轻抚胡须,悠然一笑,道:“此事易耳。谋划攻打二郡之人,必是孔明。君问我,不如去问他。以孔明之智,自有妙策助将军得偿所愿,大展宏图。”
“哦……”
关羽抚髯沉思,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曾经的诸葛亮以为,关云长之傲,乃其性情之重要缺陷。
若能制此傲性,令其以全局为重,勿因私忿而误军机大事,则必为名将。
然而,今番审视,诸葛亮却发现也许是自己错了。
关羽的狂傲和周不疑的狂傲不一样。
周不疑之狂,每露于矜才炫技之间,恃才而骄,常欲显其聪慧过人之处。
这种,你只要泼一盆冷水,把他的傲气之火彻底灭了,他自然可以专注务实,回归谦逊!
关云长之傲,则存于气魄与风骨,虽傲而不失大义,睥睨天下,威扬四方,乃英雄之傲也。
这种傲,你该用冷水去浇么?
或许,你有着高超的驭人手段。
压制他,折辱他,刁难他,让他挫败,让他怀疑自己,他忍耐性子忍下了。
暂时变成了你期望的那样。
然后呢?
他就会心悦诚服么?
不!
所谓的诚服,只是基于对你的尊重。
实际上,他必坚执己之信念,矢志不渝。
你在的时候,他尊重你,忌惮你,畏服你,会收敛自己的性子。
在你不在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想证明,自己从来都没有错。
到那时,原本素常凛然之傲,则会显出乖戾偏激的一面。
诸葛亮望着府中的竹林,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是啊!
眼里不揉沙子刚直之士,可你偏要让他做一个虚怀若谷,左右逢源之人。
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诸葛亮望着府中的竹林,静静的思考着。
“军师,关将军求见。”
诸葛亮淡然一笑:“看来,元直又复顽皮矣。”
然后站起身,亲自去请。
关云长身姿卓然,凛凛而立,周身所散发之傲岸之气。
诸葛亮一拱手:“关将军,因何而来啊?”
见诸葛亮,关羽亦彬彬一拱手:“关某于江陵而来,带了些礼品,特来……探望先生。”
遂命周仓送上礼物。
看得出,关羽在极力的收敛自己的性子。
但骨子里的傲气却怎能收敛得住?
诸葛亮淡然一笑:“请。”
诸葛亮邀请关羽入厅堂,落座请茶。
“前番与兄长两至隆中,皆未得见先生。后因事赴江陵,未能再与兄长同往隆中再请军师,心甚憾焉。今归襄阳,蒙兄长允准,特来拜望军师。兼之,欲向军师禀明江陵军情。”
诸葛亮点头微笑:“云长将军勇冠三军,忠义无双,亮早有耳闻。江陵之军为将军所治,亮自心安也。
正好,主公欲使云长将军督襄阳,这襄阳机要,也要交接于云长将军。”
两人便就江陵军情展开讨论。
尝言云长素不礼于士大夫,缘何独对诸葛孔明礼遇有加?
究其根由,在于两点。
其一:乃徐元直于关羽面前累日之盛赞。
关羽信徐庶之言,自对诸葛亮另眼相看。
其二,在于其战绩。
徐庶出山之际,大破八门金锁阵,生擒曹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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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役乃关羽随其兄刘备颠沛流离以来,所见之最大胜绩。
只可惜彼时已去江陵,未能参与。
这已够令关羽震惊了。
然诸葛亮一出,其战功之赫,竟将徐元直之功绩全然掩盖。
初出茅庐,便生擒夏侯惇,于其十万大军之中,斩杀俘获者半数有余。
继而与曹操交锋,巧设八阵图,于南阳谷一举歼灭李通所率五万大军。
又于太和山设伏,全歼曹纯所部三千虎豹骑。
终施金蝉脱壳之计,戏蔡瑁于股掌之间,安然率大军并百姓北渡长江,全身而退。
使得翼德子龙等将皆身兼绝世功勋。
这仗打得太潇洒,也漂亮。
堪称神机妙算,鬼神莫测。
关羽自诩能征惯战,但这仗真若让他指挥,绝对打不出这种战果。
这也说明一个问题。
大哥当初坚持七顾大贤,真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所以,关羽虽亦对其屡访不遇之事心有不满,然终觉此乃细枝末节,无伤大雅。
不怪人家自命不凡,敢自比管仲乐毅,那是真有本事啊!
关键,当关羽怀着礼待与迁就之心,与其寒暄时,那一句亲切无比的“美髯公”直击关羽的心灵。
那一刻,他对这个让大哥空回六次的世家公子再无半点隔阂。
于是,关羽亦持谦谨务实之态,与诸葛亮交接军务。
关羽亦发现,诸葛亮对江陵军事询问探讨,不是空泛而谈,所言之处皆能切中要点。
绝非徒托空言之辈。
军务聊得差不多了,关羽却像有什么心事一般,欲言又止。
诸葛亮笑而问道:“云长,还有何事,直言无妨。”
“呃……”
关羽抚髯,似在斟酌言辞,忽然道:“军师,吾不知大哥何时前往江陵?”
诸葛亮呵呵一笑,答曰:“待荆南四郡尽皆归附,主公可与刘琦公子于江陵主理公务,彼时云长便可亲率大军,督守襄阳。”
闻听此言,关羽眼睛一亮:“既如此,军师准备派何人去夺取荆南四郡。”
诸葛亮直言:“武陵与长沙不必硬夺,自会归附。零陵与桂阳,其太守亦多有归附之心,只地缘偏远,其部下恐会从中作梗,未必会从善如流。我准备使子龙去夺桂阳,翼德去夺零陵。”
“这……”关羽面露难色:“翼德、子龙历经南阳抗曹一役,皆立赫赫功勋。今战事已息,然关某却寸功未建。”
说到此,关羽一抱拳:“军师,依关某之见,莫若遣关某前往零陵桂阳,必得二郡归附。”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云长若往,吾自安心。只是,云长可曾知晓,此战所图者何?”
关羽朗声道:“夺此二郡,开疆辟土!”
“非也,乃使其惧军威,感仁德,而诚心归附!!”
关羽思量片刻,一抱拳:“关羽明白!”
诸葛亮略作沉吟,继而说道:“云长出征荆南,必当顺遂无虞。然行军打仗,变数难测,恐云长途中遇棘手之事,我早已备下三个锦囊。
将军若临困局,可依次开囊取策,定能佑将军此役大获全胜,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说着,将三个锦囊递给关羽,关羽接过锦囊。
诸葛亮呵呵一笑,又嘱咐道:“倘若云长此行万事顺遂,亦可不拆,只将锦囊完好带回便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出征前夕,诸葛亮未询关羽所率兵马之数,只言襄阳之众,云长尽可征调。
关羽本欲率五百校刀手前去,又细品军师所言。
当乃以威压服之,再以仁德感之。
若仅带五百校刀手,此去便似怀羞辱之意,徒显骄矜,恐违收服诚心之要义,绝非善策,妥善为佳。
于是,便又带三千兵马,与周仓、廖化二将共同奔赴零陵。
出征所需之辎重运输诸事,诸葛亮早已筹备妥当。
此般周全,令关羽一路畅快,深感慰藉。
大军行军半月,至零陵城。
送上文书,请其归附。
却说零陵太守刘度闻关羽大军到来,问计于其子刘贤。
刘贤愤懑而恼,嗔怒道:“零陵僻处,远距襄阳。今刘表已逝,吾等方得脱桎梏,重获自在。何苦屈身俯就,甘为刘备之臣属!”
刘度担忧道:“然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来图我零陵,何以抵御?”
刘贤冷笑一声,道:“父亲放心。关羽虽勇,然我有本州上将邢道荣,亦力敌万人,可以抵对。”
刘度遂命邢道荣引兵五千,离城三十里,依山靠水下寨。
(注:为何很多守城战都不是据城而守,非要出城迎敌?史书和演义很多战役都是这样。我猜,也许城墙并不是很高大,防御也并不是很完善,若攻到城池恐破坏城内设施,对己方不利。当然不绝对,也有据城而守的。也许城池比较坚固,比如陈仓。)
关羽到来之前,帐下斥侯已将零陵城外山川地势、周遭形胜,一一详查探明,做图标记。
邢道荣得知关羽既到,便引军出战。
两阵对圆,邢道荣出马,手使开山大斧,厉声高叫:“关羽小儿,安敢侵我境界!”
“如是何人?”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乃零陵上将邢道荣也!”
“邢道荣?”
关羽皱眉思索,却不知荆州有这一号名将。
直言不知,又觉不妥。
关羽抚髯冷笑:“汝既知关羽之名,可知颜良文丑之事否?”
邢道荣故作疑惑:“颜良文丑很有名么?我怎么不认识?
依我看,此二人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草包!
凭吾手中这柄开山大斧,可于万军丛中直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彼等若见吾,只怕两股战战,兵刃亦难握持!
关云长,平心而论,如今是否也已心怯胆寒也?”
关羽微微蹙眉。
阵前搦战,彼此扬威放言,此兵家常事,于理并无舛错。
只是此人的废话貌似多了点。
关羽大刀一挥:“既如此,敢与我一战否?”
邢道荣并未理会,转身对己方众副将道:“阵前斗将,当以勇力为先!
真正的猛将,应如我这般,手握神兵,无畏无惧,纵千万人吾往矣!
那关羽虽有些虚名,然不足为惧!
待我上前,三招之内定叫他跪地求饶,到时候他的赤兔马就是我的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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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威武!”
零陵军卒逢迎之声不绝于耳。
“此千载难逢之机,尔等只需睁大眼睛看好,吾一招一式皆值得尔……”
“哎,那将!”
关羽有些烦:“你到底战是不战?”
邢道荣虚眯双眼,气定神闲:“看见没有,关羽已心浮气躁,此正是破敌取胜之机,看我斩关羽于马下!来人,起鼓呀!”
战鼓声隆隆响起,邢道荣一抽战马,举大斧朝关羽杀去。
“关羽,我来也……”
关羽亦举青龙偃月刀杀来。
只三个回合,邢道荣不敌,被关羽打落兵器,单手拎去。
战马空骑一边啃着草,一边慢悠悠归来。
只留一大斧孤零零落在战场中央。
大鼓声骤歇,战场寂然无声。
偶有雁隼飞过,发出两声鸣叫,显得无比突兀。
场面异常尴尬。
关羽回阵,将邢道荣置于地上,绑缚于旗杆之上:“还有谁,要与关某一战?”
零陵众将皆胆战心惊,无人敢出。
关羽认为,此时若挥大军掩杀过去,必得大胜。
然而,刘度若据险而守,却也麻烦。
此主将既失,必再派主将而来,若得刘贤,方可使刘度弃城而降。
当即收军归营。
大帐之上,命人带上邢道荣。
邢道荣跪双膝跪地磕头不止:“云长将军在上,受小人一拜。”
关羽皱眉,此人怎这般善变?
关羽最恶此类人等,厉声叱道:
“汝不是要在阵前要杀于某,怎于此地奴颜婢膝,摇尾乞怜?”
邢道荣一改前番态度,谄媚道:“君侯有所不知,我祖上也贩豆卖枣,和关将军同出一脉。今知关将军来我零陵,心下大喜,劝主公归附将军,却不准允。不得已,只有出战。
今被将军所擒,非我原本武力如此,乃故意为将军所擒也。唯有如此。方可入将军之帐,与将军诉说我夺城之计!”
关羽微微虚眯凤目:“汝要助我夺零陵?”
“对!”
邢道荣一抱拳,凛然道:“在下武功虽然不及关将军,可亦是零陵第一名将。三招为将军所擒,于名声大损。然而我不在乎,为了能助关将军夺取零陵,我便是再丢脸也不在乎!”
“汝欲用何计啊?”
“将军可将我放回,某自巧说,今晚将军调兵劫寨,某为内应,活捉刘贤献与将军,刘贤既擒,刘度自降也!”
关羽呵呵一笑。
此人之言行做派,无一不触其所恶。
关羽久经战阵,岂不知如此行事风险很大?
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希望于一个谄媚猥琐之辈,绝非明智之举。
关羽点点头,抚髯道:
“破一零陵城,何用如此狡诈之计?某自有办法破零陵城。到时某会问太守刘度,邢道荣可有劝汝归降否?若是,则饶汝命在。若不然,某便斩汝于旗下,以正军法。”
说着摆摆手,示意将邢道荣拉下去。
“啊?”邢道荣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君侯,刘度此人……此人记性不佳,君侯,喂,君侯啊……”
邢道荣被拉了下去。
傍晚,关羽正秉烛读着《春秋》,斥候来报。
“廖将军来报,上游河道已疏浚完备,只需破除岩石梗阻,便可引水而下,直捣敌军营寨。”
关羽长出了一口气,将书简放在一旁,站起身:“传令,放水,攻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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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度焦急于堂前踱步,唉声叹气,晚饭都心情没吃了。
“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又问及其子:“贤儿啊,你不是说那邢道荣有万夫不当之勇?怎就三招被人拿去,如今大军无主,又当如何?”
刘贤也慌了:“不应该啊,邢将军不应比关羽差这么多啊!”
刘度叹气:“孩儿啊,关羽势大,不能相抗,咱们不如就降了吧!”
其实刘度本就不怎么想抵抗,他觉得跟着刘表和跟刘备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其子刘贤却不甘心屈居人下。
倒不是说他有多大野心,想逐鹿中原当个霸主什么的。
他只是想依靠零陵特有的地缘优势当一方没人管束的土皇帝。
“父亲,刘表刚死,好容易得此千载难逢之机可脱离荆州管束,怎能如此容易放弃?
孩儿不才,师从道容,亦熟读兵书,学有所成。请父亲下令,允孩儿领邢将军大军,与关羽大战。”
“孩儿啊,那关羽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天下闻名,连邢将军都被他所擒,你如何是他的对手?”
“父亲,邢将军必中其计,带我领其军今夜偷袭关羽,必得大胜!”
“这……孩儿,为父担心你不是那关羽对手。”
刘贤一拱手,单膝而跪:
“父亲,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道荣虽败,当有因由。关羽纵勇,吾亦有破敌之策。今夜偷袭,出其不意,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扬我军威。父亲,您就等孩儿凯旋吧!”
要说这世家子弟,不怕他耽于逸乐、奢靡无度。
就怕他才疏学浅,却心怀壮志,偏要有一番作为。
刘贤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终于说动了他的父亲,让他接管邢道荣军队。
又率一千人,至大军扎处。
却发现地上满是积水。
几位副将正商量着转移营地。
主将被捉,无人询问,又不敢贸然起营。
偏在此时,刘贤来了。
此水虽浅,仅没足踝,然地甚泥泞,士卒难以如常操演。
即便是日常行走,亦动辄滑倒。
兵器甲胄,易被水汽锈蚀;
粮草屯于此处,亦可能受潮霉变。
刘贤素通兵法韬略,知邢道荣偷了懒。
依河扎营,上游取水,下游放污。
方便是方便了,却也容易遭遇河水漫滩。
深知此等情形于安营扎寨大为不利,遂当机立断,下令移营别处。
然而,刘贤方率大军徙至新营,关羽之师便已掩至。
刘贤仓促迎敌。
可久不经战阵的零陵军哪能和身经百战的关羽军相比?
刘贤未等整饬兵马,大军转瞬即被冲溃。
刘贤策马奔逃,可胯下战马又哪里是赤兔马的对手?
刘贤心慌,只闻得马蹄声将近,但觉身体一轻,竟离鞍而起,惊惶失措间,忙回首顾盼。
却见关羽单手持青龙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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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贤魂飞魄散,急声呼号:“将军开恩,饶吾性命!”
关羽本来也没想杀他。
随即一甩,将其甩落在地,抚髯道了一声:“绑了!”
身后周仓转瞬奔至,将其骑在身下,以麻绳将刘贤五花大绑。
然后命刘贤写降书,送于零陵城内。
刘度大骂,早降何故如此?
遂于城上竖起降旗,大开城门,赍捧印绶出城。
关羽教刘度仍暂为郡守,其子刘贤送至江陵随军办事。
零陵一郡之民,尽皆喜悦。
零陵府堂之上,关羽正坐当中。
看着手中的三枚锦囊,颇为自信的一笑。
某未用军师锦囊,亦速下零陵。
遂令部下将邢道荣带上来。
问及刘度:“邢道荣可有劝汝归降?”
刘度战战兢兢答道:“未曾,乃欲请战君侯。”
关羽遂问邢道荣:“汝还有何话可说?”
邢道荣双膝跪地抱拳,一本正经说道:“事到如今,唯有如实禀报君侯。”
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非我想与君侯为敌,乃刘贤欲拒王师,我担心主公少子鲁莽冲动,于阵前为关将军所斩。
于是主动请缨,来战关将军。
以我自身之失利来警醒公子,切不可与君侯为敌。
谁料,公子不听,在我被擒之后,仍欲求反击,故而再被君侯所擒。
如今得知公子无虞,道荣心安也。
君侯若想杀,便在此杀之。道荣绝无怨言。”
说着,凛然一抱拳,竟是一副求死的态度。
关羽冷笑,此等昭然若揭之事,却仍能讲出道理来,想来也是个人才。
关羽点点头:“汝既是如此义士,某便成全于你。来人……”
周仓一抱拳:“在!”
“以某青龙偃月刀,送邢将军上路。”
“喏!”
“且慢!”邢道荣高叫一声。
“怎么?”
“君侯要杀我,我自……自无怨言,但平生有一憾,临死前望关将军准允。”
“何事,汝自说无妨?若合情合理,某自会应允。”
“吾平生所敬,独刘皇叔一人而已。常盼有生之年,得见皇叔尊颜。
吾纵死何惧?唯望将军将吾缚于大牢,待得见皇叔一面,了却心愿,彼时君侯再取小的性命,亦为时未晚。”
好家伙,一杆子竟支到刘备那里去了。
关羽抚髯冷笑,邢道荣此等人物,实难入其法眼。
但对于尊重大哥的人,他亦不愿轻易加害。
算了,留他条命,无伤大雅。
“既如此,某就将汝这条命先记下,与刘贤一并送至江陵。”
邢道荣叩头拜首,千恩万谢。
至此,零陵之地,尽入刘备彀中。
然后,立刻转战桂阳。
早有探马回报桂阳太守赵范。
赵范聚众商议,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久闻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关、张、赵俱怀万夫莫敌之勇!吾心向慕,欲率众归降,诸公意下如何?”
“不可!”
管军校尉陈应、鲍隆立刻出列抱拳!
原来二人都是桂阳岭山乡猎户出身,陈应会使飞叉,鲍隆曾射杀双虎。
陈应劝道:“主公,今桂阳方得自立,诚属不易,何苦自屈于他人麾下?”
赵范叹气:“关羽骁勇善战,如何能敌?”
鲍隆跪地道:“关羽贩枣卖豆之辈,有何惧哉?不知吾射杀双虎否?”
赵范虽为桂阳之主,但多为二将所挟,难有主见。
见二将如此说,也只好答应。
鲍隆遂出城列阵,来战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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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个回合,就被关羽大刀劈开铁甲,破胸碎骨,由肩及腹,死状凄惨。
陈应傻了,再不敢托大来战关羽。
赵范骂道:“我本欲降,汝强要战,以致如此。”
遂叱退陈应,赍捧印绶,引十数骑出城投大寨纳降。
这一城,夺得更简单。
依旧未用军师锦囊,关羽心中甚喜。
遂引军入城。
赵范待以宾礼,置酒共饮,纳了印绶。
赵范见关羽身材高大魁梧,面容红润威严,长髯飘逸潇洒,便有种想与其结好的冲动。
赵范高举一樽:
“君侯,鲍隆执意出战,吾身被其胁,无奈之下遣之,望君侯体谅。”
说完仰头饮尽。
关羽向来不喜士族贵胄,对赵范这种世家子弟并无好感。
然而,脑海中却总浮现出大哥那日的嘱咐:
……云长啊,你爱兵如子,体恤兵卒,可要时常提醒三弟,这方面让他学你。你可知,除了你我,三弟他很难听进去旁人的良言……
大哥交待与我,要多多提醒三弟。
然而,自离新野以来,数月未能与三弟相见。
不知三弟性子有无改正。
如今我远在桂阳,三弟自遵大哥训诫,我却怠慢于士族,今身兼要务,万不可使大哥忧心。
再往深了想想。
桂阳太守赵范虽为士族子弟,然其知重用猎户出身的陈应和鲍隆,非迂腐狭隘之士。
陈应鲍隆虽出身贫寒,却裹挟其主,谋求自立,乃狼子野心之人。
孰是孰非,不可拘于前念。
想到这,关羽亦抚髯一笑:“今太守既识王师之赫赫天威,能择明途,实乃明智之举,诚可嘉勉。”
说完,亦饮了一口酒,算作回应。
闻听此言,赵范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关羽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并未记恨于他。
酒过三巡,案酒将尽。
赵范拍了三下手,此时一女子端着酒壶走入。
此女二十岁上下的模样。
只见她莲步轻移,款步入厅,宛如春风拂柳,轻柔而不失温婉。
其身着缟素之裳,素色衣衫不着粉黛,更衬肌肤胜雪,恰似新雪初降,莹润而纯净。
那一张俏美的脸庞,更是仿若天工妙琢之美玉,温润而泽,美得不可方物。
关羽一下子就怔住了。
只因此女的美貌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当初与吕布在徐州时,除貂蝉外,另有一女花容月貌,为关羽所倾心。
乃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
彼时杜氏既已为他人之妻,关羽虽心有所慕,然恪守伦常,唯有断此念想,不复他想。
然后来,吕布背刺大哥刘备,夺了徐州。
刘备无奈,只能与曹操联手攻吕布于下邳。
彼时秦宜禄已为敌将,关羽便又动了心思。
于是,关羽便向曹操请求:“待下邳城破,恳祈曹公以秦宜禄之妻杜氏赐于关某。”
曹操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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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关羽生怕曹操忘了此事,在城破前夕,又多次向曹操提及。
这反倒勾起曹操的好奇,曹操心忖:此杜氏究系何等佳人,竟令云长如此萦怀?
等到下邳城破,曹操迫不及待让人把杜氏带来。
及见杜氏,曹操为其容色惊艳,昔日许羽之诺,尽抛脑后,遽纳杜氏为妾。
这事曹操做得相当不地道。
关羽虽心有不悦,然其性豁达,不会因一女而失大义。
但话又说回来,关羽英雄一世,又非清心寡欲之辈,今见此女之美貌,不亚于当年之杜氏,便顿生倾慕之心。
遂问赵范:“此何人也?”
赵范回道:“家嫂樊氏也。”
“哦?”
关羽抚髯点头,以致谢意。
樊氏淡然一笑,也朝关羽微微一点头,温婉优雅,楚楚动人。
关羽妻子早逝,多年不近女色。
今见此女,仿若惊鸿照影,心尖一颤,目光便再难移开。
但到底,关羽知孰轻孰重。
不确定赵范有何目的之前,绝不会因私废公,以误大哥之事。
遂凛然问道:“太守为何烦嫂夫人敬酒?”
“中间有个缘故。”
赵范淡笑着一抱拳,侃侃说来:“先兄弃世已三载,家嫂寡居,终非了局,弟常劝其改嫁。
嫂曰:‘若得三件事兼全之人,我方嫁之:
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
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
第三要志存高远,位至公侯;’
你道天下那得有这般凑巧的?
今君侯堂堂仪表,名震四海,正合家嫂所言。若不嫌家嫂貌陋,愿陪嫁资,与君侯为妻,结累世之亲,如何?”
“哦??”
关羽心道:这赵范所言,看似美意,实则不知是何居心。
此女条件所设,倒与我多有契合,莫非真是机缘巧合?
可这天下事哪有这般轻易顺遂。
赵范刚降,局势未稳,我若贸然应下,恐生变故,坏了大哥大计。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轻信其言,以免落入他人圈套。
莫不如待大事既成,再向大哥请求,请娶此女为妻也为时不晚。
于是朗言道:“赵太守美意,关某心领。
只是关某半生戎马,追随兄长,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不敢有丝毫懈怠。
今大局未定,我心全在军务与大业之上,儿女私情,实难顾及。
况且婚姻大事,关乎名节,不可草率。
赵太守既有这番心意,待桂阳之诸事安定,再做商议不迟。”
关羽的话,于情于理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范为关羽之忠义所感,拱手道:“君侯以大局为重,思虑周全,如此也好!”
赵范观关羽其人。
虽似有狂傲之态,然亦非传言中那般薄情寡义、不通人情世故。
然而,酒宴罢后,陈应却悄悄来找赵范:
“主公,关羽既拒令嫂,必然心生嫌隙,怀恨于太守,莫不如先发制人,趁子夜,围关羽之馆驿,将其杀之,为鲍将军报仇……”
赵范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陈应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可云长将军并未有害我之心!”
“主公,他拒婚之事,已然折了主公颜面,日后若寻机发难,桂阳危矣!”
陈应的话让赵范感到一阵恶寒。
他虽然被关羽拒绝了,但却未从关羽的言语中感受到半点敌意。
倒是陈应,带着裹挟之心,似要把他逼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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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应以为,关羽此举已触太守之底线,无需再行姑息。
然赵范却感觉,关羽并无过激之举,其拒绝之由,亦合情合理。
实无必要非将事端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赵范并不傻。
细细思来,陈应并非为自己考虑,乃裹挟自己与关羽为敌,意在借己之手挑起事端,搅乱桂阳局势,以便其浑水摸鱼,掌控桂阳军政大权。
赵范虽看似软弱,心计却远非陈应可比。
权且答应陈应后,遂换便衣,夜入关羽营帐。
……
关羽更不是粗心大意之人。
否则千里走单骑之时,早死好几遍了。
今夺虽桂阳,亦不敢稍有懈怠。
他命周仓和廖化各带二百人分上下两夜值班,以防赵范复反,夜间生变。
关羽虽倾慕于樊氏,但对赵范贸然献女的动机始终持怀疑态度。
结果,夜间还真生变了。
只是,令关羽意外的是,通风报信之人,竟是赵范。
当时,关羽刚刚读罢一遍《谷梁传》,正准备熄灯入眠。
门外传来廖化的声音:“君侯,赵范求见,称有机密要事相告。”
关羽立时翻身而起:“允他进来。”
赵范身着便衣,匆匆步入帐内,神色略显慌张。
关羽端坐椅上:“汝夜间急切求见,有何机要?”
赵范牙关紧咬,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道:“君侯,祸事临头!”
“是何祸事?”
“陈应暗中勾连城外匪寇,妄图趁夜举事,加害君侯。我特来向君侯报信。”
其目蕴焦灼与诚笃之色,恭立一旁,静候关羽之答。
关羽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又问道:“你怎知此事?”
赵范抱拳道:“实不相瞒,陈应暗中寻我,欲于今夜合谋加害于您。我素仰君侯大义,岂忍您遭此大难,是以冒死前来通报。”
关羽抚髯哼了一声:“汝既为一郡太守,部下胡来,你不思管束,却来此暗中相告?到底何意?”
赵范闻言,叹气摇头:“实不相瞒,早年兄长为桂阳太守,兄长故去后,我领桂阳太守。然未尝领兵,兵权委于陈应、鲍隆之后,本望此二人能念吾提携之恩,助我保境安民、整肃郡务,结果此二人掌权之后,暗植亲信、结党营私,导致政令不通,诸事掣肘,桂阳军政之权,几为其所控。”
关羽一怔,抚髯冷哼:“世间竟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说到此,赵范又长叹一声:“我亦曾相劝,然此二人非但不听,反言我妇人之仁,猜忌于彼。自恃手握兵权,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我虽为太守,却已无力管束。
君侯,请相信我,此番来报,实是不忍见君侯遭此奸人算计,更不愿桂阳百姓陷入战乱之苦。”
关羽看了一眼赵范,本欲斥责一句“汝这太守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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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思片刻,道了一句:“汝便留在此地,不可离此某身旁半步。”
赵范疑惑:“君侯要囚禁于我不成?”
关羽站起身,踱到门口,忧郁的长叹一声:“某此生最悔一事,便是未将一舍身传讯之义士带在身旁,至其身死荥阳。”
转过身,看向赵范:“今汝仗义来告,某断不会再让忠义之士蒙难!”
赵范一怔,方知关羽实乃为己周全。
抱拳道了一声:“谢君侯!”
关羽推开房门,淡淡道了一声:“廖化,备战!”
廖化一抱拳:“喏!”
……
月黑风高夜,陈应率两百精兵悄然包围关羽所住府堂,
正欲夺门而入,忽闻一声哨响,四墙涌出无数弓箭手,箭镞寒光闪烁。
陈应惊恐大喊“快撤”。
却见门外不知何时涌出一队铁甲,挡住其来路。
只见周仓从府中大步跨出,怒喝:“逆贼,安敢来此?”
遂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敌阵大乱。
待一波箭雨过后,周仓领精卒冲入敌阵,他挥舞大刀,刀风呼啸,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敌人纷纷倒下。
陈应欲逃,却见廖化跳上墙头,不紧不慢的弯弓搭箭,这一箭射中大腿,陈应顿时扑倒在地。
周仓大跨步冲到近前,将大刀逼在陈应的脖子上。
“小贼,往哪里逃?”
回首道:“君侯,陈应已擒,请君侯发落!”
陈应万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慌忙道:“君侯饶命!”
关羽正坐房中与赵范品着茶。
遂道一声:“押进来。”
周仓如拎小鸡一般将陈应押了进来。
陈应知大势已去,悔不当初:“君侯,饶命啊!”
关羽没理会他,而是沉思片刻,忽然看向赵范,沉声道了一句:“莫若交由太守处置!”
陈应见到赵范,大声怒斥:“汝这背信弃义之徒!”
赵范冷哼:“当初误信于汝,以为汝能安守本分,共保桂阳太平。未曾想汝利令智昏,妄图挑起事端,陷我桂阳百姓于水火,今遭此败,实属咎由自取!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指责于我?”
陈应亦觉自身昏聩失智,此时拿捏己身生死者,恰是赵范!
恍如梦醒,又抱拳求饶:“恳请太守饶我一命。”
赵范冷冷摇头:“汝恶行昭彰,罪无可恕。今日若饶你性命,我有何颜面面对桂阳父老,又如何向关云长将军交代!”
