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道荣被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零陵太守刘度的耳中。
刘度焦急于堂前踱步,唉声叹气,晚饭都心情没吃了。
“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
又问及其子:“贤儿啊,你不是说那邢道荣有万夫不当之勇?怎就三招被人拿去,如今大军无主,又当如何?”
刘贤也慌了:“不应该啊,邢将军不应比关羽差这么多啊!”
刘度叹气:“孩儿啊,关羽势大,不能相抗,咱们不如就降了吧!”
其实刘度本就不怎么想抵抗,他觉得跟着刘表和跟刘备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其子刘贤却不甘心屈居人下。
倒不是说他有多大野心,想逐鹿中原当个霸主什么的。
他只是想依靠零陵特有的地缘优势当一方没人管束的土皇帝。
“父亲,刘表刚死,好容易得此千载难逢之机可脱离荆州管束,怎能如此容易放弃?
孩儿不才,师从道容,亦熟读兵书,学有所成。请父亲下令,允孩儿领邢将军大军,与关羽大战。”
“孩儿啊,那关羽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天下闻名,连邢将军都被他所擒,你如何是他的对手?”
“父亲,邢将军必中其计,带我领其军今夜偷袭关羽,必得大胜!”
“这……孩儿,为父担心你不是那关羽对手。”
刘贤一拱手,单膝而跪:
“父亲,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道荣虽败,当有因由。关羽纵勇,吾亦有破敌之策。今夜偷袭,出其不意,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扬我军威。父亲,您就等孩儿凯旋吧!”
要说这世家子弟,不怕他耽于逸乐、奢靡无度。
就怕他才疏学浅,却心怀壮志,偏要有一番作为。
刘贤无疑就是这种人。
他终于说动了他的父亲,让他接管邢道荣军队。
又率一千人,至大军扎处。
却发现地上满是积水。
几位副将正商量着转移营地。
主将被捉,无人询问,又不敢贸然起营。
偏在此时,刘贤来了。
此水虽浅,仅没足踝,然地甚泥泞,士卒难以如常操演。
即便是日常行走,亦动辄滑倒。
兵器甲胄,易被水汽锈蚀;
粮草屯于此处,亦可能受潮霉变。
刘贤素通兵法韬略,知邢道荣偷了懒。
依河扎营,上游取水,下游放污。
方便是方便了,却也容易遭遇河水漫滩。
深知此等情形于安营扎寨大为不利,遂当机立断,下令移营别处。
然而,刘贤方率大军徙至新营,关羽之师便已掩至。
刘贤仓促迎敌。
可久不经战阵的零陵军哪能和身经百战的关羽军相比?
刘贤未等整饬兵马,大军转瞬即被冲溃。
刘贤策马奔逃,可胯下战马又哪里是赤兔马的对手?
刘贤心慌,只闻得马蹄声将近,但觉身体一轻,竟离鞍而起,惊惶失措间,忙回首顾盼。
却见关羽单手持青龙偃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刀,使刀尖勾住刘贤身后甲胄,健臂一擎,便将其高高挑起。
刘贤魂飞魄散,急声呼号:“将军开恩,饶吾性命!”
关羽本来也没想杀他。
随即一甩,将其甩落在地,抚髯道了一声:“绑了!”
身后周仓转瞬奔至,将其骑在身下,以麻绳将刘贤五花大绑。
然后命刘贤写降书,送于零陵城内。
刘度大骂,早降何故如此?
遂于城上竖起降旗,大开城门,赍捧印绶出城。
关羽教刘度仍暂为郡守,其子刘贤送至江陵随军办事。
零陵一郡之民,尽皆喜悦。
零陵府堂之上,关羽正坐当中。
看着手中的三枚锦囊,颇为自信的一笑。
某未用军师锦囊,亦速下零陵。
遂令部下将邢道荣带上来。
问及刘度:“邢道荣可有劝汝归降?”
刘度战战兢兢答道:“未曾,乃欲请战君侯。”
关羽遂问邢道荣:“汝还有何话可说?”
邢道荣双膝跪地抱拳,一本正经说道:“事到如今,唯有如实禀报君侯。”
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非我想与君侯为敌,乃刘贤欲拒王师,我担心主公少子鲁莽冲动,于阵前为关将军所斩。
于是主动请缨,来战关将军。
以我自身之失利来警醒公子,切不可与君侯为敌。
谁料,公子不听,在我被擒之后,仍欲求反击,故而再被君侯所擒。
如今得知公子无虞,道荣心安也。
君侯若想杀,便在此杀之。道荣绝无怨言。”
说着,凛然一抱拳,竟是一副求死的态度。
关羽冷笑,此等昭然若揭之事,却仍能讲出道理来,想来也是个人才。
关羽点点头:“汝既是如此义士,某便成全于你。来人……”
周仓一抱拳:“在!”
“以某青龙偃月刀,送邢将军上路。”
“喏!”
“且慢!”邢道荣高叫一声。
“怎么?”
“君侯要杀我,我自……自无怨言,但平生有一憾,临死前望关将军准允。”
“何事,汝自说无妨?若合情合理,某自会应允。”
“吾平生所敬,独刘皇叔一人而已。常盼有生之年,得见皇叔尊颜。
吾纵死何惧?唯望将军将吾缚于大牢,待得见皇叔一面,了却心愿,彼时君侯再取小的性命,亦为时未晚。”
好家伙,一杆子竟支到刘备那里去了。
关羽抚髯冷笑,邢道荣此等人物,实难入其法眼。
但对于尊重大哥的人,他亦不愿轻易加害。
算了,留他条命,无伤大雅。
“既如此,某就将汝这条命先记下,与刘贤一并送至江陵。”
邢道荣叩头拜首,千恩万谢。
至此,零陵之地,尽入刘备彀中。
然后,立刻转战桂阳。
早有探马回报桂阳太守赵范。
赵范聚众商议,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久闻刘皇叔仁德布于四海,关、张、赵俱怀万夫莫敌之勇!吾心向慕,欲率众归降,诸公意下如何?”
“不可!”
管军校尉陈应、鲍隆立刻出列抱拳!
原来二人都是桂阳岭山乡猎户出身,陈应会使飞叉,鲍隆曾射杀双虎。
陈应劝道:“主公,今桂阳方得自立,诚属不易,何苦自屈于他人麾下?”
赵范叹气:“关羽骁勇善战,如何能敌?”
鲍隆跪地道:“关羽贩枣卖豆之辈,有何惧哉?不知吾射杀双虎否?”
赵范虽为桂阳之主,但多为二将所挟,难有主见。
见二将如此说,也只好答应。
鲍隆遂出城列阵,来战关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鲍隆纵有杀虎之能,然对关羽没有半点用处。
只一个回合,就被关羽大刀劈开铁甲,破胸碎骨,由肩及腹,死状凄惨。
陈应傻了,再不敢托大来战关羽。
赵范骂道:“我本欲降,汝强要战,以致如此。”
遂叱退陈应,赍捧印绶,引十数骑出城投大寨纳降。
这一城,夺得更简单。
依旧未用军师锦囊,关羽心中甚喜。
遂引军入城。
赵范待以宾礼,置酒共饮,纳了印绶。
赵范见关羽身材高大魁梧,面容红润威严,长髯飘逸潇洒,便有种想与其结好的冲动。
赵范高举一樽:
“君侯,鲍隆执意出战,吾身被其胁,无奈之下遣之,望君侯体谅。”
说完仰头饮尽。
关羽向来不喜士族贵胄,对赵范这种世家子弟并无好感。
然而,脑海中却总浮现出大哥那日的嘱咐:
……云长啊,你爱兵如子,体恤兵卒,可要时常提醒三弟,这方面让他学你。你可知,除了你我,三弟他很难听进去旁人的良言……
大哥交待与我,要多多提醒三弟。
然而,自离新野以来,数月未能与三弟相见。
不知三弟性子有无改正。
如今我远在桂阳,三弟自遵大哥训诫,我却怠慢于士族,今身兼要务,万不可使大哥忧心。
再往深了想想。
桂阳太守赵范虽为士族子弟,然其知重用猎户出身的陈应和鲍隆,非迂腐狭隘之士。
陈应鲍隆虽出身贫寒,却裹挟其主,谋求自立,乃狼子野心之人。
孰是孰非,不可拘于前念。
想到这,关羽亦抚髯一笑:“今太守既识王师之赫赫天威,能择明途,实乃明智之举,诚可嘉勉。”
说完,亦饮了一口酒,算作回应。
闻听此言,赵范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关羽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并未记恨于他。
酒过三巡,案酒将尽。
赵范拍了三下手,此时一女子端着酒壶走入。
此女二十岁上下的模样。
只见她莲步轻移,款步入厅,宛如春风拂柳,轻柔而不失温婉。
其身着缟素之裳,素色衣衫不着粉黛,更衬肌肤胜雪,恰似新雪初降,莹润而纯净。
那一张俏美的脸庞,更是仿若天工妙琢之美玉,温润而泽,美得不可方物。
关羽一下子就怔住了。
只因此女的美貌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当初与吕布在徐州时,除貂蝉外,另有一女花容月貌,为关羽所倾心。
乃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杜氏。
彼时杜氏既已为他人之妻,关羽虽心有所慕,然恪守伦常,唯有断此念想,不复他想。
然后来,吕布背刺大哥刘备,夺了徐州。
刘备无奈,只能与曹操联手攻吕布于下邳。
彼时秦宜禄已为敌将,关羽便又动了心思。
于是,关羽便向曹操请求:“待下邳城破,恳祈曹公以秦宜禄之妻杜氏赐于关某。”
曹操当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尽管疑惑,亦满口答应。
然而,关羽生怕曹操忘了此事,在城破前夕,又多次向曹操提及。
这反倒勾起曹操的好奇,曹操心忖:此杜氏究系何等佳人,竟令云长如此萦怀?
等到下邳城破,曹操迫不及待让人把杜氏带来。
及见杜氏,曹操为其容色惊艳,昔日许羽之诺,尽抛脑后,遽纳杜氏为妾。
这事曹操做得相当不地道。
关羽虽心有不悦,然其性豁达,不会因一女而失大义。
但话又说回来,关羽英雄一世,又非清心寡欲之辈,今见此女之美貌,不亚于当年之杜氏,便顿生倾慕之心。
遂问赵范:“此何人也?”
赵范回道:“家嫂樊氏也。”
“哦?”
关羽抚髯点头,以致谢意。
樊氏淡然一笑,也朝关羽微微一点头,温婉优雅,楚楚动人。
关羽妻子早逝,多年不近女色。
今见此女,仿若惊鸿照影,心尖一颤,目光便再难移开。
但到底,关羽知孰轻孰重。
不确定赵范有何目的之前,绝不会因私废公,以误大哥之事。
遂凛然问道:“太守为何烦嫂夫人敬酒?”
“中间有个缘故。”
赵范淡笑着一抱拳,侃侃说来:“先兄弃世已三载,家嫂寡居,终非了局,弟常劝其改嫁。
嫂曰:‘若得三件事兼全之人,我方嫁之:
第一要文武双全,名闻天下;
第二要相貌堂堂,威仪出众;
第三要志存高远,位至公侯;’
你道天下那得有这般凑巧的?
今君侯堂堂仪表,名震四海,正合家嫂所言。若不嫌家嫂貌陋,愿陪嫁资,与君侯为妻,结累世之亲,如何?”
“哦??”
关羽心道:这赵范所言,看似美意,实则不知是何居心。
此女条件所设,倒与我多有契合,莫非真是机缘巧合?
可这天下事哪有这般轻易顺遂。
赵范刚降,局势未稳,我若贸然应下,恐生变故,坏了大哥大计。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轻信其言,以免落入他人圈套。
莫不如待大事既成,再向大哥请求,请娶此女为妻也为时不晚。
于是朗言道:“赵太守美意,关某心领。
只是关某半生戎马,追随兄长,以兴复汉室为己任,不敢有丝毫懈怠。
今大局未定,我心全在军务与大业之上,儿女私情,实难顾及。
况且婚姻大事,关乎名节,不可草率。
赵太守既有这番心意,待桂阳之诸事安定,再做商议不迟。”
关羽的话,于情于理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赵范为关羽之忠义所感,拱手道:“君侯以大局为重,思虑周全,如此也好!”
赵范观关羽其人。
虽似有狂傲之态,然亦非传言中那般薄情寡义、不通人情世故。
然而,酒宴罢后,陈应却悄悄来找赵范:
“主公,关羽既拒令嫂,必然心生嫌隙,怀恨于太守,莫不如先发制人,趁子夜,围关羽之馆驿,将其杀之,为鲍将军报仇……”
赵范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陈应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可云长将军并未有害我之心!”
“主公,他拒婚之事,已然折了主公颜面,日后若寻机发难,桂阳危矣!”
陈应的话让赵范感到一阵恶寒。
他虽然被关羽拒绝了,但却未从关羽的言语中感受到半点敌意。
倒是陈应,带着裹挟之心,似要把他逼上绝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应所言,似使赵范陷于两难之境。一方乃胁迫己身之旧部,另一方则是拒婚之关云长。
陈应以为,关羽此举已触太守之底线,无需再行姑息。
然赵范却感觉,关羽并无过激之举,其拒绝之由,亦合情合理。
实无必要非将事端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赵范并不傻。
细细思来,陈应并非为自己考虑,乃裹挟自己与关羽为敌,意在借己之手挑起事端,搅乱桂阳局势,以便其浑水摸鱼,掌控桂阳军政大权。
赵范虽看似软弱,心计却远非陈应可比。
权且答应陈应后,遂换便衣,夜入关羽营帐。
……
关羽更不是粗心大意之人。
否则千里走单骑之时,早死好几遍了。
今夺虽桂阳,亦不敢稍有懈怠。
他命周仓和廖化各带二百人分上下两夜值班,以防赵范复反,夜间生变。
关羽虽倾慕于樊氏,但对赵范贸然献女的动机始终持怀疑态度。
结果,夜间还真生变了。
只是,令关羽意外的是,通风报信之人,竟是赵范。
当时,关羽刚刚读罢一遍《谷梁传》,正准备熄灯入眠。
门外传来廖化的声音:“君侯,赵范求见,称有机密要事相告。”
关羽立时翻身而起:“允他进来。”
赵范身着便衣,匆匆步入帐内,神色略显慌张。
关羽端坐椅上:“汝夜间急切求见,有何机要?”
赵范牙关紧咬,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道:“君侯,祸事临头!”
“是何祸事?”
“陈应暗中勾连城外匪寇,妄图趁夜举事,加害君侯。我特来向君侯报信。”
其目蕴焦灼与诚笃之色,恭立一旁,静候关羽之答。
关羽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又问道:“你怎知此事?”
赵范抱拳道:“实不相瞒,陈应暗中寻我,欲于今夜合谋加害于您。我素仰君侯大义,岂忍您遭此大难,是以冒死前来通报。”
关羽抚髯哼了一声:“汝既为一郡太守,部下胡来,你不思管束,却来此暗中相告?到底何意?”
赵范闻言,叹气摇头:“实不相瞒,早年兄长为桂阳太守,兄长故去后,我领桂阳太守。然未尝领兵,兵权委于陈应、鲍隆之后,本望此二人能念吾提携之恩,助我保境安民、整肃郡务,结果此二人掌权之后,暗植亲信、结党营私,导致政令不通,诸事掣肘,桂阳军政之权,几为其所控。”
关羽一怔,抚髯冷哼:“世间竟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说到此,赵范又长叹一声:“我亦曾相劝,然此二人非但不听,反言我妇人之仁,猜忌于彼。自恃手握兵权,行事愈发肆无忌惮,我虽为太守,却已无力管束。
君侯,请相信我,此番来报,实是不忍见君侯遭此奸人算计,更不愿桂阳百姓陷入战乱之苦。”
关羽看了一眼赵范,本欲斥责一句“汝这太守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能矣”,却考虑到人家今夜来通风报信,亦是冒了生命危险。
沉思片刻,道了一句:“汝便留在此地,不可离此某身旁半步。”
赵范疑惑:“君侯要囚禁于我不成?”
关羽站起身,踱到门口,忧郁的长叹一声:“某此生最悔一事,便是未将一舍身传讯之义士带在身旁,至其身死荥阳。”
转过身,看向赵范:“今汝仗义来告,某断不会再让忠义之士蒙难!”
赵范一怔,方知关羽实乃为己周全。
抱拳道了一声:“谢君侯!”
关羽推开房门,淡淡道了一声:“廖化,备战!”
廖化一抱拳:“喏!”
……
月黑风高夜,陈应率两百精兵悄然包围关羽所住府堂,
正欲夺门而入,忽闻一声哨响,四墙涌出无数弓箭手,箭镞寒光闪烁。
陈应惊恐大喊“快撤”。
却见门外不知何时涌出一队铁甲,挡住其来路。
只见周仓从府中大步跨出,怒喝:“逆贼,安敢来此?”
遂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敌阵大乱。
待一波箭雨过后,周仓领精卒冲入敌阵,他挥舞大刀,刀风呼啸,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敌人纷纷倒下。
陈应欲逃,却见廖化跳上墙头,不紧不慢的弯弓搭箭,这一箭射中大腿,陈应顿时扑倒在地。
周仓大跨步冲到近前,将大刀逼在陈应的脖子上。
“小贼,往哪里逃?”
回首道:“君侯,陈应已擒,请君侯发落!”
陈应万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慌忙道:“君侯饶命!”
关羽正坐房中与赵范品着茶。
遂道一声:“押进来。”
周仓如拎小鸡一般将陈应押了进来。
陈应知大势已去,悔不当初:“君侯,饶命啊!”
关羽没理会他,而是沉思片刻,忽然看向赵范,沉声道了一句:“莫若交由太守处置!”
陈应见到赵范,大声怒斥:“汝这背信弃义之徒!”
赵范冷哼:“当初误信于汝,以为汝能安守本分,共保桂阳太平。未曾想汝利令智昏,妄图挑起事端,陷我桂阳百姓于水火,今遭此败,实属咎由自取!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指责于我?”
陈应亦觉自身昏聩失智,此时拿捏己身生死者,恰是赵范!
恍如梦醒,又抱拳求饶:“恳请太守饶我一命。”
赵范冷冷摇头:“汝恶行昭彰,罪无可恕。今日若饶你性命,我有何颜面面对桂阳父老,又如何向关云长将军交代!”
说罢,向关羽一抱拳:“君侯,请斩此人!”
关羽抚髯,微微点了一下头。
周仓报了一声“喏”,立刻将其拉出,手起刀落,斩陈应于月下。
至此,桂阳之危尽解。关羽仍令赵范为桂阳太守,又命廖化留驻此地,协理军务。
赵范深知局势,颇为识趣,主动将亲子送至关羽麾下,随其一同行事。
北行归襄的路上,关羽感受颇深:
胡班乃议郎胡华之后,出身士族。
赵范亦出自荆襄大族,同为士族子弟。
某素来自恃,向来看不起士族子弟,却先后两次为士族子弟所救。
而相比之下,大哥则完全不同。
大哥既尊敬士族,能善待刘琦公子这样的义士,尊重孔融这样的名士,信任孔明这样的贤士,却又对求田问舍的大儒名士许汜不屑一顾。
而大哥早在平原时,士之下者,必与同席而坐,同簋而食,无所简择。
对贫苦百姓可谓一视同仁,关怀备至。
而对同样出身寒微却轻狡反复,唯利是视的吕布却冷眼相对。
大哥这般待人态度,方为明辨是非、心怀天下的君子之风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羽一战功成,夺得两郡,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怀中三枚锦囊,未用军师半个字,不免更加得意。
狂傲决定:
“待某归襄阳,将三枚锦囊完好还于军师,看军师有何话说?”
然而,至往江陵,又觉有些不妥。
人家军师送我三枚锦囊,乃为助我克敌制胜之良策,护我周全之妙计,我却故意炫耀战绩,偏不拆锦囊而回之……
关羽愈发愈觉得这么做不妥。
行至江陵,关羽终于做了个能近取譬的决定。
他决定拆开锦囊,以不负军师良苦用心。
若军师垂询,可对曰:“蒙军师锦囊提点,方获两郡之胜绩!”
关羽笑了笑,遂拆第一个锦囊。
打开一看,上书十计,以蝇头小隶书写,每一计均可助其夺取零陵。
这十计皆精妙绝伦,环环相扣。
其中便包含关羽引水灌营之计。
关羽既欣赏又感动,抚髯道:“孔明先生不愧大才,吾引水灌营一策,以为独到,不想先生早已谋划周全!”
遂拆开第二个锦囊,上面只有诸葛亮写下的一行字:“亮揆度自以桂阳之兵抵抗云长,亦不能敌之,故无计也。”
关羽见此囊,抚髯哈哈大笑。
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欣赏的朋友开了个有趣的玩笑,令关羽心中倍感温暖。
可接下来,关羽又感诧异。
这两个锦囊便对应着零陵与桂阳二地。
这第三个锦囊又写着什么呢?
他抱着强烈的好奇心,打开了第三个锦囊。
锦囊中亦是一段手书:
“云长熟读兵法,才略过人,必不恃吾锦囊之策,而轻取此二郡。
然云长又深明大义,待夺此二郡之后,定会于江陵佯拆此三枚锦囊,以顾全吾之颜面。
于此,吾向云长致谢,亦向云长称贺。
襄阳已陈嘉肴美酿,恭待云长将军奏凯归来。”
关羽怔住,拿着这封手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旁边周仓询问:“君侯,怎么了?”