说罢,向关羽一抱拳:“君侯,请斩此人!”
关羽抚髯,微微点了一下头。
周仓报了一声“喏”,立刻将其拉出,手起刀落,斩陈应于月下。
至此,桂阳之危尽解。关羽仍令赵范为桂阳太守,又命廖化留驻此地,协理军务。
赵范深知局势,颇为识趣,主动将亲子送至关羽麾下,随其一同行事。
北行归襄的路上,关羽感受颇深:
胡班乃议郎胡华之后,出身士族。
赵范亦出自荆襄大族,同为士族子弟。
某素来自恃,向来看不起士族子弟,却先后两次为士族子弟所救。
而相比之下,大哥则完全不同。
大哥既尊敬士族,能善待刘琦公子这样的义士,尊重孔融这样的名士,信任孔明这样的贤士,却又对求田问舍的大儒名士许汜不屑一顾。
而大哥早在平原时,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
对贫苦百姓可谓一视同仁,关怀备至。
而对同样出身寒微却轻狡反复,唯利是视的吕布却冷眼相对。
大哥这般待人态度,方为明辨是非、心怀天下的君子之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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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怀中三枚锦囊,未用军师半个字,不免更加得意。
狂傲决定:
“待某归襄阳,将三枚锦囊完好还于军师,看军师有何话说?”
然而,至往江陵,又觉有些不妥。
人家军师送我三枚锦囊,乃为助我克敌制胜之良策,护我周全之妙计,我却故意炫耀战绩,偏不拆锦囊而回之……
关羽愈发愈觉得这么做不妥。
行至江陵,关羽终于做了个能近取譬的决定。
他决定拆开锦囊,以不负军师良苦用心。
若军师垂询,可对曰:“蒙军师锦囊提点,方获两郡之胜绩!”
关羽笑了笑,遂拆第一个锦囊。
打开一看,上书十计,以蝇头小隶书写,每一计均可助其夺取零陵。
这十计皆精妙绝伦,环环相扣。
其中便包含关羽引水灌营之计。
关羽既欣赏又感动,抚髯道:“孔明先生不愧大才,吾引水灌营一策,以为独到,不想先生早已谋划周全!”
遂拆开第二个锦囊,上面只有诸葛亮写下的一行字:“亮揆度自以桂阳之兵抵抗云长,亦不能敌之,故无计也。”
关羽见此囊,抚髯哈哈大笑。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欣赏的朋友开了个有趣的玩笑,令关羽心中倍感温暖。
可接下来,关羽又感诧异。
这两个锦囊便对应着零陵与桂阳二地。
这第三个锦囊又写着什么呢?
他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打开了第三个锦囊。
锦囊中亦是一段手书:
“云长熟读兵法,才略过人,必不恃吾锦囊之策,而轻取此二郡。
然云长又深明大义,待夺此二郡之后,定会于江陵佯拆此三枚锦囊,以顾全吾之颜面。
于此,吾向云长致谢,亦向云长称贺。
襄阳已陈嘉肴美酿,恭待云长将军奏凯归来。”
关羽怔住,拿着这封手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旁边周仓询问:“君侯,怎么了?”
良久,关羽长长的感慨一声:“卧龙先生,真神人也!”
……
此前,刘备与黄忠奔赴长沙。
长沙太守刘磐闻二人将至,出城十里相迎。
相见之下,并无繁言缛语,刘磐即刻拜道:“叔父既已作古,磐愿率长沙军民,奉刘皇叔为主,以安黎庶,共图大业。”
刘备甚为感动,当即扶起刘磐:“公之大义,玄德铭记于心。吾必当竭尽全力,与诸君一道,兴复汉室,救万民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
仍令刘磐为长沙太守,主持长沙军政要务。
但是告诫刘磐:“将军,今曹操势大,且有挥师南下之意,切不可与江东起龃龉之争。”
刘磐拱手相问:“若太史慈提兵前来,当以何策应之?”
刘备神色沉稳,轻抚长须,和声答曰:“吾当亲书一函与太史慈,使两家暂且罢兵,莫要相互攻伐。”
遂致亲笔书信一封与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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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得刘备书信,心中感动不已,喟然叹道:“刘使君竟犹记吾太史慈也!”
适值江东正处观望之态,暂无兴兵之举,太史慈遂修书回复刘备,言:“愿谨遵使君之命,与长沙互不侵凌,保境安民。”
而后,回襄阳等候关羽归来。
可当刘备抵达襄阳之时,却被告知,江东使臣鲁肃吊丧刘表,已来多日,正于驿馆相侯。
刘表怎么说也与江东有杀父之仇。
今鲁肃来吊丧,怕是别有所图。
得知这个消息,刘备并未立刻去见鲁肃,而是先见诸葛亮。
“军师,鲁肃此来,当何以应之?”
诸葛亮呵呵一笑,缓言道:“鲁肃此番前来,意在窥探荆州局势。今主公与刘琦公子已稳据荆州,江东纵有觊觎之心,亦不敢妄动。且其忌惮曹操势大,恐遭兵锋侵袭,故而欲与我等联合,以求自保。”
刘备抚髯点头,脑海中又想起阿斗的话。
昔日与江东结盟,确然抵挡住曹操。
然孙权、吕蒙竟趁云长攻打襄樊之际偷袭荆州。
我为兄弟报仇雪恨,却命丧白帝城,徒留这一堆烂摊子给军师。
如今又要与江东再度联合,刘备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可念及自己死后,军师为存续蜀汉这一线生机,忍辱负重,毅然再与江东修好。
我又有什么可介怀的呢?
想到这,刘备点头道:“可是要与江东联盟,以共抵曹操?”
令刘备没想到的是,诸葛亮摇着头笑了笑:“无论鲁子敬欲以委婉之辞,将话锋引向孙刘联盟,亦或单刀直入,直言与我等联盟之事,主公皆需坚辞拒绝!”
刘备一怔:“为何?军师之隆中对,不是要与江东联合?”
诸葛亮笑了笑:“联盟还是要联的。不过,要看相较之下,谁更想联盟。”
刘备抚髯思索,诸葛亮继续道:
“今主公三败曹操,挫其锋芒,威扬四海,名震天下,不联盟亦可抵抗曹操。吴主孙权安能不知?然其以报父仇之名,屠戮我夏口军民,此事却不能就此罢休!除非孙权能出一妥善之策,否则孙刘联盟之事,断难与议!”
刘备亦是聪明人,三言两语间顿时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当即点点头:“军师所言极是。且看他如何应对,再做定夺。”
诸葛亮又嘱咐几句,而后入堂与鲁肃相见。
鲁肃于襄阳盘桓多日,亦非虚度时日。
其旁敲侧听,已将荆州现今局势探听得愈发透彻。
然而,探得的消息越多,他就越震惊。
鲁肃向荆州而来时,仅闻夏侯惇战败,彼时已惊愕不已。及踏入荆州,方晓诸葛亮施奇谋,灭李通、歼曹纯,又以金蝉脱壳之计戏耍曹操,不禁大为惊骇,震悚难平。
未几,又闻赵云单枪匹马,勇闯曹军主营,于曹操面前,救出刘琮与蔡夫人,还夺了曹操佩剑,射落其帅旗。鲁肃初闻,直以为是市井妄言,荒诞无稽。
然而,事实就摆在那里。
又不由得他不信。
鲁肃心中不禁暗自忖度:“究竟是刘备军势锐无敌,强盛至此,还是曹操军战力衰微,不堪一击?”
鲁肃正自疑惑之际,外侍匆匆入内,恭敬通禀:“鲁先生,我家主公已回襄阳,此刻正往先生居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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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刘备身姿挺拔,面容沉稳坚毅,威严持重,目光中透着睿智与仁厚,心中不禁感慨,真无愧为人中龙凤也。
诸葛亮伴在刘备身旁。
这几日,便是诸葛亮接待鲁肃。
再见到诸葛亮,鲁肃又想起庞统。
他心中始终挂念,也不知此行入荆,主公有没有去凤雏庵请来那庞士元先生。
刘备走近,诸葛亮忙向刘备介绍道:“主公,这位便是江东大贤鲁子敬先生。”
刘备忙迎上前去,朝鲁肃拱手一礼:“久闻子敬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备之荣幸。不知先生此行来荆,有何公干?”
鲁肃拱手回礼道:“一来得知景升公仙去,特来吊丧。二来,得知刘皇叔大败曹操,亦前来祝贺。”
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我江东亦和曹操不是一伙的。
刘备礼貌请鲁肃坐下,感慨道:“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肆意屠戮忠良。备虽势单力薄,然为汉室存续,为天下苍生,定与其势不两立。”
鲁肃连忙说道:“刘皇叔心怀大义,实乃天下楷模。今见曹操势力坐大,妄图鲸吞天下,实乃我等共同大敌。莫不如与我江东携手,共抗曹操!”
刘备闻听此言,长叹一声,起身步入后厅,竟将鲁肃晾在那里。
鲁肃一怔。
他自江东远道而来,就算不奉为上宾,与之促膝长谈共商大计,也应该以礼相待,好生安置,怎么会如此毫无缘由地将他独自留在厅中。
这未免也太无礼了吧!
莫不是起身如厕。
但即便如此,也应该事先打声招呼啊。
也不是独自在厅中,诸葛亮尚在这里。
鲁肃久闻刘备待人宽厚,忙问诸葛亮:“先生,刘皇叔这是何意?莫非嫌我江东诚意不够?”
诸葛亮摇着羽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子敬,实不相瞒,吾主初以为君乃为江东致歉而来,以表盟好之意,然君至此,片言未及赔罪之事,却言欲结为盟友,共御曹操,此岂合宜乎?”
“啊?赔罪?”
鲁肃睁大眼睛,当即反驳:“我江东何罪之有?”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是啊,江东无罪,有罪的是刘皇叔和荆州百姓。既如此,亮亦不敢相留,子敬,请便吧……”
说着,竟做出一个送客的态度来。
“这……”
饶是鲁肃精于外交,惯于周旋,此时此刻也懵了。
照理说,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哪还有脸在这驻留不走,当立刻起身回江东,再向吴主禀明详情。
但鲁肃明白此行自己的任务和使命。
自己可以受些委屈、遭些误解,但断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去。
鲁肃站起身:“孔明,你可把话说得清楚些。”
诸葛亮很无奈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就是子敬你啊,你可知,江东换旁人来,早被皇叔逐出襄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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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朝诸葛亮一抱拳:“既如此,还请先生言明。我回禀吴主也好有个交待。”
“也罢……”
孔明向鲁肃抬手示意,温言说道:“子敬,我且问你。江东可有抗曹之心?”
鲁肃心中清楚。
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
刘备却风头正劲。
若想保住江东基业并向中原发展,必须联合刘备以抗曹操。
否则无论荆州还是江东,必被曹操依次吞并。
所以,面对诸葛亮的提问,鲁肃没有任何犹豫:“江东亦心怀汉室,怎无抗曹之心?”
“如此便好!”
诸葛亮面色凝重,又问道:“子敬,江东既有抗曹之心,岂知曹操举五十万大军南下荆州,志在必得。
皇叔却于南阳大战三挫曹操,其间殚精竭虑、费尽心力,所耗者几何?”
鲁肃沉思颔首道:“曹操势大,刘皇叔屡次以弱敌强,殊为不易,肃岂能不知?”
“知道便好!”
诸葛亮颇为气愤的站起身:“可就在我荆州大军与曹操浴血奋战、拼死相搏之时,江东不思北上以攻合淝,以共伐曹贼,却在紧要之时攻我江夏,至我首尾不能相顾,腹背受敌,局势岌岌可危,最终无奈而弃下江夏。子敬,你可知否?”
“啊?”鲁肃方才明白,皇叔愠怒竟为此事。
可这理由未免牵强吧!
“孔明此言差矣!”鲁肃解释道:“江东与荆州早有仇怨,吴主之父亦被黄祖杀死,我主为父报仇,而攻伐江夏,这天经地义啊!”
“天经地义……”
提到此事,诸葛亮看起来更生气了。
不,不是看起来!
好像是真生气了。
“子敬,我且问你,孙文台哪年被黄祖所害?”
鲁肃答道:“初平三年啊!”
诸葛亮忽然站起,厉声回道:“初平三年,距今十五年之久,孙仲谋为何不思报仇?偏要在此紧要之时,以报仇之名图我江夏。于曹刘之争间而渔翁得利?”
“孔明!”
鲁肃面色微愠,他想反驳,却莫名觉得诸葛亮的话也有道理:
“非吾主不欲复仇,实乃新近方得报仇良机!岂可一概而论?”
“是也,是也……”
诸葛亮点点头,他眼含泪水,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寻常之时,自不是报仇时候。
偏等你与曹操生死之战时,方背刺于荆州,这当然是时候,大好时候!
吾主若胜,或可相安;吾主若败,汝等江东岂非要即刻兴兵,将荆州尽入孙家版图乎?”
诸葛亮眼眶通红,极力控诉。
似乎黄祖之死,真令他痛彻心扉,而江东此举,直刺其心髓,仇雠之深,渊薮似海。
这情绪令鲁肃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诸葛亮哪来的这么大气。
为一个黄祖?
不应该啊!
“这……然身为人子,父仇可不报乎?”
“汝报父仇,乃为黄祖,无可厚非。我主刘皇叔也曾有言,黄祖之事,不可深究。只寄书信劝吴主勿伤我江夏百姓,然汝主为何又屠我江夏之民?又为何久占我江夏不放?”
“这……”
在诸葛亮应接不暇的攻势下,鲁肃冷汗涔涔。
他曾以为主公所为,亦无甚逾矩之举。
缘何诸葛亮所言,每一句都有理有据,令人难以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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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江东与荆州之过节,在刘表时期便已存在许久,他此次而来,亦为此事。
趁刘备当政,把以前的过节好好平一平,然后与荆州携手并肩,一起抵御曹操。
怎曾想,刘备当政,荆州与江东过节反倒好像更深了?
而这其中,有些细节亦没法深究。
比如,袭击江夏时并非偷袭,乃光明正大进攻。
诸葛亮说成背后偷袭。
但人家说的也没毛病,毕竟确实是在人家和曹操对峙最紧要关头拿下的江夏。
有趁人之危之嫌。
亦让人有口难辩。
还有刘备的那封信。
当时主公以为荆州之主是刘表,也没把刘备的话当回事。
为父复仇,血洗夏口,亦觉不过寻常之事,无甚可议。
可现在刘备拿出来为难,你却能如何辩驳?
人家刘表有遗命,让玄德公主持荆州。
或许那个时候就交权了,你不知道而已。
再往深了去想,鲁肃不禁心惊。
莫不是要讨还江夏?
照理说,两家欲御共敌,重修盟好,自当平弭前隙,摒弃争议。
你父仇已报,我未再寻你为难。
你把江夏还回来是不是理所应当?
诸葛亮没说,鲁肃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但想到此,不禁又心惊。
吴侯性烈,既据江夏,安肯轻弃?
然若不还,孙刘之盟,难图善果。
盟若不成,曹操挥师南下,江东将以何御之?
鲁肃念及于此,忧思顿生,愁绪满怀。
现如今,鲁肃看出来了。
刘备是真不想与之结盟。
若如此,江东恐陷万劫不复之地。
他身为江东股肱之臣,断不能使江东入此绝境!
鲁肃思忖有顷,整衣敛容,长揖而拜,言曰:“敢烦孔明先生,再请刘皇叔枉驾至此。鲁肃愿与皇叔坦诚相商,以求良策维系孙刘之好。”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既如此,子敬稍后。”
诸葛亮出去半炷香的功夫,又将刘备请回。
刘备依旧身姿挺拔,彬彬有礼:“子敬先生还有何计较?”
鲁肃躬身一拜:“刘皇叔,前番嫌隙之事,多有误会。江夏之事,乃吴侯为父报仇心切,不得已而举措失当。有得罪皇叔之处,还望皇叔见谅。”
刘备心中尤为敬佩。
孔明先生以唇舌之利掌控谈判局势,现我荆州已占据了主动。
刘备颔首而言:“既如此,江东欲以何表其诚意?”
鲁肃纠结为难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回禀吴侯,劝说他让出江夏给皇叔,以求两家冰释前嫌,齐心抵御曹操,共保江东荆州无虞!”
刘备目光深沉,审慎道:“倘若吴侯不肯,又当如何?”
“这……”
鲁肃明白,刘皇叔的担忧不无道理。
以仲谋之性情,必难割舍刚刚打下的江夏。
他自认为能说动孙权放弃江夏的概率不足三成。
鲁肃拱手作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辞恳切:“当以情动之,以理喻之,纵费万语千言,亦求孙刘永结盟好。若终难遂愿,必另觅他途,以安皇叔之意。”
鲁肃的话带着一些斡旋的余地。
刘备也听出来了。
他并未计较。
却言道:“吴主若不肯立还江夏,亦无妨,可权作暂借与江东。”
鲁肃一怔,未曾想刘皇叔竟给出了一个退让的方案。
虽然亦难说服吴侯同意,但已比立刻归还好太多。
然而刘备的下一句话,更令鲁肃惊喜交加。
“即便是将江夏割予孙仲谋,亦无不可!然,江东须得答应我一事!”
鲁肃慌忙一抱拳,激动道:“皇叔请讲!”
“江东必当挥师北上,攻伐曹操!或出兵赤壁,或出兵合肥,定要连绵兴兵,使曹军首尾难顾,疲于应付!”
鲁肃一怔。
刘皇叔之意,始终在于抗曹,甚至愿将江夏予我东吴。
其伐曹之志,何其纯粹也!
再退一步说:相较于归还江夏,挥师北上攻曹的方略显然更易为主公采纳。
因为主公本就有此意向。
这咱们还有何可迟疑?
鲁肃当即拱手道:“我愿说服我家主公,北上攻伐曹操!”
此时,诸葛亮又言:“此伐曹之举,当全力以赴。不可弄虚作假,敷衍了事。与曹贼暗通款曲,虚张声势,佯装大军压境,实则寸城未取之事,不做攻伐之数。若江东阳奉阴违,以图己私,我主必讨要江夏!”
鲁肃凛然说道:“先生放心,吾必劝主公倾力而战,断不会有负皇叔与先生所托!”
而此言一出,鲁肃忽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本来欲见曹刘相争,江东得渔翁之利。
这么一来,江东岂不是被裹挟至战争泥潭?
然而,他又一想,世间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
皇叔此言,已仁至义尽,若还讨价还价,就显得太贪得无厌,不知餍足了。
刘备颔首,亦向鲁肃拱手道:“既如此,便立五年之约。五年内,江东若克寿春,江夏则归江东。若江东未能攻下寿春,吾等便要收回江夏!”
寿春,乃扬州治所。
孙权久治扬州,治所却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这颇为尴尬难堪。
他夙夜所思,皆欲将寿春纳于囊中。
刘皇叔所提之议,正应孙权心中所求。
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肃也再无推脱之由,当即一抱拳:“定不负皇叔所托,必劝主公全力攻曹,以谋取寿春为江东大计!”
刘备欣然颔首:“既如此,备愿与江东联盟。”
鲁肃大喜,当即与刘备签订盟书或契券,以作凭证。
……
另一边,曹操用程昱之计,诱蔡张二将出城。
终究攻下了樊城。
蔡瑁张允被张辽、徐晃生擒。
二将跪地求饶,祈求曹操饶其二人一命。
曹操担心二人反复无常,欲斩此二将,以振军威。
程昱乃进言于曹操:“此二将深通水战之法,若丞相以恩义抚之,令其倾心归降,则可为我军教练水师。于日后南征,大有裨益。”
曹操问道:“若其衔恨于吾杀其二弟,又当如何?”
程昱淡然一笑,答道:“蔡张二将,素来重利轻生。今若以恩义抚之,再示以军中高位,使其知晓效力丞相之途,富贵可期。臣愿以性命担保,此二将必不会因小恨而舍大利!”
曹操抚髯思索,终纳其所言。
至此,曹操南下终得樊城,另得蔡瑁张允二将,以及万余襄阳降兵。
总算没亏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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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水汤汤,波涌千秋;砖石凛凛,铭载万禠。
孤当以苍生为念,定九州,安黎庶,不负此山河!
只惜哉……”
说到此,曹操颇为用力的拍了一下箭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汉水之北,沿江诸岸空空如也,汉水之南,则战船罗列,鳞次栉比。
遥看南岸敌势,水军强盛,一时竟无渡江良策。
纵有荡平天下之心,此刻却乏舟楫之便。
此时此刻,荀攸正站在曹操身旁。
他心疼曹操。
恨自己身为谋主,却难在此时为主公分忧解难。
他明白,诸葛亮利用了蔡瑁求功之心,夺了襄阳战船,又使金蝉脱壳之计,弃一座樊城,而将汉水之北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一计,环环相扣,精巧绝伦,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其实,荀攸也不是一点没看出来。
早在蔡瑁过江之时,荀攸已然想到诸葛亮的夺舟之计。
然而,他当时选择沉默了。
并未向曹操进言。
为何?
他明白,倘若自己进言,丞相必兴兵征讨。
那诸葛亮狡黠多智,或会将曹纯首级赠予蔡瑁,伪称谢其大义之举。
如此一来,蔡瑁、张允惧丞相恨之,投诚之路便被彻底封死。
届时,我军将腹背受敌,欲求全胜,难如登天。
倘若与蔡瑁、张允之军陷入缠斗,刘备便能安然渡过汉水,从容脱身。
回头刘备再救蔡张二人,二人必成刘备死忠。
如此局势,非但难以歼灭刘备,恐怕连收编蔡瑁数万兵马的良机,也将化为泡影。
有时候,不献计,是比献计更好的计策。
荀攸的缄默,换来了曹操的败中求胜。
纵令刘备渡江而去,然樊城既克,蔡张来降,此番南下,亦未徒劳无功,终有所获。
然而战争之胜负,并不是以消灭多少敌人,或者占领多少地盘为标准。
应该看最初的军事目的有没有达到。
显然,丞相的战略目的并未达成。
看着汉水对岸严阵以待的战船,和自己这边空空如也的河港。
荀攸明白,再想过江南下,无异于登天。
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悄无声息将大部队送入江北,以寻求陆战迎敌?
此亦不妥。
纵然大军可寻他处暗渡江南,粮草供应却成难题。
若无雄盛水军为援,一旦被巡江斥候发现,粮道必断。
而过江前军一旦失去了补给,则军心动摇,士无战心,恐陷绝境,至全军覆没。
所以,强大的水军是立足江南战场的先决条件。
可现在,刘备将荆州水军悉数调至襄樊。
我军要想过江,必须再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军船队。
这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曹操长叹一声,他明白自己要面临的对手有多么的难缠。
“公达啊,你说,孤今得樊城,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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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当然是打造战船,继续南下追击刘备。
但显然,不能光傻乎乎的做这一件事。
荀攸思索片刻,一拱手:“丞相,依在下之见,当遣能言善辩之士,出使江东,结为盟好,以孤刘备之势。”
“江东??”
“对,丞相!普天之下,非备为友!”
“普天之下,非备……为友。”
曹操皱眉思索。
郭奉孝说的不错。
荀公达的思路也很清晰。
一个是视刘备为独敌,不遗余力以图之;
另一个是除刘备之外,余者皆可纳为友盟,以孤刘备之势。
而事实上,曹操也是这般想法。
然操心中所惑者,在于具体施行之策。
“前番,孤已遣使者赴江东,许以诸多利好,然彼处未有显著回应,此事当如何谋划,公达可有良策?”
荀攸徐徐摇头,叹道:“彼时丞相以车骑将军之位许刘备,然未及数月,便兴兵相攻。虽事出有因,然于他诸侯而言,纵丞相许以重利,亦恐终难免为丞相所攻伐。
是以,他们皆心存疑虑,难信丞相之诺。”
曹操颔首,深以为然。
“事到如今,又当如何应之?”
“丞相,在下记得,彼时袁绍强盛,丞相无暇顾及江东,便曾结好孙氏。当年以丞相弟女嫁孙权之弟孙匡,又命曹彰公子娶了孙权堂兄孙贲之女,以此结为盟好。”
曹操喟然长叹一声:“是也,彼时之举,意在制衡各方,稳定局势。”
荀攸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然也,此举成效颇佳,孙氏暂安,丞相得以心无旁骛,全力攻克袁绍。诚如是乎?”
曹操点头:“确是如此。”
荀攸继续道:“既有姻亲,一切便都好说。在下倒有一计,可使孙氏为我所用。”
“先生有何计策?”
“丞相与孙氏既已有姻亲之缘,不妨再议联姻之事。吾闻孙权有妹,恰值及笄待嫁之年,丞相可备下厚礼,求聘为四公子曹植之妻。
同时,以丞相一女许配孙权为妻,孙曹两家情谊势必愈加深厚,主公与孙权亦有翁婿之亲。
到时请其攻伐刘备,其再无他言。
丞相再允诺,待天下大定之时,永保孙氏为江东之主。
我料孙权必然感恩戴德,倾心归附,为丞相所用。”
“哦……”
曹操抚髯陷入沉思。
曹植虽有姬妾,但尚未娶正妻,以其才情和地位,娶孙氏之女实乃门当户对,并无不妥之处。
至于女儿,曹操有六个,皆未嫁人。
然细思之,今时若选其一将其嫁与孙权,确有政治裨益。
但曹操仍有顾虑:“孤闻孙权已娶正妻,孤之小女岂可为人之妾矣?”
荀攸笑了笑:“倘若旁人,倒是不好办。但孙权便无妨事也。”
“此话怎讲?”
“孙权之妻,初为谢氏。后权纳其表侄女徐氏,以徐氏门第尊崇,权欲使谢夫人居其下为妾。谢夫人坚执不肯,遂心怀悒怏,终至早逝。
今丞相若以小女许配孙权,小女金枝玉叶,尊贵无比。
徐夫人纵有门第之耀,然实难与丞相门第相较。
况小女初婚,徐氏曾有婚史,乃二嫁孙权。
以孙权之性情度量,必使徐夫人屈居侧室,而尊丞相小女为正妻之位。”
曹操双手抚着城墙,仔细思索着荀攸的话,额头上的疑云也渐渐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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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谋政治宏图,他可以将女儿嫁给任何人。
哪怕是他的敌人。
可以说,荀攸这一计,完美的实现了分化对手的政治意图。
况且此计一出,江东老臣虑及江东局势安稳、以及自身家族荣华,必向孙权施压,促成孙曹联姻。
曹操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此计正合孤之心意也。何人可为使?”
荀攸一拱手:“谏议大夫王朗可使江东。”
曹操当即下令,命王朗为使臣,出使江东议孙曹联姻之事。
“另外……”
“公达还有何高见。”
荀攸淡然一笑:“称不上高见,然以诸葛亮之才,辅佐刘备,实在可惜。丞相不妨稍作招揽之举,示以诚意。纵其不来,亦能令刘备心生疑窦,君臣间隙自生。”
“嗯,有理!”
曹操思索片刻,淡然一笑:“鸡舌香者,素为朝中显贵所佩,用以净气明志,彰身份之尊。子孝……”
曹仁撩袍至近,一抱拳:“在!”
“汝速取五斤上等鸡舌香,差人送往诸葛孔明处。以表孤倾慕贤才、礼贤下士之赤诚!”
曹仁一抱拳:“喏!”
……
另一边,马腾沿三郡而往西北而去。
行至上庸三郡,果被房陵守军阻拦。
马腾打开第一个锦囊,上书一行字,还有一封信:“可将此信交予房陵太守,其自会助公过境。”
马腾按囊中所言,托人将信交予房陵太守蒯祺。
蒯祺果然派人护送马腾一行过境,还赠与些许粮草,以备途用。
又行至汉中,被汉中鬼卒所阻。
打开第二个锦囊,上书:“可向张鲁承诺:待吾等归返属地,必酬谢其护送之恩。彼时,许以战马相赠,以助天师南下征伐刘璋。”
马腾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了张鲁。
张鲁收到信后,亲自下城来迎,另备美酒美食,以招待马腾一行。
而后送其归往西凉。
……
鲁肃与刘备订盟既毕,旋即归返江东。
刘备乃悉心安抚襄阳诸般事宜。
也是这个时候,刘先则率武陵一众官员归降刘备。
继而,庞山民、石广元、孟公威,潘承明等贤士闻风来投。
至于武将,有邓方、辅匡、刘邕、张南、高翔、向宠、冯习、赵累等荆州才俊纷纷投于刘备麾下。
一时间,可谓群贤毕至,众星拱辰,大业之基,于斯益固。
关羽也恰好在此时南征而归。
刘备早从斥候处得讯,知二弟轻取二郡,至此,荆南四郡皆入其彀中。
又兼襄阳、油江、江陵三大重镇在手,荆襄之地除南阳外,皆已归刘氏。
今刘备军威之壮,封疆之广,人才之盛,粮草之足,足可与江东孙氏分庭抗礼。
刘备大喜,于襄阳迎接二弟凯旋。
关羽一路得意洋洋,然其遥见大哥率众将于城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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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拉关羽起身:“二弟,吾有弟如此,何愁大业不成!快起快起。”
关羽又见诸葛亮,抱拳一拜。
诸葛亮也扣着羽扇,抱拳回了一礼。
二人相视一笑,诸多感动与默契,自不必言说。
宴间,关羽刘备详述征伐一路诸般事宜,其中有数件要事,需大哥裁度定夺。
第一件,便是零陵桂阳是否要派遣新的太守。
刘备本想自作主张,在部下中选个人为零陵太守。
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尊重诸葛亮的意见,于是问计于诸葛亮。
“军师以为,用何人为零陵太守为佳。”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事:主公入川之时,便令麾下部将郝普为零陵太守。
孙权遣吕蒙率两万锐卒,往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起初郝普据城坚守,拒不归降。
吕蒙巧用奇谋,设下诈局,使郝普以为城外援绝,为保零陵百姓,终被迫而降。
之后曹魏兴兵,孙刘为御强敌,遂握手言和,以湘水为界平分荆州之地。
孙权念及盟好,将郝普归还刘备。
其后数年,关羽荆襄大捷。
吕蒙背弃盟约再袭荆州,东吴大军直逼零陵城下。
郝普以为盟友摩擦,没啥大事,便复降了东吴。
结果没想到,这回孙权直接把关羽砍了。
孙刘两家成了死仇,郝普便与糜芳傅士仁潘浚等一起,也再无归刘的可能。
诸葛亮认为:
郝普虽有苦衷,然竟于同处覆辙重蹈,立场不坚,足见其难堪重任。
梦中主公是自作决定。
这次,主公既然问起,莫不如给个其他的答案。
诸葛亮凝思少顷,提出个建议:“襄阳才俊习祯,久负盛名于荆州,才堪大用,可为零陵太守。另外,傅肜将军忠勇刚正,可令其掌管零陵军防,如此,零陵之地必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也。”
刘备闻言,欣慰点头。
回想当初入新野之时,其被荆州世家大族所轻,皆以其势微而远之。
独习氏一族,洞烛机先,力挺于他,倾其心力,竭诚相助。
玄德感其厚意,自此对习氏一门深信不疑,倚为股肱。
今诸葛亮推荐习祯,刘备自欣然同意。
至于傅肜,自加入刘备集团以来,每逢战事,皆奋勇争先,冲锋在前,从无退缩之意。
亦是其无比信任的将领。
刘备遂下将令,令习祯为零陵太守,主理零陵政务民生,兴农桑、修水利、抚百姓;
傅肜为零陵守将,掌管军防,整军备、训士卒、御外敌。
二人一文一武,互相照应,携手共保零陵安宁。
至于桂阳,刘备认为,桂阳太守赵范本为南阳赵氏,亦为荆襄大族。
既有救云长之功,可仍令其为桂阳太守。
其一,其虽性柔,然理民政之能颇著。
其二,亦能借此拢络赵氏一族,使其倾心相附,以为臂助。
至于军政之事,可安排高翔、廖化二将协助赵范领兵,可保桂阳无失。
大事既定,却还有两件小事需要刘备定夺。
第一件,是如何处置邢道荣。
第二件……
关羽有些脸红羞赧,欲言又止。
刘备屡加询问,关羽方神色赧然,言辞犹疑而言:“愚弟欲娶赵范寡嫂为妻,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羽本欲悄声言语,只待大哥颔首应允,此事便成。
至于其余诸事,自是愈低调愈好。
未曾想,此言一出,大家全听到了。
原本把酒言欢、高谈阔论的兄弟们皆尽放下手中酒樽,目光齐刷刷投至他身上。
刹那间,关羽面色骤红,恰似熟透之柿子,愈发窘迫。
下面有人议论。
“哎,这……”
“二爷也喜女子?”