良久,关羽长长的感慨一声:“卧龙先生,真神人也!”
……
此前,刘备与黄忠奔赴长沙。
长沙太守刘磐闻二人将至,出城十里相迎。
相见之下,并无繁言缛语,刘磐即刻拜道:“叔父既已作古,磐愿率长沙军民,奉刘皇叔为主,以安黎庶,共图大业。”
刘备甚为感动,当即扶起刘磐:“公之大义,玄德铭记于心。吾必当竭尽全力,与诸君一道,兴复汉室,救万民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
仍令刘磐为长沙太守,主持长沙军政要务。
但是告诫刘磐:“将军,今曹操势大,且有挥师南下之意,切不可与江东起龃龉之争。”
刘磐拱手相问:“若太史慈提兵前来,当以何策应之?”
刘备神色沉稳,轻抚长须,和声答曰:“吾当亲书一函与太史慈,使两家暂且罢兵,莫要相互攻伐。”
遂致亲笔书信一封与太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慈。
太史慈得刘备书信,心中感动不已,喟然叹道:“刘使君竟犹记吾太史慈也!”
适值江东正处观望之态,暂无兴兵之举,太史慈遂修书回复刘备,言:“愿谨遵使君之命,与长沙互不侵凌,保境安民。”
而后,回襄阳等候关羽归来。
可当刘备抵达襄阳之时,却被告知,江东使臣鲁肃吊丧刘表,已来多日,正于驿馆相侯。
刘表怎么说也与江东有杀父之仇。
今鲁肃来吊丧,怕是别有所图。
得知这个消息,刘备并未立刻去见鲁肃,而是先见诸葛亮。
“军师,鲁肃此来,当何以应之?”
诸葛亮呵呵一笑,缓言道:“鲁肃此番前来,意在窥探荆州局势。今主公与刘琦公子已稳据荆州,江东纵有觊觎之心,亦不敢妄动。且其忌惮曹操势大,恐遭兵锋侵袭,故而欲与我等联合,以求自保。”
刘备抚髯点头,脑海中又想起阿斗的话。
昔日与江东结盟,确然抵挡住曹操。
然孙权、吕蒙竟趁云长攻打襄樊之际偷袭荆州。
我为兄弟报仇雪恨,却命丧白帝城,徒留这一堆烂摊子给军师。
如今又要与江东再度联合,刘备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可念及自己死后,军师为存续蜀汉这一线生机,忍辱负重,毅然再与江东修好。
我又有什么可介怀的呢?
想到这,刘备点头道:“可是要与江东联盟,以共抵曹操?”
令刘备没想到的是,诸葛亮摇着头笑了笑:“无论鲁子敬欲以委婉之辞,将话锋引向孙刘联盟,亦或单刀直入,直言与我等联盟之事,主公皆需坚辞拒绝!”
刘备一怔:“为何?军师之隆中对,不是要与江东联合?”
诸葛亮笑了笑:“联盟还是要联的。不过,要看相较之下,谁更想联盟。”
刘备抚髯思索,诸葛亮继续道:
“今主公三败曹操,挫其锋芒,威扬四海,名震天下,不联盟亦可抵抗曹操。吴主孙权安能不知?然其以报父仇之名,屠戮我夏口军民,此事却不能就此罢休!除非孙权能出一妥善之策,否则孙刘联盟之事,断难与议!”
刘备亦是聪明人,三言两语间顿时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当即点点头:“军师所言极是。且看他如何应对,再做定夺。”
诸葛亮又嘱咐几句,而后入堂与鲁肃相见。
鲁肃于襄阳盘桓多日,亦非虚度时日。
其旁敲侧听,已将荆州现今局势探听得愈发透彻。
然而,探得的消息越多,他就越震惊。
鲁肃向荆州而来时,仅闻夏侯惇战败,彼时已惊愕不已。及踏入荆州,方晓诸葛亮施奇谋,灭李通、歼曹纯,又以金蝉脱壳之计戏耍曹操,不禁大为惊骇,震悚难平。
未几,又闻赵云单枪匹马,勇闯曹军主营,于曹操面前,救出刘琮与蔡夫人,还夺了曹操佩剑,射落其帅旗。鲁肃初闻,直以为是市井妄言,荒诞无稽。
然而,事实就摆在那里。
又不由得他不信。
鲁肃心中不禁暗自忖度:“究竟是刘备军势锐无敌,强盛至此,还是曹操军战力衰微,不堪一击?”
鲁肃正自疑惑之际,外侍匆匆入内,恭敬通禀:“鲁先生,我家主公已回襄阳,此刻正往先生居所而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鲁肃于馆驿得见刘备。
但见刘备身姿挺拔,面容沉稳坚毅,威严持重,目光中透着睿智与仁厚,心中不禁感慨,真无愧为人中龙凤也。
诸葛亮伴在刘备身旁。
这几日,便是诸葛亮接待鲁肃。
再见到诸葛亮,鲁肃又想起庞统。
他心中始终挂念,也不知此行入荆,主公有没有去凤雏庵请来那庞士元先生。
刘备走近,诸葛亮忙向刘备介绍道:“主公,这位便是江东大贤鲁子敬先生。”
刘备忙迎上前去,朝鲁肃拱手一礼:“久闻子敬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备之荣幸。不知先生此行来荆,有何公干?”
鲁肃拱手回礼道:“一来得知景升公仙去,特来吊丧。二来,得知刘皇叔大败曹操,亦前来祝贺。”
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我江东亦和曹操不是一伙的。
刘备礼貌请鲁肃坐下,感慨道:“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挟天子以令诸侯,肆意屠戮忠良。备虽势单力薄,然为汉室存续,为天下苍生,定与其势不两立。”
鲁肃连忙说道:“刘皇叔心怀大义,实乃天下楷模。今见曹操势力坐大,妄图鲸吞天下,实乃我等共同大敌。莫不如与我江东携手,共抗曹操!”
刘备闻听此言,长叹一声,起身步入后厅,竟将鲁肃晾在那里。
鲁肃一怔。
他自江东远道而来,就算不奉为上宾,与之促膝长谈共商大计,也应该以礼相待,好生安置,怎么会如此毫无缘由地将他独自留在厅中。
这未免也太无礼了吧!
莫不是起身如厕。
但即便如此,也应该事先打声招呼啊。
也不是独自在厅中,诸葛亮尚在这里。
鲁肃久闻刘备待人宽厚,忙问诸葛亮:“先生,刘皇叔这是何意?莫非嫌我江东诚意不够?”
诸葛亮摇着羽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子敬,实不相瞒,吾主初以为君乃为江东致歉而来,以表盟好之意,然君至此,片言未及赔罪之事,却言欲结为盟友,共御曹操,此岂合宜乎?”
“啊?赔罪?”
鲁肃睁大眼睛,当即反驳:“我江东何罪之有?”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是啊,江东无罪,有罪的是刘皇叔和荆州百姓。既如此,亮亦不敢相留,子敬,请便吧……”
说着,竟做出一个送客的态度来。
“这……”
饶是鲁肃精于外交,惯于周旋,此时此刻也懵了。
照理说,人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哪还有脸在这驻留不走,当立刻起身回江东,再向吴主禀明详情。
但鲁肃明白此行自己的任务和使命。
自己可以受些委屈、遭些误解,但断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去。
鲁肃站起身:“孔明,你可把话说得清楚些。”
诸葛亮很无奈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就是子敬你啊,你可知,江东换旁人来,早被皇叔逐出襄阳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鲁肃朝诸葛亮一抱拳:“既如此,还请先生言明。我回禀吴主也好有个交待。”
“也罢……”
孔明向鲁肃抬手示意,温言说道:“子敬,我且问你。江东可有抗曹之心?”
鲁肃心中清楚。
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
刘备却风头正劲。
若想保住江东基业并向中原发展,必须联合刘备以抗曹操。
否则无论荆州还是江东,必被曹操依次吞并。
所以,面对诸葛亮的提问,鲁肃没有任何犹豫:“江东亦心怀汉室,怎无抗曹之心?”
“如此便好!”
诸葛亮面色凝重,又问道:“子敬,江东既有抗曹之心,岂知曹操举五十万大军南下荆州,志在必得。
皇叔却于南阳大战三挫曹操,其间殚精竭虑、费尽心力,所耗者几何?”
鲁肃沉思颔首道:“曹操势大,刘皇叔屡次以弱敌强,殊为不易,肃岂能不知?”
“知道便好!”
诸葛亮颇为气愤的站起身:“可就在我荆州大军与曹操浴血奋战、拼死相搏之时,江东不思北上以攻合淝,以共伐曹贼,却在紧要之时攻我江夏,至我首尾不能相顾,腹背受敌,局势岌岌可危,最终无奈而弃下江夏。子敬,你可知否?”
“啊?”鲁肃方才明白,皇叔愠怒竟为此事。
可这理由未免牵强吧!
“孔明此言差矣!”鲁肃解释道:“江东与荆州早有仇怨,吴主之父亦被黄祖杀死,我主为父报仇,而攻伐江夏,这天经地义啊!”
“天经地义……”
提到此事,诸葛亮看起来更生气了。
不,不是看起来!
好像是真生气了。
“子敬,我且问你,孙文台哪年被黄祖所害?”
鲁肃答道:“初平三年啊!”
诸葛亮忽然站起,厉声回道:“初平三年,距今十五年之久,孙仲谋为何不思报仇?偏要在此紧要之时,以报仇之名图我江夏。于曹刘之争间而渔翁得利?”
“孔明!”
鲁肃面色微愠,他想反驳,却莫名觉得诸葛亮的话也有道理:
“非吾主不欲复仇,实乃新近方得报仇良机!岂可一概而论?”
“是也,是也……”
诸葛亮点点头,他眼含泪水,似乎情绪有些激动:
“寻常之时,自不是报仇时候。
偏等你与曹操生死之战时,方背刺于荆州,这当然是时候,大好时候!
吾主若胜,或可相安;吾主若败,汝等江东岂非要即刻兴兵,将荆州尽入孙家版图乎?”
诸葛亮眼眶通红,极力控诉。
似乎黄祖之死,真令他痛彻心扉,而江东此举,直刺其心髓,仇雠之深,渊薮似海。
这情绪令鲁肃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诸葛亮哪来的这么大气。
为一个黄祖?
不应该啊!
“这……然身为人子,父仇可不报乎?”
“汝报父仇,乃为黄祖,无可厚非。我主刘皇叔也曾有言,黄祖之事,不可深究。只寄书信劝吴主勿伤我江夏百姓,然汝主为何又屠我江夏之民?又为何久占我江夏不放?”
“这……”
在诸葛亮应接不暇的攻势下,鲁肃冷汗涔涔。
他曾以为主公所为,亦无甚逾矩之举。
缘何诸葛亮所言,每一句都有理有据,令人难以辩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鲁肃被诸葛亮彻底说懵了。
照理说,江东与荆州之过节,在刘表时期便已存在许久,他此次而来,亦为此事。
趁刘备当政,把以前的过节好好平一平,然后与荆州携手并肩,一起抵御曹操。
怎曾想,刘备当政,荆州与江东过节反倒好像更深了?
而这其中,有些细节亦没法深究。
比如,袭击江夏时并非偷袭,乃光明正大进攻。
诸葛亮说成背后偷袭。
但人家说的也没毛病,毕竟确实是在人家和曹操对峙最紧要关头拿下的江夏。
有趁人之危之嫌。
亦让人有口难辩。
还有刘备的那封信。
当时主公以为荆州之主是刘表,也没把刘备的话当回事。
为父复仇,血洗夏口,亦觉不过寻常之事,无甚可议。
可现在刘备拿出来为难,你却能如何辩驳?
人家刘表有遗命,让玄德公主持荆州。
或许那个时候就交权了,你不知道而已。
再往深了去想,鲁肃不禁心惊。
莫不是要讨还江夏?
照理说,两家欲御共敌,重修盟好,自当平弭前隙,摒弃争议。
你父仇已报,我未再寻你为难。
你把江夏还回来是不是理所应当?
诸葛亮没说,鲁肃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但想到此,不禁又心惊。
吴侯性烈,既据江夏,安肯轻弃?
然若不还,孙刘之盟,难图善果。
盟若不成,曹操挥师南下,江东将以何御之?
鲁肃念及于此,忧思顿生,愁绪满怀。
现如今,鲁肃看出来了。
刘备是真不想与之结盟。
若如此,江东恐陷万劫不复之地。
他身为江东股肱之臣,断不能使江东入此绝境!
鲁肃思忖有顷,整衣敛容,长揖而拜,言曰:“敢烦孔明先生,再请刘皇叔枉驾至此。鲁肃愿与皇叔坦诚相商,以求良策维系孙刘之好。”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既如此,子敬稍后。”
诸葛亮出去半炷香的功夫,又将刘备请回。
刘备依旧身姿挺拔,彬彬有礼:“子敬先生还有何计较?”
鲁肃躬身一拜:“刘皇叔,前番嫌隙之事,多有误会。江夏之事,乃吴侯为父报仇心切,不得已而举措失当。有得罪皇叔之处,还望皇叔见谅。”
刘备心中尤为敬佩。
孔明先生以唇舌之利掌控谈判局势,现我荆州已占据了主动。
刘备颔首而言:“既如此,江东欲以何表其诚意?”
鲁肃纠结为难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回禀吴侯,劝说他让出江夏给皇叔,以求两家冰释前嫌,齐心抵御曹操,共保江东荆州无虞!”
刘备目光深沉,审慎道:“倘若吴侯不肯,又当如何?”
“这……”
鲁肃明白,刘皇叔的担忧不无道理。
以仲谋之性情,必难割舍刚刚打下的江夏。
他自认为能说动孙权放弃江夏的概率不足三成。
鲁肃拱手作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辞恳切:“当以情动之,以理喻之,纵费万语千言,亦求孙刘永结盟好。若终难遂愿,必另觅他途,以安皇叔之意。”
鲁肃的话带着一些斡旋的余地。
刘备也听出来了。
他并未计较。
却言道:“吴主若不肯立还江夏,亦无妨,可权作暂借与江东。”
鲁肃一怔,未曾想刘皇叔竟给出了一个退让的方案。
虽然亦难说服吴侯同意,但已比立刻归还好太多。
然而刘备的下一句话,更令鲁肃惊喜交加。
“即便是将江夏割予孙仲谋,亦无不可!然,江东须得答应我一事!”
鲁肃慌忙一抱拳,激动道:“皇叔请讲!”
“江东必当挥师北上,攻伐曹操!或出兵赤壁,或出兵合肥,定要连绵兴兵,使曹军首尾难顾,疲于应付!”
鲁肃一怔。
刘皇叔之意,始终在于抗曹,甚至愿将江夏予我东吴。
其伐曹之志,何其纯粹也!
再退一步说:相较于归还江夏,挥师北上攻曹的方略显然更易为主公采纳。
因为主公本就有此意向。
这咱们还有何可迟疑?
鲁肃当即拱手道:“我愿说服我家主公,北上攻伐曹操!”
此时,诸葛亮又言:“此伐曹之举,当全力以赴。不可弄虚作假,敷衍了事。与曹贼暗通款曲,虚张声势,佯装大军压境,实则寸城未取之事,不做攻伐之数。若江东阳奉阴违,以图己私,我主必讨要江夏!”
鲁肃凛然说道:“先生放心,吾必劝主公倾力而战,断不会有负皇叔与先生所托!”
而此言一出,鲁肃忽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本来欲见曹刘相争,江东得渔翁之利。
这么一来,江东岂不是被裹挟至战争泥潭?
然而,他又一想,世间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
皇叔此言,已仁至义尽,若还讨价还价,就显得太贪得无厌,不知餍足了。
刘备颔首,亦向鲁肃拱手道:“既如此,便立五年之约。五年内,江东若克寿春,江夏则归江东。若江东未能攻下寿春,吾等便要收回江夏!”
寿春,乃扬州治所。
孙权久治扬州,治所却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这颇为尴尬难堪。
他夙夜所思,皆欲将寿春纳于囊中。
刘皇叔所提之议,正应孙权心中所求。
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肃也再无推脱之由,当即一抱拳:“定不负皇叔所托,必劝主公全力攻曹,以谋取寿春为江东大计!”
刘备欣然颔首:“既如此,备愿与江东联盟。”
鲁肃大喜,当即与刘备签订盟书或契券,以作凭证。
……
另一边,曹操用程昱之计,诱蔡张二将出城。
终究攻下了樊城。
蔡瑁张允被张辽、徐晃生擒。
二将跪地求饶,祈求曹操饶其二人一命。
曹操担心二人反复无常,欲斩此二将,以振军威。
程昱乃进言于曹操:“此二将深通水战之法,若丞相以恩义抚之,令其倾心归降,则可为我军教练水师。于日后南征,大有裨益。”
曹操问道:“若其衔恨于吾杀其二弟,又当如何?”
程昱淡然一笑,答道:“蔡张二将,素来重利轻生。今若以恩义抚之,再示以军中高位,使其知晓效力丞相之途,富贵可期。臣愿以性命担保,此二将必不会因小恨而舍大利!”
曹操抚髯思索,终纳其所言。
至此,曹操南下终得樊城,另得蔡瑁张允二将,以及万余襄阳降兵。
总算没亏到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抚摸着樊城城头的砖石,透过斑驳古老的箭墙,望向波澜壮阔的汉水。
“汉水汤汤,波涌千秋;砖石凛凛,铭载万禠。
孤当以苍生为念,定九州,安黎庶,不负此山河!
只惜哉……”
说到此,曹操颇为用力的拍了一下箭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汉水之北,沿江诸岸空空如也,汉水之南,则战船罗列,鳞次栉比。
遥看南岸敌势,水军强盛,一时竟无渡江良策。
纵有荡平天下之心,此刻却乏舟楫之便。
此时此刻,荀攸正站在曹操身旁。
他心疼曹操。
恨自己身为谋主,却难在此时为主公分忧解难。
他明白,诸葛亮利用了蔡瑁求功之心,夺了襄阳战船,又使金蝉脱壳之计,弃一座樊城,而将汉水之北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一计,环环相扣,精巧绝伦,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其实,荀攸也不是一点没看出来。
早在蔡瑁过江之时,荀攸已然想到诸葛亮的夺舟之计。
然而,他当时选择沉默了。
并未向曹操进言。
为何?
他明白,倘若自己进言,丞相必兴兵征讨。
那诸葛亮狡黠多智,或会将曹纯首级赠予蔡瑁,伪称谢其大义之举。
如此一来,蔡瑁、张允惧丞相恨之,投诚之路便被彻底封死。
届时,我军将腹背受敌,欲求全胜,难如登天。
倘若与蔡瑁、张允之军陷入缠斗,刘备便能安然渡过汉水,从容脱身。
回头刘备再救蔡张二人,二人必成刘备死忠。
如此局势,非但难以歼灭刘备,恐怕连收编蔡瑁数万兵马的良机,也将化为泡影。
有时候,不献计,是比献计更好的计策。
荀攸的缄默,换来了曹操的败中求胜。
纵令刘备渡江而去,然樊城既克,蔡张来降,此番南下,亦未徒劳无功,终有所获。
然而战争之胜负,并不是以消灭多少敌人,或者占领多少地盘为标准。
应该看最初的军事目的有没有达到。
显然,丞相的战略目的并未达成。
看着汉水对岸严阵以待的战船,和自己这边空空如也的河港。
荀攸明白,再想过江南下,无异于登天。
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悄无声息将大部队送入江北,以寻求陆战迎敌?
此亦不妥。
纵然大军可寻他处暗渡江南,粮草供应却成难题。
若无雄盛水军为援,一旦被巡江斥候发现,粮道必断。
而过江前军一旦失去了补给,则军心动摇,士无战心,恐陷绝境,至全军覆没。
所以,强大的水军是立足江南战场的先决条件。
可现在,刘备将荆州水军悉数调至襄樊。
我军要想过江,必须再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军船队。
这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曹操长叹一声,他明白自己要面临的对手有多么的难缠。
“公达啊,你说,孤今得樊城,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水之北已尽入吾彀,这下一步,当怎么走?”
按理说,当然是打造战船,继续南下追击刘备。
但显然,不能光傻乎乎的做这一件事。
荀攸思索片刻,一拱手:“丞相,依在下之见,当遣能言善辩之士,出使江东,结为盟好,以孤刘备之势。”
“江东??”
“对,丞相!普天之下,非备为友!”
“普天之下,非备……为友。”
曹操皱眉思索。
郭奉孝说的不错。
荀公达的思路也很清晰。
一个是视刘备为独敌,不遗余力以图之;
另一个是除刘备之外,余者皆可纳为友盟,以孤刘备之势。
而事实上,曹操也是这般想法。
然操心中所惑者,在于具体施行之策。
“前番,孤已遣使者赴江东,许以诸多利好,然彼处未有显著回应,此事当如何谋划,公达可有良策?”
荀攸徐徐摇头,叹道:“彼时丞相以车骑将军之位许刘备,然未及数月,便兴兵相攻。虽事出有因,然于他诸侯而言,纵丞相许以重利,亦恐终难免为丞相所攻伐。
是以,他们皆心存疑虑,难信丞相之诺。”
曹操颔首,深以为然。
“事到如今,又当如何应之?”
“丞相,在下记得,彼时袁绍强盛,丞相无暇顾及江东,便曾结好孙氏。当年以丞相弟女嫁孙权之弟孙匡,又命曹彰公子娶了孙权堂兄孙贲之女,以此结为盟好。”
曹操喟然长叹一声:“是也,彼时之举,意在制衡各方,稳定局势。”
荀攸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然也,此举成效颇佳,孙氏暂安,丞相得以心无旁骛,全力攻克袁绍。诚如是乎?”
曹操点头:“确是如此。”
荀攸继续道:“既有姻亲,一切便都好说。在下倒有一计,可使孙氏为我所用。”
“先生有何计策?”
“丞相与孙氏既已有姻亲之缘,不妨再议联姻之事。吾闻孙权有妹,恰值及笄待嫁之年,丞相可备下厚礼,求聘为四公子曹植之妻。
同时,以丞相一女许配孙权为妻,孙曹两家情谊势必愈加深厚,主公与孙权亦有翁婿之亲。
到时请其攻伐刘备,其再无他言。
丞相再允诺,待天下大定之时,永保孙氏为江东之主。
我料孙权必然感恩戴德,倾心归附,为丞相所用。”
“哦……”
曹操抚髯陷入沉思。
曹植虽有姬妾,但尚未娶正妻,以其才情和地位,娶孙氏之女实乃门当户对,并无不妥之处。
至于女儿,曹操有六个,皆未嫁人。
然细思之,今时若选其一将其嫁与孙权,确有政治裨益。
但曹操仍有顾虑:“孤闻孙权已娶正妻,孤之小女岂可为人之妾矣?”
荀攸笑了笑:“倘若旁人,倒是不好办。但孙权便无妨事也。”
“此话怎讲?”
“孙权之妻,初为谢氏。后权纳其表侄女徐氏,以徐氏门第尊崇,权欲使谢夫人居其下为妾。谢夫人坚执不肯,遂心怀悒怏,终至早逝。
今丞相若以小女许配孙权,小女金枝玉叶,尊贵无比。
徐夫人纵有门第之耀,然实难与丞相门第相较。
况小女初婚,徐氏曾有婚史,乃二嫁孙权。
以孙权之性情度量,必使徐夫人屈居侧室,而尊丞相小女为正妻之位。”
曹操双手抚着城墙,仔细思索着荀攸的话,额头上的疑云也渐渐舒展开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曹操而言,纵有舐犊之情,然志在天下,心怀霸业。
为谋政治宏图,他可以将女儿嫁给任何人。
哪怕是他的敌人。
可以说,荀攸这一计,完美的实现了分化对手的政治意图。
况且此计一出,江东老臣虑及江东局势安稳、以及自身家族荣华,必向孙权施压,促成孙曹联姻。
曹操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此计正合孤之心意也。何人可为使?”
荀攸一拱手:“谏议大夫王朗可使江东。”
曹操当即下令,命王朗为使臣,出使江东议孙曹联姻之事。
“另外……”
“公达还有何高见。”
荀攸淡然一笑:“称不上高见,然以诸葛亮之才,辅佐刘备,实在可惜。丞相不妨稍作招揽之举,示以诚意。纵其不来,亦能令刘备心生疑窦,君臣间隙自生。”
“嗯,有理!”
曹操思索片刻,淡然一笑:“鸡舌香者,素为朝中显贵所佩,用以净气明志,彰身份之尊。子孝……”
曹仁撩袍至近,一抱拳:“在!”
“汝速取五斤上等鸡舌香,差人送往诸葛孔明处。以表孤倾慕贤才、礼贤下士之赤诚!”
曹仁一抱拳:“喏!”
……
另一边,马腾沿三郡而往西北而去。
行至上庸三郡,果被房陵守军阻拦。
马腾打开第一个锦囊,上书一行字,还有一封信:“可将此信交予房陵太守,其自会助公过境。”
马腾按囊中所言,托人将信交予房陵太守蒯祺。
蒯祺果然派人护送马腾一行过境,还赠与些许粮草,以备途用。
又行至汉中,被汉中鬼卒所阻。
打开第二个锦囊,上书:“可向张鲁承诺:待吾等归返属地,必酬谢其护送之恩。彼时,许以战马相赠,以助天师南下征伐刘璋。”
马腾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了张鲁。
张鲁收到信后,亲自下城来迎,另备美酒美食,以招待马腾一行。
而后送其归往西凉。
……
鲁肃与刘备订盟既毕,旋即归返江东。
刘备乃悉心安抚襄阳诸般事宜。
也是这个时候,刘先则率武陵一众官员归降刘备。
继而,庞山民、石广元、孟公威,潘承明等贤士闻风来投。
至于武将,有邓方、辅匡、刘邕、张南、高翔、向宠、冯习、赵累等荆州才俊纷纷投于刘备麾下。
一时间,可谓群贤毕至,众星拱辰,大业之基,于斯益固。
关羽也恰好在此时南征而归。
刘备早从斥候处得讯,知二弟轻取二郡,至此,荆南四郡皆入其彀中。
又兼襄阳、油江、江陵三大重镇在手,荆襄之地除南阳外,皆已归刘氏。
今刘备军威之壮,封疆之广,人才之盛,粮草之足,足可与江东孙氏分庭抗礼。
刘备大喜,于襄阳迎接二弟凯旋。
关羽一路得意洋洋,然其遥见大哥率众将于城门迎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立刻翻身下马,疾步趋前,撩袍跪地,朗声道:“弟幸不辱命,终不负大哥所托!”
刘备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拉关羽起身:“二弟,吾有弟如此,何愁大业不成!快起快起。”
关羽又见诸葛亮,抱拳一拜。
诸葛亮也扣着羽扇,抱拳回了一礼。
二人相视一笑,诸多感动与默契,自不必言说。
宴间,关羽刘备详述征伐一路诸般事宜,其中有数件要事,需大哥裁度定夺。
第一件,便是零陵桂阳是否要派遣新的太守。
刘备本想自作主张,在部下中选个人为零陵太守。
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尊重诸葛亮的意见,于是问计于诸葛亮。
“军师以为,用何人为零陵太守为佳。”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事:主公入川之时,便令麾下部将郝普为零陵太守。
孙权遣吕蒙率两万锐卒,往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起初郝普据城坚守,拒不归降。
吕蒙巧用奇谋,设下诈局,使郝普以为城外援绝,为保零陵百姓,终被迫而降。
之后曹魏兴兵,孙刘为御强敌,遂握手言和,以湘水为界平分荆州之地。
孙权念及盟好,将郝普归还刘备。
其后数年,关羽荆襄大捷。
吕蒙背弃盟约再袭荆州,东吴大军直逼零陵城下。
郝普以为盟友摩擦,没啥大事,便复降了东吴。
结果没想到,这回孙权直接把关羽砍了。
孙刘两家成了死仇,郝普便与糜芳傅士仁潘浚等一起,也再无归刘的可能。
诸葛亮认为:
郝普虽有苦衷,然竟于同处覆辙重蹈,立场不坚,足见其难堪重任。
梦中主公是自作决定。
这次,主公既然问起,莫不如给个其他的答案。
诸葛亮凝思少顷,提出个建议:“襄阳才俊习祯,久负盛名于荆州,才堪大用,可为零陵太守。另外,傅肜将军忠勇刚正,可令其掌管零陵军防,如此,零陵之地必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也。”
刘备闻言,欣慰点头。
回想当初入新野之时,其被荆州世家大族所轻,皆以其势微而远之。
独习氏一族,洞烛机先,力挺于他,倾其心力,竭诚相助。
玄德感其厚意,自此对习氏一门深信不疑,倚为股肱。
今诸葛亮推荐习祯,刘备自欣然同意。
至于傅肜,自加入刘备集团以来,每逢战事,皆奋勇争先,冲锋在前,从无退缩之意。
亦是其无比信任的将领。
刘备遂下将令,令习祯为零陵太守,主理零陵政务民生,兴农桑、修水利、抚百姓;
傅肜为零陵守将,掌管军防,整军备、训士卒、御外敌。
二人一文一武,互相照应,携手共保零陵安宁。
至于桂阳,刘备认为,桂阳太守赵范本为南阳赵氏,亦为荆襄大族。
既有救云长之功,可仍令其为桂阳太守。
其一,其虽性柔,然理民政之能颇著。
其二,亦能借此拢络赵氏一族,使其倾心相附,以为臂助。
至于军政之事,可安排高翔、廖化二将协助赵范领兵,可保桂阳无失。
大事既定,却还有两件小事需要刘备定夺。
第一件,是如何处置邢道荣。
第二件……
关羽有些脸红羞赧,欲言又止。
刘备屡加询问,关羽方神色赧然,言辞犹疑而言:“愚弟欲娶赵范寡嫂为妻,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羽本欲悄声言语,只待大哥颔首应允,此事便成。
至于其余诸事,自是愈低调愈好。
未曾想,此言一出,大家全听到了。
原本把酒言欢、高谈阔论的兄弟们皆尽放下手中酒樽,目光齐刷刷投至他身上。
刹那间,关羽面色骤红,恰似熟透之柿子,愈发窘迫。
下面有人议论。
“哎,这……”
“二爷也喜女子?”
“废话,凡为男子,有几个不喜女子的。”
“我跟你们说啊,能让二爷看上的女子,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赌一坛酒,这女子肯定美得倾国倾城!”
“二爷平日里威风凛凛,不近女色的样子,没想到也有这般柔情时刻。”
“刚才听说了没,好像是赵范寡嫂……”
“哎呦,那可真配不上二爷。”
“有啥配上配不上的,只要二爷喜欢,管她是谁,咱都得认!”
“那樊氏乃樊伷之妹,亦是大族之女,寻常之人她也看不上。”
……
“休得议论!”
只见张飞一声吼,打断了众人议论。
张飞端着酒坛,凑至关羽近前,醉醺醺的表态:“二哥,只要你喜欢,这事儿就成!甭管旁人说啥,俺张飞第一个支持你!”
然后回头瞟了一眼众将,哼哼一笑:“要是谁敢在背后嚼舌根,俺拿丈八蛇矛戳他腚门!”
虽有威胁之意,亦有玩笑之味。
张飞拿捏得恰到好处。
其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众将哈哈大笑。
但大家也确实不再议论。
唯有赵云面色凝重,亦凑过来劝道:“二哥乃当世豪杰,义薄云天,威名远扬。而她一介寡女,即便稍有姿色,又怎能与二哥匹配?此事,当慎重啊!”
“呃……”
关羽抚髯,面色似有尴尬,他想了想:“子龙,非某贪恋此女美色,乃为荆州安稳之裨益也……”
张飞笑道:“只要二哥喜欢,皆无妨事也。”
关羽很凝重的摇摇头:“哎,此须得大哥首肯,某方得安心。”
张飞肯定道:“大哥还用问,肯定和咱是一条心!”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都明白,云长看似敷衍的回应,却恰恰是问题的要津枢机。
联姻,乃是稳固基业、拓展人脉的不二良策。
如今,刘备以车骑将军坐临荆州之地,自当多与当地士族联姻。
赵氏乃南阳大族,乃与赵累远亲。
樊氏亦是南阳旧姓豪门,家主樊伷于武陵颇有威望。
关羽若真娶樊氏,确于荆州稳固大有裨益。
尤其以后若遇东吴来袭,亦不至无大家士族相助。
况且,二弟既喜此女,做兄长的也不愿拂了他的心意。
但刘备可不能像张飞一般直言快语,有啥说啥。
他收起笑容,故作凝重:“今曹操势大,吾为稳荆州之局势,早有使云长与樊氏联姻之意,然恐云长不愿,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言及。云长已洞察吾意,乃顾全大局之举。诸君莫要见笑。”
说着,刘备站起身,郑重的朝在场人士抱拳行了一礼。
在这个时代,为稳定局势,而行联姻之举,从来就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秘事。
拿到桌面上说,反倒让人感觉其为人坦诚,不遮遮掩掩。
众人颔首,皆觉有理。
关羽却闻言怔住。
其感三弟方才仗义执言,心中本十分感动。
今见大哥所言,方知啥才是真正的替兄弟分忧解难。
曹操能和大哥相比么?
那是半点都比不了啊!
一时间,关羽仰望大哥,感动得竟不知所措。
“大……大哥……”
“二弟,为兄再问你一句。你真愿意委屈自己,而全此联姻之事?”
“呃,我愿意。”
刘备点点头:“既如此,为兄这就下聘礼,择良辰吉日为贤弟完婚。”
“这……好,好吧!”
关羽念及须顺承大哥所言,不便言谢,只得佯作推脱,再勉强应下。
心中自是欣喜难抑,遂与众人饮酒,以作遮饰之举。
却忽然想到还有个人,亦须大哥定夺。
遂命周仓将邢道荣带上来。
周仓压着邢道荣,嘿嘿一笑:“邢将军,今已见刘使君,你还有何话说。”
邢道荣也不傻,在众人中一眼就看到大耳垂肩的刘玄德。
当即双膝跪地:“刘皇叔,可是刘皇叔?”
刘备点点头:“不才正是刘备。”
“哎呀!”
邢道荣爬将过来,大哭道:“刘皇叔,我枉活一生,只为见你一次,今得见之,果然人中龙凤,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谋略超群,仁义布于四海,德望昭于天下,我邢道荣死之无憾也!”
刘备素具识人之明,见此人干嚎无泪,哭时仍偷觑他处。
便知其非忠勇耿介之士。
问及关羽,关羽便将零陵之事说与刘备,他知大哥不能杀他,故意笑言:“此人有言,得见大哥一面便死而无憾,今得见之,便可杀也。”
邢道荣一怔,哭得更厉害了:“刘皇叔,今得见公,我死而无憾啊,请将我杀死,以解云长将军之恨。”
刘备抚髯点头,便问诸葛亮:“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呵呵一笑,小声道:“主公,此人虽然狡黠乖滑,却无大奸大恶之事。不如卖个人情,让其在我帐下听用。”
刘备知道,邢道荣虽有小奸小滑,却怎能和军师这种段位相比?
军师既有此言,自有治他的办法。
遂清清嗓子:“邢道荣,汝本死罪,承蒙军师求情,饶你一死。留于军师帐前听用,但有懈怠之举,定斩不饶!”
邢道荣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朝刘备和诸葛亮邦邦磕头:“皇叔及军师饶恕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胜山川覆载,胜吾父母再造。今后愿为皇叔和军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鞍前马后,万死莫赎此恩,若有违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刘备赶紧摆摆手打断:“好了,既入我营,便为兄弟。过往之事,一笔勾销。往后只需同心同德,共图大业。你可知道!”
邢道荣高高拱手相拜:“末将记住啦!”
至此,荆州事毕。
襄阳交予关羽驻守,徐庶、马良为其军师,命文聘、霍峻、赵累、周仓、向宠等为其副将,指挥襄阳江陵两镇水军以抵抗江北曹军。
甘宁驻守汉阳,联合东吴,以作协防之势。
至此,关羽独领大军,俨然已有三军主帅之势。
接着,诸葛亮又提出一事:“主公,今荆州已定。当速命蒯越,赵云二人北上房陵,以劝房陵太守蒯祺归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诸葛亮这么一说,刘备立刻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蒯祺本就是诸葛亮的姐夫,又是蒯越的族侄。
只要蒯越去了房陵,三言两语之间,蒯祺归降荆州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不比阿斗所言的那个孟达靠谱得多?
而一旦蒯祺归顺,以蒯祺于三郡的地位,蒯越的计谋和手段,再加上赵云的武功和能力,搞定申耽申仪兄弟,把上庸三郡纳入己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另外,襄阳有云长,元直共事。
上庸有蒯越,子龙搭档。
未来攻曹操出宛洛也好,联马氏进雍凉也罢,必然事半功倍,大业可期!
看着诸葛亮谈笑风生一步一步为自己谋划,刘备心里再次涌出无限的感动。
难怪啊,一入襄阳,军师便让我善待蒯氏。
看来,军师真的把一切都为我铺排好了,我只要依军师之策行事,无须多虑便可。
当即拜访蒯越,说明利害,请其与赵云共去房陵。
蒯越深知自己前番曾暗害主公,主公不是不知,便于刘备面前谨小慎微,低调行事。
然而,刘备不计前嫌,既往不咎,还屡次屈身拜访。
今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蒯越的心中很难不感动。
看着刘备真挚慈柔的双眼,蒯越有些哽咽。
他一抱拳:“有蒯越效力,必当殚精竭虑,保上庸三郡尽归主公麾下,不负主公所托!”
刘备感动的一抱拳:“先生之心,天地可鉴。备得先生,实乃备之万幸,汉室之幸也。”
赵云临走时,亦不舍之。
“主公,云不在主公左右,望主公善自珍重,起居万安。”
“子龙啊,山高路远,此行艰险,汝亦万要小心。”
赵云颔首,转而郑重叮嘱其挚友陈到:
“叔至,吾此番远行,主公安危便多劳你费心。日常值守,务必谨慎细微,莫有丝毫懈怠。”
陈到神色坚毅,猛地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兄长但放宽心!陈到纵只剩一息尚存、滴血未竭,亦当倾尽全力,以死保护主公周全!”
赵云与蒯越作别刘备,携精兵前往西陵。
刘备遂得安心与刘琦公子前往江陵,总理政务。
诸葛亮、张飞、黄忠、魏延、陈到、马良等士与刘备共行江陵。
此一路,刘备沿途瞻望荆楚山川之景色,不禁感慨万千。
终于又能与阿斗相见了。
亦不知其身形长壮几分,言语能否达意。
然屈指算来,距别时不到一年,寻常孩童于此期间尚嗷嗷待哺,恐难速习言语之道。
但愿多月不见,父子还能顺利的交流。
忽然间,刘备又苦笑一声。
他想,其相父今就在此,阿斗若知,怕是早把我这亲爹忘得一干二净吧。
不过刘备却无一丝嫉妒之心。
他反倒觉得,阿斗唯有如此,方为知恩图报之良士。
想到此,刘备又想到诸葛亮。
今番军师也去江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已命人于江陵为军师安排最好,最安全的住所,以供军师家人安住。
此地距离江陵府不远。
可支持军师昼日往来。
这样一来,军师也能有更多时间与其家小相处。
但愿老天垂怜,为我大汉丞相,多留几个子孙后代吧。
诸葛亮与刘备同车共行。
见刘备神情怅惘,不禁好奇:“主公,你在想什么?”
刘备看着诸葛亮,淡然一笑:“我在想,我若不得军师,今我刘备又会是在哪里?”
诸葛亮喉头一紧,谦逊的一笑:“主公仁德广布,天命所归,纵一时困厄,终能龙跃九霄。亮不过适逢其会,得佐明主,竭尽驽钝,以图大业耳。”
刘备神色凝重摇摇头:“我刘备半生颠沛流离,虽怀鸿鹄之志,然才疏智浅,每欲展志,终难遂愿。自遇军师,方才如鱼得水,大业突飞猛进。今坐拥荆襄之地,实乃往昔不敢奢望之事,每每思及,犹觉如梦似幻,难以置信。”
诸葛亮亦认真道:“主公,你可知,亮每提意见,主公你都鼎力支持。毫无推诿犹疑,方使亮能尽展胸中韬略,若无主公,亮与乡野村夫无异也。”
刘备感动,不知何言。
他的确对诸葛亮的话深信不疑。
每一个建议都坚定不移的照做。
刘备觉得,人家如此帮助你,你但凡生出一点猜忌之心,都该千刀万剐。
而他不知道。
在诸葛亮看来,他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主公,今入江陵,你还有一个人要拜访。”
“何人?”
“庞统庞士元。”
刘备未曾听阿斗说过这个名字,但闻其姓庞,遂好奇问道:“可是荆襄大族庞氏族人?”
“正是,乃山民之堂弟也。”
“既是军师所荐,必有过人之处,备自当屈身来请。”
“哎,主公,此人有斡旋乾坤,安邦定国之才,可非仅仅有‘过人之处’那么简单啊!”
听诸葛亮这么说,刘备也提起了兴趣:“其才比之先生如何?”
“胜我十倍。”
听闻此言,刘备满脸不信。
“军师自谦,吾心理解,然切莫过甚。以备观之,军师之才,冠绝天下,纵天下豪杰齐聚,亦难望军师项背,岂会有他人能出其右?”
刘备不是故意称赞,在他心中,诸葛亮真有这个地位。
“哎,主公谬赞。”
诸葛亮抿嘴一笑,故意调侃道:“天下能人异士多矣。元直亦有大才,主公如此说,元直若知,不怕其心不快?”
“哎呀……”
刘备赧然苦笑:“军师莫要打趣,元直虽具大才,然与军师相较,这路数犹有差异也。”
诸葛亮只浅逗一下,也不忍主公难堪,转而凝重:“主公,庞士元真非比寻常之人,其有凤雏之名,司马水镜有言,得其可安天下。主公素有大志,何不去请?”
刘备一怔,即对此深信不疑:“既如此,这凤雏先生现在何处?”
诸葛亮笑着摇摇头:“我亦不知士元具体住处。不过,我只知他现在居所必离江陵不远。
然主公若肯多派人手于访间打探询问,定能知其住所,主公再屈尊去请。
最好能以名士待之,重礼厚之,上宾敬之,其必愿为主公忠心竭力谋划大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于诸葛亮之谏言,向来从善如流,言出必践。
然独于礼请凤雏一事,起初并未予以重视。
只因诸葛亮赞誉有些过度。
在刘备心目之中,你孔明可以谦虚,可以低调。
但我作为主公,却不能分不清主次!