“废话,凡为男子,有几个不喜女子的。”
“我跟你们说啊,能让二爷看上的女子,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赌一坛酒,这女子肯定美得倾国倾城!”
“二爷平日里威风凛凛,不近女色的样子,没想到也有这般柔情时刻。”
“刚才听说了没,好像是赵范寡嫂……”
“哎呦,那可真配不上二爷。”
“有啥配上配不上的,只要二爷喜欢,管她是谁,咱都得认!”
“那樊氏乃樊伷之妹,亦是大族之女,寻常之人她也看不上。”
……
“休得议论!”
只见张飞一声吼,打断了众人议论。
张飞端着酒坛,凑至关羽近前,醉醺醺的表态:“二哥,只要你喜欢,这事儿就成!甭管旁人说啥,俺张飞第一个支持你!”
然后回头瞟了一眼众将,哼哼一笑:“要是谁敢在背后嚼舌根,俺拿丈八蛇矛戳他腚门!”
虽有威胁之意,亦有玩笑之味。
张飞拿捏得恰到好处。
其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众将哈哈大笑。
但大家也确实不再议论。
唯有赵云面色凝重,亦凑过来劝道:“二哥乃当世豪杰,义薄云天,威名远扬。而她一介寡女,即便稍有姿色,又怎能与二哥匹配?此事,当慎重啊!”
“呃……”
关羽抚髯,面色似有尴尬,他想了想:“子龙,非某贪恋此女美色,乃为荆州安稳之裨益也……”
张飞笑道:“只要二哥喜欢,皆无妨事也。”
关羽很凝重的摇摇头:“哎,此须得大哥首肯,某方得安心。”
张飞肯定道:“大哥还用问,肯定和咱是一条心!”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都明白,云长看似敷衍的回应,却恰恰是问题的要津枢机。
联姻,乃是稳固基业、拓展人脉的不二良策。
如今,刘备以车骑将军坐临荆州之地,自当多与当地士族联姻。
赵氏乃南阳大族,乃与赵累远亲。
樊氏亦是南阳旧姓豪门,家主樊伷于武陵颇有威望。
关羽若真娶樊氏,确于荆州稳固大有裨益。
尤其以后若遇东吴来袭,亦不至无大家士族相助。
况且,二弟既喜此女,做兄长的也不愿拂了他的心意。
但刘备可不能像张飞一般直言快语,有啥说啥。
他收起笑容,故作凝重:“今曹操势大,吾为稳荆州之局势,早有使云长与樊氏联姻之意,然恐云长不愿,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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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刘备站起身,郑重的朝在场人士抱拳行了一礼。
在这个时代,为稳定局势,而行联姻之举,从来就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秘事。
拿到桌面上说,反倒让人感觉其为人坦诚,不遮遮掩掩。
众人颔首,皆觉有理。
关羽却闻言怔住。
其感三弟方才仗义执言,心中本十分感动。
今见大哥所言,方知啥才是真正的替兄弟分忧解难。
曹操能和大哥相比么?
那是半点都比不了啊!
一时间,关羽仰望大哥,感动得竟不知所措。
“大……大哥……”
“二弟,为兄再问你一句。你真愿意委屈自己,而全此联姻之事?”
“呃,我愿意。”
刘备点点头:“既如此,为兄这就下聘礼,择良辰吉日为贤弟完婚。”
“这……好,好吧!”
关羽念及须顺承大哥所言,不便言谢,只得佯作推脱,再勉强应下。
心中自是欣喜难抑,遂与众人饮酒,以作遮饰之举。
却忽然想到还有个人,亦须大哥定夺。
遂命周仓将邢道荣带上来。
周仓压着邢道荣,嘿嘿一笑:“邢将军,今已见刘使君,你还有何话说。”
邢道荣也不傻,在众人中一眼就看到大耳垂肩的刘玄德。
当即双膝跪地:“刘皇叔,可是刘皇叔?”
刘备点点头:“不才正是刘备。”
“哎呀!”
邢道荣爬将过来,大哭道:“刘皇叔,我枉活一生,只为见你一次,今得见之,果然人中龙凤,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谋略超群,仁义布于四海,德望昭于天下,我邢道荣死之无憾也!”
刘备素具识人之明,见此人干嚎无泪,哭时仍偷觑他处。
便知其非忠勇耿介之士。
问及关羽,关羽便将零陵之事说与刘备,他知大哥不能杀他,故意笑言:“此人有言,得见大哥一面便死而无憾,今得见之,便可杀也。”
邢道荣一怔,哭得更厉害了:“刘皇叔,今得见公,我死而无憾啊,请将我杀死,以解云长将军之恨。”
刘备抚髯点头,便问诸葛亮:“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呵呵一笑,小声道:“主公,此人虽然狡黠乖滑,却无大奸大恶之事。不如卖个人情,让其在我帐下听用。”
刘备知道,邢道荣虽有小奸小滑,却怎能和军师这种段位相比?
军师既有此言,自有治他的办法。
遂清清嗓子:“邢道荣,汝本死罪,承蒙军师求情,饶你一死。留于军师帐前听用,但有懈怠之举,定斩不饶!”
邢道荣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朝刘备和诸葛亮邦邦磕头:“皇叔及军师饶恕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胜山川覆载,胜吾父母再造。今后愿为皇叔和军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鞍前马后,万死莫赎此恩,若有违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刘备赶紧摆摆手打断:“好了,既入我营,便为兄弟。过往之事,一笔勾销。往后只需同心同德,共图大业。你可知道!”
邢道荣高高拱手相拜:“末将记住啦!”
至此,荆州事毕。
襄阳交予关羽驻守,徐庶、马良为其军师,命文聘、霍峻、赵累、周仓、向宠等为其副将,指挥襄阳江陵两镇水军以抵抗江北曹军。
甘宁驻守汉阳,联合东吴,以作协防之势。
至此,关羽独领大军,俨然已有三军主帅之势。
接着,诸葛亮又提出一事:“主公,今荆州已定。当速命蒯越,赵云二人北上房陵,以劝房陵太守蒯祺归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诸葛亮这么一说,刘备立刻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蒯祺本就是诸葛亮的姐夫,又是蒯越的族侄。
只要蒯越去了房陵,三言两语之间,蒯祺归降荆州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不比阿斗所言的那个孟达靠谱得多?
而一旦蒯祺归顺,以蒯祺于三郡的地位,蒯越的计谋和手段,再加上赵云的武功和能力,搞定申耽申仪兄弟,把上庸三郡纳入己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另外,襄阳有云长,元直共事。
上庸有蒯越,子龙搭档。
未来攻曹操出宛洛也好,联马氏进雍凉也罢,必然事半功倍,大业可期!
看着诸葛亮谈笑风生一步一步为自己谋划,刘备心里再次涌出无限的感动。
难怪啊,一入襄阳,军师便让我善待蒯氏。
看来,军师真的把一切都为我铺排好了,我只要依军师之策行事,无须多虑便可。
当即拜访蒯越,说明利害,请其与赵云共去房陵。
蒯越深知自己前番曾暗害主公,主公不是不知,便于刘备面前谨小慎微,低调行事。
然而,刘备不计前嫌,既往不咎,还屡次屈身拜访。
今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蒯越的心中很难不感动。
看着刘备真挚慈柔的双眼,蒯越有些哽咽。
他一抱拳:“有蒯越效力,必当殚精竭虑,保上庸三郡尽归主公麾下,不负主公所托!”
刘备感动的一抱拳:“先生之心,天地可鉴。备得先生,实乃备之万幸,汉室之幸也。”
赵云临走时,亦不舍之。
“主公,云不在主公左右,望主公善自珍重,起居万安。”
“子龙啊,山高路远,此行艰险,汝亦万要小心。”
赵云颔首,转而郑重叮嘱其挚友陈到:
“叔至,吾此番远行,主公安危便多劳你费心。日常值守,务必谨慎细微,莫有丝毫懈怠。”
陈到神色坚毅,猛地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兄长但放宽心!陈到纵只剩一息尚存、滴血未竭,亦当倾尽全力,以死保护主公周全!”
赵云与蒯越作别刘备,携精兵前往西陵。
刘备遂得安心与刘琦公子前往江陵,总理政务。
诸葛亮、张飞、黄忠、魏延、陈到、马良等士与刘备共行江陵。
此一路,刘备沿途瞻望荆楚山川之景色,不禁感慨万千。
终于又能与阿斗相见了。
亦不知其身形长壮几分,言语能否达意。
然屈指算来,距别时不到一年,寻常孩童于此期间尚嗷嗷待哺,恐难速习言语之道。
但愿多月不见,父子还能顺利的交流。
忽然间,刘备又苦笑一声。
他想,其相父今就在此,阿斗若知,怕是早把我这亲爹忘得一干二净吧。
不过刘备却无一丝嫉妒之心。
他反倒觉得,阿斗唯有如此,方为知恩图报之良士。
想到此,刘备又想到诸葛亮。
今番军师也去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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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距离江陵府不远。
可支持军师昼日往来。
这样一来,军师也能有更多时间与其家小相处。
但愿老天垂怜,为我大汉丞相,多留几个子孙后代吧。
诸葛亮与刘备同车共行。
见刘备神情怅惘,不禁好奇:“主公,你在想什么?”
刘备看着诸葛亮,淡然一笑:“我在想,我若不得军师,今我刘备又会是在哪里?”
诸葛亮喉头一紧,谦逊的一笑:“主公仁德广布,天命所归,纵一时困厄,终能龙跃九霄。亮不过适逢其会,得佐明主,竭尽驽钝,以图大业耳。”
刘备神色凝重摇摇头:“我刘备半生颠沛流离,虽怀鸿鹄之志,然才疏智浅,每欲展志,终难遂愿。自遇军师,方才如鱼得水,大业突飞猛进。今坐拥荆襄之地,实乃往昔不敢奢望之事,每每思及,犹觉如梦似幻,难以置信。”
诸葛亮亦认真道:“主公,你可知,亮每提意见,主公你都鼎力支持。毫无推诿犹疑,方使亮能尽展胸中韬略,若无主公,亮与乡野村夫无异也。”
刘备感动,不知何言。
他的确对诸葛亮的话深信不疑。
每一个建议都坚定不移的照做。
刘备觉得,人家如此帮助你,你但凡生出一点猜忌之心,都该千刀万剐。
而他不知道。
在诸葛亮看来,他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主公,今入江陵,你还有一个人要拜访。”
“何人?”
“庞统庞士元。”
刘备未曾听阿斗说过这个名字,但闻其姓庞,遂好奇问道:“可是荆襄大族庞氏族人?”
“正是,乃山民之堂弟也。”
“既是军师所荐,必有过人之处,备自当屈身来请。”
“哎,主公,此人有斡旋乾坤,安邦定国之才,可非仅仅有‘过人之处’那么简单啊!”
听诸葛亮这么说,刘备也提起了兴趣:“其才比之先生如何?”
“胜我十倍。”
听闻此言,刘备满脸不信。
“军师自谦,吾心理解,然切莫过甚。以备观之,军师之才,冠绝天下,纵天下豪杰齐聚,亦难望军师项背,岂会有他人能出其右?”
刘备不是故意称赞,在他心中,诸葛亮真有这个地位。
“哎,主公谬赞。”
诸葛亮抿嘴一笑,故意调侃道:“天下能人异士多矣。元直亦有大才,主公如此说,元直若知,不怕其心不快?”
“哎呀……”
刘备赧然苦笑:“军师莫要打趣,元直虽具大才,然与军师相较,这路数犹有差异也。”
诸葛亮只浅逗一下,也不忍主公难堪,转而凝重:“主公,庞士元真非比寻常之人,其有凤雏之名,司马水镜有言,得其可安天下。主公素有大志,何不去请?”
刘备一怔,即对此深信不疑:“既如此,这凤雏先生现在何处?”
诸葛亮笑着摇摇头:“我亦不知士元具体住处。不过,我只知他现在居所必离江陵不远。
然主公若肯多派人手于访间打探询问,定能知其住所,主公再屈尊去请。
最好能以名士待之,重礼厚之,上宾敬之,其必愿为主公忠心竭力谋划大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于诸葛亮之谏言,向来从善如流,言出必践。
然独于礼请凤雏一事,起初并未予以重视。
只因诸葛亮赞誉有些过度。
在刘备心目之中,你孔明可以谦虚,可以低调。
但我作为主公,却不能分不清主次!
你在我刘备眼里,是唯一的绝世之贤,当世无双,无人可与你颉颃。
马良不能,蒯越不能,甚至徐庶也不能。
这个凤雏怎么就能?
换句话说,他要给诸葛亮打造一个稳定且纯粹的政治环境,不希望任何人影响到他的政治地位地位。
也许凤雏有斡旋天地之才华,但谁又能保证他能如诸葛亮这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但刘备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想到阿斗所言,丞相日理万机,最终活活累死在五丈原。
刘备又觉得,多些人才为孔明分忧解难
能为他多添些寿元也未尝不是好事。
于是,仍然命孙乾派人打探凤雏此人现居何处。
然后准备问问阿斗,再商量如何聘之。
几日后,刘备大部队来到江陵。
刘备和刘琦一来,江陵百姓箪食壶浆,奔走街上,以庆迎皇叔。
糜竺与李严率江陵军列队相迎。
再与主公相见,糜竺喜不自胜,上前与刘备寒暄。
刘备抓着他的手,如待兄弟。
两人自徐州相识,历经无数风雨,情谊早已深厚无比。
这时,刘备注意到了李严,虽问刘琦:“这位可是公子常常说起的李正方先生?
刘琦呵呵一笑:“正是正方先生。”
李严上前,拱手一拜:
“江陵令李严拜见刘皇叔。”
“哎呀!”
刘备赶紧上前扶起李严。
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干练,一看就是深谙政务、颇具才略的能臣干吏。
“江陵重地,实赖正方先生襄助理事,备不胜感激,怎敢受先生如此大礼……”
刘备与李严寒暄之际,刘备身后的诸葛亮也注意到了李严。
脑海中又回忆起梦中诸事。
……
彼时,朝会方毕,钟鼓余音渐息。
小皇帝神色哀伤,双目含泪,由近侍小心搀扶,移步回宫。
百官伏地叩首,叩别万岁后,亦鱼贯退下。
两个身着高官朝服,长髯飘拂中年男子却立于龙殿之上,久久未曾退去。
一个身着黑袍,面色忧戚,却带着矢志不渝的执念和悲悯。
一个身披红袍,面色阴郁,亦有着当仁不让的担当和决心。
百官中人,多有二人学生故友,于殿外顾盼。
却被黄门劝离。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看向对方,唯目注小皇帝退走之径。
皆神色凝重,似有万千思虑,凝于那渐行渐远之影。
良久,终于有一个人嘴唇动了动,缓缓的说话了:
“正方啊……”
“丞相。”另一个立即回应,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正是诸葛亮与李严。
诸葛亮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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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缓慢而苍沉,又带着一丝殷切:
“今陛下龙御上宾,新帝初登大宝,尚未谙熟政务。国势衰微,曹魏与东吴皆如饿狼环伺,觊觎我境。
吾等身负先帝重托,当一心同体,携手并进,共撑社稷之重。
正方,可愿与我并肩同行,兴复汉室,复还旧都,以全先帝遗志,不负托孤之重任。”
李严哽咽片刻,亦转过身,看着诸葛亮的眼睛,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丞相所言极是。此刻我汉风雨飘摇,吾必殚精竭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以护幼主周全。我愿与丞相勠力同心,共扶汉室!”
诸葛亮凝眸向李严,泪噙于目,意满而首肯,尽在无言。
自那时起,二人恰似枢机之两要,相辅相成,齐心一力。
劝课农桑,兴商通贾,巧谋孟达,徙民汉中,平定南蛮,联盟东吴。
李严为诸葛亮之股肱腹心,诸葛亮亦拔擢李严之子为江州督军,委以重任。
先帝崩殂之后,二位托孤重臣,携手并进,殚精竭虑,一心匡扶汉室,协同之谊,实乃世所罕见。
这也使疲乏已久的两川之地重新焕发生机。
也恰是在这时,两人的理想终于发生了分歧。
那一日,诸葛亮翻阅了近期的章奏文牍,冰冷已久的嘴角终于露出的久违的笑容。
“正方啊,今国力兴振,万民归心,此诚兴师北伐、光复汉室之良时也!”
“啊?”
李严闻之,颇感错愕。
似乎在他看来,挥师北伐只是一个口号,借此彰显我汉承继正统,复兴汉室之决心,以封堵天下士人之口舌。
保存现有根基与元气才是当下之重。
没想到,诸葛亮竟要玩真的。
“丞相,当真要北伐?”
诸葛亮察觉了李严的迟疑,他放下卷犊:“莫非正方忘了当初你我之誓言?”
李严解释道:“那日之誓,李严未敢有一日忘却。然今益州方得安宁,民心初定,根基尚浅,此时挥师北伐,是不是……为时尚早?”
“正方兄所言有理。”
诸葛亮颔首,却语重心长道:“然今曹魏势大,盘踞九州之地,我等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早晚必将亡国。
若兴师北伐,断陇道之要,纵一时难以攻克长安,亦可据守陇右诸郡。
守着养马之地与通商之径与敌持久,方不惧焉。
待曹魏有变,再联东吴共同北伐,方有复兴汉室之机啊!”
李严当时并没说什么。
但诸葛亮敏锐的发现,他不再有原先那么积极了。
他适时的抽身,不再主动参与诸葛亮关于北伐的政事。
诸葛亮也没说什么,继续操持北伐大计。
他总揽全局,又事必躬亲!
李严似乎有要被边缘化的趋势。
但诸葛亮并不是那样想,他只希望李严能够想明白,然后再回来。
两人推心置腹的谈一次,再和衷共济,重振汉祚。
可就在那一日,他说出了一句大出意料的话:
“丞相功高盖世,当加九锡,开府仪同三司,总揽朝政!”
诸葛亮转过头,震惊的看着他。
他神色淡定,面无表情。
诸葛亮明白了。
他定是以为自己挥师北伐,是想再立旷世奇功,以便更进一步。
既如此,莫不如直接劝你加九锡,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放弃北伐了?
诸葛亮长叹一口气,回了这样一番话:
“吾与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复相解?足下方诲以光国,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默已。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答,而方宠齐、晋,坐自贵大,非其义也。若灭魏斩叡,帝还故居,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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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用自己态度表达了北伐的决心。
李严也震惊的看着诸葛亮。
那一刻,两人不再是互相扶持的同僚,也终于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诸葛亮不再让李严参与北伐诸事,只让他分管后勤,自己全力参与北伐。
于是,身着黑袍的文官之首开始统领军队,实施北伐大计。
身着红袍的武官之首,却开始协管诸郡,督办粮草。
而直到这时,诸葛亮基于对先帝的信任,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他觉得,李严并非愚人,也并非不忠之士,他终究会理解我的做法。
也终究会想明白,兴汉之大业,始终为他保留着一席之地。
到那时,他一定会来找我,再与我共赴艰难,续写兴汉宏业。
那是他四出岐山,与司马懿对弈卤城。
诸葛亮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潇洒的铺开阵势,欲与司马懿于平原一决雌雄。
司马懿怂了,高挂免战牌,数十万大军龟缩于卤城不敢出城一步。
试图以诸葛亮粮草不便之利,逼其撤军。
他猜得不错,诸葛亮的军粮不够了。
大军没了军粮,便如猛禽折翼,纵有万般谋略,也难施展。
诸葛亮却隔空挂饵,诱军出城,又在魏军的眼皮子底下抢收了魏军的秋稻。
再率兵折返,又斩司马懿精甲三千。
那一战,他奇谋迭出,挥洒自如,把指挥的艺术玩到了极致。
然而,最终,还是败了。
但他不是败给了司马懿。
夺敌粮草终有竟时,自己的粮草却迟迟未到。
即便是木牛流马也未能补足接下来的粮草短缺。
好容易,新一波粮草到了,诸葛亮抓着混杂着麦麸的劣质粮草却面如死灰。
有人在粮草上动了手脚。
是李严。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退,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退兵之时,带走了曹魏的车骑将军张郃。
诸葛亮回成都之后,真想直接杀了李严。
而此时的李严,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
他第一次跪在诸葛亮的面前,请求一死。
诸葛亮恼恨的看着他,立刻就要下令!
然而,他终究想到了刘备的临终所托。
他知道,先帝不会轻易看错一个人。
他看了看李严那双绝望而悔恨的眼睛。
诸葛亮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罢黜了李严的官职,将其投入牢中,后又贬为平民。
而后,继续全心全力北上伐曹。
终于,六出祁山之时,他打到了五丈原。
五丈原,已离长安不远!
只要过了陈仓,就可以挥师而入扶风,威逼长安。
可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胡须已经稀疏,嘴唇也变得苍白,无一丝血色。
他甚至连独立行走都成了渴望之事。
他静静地坐在崖边,看着长安的方向,迎着五丈原的风,手中的羽扇已然许久未曾挥动。
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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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先帝,想到死去的文武群臣,又想到叫自己相父的小皇帝……
不,他不小了!
可为何,我还当他是小孩子?
诸葛亮浑浊的泪水流出了眼眶。
复克中原,还于旧都……
亮做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主公,再不能临阵讨贼矣!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悠悠苍天,曷此其极?
弥留之际,尚书李福来到他的床前,细声询问:“丞相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
他又想到了李严。
他想:经过了这么多事,李严终究已经知错。
一定抱着悔悟之心,等着我回来。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现在……
炎汉之火衰微,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缓缓说出了蒋琬,费祎的名字,却最终没能说出李严的名字……
然而,他好怀念……
怀念最初那段和李严一起为兴复汉室而守望相助的时光。
他想,李严知错了,也一定会哭得泪流满面吧……
……
“诸葛先生!”一句问候,将诸葛亮从思绪中一下子拉到现实。
问候他的人,正是李严。
眼前的李严三十余岁的年纪,精干睿智,面带浅笑,三缕细须修剪得整齐精致,一看就是注重细节之人。
这和梦中的李严判若两人。
此时,刘备已与刘琦公子走在了前面。
后面的人有认识的,也会互相寒暄几句。
“哦,正方先生。”诸葛亮拱手回应,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在刘备的后面。
“听闻你于江北设八阵图,大败曹操,在下对先生的谋略和胆识深感折服!”
“过奖了,此役能胜,实乃主公用人得当,众人齐心之故,亮不过是略施小计,何足挂齿?”
“能败曹操,怎是小计?先生,智谋超群,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指点。”
“先生治江陵有方,在下亦敬佩不已。”
短短几句寒暄,便已相识。
李严很聪明,貌似想通过诸葛亮,多获得在刘备面前表现的机会。
诸葛亮心中却暗暗思忖:
李严者,有治州之能,终无立国远见。
当谨慎用之,可堪大用,若赋予其过重权柄,恐重蹈覆辙。
刘备在刘琦的介绍下,终与江陵各名士相识见面。
其中虽有蔡瑁旧部,今也多如蒯越,弃暗投明,成为刘皇叔之拥趸。
而完成了应酬,交接了公事,已是下午,当回家看看了。
他走到了正在整理公文的诸葛亮旁边。
“军师……”
“主公,何事?”
刘备诚心邀请道:“我与军师府邸相去未远,今得归江陵,军师可愿移步寒舍一叙?”
“这……”
诸葛亮还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在哪里,是按刘备的意思,由糜竺安排。
见主公邀请自己往其住所一顾,诸葛亮心中又是一暖。
不过他又觉得不妥。
“主公,今日与家人久别重逢,亮贸然前往,恐叨扰主公阖家欢聚之乐。不如改日,待主公闲暇,亮再登门拜访?”
刘备却毅然决然:“不妥不妥,就在今日,只待半个时辰,然后我亲送军师回府。”
“这……”
诸葛亮为难之际,刘备竟拉住了诸葛亮的胳膊,兴奋道:“军师,请随我去。”
“好,好吧……”
可走了两步,刘备停住。
他第一次来江陵,也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建在何处。
好在刘封已于不远处相侯,见到刘备快步上前:“父亲,请允刘封送父亲归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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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请。”
二人依次上车,由刘封亲自赶着车驾往府邸而去。
刘封虽为刘备之子,但因是半路收养,亦未记挂在任何一位夫人名下。
今已成年成婚,在刘备府邸不远处设一院自己的居所。
虽和刘备的府院不能相比,但也是家佣丫鬟应有尽有。
“父亲,这小院儿是孩儿新府。前面便是您的府邸了,为原张氏府邸改建,乃江陵第二大的府邸。舅父斥巨资将其买下。”
“哦!”
不多时,马车已近门前,刘备的两位妻子和凤儿皆在门口等候。
糜夫人抱着一个胖娃娃。
他已经快有一岁,却还不会说话。
诸葛亮看到了这个娃娃,脑海中不免又想起梦中那一声声呼唤。
……
“相父,今朝堂诸事繁杂,朕深感力不从心,不知该如何定夺,还望相父教我。”
“相父,朝堂之事全靠您拿主意,普天之下,朕唯信您!”
“相父,朕不懂,朕有困惑,求您为朕解惑。”
“相父,出征在外,您务必平安归来……”
“相父,您所言极是,朕听您的,朕全听您的……”
“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他聪慧有何用,他有相父吗?朕有相父就够了。”
“朕……朕不能没有相父啊……”
……
就是这个小娃娃吧。
诸葛亮看向那娃娃,却发现那娃娃也直勾勾的看向自己,口水都流到了衣襟。
诸葛亮忽然想到,抱着娃娃的乃是糜夫人。
糜夫人身姿轻盈似弱柳扶风,面容俏美秀丽,妆容雅致,眉眼间藏着温婉与端庄,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女子的风范。
正朝刘备款款施礼。
诸葛亮晃过神,立刻收起目光,以免引人误会。
可那娃娃见诸葛亮不看自己,立刻哇哇的大叫起来。
“爹爹归来,阿斗应当高兴才对,怎这般吵闹,哎哟,我……”
糜夫人求助似的看向甘夫人,似待亲娘过来解围。
刘备却笑吟吟的伸出手,接过阿斗。
说来也怪,他一抱,阿斗就不哭了。
他知道阿斗要什么。
在见到阿斗的第一面,刘备就听到了阿斗激动无比的声音。
“相父,相父,我是阿斗,我是阿斗啊……”
“相父,多年不见,阿斗好想您……”
“相父,您年轻时如此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可为何阿斗认识您时,您却已面容憔悴,形神俱疲。”
“相父啊,您还记得我么?”
……
听到了刘备不经意间的一声咳嗽,阿斗才回过神。
“父亲,谢谢您找到了相父……”
“父亲,可否抱我近些,我想好好看看相父……”
……
“看,这还得是亲爹,旁人谁哄都没用!”
糜夫人嘴角微微一抿,眉眼含笑,打趣着说道。
刘备心中苦笑:夫人有所不知,吾虽为父,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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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就不能将真话说出来了。
只能就坡下驴,故作得意的笑道:“哎,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诸葛亮就在刘备身旁,刘备抱起了阿斗,诸葛亮也和阿斗的距离更近了。
刘备介绍道:“对了,这位便是助我大胜曹操的军师,卧龙先生诸葛亮。诸葛孔明!”
早在新野之时,刘备就常将好兄弟,好朋友带回家,然后抵足而眠。
家人女眷们也见怪不怪了。
往常时候都是回避,今久别重逢,乃在正式场合,自当以礼相待。
糜夫人温婉道:“多谢军师先生助玄德谋划诸事,解玄德诸多烦忧,妾等有礼了。”
遂与甘夫人款款行了一礼。
诸葛亮慌忙高拜回礼:“谋士之职,理当如此,岂敢受夫人大礼,亮愧不敢当。”
刘备又对二位夫人道:“可否备些酒菜,我要与军师畅叙一番。”
两位夫人笑道:“且已备好。”
诸葛亮怕打扰刘备与妻妾重聚,忙谦辞道:“哎,主公新归,亮不宜叨扰主公阖家相聚,这便告辞,日后再寻良机,如何?”