你在我刘备眼里,是唯一的绝世之贤,当世无双,无人可与你颉颃。
马良不能,蒯越不能,甚至徐庶也不能。
这个凤雏怎么就能?
换句话说,他要给诸葛亮打造一个稳定且纯粹的政治环境,不希望任何人影响到他的政治地位地位。
也许凤雏有斡旋天地之才华,但谁又能保证他能如诸葛亮这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但刘备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想到阿斗所言,丞相日理万机,最终活活累死在五丈原。
刘备又觉得,多些人才为孔明分忧解难
能为他多添些寿元也未尝不是好事。
于是,仍然命孙乾派人打探凤雏此人现居何处。
然后准备问问阿斗,再商量如何聘之。
几日后,刘备大部队来到江陵。
刘备和刘琦一来,江陵百姓箪食壶浆,奔走街上,以庆迎皇叔。
糜竺与李严率江陵军列队相迎。
再与主公相见,糜竺喜不自胜,上前与刘备寒暄。
刘备抓着他的手,如待兄弟。
两人自徐州相识,历经无数风雨,情谊早已深厚无比。
这时,刘备注意到了李严,虽问刘琦:“这位可是公子常常说起的李正方先生?
刘琦呵呵一笑:“正是正方先生。”
李严上前,拱手一拜:
“江陵令李严拜见刘皇叔。”
“哎呀!”
刘备赶紧上前扶起李严。
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干练,一看就是深谙政务、颇具才略的能臣干吏。
“江陵重地,实赖正方先生襄助理事,备不胜感激,怎敢受先生如此大礼……”
刘备与李严寒暄之际,刘备身后的诸葛亮也注意到了李严。
脑海中又回忆起梦中诸事。
……
彼时,朝会方毕,钟鼓余音渐息。
小皇帝神色哀伤,双目含泪,由近侍小心搀扶,移步回宫。
百官伏地叩首,叩别万岁后,亦鱼贯退下。
两个身着高官朝服,长髯飘拂中年男子却立于龙殿之上,久久未曾退去。
一个身着黑袍,面色忧戚,却带着矢志不渝的执念和悲悯。
一个身披红袍,面色阴郁,亦有着当仁不让的担当和决心。
百官中人,多有二人学生故友,于殿外顾盼。
却被黄门劝离。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看向对方,唯目注小皇帝退走之径。
皆神色凝重,似有万千思虑,凝于那渐行渐远之影。
良久,终于有一个人嘴唇动了动,缓缓的说话了:
“正方啊……”
“丞相。”另一个立即回应,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正是诸葛亮与李严。
诸葛亮转过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他的声音缓慢而苍沉,又带着一丝殷切:
“今陛下龙御上宾,新帝初登大宝,尚未谙熟政务。国势衰微,曹魏与东吴皆如饿狼环伺,觊觎我境。
吾等身负先帝重托,当一心同体,携手并进,共撑社稷之重。
正方,可愿与我并肩同行,兴复汉室,复还旧都,以全先帝遗志,不负托孤之重任。”
李严哽咽片刻,亦转过身,看着诸葛亮的眼睛,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丞相所言极是。此刻我汉风雨飘摇,吾必殚精竭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以护幼主周全。我愿与丞相勠力同心,共扶汉室!”
诸葛亮凝眸向李严,泪噙于目,意满而首肯,尽在无言。
自那时起,二人恰似枢机之两要,相辅相成,齐心一力。
劝课农桑,兴商通贾,巧谋孟达,徙民汉中,平定南蛮,联盟东吴。
李严为诸葛亮之股肱腹心,诸葛亮亦拔擢李严之子为江州督军,委以重任。
先帝崩殂之后,二位托孤重臣,携手并进,殚精竭虑,一心匡扶汉室,协同之谊,实乃世所罕见。
这也使疲乏已久的两川之地重新焕发生机。
也恰是在这时,两人的理想终于发生了分歧。
那一日,诸葛亮翻阅了近期的章奏文牍,冰冷已久的嘴角终于露出的久违的笑容。
“正方啊,今国力兴振,万民归心,此诚兴师北伐、光复汉室之良时也!”
“啊?”
李严闻之,颇感错愕。
似乎在他看来,挥师北伐只是一个口号,借此彰显我汉承继正统,复兴汉室之决心,以封堵天下士人之口舌。
保存现有根基与元气才是当下之重。
没想到,诸葛亮竟要玩真的。
“丞相,当真要北伐?”
诸葛亮察觉了李严的迟疑,他放下卷犊:“莫非正方忘了当初你我之誓言?”
李严解释道:“那日之誓,李严未敢有一日忘却。然今益州方得安宁,民心初定,根基尚浅,此时挥师北伐,是不是……为时尚早?”
“正方兄所言有理。”
诸葛亮颔首,却语重心长道:“然今曹魏势大,盘踞九州之地,我等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早晚必将亡国。
若兴师北伐,断陇道之要,纵一时难以攻克长安,亦可据守陇右诸郡。
守着养马之地与通商之径与敌持久,方不惧焉。
待曹魏有变,再联东吴共同北伐,方有复兴汉室之机啊!”
李严当时并没说什么。
但诸葛亮敏锐的发现,他不再有原先那么积极了。
他适时的抽身,不再主动参与诸葛亮关于北伐的政事。
诸葛亮也没说什么,继续操持北伐大计。
他总揽全局,又事必躬亲!
李严似乎有要被边缘化的趋势。
但诸葛亮并不是那样想,他只希望李严能够想明白,然后再回来。
两人推心置腹的谈一次,再和衷共济,重振汉祚。
可就在那一日,他说出了一句大出意料的话:
“丞相功高盖世,当加九锡,开府仪同三司,总揽朝政!”
诸葛亮转过头,震惊的看着他。
他神色淡定,面无表情。
诸葛亮明白了。
他定是以为自己挥师北伐,是想再立旷世奇功,以便更进一步。
既如此,莫不如直接劝你加九锡,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放弃北伐了?
诸葛亮长叹一口气,回了这样一番话:
“吾与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复相解?足下方诲以光国,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默已。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答,而方宠齐、晋,坐自贵大,非其义也。若灭魏斩叡,帝还故居,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古代,九锡为顶,未有十锡之数。
诸葛亮用自己态度表达了北伐的决心。
李严也震惊的看着诸葛亮。
那一刻,两人不再是互相扶持的同僚,也终于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诸葛亮不再让李严参与北伐诸事,只让他分管后勤,自己全力参与北伐。
于是,身着黑袍的文官之首开始统领军队,实施北伐大计。
身着红袍的武官之首,却开始协管诸郡,督办粮草。
而直到这时,诸葛亮基于对先帝的信任,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他觉得,李严并非愚人,也并非不忠之士,他终究会理解我的做法。
也终究会想明白,兴汉之大业,始终为他保留着一席之地。
到那时,他一定会来找我,再与我共赴艰难,续写兴汉宏业。
那是他四出岐山,与司马懿对弈卤城。
诸葛亮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潇洒的铺开阵势,欲与司马懿于平原一决雌雄。
司马懿怂了,高挂免战牌,数十万大军龟缩于卤城不敢出城一步。
试图以诸葛亮粮草不便之利,逼其撤军。
他猜得不错,诸葛亮的军粮不够了。
大军没了军粮,便如猛禽折翼,纵有万般谋略,也难施展。
诸葛亮却隔空挂饵,诱军出城,又在魏军的眼皮子底下抢收了魏军的秋稻。
再率兵折返,又斩司马懿精甲三千。
那一战,他奇谋迭出,挥洒自如,把指挥的艺术玩到了极致。
然而,最终,还是败了。
但他不是败给了司马懿。
夺敌粮草终有竟时,自己的粮草却迟迟未到。
即便是木牛流马也未能补足接下来的粮草短缺。
好容易,新一波粮草到了,诸葛亮抓着混杂着麦麸的劣质粮草却面如死灰。
有人在粮草上动了手脚。
是李严。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退,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退兵之时,带走了曹魏的车骑将军张郃。
诸葛亮回成都之后,真想直接杀了李严。
而此时的李严,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
他第一次跪在诸葛亮的面前,请求一死。
诸葛亮恼恨的看着他,立刻就要下令!
然而,他终究想到了刘备的临终所托。
他知道,先帝不会轻易看错一个人。
他看了看李严那双绝望而悔恨的眼睛。
诸葛亮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罢黜了李严的官职,将其投入牢中,后又贬为平民。
而后,继续全心全力北上伐曹。
终于,六出祁山之时,他打到了五丈原。
五丈原,已离长安不远!
只要过了陈仓,就可以挥师而入扶风,威逼长安。
可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胡须已经稀疏,嘴唇也变得苍白,无一丝血色。
他甚至连独立行走都成了渴望之事。
他静静地坐在崖边,看着长安的方向,迎着五丈原的风,手中的羽扇已然许久未曾挥动。
他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道,自己终究到了告别的时候。
他想到先帝,想到死去的文武群臣,又想到叫自己相父的小皇帝……
不,他不小了!
可为何,我还当他是小孩子?
诸葛亮浑浊的泪水流出了眼眶。
复克中原,还于旧都……
亮做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主公,再不能临阵讨贼矣!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悠悠苍天,曷此其极?
弥留之际,尚书李福来到他的床前,细声询问:“丞相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
他又想到了李严。
他想:经过了这么多事,李严终究已经知错。
一定抱着悔悟之心,等着我回来。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现在……
炎汉之火衰微,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缓缓说出了蒋琬,费祎的名字,却最终没能说出李严的名字……
然而,他好怀念……
怀念最初那段和李严一起为兴复汉室而守望相助的时光。
他想,李严知错了,也一定会哭得泪流满面吧……
……
“诸葛先生!”一句问候,将诸葛亮从思绪中一下子拉到现实。
问候他的人,正是李严。
眼前的李严三十余岁的年纪,精干睿智,面带浅笑,三缕细须修剪得整齐精致,一看就是注重细节之人。
这和梦中的李严判若两人。
此时,刘备已与刘琦公子走在了前面。
后面的人有认识的,也会互相寒暄几句。
“哦,正方先生。”诸葛亮拱手回应,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在刘备的后面。
“听闻你于江北设八阵图,大败曹操,在下对先生的谋略和胆识深感折服!”
“过奖了,此役能胜,实乃主公用人得当,众人齐心之故,亮不过是略施小计,何足挂齿?”
“能败曹操,怎是小计?先生,智谋超群,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指点。”
“先生治江陵有方,在下亦敬佩不已。”
短短几句寒暄,便已相识。
李严很聪明,貌似想通过诸葛亮,多获得在刘备面前表现的机会。
诸葛亮心中却暗暗思忖:
李严者,有治州之能,终无立国远见。
当谨慎用之,可堪大用,若赋予其过重权柄,恐重蹈覆辙。
刘备在刘琦的介绍下,终与江陵各名士相识见面。
其中虽有蔡瑁旧部,今也多如蒯越,弃暗投明,成为刘皇叔之拥趸。
而完成了应酬,交接了公事,已是下午,当回家看看了。
他走到了正在整理公文的诸葛亮旁边。
“军师……”
“主公,何事?”
刘备诚心邀请道:“我与军师府邸相去未远,今得归江陵,军师可愿移步寒舍一叙?”
“这……”
诸葛亮还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在哪里,是按刘备的意思,由糜竺安排。
见主公邀请自己往其住所一顾,诸葛亮心中又是一暖。
不过他又觉得不妥。
“主公,今日与家人久别重逢,亮贸然前往,恐叨扰主公阖家欢聚之乐。不如改日,待主公闲暇,亮再登门拜访?”
刘备却毅然决然:“不妥不妥,就在今日,只待半个时辰,然后我亲送军师回府。”
“这……”
诸葛亮为难之际,刘备竟拉住了诸葛亮的胳膊,兴奋道:“军师,请随我去。”
“好,好吧……”
可走了两步,刘备停住。
他第一次来江陵,也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建在何处。
好在刘封已于不远处相侯,见到刘备快步上前:“父亲,请允刘封送父亲归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师,请。”
“主公,请。”
二人依次上车,由刘封亲自赶着车驾往府邸而去。
刘封虽为刘备之子,但因是半路收养,亦未记挂在任何一位夫人名下。
今已成年成婚,在刘备府邸不远处设一院自己的居所。
虽和刘备的府院不能相比,但也是家佣丫鬟应有尽有。
“父亲,这小院儿是孩儿新府。前面便是您的府邸了,为原张氏府邸改建,乃江陵第二大的府邸。舅父斥巨资将其买下。”
“哦!”
不多时,马车已近门前,刘备的两位妻子和凤儿皆在门口等候。
糜夫人抱着一个胖娃娃。
他已经快有一岁,却还不会说话。
诸葛亮看到了这个娃娃,脑海中不免又想起梦中那一声声呼唤。
……
“相父,今朝堂诸事繁杂,朕深感力不从心,不知该如何定夺,还望相父教我。”
“相父,朝堂之事全靠您拿主意,普天之下,朕唯信您!”
“相父,朕不懂,朕有困惑,求您为朕解惑。”
“相父,出征在外,您务必平安归来……”
“相父,您所言极是,朕听您的,朕全听您的……”
“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他聪慧有何用,他有相父吗?朕有相父就够了。”
“朕……朕不能没有相父啊……”
……
就是这个小娃娃吧。
诸葛亮看向那娃娃,却发现那娃娃也直勾勾的看向自己,口水都流到了衣襟。
诸葛亮忽然想到,抱着娃娃的乃是糜夫人。
糜夫人身姿轻盈似弱柳扶风,面容俏美秀丽,妆容雅致,眉眼间藏着温婉与端庄,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女子的风范。
正朝刘备款款施礼。
诸葛亮晃过神,立刻收起目光,以免引人误会。
可那娃娃见诸葛亮不看自己,立刻哇哇的大叫起来。
“爹爹归来,阿斗应当高兴才对,怎这般吵闹,哎哟,我……”
糜夫人求助似的看向甘夫人,似待亲娘过来解围。
刘备却笑吟吟的伸出手,接过阿斗。
说来也怪,他一抱,阿斗就不哭了。
他知道阿斗要什么。
在见到阿斗的第一面,刘备就听到了阿斗激动无比的声音。
“相父,相父,我是阿斗,我是阿斗啊……”
“相父,多年不见,阿斗好想您……”
“相父,您年轻时如此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可为何阿斗认识您时,您却已面容憔悴,形神俱疲。”
“相父啊,您还记得我么?”
……
听到了刘备不经意间的一声咳嗽,阿斗才回过神。
“父亲,谢谢您找到了相父……”
“父亲,可否抱我近些,我想好好看看相父……”
……
“看,这还得是亲爹,旁人谁哄都没用!”
糜夫人嘴角微微一抿,眉眼含笑,打趣着说道。
刘备心中苦笑:夫人有所不知,吾虽为父,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斗之乖顺,实非因我之故。
但此时,就不能将真话说出来了。
只能就坡下驴,故作得意的笑道:“哎,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诸葛亮就在刘备身旁,刘备抱起了阿斗,诸葛亮也和阿斗的距离更近了。
刘备介绍道:“对了,这位便是助我大胜曹操的军师,卧龙先生诸葛亮。诸葛孔明!”
早在新野之时,刘备就常将好兄弟,好朋友带回家,然后抵足而眠。
家人女眷们也见怪不怪了。
往常时候都是回避,今久别重逢,乃在正式场合,自当以礼相待。
糜夫人温婉道:“多谢军师先生助玄德谋划诸事,解玄德诸多烦忧,妾等有礼了。”
遂与甘夫人款款行了一礼。
诸葛亮慌忙高拜回礼:“谋士之职,理当如此,岂敢受夫人大礼,亮愧不敢当。”
刘备又对二位夫人道:“可否备些酒菜,我要与军师畅叙一番。”
两位夫人笑道:“且已备好。”
诸葛亮怕打扰刘备与妻妾重聚,忙谦辞道:“哎,主公新归,亮不宜叨扰主公阖家相聚,这便告辞,日后再寻良机,如何?”
刘备一手抱着阿斗,一手抓住诸葛亮的手腕:“不可不可,只吃个便饭,便送军师归府。”
诸葛亮不好拒绝,也只好同意。
时值盛夏,气温颇高。
府中有棵大树,下面有树荫,刘备和诸葛亮便在树下小酌。
刘备还特意抱着自己的儿子。
“阿斗啊,看,这便是为父七顾而归的孔明先生。为父今视其为挚友,兄弟,师长,更是为父之依靠也。”
胖娃娃哇哇笑着拍手。
诸葛亮也含笑着看着小娃娃。
“军师,你看我这小儿如何?”
诸葛亮温和道:“小公子眼眸灵动有神,聪慧之态尽显,只要勤学不辍,心怀仁德,秉持谦逊,广纳忠言,日后必能承继主公之志,成就一番非凡霸业。”
刘备笑着抓着阿斗的小胖手,对阿斗言道:“阿斗啊,你听到没有,军师说的话,你千万要记在心上,不可忘却。”
阿斗哇哇的叫了两声,就好像听明白了一样。
而刘备耳中听到的却是:“父亲,相父的话,阿斗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刘备心中也明白。
阿斗的心声全天下只他一人可知。
此事太过荒诞,亦不能和军师直言。
阿斗现在又不能说话,只能尽可能的通过别的方式让阿斗与丞相有所“交流”。
也算是满足这孩子心念相父的眷眷之情。
然而,刘备却不知道。
诸葛亮看着眼前的胖娃娃,不知忆起了多少梦中之事。
在梦中,这胖娃娃是君,自己是臣。
可又非寻常君臣。
他有些憨直,有些单纯,有些怯懦,缺少身为帝王本该拥有的刚毅果决和杀伐决断。
然其为君,又举世罕有。
信臣之深,委以全权,愿为吾扫除诸般阻碍。
视臣如父,得此君之托,可畅展宏图,以酬壮志。
这样的皇帝,你又怎能不为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军师,你要不要抱一抱阿斗?”
“哦,好!”
诸葛亮放下了羽扇,起身接过了阿斗。
他想好好看看阿斗。
然而,阿斗一到诸葛亮的身上,就立刻紧紧抱住了他,拼了命的用稚嫩的小脸去蹭他的胸膛,然后伸出小手,去轻抚诸葛亮颌下的短须。
那感觉,就好像诸葛亮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诸葛亮抱着阿斗,心中亦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这孩子对自己的喜爱。
天生的么?
无怪乎梦兆若此。
诸葛亮轻轻将他揽怀在心窝,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子之情。
我也想要个儿子么?
是也想。
可又不是相似的感觉。
饶是诸葛亮聪明绝顶,也不明白这复杂交织的情感究竟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定义。
刘备抿嘴一笑:“军师,你看这孩儿和你如此亲昵,犹胜过我这父亲啊!”
诸葛亮呵呵一笑:“主公说笑了,小公子天性纯善,对人赤诚,他才对我如此亲善,但父子天伦,主公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贱内所言,他和旁人可不这么亲。”
刘备爽朗笑道,又思索片刻:“哎,军师,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军师首肯与否。”
诸葛亮轻柔的抱着阿斗:“主公直言无妨。”
刘备喝了一口酒,沉吟片刻,探身道:“我想让阿斗认你为父,以全其孺慕之情,亦望军师能多予教导,助他日后成就大业。”
诸葛亮惶恐:“那怎么行?小公子乃主公血亲独子,亮岂敢夺人所爱?”
刘备苦笑着摆摆手:“哎,军师,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把阿斗给你当为继嗣之子,乃欲令其拜汝为父也。”
“这……”诸葛亮怔住。
刘备感慨道:“即如范增之于项羽,亦如周公之于姬诵。倘若复兴汉室之路艰难,我未能遂此宏愿而身死半路,还望军师能悉心辅佐阿斗……保我兴汉之基业……”
闻听此言,诸葛亮惊恐不已,忙抱着阿斗跪下,坚定道:“主公乃天命所归,亮定能助主公扫清逆贼,复兴汉室,万万不可出此不祥之语,请主公速速收回此言!”
“呃……”
恍然间,刘备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如今在军师的操持下,形势一片大好,军威正盛,霸业将兴,确实不该说此不利之言。
“哎呀,我失言也!”
刘备忙搀扶起诸葛亮:“是我一时心绪杂乱,口不择言。今有军师辅佐,我大业必定顺遂,方才之言,权当我糊涂乱说,切莫放在心上。”
诸葛亮神色凝重,看着刘备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亮荷主公殊遇之恩,视主公之基业于吾心之首。亮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矢志不渝,以报主公厚恩。”
“军师之赤城,我岂不知?”
刘备喟然颔首:“我只是见阿斗与军师亲近,便想让阿斗认个父亲,未曾想却失言,实在不该。”
诸葛亮也着实喜欢这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想要一个儿子的原因,还是天生就和这孩儿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解之缘。
故而,他受宠若惊之余,对刘备这个提议还是非常心动和认可的。
“认父之事,于亮倒是无妨,只是主公真不介意?”
刘备慨然一笑:“怎会介意?你我情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手足,深知军师之才德。
阿斗认能得军师为父,实乃他之幸事,我又怎会介意?”