刘备一手抱着阿斗,一手抓住诸葛亮的手腕:“不可不可,只吃个便饭,便送军师归府。”
诸葛亮不好拒绝,也只好同意。
时值盛夏,气温颇高。
府中有棵大树,下面有树荫,刘备和诸葛亮便在树下小酌。
刘备还特意抱着自己的儿子。
“阿斗啊,看,这便是为父七顾而归的孔明先生。为父今视其为挚友,兄弟,师长,更是为父之依靠也。”
胖娃娃哇哇笑着拍手。
诸葛亮也含笑着看着小娃娃。
“军师,你看我这小儿如何?”
诸葛亮温和道:“小公子眼眸灵动有神,聪慧之态尽显,只要勤学不辍,心怀仁德,秉持谦逊,广纳忠言,日后必能承继主公之志,成就一番非凡霸业。”
刘备笑着抓着阿斗的小胖手,对阿斗言道:“阿斗啊,你听到没有,军师说的话,你千万要记在心上,不可忘却。”
阿斗哇哇的叫了两声,就好像听明白了一样。
而刘备耳中听到的却是:“父亲,相父的话,阿斗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刘备心中也明白。
阿斗的心声全天下只他一人可知。
此事太过荒诞,亦不能和军师直言。
阿斗现在又不能说话,只能尽可能的通过别的方式让阿斗与丞相有所“交流”。
也算是满足这孩子心念相父的眷眷之情。
然而,刘备却不知道。
诸葛亮看着眼前的胖娃娃,不知忆起了多少梦中之事。
在梦中,这胖娃娃是君,自己是臣。
可又非寻常君臣。
他有些憨直,有些单纯,有些怯懦,缺少身为帝王本该拥有的刚毅果决和杀伐决断。
然其为君,又举世罕有。
信臣之深,委以全权,愿为吾扫除诸般阻碍。
视臣如父,得此君之托,可畅展宏图,以酬壮志。
这样的皇帝,你又怎能不为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军师,你要不要抱一抱阿斗?”
“哦,好!”
诸葛亮放下了羽扇,起身接过了阿斗。
他想好好看看阿斗。
然而,阿斗一到诸葛亮的身上,就立刻紧紧抱住了他,拼了命的用稚嫩的小脸去蹭他的胸膛,然后伸出小手,去轻抚诸葛亮颌下的短须。
那感觉,就好像诸葛亮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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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受到这孩子对自己的喜爱。
天生的么?
无怪乎梦兆若此。
诸葛亮轻轻将他揽怀在心窝,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子之情。
我也想要个儿子么?
是也想。
可又不是相似的感觉。
饶是诸葛亮聪明绝顶,也不明白这复杂交织的情感究竟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定义。
刘备抿嘴一笑:“军师,你看这孩儿和你如此亲昵,犹胜过我这父亲啊!”
诸葛亮呵呵一笑:“主公说笑了,小公子天性纯善,对人赤诚,他才对我如此亲善,但父子天伦,主公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贱内所言,他和旁人可不这么亲。”
刘备爽朗笑道,又思索片刻:“哎,军师,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军师首肯与否。”
诸葛亮轻柔的抱着阿斗:“主公直言无妨。”
刘备喝了一口酒,沉吟片刻,探身道:“我想让阿斗认你为父,以全其孺慕之情,亦望军师能多予教导,助他日后成就大业。”
诸葛亮惶恐:“那怎么行?小公子乃主公血亲独子,亮岂敢夺人所爱?”
刘备苦笑着摆摆手:“哎,军师,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把阿斗给你当为继嗣之子,乃欲令其拜汝为父也。”
“这……”诸葛亮怔住。
刘备感慨道:“即如范增之于项羽,亦如周公之于姬诵。倘若复兴汉室之路艰难,我未能遂此宏愿而身死半路,还望军师能悉心辅佐阿斗……保我兴汉之基业……”
闻听此言,诸葛亮惊恐不已,忙抱着阿斗跪下,坚定道:“主公乃天命所归,亮定能助主公扫清逆贼,复兴汉室,万万不可出此不祥之语,请主公速速收回此言!”
“呃……”
恍然间,刘备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如今在军师的操持下,形势一片大好,军威正盛,霸业将兴,确实不该说此不利之言。
“哎呀,我失言也!”
刘备忙搀扶起诸葛亮:“是我一时心绪杂乱,口不择言。今有军师辅佐,我大业必定顺遂,方才之言,权当我糊涂乱说,切莫放在心上。”
诸葛亮神色凝重,看着刘备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亮荷主公殊遇之恩,视主公之基业于吾心之首。亮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矢志不渝,以报主公厚恩。”
“军师之赤城,我岂不知?”
刘备喟然颔首:“我只是见阿斗与军师亲近,便想让阿斗认个父亲,未曾想却失言,实在不该。”
诸葛亮也着实喜欢这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想要一个儿子的原因,还是天生就和这孩儿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解之缘。
故而,他受宠若惊之余,对刘备这个提议还是非常心动和认可的。
“认父之事,于亮倒是无妨,只是主公真不介意?”
刘备慨然一笑:“怎会介意?你我情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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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认能得军师为父,实乃他之幸事,我又怎会介意?”
然后,又“象征”似的询问一下阿斗:“你若是愿意,便笑两声,你若是不愿,便哭两声。”
阿斗自见诸葛亮之后,一直“嘎嘎”的笑。
刘备这一问,他自是应景的笑了两声。
“你看,阿斗他愿意。”
诸葛亮看着阿斗可爱的样子,也含笑道:“既如此,既如此,吾便忝为阿斗义父矣。”
“义父……”
刘备却摇摇头:“不妥。”
“主公,有何不妥?”
“义父之称,每令吾忆及吕布,此称不祥,莫若弃之。”
“然生父健在,为示尊卑有别,名分礼数,不可不察。”
“亚父……”
刘备想起了范增与项羽,又想到项羽兵败垓下,身死乌江。
“此亦不成。”
忽然间,刘备目绽精光,欣然道:“亚父者,亚于生父也。军师与阿斗之亲,相当于亲父也。以‘相父’称之,岂不妙哉?”
“相父??”
虽音有别,但字无异。
诸葛亮怔住。
莫名之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发现,虽然有些梦中所历之事,于现实中发生了很大改变。
而有些事,正以一种奇诡难测之态,复归其本来轨辙。
然既非梦中那些惨怛忧戚之事,纵与梦同,亦无大碍。
“哎,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晃过神,轻轻笑了笑:“好,很好!”
然后,用食指轻轻刮刮阿斗的脸蛋:“阿斗,相父望你勤勉向学,不负众望,以后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
而闻听此言,阿斗大叫:“阿斗记住了,都记住了,相父啊相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而诸葛亮听在耳中,却只是一声声婴孩咿呀,完全不知所言。
刘备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已过半个时辰。
观院中日晷,已至申时。
诸葛亮也要回家与亲人相见,刘备亦不便久留。
便起身相送。
诸葛亮劝不住刘备,只好恭敬谢过。
刘备唤来刘封,命其驾车,其亲送孔明回府。
路上,刘备问刘封:“军师府邸离江陵府远么?”
刘封恭敬回道:“不远,走路须用一刻之时,骑马不消半刻便到。”
刘备又嘱咐诸葛亮:“今在江陵,与府邸相距不远,军师当多与家人相伴,以享天伦。”
然后凑近诸葛亮:“亦当尽享闺房之乐,也好生个儿子。”
诸葛亮苦笑。
主公待人接物向来持重端正,怎么偏对他的私生活如此在意?
或许是关心得有些过了头。
不过,诸葛亮并不感到不适,反而心生暖意。
刘备看着驾车的刘封,又问诸葛亮:“军师,你觉得我这孩儿如何?”
诸葛亮想到梦中所言,终害死了主公这个“难以御制”的养子。
今见此子,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随即便展颜笑道:“封公子亦人中龙凤,今后必成国之重器,社稷栋梁!”
刘封脸一红,呵呵一笑:“军师谬赞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希望能有点作为,别给父亲丢脸便心满意足了!”
刘备慨然一笑:“军师向来慧眼识珠,你既如此谦逊,日后更要勤勉,莫辜负军师这番美言。”
刘封潇洒的轻抽驽马,认真道:“父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刻苦奋进,不负军师赞誉!”
刘备抚髯点头,面有赞许之色。
说话间,已望得一座府邸。
似乎比刘备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
“父亲,军师,前面便是军师府邸了。”
诸葛亮一怔:“主公,吾家眷寥寥,缘何设此高门华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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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闻先辈之言,宅第愈广,屋舍愈多,家中人丁方能愈加繁盛。
军师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军政要务,实乃我之股肱心腹。
理当居轩敞舒适之府邸,置婢仆以供驱使,设府卫以护周全。
若宅邸狭小,何以彰显尊崇,又何以安身养性,谋划军国大事乎?”
诸葛亮抬头观此府邸,果然朱甍碧瓦,飞檐斗拱间尽显汉庭特有的雄浑气象,气派而又不失优雅韵味。
不免感慨:“可这未免过于奢丽,亮实受之有愧啊!”
“无愧无愧!军师助我鼎定基业,缕胜曹贼,于我刘备大恩之人。区区一所,尚不能表备之感恩之心,军师万勿推辞?”
诸葛亮也明白,刘备是真心实意。
再多推辞,反而显得自己太见外了。
刘封扶着刘备和诸葛亮下了车,笑言道:“父亲信中嘱咐,军师之住所,必华构崇墉,闳敞邃丽,又不失雅致格调。方不负军师辛劳!舅父出资购下,在下督建重新翻修。
若觉有未妥之处,万望直言相告,封即命匠人更建,定使军师满意。”
“不用,不用,如此已远超我所臆想!”
这时,黄月英听到侍女禀报,夫君和刘皇叔已经归来。
立刻出门迎接。
诸葛亮见其妻身着绮罗之服,身旁侍女环伺,心下了然,乃主公遣人悉心安排。
而此时的黄月英面容红润,容光焕发,颇有养尊处优之态。
“夫君……”黄月英婷婷袅袅的走向前,心疼的看着诸葛亮:“一别许久,今日得见,自欢喜不已,此番在外,可曾劳累?”
“哦,未曾。有皇叔照顾,事事皆妥,安适如常。家中诸事可安好?”
黄月英小嘴一抿,佯装嗔怒,故作娇嗔地打趣:“安好倒是安好。只是家中多了好些年轻貌美的侍女丫鬟,可是你立了大功,向刘皇叔讨要而来?”
“哎呀,夫人误会,这……”
诸葛亮想解释,又不直接把锅推给刘备,只好转头看向刘备:“主公,你看这……”
黄月英也见诸葛亮旁边有一个器宇卓然的中年男子,未经介绍,不好贸然招呼。
及闻“主公”二字,知是刘备,当即敛衽行礼:“原来是刘皇叔,贱妾有失远迎。承蒙皇叔厚赐高门华宅,不胜感激,特此谢恩。”
刘备拱手回礼:“夫人不必多礼,孔明先生辅佐于我,殚精竭虑,功高至伟,备理应如此,以表敬重。”
刘备思忖片刻,复言:“此诸侍女,非孔明所请。乃我念及夫人新迁此地,日常起居无人照料,特命拙荆悉心遴选良女,以伺夫人。若她们有行事不妥之处,夫人但可驱遣,不必顾虑。”
诸葛亮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主公宅心仁厚,深知你持家不易,莫要再打趣于我。”
黄月英盈盈一笑:“既是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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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知道人家夫妻久别重逢,别叨扰了人家的兴致。
便呵呵笑了笑:“既如此,那备便先行告辞,不扰二位伉俪相聚,日后再议诸事。”
说罢,与刘封道:“封儿,咱们回府吧!”
父子二人拱手作别,驾车离去。
待恭送刘备车驾远去,诸葛亮轻轻握起黄月英的手:“夫人,久别重逢,恍若隔世。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跟我还说这些?”
黄月英悠悠一笑,夫妻两人转身,并肩往府内走,四位侍女跟在身后。
诸葛亮回头道:“你们自去忙,无需随侍在侧。”
四个侍女一起行礼:“是!”
侍女退下后,诸葛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黄月英挽着诸葛亮的手臂:
“其实啊,一点也不辛苦,这些日子,糜夫人常来走动,助我添置衣衫,首饰,家具。府内诸般用度,皆赖糜先生与封公子资助操办。这些日子,我清闲无事,都胖了许多。”
诸葛亮注意到,妻子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又看着院落中,檐下红灯高悬,雕梁画栋间尽显古朴精致。
庭院中央一方清池,锦鲤戏于莲下,微风拂过,荷叶轻摇,送来缕缕荷香。
风格竟与隆中茅庐有几分相似,又比隆中精致得多。
这绝对是为他用心购建的雅居良所。
诸葛亮也不禁感慨:
“主公待我,情深意重。如此用心筹备,可谓体贴入微啊!”
黄月英又酸酸一笑:“是啊,还帮你纾困解围,救场释窘,真是体贴入微啊!”
诸葛亮知道夫人又在拿侍女的事旁敲侧击,苦笑喟叹:“夫人啊,这些侍女丫鬟真是主公所赐,我真未曾向主公讨要。”
黄月英歪头眨了眨眼,懵然道:“哎?我说侍女丫鬟了么?没说呀!”
“那……”
诸葛亮神色赧然,疑惑道:“那夫人说什么纾困解围,救场释窘?”
黄月英悠悠一笑,很认真的解释道:“皆因皇叔于夫君归返之前,为府邸购置诸多典籍,更备办琳琅食材。此谓:书困解味,救肠食窘也!夫君缘何因之而联想到侍女丫鬟?莫不是……心中想着她们?”
“啊??”诸葛亮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夫人,哎呀……”
诸葛亮苦笑,他亦自诩为聪慧之士,却常常被黄月英巧言戏耍。
故作尴尬的解释道:“亮为何等样人,夫人岂会不知?我岂是贪恋美色之徒?”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又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在夫君眼中,我不美也……”
诸葛亮苦笑,却又心中微甜。
这样顽皮聪慧的黄月英,才是他魂牵梦绕的挚爱。
黄月英感觉逗得差不多了,又牵住了诸葛亮的手,深情款款道:“我岂不知夫君之心?吾亦深知皇叔待吾等之赤诚,其所为者,必是盼汝能诞育麟儿,以承续家业。”
诸葛亮握着黄月英的手,亦认真道:“然,主公却不知你我夫妻情比金坚,不容他人涉足其间。”
黄月英温婉一笑,眸中含情,和声细语道:“世间男子三妻四妾,亦属寻常之事,不足为怪。为妻才疏福薄,至今未能为夫君绵延子嗣,心中实有愧疚。看此些女子,皆体魄康健、品性纯良,夫君可择其一二者,以续香灯、绵延……”
未等黄月英说完,诸葛亮就用手轻轻挡住了她的口,坚定道:
“亮平生挚爱,只卿一人也!往昔风雨同舟,未来良辰多矣,子嗣之事,不足为虑。”
黄月英朱唇为其所掩,星眸闪烁,凝睇于诸葛亮,眸中情愫翻涌,尽是无尽感动之色,恰似春日柔波,满含深情。
此时,已至傍晚。
夕阳西下,金辉洒落在二人肩膀,画面出奇的美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到府中,亦与二位夫人寒暄片刻,便又抱着阿斗去了书房。
糜夫人和甘夫人互相看了看,都无奈叹气。
糜夫人悠悠一叹:
“玄德心中唯阿斗与军政要事,我姐妹在他眼中,竟似成了局外人!”
甘夫人宽慰道:“玄德身负大业,又初为人父,对阿斗多些疼爱也是人之常情。他心中定是记挂着你我的,只是眼下诸事繁杂,分身乏术罢了。”
糜夫人也不是真生气,不过一时感慨。
“不过,这次玄德回来,气色照比以往确实好了很多。”
“是啊,听说三次大败曹操,又晋升为车骑将军,诸事顺遂,自是神采焕然,意气风发。”
两位夫人深明大义,虽因不被理会而有些嗔怨,但也着实为夫君的事业兴起而感到高兴。
另一边,刘备终将阿斗抱进书房。
父子二人暌违近一载,终得再叙天伦。
“父亲,这些日子,无人能和阿斗说话,真烦闷死了。”
“唉,为父也知道,可是大敌当前,家眷放在前方犹有不便。也苦了你了。”
阿斗神色恭谨,语气诚挚:“无妨,父亲。今幸避长坂坡之险,糜母与二位母姊皆得保全,纵阿斗再困闷两载,亦心甘情愿。”
刘备慈爱一笑,目光温和:“无需两载,再过些时日,吾儿便能开口畅言了吧?”
阿斗微微颔首,略带无奈:“实则如今已能言一两个字,然众人皆以小儿视我,久而久之,我亦仿若真成懵懂孩童了。只是,阿斗心中之事,已然不能说与他人。”
刘备点头,感慨道:“此事离奇,若说与他人,众人定当疑为疯语,徒惹猜疑,反添烦扰。”
“然不得与相父相认,实感遗憾。”
“我们可以善待军师,给他悉心照拂,厚待优渥!以报前世鞠躬尽瘁之恩?”
“可没用啊!”
刘备疑惑:“为何没用?”
阿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父在世时,我亦给了他诸多赏赐,金银布帛,奇珍异宝,良田地产无数,可相父将这些都变卖充足了军资,以作北伐之用。
相父生时蓄财无余,妾无副服。
相父去世后,只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
所以,尽管他今时受之,若需军资之时,他必倾付家国,为诸臣作勤俭之表率。”
刘备再一次感慨:“孔明心志,日月同辉。德之典范,莫非于此啊!”
阿斗又问:“对了,父亲,我常听二位娘亲讨论,您在相父的襄助下,屡挫曹操,于江陵获其兵马钱粮。今此,我军已具与曹魏抗衡之力?”
“哪有?”
刘备笑了笑:“为父虽有立足之地,只凭汉水借险要以阻曹操南下,然天下大势,犹操于曹氏之手。”
“父亲虽得大胜,但未敢有毫厘懈弛,深知前路荆棘塞途,未可轻忽。
这一点真值得阿斗去学习。父亲,前番只听母亲们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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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便将七顾茅庐,三败曹操之事尽数说与阿斗。
阿斗听完,兴奋叹道:“虽然七顾,然终得相父,自此大军连胜,汉室复兴有望也。”
刘备也颔首道:“是啊,得到孔明之后,为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孔明军师真乃不世奇才也。”
阿斗开心道:“是好也,但今生诸事已然变化,孩儿前世些许记忆,恐难有可用之处矣。”
“无妨!凡事不破不立,前世大业未竟,今为大业当以无畏之勇,革故鼎新,再辟蹊径。只是,今此三战,除了所占之地由江夏换到了江陵,还有何不同之处?”
“我听说文聘与甘宁也加入了咱们阵营?”
“有何不妥?当初景升兄便派文聘与黄忠协助为父抵曹,然正值新野迁民,未尝与你说起。”
“前世文聘将军归了曹操,甘宁将军则去了东吴。二人皆是忠勇名将,若能归我父亲帐下,真乃意外之喜也。”
“哦?”刘备思索片刻:“恐是蔡瑁入狱,方使景升兄命文聘北上助我,又命甘宁去了江陵,方与二将能结此缘。说起来,也是阿斗你事先告诉为父防范蔡瑁的功劳啊!”
阿斗羞涩道:“孩儿也是误打误撞。父亲,此番还得哪些名将?”
“对了,前番你说的魏延,已入为父麾下!”
“太好了,文长将军勇略兼备,颇具将才,对父亲崇敬有加,忠心耿耿,乃不下五虎之良将。”
“霍峻,霍仲邈。”
“父亲,霍将军极善守城之战,当年刘璋派扶禁、向存等率万余兵马攻打葭萌关,霍将军以数百人坚守一年之久。并抓住敌军懈怠的时机,挑选精锐,趁夜出城奇袭,大破刘璋军,并斩杀了向存。”
刘备激动的点点头:“我亦发现霍峻忠勇,乃非凡之将。如此善守,若使他协防云长之后,必然无失也。”
“对!若使霍峻为后,二叔必无失也。”
“还有蒯越,蒯异度?”
阿斗颇感意外:“咦?他也归了父亲?”
“是啊,其终未投曹,今与子龙去了房陵,去说房陵太守蒯祺来投。”
“哎呀,这又是一招妙棋!可是相父手笔?”
刘备抚髯一笑:“那是自然……”
然后,刘备又向阿斗论及马良、向宠、夏侯兰、郝普、潘濬等士。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季常很厉害,是年轻谋士中的佼佼者,可惜为二叔报仇,死在了夷陵之战。
但他弟弟马谡却不堪大用,当年若非他失了街亭,相父就拿下了凉州了,父亲请告知相父慎用之……”
“向宠将军性行淑均,晓畅军事,是治军良才。是于出师表中落名之士,父亲尽管用之,错不了……”
“夏侯兰我记得是降将,与子龙叔叔是旧识,他领兵作战倒是一般般,但知书达理,精通法律,可以放在后方管司法之事……”
“潘濬此人,心志不坚,气节有亏。”
“傅肜傅将军,实乃忠勇可恃之人!昔年随父同赴夷陵之战,虽战事不利,东吴劝降,其大骂孙权壮烈赴死。其子傅佥,亦秉持父志,为我蜀汉捐躯,真可谓满门忠烈。父亲定要善待之……”
……
阿斗帮刘备一一详解这些将领的前世今生,刘备面色凛重,一一记在心里。
待这些将领都介绍完毕,刘备又想起一人。
“对了,今来江陵之时,军师还为我介绍一人,他对其赞誉有加,让我亲去拜访。”
“是何人?”
“其人姓庞名统,字士元,你可知晓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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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刘备提及此人,阿斗顿时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熟稔。
“对,就是此人。”
“父亲,他亦是咱们的忠臣良将,孩儿岂能不知?”
“军师说,此人有安天下之能,果真如此?”
“不对不对,水镜先生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乃是: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哦??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念叨着这句话,怔然感慨:“竟与孔明并称于世?”
“对!他是相父的好友,后来亦投奔了父亲,为父亲夺取益州立下了汗马功劳。”
刘备闻听此言,喟然叹道:“难怪军师如此推崇,想来也是咱们的肱股良将。他之才华,比之孔明军师如何?”
“世人皆言其才与相父不相伯仲。然而,未能尽数施展便遭横死。父亲,这次您千万不要将您的的卢马送给他!”
“啊?”刘备闻听此言心中陡然一惊:“的卢马?凤雏先生因的卢马而死?”
“确有此原因。”
结合当初徐庶称其“妨主”之言,刘备自责之意顿生,喟然叹曰:“此的卢曾救吾于溪潭绝境,实乃护主之良骥,缘何仍会妨人性命?莫非……是我无视徐先生之衷告,害了凤雏先生?”
“其实凤雏之死也不能怪父亲。”
刘禅语气凝哀,徐徐说道:“当年父亲和益州牧刘璋决裂。刘璋欲困毙父亲,父亲转攻成都,当时相父在荆州理事,父亲以庞士元先生为军师。
一路势如破竹,所战皆克,后来,在攻打雒城,父亲和庞先生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是何分歧?”
“当时两条路可通雒城,大路远而平坦,小路近而险狭。您担心有埋伏,想走大路,可士元先生坚持主张走小路,认为可以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刘备抚髯思索:“若真如此,确实大路更为妥当啊!”
“父亲说的不错!您当时还曾做梦,梦见有神人力士击你右边臂膀,醒来犹觉生疼。不想让士元先生前去。可士元先生坚信自己能够识破敌军的埋伏,非去不可。”
“凤雏既有此言,必然胸有成竹。可又怎会中敌之伏?”
“是啊,就是因为他太胸有成竹,您才同意兵分两路,您率主力大军走大路,庞士元率先锋军走小路,约定于雒城相会。
可在临行前,士元先生忽被其马掀落,言之劣马不驯。而父亲因卢马性极驯熟,颇通人性,遂借给士元先生。
结果,士元先生至落凤坡,果中埋伏。张任部以骑白马者为父亲,命伏军万箭齐射,凤雏先生遂身死落凤坡……”
刘备听闻刘禅所述,心中“咯噔”一下,含泪叹息道:“连我都能知道,小路定有埋伏,凤雏先生岂能不知?若非我将的卢借与凤雏先生,以凤雏先生之才智,必能料先于敌伏,反制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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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刘备只认为是自己的不当之举害了凤雏,竟无一丝埋怨凤雏一意孤行,徒引灾祸。
刘备喟然摇头,扼腕长叹。
自为凤雏之死感到无比的惋惜。
“父亲,前世您以仁义之名立世!却为敌人所裹挟,当初刘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当时想让您帮他守着北边,防备张鲁南下,他好在成都安享逸乐,歌舞升平。”
没有人更比阿斗更懂当时刘璋的心态。
刘备有些无语。
他给吕布、刘表守过大门,皆是无奈之举。
又要给刘璋守大门,自己究竟成啥了?
也是,这些年来,南征北战,颠沛流离。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信用良好的雇佣军。
不用你用谁?
而别忘了,自己毕竟手持衣带血诏,肩负兴汉大任。
岂能为庸碌之士当牛做马?
“这刘璋治下益州究竟如何?”
阿斗叹气道:“刘璋其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父亲一去,自有识之士,前来投奔,引刘璋不满,故而生出矛盾。”
刘备感慨点头:“治政宽柔,仁慈养民,本为兴邦之正道,然若无严苛律法相持,难免纲纪不张,法度废弛,奸佞肆意,忠良寒心,终致民心离散,乱象丛生啊!”
阿斗想起曾经自己主政时,亦现刘璋之时的乱象,不免有些羞愧。
然,相比刘璋,自己尚有蒋琬费祎姜维等士忠心辅佐,亦感宽慰。
“刘璋既用为父防备张鲁南下,本为兄弟之盟,后又因何反目?”
刘禅感慨道:“张鲁知父亲之勇,不敢轻易南下,与父亲对峙葭萌关。而后,张鲁设义舍救济百姓,招揽米民,于川北之地,颇有仁义盛名。”
“这……何为义舍?”
“彼时中原多战事,西逃难民颇多,张鲁于路间建休息之亭,内置义米肉干,供难民根据自己的饭量取用。并宣传,若取过多,则鬼道辄病之!”
刘备一怔,他发觉事情有些难办了。
如果这时候攻打张鲁?
天下人会怎么说他?
这时候不打张鲁!
刘璋又会怎么看他?
“那当时为父又是如何做的?”
“父亲驻守于葭萌关时,亦广树仁德,救助难民,结交百姓与地方豪强,亦得人心归附,美名四扬!”
刘备颔首。
没错,这是对付张鲁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事实上,他在平原,在下邳,在徐州,在新野,皆广树仁德,以仁义之举立世。
“可是,父亲的此番行为,却遭到了刘璋的猜忌。他于白水关设军俯瞰葭萌关,以做挟制,另削减粮草供应,以困乏我军之势。此时双方已然貌合神离,恰逢曹操欲南下,父亲欲携军救援,向刘璋讨借一万兵马,刘璋只给四千老弱。
又恰在此时,益州别驾张松本欲助父亲夺取益州,听闻父亲要回荆州,忙书信相劝,结果却被刘璋所获。至此,双方终于剑拔弩张,反目成仇。”
说到此,刘备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因果缘由。
事情演变至此时,双方已难在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必然是一场血拼。
既知如此,当不可让悲剧再次发生。
而回想新的隆中对,孔明似乎对益州之事,有了新的安排。
刘备收起思绪。
益州之事,回头再详细商议。
当下最重要的事,找到凤雏先生。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定要将其请来,而后善待。
“阿斗,今日吾与汝父子相谈,便先止于此。我即刻命孙先生多遣人手,务必尽早寻得凤雏先生现居何处。”
阿斗很认真的说道:“盼父亲早日寻得先生。若得凤雏先生长命安好,相父也不会那么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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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又命简雍筹备礼品,以备迎请凤雏之用,再命糜竺寻觅良舍,以备凤雏安家。
叮咛嘱咐,事无巨细。
不敢有丝毫怠慢。
忙完这些,天色已晚。
刘备回府途中,已是皓月当头,星辰满天。
他不禁又感慨。
孔明为我鞠躬尽瘁,士元为我身死益州。
我刘备并无经天纬地之能,怎得旷世贤才如此相助?
他又念及徐元直,初时以为其恐己不得重用,故而未举荐孔明,实乃对其的误解。
而现在,孔明亦举贤才,丝毫不在意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他们都不带任何的私心,全心全力在助我匡扶汉室。
能得些贤才相助,我若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许其太平盛世,酬其壮志宏愿,真愧对于这些义士豪杰啊!
不知不觉,已归府邸。
刘备入房,却见糜氏和甘氏还未睡下。
“你们怎么还不睡?”
二位美眷相视一眼,糜氏喟然叹曰:“夫君初归,妾却未能侍奉左右,心中实感愧疚。”
甘氏浅然一笑,柔声道:“纵无需我姐妹侍奉,亦望能为君濯足拭体,稍解君之劳顿。”
刘备心知,久别重逢,本应尽享人伦,然己心系军政诸事,乃冷落了二位贤妻。
其实,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二位妻子操持内外,保家宅安宁,诸事顺遂,亦是功不可没。
刘备并非无情之人,于二位妻子实有愧疚。
当即愧然一笑:“家中诸事全赖二位操持,我心中满是感激。军政事务虽重,却也不该冷落了你们。今日定要好好陪陪二位夫人!”
糜夫人抿嘴一笑:“我还以为我姐妹二人人老珠黄,不被玄德公所眷,正商量着要给你再纳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
刘备见状大急,赶忙上前拉住二位夫人的手,一脸诚恳道:“夫人万万不可误会,我刘备此生得二位贤妻相伴,实乃三生有幸,心中从未有过此等念头。那些所谓年轻漂亮的女子,在我眼中,怎及二位夫人半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眉目含笑:“那夫君今晚当选谁侍寝?”
“呃……”
刘备确实有些为难。
今甘氏为其生下两个女儿和阿斗,糜氏却未有子嗣留下。
理当多多宠爱糜氏。
但他又有些担心,糜氏身为主妻,若生下男孩,岂不是要影响了阿斗的地位?