然后,又“象征”似的询问一下阿斗:“你若是愿意,便笑两声,你若是不愿,便哭两声。”
阿斗自见诸葛亮之后,一直“嘎嘎”的笑。
刘备这一问,他自是应景的笑了两声。
“你看,阿斗他愿意。”
诸葛亮看着阿斗可爱的样子,也含笑道:“既如此,既如此,吾便忝为阿斗义父矣。”
“义父……”
刘备却摇摇头:“不妥。”
“主公,有何不妥?”
“义父之称,每令吾忆及吕布,此称不祥,莫若弃之。”
“然生父健在,为示尊卑有别,名分礼数,不可不察。”
“亚父……”
刘备想起了范增与项羽,又想到项羽兵败垓下,身死乌江。
“此亦不成。”
忽然间,刘备目绽精光,欣然道:“亚父者,亚于生父也。军师与阿斗之亲,相当于亲父也。以‘相父’称之,岂不妙哉?”
“相父??”
虽音有别,但字无异。
诸葛亮怔住。
莫名之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发现,虽然有些梦中所历之事,于现实中发生了很大改变。
而有些事,正以一种奇诡难测之态,复归其本来轨辙。
然既非梦中那些惨怛忧戚之事,纵与梦同,亦无大碍。
“哎,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晃过神,轻轻笑了笑:“好,很好!”
然后,用食指轻轻刮刮阿斗的脸蛋:“阿斗,相父望你勤勉向学,不负众望,以后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
而闻听此言,阿斗大叫:“阿斗记住了,都记住了,相父啊相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而诸葛亮听在耳中,却只是一声声婴孩咿呀,完全不知所言。
刘备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已过半个时辰。
观院中日晷,已至申时。
诸葛亮也要回家与亲人相见,刘备亦不便久留。
便起身相送。
诸葛亮劝不住刘备,只好恭敬谢过。
刘备唤来刘封,命其驾车,其亲送孔明回府。
路上,刘备问刘封:“军师府邸离江陵府远么?”
刘封恭敬回道:“不远,走路须用一刻之时,骑马不消半刻便到。”
刘备又嘱咐诸葛亮:“今在江陵,与府邸相距不远,军师当多与家人相伴,以享天伦。”
然后凑近诸葛亮:“亦当尽享闺房之乐,也好生个儿子。”
诸葛亮苦笑。
主公待人接物向来持重端正,怎么偏对他的私生活如此在意?
或许是关心得有些过了头。
不过,诸葛亮并不感到不适,反而心生暖意。
刘备看着驾车的刘封,又问诸葛亮:“军师,你觉得我这孩儿如何?”
诸葛亮想到梦中所言,终害死了主公这个“难以御制”的养子。
今见此子,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随即便展颜笑道:“封公子亦人中龙凤,今后必成国之重器,社稷栋梁!”
刘封脸一红,呵呵一笑:“军师谬赞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希望能有点作为,别给父亲丢脸便心满意足了!”
刘备慨然一笑:“军师向来慧眼识珠,你既如此谦逊,日后更要勤勉,莫辜负军师这番美言。”
刘封潇洒的轻抽驽马,认真道:“父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刻苦奋进,不负军师赞誉!”
刘备抚髯点头,面有赞许之色。
说话间,已望得一座府邸。
似乎比刘备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
“父亲,军师,前面便是军师府邸了。”
诸葛亮一怔:“主公,吾家眷寥寥,缘何设此高门华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诸葛亮的惭赧与疑惑,刘备慨然一笑:
“吾闻先辈之言,宅第愈广,屋舍愈多,家中人丁方能愈加繁盛。
军师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军政要务,实乃我之股肱心腹。
理当居轩敞舒适之府邸,置婢仆以供驱使,设府卫以护周全。
若宅邸狭小,何以彰显尊崇,又何以安身养性,谋划军国大事乎?”
诸葛亮抬头观此府邸,果然朱甍碧瓦,飞檐斗拱间尽显汉庭特有的雄浑气象,气派而又不失优雅韵味。
不免感慨:“可这未免过于奢丽,亮实受之有愧啊!”
“无愧无愧!军师助我鼎定基业,缕胜曹贼,于我刘备大恩之人。区区一所,尚不能表备之感恩之心,军师万勿推辞?”
诸葛亮也明白,刘备是真心实意。
再多推辞,反而显得自己太见外了。
刘封扶着刘备和诸葛亮下了车,笑言道:“父亲信中嘱咐,军师之住所,必华构崇墉,闳敞邃丽,又不失雅致格调。方不负军师辛劳!舅父出资购下,在下督建重新翻修。
若觉有未妥之处,万望直言相告,封即命匠人更建,定使军师满意。”
“不用,不用,如此已远超我所臆想!”
这时,黄月英听到侍女禀报,夫君和刘皇叔已经归来。
立刻出门迎接。
诸葛亮见其妻身着绮罗之服,身旁侍女环伺,心下了然,乃主公遣人悉心安排。
而此时的黄月英面容红润,容光焕发,颇有养尊处优之态。
“夫君……”黄月英婷婷袅袅的走向前,心疼的看着诸葛亮:“一别许久,今日得见,自欢喜不已,此番在外,可曾劳累?”
“哦,未曾。有皇叔照顾,事事皆妥,安适如常。家中诸事可安好?”
黄月英小嘴一抿,佯装嗔怒,故作娇嗔地打趣:“安好倒是安好。只是家中多了好些年轻貌美的侍女丫鬟,可是你立了大功,向刘皇叔讨要而来?”
“哎呀,夫人误会,这……”
诸葛亮想解释,又不直接把锅推给刘备,只好转头看向刘备:“主公,你看这……”
黄月英也见诸葛亮旁边有一个器宇卓然的中年男子,未经介绍,不好贸然招呼。
及闻“主公”二字,知是刘备,当即敛衽行礼:“原来是刘皇叔,贱妾有失远迎。承蒙皇叔厚赐高门华宅,不胜感激,特此谢恩。”
刘备拱手回礼:“夫人不必多礼,孔明先生辅佐于我,殚精竭虑,功高至伟,备理应如此,以表敬重。”
刘备思忖片刻,复言:“此诸侍女,非孔明所请。乃我念及夫人新迁此地,日常起居无人照料,特命拙荆悉心遴选良女,以伺夫人。若她们有行事不妥之处,夫人但可驱遣,不必顾虑。”
诸葛亮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主公宅心仁厚,深知你持家不易,莫要再打趣于我。”
黄月英盈盈一笑:“既是皇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赐,自是无妨,家中多些人气,也热闹一些。”
刘备知道人家夫妻久别重逢,别叨扰了人家的兴致。
便呵呵笑了笑:“既如此,那备便先行告辞,不扰二位伉俪相聚,日后再议诸事。”
说罢,与刘封道:“封儿,咱们回府吧!”
父子二人拱手作别,驾车离去。
待恭送刘备车驾远去,诸葛亮轻轻握起黄月英的手:“夫人,久别重逢,恍若隔世。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跟我还说这些?”
黄月英悠悠一笑,夫妻两人转身,并肩往府内走,四位侍女跟在身后。
诸葛亮回头道:“你们自去忙,无需随侍在侧。”
四个侍女一起行礼:“是!”
侍女退下后,诸葛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黄月英挽着诸葛亮的手臂:
“其实啊,一点也不辛苦,这些日子,糜夫人常来走动,助我添置衣衫,首饰,家具。府内诸般用度,皆赖糜先生与封公子资助操办。这些日子,我清闲无事,都胖了许多。”
诸葛亮注意到,妻子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又看着院落中,檐下红灯高悬,雕梁画栋间尽显古朴精致。
庭院中央一方清池,锦鲤戏于莲下,微风拂过,荷叶轻摇,送来缕缕荷香。
风格竟与隆中茅庐有几分相似,又比隆中精致得多。
这绝对是为他用心购建的雅居良所。
诸葛亮也不禁感慨:
“主公待我,情深意重。如此用心筹备,可谓体贴入微啊!”
黄月英又酸酸一笑:“是啊,还帮你纾困解围,救场释窘,真是体贴入微啊!”
诸葛亮知道夫人又在拿侍女的事旁敲侧击,苦笑喟叹:“夫人啊,这些侍女丫鬟真是主公所赐,我真未曾向主公讨要。”
黄月英歪头眨了眨眼,懵然道:“哎?我说侍女丫鬟了么?没说呀!”
“那……”
诸葛亮神色赧然,疑惑道:“那夫人说什么纾困解围,救场释窘?”
黄月英悠悠一笑,很认真的解释道:“皆因皇叔于夫君归返之前,为府邸购置诸多典籍,更备办琳琅食材。此谓:书困解味,救肠食窘也!夫君缘何因之而联想到侍女丫鬟?莫不是……心中想着她们?”
“啊??”诸葛亮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夫人,哎呀……”
诸葛亮苦笑,他亦自诩为聪慧之士,却常常被黄月英巧言戏耍。
故作尴尬的解释道:“亮为何等样人,夫人岂会不知?我岂是贪恋美色之徒?”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又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在夫君眼中,我不美也……”
诸葛亮苦笑,却又心中微甜。
这样顽皮聪慧的黄月英,才是他魂牵梦绕的挚爱。
黄月英感觉逗得差不多了,又牵住了诸葛亮的手,深情款款道:“我岂不知夫君之心?吾亦深知皇叔待吾等之赤诚,其所为者,必是盼汝能诞育麟儿,以承续家业。”
诸葛亮握着黄月英的手,亦认真道:“然,主公却不知你我夫妻情比金坚,不容他人涉足其间。”
黄月英温婉一笑,眸中含情,和声细语道:“世间男子三妻四妾,亦属寻常之事,不足为怪。为妻才疏福薄,至今未能为夫君绵延子嗣,心中实有愧疚。看此些女子,皆体魄康健、品性纯良,夫君可择其一二者,以续香灯、绵延……”
未等黄月英说完,诸葛亮就用手轻轻挡住了她的口,坚定道:
“亮平生挚爱,只卿一人也!往昔风雨同舟,未来良辰多矣,子嗣之事,不足为虑。”
黄月英朱唇为其所掩,星眸闪烁,凝睇于诸葛亮,眸中情愫翻涌,尽是无尽感动之色,恰似春日柔波,满含深情。
此时,已至傍晚。
夕阳西下,金辉洒落在二人肩膀,画面出奇的美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到府中,亦与二位夫人寒暄片刻,便又抱着阿斗去了书房。
糜夫人和甘夫人互相看了看,都无奈叹气。
糜夫人悠悠一叹:
“玄德心中唯阿斗与军政要事,我姐妹在他眼中,竟似成了局外人!”
甘夫人宽慰道:“玄德身负大业,又初为人父,对阿斗多些疼爱也是人之常情。他心中定是记挂着你我的,只是眼下诸事繁杂,分身乏术罢了。”
糜夫人也不是真生气,不过一时感慨。
“不过,这次玄德回来,气色照比以往确实好了很多。”
“是啊,听说三次大败曹操,又晋升为车骑将军,诸事顺遂,自是神采焕然,意气风发。”
两位夫人深明大义,虽因不被理会而有些嗔怨,但也着实为夫君的事业兴起而感到高兴。
另一边,刘备终将阿斗抱进书房。
父子二人暌违近一载,终得再叙天伦。
“父亲,这些日子,无人能和阿斗说话,真烦闷死了。”
“唉,为父也知道,可是大敌当前,家眷放在前方犹有不便。也苦了你了。”
阿斗神色恭谨,语气诚挚:“无妨,父亲。今幸避长坂坡之险,糜母与二位母姊皆得保全,纵阿斗再困闷两载,亦心甘情愿。”
刘备慈爱一笑,目光温和:“无需两载,再过些时日,吾儿便能开口畅言了吧?”
阿斗微微颔首,略带无奈:“实则如今已能言一两个字,然众人皆以小儿视我,久而久之,我亦仿若真成懵懂孩童了。只是,阿斗心中之事,已然不能说与他人。”
刘备点头,感慨道:“此事离奇,若说与他人,众人定当疑为疯语,徒惹猜疑,反添烦扰。”
“然不得与相父相认,实感遗憾。”
“我们可以善待军师,给他悉心照拂,厚待优渥!以报前世鞠躬尽瘁之恩?”
“可没用啊!”
刘备疑惑:“为何没用?”
阿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父在世时,我亦给了他诸多赏赐,金银布帛,奇珍异宝,良田地产无数,可相父将这些都变卖充足了军资,以作北伐之用。
相父生时蓄财无余,妾无副服。
相父去世后,只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
所以,尽管他今时受之,若需军资之时,他必倾付家国,为诸臣作勤俭之表率。”
刘备再一次感慨:“孔明心志,日月同辉。德之典范,莫非于此啊!”
阿斗又问:“对了,父亲,我常听二位娘亲讨论,您在相父的襄助下,屡挫曹操,于江陵获其兵马钱粮。今此,我军已具与曹魏抗衡之力?”
“哪有?”
刘备笑了笑:“为父虽有立足之地,只凭汉水借险要以阻曹操南下,然天下大势,犹操于曹氏之手。”
“父亲虽得大胜,但未敢有毫厘懈弛,深知前路荆棘塞途,未可轻忽。
这一点真值得阿斗去学习。父亲,前番只听母亲们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片语,妄加揣测,今番父亲能否详细说说三战曹操之事?”
刘备便将七顾茅庐,三败曹操之事尽数说与阿斗。
阿斗听完,兴奋叹道:“虽然七顾,然终得相父,自此大军连胜,汉室复兴有望也。”
刘备也颔首道:“是啊,得到孔明之后,为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孔明军师真乃不世奇才也。”
阿斗开心道:“是好也,但今生诸事已然变化,孩儿前世些许记忆,恐难有可用之处矣。”
“无妨!凡事不破不立,前世大业未竟,今为大业当以无畏之勇,革故鼎新,再辟蹊径。只是,今此三战,除了所占之地由江夏换到了江陵,还有何不同之处?”
“我听说文聘与甘宁也加入了咱们阵营?”
“有何不妥?当初景升兄便派文聘与黄忠协助为父抵曹,然正值新野迁民,未尝与你说起。”
“前世文聘将军归了曹操,甘宁将军则去了东吴。二人皆是忠勇名将,若能归我父亲帐下,真乃意外之喜也。”
“哦?”刘备思索片刻:“恐是蔡瑁入狱,方使景升兄命文聘北上助我,又命甘宁去了江陵,方与二将能结此缘。说起来,也是阿斗你事先告诉为父防范蔡瑁的功劳啊!”
阿斗羞涩道:“孩儿也是误打误撞。父亲,此番还得哪些名将?”
“对了,前番你说的魏延,已入为父麾下!”
“太好了,文长将军勇略兼备,颇具将才,对父亲崇敬有加,忠心耿耿,乃不下五虎之良将。”
“霍峻,霍仲邈。”
“父亲,霍将军极善守城之战,当年刘璋派扶禁、向存等率万余兵马攻打葭萌关,霍将军以数百人坚守一年之久。并抓住敌军懈怠的时机,挑选精锐,趁夜出城奇袭,大破刘璋军,并斩杀了向存。”
刘备激动的点点头:“我亦发现霍峻忠勇,乃非凡之将。如此善守,若使他协防云长之后,必然无失也。”
“对!若使霍峻为后,二叔必无失也。”
“还有蒯越,蒯异度?”
阿斗颇感意外:“咦?他也归了父亲?”
“是啊,其终未投曹,今与子龙去了房陵,去说房陵太守蒯祺来投。”
“哎呀,这又是一招妙棋!可是相父手笔?”
刘备抚髯一笑:“那是自然……”
然后,刘备又向阿斗论及马良、向宠、夏侯兰、郝普、潘濬等士。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季常很厉害,是年轻谋士中的佼佼者,可惜为二叔报仇,死在了夷陵之战。
但他弟弟马谡却不堪大用,当年若非他失了街亭,相父就拿下了凉州了,父亲请告知相父慎用之……”
“向宠将军性行淑均,晓畅军事,是治军良才。是于出师表中落名之士,父亲尽管用之,错不了……”
“夏侯兰我记得是降将,与子龙叔叔是旧识,他领兵作战倒是一般般,但知书达理,精通法律,可以放在后方管司法之事……”
“潘濬此人,心志不坚,气节有亏。”
“傅肜傅将军,实乃忠勇可恃之人!昔年随父同赴夷陵之战,虽战事不利,东吴劝降,其大骂孙权壮烈赴死。其子傅佥,亦秉持父志,为我蜀汉捐躯,真可谓满门忠烈。父亲定要善待之……”
……
阿斗帮刘备一一详解这些将领的前世今生,刘备面色凛重,一一记在心里。
待这些将领都介绍完毕,刘备又想起一人。
“对了,今来江陵之时,军师还为我介绍一人,他对其赞誉有加,让我亲去拜访。”
“是何人?”
“其人姓庞名统,字士元,你可知晓此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庞士元?凤雏先生?”
听闻刘备提及此人,阿斗顿时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熟稔。
“对,就是此人。”
“父亲,他亦是咱们的忠臣良将,孩儿岂能不知?”
“军师说,此人有安天下之能,果真如此?”
“不对不对,水镜先生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乃是: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哦??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念叨着这句话,怔然感慨:“竟与孔明并称于世?”
“对!他是相父的好友,后来亦投奔了父亲,为父亲夺取益州立下了汗马功劳。”
刘备闻听此言,喟然叹道:“难怪军师如此推崇,想来也是咱们的肱股良将。他之才华,比之孔明军师如何?”
“世人皆言其才与相父不相伯仲。然而,未能尽数施展便遭横死。父亲,这次您千万不要将您的的卢马送给他!”
“啊?”刘备闻听此言心中陡然一惊:“的卢马?凤雏先生因的卢马而死?”
“确有此原因。”
结合当初徐庶称其“妨主”之言,刘备自责之意顿生,喟然叹曰:“此的卢曾救吾于溪潭绝境,实乃护主之良骥,缘何仍会妨人性命?莫非……是我无视徐先生之衷告,害了凤雏先生?”
“其实凤雏之死也不能怪父亲。”
刘禅语气凝哀,徐徐说道:“当年父亲和益州牧刘璋决裂。刘璋欲困毙父亲,父亲转攻成都,当时相父在荆州理事,父亲以庞士元先生为军师。
一路势如破竹,所战皆克,后来,在攻打雒城,父亲和庞先生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是何分歧?”
“当时两条路可通雒城,大路远而平坦,小路近而险狭。您担心有埋伏,想走大路,可士元先生坚持主张走小路,认为可以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刘备抚髯思索:“若真如此,确实大路更为妥当啊!”
“父亲说的不错!您当时还曾做梦,梦见有神人力士击你右边臂膀,醒来犹觉生疼。不想让士元先生前去。可士元先生坚信自己能够识破敌军的埋伏,非去不可。”
“凤雏既有此言,必然胸有成竹。可又怎会中敌之伏?”
“是啊,就是因为他太胸有成竹,您才同意兵分两路,您率主力大军走大路,庞士元率先锋军走小路,约定于雒城相会。
可在临行前,士元先生忽被其马掀落,言之劣马不驯。而父亲因卢马性极驯熟,颇通人性,遂借给士元先生。
结果,士元先生至落凤坡,果中埋伏。张任部以骑白马者为父亲,命伏军万箭齐射,凤雏先生遂身死落凤坡……”
刘备听闻刘禅所述,心中“咯噔”一下,含泪叹息道:“连我都能知道,小路定有埋伏,凤雏先生岂能不知?若非我将的卢借与凤雏先生,以凤雏先生之才智,必能料先于敌伏,反制于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此时此刻,刘备只认为是自己的不当之举害了凤雏,竟无一丝埋怨凤雏一意孤行,徒引灾祸。
刘备喟然摇头,扼腕长叹。
自为凤雏之死感到无比的惋惜。
“父亲,前世您以仁义之名立世!却为敌人所裹挟,当初刘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当时想让您帮他守着北边,防备张鲁南下,他好在成都安享逸乐,歌舞升平。”
没有人更比阿斗更懂当时刘璋的心态。
刘备有些无语。
他给吕布、刘表守过大门,皆是无奈之举。
又要给刘璋守大门,自己究竟成啥了?
也是,这些年来,南征北战,颠沛流离。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信用良好的雇佣军。
不用你用谁?
而别忘了,自己毕竟手持衣带血诏,肩负兴汉大任。
岂能为庸碌之士当牛做马?
“这刘璋治下益州究竟如何?”
阿斗叹气道:“刘璋其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父亲一去,自有识之士,前来投奔,引刘璋不满,故而生出矛盾。”
刘备感慨点头:“治政宽柔,仁慈养民,本为兴邦之正道,然若无严苛律法相持,难免纲纪不张,法度废弛,奸佞肆意,忠良寒心,终致民心离散,乱象丛生啊!”
阿斗想起曾经自己主政时,亦现刘璋之时的乱象,不免有些羞愧。
然,相比刘璋,自己尚有蒋琬费祎姜维等士忠心辅佐,亦感宽慰。
“刘璋既用为父防备张鲁南下,本为兄弟之盟,后又因何反目?”
刘禅感慨道:“张鲁知父亲之勇,不敢轻易南下,与父亲对峙葭萌关。而后,张鲁设义舍救济百姓,招揽米民,于川北之地,颇有仁义盛名。”
“这……何为义舍?”
“彼时中原多战事,西逃难民颇多,张鲁于路间建休息之亭,内置义米肉干,供难民根据自己的饭量取用。并宣传,若取过多,则鬼道辄病之!”
刘备一怔,他发觉事情有些难办了。
如果这时候攻打张鲁?
天下人会怎么说他?
这时候不打张鲁!
刘璋又会怎么看他?
“那当时为父又是如何做的?”
“父亲驻守于葭萌关时,亦广树仁德,救助难民,结交百姓与地方豪强,亦得人心归附,美名四扬!”
刘备颔首。
没错,这是对付张鲁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事实上,他在平原,在下邳,在徐州,在新野,皆广树仁德,以仁义之举立世。
“可是,父亲的此番行为,却遭到了刘璋的猜忌。他于白水关设军俯瞰葭萌关,以做挟制,另削减粮草供应,以困乏我军之势。此时双方已然貌合神离,恰逢曹操欲南下,父亲欲携军救援,向刘璋讨借一万兵马,刘璋只给四千老弱。
又恰在此时,益州别驾张松本欲助父亲夺取益州,听闻父亲要回荆州,忙书信相劝,结果却被刘璋所获。至此,双方终于剑拔弩张,反目成仇。”
说到此,刘备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因果缘由。
事情演变至此时,双方已难在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必然是一场血拼。
既知如此,当不可让悲剧再次发生。
而回想新的隆中对,孔明似乎对益州之事,有了新的安排。
刘备收起思绪。
益州之事,回头再详细商议。
当下最重要的事,找到凤雏先生。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定要将其请来,而后善待。
“阿斗,今日吾与汝父子相谈,便先止于此。我即刻命孙先生多遣人手,务必尽早寻得凤雏先生现居何处。”
阿斗很认真的说道:“盼父亲早日寻得先生。若得凤雏先生长命安好,相父也不会那么辛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安顿好阿斗,又往孙乾住处,使其加派人手,打探凤雏居所。
另一边,又命简雍筹备礼品,以备迎请凤雏之用,再命糜竺寻觅良舍,以备凤雏安家。
叮咛嘱咐,事无巨细。
不敢有丝毫怠慢。
忙完这些,天色已晚。
刘备回府途中,已是皓月当头,星辰满天。
他不禁又感慨。
孔明为我鞠躬尽瘁,士元为我身死益州。
我刘备并无经天纬地之能,怎得旷世贤才如此相助?
他又念及徐元直,初时以为其恐己不得重用,故而未举荐孔明,实乃对其的误解。
而现在,孔明亦举贤才,丝毫不在意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他们都不带任何的私心,全心全力在助我匡扶汉室。
能得些贤才相助,我若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许其太平盛世,酬其壮志宏愿,真愧对于这些义士豪杰啊!
不知不觉,已归府邸。
刘备入房,却见糜氏和甘氏还未睡下。
“你们怎么还不睡?”
二位美眷相视一眼,糜氏喟然叹曰:“夫君初归,妾却未能侍奉左右,心中实感愧疚。”
甘氏浅然一笑,柔声道:“纵无需我姐妹侍奉,亦望能为君濯足拭体,稍解君之劳顿。”
刘备心知,久别重逢,本应尽享人伦,然己心系军政诸事,乃冷落了二位贤妻。
其实,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二位妻子操持内外,保家宅安宁,诸事顺遂,亦是功不可没。
刘备并非无情之人,于二位妻子实有愧疚。
当即愧然一笑:“家中诸事全赖二位操持,我心中满是感激。军政事务虽重,却也不该冷落了你们。今日定要好好陪陪二位夫人!”
糜夫人抿嘴一笑:“我还以为我姐妹二人人老珠黄,不被玄德公所眷,正商量着要给你再纳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
刘备见状大急,赶忙上前拉住二位夫人的手,一脸诚恳道:“夫人万万不可误会,我刘备此生得二位贤妻相伴,实乃三生有幸,心中从未有过此等念头。那些所谓年轻漂亮的女子,在我眼中,怎及二位夫人半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眉目含笑:“那夫君今晚当选谁侍寝?”
“呃……”
刘备确实有些为难。
今甘氏为其生下两个女儿和阿斗,糜氏却未有子嗣留下。
理当多多宠爱糜氏。
但他又有些担心,糜氏身为主妻,若生下男孩,岂不是要影响了阿斗的地位?
与阿斗复生,畅谈至今,他已然将阿斗当成了自己最重视最期许的儿子。
自然也是他心中未来铁定的嗣子。
当然,糜氏若真有朝一日生下男孩,他依然可以坚持立阿斗为嗣。
然而,这就触及了糜氏一族的根本利益。
念及阿斗所言,糜芳终背逆二弟,且与夫人之亡恐亦脱不了干系,刘备心中不禁忧思顿生。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阿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记挂在糜夫人名下。
这样一来,阿斗便为主妻之子,再无庶嗣之忧。
但阿斗自然近亲娘多一些,亦当考虑他的想法。
阿斗既已经历一世,当有卓绝见识,亦当听取他的意见。
想到这,刘备展颜一笑,说道:“夫人们莫要为难我了,今夜月色正好,咱们夫妻三人一同月下小酌,共享这难得的清闲时光,不比这些俗套之事更妙?”
二位夫人对视一笑。
甘夫人款款一笑:“难得夫君如此情致,这样也好,不至于冷落了任何一人。”
糜夫人欣悦拍手:“月下小酌,听起来倒是有趣,我这就命人安排。”
刘备与二位夫人小酌至亥时,饮至微醺,三人相谈甚欢。
往昔别绪、当下琐事、来日愿景皆流于唇边。
言罢,刘备左手挽着甘夫人,右手携着糜夫人,笑意盈盈,一同款步入榻,和衣而卧,渐入梦乡。
翌日,刘备回府堂理事,至中午,孙乾急冲冲的赶来:“主公,打探到了,就在江陵城东南十里之处,一个月前,有人在那里建了一座凤雏庵,庵中有一狂士,自诩为凤雏,常放言高歌,颇有名士之气。”
“定是庞士元先生!”
刘备闻之大喜,即刻召简雍至前,言曰:“速备厚礼,吾这便前往拜会庞士元先生。”
简雍拱手作揖,恭敬而言:“礼品已然备妥,然先生安身之舍,尚未觅得。”
“那就快寻啊!”
“这……”简雍有些为难,毕竟寻户选址之事,哪能那么容易。
刘备也理解,他想了想:“既如此,便将我的户舍倒出来,给士元先生安住!”
简雍摊开手:“这怎么行啊?”
这时,糜竺急匆匆赶到:“主公,原蔡瑁督江陵时,其舍尚未交割,后去又举家而去襄阳,可否倒出给凤雏先生安住?”
刘备思索片刻:“蔡瑁之舍必精致豪奢,其今已投曹,可为凤雏安住。汝速去督办!”
糜竺拱手道:“喏!”
刘备当即叫来张飞黄忠二将,携带厚礼重资往凤雏庵而去。
……
此时此刻,庞统又喝了整整两壶酒,醉醺醺摇着麈尾,躺在竹榻之上。
旁边有一个十二岁的小童。
这小童是他捡来的。
孙权屠江夏虽只屠半日,却仍造成很多家庭破碎流离,这小童就是其中之一。
庞统路过江夏时偶见此童。
当时此童衣服被人夺去,满身裹着稻草蹲在那里,如同一只草鸡。
问其姓名,恰也姓庞,名曰:庞狗蛋。
庞统面容虽陋,但到底心善,见不得孩童受苦,便带在身旁,给其衣裳饭食,权且当做书童。
另外,“庞狗蛋”之名不雅,有损荆襄庞氏之赫赫威名。
为其改名为“庞基”!
有“小鸡”之意,
可这书童显然没读过书,且愚笨憨直
和诸葛亮的“书童”周不疑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好在憨直听话,洗衣做饭倒是样样在行。
来江陵再建凤雏庵后,便让这孩儿跟自己一同生活。
庞统今天喝的有点多,
“我喝多了,想睡一会,若有人来拜访……”
庞统寻思片刻,刘玄德初来江陵,三日不到怎能来寻我?
“算了,也不可能有人来。要来,也只能是贼人。”
小童瓮声瓮气的问道:“那有贼人来该怎么办?”
“除了我这些书籍,他爱拿什么随便。还有,你别跟他们走啊!”
小童虽笨,但对庞统的话深信不疑。
却不知,庞统一路到此,又盖了凤雏庵,盘缠早就花光,除了书籍,也不剩什么别的东西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听闻庞统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整理衣冠,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然后,他命孙乾在前引路,自己则带着张飞与黄忠两位猛将骑着马,一同往庞统的住所而去。
路上,张飞不禁好奇:“这又是哪路神仙,大哥如此兴师动众?”
刘备肃然道:“翼德,此乃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与卧龙诸葛孔明齐名。咱们今日前去,便是为了请他出山相助。”
黄忠久居荆襄,亦有所耳闻:“哎,我倒听说过此人,据说他是乃庞德公族侄。身负大才,但相貌丑陋,鲜与人往来。”
“哦……”
听大哥和黄老将军这么说,张飞亦不敢怠慢,赶紧整理整理衣冠,以示隆迎。
只是心中不免好奇,相貌丑陋会丑成什么样子?
不过又想:这男人嘛,有才有德有力气才是王道,相貌俊丑无伤大雅。
俺张飞虽然长得黑些,年轻时也是风姿倜傥,这年纪大了,不也满面虬髯,成了糙汉子模样?
一行人出城往东南而去,路过一村,名曰土家村。
斥候回报:“主公,土家存往东南三里,土山竹林中,便是凤雏庵。”
三里之地,若策马飞奔,须臾便到。
刘备命大队在此安扎,他携孙乾、张飞、黄忠三人往凤雏庵而去。
果然行不至三里,见一竹林,有一小径通往林中。
孙乾指着林子:“凤雏庵当就在林中!”
刘备颔首道:“各位,当谨言慎行,以礼相待,切莫惊扰了先生。”
黄忠张飞对视一眼,都觉得刘备这句话在提点对方。
然后,刘备带三人进入林中,又行一里有余,果见一茅屋。
茅屋不大,被竹栅栏围绕,未养鸡犬,倒颇为清净。
无论是栅栏,还是茅屋,材料颇新,当是仓促而建。
照比隆中茅庐之雅致差了不少。
关键是门头一个大竹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凤雏庵!”犹是显眼。
刘备心中大喜:“当是凤雏先生雅舍!”
正欲叩门,却透过栅栏见一鼻涕邋遢的小童蹲在地上逗蚂蚁。
小童看上去有些憨直。
刘备虽得见“凤雏庵”三个大字,却还是礼貌的确认了一句:“敢问小哥,此为凤雏庵否?”
小童懵然站起,看了刘备半晌,摇了摇头:“不是。”
张飞快人快语,指着牌子:“哎,小童儿,那上面不是写着呢么?”
小童抓抓头,回头望了望:“我不识字,虬髯兄说是,便是也。”
“虬髯兄?”
张飞虽然莽撞,但也不至于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转头小声对黄忠道:“老黄,此娃可是有些缺心眼?”
黄忠皱眉思索道:“凤雏书童,不至于此,恐是哑谜,其中必有深意,待我细细思索。”
刘备更不至于和小童生气,他笑了笑:“凤雏先生可在此地栖身,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刘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求见!”
小童摇摇头:“凤雏?我不认识!”
刘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答道:“我姓庞,叫庞……”他挠头想了半天,竟忘了庞先生为他取的名字。
而刘备见此小童姓庞,便笃定庞统在此:“此舍只你一人居住?”
“还有一人!”
“可是庞统庞士元?”
“好像是……”
刘备虽然感觉和这孩子说话有些别扭,仍然大喜:“庞先生现在何处?”
“正在屋舍中休息。”
刘备恭恭敬敬一拱手:“烦劳小哥禀报,就说刘备前来拜会。”
“哦,好!”
要说这庞基,生而贫苦,从小营养匮乏,确实愚钝至极,缺乏独立的思考能力。
他见刘备让他禀报,他就真去禀报了。
到屋中,学着不久前刚刚跟庞统学的礼仪,朝睡着的庞统拱手一拜。
又想起先生前番嘱咐,其休息时,莫要大声说话。
便声若蚊蝇道:“先生,有几位客人拜访。”
庞统睡得正香,根本没听到。
小童觉得自己的消息已经转达到,听没听到那是先生的事。
于是,又走了出来,也没说打开柴扉让客人进来,继续玩蚂蚁。
刘备与孙乾互相看了看,皆感诧异。
“小哥,可否转达先生?”
“哦!”小童站起身:“转达了。”
“先生如何说?”
“先生什么也没说。”然后又蹲下,继续玩蚂蚁。
“主公,这……”
刘备沉吟道:“莫非先生不愿见我?”
孙乾也是不解:“就算不愿相见,好歹也有个托词。这凤雏先生究竟何意?”
张飞心中恼怒,急道:“大哥,你看看,这人家拒绝之意已显而易见了。咱们该当如何?”
刘备结合孔明与阿斗所言,觉得凤雏先生虽然行事异于常人,却不该是那种倨傲无礼、目空一切之人。
遂将手微微下压,倾身细听,隐隐听到鼻酣之声,好像有人在睡觉。
又问小童:“小哥,庞士元先生可是在午睡?”
小童看着蚂蚁,头也不抬答道:“正是!”
张飞哼哼一笑:“既如此,待俺一嗓子吼他起来。”
说着就要提气发声。
刘备赶紧阻止:“不可不可,士元先生难得安睡,我等贸然惊扰,实在有失礼节。且容我等在此静候,待先生醒来再行拜见,方显诚意。”
“大哥你就是太抹不开面子。”
尽管张飞不太乐意,但还是很懂事的跟着刘备立于柴扉之后。
四人静立相侯。
一个时辰过去了,庞统还是没有醒来。
张飞叉着腰,运着气嘟囔着:“大哥,这是凤雏么?俺在涿郡养的老母猪都没他能睡!”
刘备低声怒斥:“翼德不可无礼。凤雏乃荆襄名士,岂可和你家老母猪混为一谈?”
孙乾面露疑惑之色,拱手向刘备道:“主公,可否着那小童再入内通禀一番?”
刘备摇摇头:“既诚心拜访,自不可惊扰先生安眠。”
“我懂了!”黄忠颔首恍悟,引三人回头。
“有无此般可能……”
黄忠手指那小童,神色凝重道,“此小童或即凤雏先生庞士元乎?”
三人额间,皆沁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黄忠也觉得此猜测过于荒诞,抓头尴尬的一笑:“老夫适才所言,不过戏言,聊以解闷耳。”
张飞神色端肃,朗声道:“老将军久负盛名,此番言行,有失庄重!”
黄忠哂笑一声:“张翼德,你怎好意思说我?!”
诚然,众人这般鹄立相候,委实百无聊赖。
不找点事做,实在难以捱这漫长时光。
又过半个时辰,黄忠借老迈之便,找个地方坐下了。
再过半个时辰,张飞借尿遁跑到别处瞎逛去了。
继而,又半时辰转瞬即逝,孙乾亦觉双足酸麻,双腿难支,遂手扶大树,亦缓缓坐下。
唯刘备独立于柴扉之外,身形孤孑,神色恭谨,静静等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虽然跑了,但没跑多远。
他心中明晰,若兄长那边有何呼唤,他只需三两步,便可疾奔而至。
也就是背着手绕着凤雏庵外的围栏房前屋后的闲溜达。
偶见屋后一处栅栏缝隙较大,张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左右而顾见无人,便用手左右一分,便将那缝隙扯得更大了。
张飞暗自忖度:“此人酣睡不醒,真寐假寐,实难揣测。俺且入内一探究竟,以免兄长久立于此,劳顿疲惫。”
然后俯身钻入院中。
因此乃后屋之处,刘备自然未能看见。
张飞钻入院中,却待趴竹屋往缝隙观瞧,却不想脚下踢得一物。
俯身相看,乃一精致瓷坛。
上盖红布木塞,又有黄泥相封。
得见此物,张飞眼眸骤亮。
这啥?
美酒啊!
非佳酿不得如此安置。
张飞左右顾盼,见四下无人,遂去除黄泥,轻启坛盖。
刹那间,一股馥郁醇厚之酒香扑鼻而来,张飞大喜过望。
仰头便饮。
这酒置于后屋阴凉处,清凉凛冽,沁人心脾,乃绝世佳酿。
几口下去,张飞只感觉浑身通透,酣畅淋漓。
不觉感慨:“今此凤雏庵,真不白来也!”
张飞虽饮酒正酣,然其素来直觉敏锐,忽觉有人窥视。
回首一顾,恰见那观蚁之小童。
也不知为何,他来了后屋。
张飞心中一纠,别回去告状。
俺张飞这一世英名便毁于此。
好在小童并未说什么,好像没看到一般,转头又离去。
张飞长出了一口气,遂又几口将酒坛喝尽,然后又小心翼翼用黄泥封好,放回远处。
也正在此时,忽闻屋中有翻身之声,张飞赶紧从栅栏钻出,按原途返回。
“大哥……”
刘备隐约闻到了酒味。
“翼德,你喝酒了?”
“天热口渴,小饮两口,大哥恕罪。”
“哪来的酒?”
“随……随身带一小壶。”
刘备也没责备,而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张飞:“漱漱口,莫让先生闻出酒气,坏了求贤之礼!”
“哦……”
张飞很听话,遂接过水袋,依言漱口。
然后恭恭敬敬侍立刘备身侧,全然不见先前那率性而为、无拘无束之态。
这令刘备很是疑惑。
……
庞统久寐未醒,心中总觉庞基愚鲁,似有诸事尚未交待周详。
恍惚间,却又难以忆起究竟所为何事。
于是,便一边做梦一边下意识思考。
究竟何事?
何事呢?
终于想到一件事。
若遇贼人,除古书典籍,家中物什尽可取之。
唯余一物,除外未论。
乃那坛陈酿美酒。
尚未来得及深埋于地,以防为贼人所掠。
庞统翻了个身,微睁双眸,从窗口得见屋外夕阳已然西下。
又暗自思忖:“我知孔明之意,看似向我炫耀,实则欲让我投奔皇叔。我若不来,岂非辜负他一番好意?
却也不知皇叔会不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待于我?”
他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看看简陋的凤雏庵,又感慨道:“此凤雏庵还不如江夏那个,太过简陋与吾身份殊不相称,恐被皇叔看轻。待刘皇叔前来拜访之前,理当重新精心修缮一番。
银钱不足……
亦无大碍,闻庞山民亦至江陵,往彼处借之便是。”
“咕噜……”庞统腹中作响,料想是腹中饥饿,记得炉中置有烤饼。
“庞基,庞基!”
小童口嚼烤饼走了进来。
庞统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倒不傻,懂得自行寻食,速去与我取来一个。”
小童遂取来一个烤饼递给庞统。
庞统嚼着烤饼,问道:“吾寐之时,可曾有事发生?”
小童答道:“有贼至。”
庞统惊呼:“贼至?”
遂左右看看,见屋中书籍并不缺失。
“我那坛好酒还在乎?”
小童又跑了出去,见酒坛还放在原地,便又跑回来:“尚在。”
“呼!”
庞统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幸哉!”
此二者不失,纵余物皆失,亦不足挂怀矣。
“贼人几时来的?”
“午时而来!”
“几时而走?”
“尚未离去。”
“嗯???”
庞统一怔:“贼人还未走?”
小童摇摇头。
“他们现在何处?”
“正于门外相候!”
“贼人……竟于门外相候?”庞统顿觉事有蹊跷,精神陡然振作。
“一共几人?”
“四人!”
“姓甚名谁?”
“姓刘,叫什么来着……”小童抓抓头,没想出来,竟转头跑了出去,不消半刻,又跑了回来:“他说他叫刘备!”
半张饼跌落在地,庞统目瞪口呆。
然后,怔然的站起来,快步走出竹屋。
果然四人正肃立于柴扉之外,向竹屋望之。
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器宇轩昂,神态谦和中透着一股英气。
这必是刘备刘皇叔啊!
庞统回头看着啃饼的庞基,用手恨恨一指,真想照其屁股踹上两脚。
但见刘备于门外一拱手:“先生可是凤雏先生庞士元乎?刘备特来拜会!祈望一见。”
“正是!”
庞统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柴门,躬身一拜:“庞统不知刘皇叔驾临,酣醉之际,未能远迎,罪莫大焉,恳请皇叔宽宥。敢问皇叔,何时至此?”
“午时便到。”
庞统看了看西山的余晖,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和愧疚涌上心头:“皇叔在此候我三个时辰?”
刘备虽见庞统样貌丑陋,但闻其言谈举止,亦有名士之风。
定然就是孔明和阿斗口中的凤雏先生。
想到前世凤雏身死益州,心中感动。
遂欣然拱手,正色而言:“若能聆听凤雏先生教诲,莫说候上三个时辰,纵使三十时辰,备亦欣然以待,绝无半分怨尤。”
“这……唉……”
对比在江东遭遇,庞统此时心中波澜翻涌,感愧交加,难以名状。
那一刻,他恨不能即刻伏地而拜,尊刘备为主公。
却又觉得这么做太过于突兀。
“小童愚鲁,皇叔何不高声唤我?也免得皇叔久立门外。”
刘备看着庞统,欣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得遇先生这般旷古大贤,站些时候实在无妨,只是唯恐惊扰先生清梦也。”
“我庞统何德何能,竟劳皇叔如此眷顾……”
见刘备如此相待,庞统哽咽感慨。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为何今日要烂醉于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已至此,庞统已然明白刘备心意,顺着刘备的话往下聊:
“皇叔此来,恐非仅聆我这愚夫之言。”
“先生久负盛名,备如雷贯耳。先生所言,必是真知灼见,岂是愚言。”
刘备抱拳正色道:
“备……实在是希望能请先生出山,助我奠定基业,扶汉室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
“嗯……”
庞统看着刘备,慨然颔首:“我庞统自负有济世匡时之才,却难有识货之人,不想今日憨醉于此,却逢刘皇叔立候三时,屈尊来请,此等诚意,庞统愿矢志不渝,辅佐主公!”