与阿斗复生,畅谈至今,他已然将阿斗当成了自己最重视最期许的儿子。
自然也是他心中未来铁定的嗣子。
当然,糜氏若真有朝一日生下男孩,他依然可以坚持立阿斗为嗣。
然而,这就触及了糜氏一族的根本利益。
念及阿斗所言,糜芳终背逆二弟,且与夫人之亡恐亦脱不了干系,刘备心中不禁忧思顿生。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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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阿斗便为主妻之子,再无庶嗣之忧。
但阿斗自然近亲娘多一些,亦当考虑他的想法。
阿斗既已经历一世,当有卓绝见识,亦当听取他的意见。
想到这,刘备展颜一笑,说道:“夫人们莫要为难我了,今夜月色正好,咱们夫妻三人一同月下小酌,共享这难得的清闲时光,不比这些俗套之事更妙?”
二位夫人对视一笑。
甘夫人款款一笑:“难得夫君如此情致,这样也好,不至于冷落了任何一人。”
糜夫人欣悦拍手:“月下小酌,听起来倒是有趣,我这就命人安排。”
刘备与二位夫人小酌至亥时,饮至微醺,三人相谈甚欢。
往昔别绪、当下琐事、来日愿景皆流于唇边。
言罢,刘备左手挽着甘夫人,右手携着糜夫人,笑意盈盈,一同款步入榻,和衣而卧,渐入梦乡。
翌日,刘备回府堂理事,至中午,孙乾急冲冲的赶来:“主公,打探到了,就在江陵城东南十里之处,一个月前,有人在那里建了一座凤雏庵,庵中有一狂士,自诩为凤雏,常放言高歌,颇有名士之气。”
“定是庞士元先生!”
刘备闻之大喜,即刻召简雍至前,言曰:“速备厚礼,吾这便前往拜会庞士元先生。”
简雍拱手作揖,恭敬而言:“礼品已然备妥,然先生安身之舍,尚未觅得。”
“那就快寻啊!”
“这……”简雍有些为难,毕竟寻户选址之事,哪能那么容易。
刘备也理解,他想了想:“既如此,便将我的户舍倒出来,给士元先生安住!”
简雍摊开手:“这怎么行啊?”
这时,糜竺急匆匆赶到:“主公,原蔡瑁督江陵时,其舍尚未交割,后去又举家而去襄阳,可否倒出给凤雏先生安住?”
刘备思索片刻:“蔡瑁之舍必精致豪奢,其今已投曹,可为凤雏安住。汝速去督办!”
糜竺拱手道:“喏!”
刘备当即叫来张飞黄忠二将,携带厚礼重资往凤雏庵而去。
……
此时此刻,庞统又喝了整整两壶酒,醉醺醺摇着麈尾,躺在竹榻之上。
旁边有一个十二岁的小童。
这小童是他捡来的。
孙权屠江夏虽只屠半日,却仍造成很多家庭破碎流离,这小童就是其中之一。
庞统路过江夏时偶见此童。
当时此童衣服被人夺去,满身裹着稻草蹲在那里,如同一只草鸡。
问其姓名,恰也姓庞,名曰:庞狗蛋。
庞统面容虽陋,但到底心善,见不得孩童受苦,便带在身旁,给其衣裳饭食,权且当做书童。
另外,“庞狗蛋”之名不雅,有损荆襄庞氏之赫赫威名。
为其改名为“庞基”!
有“小鸡”之意,
可这书童显然没读过书,且愚笨憨直
和诸葛亮的“书童”周不疑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好在憨直听话,洗衣做饭倒是样样在行。
来江陵再建凤雏庵后,便让这孩儿跟自己一同生活。
庞统今天喝的有点多,
“我喝多了,想睡一会,若有人来拜访……”
庞统寻思片刻,刘玄德初来江陵,三日不到怎能来寻我?
“算了,也不可能有人来。要来,也只能是贼人。”
小童瓮声瓮气的问道:“那有贼人来该怎么办?”
“除了我这些书籍,他爱拿什么随便。还有,你别跟他们走啊!”
小童虽笨,但对庞统的话深信不疑。
却不知,庞统一路到此,又盖了凤雏庵,盘缠早就花光,除了书籍,也不剩什么别的东西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听闻庞统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整理衣冠,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然后,他命孙乾在前引路,自己则带着张飞与黄忠两位猛将骑着马,一同往庞统的住所而去。
路上,张飞不禁好奇:“这又是哪路神仙,大哥如此兴师动众?”
刘备肃然道:“翼德,此乃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与卧龙诸葛孔明齐名。咱们今日前去,便是为了请他出山相助。”
黄忠久居荆襄,亦有所耳闻:“哎,我倒听说过此人,据说他是乃庞德公族侄。身负大才,但相貌丑陋,鲜与人往来。”
“哦……”
听大哥和黄老将军这么说,张飞亦不敢怠慢,赶紧整理整理衣冠,以示隆迎。
只是心中不免好奇,相貌丑陋会丑成什么样子?
不过又想:这男人嘛,有才有德有力气才是王道,相貌俊丑无伤大雅。
俺张飞虽然长得黑些,年轻时也是风姿倜傥,这年纪大了,不也满面虬髯,成了糙汉子模样?
一行人出城往东南而去,路过一村,名曰土家村。
斥候回报:“主公,土家存往东南三里,土山竹林中,便是凤雏庵。”
三里之地,若策马飞奔,须臾便到。
刘备命大队在此安扎,他携孙乾、张飞、黄忠三人往凤雏庵而去。
果然行不至三里,见一竹林,有一小径通往林中。
孙乾指着林子:“凤雏庵当就在林中!”
刘备颔首道:“各位,当谨言慎行,以礼相待,切莫惊扰了先生。”
黄忠张飞对视一眼,都觉得刘备这句话在提点对方。
然后,刘备带三人进入林中,又行一里有余,果见一茅屋。
茅屋不大,被竹栅栏围绕,未养鸡犬,倒颇为清净。
无论是栅栏,还是茅屋,材料颇新,当是仓促而建。
照比隆中茅庐之雅致差了不少。
关键是门头一个大竹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凤雏庵!”犹是显眼。
刘备心中大喜:“当是凤雏先生雅舍!”
正欲叩门,却透过栅栏见一鼻涕邋遢的小童蹲在地上逗蚂蚁。
小童看上去有些憨直。
刘备虽得见“凤雏庵”三个大字,却还是礼貌的确认了一句:“敢问小哥,此为凤雏庵否?”
小童懵然站起,看了刘备半晌,摇了摇头:“不是。”
张飞快人快语,指着牌子:“哎,小童儿,那上面不是写着呢么?”
小童抓抓头,回头望了望:“我不识字,虬髯兄说是,便是也。”
“虬髯兄?”
张飞虽然莽撞,但也不至于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转头小声对黄忠道:“老黄,此娃可是有些缺心眼?”
黄忠皱眉思索道:“凤雏书童,不至于此,恐是哑谜,其中必有深意,待我细细思索。”
刘备更不至于和小童生气,他笑了笑:“凤雏先生可在此地栖身,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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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摇摇头:“凤雏?我不认识!”
刘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答道:“我姓庞,叫庞……”他挠头想了半天,竟忘了庞先生为他取的名字。
而刘备见此小童姓庞,便笃定庞统在此:“此舍只你一人居住?”
“还有一人!”
“可是庞统庞士元?”
“好像是……”
刘备虽然感觉和这孩子说话有些别扭,仍然大喜:“庞先生现在何处?”
“正在屋舍中休息。”
刘备恭恭敬敬一拱手:“烦劳小哥禀报,就说刘备前来拜会。”
“哦,好!”
要说这庞基,生而贫苦,从小营养匮乏,确实愚钝至极,缺乏独立的思考能力。
他见刘备让他禀报,他就真去禀报了。
到屋中,学着不久前刚刚跟庞统学的礼仪,朝睡着的庞统拱手一拜。
又想起先生前番嘱咐,其休息时,莫要大声说话。
便声若蚊蝇道:“先生,有几位客人拜访。”
庞统睡得正香,根本没听到。
小童觉得自己的消息已经转达到,听没听到那是先生的事。
于是,又走了出来,也没说打开柴扉让客人进来,继续玩蚂蚁。
刘备与孙乾互相看了看,皆感诧异。
“小哥,可否转达先生?”
“哦!”小童站起身:“转达了。”
“先生如何说?”
“先生什么也没说。”然后又蹲下,继续玩蚂蚁。
“主公,这……”
刘备沉吟道:“莫非先生不愿见我?”
孙乾也是不解:“就算不愿相见,好歹也有个托词。这凤雏先生究竟何意?”
张飞心中恼怒,急道:“大哥,你看看,这人家拒绝之意已显而易见了。咱们该当如何?”
刘备结合孔明与阿斗所言,觉得凤雏先生虽然行事异于常人,却不该是那种倨傲无礼、目空一切之人。
遂将手微微下压,倾身细听,隐隐听到鼻酣之声,好像有人在睡觉。
又问小童:“小哥,庞士元先生可是在午睡?”
小童看着蚂蚁,头也不抬答道:“正是!”
张飞哼哼一笑:“既如此,待俺一嗓子吼他起来。”
说着就要提气发声。
刘备赶紧阻止:“不可不可,士元先生难得安睡,我等贸然惊扰,实在有失礼节。且容我等在此静候,待先生醒来再行拜见,方显诚意。”
“大哥你就是太抹不开面子。”
尽管张飞不太乐意,但还是很懂事的跟着刘备立于柴扉之后。
四人静立相侯。
一个时辰过去了,庞统还是没有醒来。
张飞叉着腰,运着气嘟囔着:“大哥,这是凤雏么?俺在涿郡养的老母猪都没他能睡!”
刘备低声怒斥:“翼德不可无礼。凤雏乃荆襄名士,岂可和你家老母猪混为一谈?”
孙乾面露疑惑之色,拱手向刘备道:“主公,可否着那小童再入内通禀一番?”
刘备摇摇头:“既诚心拜访,自不可惊扰先生安眠。”
“我懂了!”黄忠颔首恍悟,引三人回头。
“有无此般可能……”
黄忠手指那小童,神色凝重道,“此小童或即凤雏先生庞士元乎?”
三人额间,皆沁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黄忠也觉得此猜测过于荒诞,抓头尴尬的一笑:“老夫适才所言,不过戏言,聊以解闷耳。”
张飞神色端肃,朗声道:“老将军久负盛名,此番言行,有失庄重!”
黄忠哂笑一声:“张翼德,你怎好意思说我?!”
诚然,众人这般鹄立相候,委实百无聊赖。
不找点事做,实在难以捱这漫长时光。
又过半个时辰,黄忠借老迈之便,找个地方坐下了。
再过半个时辰,张飞借尿遁跑到别处瞎逛去了。
继而,又半时辰转瞬即逝,孙乾亦觉双足酸麻,双腿难支,遂手扶大树,亦缓缓坐下。
唯刘备独立于柴扉之外,身形孤孑,神色恭谨,静静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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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明晰,若兄长那边有何呼唤,他只需三两步,便可疾奔而至。
也就是背着手绕着凤雏庵外的围栏房前屋后的闲溜达。
偶见屋后一处栅栏缝隙较大,张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左右而顾见无人,便用手左右一分,便将那缝隙扯得更大了。
张飞暗自忖度:“此人酣睡不醒,真寐假寐,实难揣测。俺且入内一探究竟,以免兄长久立于此,劳顿疲惫。”
然后俯身钻入院中。
因此乃后屋之处,刘备自然未能看见。
张飞钻入院中,却待趴竹屋往缝隙观瞧,却不想脚下踢得一物。
俯身相看,乃一精致瓷坛。
上盖红布木塞,又有黄泥相封。
得见此物,张飞眼眸骤亮。
这啥?
美酒啊!
非佳酿不得如此安置。
张飞左右顾盼,见四下无人,遂去除黄泥,轻启坛盖。
刹那间,一股馥郁醇厚之酒香扑鼻而来,张飞大喜过望。
仰头便饮。
这酒置于后屋阴凉处,清凉凛冽,沁人心脾,乃绝世佳酿。
几口下去,张飞只感觉浑身通透,酣畅淋漓。
不觉感慨:“今此凤雏庵,真不白来也!”
张飞虽饮酒正酣,然其素来直觉敏锐,忽觉有人窥视。
回首一顾,恰见那观蚁之小童。
也不知为何,他来了后屋。
张飞心中一纠,别回去告状。
俺张飞这一世英名便毁于此。
好在小童并未说什么,好像没看到一般,转头又离去。
张飞长出了一口气,遂又几口将酒坛喝尽,然后又小心翼翼用黄泥封好,放回远处。
也正在此时,忽闻屋中有翻身之声,张飞赶紧从栅栏钻出,按原途返回。
“大哥……”
刘备隐约闻到了酒味。
“翼德,你喝酒了?”
“天热口渴,小饮两口,大哥恕罪。”
“哪来的酒?”
“随……随身带一小壶。”
刘备也没责备,而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张飞:“漱漱口,莫让先生闻出酒气,坏了求贤之礼!”
“哦……”
张飞很听话,遂接过水袋,依言漱口。
然后恭恭敬敬侍立刘备身侧,全然不见先前那率性而为、无拘无束之态。
这令刘备很是疑惑。
……
庞统久寐未醒,心中总觉庞基愚鲁,似有诸事尚未交待周详。
恍惚间,却又难以忆起究竟所为何事。
于是,便一边做梦一边下意识思考。
究竟何事?
何事呢?
终于想到一件事。
若遇贼人,除古书典籍,家中物什尽可取之。
唯余一物,除外未论。
乃那坛陈酿美酒。
尚未来得及深埋于地,以防为贼人所掠。
庞统翻了个身,微睁双眸,从窗口得见屋外夕阳已然西下。
又暗自思忖:“我知孔明之意,看似向我炫耀,实则欲让我投奔皇叔。我若不来,岂非辜负他一番好意?
却也不知皇叔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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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看看简陋的凤雏庵,又感慨道:“此凤雏庵还不如江夏那个,太过简陋与吾身份殊不相称,恐被皇叔看轻。待刘皇叔前来拜访之前,理当重新精心修缮一番。
银钱不足……
亦无大碍,闻庞山民亦至江陵,往彼处借之便是。”
“咕噜……”庞统腹中作响,料想是腹中饥饿,记得炉中置有烤饼。
“庞基,庞基!”
小童口嚼烤饼走了进来。
庞统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倒不傻,懂得自行寻食,速去与我取来一个。”
小童遂取来一个烤饼递给庞统。
庞统嚼着烤饼,问道:“吾寐之时,可曾有事发生?”
小童答道:“有贼至。”
庞统惊呼:“贼至?”
遂左右看看,见屋中书籍并不缺失。
“我那坛好酒还在乎?”
小童又跑了出去,见酒坛还放在原地,便又跑回来:“尚在。”
“呼!”
庞统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幸哉!”
此二者不失,纵余物皆失,亦不足挂怀矣。
“贼人几时来的?”
“午时而来!”
“几时而走?”
“尚未离去。”
“嗯???”
庞统一怔:“贼人还未走?”
小童摇摇头。
“他们现在何处?”
“正于门外相候!”
“贼人……竟于门外相候?”庞统顿觉事有蹊跷,精神陡然振作。
“一共几人?”
“四人!”
“姓甚名谁?”
“姓刘,叫什么来着……”小童抓抓头,没想出来,竟转头跑了出去,不消半刻,又跑了回来:“他说他叫刘备!”
半张饼跌落在地,庞统目瞪口呆。
然后,怔然的站起来,快步走出竹屋。
果然四人正肃立于柴扉之外,向竹屋望之。
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器宇轩昂,神态谦和中透着一股英气。
这必是刘备刘皇叔啊!
庞统回头看着啃饼的庞基,用手恨恨一指,真想照其屁股踹上两脚。
但见刘备于门外一拱手:“先生可是凤雏先生庞士元乎?刘备特来拜会!祈望一见。”
“正是!”
庞统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柴门,躬身一拜:“庞统不知刘皇叔驾临,酣醉之际,未能远迎,罪莫大焉,恳请皇叔宽宥。敢问皇叔,何时至此?”
“午时便到。”
庞统看了看西山的余晖,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和愧疚涌上心头:“皇叔在此候我三个时辰?”
刘备虽见庞统样貌丑陋,但闻其言谈举止,亦有名士之风。
定然就是孔明和阿斗口中的凤雏先生。
想到前世凤雏身死益州,心中感动。
遂欣然拱手,正色而言:“若能聆听凤雏先生教诲,莫说候上三个时辰,纵使三十时辰,备亦欣然以待,绝无半分怨尤。”
“这……唉……”
对比在江东遭遇,庞统此时心中波澜翻涌,感愧交加,难以名状。
那一刻,他恨不能即刻伏地而拜,尊刘备为主公。
却又觉得这么做太过于突兀。
“小童愚鲁,皇叔何不高声唤我?也免得皇叔久立门外。”
刘备看着庞统,欣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得遇先生这般旷古大贤,站些时候实在无妨,只是唯恐惊扰先生清梦也。”
“我庞统何德何能,竟劳皇叔如此眷顾……”
见刘备如此相待,庞统哽咽感慨。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为何今日要烂醉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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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此来,恐非仅聆我这愚夫之言。”
“先生久负盛名,备如雷贯耳。先生所言,必是真知灼见,岂是愚言。”
刘备抱拳正色道:
“备……实在是希望能请先生出山,助我奠定基业,扶汉室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
“嗯……”
庞统看着刘备,慨然颔首:“我庞统自负有济世匡时之才,却难有识货之人,不想今日憨醉于此,却逢刘皇叔立候三时,屈尊来请,此等诚意,庞统愿矢志不渝,辅佐主公!”
说着,撩袍拂袖,跪拜于地。
称呼已由皇叔改成了“主公”。
刘备大喜,赶紧近身相扶:“先生快快请起,备得旷世大贤相助,如旱苗得雨,寒夜逢灯,实乃万幸,万不可行此大礼!”
至此,庞统终归刘备阵营。
刘备也介绍了孙乾、张飞、黄忠三人与庞统以通款曲。
庞统遂请刘备入院安坐。
“我这庵小,新到此地,未常打理,主公不要见怪。”
刘备进院后,四下观望,虽简陋不堪,但打扫得异常干净。
“备此来带了六车礼品,不便携带,置于三里外土家村外。”
“主公还给我带了礼物?”
“聘请当时大贤,岂能空手而来。只是……原打算以资先生家用,见此地非久居之地……莫不如到江陵安住,我已为先生备好府邸。”
“府邸也有啦?”
“时间仓促,未得新建,乃原南郡太守蔡瑁旧宅。不知先生以为可否?”
庞统红着脸,呵呵一笑:“蔡瑁之宅必是高门华第,我庞统受之有愧。”
虽如此说,但得意之色已溢于言表。
几个月来,在江东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憋闷,此刻烟消云散。
“对了,先生可有妻儿?”
“有一妻一幼子,主公无须担忧,妻儿暂托吾兄庞山民照顾。”
刘备大喜,庞山民已投奔于他,先居江陵,也省得搬家了。
“既如此,那何不与我同去江陵?”
“庞统求之不得……”可就在此时,庞统听见“咕噜”一声。
也不知是谁肚子里发出的响声。
庞统心道:人家四人久立于此,定然还未吃饭。
我这根本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想到炉中烤饼尚有一些,遂命庞基将烤饼取来。
庞统捧着烤饼:“统不知主公与众僚今日来此,小童又愚笨疏于侍奉,未尝准备。只有烤饼聊以解饥,各位如不嫌弃,可食之一二。”
刘备欣悦之色溢于言表:“正好,我腹中正饥。”
遂取一饼食之。
要说这烤饼虽然卖相普通,但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口感酥脆,咸香可口。
再加上饥饿,竟觉十分美味。
“真好饼也……”
孙乾张飞黄忠也取饼而食。
庞统心中感动而愧疚。
感主公宽厚,不嫌弃奉食粗陋,又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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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有烤饼,也不能让主公干嚼啊!
庞统对庞基指了指后屋:“快去把我那坛好酒拿来。”
“是!”
张飞一怔,咀嚼速度骤然减缓。
庞基遂跑到屋后,把酒坛捧了回来。
“主公驾临,蓬荜生辉。统身无长物,唯藏此佳酿久蓄未饮。今幸遇明主,心中欣悦无比,愿与主公和各位同僚把盏同酌。”
刘备颔首笑道:“也好,也好!”
然而,在庞统把酒坛接过来的一刹那,脸色骤然一变。
他上下擎了擎,又左右晃了晃。
缓缓看向小童:“汝……可偷喝此酒?”
小童摇头:“未曾。”
“可有人偷喝此酒?”
小童认为,不叫别人看见,方为偷喝。
那虬髯汉子虽喝了此酒,却叫自己看见,便不是偷喝。
于是,摇摇头。
庞统掀开酒盖,看了看,又将坛口朝下。
夕阳下,一滴晶莹的酒滴落将下来,画面竟有些唯美。
此刻,孙乾黄忠对视,皆一脸懵然。
刘备缓缓转头,看向张飞。
张飞颔首至低,唯专注于咀食手中之饼,仿若天地万物,皆与其无关。
一瞬间,刘备全明白了。
“三弟!”
张飞一激灵,满嘴大饼:“大……大哥!”
刘备气得哭笑不得,吾不辞辛劳,亲来恭请先生,结果你偷人家酒喝?
这成何体统?
当即清了清嗓子:“汝可是偷先生酒了!”
你要说生死攸关,误行失责之事,张飞纵然惧遭苛责,但肯定敢作敢当。
但偷酒之事,实在有失风范,传出去不好听。
张飞红着脸摇头,囫囵道:“没……没有。”
庞统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珍酿定是被三将军所盗。
遂呵呵一笑:“主公,定然不是三将军。”
刘备愠怒道:“先生怎知不是这厮?”
庞统一挑大拇指:“三将军威名震四方,樊城道口上横矛立马,一声怒吼吓退百万曹军。其忠肝义胆天下闻名,行事磊落人尽皆知,乃响当当的当世豪杰,岂会行偷酒之事?不会,绝不会!”
张飞见庞统如此夸赞,心中又喜又愧。
只嗯嗯点头,佯装镇定,不敢接话。
刘备亦知庞先生心中洞然,于是问道:
“那先生此酒,到底去了何处?”
庞统拍着酒坛,朗声言道:“没了,飞了,乃其平白无故而消失也!总之又千般消逝之法,亦断非三将军所窃也!”
张飞如坐针毡,孙乾忍俊不禁,黄忠则看向张飞,寻求对视,搞得张飞神烦。
几人只得就凉水吃了饼。
“天色不早,先生请随我等回江陵吧。”
“那我这些书……”
“一会我安排一队人马在此地候夜,明日搬到江陵先生府邸。”
“也好!”
然后,几人往土家村而行。
未至土家村,却见斥候狼狈奔来,见刘备纳头便拜。
“主公,大……大事不好!”
刘备淡定道:“把气喘匀,慢慢说。”
斥候喘了两口气:“来了一股蛮贼,足有千人之多,其人高马大,壮硕异常,将备与先生礼资悉数夺取。”
“哦?”刘备双眉微蹙:“江陵城外,竟有蛮贼?”
庞统问道:“身穿何衣,头戴何冠?”
斥候答道:“有人赤膊,亦有人身着兽皮,皆头戴羽翎。为首一人,赤发碧目,面涂红绿,甚为狰狞。”
庞统思索片刻:“此地距武陵不远,恐是武陵蛮贼。”
刘备有些担忧:“既是蛮贼,可杀我军卒。”
“侍卫抵抗者,皆被制服其绑缚于树上。”
“可侵扰土家村百姓?”
“只夺我礼品马匹,未尝侵扰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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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距离江陵城近,哪会有贼人敢靠近此地?
未曾想还真有。
好在礼资虽被人夺取,却未有人员伤亡。
刘备担心可能与蔡瑁旧部有关,乃对自己不利。
遂命斥候通知陈到带一万精兵来土家村接应。
刘备则带剩余军士先入土家村权且安营,以防被贼人夜袭。
庞统见两个民夫农耕而归,便跳下马,化身被劫商客凑过去闲聊。
“这蛮贼可是武陵蛮军?”
一老乡扛着锄头:“有说武陵蛮的,也有说五溪蛮的,具体是那种,咱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方到此地,平日渔猎为生,偶尔劫掠商客。”
“他们来抢过你们么?”
一老乡拄着粪叉:“你还别说,这帮蛮军对老百姓还够意思,他们只夺过往客商,不抢穷苦老百姓。有的快要饿死了,被他们遇见,还能给些残食。”
“刘皇叔在此,他们也敢抢夺?”
锄头老乡叹了一口气:“他们啊,最恨皇叔?”
“为何?”
“我也是听人说之。皇叔于武陵南郡之交界建油江城,那里原本是武陵蛮狩猎之地。这一建城,鸟兽俱减,那里的蛮子就转移到这边来了。在他们看来,是刘皇叔毁了他们的家园。自然心中怨恨。”
庞统抚髯颔首:“你们可知那贼首是何人?”
“听说叫什么……沙摩柯,此人身高一丈,孔武有力,据说能把老虎扯成两半。”
庞统一脸不信:“这太过荒谬也!”
“你还别不信,真有人见其徒手搏虎。”
庞统想了想,一人递给一个饼。
要说这大饼,在这年景乃绝佳粮食。
作为一个贫苦老百姓,能得此充饥之物,自然十分高兴。
看庞统的样子,也似乎变得英俊了许多。
庞统心知,武陵蛮人新到此林野深地,少有斥候打探绘图,便问道:
“老乡,你们久居此地,可知周遭地脉山型?”
粪叉老乡呵呵一笑:“咱在此地生活了一辈子,怎能不知?你想去哪,问我便是。”
庞统呵呵一笑:“我想知这方圆十里山地,山有几座,河有几条,路有几径,皆所曰何名,所在何处,所通何方。”
粪叉老乡有些为难:“我便是说出来,你也记不住啊!”
“你说便可,我自能记得。”
“真能吹牛也!”
庞统拍拍自己的毛驴:“看到没有?你若事无巨细,一条不落,待我查验妥当,便将此毛驴送将于你。”
毛驴?
谁都知道,一头毛驴对于一个贫苦人家意味着什么?
锄头老乡赶紧抢着道:“他不说,我说,我也久居此地,知之甚详。”
粪叉老乡一脸不屑:“你还真信他。”
锄头老乡道:“我婆娘就想让我买个毛驴,我买不起,这白得一驴,何不要之?”
粪叉老乡撇撇嘴:“若其失约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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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闲聊解闷呗,跟你聊你也不给我毛驴。跟他聊,没准还给我毛驴,就算不给,咱也不失去什么。”
庞统对着锄头老乡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你且说之,若不掺假,这毛驴我必送。”
遂闻老乡口述,庞统仔细倾听,一一铭记。
闻之同时,脑海之中,山林舆图渐次具象而成。
而后,真将毛驴送给锄头老乡,惹得粪叉老乡眼红无比。
不多时,陈到领兵而至。
按刘备的意思,让陈到带兵前来,就是为了护送他和庞先生安全回到江陵城。
免得半路被武陵蛮兵所袭。
至于收拾武陵蛮,须待筹备得当以后。
然庞统却进言道:“主公,蛮人留于此地,终为隐患。我有一策,可擒蛮首。”
刘备也认为有蛮兵在此劫掠多有不妥。
虽其只劫商贾,但商人多为士族相关,于国之货殖流通、财赋增益,皆具举足轻重。
便说道:“先生直言,越早擒获贼首,越得安心。”
庞统呵呵一笑,从包裹里抖出一件青衣,铺于桌案之上。
然后拿出笔墨,在上面涂画,片刻之间,便画出一幅山水地形图。
刘备大为惊赞,始知邓艾虽善制图,然与庞士元相较,那就相差太远了。
“先生曾于此地盘桓有日?”
“未曾,乃询问乡翁而得。”
“会不会有谬误之处?”
庞统呵呵一笑:“待其言毕,吾复抽问之,其所答皆准确无误,故而此图必然无假。”
“那当如何擒得蛮首?”
“且看我布计!”
庞统指着一处:“三将军,此地往南二里,唤作甲子谷,你扮作商贾之首,带之前的那些侍卫民夫,另二百骑兵去此地叫骂,命其归还物资。若不归还,就放火烧山。”
张飞疑惑:“你怎知他们营在此处?”
庞统哼哼一笑:“方圆十里山间,就属此地依山傍水,又最为平坦。”
然后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三将军,你平心而言,倘若你带兵至此,会选择哪里驻军?”
张飞看了一圈,最终竟也选择了庞统所指之地。
心中恍然,暗生敬佩。
“我料蛮首必率军前来,一是怕你真放火烧山,二是想把你抓起来,顺便夺骑兵战马。”
“俺张飞长这么大,向来夺人战马!那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夺我战马?”
庞统眼睛一瞪:“你别说你是张飞张翼德啊!你名头那么响,吓得人不敢出来又当如何,全盘计划岂不是皆毁矣!”
“这……”
按说,庞统在指责张飞,但张飞听起来,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反而还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他们一来,你就跑!往这条路上跑,切记,千万千万不能喊你是张飞,否则人家一怕,就死活不追了……”
你要说直接让张飞诈败,张飞肯定不干。
但庞统这般说法,张飞就觉得很理所应当了。
“哦……”
庞统给张飞指着逃跑路线,到一岔路,又看向黄忠。
“黄老将军,你率五千兵马就在此地埋伏。”
黄忠抱拳:“遵命,老夫必教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跟那曹纯作伴!”
“万不可!”
庞统摆了摆手,说道,“须待其先头部队冲过,老将军便率军自半山腰俯冲而下。此举非为屠戮敌众,而是截断其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将其一分为二。”
刘备抚髯点头,他也觉得蛮兵虽作恶,却非大恶,不至斩尽杀绝。
庞统此计正合他心意。
黄忠抚髯点点头:“老夫懂了,如断蛇七寸之处。”
“然也!”
庞统又看向陈到:“陈将军,此时蛮军大军被断,蛮首必慌,他回头救也不是,继续追也不是。只得转向这条路,欲饶回浠水沟和其大部队回合……”
陈到探头观看,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将军便率三千兵马于此地伏击,三将军也可再率其队杀回。便可将其蛮首困毙于此!”
张飞,黄忠,陈到皆能征惯战。
详细理解了庞统的作战部署后,皆恍然的抬起头,不约而同道了一声:“真妙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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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飞、黄忠、陈到,皆属此等。
三人略作筹商,旋即各率麾下兵马,往行山林中部署之事,孙乾带兵值夜。
刘备和庞统二人则率剩余兵马安驻在土家村等候消息。
暮夜将至,明月高悬。
二人坐于帐中,喝着暖茶,等候着三位将军凯旋。
刘备详询庞统生平履历、师承何处、所历山川城邑,庞统皆一一从容对答。
又论及天下名士豪客,诸如陈琳、王粲、裴潜、蒯越、张昭、虞翻等士,庞统皆评骘精当,见解超卓。
虽言辞间偶涉粗俗俚俗,然质朴真切,诙谐有趣,高论连连。
刘备与之相谈,也觉得兴味盎然,相见恨晚。
庞统也觉得,和刘皇叔共事,可比和孙仲谋舒心太多。
刘备想到庞统为孔明所荐,好奇心起,便又了一句:“先生觉得孔明之才如何?”
庞统捻须敛容,正色而言:“在下素来自负,每以狂士自居,目空侪辈,独卧龙孔明,吾心敬之甚矣!世人常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然若真以凤雏之才比之卧龙……恐十不及一也!
故而,早有心投奔主公,又恐为卧龙之才所掩,故而踌躇迁延到现在。”
刘备暗暗思忖,孔明说庞统之才胜其十倍,庞统却说自己才华不及孔明的十分之一。
名士自谦,渐成俗例,然所言虚实,实难稽考。
然能把两位大才尽收入麾下,实乃万幸也!
今生万不可让士元再入落凤坡。
庞统又问刘备:“主公,请卧龙之时,其可为公献计?”
刘备认为,经今日之事,庞统也是自己人。
遂将新隆中对之大略,陈于庞统。
怎曾想,庞统闻之脸色骤然一变。
刘备忙问:“有何不妥?”
庞统忙拱手道:“孔明之计,精妙绝伦,别具机杼,实令在下惊讶!故而失态。”
刘备也没多想,闲聊至深夜。
二人实在困倦不行,便和衣共睡一帐。
至凌晨,孙乾入帐禀报:“主公,战报来了。”
刘备与庞统立刻翻身而起:“战况如何?”
孙乾面有喜色,拱手道:“三位将军已围蛮王沙摩柯于老君沟,沙摩柯欲以其命,换二百部众归寨,请主公定夺。”
刘备闻言大喜,对庞统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庞统呵呵一笑:“这都是小场面。主公,咱们去瞧瞧吧!”
“好,备马!”
庞统又提醒道:“主公,军卒既战一宿,定已疲饿,当多带些粮食。”
孙乾解释道:“军师,前线将士有辎军供给夜粮。”
庞统摆摆手:“哎,多带些无妨!”
刘备正色道:“就依军师!”
孙乾拱手道:“遵命!”
刘备携军往老君沟而去,临至林谷,得见张飞与陈到。
张飞一抱拳:“大哥,那沙摩柯被我三人围困于谷底,插翅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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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赞许点头:“好!”
遂翻身下马步行,往林谷而去。
张飞随侍刘备身侧,禀道:“大哥,此人堪称壮士。其勇力过人,战阵之上颇为悍勇,虽不敌于我,却宁死不降,唯愿以己身之死,换其麾下部众归寨。”
刘备听出来了,三弟言辞间对这蛮王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刘备知沙摩柯虽有劫掠财物之举,然盗亦有道,与那于边塞毫无底线肆掠汉民之羌胡,有云泥之别。
再说了,相比自己,人家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士。
故而,也不想和他结仇。
行至山间突兀耸起之巨岩,刘备俯瞰山下,但见谷底平地处,二百余蛮兵困于斯,四周己军旌旗森列,密如林薮。
这情况,妥妥的跑不了了。
为首一员蛮将,身高丈余,赤面碧眼,散发赤足,披兽皮,持铁骨朵,悬双弓,如同炼狱爬出的魔神鬼怪。
而其麾下将士,皆面涂青红,亦人高马大,精壮异常。
刘备心下忽生一念,若能将此等蛮兵悉皆收归麾下,所成战力,何其雄盛?
遂问张飞:“此军战力如何?”
张飞朗声道:“单个拿出来,大多都勇力超常,但不通军阵,又好各自为战,难与我军匹敌。”
刘备颔首,问陈到:“以此兵付汝操练,几时可成军?”
刘备麾下,若言冲锋陷阵,关张赵黄堪称翘楚;
然论选拔兵将,治军训卒,赵云、陈到二人必是第一梯队。
陈到驭军严整,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士卒敬服,号令所至则行止如一。
适龄男子,经其训练,往往三月便可成军。
这也是刘备没问张飞而问陈到的原因。
陈到沉思片刻,拱手道:“主公,此兵桀骜,野性难驯,且于军规军法一无所知,恐非半年苦训不能成军。”
刘备抚髯思索。
陈到又道:“然,一旦成军,必骁勇善战,可为军中精锐,堪比虎豹!”
刘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正在此时,沙摩柯又开始大骂:“管事之人何在?既不杀我,也不放我,却待何为??”
他声若巨雷,竟一点不比张飞逊色。
刘备遂令张飞陈到左右相护,带一队精甲护卫走下谷去。
沙摩柯也看到对面有将下来,颇为诧异,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锦袍。
其目光如炬,举止沉稳,周身透着久经磨砺的王者风范与宽厚气度。
本来沙摩柯对这样的人并无好感,认为不过是身披锦绣,空谈仁义的虚浮之辈。
男人自当兽皮裹身,茹毛饮血,杀伐果断,方为豪杰。
可今日见到此人,只觉得人家气宇轩昂,凛然磊落,竟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
这什么情况?
刘备走到沙摩柯的面前:“饿否?”
“不饿!”
可他嘴上说不饿,肚子却恰到好处的“咕”了一声,场面颇为尴尬。
刘备回头对陈到说道:“起锅,造食,我要与众蛮族兄弟同享此餐!”
“可在此地?”
“就在此地!”
沙摩柯歪着头,看着一丈之遥的刘备,满脸不解。
“你要杀我?”
“既要杀你,何必浪费粮食?”
“那可是要放我?”
“我汉民自有待客之道,岂允友朋空腹而走。欲行,且饱食而后辞!备绝不阻拦!”
面对魁梧壮硕的沙摩柯,刘备声量不大,亦无侵凌之气,然沙摩柯之气势竟完全挥释不起。
沙摩柯长这么大,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汝是何人?”
“大汉皇叔,宜城亭侯,汉车骑将军,刘备!”
“你就是刘备??”
“然!”
沙摩柯点点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陈到遂命人埋锅造饭,又取上好猪肉于锅中熬煮,不多时,锅中尽释香气。
又敕令从者,以菜肉汤一瓯、粟米饼一枚、豚肉一大脔为一份,置于阔叶之上。
足有二三百份之多。
“请!”
刘备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自取一份,盘膝坐地,自顾而食。
沙摩柯和其部下互相看了看,都觉诧异,犹豫要不要也过来取一份。
刘备看着沙摩柯,朗声一笑:“久闻蛮王豪爽不羁,胆气过人,怎曾想,逢此膳食竟如此扭捏?莫非,怕我毒死你不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这句话恰中沙摩柯之要害,他最怕别人说他胆小。
当即取来一份,坐在刘备对面席地而食。
其麾下将士见蛮王已取饭食,也都各取一份,席地而食。
要说这汉民的饭食,可比那些蛮民精致多了。
就是这猪肉都不一样。
蛮民亦食猪肉,但食的是打猎而来的野猪,肉味骚臭。
而汉军所食猪肉,吃的都是军中饲养且阉割过的豮猪,肉味香美,无半点骚臭之感。
再配上干菜盐巴,在那年头,乃是最顶级的军粮。
这种粮食,普通军卒是吃不到的。
通常为先登冲锋之死士临战前所食用。
一份之量乃够一壮汉所食。
刘备堪堪吃完一份。
沙摩柯大快朵颐,一份吃完,尚且不够,又吃了三份。
张飞只吃两份,小声对旁边的庞统感慨:“此人饭量,非俺可比。”
庞统呵呵一笑:“酒量可未必比得过三将军。”
一听庞统提“酒”这个字,张飞顿时英雄气短,不再言语。
待沙摩柯吃饱喝足,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
“将军真要放我?”
“然!”刘备颔首道:“然放蛮王之前,备有一事相询。”
沙摩柯狐疑片刻,觉得只问一事,料不致堕其彀中,遂朗声道:“何事?但问无妨!”
刘备走上前:“为何夺我礼资?”
沙摩柯呵呵一笑:“原是此事,你放了我,回头我把夺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你送回?”
刘备淡然摇头:“备奉景升公之命,以督荆州。汝沿途抢夺,乃扰我民生之举,备不能不闻不问!”
“我又未夺百姓。”
刘备朗言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以礼相待,否则汝安有命在?”
沙摩柯猛然发现,自己和眼前的汉车骑将军,竟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沙摩柯长叹一声:“吾本为雄、樠、辰、酉、武蛮人之首,以渔猎为生,近年年景萧索,鸟兽匿迹,欲引众北徙,为溪民谋宏阔之生境。
幸遇油江宝地,欲在此辟土开疆,安生立业,怎曾想?却被刘皇叔捷足先登。
无奈之下,只得东去,近至江陵,休养数月,却逢江陵扩建,伐我山中林木,驱我山中鸟兽,以至渔猎无获,不得生计。
不得已,只得偶劫商旅,以济一时之危困。”
刘备抚髯点头:“如此说来,乃备之过也!”
沙摩柯摇头叹气,面色颇为无奈。
他明白,今与刘备相识于此,恐日后再不好肆意劫夺商旅了。
溪蛮未来之路,又将走向何方?
刘备问道:“汝之营寨现于何处?可容我一观?”
沙摩柯立刻面显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营寨位置被刘备所知,到时候大军杀至,寨中男女老幼安有命在?
然与刘备短暂相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刘备此人必不会行此卑劣之举。
可人心隔肚皮,其内心之深浅,又安能轻易揣度?
或许,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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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摩柯有些纠结了。
“久闻溪人素以好客著称?今却这般,莫不是虚名乎?既如此,备亦不便强求。”
说完,将手一挥。
大军得令,立刻让出一退路。
众蛮兵皆惊喜回头。
沙摩柯没回头,他甚至眼睛都没从刘备的身上移开过。
良久,他竟学汉人一抱拳:“将军,去可以,但不可多带兵马!”
“大哥,不可!”
张飞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大哥身陷。
然而,刘备却淡然一笑。
他已将眼前这犷悍且憨勇之蛮将脾性,洞察得明明白白。
“好,蛮王说带多少,我就带多少。”
“嗯……最多……”沙摩柯权衡片刻,伸出手掌:“不可超过五十人!”
刘备不假思索:“好,就依将军。”
遂携张飞、陈到、庞统及一小队精锐士卒同行,向深山进发。
一路之上,刘备神色自若,气定神闲。
张飞与陈到则严阵以待,皆紧绷心弦,时刻准备抵御敌军之突袭。
山间嘉木丛生,巨木耸干入云,繁枝密叶纵横交错,仿若天罗地网,穹宇为其蔽翳,晦暗难明。
间或有几缕日光,穿罅隙而来,于积叶厚地之上,投下斑驳陆离之影。
周遭氤氲着腐叶之湿臭,杂以泥土之淳厚、草木之馥郁其间,时有不知名虫鸣鸟啼,猿呼兽叫,颇为静谧神妙。
行至足足一个半时辰,已是巳时,穿过一丛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山谷之间,干栏竹屋错落有致,皆以竹木为材,异常简陋,应当是仓促而建。
其间小径蜿蜒,栅栏纵横。
蛮族妇人,或三五围坐一处,或独自坐于屋前。
有的编织草垫,有的煮汤闲聊,也有的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
亦有孩童数人,光着屁股在溪边嬉笑追逐。
栏下黄犬卧伏,啃食着光秃秃的骨头棒子。
见蛮王携刘备军入了寨,妇女停止了做活,孩童停止了玩耍,就连黄狗也停止了啃食骨头,一齐诧异的看向刘备。
这时,有溪民飞奔而至,用几重的方言又或是蛮语和沙摩柯交谈。
刘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沙摩柯与彼交谈已毕,那蛮人疾奔而去。
沙摩柯向刘备拱手道:“兄弟们尚在商议如何救我,今我安然归来,便传讯让他们回返。”
刘备颔首:“理应如此。”
沙摩柯复与部下低语数言,未几,各寨溪民尽皆出寨,引颈观望。
初时,众人目光多含不善。沙摩柯遂登上一高耸木台,向蛮族溪民慷慨陈词一番。
溪民似乎非常信任沙摩柯,闻其言后,眼中敌意顿消,旋即显露出友善之色。
沙摩柯跳将下来。
“时年景不佳,厩中无牛羊可飨贵客。皇叔若不嫌弃,可留驻于此。待夜幕降临,燃篝火,炙烤一熊,以尽吾等待客之礼。”
刘备心中明白,沙摩柯也在进一步表明友善。
“蛮王以后有何打算?”
沙摩柯朗言道:“呵呵,纵再徙他处,又有何妨?今皇叔释我,吾对盘瓠盟誓,必不与皇叔争竞疆土。”
刘备观察溪寨,见溪民衣不覆体,多为贫困,有穿着衣服着,也多为抢夺汉民而来。
林中行走,多为赤足,很多人脚上都伤痕累累。
便问道:“何不着履?”
沙摩柯朗然一笑,道:“吾等贫弊,安有此条件?”
刘备走到路旁,随手揪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捏了捏,极具韧性。
“此地有竹有草,乃天境之地,如不嫌弃,我可教溪民编绳结草,织衣纳履,使溪民免受风雪之寒,行路之苦,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沙摩柯久闻刘备仁德之名,然未得亲见。
其部落两次因刘备建城而迁徙,迁怒于刘备,故而疑其品格。
然而,沙摩柯虽疑其为人,却也知刘备身为一方诸侯,必定位高权重,自不会轻易屈尊降贵。
未曾想,他竟懂得编草织席之技艺。
还要亲自教习溪民?
沙摩柯不禁感慨:
此离谱的程度,不亚于闻听这个虬髯黑脸大汉会绘刺绣作画。
张飞也颇为纳闷:沙摩柯一介蛮子,见识短浅,听闻大哥会编草织席,有些震惊很正常,为何平白无故看俺两眼?
俺可不会编草席!
俺的草帽都是大哥给俺编的。
观其目光好像不是找茬,张飞也没往心里去。
却见刘备走到一编草女子近前,招招手让溪民皆围拢过来。
然后拿给大家看:
“此织草之法,粗陋非常,所成草席质地生硬,触感硌人,用之颇觉不适,且极易破损,中原之士早已弃之。若欲得柔软坚韧之席,须有更精妙之编织技法。”
沙摩柯一名部下翻译给溪民。
大家也都很疑惑,如此显贵的一个人,竟真懂编草之术?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刘备只见刘备运指如飞,编草之动作娴熟流畅,捻、挑、压、穿,一气呵成,草茎在其手中似有灵智,须臾间便交织成规整纹理,众溪民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你们摸摸。”
众溪民妇女都伸出手,揉捏刘备新编的那块草席。
果然柔软结实,皆点头赞许,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此地竹多草繁,竹可制作弓箭,也做席做棚,编筐织篓。草可做衣做鞋,结绳做垫,用处亦非常广泛,但徒手编织颇为费力,咱们可以做些简单的工具,以当辅助……”
刘备开始给众溪民妇女详细讲解。
这年头,妇女若得一技,纵只略通皮毛,亦于家计大有裨益。
故皆竭双目圆睁,悉心研习,生怕漏掉一点。
张飞看一会,觉得无聊,想四处转转。
沙摩柯怕此人闹事,亦命部下陪同。
偶见一户,家有一栏,内有小鹿一只,野猪三头,皆四蹄绑缚,奄奄一息。
张飞便问:“此为山间所猎?”
溪民答道:“偶有多猎,置于此处,饥困之时食之。今贵客来寨,于晚间烤之,与汉民将士下酒。”
张飞跨进栏中,蹲下来观瞧,大手拍了拍一头猪的屁股。
“此猪尚幼,食之少肉。何不驯养于家,繁育孳息,待养肥了再吃?”
那溪民长叹了一口气:“人粮尚且短缺,哪有余粮喂猪?”
张飞不以为然:“猪虽杂食,岂与人同食?却不知浮萍水藻,乌头草茎,野藤糙糠,臭鱼烂虾人不可食,皆可为猪之饲。”
溪民疑惑:“咦?将军还懂养猪?”
张飞哼哼一笑,略显得意的自夸道:“俺养的猪,肥硕无比,膘满肉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乃是涿郡之猪中魁首,一头之肉,赶上你这三头!”
溪民不禁佩服,又担忧:“野猪狂躁,拱栏袭人,难能驯养。”
张飞摆摆手:“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将其劁之,性自温顺。只留三两头壮硕公猪,以做配种,其余幼猪皆去势阉割,不仅好养活,而且去了腥臊,味道尤其鲜美!”
溪民感慨,此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关键还会养猪。
真乃全才之将也。
“如何劁之?”
“未有趁手工具,待俺回营,派个劁猪将来。”
然后,张飞便给另一伙溪民讲起养猪驯猪之术,又引一大波人围观。
沙摩柯见此情形,心中感慨不已。
人咸称刘皇叔仁义冠绝,初未之信,今目睹其行,方知名不虚传。
当即入山,猎一熊而归,欲与皇叔同食。
而刘备也没打算在这吃饭。
见天色已晚,乃率众收拾行装,匆匆返程。
沙摩柯几番相留,刘备都拒绝了。
“蛮王将军,我今不返营,恐军心不稳,徒生事端。待闲暇之日,再与将军促膝长谈。”
沙摩柯拦在刘备身前,抱拳跪地:“皇叔仁义,今我见之果然名不虚传。前番沙摩柯误夺皇叔礼资,悉数奉还。”
说着,一挥手,六辆满载的马车都拉了过来。
刘备亟将沙摩柯搀扶而起,和声而言:“此礼本为聘请凤雏先生所备。今既已携至斯地,再行取回,实非便易之举。
待日后,我必备等同礼资,径直送往军师府邸。此番所携之物,便留于此,权作与将军结识之贽礼。”
刘备给庞统的礼品中,多为布匹绢帛,毛皮特产,对沙摩柯和他的部落来说,乃是弥足珍贵之物。
也有一些儒家典籍,留在此处看似用处不大,实则意义非凡。
“对了!”
刘备又递给沙摩柯一物,乃今日编织的一双草鞋,呵呵笑道:“将军足阔,此履我按将军之足制之。将军不妨穿上一试!”
沙摩柯感动的接过草鞋,一丈的壮汉看着刘备,嘴唇竟微微有些颤抖。
“谢皇叔……”
“对了,汝等亦不必再行迁徙。今吾入驻江陵,军中箭矢需求甚巨,此地竹类繁茂,可伐竹以为箭材,制作箭矢以供军需。吾必按价收购,断不亏负汝等。”
“谢……谢皇叔!”
刘备点点头,招呼张飞陈到,带兵离去。
从头至尾,刘备都未说一句关于起征蛮兵之事。
然而,从刘备转身的那一刻起,沙摩柯看着刘备的背影已然下定决心。
我沙摩柯只要活着一天,五溪之蛮,唯忠皇叔一人!
……
刘备既得卧龙又得凤雏,同返江陵,亲携庞统至新府。
庞统观此高门大院,得意而笑,捻须颔首。
他是喜欢这个豪华府邸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他宁可住一间清净优雅的竹篱小院,种上几株奇花异草。
但他很高兴。
十分高兴!
刘备置此府邸,代表了他庞统在主公心中的价值和地位。
至少不会比孔明差太多。
权且安住,且安主公之心。
待与主公腹心相照,再将此宅送还主公,以明吾志,非为贪图富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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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一张虎皮。
这是他冒着万险深入林间所猎。
和刘禅说起此事,刘禅大喜:“父亲,沙将军上一世就是咱们的忠诚良将啊!”
刘备疑惑:“按你说,长坂坡之战后,我不是去了江夏?”
刘禅回道:“后来与东吴联合,打赢了赤壁之战,周瑜攻打南郡之时,父亲夺下了荆南四郡,于油江口建城名曰公安,那时使马良将军出使五溪蛮,与沙将军结盟。”
刘备欣悦感慨道:“如此一来,前世今生终又复归一道啊!”
又问道:“这沙摩柯将军后来如何?”
阿斗长叹一声:“其秉番将之志,却为大汉守节!二叔折戟江东后,父亲举兵伐吴,为二叔报仇。沙摩柯将军率蛮兵相援,射死东吴大将甘宁,哦对了,甘宁现在是咱们的将军……”
刘备抚髯颔首:“沙将军义勇可嘉,虽出身蛮邦,然心怀大义,毅然相助,实乃我汉之福。”
“可是……”
“可是什么?”
“父亲夷陵战败,沙将军匹马奔逃,正逢吴将周泰,终被周泰所害!”
“啊??”
刘备喉头一噎,一股难以言喻的怆痛涌上心头。
“这么说,沙将军亦为我二弟复仇而死?”
“正是!”
“哎呀……”
刘备闭目长叹,再想起那日沙摩柯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
喃喃感慨:“沙将军,吾负卿矣!”
遂命马良携粮食种子,工农器械无数,送至溪寨,助其垦田播种。
而沙摩柯亦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他选拔了新的首领后,亲带一千勇士入江陵,甘为皇叔麾下效力。
刘备不忍,命其携溪民休养生息。
沙摩柯朗言一笑:“皇叔予书有言:士为知己者死!老沙既蒙皇叔知遇之恩,此身愿为皇叔驱使,纵粉身碎骨,亦毫无怨言。休养生息之事,部落自有新首领操持,老沙只盼能随皇叔左右,效犬马之劳!”
说罢,依汉将之礼抱拳跪下。
身后一千蛮兵一齐跪下。
刘备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扶起沙摩柯,看向跪地蛮兵高声道:“诸君忠义昭昭,沙将军及众人之赤诚,备铭记肺腑。自今而后,诸君皆为大汉之柱石,备必不负诸君,愿与诸君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众蛮兵操着并不熟络的汉语一齐高喊。
至此,沙摩柯彻底归属刘备,成为麾下一员猛将。
其一千部从,择选精壮之士三百,为陈到训练,头插白毦,身披犀甲,手持利刃,编入白毦军阵
……
庞统已成刘备军师。
军中有言,其与诸葛亮、蒯越、徐庶共为刘皇叔四大军师。
堪比曹孟德之荀彧、荀攸、贾诩、程昱。
只是,府堂之上,再遇孔明,多少有些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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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庞统不是不明白,当初诸葛亮去江东凤雏庵搞那一出,就是想让他入仕刘皇叔。
什么说服双方主公联手抗曹,共御强敌。
纯粹都是借口!
但有些话吧,你不说出来是一种默契,你说出来就是一种尴尬了。
府堂得见之后。
庞统始终觉得当和诸葛亮见一面,有些话得说明白。
于是,备车去了诸葛亮府邸。
诸葛亮早在府中设了点心甜茶,见庞统前来,盛情邀请。
“真未曾想,士元兄也终归主公,我们竟成袍泽之友。”两人见礼之后,遂请庞统安坐,亲自给庞统斟茶。
诸葛亮身旁候着周不疑,庞统身旁则带着庞基。
“哎呀!要说这主公,果有孟尝之风。当时江夏生乱,我本欲逃往荆南,途经江陵,钱财花光,只得就近安住。
怎曾想,主公知我住处,不远百里而至,结果不巧,我饮酒过多,正在酣睡。主公就在门口立候我两个时辰……”
庞基提醒道:“先生,是三个时辰。”
庞统浅尝一口香茶:“哎,对对对,是三个时辰。我这童儿,虽憨傻粗笨,但记性甚好。”
诸葛亮心中一动,不觉想起梦中之事。
神情凝然,遂颔首道:“是啊,主公求贤若渴,礼待先生至此。只是,小童未尝叫醒士元?”
“小童有叫,但主公怕扰我休息,特意叮嘱莫要惊动,只静静地在门外等候!足足站了三个时辰。你说,我岂能不被其所动?”
按说,庞统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炫耀一下,以彰显主公对自己的看重。
他觉得此时的诸葛亮应该会调侃几句,又或者顺着话头捉弄些许。
然而,并没有。
诸葛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拱手:“士元兄今得明主,实乃幸事,亮恭喜士元。”
庞统也长叹了一口气:“孔明,其实我知道,主公之所以能去凤雏庵寻我,乃是你举荐的,对不对?”
诸葛亮没否认,点了点头:“士元有王佐之才,能安邦定国,当辅佐明主。”
此时的二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周不疑立刻会意退下,见庞基迟钝不退,又转身将其拉走。
“可你当初不是说过,要与江东联合以抗曹操?”
“曹操势大,非荆州一敌可能敌也。”
“但你并不是真要如此!”
庞统眼神如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之色。
“主公和我说了,关于你的隆中之策。”
“士元有何看法?”
“险!”
诸葛亮淡淡的品着茶:“那依士元之见?”
“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后世因机而发,汉室方有望复兴!”
诸葛亮沉默良久,摇摇头:“然若如此,时岁迁延,主公终不可待!”
庞统一怔:“你要在主公在世之时,便竟大业?”
“然。”
诸葛亮喝着茶,点点头。
庞统有些激动:“如此肆意张扬,行径嚣张,毫无忌惮,肆意攘夺地盘,亟急扩充势力,广事招兵买马。汝可知,此举会致何局?”
诸葛亮放下了茶杯,并未看向庞统:“士元以为,会是何局?”
庞统微微倾身,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彼时天下,曹孙联盟以抗刘!”
诸葛亮笑了。
他笑得很谦逊,也很洒脱,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终于抬起了头,也看向庞统: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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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势力横跨中原九州。
可谓雄踞宇内,威震八荒!
虽说主公于南阳之地三次大败曹操,但皆未动其筋骨。
今主公既得荆州,虽势力渐盛,根基初立,然较之于曹操,仍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正欲于汉水训练水军打造战船,以南下吞并荆州。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转移仇恨,猥琐发育,并想尽一切办法把江东和自己绑在一起。
哪怕在特定的时候,舍弃一些利益,以维持联盟势力的长久发展。
如此方有良机蛰藏守拙,蓄势待时。
待来日,曹营之内生变,方可乘势而起,兴复汉室,重续炎刘之盛。
可观诸葛亮隆中之对,其谋甚壮,直陈霸业,于荆益之地高举旗帜,建营夺地,毫不畏惧树敌招怨。
这,不是庞统认识的那个诸葛亮。
“孔明,汝当知,曹操已视主公为首要劲敌。若孙权亦来犯,我荆州疲于两线御敌,实难有拓展之机。如此,又将何以兴复汉室?”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诸葛亮看着略显激动的庞统:“士元,我且问你一句。倘若彼时你在江东,为孙权之谋士,你又会如何?”
庞统沉吟有顷,回道:“若吾身处江东,必告孙权,当与主公缔盟。且盟成之后,共伐曹操,所获战果,彼此均分。”
“倘若不分,你又如何?”
庞统一怔,没想到诸葛亮竟如此回答。
当前局势,江东偏安一隅,荆州却为四顾之地。
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南有士燮,北有曹操,西北还有上庸三郡。
纵难克曹操、孙权所据之地,然亦大有可能将余之三处,收归己属。
而到时候,要平分,又能怎么平分?
难不成,要将部分荆州和交州割让给孙权?
这并非不是个办法。
可人家不同意,又会怎样?
庞统沉思良久,说道:“我亦会劝诫孙权,当以大局为重。前番所言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之策,便可用之。彼时看二虎相争,以获渔翁之利。”
诸葛亮又点点头:“倘若,孙权不肯,非要相攻于我,又当如何?”
“别无他法,唯苦劝之!倘若非攻不可,亦不可将事做绝。当留有转圜余地。”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时,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倘若孙权偏要将事做绝,又当如何?”
“如此,则显其目光如豆,实非能成王霸之业之主!至于我……”庞统长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然吾虽鄙薄孙权为人,却也深知其非昏庸愚昧之主。若忠臣进谏,言辞恳切且委婉得宜,他亦能听而纳之。”
“倘若从一开始,这忠臣良言便言辞峭刻,犀利刻毒,孙权此人又会如何?”
“这哪有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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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诸葛亮,表情无比震惊和诧异。
再往深了去想,竟觉细思恐极!
“孔明啊孔明,你这是要把江东……一分为二啊!”
“江东不乏如士元之明睿通达之士。彼等本心,固不欲如此,然天下大势,时运所趋,一旦局势至此,亦难以阻遏。所以……”
说到此,诸葛亮展颜一笑,复添新茶,轻嗅茶香,悠然道:“是以非孙曹联盟以御刘,实乃孙曹联盟以御孙刘也。”
“如此……”
庞统瞑目凝思,久未言语,将诸葛孔明之布局,于心中反复推衍和斟酌。
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中终于浮现出肯定与敬佩。
庞统亦擎起茶盏,面露惭色,摇头喟叹:“世人皆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齐名并论。今番相较,方觉我空挂凤雏之名,实远不如也!”
“士元过谦矣!以主公之大业论之,不可无士元襄助!”
“那你说说,有你在,我又能做啥?”
“取天下之宏业,必合众军而并起。
一师之军,须有善于谋断,决胜戎机之帅才,亦要有运筹帷幄、料敌于先之谋士,文武相成,方相得益彰。
唯其如此,方足与曹操、孙权之劲旅相颉颃。
待大业既定,又要有先生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方能重现大汉辉煌。”
庞统捏须颔首:
“故而,汝遣关羽、徐庶戍守江北,令赵云、蒯越屯驻上庸。此既为成战略之要,亦欲磨砺三军主将与谋主之士共事,使上下和融,同力协契,以成强军。”
诸葛亮笑道:“士元知我心也!”
庞统伸伸懒腰:“既如此,我当与哪位将军携手领军啊?”
诸葛亮微笑颔首道:“三将军秉性豪迈,率直勇毅,且敬贤礼士,对饱学之士礼遇有加。士元则智计卓绝,才思敏捷,亦深谙民间疾苦,颇通世情,毫无迂腐之气。
汝二人情趣相投,日后于军中协同,必能相辅相成,共创奇勋。”
“三将军?你是说……张飞?”