说着,撩袍拂袖,跪拜于地。
称呼已由皇叔改成了“主公”。
刘备大喜,赶紧近身相扶:“先生快快请起,备得旷世大贤相助,如旱苗得雨,寒夜逢灯,实乃万幸,万不可行此大礼!”
至此,庞统终归刘备阵营。
刘备也介绍了孙乾、张飞、黄忠三人与庞统以通款曲。
庞统遂请刘备入院安坐。
“我这庵小,新到此地,未常打理,主公不要见怪。”
刘备进院后,四下观望,虽简陋不堪,但打扫得异常干净。
“备此来带了六车礼品,不便携带,置于三里外土家村外。”
“主公还给我带了礼物?”
“聘请当时大贤,岂能空手而来。只是……原打算以资先生家用,见此地非久居之地……莫不如到江陵安住,我已为先生备好府邸。”
“府邸也有啦?”
“时间仓促,未得新建,乃原南郡太守蔡瑁旧宅。不知先生以为可否?”
庞统红着脸,呵呵一笑:“蔡瑁之宅必是高门华第,我庞统受之有愧。”
虽如此说,但得意之色已溢于言表。
几个月来,在江东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憋闷,此刻烟消云散。
“对了,先生可有妻儿?”
“有一妻一幼子,主公无须担忧,妻儿暂托吾兄庞山民照顾。”
刘备大喜,庞山民已投奔于他,先居江陵,也省得搬家了。
“既如此,那何不与我同去江陵?”
“庞统求之不得……”可就在此时,庞统听见“咕噜”一声。
也不知是谁肚子里发出的响声。
庞统心道:人家四人久立于此,定然还未吃饭。
我这根本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想到炉中烤饼尚有一些,遂命庞基将烤饼取来。
庞统捧着烤饼:“统不知主公与众僚今日来此,小童又愚笨疏于侍奉,未尝准备。只有烤饼聊以解饥,各位如不嫌弃,可食之一二。”
刘备欣悦之色溢于言表:“正好,我腹中正饥。”
遂取一饼食之。
要说这烤饼虽然卖相普通,但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口感酥脆,咸香可口。
再加上饥饿,竟觉十分美味。
“真好饼也……”
孙乾张飞黄忠也取饼而食。
庞统心中感动而愧疚。
感主公宽厚,不嫌弃奉食粗陋,又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久卧未醒,致使主公空腹忍饥。
纵有烤饼,也不能让主公干嚼啊!
庞统对庞基指了指后屋:“快去把我那坛好酒拿来。”
“是!”
张飞一怔,咀嚼速度骤然减缓。
庞基遂跑到屋后,把酒坛捧了回来。
“主公驾临,蓬荜生辉。统身无长物,唯藏此佳酿久蓄未饮。今幸遇明主,心中欣悦无比,愿与主公和各位同僚把盏同酌。”
刘备颔首笑道:“也好,也好!”
然而,在庞统把酒坛接过来的一刹那,脸色骤然一变。
他上下擎了擎,又左右晃了晃。
缓缓看向小童:“汝……可偷喝此酒?”
小童摇头:“未曾。”
“可有人偷喝此酒?”
小童认为,不叫别人看见,方为偷喝。
那虬髯汉子虽喝了此酒,却叫自己看见,便不是偷喝。
于是,摇摇头。
庞统掀开酒盖,看了看,又将坛口朝下。
夕阳下,一滴晶莹的酒滴落将下来,画面竟有些唯美。
此刻,孙乾黄忠对视,皆一脸懵然。
刘备缓缓转头,看向张飞。
张飞颔首至低,唯专注于咀食手中之饼,仿若天地万物,皆与其无关。
一瞬间,刘备全明白了。
“三弟!”
张飞一激灵,满嘴大饼:“大……大哥!”
刘备气得哭笑不得,吾不辞辛劳,亲来恭请先生,结果你偷人家酒喝?
这成何体统?
当即清了清嗓子:“汝可是偷先生酒了!”
你要说生死攸关,误行失责之事,张飞纵然惧遭苛责,但肯定敢作敢当。
但偷酒之事,实在有失风范,传出去不好听。
张飞红着脸摇头,囫囵道:“没……没有。”
庞统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珍酿定是被三将军所盗。
遂呵呵一笑:“主公,定然不是三将军。”
刘备愠怒道:“先生怎知不是这厮?”
庞统一挑大拇指:“三将军威名震四方,樊城道口上横矛立马,一声怒吼吓退百万曹军。其忠肝义胆天下闻名,行事磊落人尽皆知,乃响当当的当世豪杰,岂会行偷酒之事?不会,绝不会!”
张飞见庞统如此夸赞,心中又喜又愧。
只嗯嗯点头,佯装镇定,不敢接话。
刘备亦知庞先生心中洞然,于是问道:
“那先生此酒,到底去了何处?”
庞统拍着酒坛,朗声言道:“没了,飞了,乃其平白无故而消失也!总之又千般消逝之法,亦断非三将军所窃也!”
张飞如坐针毡,孙乾忍俊不禁,黄忠则看向张飞,寻求对视,搞得张飞神烦。
几人只得就凉水吃了饼。
“天色不早,先生请随我等回江陵吧。”
“那我这些书……”
“一会我安排一队人马在此地候夜,明日搬到江陵先生府邸。”
“也好!”
然后,几人往土家村而行。
未至土家村,却见斥候狼狈奔来,见刘备纳头便拜。
“主公,大……大事不好!”
刘备淡定道:“把气喘匀,慢慢说。”
斥候喘了两口气:“来了一股蛮贼,足有千人之多,其人高马大,壮硕异常,将备与先生礼资悉数夺取。”
“哦?”刘备双眉微蹙:“江陵城外,竟有蛮贼?”
庞统问道:“身穿何衣,头戴何冠?”
斥候答道:“有人赤膊,亦有人身着兽皮,皆头戴羽翎。为首一人,赤发碧目,面涂红绿,甚为狰狞。”
庞统思索片刻:“此地距武陵不远,恐是武陵蛮贼。”
刘备有些担忧:“既是蛮贼,可杀我军卒。”
“侍卫抵抗者,皆被制服其绑缚于树上。”
“可侵扰土家村百姓?”
“只夺我礼品马匹,未尝侵扰百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来请庞统,所带侍卫不过百人,民夫亦不过三十余人。
他以为距离江陵城近,哪会有贼人敢靠近此地?
未曾想还真有。
好在礼资虽被人夺取,却未有人员伤亡。
刘备担心可能与蔡瑁旧部有关,乃对自己不利。
遂命斥候通知陈到带一万精兵来土家村接应。
刘备则带剩余军士先入土家村权且安营,以防被贼人夜袭。
庞统见两个民夫农耕而归,便跳下马,化身被劫商客凑过去闲聊。
“这蛮贼可是武陵蛮军?”
一老乡扛着锄头:“有说武陵蛮的,也有说五溪蛮的,具体是那种,咱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方到此地,平日渔猎为生,偶尔劫掠商客。”
“他们来抢过你们么?”
一老乡拄着粪叉:“你还别说,这帮蛮军对老百姓还够意思,他们只夺过往客商,不抢穷苦老百姓。有的快要饿死了,被他们遇见,还能给些残食。”
“刘皇叔在此,他们也敢抢夺?”
锄头老乡叹了一口气:“他们啊,最恨皇叔?”
“为何?”
“我也是听人说之。皇叔于武陵南郡之交界建油江城,那里原本是武陵蛮狩猎之地。这一建城,鸟兽俱减,那里的蛮子就转移到这边来了。在他们看来,是刘皇叔毁了他们的家园。自然心中怨恨。”
庞统抚髯颔首:“你们可知那贼首是何人?”
“听说叫什么……沙摩柯,此人身高一丈,孔武有力,据说能把老虎扯成两半。”
庞统一脸不信:“这太过荒谬也!”
“你还别不信,真有人见其徒手搏虎。”
庞统想了想,一人递给一个饼。
要说这大饼,在这年景乃绝佳粮食。
作为一个贫苦老百姓,能得此充饥之物,自然十分高兴。
看庞统的样子,也似乎变得英俊了许多。
庞统心知,武陵蛮人新到此林野深地,少有斥候打探绘图,便问道:
“老乡,你们久居此地,可知周遭地脉山型?”
粪叉老乡呵呵一笑:“咱在此地生活了一辈子,怎能不知?你想去哪,问我便是。”
庞统呵呵一笑:“我想知这方圆十里山地,山有几座,河有几条,路有几径,皆所曰何名,所在何处,所通何方。”
粪叉老乡有些为难:“我便是说出来,你也记不住啊!”
“你说便可,我自能记得。”
“真能吹牛也!”
庞统拍拍自己的毛驴:“看到没有?你若事无巨细,一条不落,待我查验妥当,便将此毛驴送将于你。”
毛驴?
谁都知道,一头毛驴对于一个贫苦人家意味着什么?
锄头老乡赶紧抢着道:“他不说,我说,我也久居此地,知之甚详。”
粪叉老乡一脸不屑:“你还真信他。”
锄头老乡道:“我婆娘就想让我买个毛驴,我买不起,这白得一驴,何不要之?”
粪叉老乡撇撇嘴:“若其失约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如何?”
“就当闲聊解闷呗,跟你聊你也不给我毛驴。跟他聊,没准还给我毛驴,就算不给,咱也不失去什么。”
庞统对着锄头老乡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你且说之,若不掺假,这毛驴我必送。”
遂闻老乡口述,庞统仔细倾听,一一铭记。
闻之同时,脑海之中,山林舆图渐次具象而成。
而后,真将毛驴送给锄头老乡,惹得粪叉老乡眼红无比。
不多时,陈到领兵而至。
按刘备的意思,让陈到带兵前来,就是为了护送他和庞先生安全回到江陵城。
免得半路被武陵蛮兵所袭。
至于收拾武陵蛮,须待筹备得当以后。
然庞统却进言道:“主公,蛮人留于此地,终为隐患。我有一策,可擒蛮首。”
刘备也认为有蛮兵在此劫掠多有不妥。
虽其只劫商贾,但商人多为士族相关,于国之货殖流通、财赋增益,皆具举足轻重。
便说道:“先生直言,越早擒获贼首,越得安心。”
庞统呵呵一笑,从包裹里抖出一件青衣,铺于桌案之上。
然后拿出笔墨,在上面涂画,片刻之间,便画出一幅山水地形图。
刘备大为惊赞,始知邓艾虽善制图,然与庞士元相较,那就相差太远了。
“先生曾于此地盘桓有日?”
“未曾,乃询问乡翁而得。”
“会不会有谬误之处?”
庞统呵呵一笑:“待其言毕,吾复抽问之,其所答皆准确无误,故而此图必然无假。”
“那当如何擒得蛮首?”
“且看我布计!”
庞统指着一处:“三将军,此地往南二里,唤作甲子谷,你扮作商贾之首,带之前的那些侍卫民夫,另二百骑兵去此地叫骂,命其归还物资。若不归还,就放火烧山。”
张飞疑惑:“你怎知他们营在此处?”
庞统哼哼一笑:“方圆十里山间,就属此地依山傍水,又最为平坦。”
然后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三将军,你平心而言,倘若你带兵至此,会选择哪里驻军?”
张飞看了一圈,最终竟也选择了庞统所指之地。
心中恍然,暗生敬佩。
“我料蛮首必率军前来,一是怕你真放火烧山,二是想把你抓起来,顺便夺骑兵战马。”
“俺张飞长这么大,向来夺人战马!那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夺我战马?”
庞统眼睛一瞪:“你别说你是张飞张翼德啊!你名头那么响,吓得人不敢出来又当如何,全盘计划岂不是皆毁矣!”
“这……”
按说,庞统在指责张飞,但张飞听起来,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反而还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他们一来,你就跑!往这条路上跑,切记,千万千万不能喊你是张飞,否则人家一怕,就死活不追了……”
你要说直接让张飞诈败,张飞肯定不干。
但庞统这般说法,张飞就觉得很理所应当了。
“哦……”
庞统给张飞指着逃跑路线,到一岔路,又看向黄忠。
“黄老将军,你率五千兵马就在此地埋伏。”
黄忠抱拳:“遵命,老夫必教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跟那曹纯作伴!”
“万不可!”
庞统摆了摆手,说道,“须待其先头部队冲过,老将军便率军自半山腰俯冲而下。此举非为屠戮敌众,而是截断其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将其一分为二。”
刘备抚髯点头,他也觉得蛮兵虽作恶,却非大恶,不至斩尽杀绝。
庞统此计正合他心意。
黄忠抚髯点点头:“老夫懂了,如断蛇七寸之处。”
“然也!”
庞统又看向陈到:“陈将军,此时蛮军大军被断,蛮首必慌,他回头救也不是,继续追也不是。只得转向这条路,欲饶回浠水沟和其大部队回合……”
陈到探头观看,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将军便率三千兵马于此地伏击,三将军也可再率其队杀回。便可将其蛮首困毙于此!”
张飞,黄忠,陈到皆能征惯战。
详细理解了庞统的作战部署后,皆恍然的抬起头,不约而同道了一声:“真妙计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良将既得军令,必以速决,谋至优善之战略。
张飞、黄忠、陈到,皆属此等。
三人略作筹商,旋即各率麾下兵马,往行山林中部署之事,孙乾带兵值夜。
刘备和庞统二人则率剩余兵马安驻在土家村等候消息。
暮夜将至,明月高悬。
二人坐于帐中,喝着暖茶,等候着三位将军凯旋。
刘备详询庞统生平履历、师承何处、所历山川城邑,庞统皆一一从容对答。
又论及天下名士豪客,诸如陈琳、王粲、裴潜、蒯越、张昭、虞翻等士,庞统皆评骘精当,见解超卓。
虽言辞间偶涉粗俗俚俗,然质朴真切,诙谐有趣,高论连连。
刘备与之相谈,也觉得兴味盎然,相见恨晚。
庞统也觉得,和刘皇叔共事,可比和孙仲谋舒心太多。
刘备想到庞统为孔明所荐,好奇心起,便又了一句:“先生觉得孔明之才如何?”
庞统捻须敛容,正色而言:“在下素来自负,每以狂士自居,目空侪辈,独卧龙孔明,吾心敬之甚矣!世人常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然若真以凤雏之才比之卧龙……恐十不及一也!
故而,早有心投奔主公,又恐为卧龙之才所掩,故而踌躇迁延到现在。”
刘备暗暗思忖,孔明说庞统之才胜其十倍,庞统却说自己才华不及孔明的十分之一。
名士自谦,渐成俗例,然所言虚实,实难稽考。
然能把两位大才尽收入麾下,实乃万幸也!
今生万不可让士元再入落凤坡。
庞统又问刘备:“主公,请卧龙之时,其可为公献计?”
刘备认为,经今日之事,庞统也是自己人。
遂将新隆中对之大略,陈于庞统。
怎曾想,庞统闻之脸色骤然一变。
刘备忙问:“有何不妥?”
庞统忙拱手道:“孔明之计,精妙绝伦,别具机杼,实令在下惊讶!故而失态。”
刘备也没多想,闲聊至深夜。
二人实在困倦不行,便和衣共睡一帐。
至凌晨,孙乾入帐禀报:“主公,战报来了。”
刘备与庞统立刻翻身而起:“战况如何?”
孙乾面有喜色,拱手道:“三位将军已围蛮王沙摩柯于老君沟,沙摩柯欲以其命,换二百部众归寨,请主公定夺。”
刘备闻言大喜,对庞统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庞统呵呵一笑:“这都是小场面。主公,咱们去瞧瞧吧!”
“好,备马!”
庞统又提醒道:“主公,军卒既战一宿,定已疲饿,当多带些粮食。”
孙乾解释道:“军师,前线将士有辎军供给夜粮。”
庞统摆摆手:“哎,多带些无妨!”
刘备正色道:“就依军师!”
孙乾拱手道:“遵命!”
刘备携军往老君沟而去,临至林谷,得见张飞与陈到。
张飞一抱拳:“大哥,那沙摩柯被我三人围困于谷底,插翅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逃。”
刘备赞许点头:“好!”
遂翻身下马步行,往林谷而去。
张飞随侍刘备身侧,禀道:“大哥,此人堪称壮士。其勇力过人,战阵之上颇为悍勇,虽不敌于我,却宁死不降,唯愿以己身之死,换其麾下部众归寨。”
刘备听出来了,三弟言辞间对这蛮王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刘备知沙摩柯虽有劫掠财物之举,然盗亦有道,与那于边塞毫无底线肆掠汉民之羌胡,有云泥之别。
再说了,相比自己,人家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士。
故而,也不想和他结仇。
行至山间突兀耸起之巨岩,刘备俯瞰山下,但见谷底平地处,二百余蛮兵困于斯,四周己军旌旗森列,密如林薮。
这情况,妥妥的跑不了了。
为首一员蛮将,身高丈余,赤面碧眼,散发赤足,披兽皮,持铁骨朵,悬双弓,如同炼狱爬出的魔神鬼怪。
而其麾下将士,皆面涂青红,亦人高马大,精壮异常。
刘备心下忽生一念,若能将此等蛮兵悉皆收归麾下,所成战力,何其雄盛?
遂问张飞:“此军战力如何?”
张飞朗声道:“单个拿出来,大多都勇力超常,但不通军阵,又好各自为战,难与我军匹敌。”
刘备颔首,问陈到:“以此兵付汝操练,几时可成军?”
刘备麾下,若言冲锋陷阵,关张赵黄堪称翘楚;
然论选拔兵将,治军训卒,赵云、陈到二人必是第一梯队。
陈到驭军严整,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士卒敬服,号令所至则行止如一。
适龄男子,经其训练,往往三月便可成军。
这也是刘备没问张飞而问陈到的原因。
陈到沉思片刻,拱手道:“主公,此兵桀骜,野性难驯,且于军规军法一无所知,恐非半年苦训不能成军。”
刘备抚髯思索。
陈到又道:“然,一旦成军,必骁勇善战,可为军中精锐,堪比虎豹!”
刘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正在此时,沙摩柯又开始大骂:“管事之人何在?既不杀我,也不放我,却待何为??”
他声若巨雷,竟一点不比张飞逊色。
刘备遂令张飞陈到左右相护,带一队精甲护卫走下谷去。
沙摩柯也看到对面有将下来,颇为诧异,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锦袍。
其目光如炬,举止沉稳,周身透着久经磨砺的王者风范与宽厚气度。
本来沙摩柯对这样的人并无好感,认为不过是身披锦绣,空谈仁义的虚浮之辈。
男人自当兽皮裹身,茹毛饮血,杀伐果断,方为豪杰。
可今日见到此人,只觉得人家气宇轩昂,凛然磊落,竟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
这什么情况?
刘备走到沙摩柯的面前:“饿否?”
“不饿!”
可他嘴上说不饿,肚子却恰到好处的“咕”了一声,场面颇为尴尬。
刘备回头对陈到说道:“起锅,造食,我要与众蛮族兄弟同享此餐!”
“可在此地?”
“就在此地!”
沙摩柯歪着头,看着一丈之遥的刘备,满脸不解。
“你要杀我?”
“既要杀你,何必浪费粮食?”
“那可是要放我?”
“我汉民自有待客之道,岂允友朋空腹而走。欲行,且饱食而后辞!备绝不阻拦!”
面对魁梧壮硕的沙摩柯,刘备声量不大,亦无侵凌之气,然沙摩柯之气势竟完全挥释不起。
沙摩柯长这么大,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汝是何人?”
“大汉皇叔,宜城亭侯,汉车骑将军,刘备!”
“你就是刘备??”
“然!”
沙摩柯点点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陈到遂命人埋锅造饭,又取上好猪肉于锅中熬煮,不多时,锅中尽释香气。
又敕令从者,以菜肉汤一瓯、粟米饼一枚、豚肉一大脔为一份,置于阔叶之上。
足有二三百份之多。
“请!”
刘备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自取一份,盘膝坐地,自顾而食。
沙摩柯和其部下互相看了看,都觉诧异,犹豫要不要也过来取一份。
刘备看着沙摩柯,朗声一笑:“久闻蛮王豪爽不羁,胆气过人,怎曾想,逢此膳食竟如此扭捏?莫非,怕我毒死你不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这句话恰中沙摩柯之要害,他最怕别人说他胆小。
当即取来一份,坐在刘备对面席地而食。
其麾下将士见蛮王已取饭食,也都各取一份,席地而食。
要说这汉民的饭食,可比那些蛮民精致多了。
就是这猪肉都不一样。
蛮民亦食猪肉,但食的是打猎而来的野猪,肉味骚臭。
而汉军所食猪肉,吃的都是军中饲养且阉割过的豮猪,肉味香美,无半点骚臭之感。
再配上干菜盐巴,在那年头,乃是最顶级的军粮。
这种粮食,普通军卒是吃不到的。
通常为先登冲锋之死士临战前所食用。
一份之量乃够一壮汉所食。
刘备堪堪吃完一份。
沙摩柯大快朵颐,一份吃完,尚且不够,又吃了三份。
张飞只吃两份,小声对旁边的庞统感慨:“此人饭量,非俺可比。”
庞统呵呵一笑:“酒量可未必比得过三将军。”
一听庞统提“酒”这个字,张飞顿时英雄气短,不再言语。
待沙摩柯吃饱喝足,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
“将军真要放我?”