“如何?”
庞统沉吟:“不妥,那张飞……”
庞统忆及他偷酒之事,庞统欲言又止。可张飞为人仗义,危难之际从不退缩,庞统一时难以定论,便将话咽了回去。
“三将军性情莽撞,旁人劝他不得,唯独士元足智多谋,自有御其之法。”
庞统苦笑着点点头:“也罢,却不知此番交付于我何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交州地处南疆,僻远荒蛮,向为化外之地。
士燮、吴巨等势力盘根错节,各据一方,互不相让。
今孙权亦有南顾之意,正打着交州的主意。
若得三将军与士元先江东而南下,必能传檄而定,一举将交州入囊中,拓吾主之疆土,壮吾军之威势。”
“你和主公说过让我去交州?”
“未曾,士元明日可向主公请命!主公信君之才,必得应允。”
“嗯嗯,你倒是不贪功!主公到时可谢我不谢你!”
诸葛亮笑了笑:“无妨,皆为主公大业,岂在虚名!”
庞统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又转瞬敛去,沉声道:“此段时日,汝且安心为吾主治理荆州!三月之期,交州必属主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在诸葛亮与庞统商议国策之时,江东的孙权亦逢棘手之事,使其左右为难,踌躇不决。
数日前,鲁肃带来了荆州的消息。
言刘表去世,刘备不费吹灰之力,稳妥得到汉水以南的荆州版图。
可以说,刘表旧部根基,除新野樊城及襄阳水师之一部,余者皆尽入刘备彀中。
这便宜占得不可谓不大。
孙权也不禁眼红。
但没办法。
刘备近水楼台,江东鞭长莫及,唯得半个江夏,实难称意。
然而,这又不是件坏事。
刘表主事之时,江东荆州纷争不断。
双方仇怨颇深,实难一朝冰释。
而刘备主事荆州,则局势丕变,可以借此良机,化解仇怨,以共御曹操。
这对于江东之稳定,实为百利之事。
孙权不是糊涂之辈,自然明白现在曹操势大,若不和刘备联盟,曹操收拾完刘备,必来搞我江东。
和刘备结盟乃是国策大计也。
然而,鲁肃也转达了刘备的态度。
“因屠城之事,人家似乎不太愿意和咱江东结盟,并提出了江夏归属权之事。”
提到此事,孙权之心骤然一紧。
“莫非,刘备要孤归还江夏不成?”
鲁肃便将与刘备相约之事说与孙权:“定五年之约,以示联盟诚心。若我江东攻下寿春,则江夏归于江东。若攻不下寿春,则将江夏归还于荆州。”
孙权慨然颔首,他虽然不想归还江夏。
但对鲁肃与荆州的这番斡旋交涉,还是给予肯定的。
第一,鲁肃维持了联盟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在不破坏联盟的情况下,保留了江东拥有江夏主权的机会。
“孤欲得寿春久矣!然因黄祖之事,未遑他顾,今若得与荆州联盟,倒是个好时机……”
孙权于园中捏起一片嫩叶,揉搓着缓步沉吟道:“这若得寿春,必先攻下合淝。子敬有何计较?”
鲁肃淡然一笑:“合淝虽固,然扬州太守刘馥非善战之辈,别驾蒋济亦资历尚浅,难担大任。主公只须遣一良将,率三万之众北上,则合淝可下!”
孙权思索道:“子敬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任?”
“此人正于鄱阳湖整军练兵,若得他去,合淝必得!”
“你是说……公瑾!”
“正是!”
孙权慨然点头:“公瑾雄才大略,胆气非凡,吾江东之柱石也。不过……”
“主公有何疑惑?”
“以公瑾之才,夺合淝弹丸地,未免大才小用。”
“主公心中有了人选?”
孙权淡然的摇摇头:“今孤已杀黄祖,夺江夏,虽未复父兄之勇,然得报父仇,亦不负江东百姓所托……”
孙权说着,让手中已揉碎的嫩叶轻落于地,他目视远方,长叹一声:
“孤想亲征合淝,以继父兄之志!”
“这……”
鲁肃一怔,目光微黯,似已洞悉主公深意。
他深知,若曹操举大军而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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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周郎兄长所留,才智卓绝,用兵如神,唯其可御曹操大军。
然非逢绝境,主公又不想周郎有功高盖主之嫌。
故而打算亲征合淝。
待主公威名远扬,功勋卓著,足以镇抚父兄麾下年少而才高、勇锐而善战之将时,方会真正启用周瑜、太史慈这般良将。
这怪不得主公。
乃人主权谋之道!
然而,毕竟主公亲征合淝和周瑜征伐合淝的胜算不一样。
鲁肃心中清楚,但又不好明说。
鲁肃思忖良久,得折衷之策,进言曰:“主公不妨命公瑾为军谋祭酒,专为攻打合淝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如此,既得公瑾之才,又全主公亲征之威。”
孙权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不可。
便决定过几日,以犒军之名去鄱阳湖一趟,和公瑾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然孙权亦忧,方才克江夏,今又兴兵攻伐合淝,恐引江东士族怨怼。遂于府堂之上,言及此事。
果不其然,江东豪族张昭、虞翻、步骘、薛综、华歆、陆绩等士人咸皆反对,纷纷进言曰:“与曹公为敌,不若与曹公为友,如此方能保江东百姓之安谧,社稷之泰宁。”
而这时,孔融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尝闻江东多名士,今我见之,不过酒囊饭袋也!”
张昭面露愠色:“文举先生何出此言?”
孔融冷笑着看着张昭:“往昔诸位于江东,安享厚禄,坐食膏粱。
今主公深谋远虑,志在宏业,欲联皇叔,以取合淝,此乃保境安民之策,匡扶汉室之略。
然诸君竟纷纷谏阻,倡言与曹贼结好。
也是,诸君心中唯念自家田宅财货,主公宏图大业,江东百姓安危,与汝等何干啊?
反正江东依附曹操,尔等各有功名利禄。
主公却需惶惶然,受胁于曹操之威。
时有性命之虞。
我观诸君貌若贤良,实则自私自利,身无脊骨,蠹国病民,乃尤浑费仲之辈!”
江东名士,自恃才高,能言善辩,却被孔融贬得一文不值。
关键是孔融,嘴太毒了。
然而,就是这番毒话,真真的说到孙权的心坎上。
孙权明白,孔融说的一点不错。
江东一旦依附曹操,自己手下的这些名士豪族,皆会被曹操所善待,成为曹操的忠臣良将。
但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
运气好,能封个爵位,放置在一个戍卫綦严的地方,终生不得出县半步。
运气不好,那就如娄圭、张邈一般,最终落得身首异处。
所以,在孔融发声之后,孙权也说话了。
他立身于江东诸臣之立场,向孔融陈言解释,称江东群臣并非先生所言那般,实乃一心为江东百姓计也。
然而,其态度,却和孔融一般无二。
那就是,联刘抗曹,为兴邦复业,弘图霸业大计。
这让孔融对孙权颇为赞赏。
直言其略有明主之姿。
然而,就在孙权方决联刘抗曹之际,又一名士,奉使而来,抵达江东。
此人乃原会稽太守王朗是也。
这次,他以大汉使臣的身份出使江东,并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聘礼。
其使命为传曹操之意,欲和江东孙氏结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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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孙权得知王朗来意后,并未当着群臣面大张旗鼓的做礼迎姿态,而是将其接至后堂,私下会面。
除鲁肃、张昭、虞翻、程普四臣外,未携任何其他近臣扈从。
孔融自许都奔命而来,其身份颇为敏感。权念为护其周全,刻意隐而未告。
而王朗丝毫未觉不妥,反而称赞孙权此举思虑周全。
然后,王朗就向孙权转达了曹公的心意。
注意,这里说的是“曹公”,而不是“丞相”。
在外交场合,前者更显亲和委婉一些,后者,则易让对方感受到政治的压迫。
王朗出使之前,荀攸可谓做足了功课。
“曹公素悉江东孙氏累世称雄,久仰于心。今孙仲谋年少膺奇,雄姿英发,才略超卓,曹公倾慕有加,向欲与孙氏通好,共襄盛举。然北方干戈扰攘,戎马倥偬,是以疏于修好。
今特遣在下为使,敬呈曹公拳拳之意,愿结秦晋之盟,同沐太平之泽,共图大业之昌!”
孙权听闻“秦晋”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如此,曹公欲以何为表其诚意乎?”
王朗抚髯一笑,他并未直接说出联姻之事:“曹公有三礼,以示结盟吴侯之诚。”
孙权未显任何好奇之意,他甚至看都没看王朗,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哪三礼?”
“昔日吴侯献巨象于曹公,彰其德望昭昭,威扬四海之盛。今丞相为显江东孙氏有江东猛虎之威名,特回馈猛虎一头,以答厚意,表此回礼。”
说着,挥挥手。
二十名壮汉赤膊拉绳而入。
江东府堂的铁甲侍卫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持戟倾身以做备战之状。
程普亦将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挡在孙权身前。
然而,汉子虽壮,却只着犊裈短裤,赤裸上身,周身并无可藏利器之处。
其实,王朗在见孙权之前,随行使臣皆已周身详检,绝无行刺之机,方得入堂。
很快,他们拉进一大木车,车身覆以厚布。
王朗挥挥手,一壮汉将后布一掀,一声虎啸震慑整个朝堂。
接着,见一巨虎坐于巨笼之中。
孙权久居江东,亦常猎猛虎。
但未曾见过一只比眼前这只猛虎更加壮硕。
其身形几乎两倍于江东原地之虎。
其毛发甚厚,肌健硕隆起,似藏裂石之力。
其阔首如磐,虎目怒张,瞳光幽寒,凛凛王者霸气尽显。
四肢粗壮若古木,踏地沉稳,似欲裂地。
钢尾肆意摆荡,风声呼啸,气势摄人。
连圈禁它的笼子,都由木桶粗的铁箍巨木打造。
观者皆惊,下意识的后退。
孙权未惊!
至少看起来未惊。
他就坐在那里,眉宇凛然,镇定自若。
“此虎何处得来?”
“曹公征辽地所得。”
孙权淡然一笑,他没想到曹操上来就给个这么离谱的大礼。
也没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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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孙权并不喜欢此虎。
他觉得太危险,养着还消耗钱粮。
但有了它,却足以彰显其于江东尊荣与威势。
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如此一来,他对曹操的另外两个礼物也产生了好奇心。
“这第二礼是什么?”
王朗淡然一笑:“我知,吴侯并未有吴侯之爵位,然世人常以吴侯相称……”
王朗话说至此,孙权调整了一个姿势,看着王朗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快。
然王朗却胸有成竹,朗言道:“盖因将军之威,足以膺吴侯之名,天下共知,百姓皆颂。今伐荆州有功,故而,丞相已表奏天子,册封孙仲谋为吴侯,俾吴侯之爵,名副其实。”
这句话说完,孙权傲慢的笑容中显出一丝欣悦,凌厉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不见。
吴侯之名,原本为孙策之爵位。
孙策既去,本应其子孙绍继承。
然所涉诸事纷繁,终未得明定其归属。
孙权渴慕久矣!
今时今日,曹操表奏天子,以汉帝之名册封其为吴侯,说明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孙策旧业,统御江东。
这是多大一笔政治资源。
这一刻,孙权心中开始对曹操有了些许感谢。
至少,人家拿出了诚意。
再看王朗,也愈发的顺眼了。
当即一抱拳:“权,谢丞相提携,谢陛下隆恩。”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鲁肃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这第三礼呢?”
“这第三礼便是秦晋之礼。”
王朗淡然一笑:“昔孙伯符主政江东之际,曹公即与孙氏缔姻。公子曹彰纳吴侯之从女为室,吴侯之弟孙匡亦娶曹公从女。
今新吴侯继统江东,曹公欲使两家之亲益笃。愿以其爱女,许配吴侯为妻;又将行纳聘之礼,使四公子迎娶吴侯之妹。如此,则两家亲上加亲,休戚与共,永为唇齿之依。”
“哦?”
孙权不禁又是一惊。
这意味着,如果答应了,他就成了曹操的女婿。
他的妹妹,就成了曹操的儿媳。
听上去有些乱,但这不重要。
因为之前,为拉拢吴郡豪族徐琨,孙权还娶了自己的表侄女。
只要不是同姓,有些事情可以权宜从事。
在那年景,这很正常。
坦率而言,孙权之所以想联刘抗曹,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担心自己归曹之后,曹操不能善待于他。
而成为曹操女婿之后,貌似此忧虑可消弭也。
可真的会消弭么?
至少,人家带来了诚意。
再看看刘备那边,有什么?
“曹公,会让孤一直为江东之主么?”
“那是自然!”
孙权手指轻绕唇间的紫髯,沉思良久,最后道:“烦请贵使欲驿馆安歇,待孤与众僚商议后,再行答复。”
“不急!”
王朗躬身一拜,礼貌退下。
孙权看着面前的四位重臣:“使臣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各位如何看待此事?”
张昭拱手道:“主公,在下以为,可与曹丞相联盟,以保江东之安。”
虞翻沉思片刻,也点点头:“曹丞相此举,可谓诚意十足啊。在下也认为可与曹公结姻联盟。”
孙权转头看向鲁肃,却见鲁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遂令其他三人下去,独问鲁肃如何。
鲁肃整衣拱手,正色而言:“此乃曹操羁縻之策也。主公若允之,便如那笼中猛虎,为其所制,此后欲脱其桎梏,难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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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所言,孙权皆言听计从。
然而今日,孙权却有些犹豫。
只因曹操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子敬,孤本无问鼎天下之宏志,唯念江东百姓,冀保其一方之宁谧。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究为汉之丞相。倘与之联姻,可致江东晏然,孤亦甘愿委曲求全。”
鲁肃理解孙权的犹豫。
但他明白,曹操此举目的在何。
鲁肃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孙权道:
“主公,今天下诸侯所剩无几,曹操势力横跨九州之地,其残害忠良,屠戮汉臣,缢杀皇妃,欺凌陛下,早有不臣之心。而当今天下,能让其难以安眠之人,唯荆州刘备与主公也!
前番曹操征伐荆州,刘备三次大败其于南阳。后借汉水之险退守襄阳,使曹操不得南下一步。
曹操欲使我与荆州决裂,借江东之势,消灭刘备。而刘备一灭,江东还会远么?”
孙权颔首道:“然曹操欲以其女许配于孤,足见其诚欤!”
鲁肃轻阖双眸,缓缓摇头道:“曹操怀囊括四海之雄心,岂为亲情所左?其以女为饵,不过是权谋之术,意在令主公堕其术中,失却戒备,沦为其股掌间之傀儡,任其驱策利用啊!”
坦率而言,鲁肃的话也很有道理。
孙权并非昏聩之主,自然会审慎权衡,悉心辨明。
“子敬,那依你之见,孤若答应曹操,待其平定天下之后,会如何待孤?”
鲁肃抚髯思索片刻,竟反问一句:“主公,不妨扪心而问,倘若你与曹公身份互换,待天下既定之时,天下诸州尽入朝彀,独江东一地世袭罔替,独成一国,公将何为耶?”
孙权沉默了。
仁义一些,将其全家老少囚禁于都。
但还要花钱粮供养。
果断一些,找个由头,构陷入狱,斩尽杀绝。
把那块地盘彻底纳于己手。
鲁肃有一点说的没错,帝王之心,杀伐决断,岂为亲情所左?
这是孙权自己心底的想法。
鲁肃并不知道孙权到底怎么想,但他明白,孙权被自己说动了。
“可曹操既有此示好之举,拂逆其意,又恐招来祸殃,孤当如何应对?”
“无妨!”
鲁肃思索片刻,进言曰:“主公可谢曹公赠虎及表侯之恩,以已有妻室为由,婉言辞谢联姻之议。继而向曹公提出一请,即求合淝与寿春划归江东。若得此二地,方可视与曹公联盟之事。倘若曹公不肯应允,我等便各自安守疆土,徐图后计。”
“合淝乃战略要冲之地,寿春乃膏腴富庶之地,曹操必然不肯!”
“所以,主公无需为曹操所胁。江东可再备厚礼以还之,聊表睦邻之意,以免被曹操当成首要大敌。”
孙权沉思良久,点点头。
相比张昭等士的求全之举,还是鲁肃的眼光更加长远。
至少占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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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见说动孙权,心中喟然,主公纳忠臣良策,诚为明主也!
于是又拱手道:“如今,北处既定,汉水制衡。刘备必有扩张之意,我们江东今无战事,当先下手为强,速将交州纳入江东版图。”
孙权亦早有下交州之意。
“依子敬之见,当以何人去夺交州啊?”
“武则吕岱,文则步骘,此二人可入交州。与士家一门结通家之好,招吴巨来归,如此,则交州可图也。”
孙权闻鲁肃之谋,甚为称意,即召吕岱、步骘二人至,许以精兵三万,令其挥师南下,务先占据交州,以固江东之藩篱。
而后,召见王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王朗闻听孙权有妻为由婉拒了曹公联姻,并求割让合淝与寿春,却一点也不惊讶,更不生气,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合淝、寿春之事,吾难以擅断。自当归而向曹公禀明吴侯之意。然联姻一事,尚可从长计议。
曹公有言,吴侯年少英锐,志略超群,若吴侯以已有妻室为由相拒,曹公愿许一女为吴侯之侧室无妨。”
“什么?”
这令孙权颇为惊讶。
曹操如今权势滔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女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尊荣备至,怎可许人为妾?
“曹公何以如此?”
王朗口才极佳,朗声言道:
“曹公有言,其长子曹昂舍命救父,忠孝义德名满天下;
次子曹丕智谋超群英武内敛亦是人中豪杰;
三子曹彰勇猛无双,令敌胆寒;
四子曹植文采冠绝天下,乃文人之翘楚;
另有幼子曹冲,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名动四海。
可以说,曹公之子,皆为天下俊才。然曹公却仍有遗憾,认为这些都比不上一人。”
孙权问道:“何人?”
王朗拱手一拜:“不屑诸儿多才俊,生子当如孙仲谋!”
“哦???”
坦率的说,这一刻的孙权有些意动了。
未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这一刻,竟成了最懂他的人。
接下来,王朗继续道:
“在下深知,吴侯不欲纳曹公之女,盖因顾虑曹公以联姻为幌,图吞江东。吴侯但请宽心,若吴侯不愿嫁妹,曹公亦不勉强。然嫁女吴侯之事,曹公心意已决,断无更改。”
孙权心中又是一怔。
也就是说,曹操将女儿嫁过来,但不要求自己非得将妹妹嫁过去。
这样一来,非但自己没有什么拿捏在曹操手上,反而自己手上拿捏了曹操的女儿。
这不亏啊!
怎么算都不亏啊!
就算以后撕破脸,也好过现在的情况啊!
再说了,只要坚持一件事:我没说你嫁女儿我就和你结盟,结盟的条件始终建立在你割让合淝与寿春。
我就怎么做都不吃亏。
孙权是真有些心动了。
这次,他没有先问鲁肃,而是找来孔融,问问他的想法。
而令孙权万万没想到的是,孔融听完此事,竟对孙权破口大骂。
“吾素以汝为明主,竟欲与祸乱天下的阉宦之后联姻!
昔孙文台破黄巾、战董卓,威名远扬,何等英雄!
汝今却欲为曹贼之婿,有何颜面见汝父兄于泉下?
今时今日,当联合刘皇叔,共反曹贼,怎知汝见识短浅,鼠目寸光,欲行屈膝侍贼之事……”
孙权强压着火气听完了孔融的狂悖之辞。
他没说什么,但却是第一次,他产生了想宰了孔融的冲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坦率而言,孙权被骂的有点委屈。
他并没有说自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特来通知一下你孔融。
孙权完全是把孔融当成和鲁肃一样的良师益友。
抛出问题,让其帮忙分析一下这问题的可行性有多少?
如果不可行,再说出理由,讨论一下其他的应对之策。
然而,孙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鲁肃和孔融本就不是一类人。
鲁肃会根据实际局势和各方利益做出理智的分析,提出问题,想出对策,并找到一个恰当且能让主公接受的沟通方式,使主公能够接受。
他最在意的是东吴的长远发展和主公的切身利益。
亦有着超高的情商,懂得如何与主公相处。
属于实干家。
孔融则不然,他是文士是腐儒。
他不会给你分析问题,更不会帮你解决问题。
但他有自己的行为标准和道德底线。
非白即黑,泾渭分明!
你为人处世,符合我的标准,我就推崇你。
如果做事不符合我的标准,我就要骂,而且是往死里骂。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利弊权衡,在孔融眼中皆一文不值。
在他眼中,立场永远是王道。
偏偏人家口才奇佳,名望还高,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说的你根本无从辩驳。
孙权被说的是一肚子火。
但到底忍住了没有爆发。
他咬着牙,对孔融说道:
“文举先生,孤只为诚心相询,以求先生解惑,先生何以以出言不逊,莫非我孙权对先生有照顾不周之处?”
孔融冷然一笑,傲慢道:“主公非三尺童子,待人接物,岂需问于他人。此事昭然若揭,乃曹操诱公为其所用,以颠覆汉室江山。汝既为人主,竟犹疑不决,反求问于人,岂不谬哉?
吴侯待我属实恩厚,孔融非忘恩负义之人,故言辞激烈,实乃不忍见公踏入歧途,万劫不复也!”
“你……”
孙权戟指孔融,忿忿颔首,终复收手:“文举先生,饱读诗书,久负盛名,既尊孤为主公。然经籍所载,便是教先生以此等倨傲之态事主乎?”
“当然不是!然……”
孔融负手卓然而立,直视孙权,朗声道:“天下共主,唯当今圣上。今奸佞擅权,朝堂倾危,摇摇欲坠。
主公既承江东之业,当怀汉家之志,兴正义之师,翦除曹贼,方为明主所为。
若主公与曹贼沆瀣一气,上则有负汉室列祖列宗之灵,下则愧对江东万千黎庶。如此,吾又安能以君为主?”
这番话,即便有很多人心里这样想,但没一个人敢当着主公的面这么说出来。
但偏偏孔融就敢!
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忌惮。
偏偏又与正统思想无半点相悖。
孙权真有种寒心的感觉。
“文举先生啊……”
遂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孙权却不知,孔融实则也以其为贤主,故而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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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似对曹操那般,诸事不与论争。
凡君举措皆高唱反调,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此境方为至苦。
孙权在孔融这里没获得想要的答案,只得回头又去问张昭。
张昭的态度很明确:
“主公啊,看到没有,曹操不仅有招降之心,而且态度极为诚恳。
此时主公若改旗易帜,坚决表达拥护曹公之意,联姻之后,再将幼子主动送到许都为质,到时天下大定,您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必封侯列爵,永世享荣。”
此前之言,孙权闻之觉得尚可接纳。
然及论及遣质子予曹操为质一事,顿觉心中厌憎,恶感丛生。
“倘若其平定天下后,曹操蓄谋害我,又当如何?”
张昭呵呵一笑:“天下既定,曹公所患唯心怀异志者耳。主公若于这等关键之时,诚心归附曹公,且主动遣幼子入许都为质,足彰绝无争雄之心。曹公为塞天下悠悠之口,安能不以厚礼相待?
若错失此良机,待曹公平定刘备之后再行归附,彼时,主公手中可恃之筹码,恐远不及当下,望主公明察。”
其实,张昭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但他忽略了一点。
就算曹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么?
有没有异心?
肯定有!
曹操会怎么想?
不知道。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曹操,终究不是理智的选择。
这样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去问鲁肃。
“子敬,曹操非执意求娶孤之小妹,却欲以其小女许配于孤,此事当行否?”
在孙权看来,不嫁妹给曹植,但自己却娶了曹操的女儿。
这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鲁肃听了孙权的话,侃侃回道:“主公若娶曹公之女,看似于主公有利,实则不然。
刘备若知此事,必不能安心与我结盟,曹操若攻伐刘备,主公相助掣肘。刘备亦不能安心御敌,曹操方可逐一破之,此为曹操挑拨离间之计也!”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孙权醍醐灌顶。
“如何拒之?”
鲁肃淡然一笑,却摇了摇头:“主公,不要拒,也不要应,先拖下来。”
“子敬之意……”
“前番吾出使荆州,依礼而行,不出两月,荆州理应遣使回访。待荆使至,吾等便将此事相告。
且言主公实感两难,烦请使臣回禀刘备与诸葛亮,望其代为筹谋良策。”
“那诸葛亮若出计,让孤斩了王朗,又当如何?”
“刘备前番夺曹仁,夏侯惇,尚且未斩俘而放回。我江东又岂会斩杀来使?这件事我们请教他们,但并不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一定要这么做。”
孙权看着鲁肃,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孤懂了,既向荆州表达会盟之诚,亦可以此搏会盟之利!”
鲁肃优雅的一拱手:“主公英明!”
……
彼时,刘备依诸葛亮之策,上表举荐张飞为郁林太守。
遂命张飞与庞统统兵南下,会合赖恭、吴巨,共图交州之事。
刘备亦就回访江东一事,与诸葛亮悉心商议,究竟何人出使江东最为适宜。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数,所选之人乃荆州别驾伊籍伊机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心中筹算分明,自思既然能从曹操使臣处获诸多裨益。
于刘备使臣前来之时,自当以更倨傲之姿,提更苛之求。
他笃定,刘备决然不敢坐视其与曹操联手。
所以,当孙权得知伊籍抵达江东的消息时,刻意表现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还特意将曹操送给他的那头猛虎之虎笼置于堂前。
伊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所带随行,不过二十精锐侍从。
于江东森然林立的铁甲前穿行而过,伊籍面带轻笑,目不斜视半分。
得见孙权坐于高台之上,伊籍躬身相拜。
“荆州别驾,伊籍拜见吴侯?”
孙权忆及此前鲁肃出访荆州,被刘备留于馆舍、久未接见,遂有心为鲁肃出一口恶气。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先生事无道之主,必然很辛苦吧!”
伊籍闻言,亦轻轻一笑,目光坦然望向孙权,从容应道:“不过一拜之礼,实不足为劳。”
孙权一怔,这节目本来是准备给诸葛亮的。
未曾想一个不起眼的伊籍,竟能给他如此丝滑的怼回去。
一口恶气没能出来,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这令孙权颇为不爽。
但心知此人口才卓绝,不能轻易与之交锋。
“阁下此行可为会盟之事?”
伊籍朗言道:“江东既有会盟之念,荆州循礼,特遣吾前来,以固盟好。”
“唉……”
孙权叹了一口气:“先生可知,在你来之前,曹丞相已遣使而来?”
伊籍神色肃然,目光炯炯道:“如此说来,吴侯有意毁盟?做那反复无常之主?”
孙权压了压火气,但还是陪笑道:
“孤断断不会行那毁盟之举。然曹操欲嫁女于孤,此乃私人之谊,却令孤颇为踌躇。恰逢先生至此,孤有意请先生为孤谋划一二,此等状况,当何以处之?”
孙权心中早想好了去语。
倘若你让我拒绝,我便拿张飞取夏侯渊从女之事借题发挥。
他总不会真让我娶曹操之女吧!
然而,伊籍的回答是:“此既为吴侯私事,荆州安敢置喙?娶之或拒之,吴侯自决即可,不必询于我等。”
“嗯??”
孙权万万没想到,荆州来的使臣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难道他们真不怕我们江东和曹操联盟么?
而接下来伊籍的解释是这样:“吾家张翼德将军,虽娶夏侯氏为妻,然心存大义,岂会因亲情而误军国大事。深信吴侯亦能洞察是非,以天下大局为念。”
孙权不自觉的“嘶”了一声,他感觉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
他转头看看台下罩着巨布的猛虎笼子,决定换一种策略。
“伊籍先生,可知此笼中关为何物?”
伊籍皱皱眉,他嗅到了一股腥臭的猛兽气味,想到江东才俊多亦“猛虎”自居,料想大概率是猛虎。
便说道:“莫非此乃虎也!?”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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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朗声一笑:“先生果然聪慧之士。”
遂摆摆手,立刻有侍卫揭开篷布,一只巨虎“嗷”的吼了一声,声音震慑整个府堂。
伊籍心中猛然一惊,但到底没表现出任何胆怯之态。
反而淡然一笑:“此虎何处所得?”
孙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乃曹操遣使臣而送。”
若为示好而互通使臣,互赠仪物乃常理之事。
鲁肃出使荆州时,亦带去了大量江东特产。
其实,孙权的意思很明确,曹操欲和我结盟送我这么贵重一个礼物,你刘备也派使臣了,给我带来什么了?
他自然相信刘备肯定不能让使者空手而来,但他亦坚信,刘备无论带来了什么礼物,都比不上曹操的这个礼物有逼格。
的确,刘备命伊籍带来的礼物的确没有这只活的猛虎有逼格。
但伊籍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孙权背过气去。
“曹操以斯笼中猛虎赠于吴侯,莫非欲警示吴侯,猛虎虽暴,终难脱其所制之方寸樊笼乎?”
你看看,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孙权运了运气:“然,玄德公未与孤通使之礼乎?”
“我主有三礼赠予吴侯。”
孙权一怔,竟然也是三礼?
“哪三礼?”
“第一礼!”伊籍挥挥手,随行军士卸下担裹。
打开担裹,展开,架起。
孙权脸上挂不住了。
只因此礼若在平日场合拿出来,定然是比较上乘的礼品,孙权不仅不会反感,还会开开心心的笑纳。
然而今时今日,却让孙权感到满心的无语。
这是一张崭新的虎皮。
看得出,人家处理得相当得当。
虎毛纹路清晰漂亮,似用油脂护理过,巨大的虎头双目圆睁,栩栩如生,似仍保有生前的凛凛威风。
坦率而言,这只老虎并没有曹操赠送的那只虎大。
而且是死的。
但就是这样一只剥了皮的死虎,却让刘备的礼物看来,竟比曹操的礼物更加霸气。
诚然,获得死虎的难度远没有获得活虎的难度大。
但它代表了一种觉悟,更是一种态度。
而这态度,不同人解读出来,也意味各异。
难道不也是一种示强宣言么。
而伊籍建言是:“与虎谋皮,必罹虎伤;盟友齐心,共御猛患,虎皮之获,岂患无哉?”
孙权颔首淡笑,伊籍所言不无道理。
“那这第二礼是何物?”
“我家主公以车骑将军的身份禀明陛下,举荐吴侯为徐州牧。”
孙权无奈一笑。
这刘备真是把事做绝了。
理论上,刘备的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成为州牧,理论上需要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上表举荐,陛下一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那么,刘备身为车骑将军,上个表举荐个人自然算不得多大的事。
但谁都知道,同不同意不是看陛下,而是看曹操是否点头。
所以,曹操要是点头,孙权成了徐州牧,这好人就是刘备当了。
曹操要是不点头,孙权没当上徐州牧,那坏人就是曹操做了。
三方博弈,你来我往,互相坑害,又相互提携。
从来就不是欢喜友善之事。
每一步都看似平淡无奇,可能都埋着极大的政治目的。
孙权明白,也认同玩法和规则。
“这第三礼是何物啊?”
伊籍拱手言道:“乃聘礼也!吾家主公欲与吴主缔结幼亲之缘,恳请吴侯于宗族之中,择幼女送至荆州,许配吾主之子阿斗为童养亲。待其长成,即可完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听闻这三礼,就一种感觉。
刘备给出的礼品并无太大诚意。
当然,若无曹操的礼物相比较,刘备的三礼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虎皮与活虎一般,纵有示威之意,也有卖好之心。
三方送礼,谁不是这样呢?
当年孙权送曹操巨象,名曰献象以彰曹公宽仁之德,实际上未尝没有彰显江东实力之故。
巨象在此,你可知我“国力”几何?
曹操非要称出巨象重量,也是带着较劲的意味。
但相较之下,总觉得刘备并没有曹操那么想和自己联盟。
曹操好歹要把女儿嫁过来。
刘备呢?
让你把女儿送过去,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这是童养媳么?
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质子。
诚然,孙权也如曹操一般,为了大业,女儿也未尝不可作为政治筹码。
就算把女儿送过去了,你刘备也要挟不了我。
但,这让孙权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好像游走于盟与不盟之的边缘,令人进退维谷,如鲠在喉。
显然,孙权更倾向于联刘抗曹。
但刘备的做法却让他心中颇为不爽。
这回,孙权直接去问鲁肃,鲁肃抚髯长叹:“刘备乃是向我们要质女也。”
“哼,就是如此!”
孙权慨然又道:“子敬,孤有种感觉,荆州好像一点也不怕咱们和曹操联盟。都说那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他就看不出,当今天下大势,唯孙刘联盟方可抗曹?”
鲁肃也长叹一声:“在下也觉得蹊跷。以孔明之才,绝非看不出此节之人。”
“那当下该如何?”
鲁肃沉思许久:“今吾江东已向曹操索求合淝、寿春之地,吾料曹操决然难允。主公便可借此为由,拒与曹操结盟。至于刘备一方,吾等可托主公千金尚幼,婉拒其联姻之请。然联盟之事,仍需于他处积极筹谋。可遣诸葛子瑜为使,常与荆州互通往来,维系情谊。”
孙权无奈闭目:“如此说来,刘备如此待孤,孤仍要与之缔盟乎?”
鲁肃淡然一笑:“主公且放宽心。刘备此举,实则亦未失礼数,只是相较曹操,稍逊一筹罢了。以主公当下之势,与刘备结盟是主公成就霸业的唯一途径。”
孙权点点头,他明白。
鲁肃的话是真心为其着想。
“那曹操嫁女之事……”
“拖!”
“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曹操有一天不想嫁女为止。”
孙权思索良久,朝鲁肃点点头:“世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我有子敬,胜卧龙凤雏多矣!”
鲁肃闻此,又想到庞统已入刘备阵营,不禁喟然长叹,拱手道:“主公过誉,肃不胜感激。方今天下,贤能之士稀缺,若日后再有良机,还望主公万勿错失。”
“知道了!”孙权满不在意的应道。
孙权最终按鲁肃之言去做,他的这番做法,又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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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终非昏聩之徒。能纳忠言,拒谗佞,亦有主见,具几分英睿明达之姿。”
能得到孔融这般评价,孙权心中还是相当高兴的。
前番对孔融的不满也消退了许多。
众所周知,在孔融这等人的口中,世间诸侯,皆愚蠢卑劣之辈。
满篇负面评价中能有一句正面评价,就比世间九成诸侯都强了。
孔融这般说我,那不是就和贤君仁主差不多了?
然而,坏就坏在孙权嘴贱,又好奇问了一句:“依文举之见,孤比之刘备如何啊?”
孔融略作思忖,直言道:“刘皇叔乃当世之雄,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素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
其志存高远,仁德无双,终成一方霸业。
反观主公虽据有江东,乃仗父兄之荫泽,虽得江东国富民强,然较之刘备实逊一筹。
另刘备爱民如子,有救徐州之义举,主公偶有失德,有屠江夏之愆过,主公欲与之争衡,尚需磨砺奋进,广纳贤才,方能有所作为。”
孙权强压火气听完孔融评价,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怎么在孔融眼中,刘备竟完美如斯?
这像自己的臣属说的话么?
……孤统御江东,至国富民强,怎么还不如一织席贩履之辈?
但孙权不知道。
孔融并不是在有意刺激他,他只是希望孙权能以刘备为榜样,在德行上日臻完善,做个泽被苍生的仁主。
他为人刚直,对待孙权,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怎么想就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完了这一席话,孙权第二次,产生了想劈了他的冲动。
但孙权到底还是理智的,他忍住了。
他朝孔融礼貌的笑了笑,表示定会虚心接受。
而后命人送孔融回府。
至此,孙权再遣诸葛瑾入荆,表达了欲与荆州联盟的诚意,同时,也对婉拒曹使的联盟要求。
表示希望曹刘两家有朝一日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共为汉室中兴而努力云云……
……
另一边,赵云与蒯越携一队人马抵达房陵。
房陵太守蒯祺知叔父前来,立刻出城相迎。
当今蒯氏大族,以蒯良为家主。
然蒯良身体不佳,退居幕后,少抛头露面,蒯越便行家主之事。
在那年月,世家大族的族长,对族人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
蒯祺也不例外。
他的房陵令就是蒯良蒯越兄弟安排的。
虽然现在已荣膺房陵太守,食邑两千石。
但见到蒯越依然无比恭敬。
而得见赵云神姿,蒯祺心中不免震撼。
这便是射曹帅旗,营救文霍二将,解救刘琮蔡氏,又斩杀七十余位曹营战将的赵云赵子龙么?
果然英姿非凡,名不虚传也!
介绍完毕,迎入城中。
“叔父,侄自蒙叔父举荐,得以在这房陵任职,心中感激之情,实难言表。今日叔父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侄欣喜万分,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叔父此番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其实,蒯祺已经看出来了。
荆州易主,叔父这是来劝自己归顺皇叔。
蒯越抚髯颔首反问道:“汝当知晓叔父此来何意。”
蒯祺深知叔父之手段,乃恭谨而言:“叔父既已归附刘皇叔,蒯祺自当率此郡上下诚心归顺。”
蒯越微微点头,缓声而言:“嗯,汝本为房陵县令,昔日曹操将此三县升为郡,实乃意在拉拢汝等,以固其势,此中缘由,你当深知。”
“侄儿知晓。”
蒯祺再度抱拳,言辞恳切,以表其心:“今幸得叔父主理诸事,又有子龙将军鼎力襄助。申耽、申仪兄弟素非忠义之辈,料想上庸、西城二郡,自当望风而降。”
“哎……”
蒯越冷笑着摆摆手:“我不怕他们不降,就怕他们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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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集重兵于曹刘边境。
而对曹操而言,上庸三郡地缘偏远,若此时攻取,战线将直逼张鲁、刘璋之地。
此举恐令张、刘二人忧惧,势必调兵遣将,据险而御。
如此一来,曹操之兵力,必因分兵应对而无形之中趋于分散,实非善策。
而上庸三郡实力不强,也不算太弱,攻打要费一番劲力。
留它们在那里,却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故而,曹操的做法是安抚。
将原本的三县皆升格为郡,由八百石的县令升格为两千石的太守。
这对三郡长官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蒯越深知这一点。
而三郡之主,房陵太守蒯祺者,乃刘表昔日所委,出身正统,颇具才略,其势偏向荆州一脉。
申耽、申仪兄弟本为地方豪强,他们的上位之路就充满投机性。
初平年间,天下大乱,申耽及其弟申仪依靠宗族势力,聚众数千家,割据上庸及西城两郡自保,依附于割据汉中的张鲁。
但与张鲁关系比较松散,属于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自二郡升格之后,论理而言,申氏兄弟已然与张鲁位势相当。此时,他们渐倾心于曹操一方之势力。
毕竟拿人嘴短,曹操为其加官晋爵,申氏兄弟受此恩遇,自当有所偏向。
而像这一对兄弟,谁强就依附谁。
今天投诚,明天倒戈,如墙头野草,实难委以重任。
然而,他们若降,你又不好直言弃用。
否则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故而,蒯越才有不纳降的打算。
“依叔父之见,该当如何?”
“汝与申氏兄弟关系如何?”
“略有交情,然而不深,互相安好,井河不犯。”
蒯越抚髯点头,问及赵云:“若将军率军去夺,大概几日得归?”
赵云凝思良久,保守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往去之路需时几何,彼时便可得此二郡。”
也就是说,刨除路上的时间,几乎不用时间。
蒯祺闻言,心下一惊,暗忖此语似为吹牛。
然念及赵云于曹营中之壮举,又觉其所言非虚。
蒯越抚髯点头:
“其二人恃宗族之力,聚众而据上庸、西城二郡。然根基浅薄,缺诸般阶层之拥护,政略未稳,财用不丰,势单力孤。子龙将军若往,恐兵锋未接,彼等已束甲而降矣……”
“那又该当如何?”
蒯越心中筹谋一策,计设鸿门宴,邀二将赴宴。待其至,只需席间掷杯为号。以赵云所部之武勇,取此二人首级,直如屠雏鸡般易也。
换做主公是刘表,他可能真就这么干了。
然此二将,虽非良善之辈,却亦无大恶之行径。
行此毒计,恐非适宜之举。
昔日主公于宴间诛杨奉,乃因其祸乱地方,荼毒百姓。
即便如此,仍遭宵小之徒诟病。
今申耽、申仪之过错,尚不及杨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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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越思索良久,心生一计:
“子龙将军,汝可率军攻打二城,申耽申仪不敌,必然投降。子龙可令二郡出兵,直接攻伐长安。”
赵云闻言,竟开始琢磨从上庸攻打长安的规划。
蒯祺却目瞪口呆,脱口道:“此太过凶险也!”
然而,蒯越呵呵笑道,接下来的话是:“申耽申仪表面依从,心中必然不肯,我料其必断子龙将军军粮,反而向曹操求助。”
蒯祺沉思:“以二将之性,当会如此。”
蒯越捻须,泠然一笑,曰:“若至于此,吾房陵即可发军输粮,襄助子龙将军反攻上庸、房陵。届时再取二郡,便有正当缘由,夺申氏兄弟军政之权。”
赵云闻言,大感佩服。
审视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以后还是要多向先生学习。
抱拳道:“蒯先生计谋之精妙,赵云佩服。”
蒯越想了想,又道:“若得此二人投降,子龙将军当小心谨慎,切不可于城中过夜。”
赵云点头:“多谢军师提醒,赵云必谨遵军师所言。”
当即领荆州所带两千精兵,直奔上庸房陵。
果然,赵云大军到了西陵。
于城下唤西陵太守出城投降。
申仪纵然心有怯意,然未见敌军之实,也不能说投就投啊!
派下两名战将下城来战赵云,赵云一枪一个,如同补了两个杂兵。
申仪又见赵云身后甲兵精锐、战马雄健,气势沛然,其心胆俱寒,当即于城头高呼将军威猛,旋即下城请降。
他这一降,消息很快传到申耽的耳中。
申耽心道赵云果然是万夫不敌之神将,名不虚传,于是未等赵云抵达上庸,便立刻派使也表示要献城投降。
三郡拿的可谓容易。
然而,对申氏兄弟而言,只要能让我们在这块地盘上继续当土皇帝,归附谁不是归附?
所以,庆迎赵云入上庸城。
赠送金银美女,好酒好菜招待。
可赵云何等人物?
金银不要,美女退回,完全油盐不进。
两兄弟不禁疑惑:“子龙将军,莫非不信我兄弟乎?”
赵云一抱拳,回答的倒是坦率:“人心难测,安敢轻信?”
申耽拍着胸脯表态:“子龙将军且言,如何肯信我兄弟诚心投奔?”
于是,赵云朗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郡出两千兵马,与我北上攻去长安。”
听闻此言,俩人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
心道,这赵云莫非疯子么?
长安何等要地?
以上庸西城两郡兵马夺长安,无异于让我兄弟去战吕布。
申耽抱拳,直言自己的顾虑:“长安乃西都要地,上庸势弱,我又无将军之勇,如何能夺?”
赵云坦言:“不须你夺,你只须出兵出粮草。长安自有本将军去夺!”
“这……”
如此直截了当的管你要兵马。
你能同意么?
然赵云之意甚明:“汝若不允,吾安能信之?”
这一刻,申耽申仪真想唤刀斧手把赵云砍了。
然而,赵云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数位铁甲相护,你砍得了吗?
就算人在你的城中,你也不敢动手啊。
咬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瞒将军,两郡兵马实在不足,将军不妨在城中安住一夜。待我兄弟盘点兵马,明日汇报于将军?”
赵云记得蒯越的话,摇摇头:“待将军明日点兵罢,再做决议,过夜之事,断然不可。”
说着,起身要走。
申耽心知不妙,使了个眼神给了那几个本欲献给赵云的女子。
这几个女人立刻簇拥上去,有的拉赵云的胳膊,有的拽赵云的铠甲,口中嘤嘤燕燕的叫着:“将军别走……”
赵云大怒,身子一晃,震开几个女子。
却还有一女拽着赵云的胳膊不肯放手。
赵云何等力气,挥臂一甩,那女子便被掼飞出去,头部撞于桌角,鲜血直流,登时不省人事。
“哎呀,赵将军杀人啦……”
有人惊呼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虽出征沙场,一生斩将杀敌无数。
但对于人畜无害的普通百姓,其实相当仁慈。
在赵云看来,这几个女子虽然看似有水性杨花之嫌,但考虑到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才走上这条路。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赶紧过去,查验鼻息,只见其似受重创,气若游丝。
其余几个女子,吓的战战兢兢,畏缩在一旁。
“姑娘,姑娘……”赵云呼唤了几句。
未有应答,遂命部下:
“速着军医,前来医治。”
申耽也被吓了一跳,然而见赵云满面愧意,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在意,顿时计上心来。
在这里,要申明一下申氏一族的家族属性和社会定位。
申氏兄弟乃西平豪族出身,聚众千家于上庸起势。
但他们不是士族。
别看兄弟二人官至两千石。
他们也不是。
豪族和士族虽有着相似的属性,却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豪族是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地方势力作为基础,通过与地方官员或各方势力的勾结或博弈,大规模的兼并和掠夺,掌握了大量土地和经营资源,成为地方上的大地主。
用现代的话说,更像是利用国家政策的疏漏,掠夺国家资源和百姓财富的初代资本家。
哪怕家主身为高官,但也改变不了底蕴低于士族的现实。
而士族,有一部分为豪族出身。
这些豪族通过一代一代的传承,不断强化其文化和政治上的优势,进一步巩固了自身的社会地位,形成了更为森严的门第等级体系和独特的家族文化标识。
到那时,也就真正的进化成了士族!
然而,更多的士族是以文化传承和门第阀阅为根基,通过对文化和政治资源的垄断,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排他性和自我延续性的社会阶层。
士族家族往往世代研习经学等学问,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家学传统。
他们通过累世为官,在朝廷中建立起了较高的门第声望,形成了独特的门第观念和社会地位。
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个?
因为意味着,豪族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有着和士族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与行为逻辑。
士族好歹在乎名声,寻求盛誉,豪族则巧取豪夺,贪婪无度,毫无底线。
对待善良的百姓,对待廉洁的官员,对待本分的商贾,他们自有一套摧折之术,让你苦不堪言,颓然俯首。
申耽认为,赵云就是这样的官员。
你看他虽然厉害,但有着极高的道德水准和声誉洁癖。
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
当即上前一步,故作无奈的哭诉:“哎呀,子龙将军,你怎么如此暴虐,害媚儿姑娘如此!”
赵云心中确有愧意,他实不希望无辜女子死于己手。
在他看来,自己的名声可以有污点,却不能让主公因此蒙羞。
他叹了一口气:“我实非故意,已命军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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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头,朝申耽冷然一哼:“汝实不该以此道待我!”
申耽面带苦色:“谁能想到如此啊!怪我,怪我也……子龙将军,那你也不能将其摔死于此啊!”
赵云也无奈:“军营路远,还望申将军去请医官。”
“好,好吧!”
到此时,赵云就真不好离开了。
他明白,若是离去,愈是百口莫辩,不知道传出去的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
他不是忘记了蒯越的忠告。
而是此时此刻,为了主公,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自己把这个问题处理完善。
然而,左等右等,城外驻军十里之外,军医哪能那么快赶到?
眼见女子性命垂危,便说道:“申将军,你这上庸城,不会连个医官都没有吧。”
“有,有,已去请矣!”
然而,待医者赶至,却喟然摇头,言女子已无力回天。
“赵将军,你看这……”
赵云长叹一声:“此事我有主张,女子父母亲眷何在?”
申仪回答道:“城外安住,我这就去请。”
申耽借尿遁出门,嘱咐其弟:
“赵云妇人之仁,今夜必被我留于此地。汝差心腹,扮作媚儿老父老母,另寻青壮男女若干,扮作兄弟姐妹,向赵云哭喊要人。
记着,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全城百姓都听见。
然后紧闭城门,号召家将皆着百姓服饰,佯作激愤之态,围堵纠缠,作难赵云。
为兄自会派人到许都,请告知曹公出兵协助。”
申仪一抱拳:“兄长妙计,赵云一世英名,必毁于此!”
转念又一想:“可许都路远,曹公又尚在樊城,安能相救?”
“哼哼!”
申耽抚髯冷笑一声:“非得曹公相救,乃以折赵云之功投曹,必得重赏。”
“赵云勇猛,如何能折?”
“到时,便惹民愤,使家将以百姓身份去杀赵云,赵云若出手,必得滥杀无辜之罪名,赵云若不出手,岂不必为我所擒杀?”
说到此,申耽呵呵一笑,继续道:
“而我观赵云之性,必不忍伤及无辜,宁舍自身,亦不使百姓受戮也。岂能活着逃出上庸?”
申仪感慨抱拳:“兄长之才,绝伦逸群,天下第一!”
“休得谀辞奉承!此事关系重大,所选之人务必稳妥可靠,万不可令赵云察觉丝毫破绽!
“愚弟明白!”
兄弟俩相视而笑,更去筹备。
人际龃龉、纷争之事,世间屡见不鲜。
如果想诚心解决,天大的干戈也能化为玉帛。
如若想诚心作难,一碗凉粉也能要了一个英雄豪杰的命。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赵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又讲道理。
看起来的确像易被人拿捏的那种人。
然而,赵云又是刘备麾下的募兵练兵之将。
无论你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是狡黠狠辣的山贼悍匪,又或是桀骜不驯的绿林豪强,都被赵云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个常尸山血海间往来,生死绝境中穿梭的将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英雄豪杰”,本身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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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得知那个叫裴元绍抢马贼乃是周仓一个山寨的好友。
自己当时不了解状况,刺了周仓三枪,又一枪将那个裴元绍刺死。
回头周仓不仅没有怨恨,反而以礼相待。
这让赵云颇为愧疚,待周仓也如同待自己的兄弟。
今时今日,得知此女被自己一甩,头撞案角,竟无命在,自然也觉得痛心无比。
然而,他愧疚归愧疚,心痛归心痛。
却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赵云为人处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但并不代表着他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
相反,他虽出身平凡,但跟着刘备久在上层社会打拼,自深谙于此道。
你说赵云不懂人情世故。
不如说,你不懂赵云的人情世故。
在赵云看来,能维持住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设,本就是一种人情世故。
因为只有不懂人情世故,才能不被懂人情世故的那群人所左右,才能专心专注,更好的发挥自己所长,为主公效力。
所以,当赵云与申氏兄弟见面时,很容易就看出了两兄弟的脾性。
眼神闪烁,见风使舵,笑容虚浮,实乃墙头草本色。
这样的人,你如果真心想依附于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讨好你。
起初,两兄弟表现得不错。
鞍前马后,百般逢迎,面面俱到,真如迎接尊主一般。
然而,在赵云误伤此女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按照赵云对此事的理解,二人若诚心归附,既见此事,必然想尽办法帮忙摆平,尽可能将影响减得越小越好,就如周仓那般。
然而,这两兄弟的做法显然不是。
他们不仅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推,似乎还在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
比如,去请医官,足足请了一个多时辰。
导致此女子伤情不治。
这可不是一郡太守的力度。
念及于此,赵云神色骤凛,即刻传令全军,皆执利刃,严阵以待。
他这次本携铁甲军卒二十人入城,有一人被派出寻军医,尚未归来,现只有十九部下。
但每一个都是随他身经百战的精卒。
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没的说。
随后,赵云立刻将医官拿下,命其守着女子尸首,等着家人来领认。
申耽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赵云冷然道:“此医官拖延至此,方未能救得这位姑娘性命。其殒命之由,有你我之故,亦有他般缘由。待其亲眷抵近,众人齐聚之时,方好分说清楚。”
这话说出,不仅把医官留下了,还让申耽不便离开。
不过申耽也不怕。
那些人群演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赵云说话。
他陪笑坐在赵云身旁:“好,好,我就陪着赵将军。”
是夜已深,赵云持剑闭目,坐于案上休养。
申耽凝视许久,料想赵云恐是睡了,便悄悄起身。
还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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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乃去茅房。”
赵云睁开眼:“正巧,我也去茅房。请将军引路。”
申耽无奈,只好与赵云同去。
一泡尿撒完,申耽陪笑道:“将军,我家中有事,可否……回家处理……”
赵云心知他要尿遁:“不可!”
“这为何啊?”
“我遣密探打探,闻今夜城中动乱,恐有贼人欲混迹于此女家眷间,以谋害本将军。”
“啊?”申耽诧异:“将军休要乱说,我怎不知此事?”
“哼!想来必是汝所安插之人!”
“啊?冤枉啊!”申耽大惊,反驳道:“将军乃是德高望重之将,怎无端冤枉好人?”
“哎!”赵云拉着他的手,眉目凛然道:“既如此,将军与我共守此夜,方得证明清白。若是冤枉将军,明日赵云必叩头请罪!”
赵云的每一句话说的都很耿直,该怀疑就怀疑,搞得你无从推诿。
不过,申耽也非善茬。
他想:正好,我指派之人自会向着我说话,到时有我见证,反倒让你赵云无话可说。
于是,安坐在赵云身旁。
果然,夜至亥时,女孩家眷真就来了。
好家伙,这还不是小门小户,一家子来了上百口,都拿着爬犁粪叉锄头棍棒等物。
一进府堂,侍卫阻拦不得,竟一哄而入。
为首老头老妇大哭:“我的女儿啊……”
亦有几名青壮冲在前面,大叫:“谁害我姐!谁害我姐?”
“是不是那赵云!”
“叫赵云出来说话!”
赵云侍卫立刻横戟于前,拦住了这些“百姓”。
别看府中侍卫拦他们不得,但面对赵云为数不多的侍卫,他们还真不敢硬闯。
赵云冷然看着这些人,虽然穿着百姓衣衫,但大多身材粗壮,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身材高大魁梧,臂膀多有肌肉,显然是吃军粮长大的。
就算那些妇人,也都不矮不瘦,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
这样的大家庭,不说富贵,至少家境不愁,又怎会让女儿去做那淫娼之事?
就算做了,亦为家中之耻,又怎会如此珍视?
赵云跟随刘备,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事做了不少。
贫苦百姓多有枉死横难,很多人纵然委屈,也没有胆量去和官军作对。
就算赵云阵斩的两个将军,家眷都没胆量找赵云问罪。
现在这些百姓,因为一个妓女枉死,却要找赵云偿命,这不是身后有人指使,谁能相信?
赵云冷然看了申耽一眼,申耽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赵云点点头,站起身。
而随着赵云的站起,一股莫名的杀气隐隐蒸腾出来:
“我便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刚才叫嚣的“百姓”竟沉寂下来,良久,一魁梧大汉大怒:“汝为何要害吾妹?”
“汝是其兄?”
“正是!”
赵云道了一声:“许其进来。”
一名军士立起长戟,给那人留出一个“入口”。
那人反倒迟疑了。
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耽,还是走了进来。
“赵云,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云神色骤凛,冷然道:“汝既是其兄长,不思手足之义,缘何使妹沦娼妇?”
一句反问,问得那人一怔。
“既……既为娼妇,也不能说杀就杀啊!对不对!”
身后的人又跟着喊起来,但显然没有一开始有气魄了。
“汝以何为生?”
“务农!如何?”
赵云探手一撕,撕开那人衣襟,竟露出了锦缎内衬,那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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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这些人中定混有军卒亦有百姓。
若容这些人一拥而上,局面恐难以掌控。
于是,赵云假意与之理论,只允一人入内,又刻意刁难,意在诱其破绽,以迫其露出马脚。
“汝身着锦衬,腹胸皮肉白净,哪像务农之人?”
赵云抓着他的领子,轻轻一掣,便站立不稳。
赵云冷然道:“我早有耳闻,今夜有贼人混入,欲加害于本将军。说,汝受何人指使!?”
短短的一番话,使赵云具备了无限反制的理由。
那人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仿若无意地朝申耽处瞥去,神色间难掩惊惶,似是眼前局势与预先谋划大相径庭。
此刻,申耽已知赵云已破其计,只想逃离此处。
依靠府外的兵力,围杀赵云于城中。
故而悄悄退后,欲趁乱遁走。
赵云拔剑飞掷,青釭剑半没木梁,刃距申耽鼻尖只在毫厘。
月光如水,光滑如镜的剑刃映出申耽一张惊恐无比表情。
“再敢逃离半步,汝命休矣!”
“是……”
申耽嘴上说是,却眼光一转,竟去拔赵云的宝剑。
而被赵云所制之人,见赵云丢弃了配剑,正是大好机会。
于是又壮起胆色,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云手臂臂窝之处。
那里无铠甲覆盖。
他并没打算一招杀死赵云,只期望拖住赵云,给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他也是一员骁勇战将。
他坚信,手头没有利器的赵云就算厉害,也不可能瞬秒于他。
他出手狠辣,动作快如闪电,便是赵云也不及反应。
你看,刃尖马上就要刺入赵云臂了,赵云竟没有任何反制动作。
可就在刃尖要刺入赵云衣袖的时候,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腹部袭来,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刹那间,五脏六腑皆被那股巨力撞碎。
那人看着赵云,视角被鲜血染红,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去。
那人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赵云衣袖,仅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寸的小口。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假如,汝遗一物,旋即俯身欲拾,未及取物,此事已然结束。
众“家眷”皆鸦雀无声。
他们不理解。
如此强大壮硕的汉子,怎么竟被赵云一脚踹死了。
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镇住了。
赵云缓缓回过头,申耽还在拔着赵云没入木棱半截的宝剑,饶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宝剑拔出分毫。
见赵云回头,慌忙住手。
“赵……赵将军……”
“汝此何为?”
“我……我欲拔剑还与赵将军。”
赵云趋步向前,探手而出,恰似自筷笼取箸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剑拔出,旋即收入鞘中。
申耽目瞪口呆。
“我说有贼随乡民入府,今所见之,果然如此?”
都拿匕首去刺赵云了,那不是此刻是什么?
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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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赵云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按住申耽。
赵云朗声而言:
“众乡亲,今所见之,果有贼人藏于人群之中,若非同党,即刻抱首趴伏于地,手背于身后,站立不伏者,手置身下者,皆以贼党论处!格杀勿论!”
本来嘛,为了保证声讨队伍的合理性,跟随而来的除了上庸的精卒卫士,还混有大量恶妇娼妓。
她们与豪族打手狼狈,鱼肉百姓,驾轻就熟。
然赵云周身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况且,太守都被赵云挟制于此,哪还敢再和赵云讲道理?
诸多女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半分,互相望了望,皆趴伏于地,双手背于身后。
虽仍有众多男子犹豫不决,却已然被赵云分化。
“众兄弟听令!”
“嚯!”
“随我杀将出去,直擒贼首!”
“喏!”
……
另一边,赵云大部队兵马驻扎城外。
他派出的卫兵出城回营去请军医。
然而,等回往城中救人之时,却只见大门紧闭,呼叫不开。
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回去向蒯越蒯祺汇报。
结果未行半路,却遇一队兵马趁夜疾行。
见队头大旗一个“蒯”字,遂知是蒯越蒯祺运粮接应之军。
赶忙向蒯越汇报,蒯越听那卫兵汇报完毕,脸色变得煞白,随即问道:“汝确信子龙将军入夜前未得出城?”
“确信!”
蒯越神色忧急道:“我曾叮嘱,其入夜前不得滞留于城中。他怎不听?”
卫兵当即将赵云掼飞女子,被申耽滞留之事说与蒯越。
“子龙将军带多少兵马于上庸城中?”
“十九人,算赵将军,一共二十人!”
“哎呀!”
蒯越听罢,扼腕长叹,心痛不已。
蒯祺遂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蒯越声音都变了:“子龙将军不听我言,恐……恐毁于上庸城中!”
蒯祺也惊了,他深知赵云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如此重将,若毁于上庸,我等恐难辞其咎。
“叔父,现在怎么办?”
蒯越沉吟思索:
“上庸城拥兵数千,精锐逾千。若加为难,子龙虽勇,亦难破重困也。”
蒯祺急切颔首:“叔父所言有理。当下又该如何?”
蒯越缓了缓神,继续道:“我料申耽兄弟不敢害之,恐将生擒,以做通曹之礼。
贤侄速归房陵,再调兵马良将来援。
待援军至,合赵云所部与现有兵马,断曹军增援之路,再对申氏兄弟许以利好,诱逼其交出子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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