“然!”刘备颔首道:“然放蛮王之前,备有一事相询。”
沙摩柯狐疑片刻,觉得只问一事,料不致堕其彀中,遂朗声道:“何事?但问无妨!”
刘备走上前:“为何夺我礼资?”
沙摩柯呵呵一笑:“原是此事,你放了我,回头我把夺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你送回?”
刘备淡然摇头:“备奉景升公之命,以督荆州。汝沿途抢夺,乃扰我民生之举,备不能不闻不问!”
“我又未夺百姓。”
刘备朗言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以礼相待,否则汝安有命在?”
沙摩柯猛然发现,自己和眼前的汉车骑将军,竟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沙摩柯长叹一声:“吾本为雄、樠、辰、酉、武蛮人之首,以渔猎为生,近年年景萧索,鸟兽匿迹,欲引众北徙,为溪民谋宏阔之生境。
幸遇油江宝地,欲在此辟土开疆,安生立业,怎曾想?却被刘皇叔捷足先登。
无奈之下,只得东去,近至江陵,休养数月,却逢江陵扩建,伐我山中林木,驱我山中鸟兽,以至渔猎无获,不得生计。
不得已,只得偶劫商旅,以济一时之危困。”
刘备抚髯点头:“如此说来,乃备之过也!”
沙摩柯摇头叹气,面色颇为无奈。
他明白,今与刘备相识于此,恐日后再不好肆意劫夺商旅了。
溪蛮未来之路,又将走向何方?
刘备问道:“汝之营寨现于何处?可容我一观?”
沙摩柯立刻面显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营寨位置被刘备所知,到时候大军杀至,寨中男女老幼安有命在?
然与刘备短暂相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刘备此人必不会行此卑劣之举。
可人心隔肚皮,其内心之深浅,又安能轻易揣度?
或许,他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为人,就为取我信任……
沙摩柯有些纠结了。
“久闻溪人素以好客著称?今却这般,莫不是虚名乎?既如此,备亦不便强求。”
说完,将手一挥。
大军得令,立刻让出一退路。
众蛮兵皆惊喜回头。
沙摩柯没回头,他甚至眼睛都没从刘备的身上移开过。
良久,他竟学汉人一抱拳:“将军,去可以,但不可多带兵马!”
“大哥,不可!”
张飞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大哥身陷。
然而,刘备却淡然一笑。
他已将眼前这犷悍且憨勇之蛮将脾性,洞察得明明白白。
“好,蛮王说带多少,我就带多少。”
“嗯……最多……”沙摩柯权衡片刻,伸出手掌:“不可超过五十人!”
刘备不假思索:“好,就依将军。”
遂携张飞、陈到、庞统及一小队精锐士卒同行,向深山进发。
一路之上,刘备神色自若,气定神闲。
张飞与陈到则严阵以待,皆紧绷心弦,时刻准备抵御敌军之突袭。
山间嘉木丛生,巨木耸干入云,繁枝密叶纵横交错,仿若天罗地网,穹宇为其蔽翳,晦暗难明。
间或有几缕日光,穿罅隙而来,于积叶厚地之上,投下斑驳陆离之影。
周遭氤氲着腐叶之湿臭,杂以泥土之淳厚、草木之馥郁其间,时有不知名虫鸣鸟啼,猿呼兽叫,颇为静谧神妙。
行至足足一个半时辰,已是巳时,穿过一丛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山谷之间,干栏竹屋错落有致,皆以竹木为材,异常简陋,应当是仓促而建。
其间小径蜿蜒,栅栏纵横。
蛮族妇人,或三五围坐一处,或独自坐于屋前。
有的编织草垫,有的煮汤闲聊,也有的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
亦有孩童数人,光着屁股在溪边嬉笑追逐。
栏下黄犬卧伏,啃食着光秃秃的骨头棒子。
见蛮王携刘备军入了寨,妇女停止了做活,孩童停止了玩耍,就连黄狗也停止了啃食骨头,一齐诧异的看向刘备。
这时,有溪民飞奔而至,用几重的方言又或是蛮语和沙摩柯交谈。
刘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沙摩柯与彼交谈已毕,那蛮人疾奔而去。
沙摩柯向刘备拱手道:“兄弟们尚在商议如何救我,今我安然归来,便传讯让他们回返。”
刘备颔首:“理应如此。”
沙摩柯复与部下低语数言,未几,各寨溪民尽皆出寨,引颈观望。
初时,众人目光多含不善。沙摩柯遂登上一高耸木台,向蛮族溪民慷慨陈词一番。
溪民似乎非常信任沙摩柯,闻其言后,眼中敌意顿消,旋即显露出友善之色。
沙摩柯跳将下来。
“时年景不佳,厩中无牛羊可飨贵客。皇叔若不嫌弃,可留驻于此。待夜幕降临,燃篝火,炙烤一熊,以尽吾等待客之礼。”
刘备心中明白,沙摩柯也在进一步表明友善。
“蛮王以后有何打算?”
沙摩柯朗言道:“呵呵,纵再徙他处,又有何妨?今皇叔释我,吾对盘瓠盟誓,必不与皇叔争竞疆土。”
刘备观察溪寨,见溪民衣不覆体,多为贫困,有穿着衣服着,也多为抢夺汉民而来。
林中行走,多为赤足,很多人脚上都伤痕累累。
便问道:“何不着履?”
沙摩柯朗然一笑,道:“吾等贫弊,安有此条件?”
刘备走到路旁,随手揪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捏了捏,极具韧性。
“此地有竹有草,乃天境之地,如不嫌弃,我可教溪民编绳结草,织衣纳履,使溪民免受风雪之寒,行路之苦,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沙摩柯久闻刘备仁德之名,然未得亲见。
其部落两次因刘备建城而迁徙,迁怒于刘备,故而疑其品格。
然而,沙摩柯虽疑其为人,却也知刘备身为一方诸侯,必定位高权重,自不会轻易屈尊降贵。
未曾想,他竟懂得编草织席之技艺。
还要亲自教习溪民?
沙摩柯不禁感慨:
此离谱的程度,不亚于闻听这个虬髯黑脸大汉会绘刺绣作画。
张飞也颇为纳闷:沙摩柯一介蛮子,见识短浅,听闻大哥会编草织席,有些震惊很正常,为何平白无故看俺两眼?
俺可不会编草席!
俺的草帽都是大哥给俺编的。
观其目光好像不是找茬,张飞也没往心里去。
却见刘备走到一编草女子近前,招招手让溪民皆围拢过来。
然后拿给大家看:
“此织草之法,粗陋非常,所成草席质地生硬,触感硌人,用之颇觉不适,且极易破损,中原之士早已弃之。若欲得柔软坚韧之席,须有更精妙之编织技法。”
沙摩柯一名部下翻译给溪民。
大家也都很疑惑,如此显贵的一个人,竟真懂编草之术?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刘备只见刘备运指如飞,编草之动作娴熟流畅,捻、挑、压、穿,一气呵成,草茎在其手中似有灵智,须臾间便交织成规整纹理,众溪民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你们摸摸。”
众溪民妇女都伸出手,揉捏刘备新编的那块草席。
果然柔软结实,皆点头赞许,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此地竹多草繁,竹可制作弓箭,也做席做棚,编筐织篓。草可做衣做鞋,结绳做垫,用处亦非常广泛,但徒手编织颇为费力,咱们可以做些简单的工具,以当辅助……”
刘备开始给众溪民妇女详细讲解。
这年头,妇女若得一技,纵只略通皮毛,亦于家计大有裨益。
故皆竭双目圆睁,悉心研习,生怕漏掉一点。
张飞看一会,觉得无聊,想四处转转。
沙摩柯怕此人闹事,亦命部下陪同。
偶见一户,家有一栏,内有小鹿一只,野猪三头,皆四蹄绑缚,奄奄一息。
张飞便问:“此为山间所猎?”
溪民答道:“偶有多猎,置于此处,饥困之时食之。今贵客来寨,于晚间烤之,与汉民将士下酒。”
张飞跨进栏中,蹲下来观瞧,大手拍了拍一头猪的屁股。
“此猪尚幼,食之少肉。何不驯养于家,繁育孳息,待养肥了再吃?”
那溪民长叹了一口气:“人粮尚且短缺,哪有余粮喂猪?”
张飞不以为然:“猪虽杂食,岂与人同食?却不知浮萍水藻,乌头草茎,野藤糙糠,臭鱼烂虾人不可食,皆可为猪之饲。”
溪民疑惑:“咦?将军还懂养猪?”
张飞哼哼一笑,略显得意的自夸道:“俺养的猪,肥硕无比,膘满肉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乃是涿郡之猪中魁首,一头之肉,赶上你这三头!”
溪民不禁佩服,又担忧:“野猪狂躁,拱栏袭人,难能驯养。”
张飞摆摆手:“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将其劁之,性自温顺。只留三两头壮硕公猪,以做配种,其余幼猪皆去势阉割,不仅好养活,而且去了腥臊,味道尤其鲜美!”
溪民感慨,此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关键还会养猪。
真乃全才之将也。
“如何劁之?”
“未有趁手工具,待俺回营,派个劁猪将来。”
然后,张飞便给另一伙溪民讲起养猪驯猪之术,又引一大波人围观。
沙摩柯见此情形,心中感慨不已。
人咸称刘皇叔仁义冠绝,初未之信,今目睹其行,方知名不虚传。
当即入山,猎一熊而归,欲与皇叔同食。
而刘备也没打算在这吃饭。
见天色已晚,乃率众收拾行装,匆匆返程。
沙摩柯几番相留,刘备都拒绝了。
“蛮王将军,我今不返营,恐军心不稳,徒生事端。待闲暇之日,再与将军促膝长谈。”
沙摩柯拦在刘备身前,抱拳跪地:“皇叔仁义,今我见之果然名不虚传。前番沙摩柯误夺皇叔礼资,悉数奉还。”
说着,一挥手,六辆满载的马车都拉了过来。
刘备亟将沙摩柯搀扶而起,和声而言:“此礼本为聘请凤雏先生所备。今既已携至斯地,再行取回,实非便易之举。
待日后,我必备等同礼资,径直送往军师府邸。此番所携之物,便留于此,权作与将军结识之贽礼。”
刘备给庞统的礼品中,多为布匹绢帛,毛皮特产,对沙摩柯和他的部落来说,乃是弥足珍贵之物。
也有一些儒家典籍,留在此处看似用处不大,实则意义非凡。
“对了!”
刘备又递给沙摩柯一物,乃今日编织的一双草鞋,呵呵笑道:“将军足阔,此履我按将军之足制之。将军不妨穿上一试!”
沙摩柯感动的接过草鞋,一丈的壮汉看着刘备,嘴唇竟微微有些颤抖。
“谢皇叔……”
“对了,汝等亦不必再行迁徙。今吾入驻江陵,军中箭矢需求甚巨,此地竹类繁茂,可伐竹以为箭材,制作箭矢以供军需。吾必按价收购,断不亏负汝等。”
“谢……谢皇叔!”
刘备点点头,招呼张飞陈到,带兵离去。
从头至尾,刘备都未说一句关于起征蛮兵之事。
然而,从刘备转身的那一刻起,沙摩柯看着刘备的背影已然下定决心。
我沙摩柯只要活着一天,五溪之蛮,唯忠皇叔一人!
……
刘备既得卧龙又得凤雏,同返江陵,亲携庞统至新府。
庞统观此高门大院,得意而笑,捻须颔首。
他是喜欢这个豪华府邸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他宁可住一间清净优雅的竹篱小院,种上几株奇花异草。
但他很高兴。
十分高兴!
刘备置此府邸,代表了他庞统在主公心中的价值和地位。
至少不会比孔明差太多。
权且安住,且安主公之心。
待与主公腹心相照,再将此宅送还主公,以明吾志,非为贪图富贵而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江陵的第三天,便收到了沙摩柯送来的礼物。
乃一张虎皮。
这是他冒着万险深入林间所猎。
和刘禅说起此事,刘禅大喜:“父亲,沙将军上一世就是咱们的忠诚良将啊!”
刘备疑惑:“按你说,长坂坡之战后,我不是去了江夏?”
刘禅回道:“后来与东吴联合,打赢了赤壁之战,周瑜攻打南郡之时,父亲夺下了荆南四郡,于油江口建城名曰公安,那时使马良将军出使五溪蛮,与沙将军结盟。”
刘备欣悦感慨道:“如此一来,前世今生终又复归一道啊!”
又问道:“这沙摩柯将军后来如何?”
阿斗长叹一声:“其秉番将之志,却为大汉守节!二叔折戟江东后,父亲举兵伐吴,为二叔报仇。沙摩柯将军率蛮兵相援,射死东吴大将甘宁,哦对了,甘宁现在是咱们的将军……”
刘备抚髯颔首:“沙将军义勇可嘉,虽出身蛮邦,然心怀大义,毅然相助,实乃我汉之福。”
“可是……”
“可是什么?”
“父亲夷陵战败,沙将军匹马奔逃,正逢吴将周泰,终被周泰所害!”
“啊??”
刘备喉头一噎,一股难以言喻的怆痛涌上心头。
“这么说,沙将军亦为我二弟复仇而死?”
“正是!”
“哎呀……”
刘备闭目长叹,再想起那日沙摩柯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
喃喃感慨:“沙将军,吾负卿矣!”
遂命马良携粮食种子,工农器械无数,送至溪寨,助其垦田播种。
而沙摩柯亦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他选拔了新的首领后,亲带一千勇士入江陵,甘为皇叔麾下效力。
刘备不忍,命其携溪民休养生息。
沙摩柯朗言一笑:“皇叔予书有言:士为知己者死!老沙既蒙皇叔知遇之恩,此身愿为皇叔驱使,纵粉身碎骨,亦毫无怨言。休养生息之事,部落自有新首领操持,老沙只盼能随皇叔左右,效犬马之劳!”
说罢,依汉将之礼抱拳跪下。
身后一千蛮兵一齐跪下。
刘备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扶起沙摩柯,看向跪地蛮兵高声道:“诸君忠义昭昭,沙将军及众人之赤诚,备铭记肺腑。自今而后,诸君皆为大汉之柱石,备必不负诸君,愿与诸君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众蛮兵操着并不熟络的汉语一齐高喊。
至此,沙摩柯彻底归属刘备,成为麾下一员猛将。
其一千部从,择选精壮之士三百,为陈到训练,头插白毦,身披犀甲,手持利刃,编入白毦军阵
……
庞统已成刘备军师。
军中有言,其与诸葛亮、蒯越、徐庶共为刘皇叔四大军师。
堪比曹孟德之荀彧、荀攸、贾诩、程昱。
只是,府堂之上,再遇孔明,多少有些不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
其实,庞统不是不明白,当初诸葛亮去江东凤雏庵搞那一出,就是想让他入仕刘皇叔。
什么说服双方主公联手抗曹,共御强敌。
纯粹都是借口!
但有些话吧,你不说出来是一种默契,你说出来就是一种尴尬了。
府堂得见之后。
庞统始终觉得当和诸葛亮见一面,有些话得说明白。
于是,备车去了诸葛亮府邸。
诸葛亮早在府中设了点心甜茶,见庞统前来,盛情邀请。
“真未曾想,士元兄也终归主公,我们竟成袍泽之友。”两人见礼之后,遂请庞统安坐,亲自给庞统斟茶。
诸葛亮身旁候着周不疑,庞统身旁则带着庞基。
“哎呀!要说这主公,果有孟尝之风。当时江夏生乱,我本欲逃往荆南,途经江陵,钱财花光,只得就近安住。
怎曾想,主公知我住处,不远百里而至,结果不巧,我饮酒过多,正在酣睡。主公就在门口立候我两个时辰……”
庞基提醒道:“先生,是三个时辰。”
庞统浅尝一口香茶:“哎,对对对,是三个时辰。我这童儿,虽憨傻粗笨,但记性甚好。”
诸葛亮心中一动,不觉想起梦中之事。
神情凝然,遂颔首道:“是啊,主公求贤若渴,礼待先生至此。只是,小童未尝叫醒士元?”
“小童有叫,但主公怕扰我休息,特意叮嘱莫要惊动,只静静地在门外等候!足足站了三个时辰。你说,我岂能不被其所动?”
按说,庞统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炫耀一下,以彰显主公对自己的看重。
他觉得此时的诸葛亮应该会调侃几句,又或者顺着话头捉弄些许。
然而,并没有。
诸葛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拱手:“士元兄今得明主,实乃幸事,亮恭喜士元。”
庞统也长叹了一口气:“孔明,其实我知道,主公之所以能去凤雏庵寻我,乃是你举荐的,对不对?”
诸葛亮没否认,点了点头:“士元有王佐之才,能安邦定国,当辅佐明主。”
此时的二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周不疑立刻会意退下,见庞基迟钝不退,又转身将其拉走。
“可你当初不是说过,要与江东联合以抗曹操?”
“曹操势大,非荆州一敌可能敌也。”
“但你并不是真要如此!”
庞统眼神如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之色。
“主公和我说了,关于你的隆中之策。”
“士元有何看法?”
“险!”
诸葛亮淡淡的品着茶:“那依士元之见?”
“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后世因机而发,汉室方有望复兴!”
诸葛亮沉默良久,摇摇头:“然若如此,时岁迁延,主公终不可待!”
庞统一怔:“你要在主公在世之时,便竟大业?”
“然。”
诸葛亮喝着茶,点点头。
庞统有些激动:“如此肆意张扬,行径嚣张,毫无忌惮,肆意攘夺地盘,亟急扩充势力,广事招兵买马。汝可知,此举会致何局?”
诸葛亮放下了茶杯,并未看向庞统:“士元以为,会是何局?”
庞统微微倾身,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彼时天下,曹孙联盟以抗刘!”
诸葛亮笑了。
他笑得很谦逊,也很洒脱,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终于抬起了头,也看向庞统:
“然后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心知:
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势力横跨中原九州。
可谓雄踞宇内,威震八荒!
虽说主公于南阳之地三次大败曹操,但皆未动其筋骨。
今主公既得荆州,虽势力渐盛,根基初立,然较之于曹操,仍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正欲于汉水训练水军打造战船,以南下吞并荆州。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转移仇恨,猥琐发育,并想尽一切办法把江东和自己绑在一起。
哪怕在特定的时候,舍弃一些利益,以维持联盟势力的长久发展。
如此方有良机蛰藏守拙,蓄势待时。
待来日,曹营之内生变,方可乘势而起,兴复汉室,重续炎刘之盛。
可观诸葛亮隆中之对,其谋甚壮,直陈霸业,于荆益之地高举旗帜,建营夺地,毫不畏惧树敌招怨。
这,不是庞统认识的那个诸葛亮。
“孔明,汝当知,曹操已视主公为首要劲敌。若孙权亦来犯,我荆州疲于两线御敌,实难有拓展之机。如此,又将何以兴复汉室?”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诸葛亮看着略显激动的庞统:“士元,我且问你一句。倘若彼时你在江东,为孙权之谋士,你又会如何?”
庞统沉吟有顷,回道:“若吾身处江东,必告孙权,当与主公缔盟。且盟成之后,共伐曹操,所获战果,彼此均分。”
“倘若不分,你又如何?”
庞统一怔,没想到诸葛亮竟如此回答。
当前局势,江东偏安一隅,荆州却为四顾之地。
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南有士燮,北有曹操,西北还有上庸三郡。
纵难克曹操、孙权所据之地,然亦大有可能将余之三处,收归己属。
而到时候,要平分,又能怎么平分?
难不成,要将部分荆州和交州割让给孙权?
这并非不是个办法。
可人家不同意,又会怎样?
庞统沉思良久,说道:“我亦会劝诫孙权,当以大局为重。前番所言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之策,便可用之。彼时看二虎相争,以获渔翁之利。”
诸葛亮又点点头:“倘若,孙权不肯,非要相攻于我,又当如何?”
“别无他法,唯苦劝之!倘若非攻不可,亦不可将事做绝。当留有转圜余地。”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时,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倘若孙权偏要将事做绝,又当如何?”
“如此,则显其目光如豆,实非能成王霸之业之主!至于我……”庞统长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然吾虽鄙薄孙权为人,却也深知其非昏庸愚昧之主。若忠臣进谏,言辞恳切且委婉得宜,他亦能听而纳之。”
“倘若从一开始,这忠臣良言便言辞峭刻,犀利刻毒,孙权此人又会如何?”
“这哪有这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猛然间,庞统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诸葛亮,表情无比震惊和诧异。
再往深了去想,竟觉细思恐极!
“孔明啊孔明,你这是要把江东……一分为二啊!”
“江东不乏如士元之明睿通达之士。彼等本心,固不欲如此,然天下大势,时运所趋,一旦局势至此,亦难以阻遏。所以……”
说到此,诸葛亮展颜一笑,复添新茶,轻嗅茶香,悠然道:“是以非孙曹联盟以御刘,实乃孙曹联盟以御孙刘也。”
“如此……”
庞统瞑目凝思,久未言语,将诸葛孔明之布局,于心中反复推衍和斟酌。
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中终于浮现出肯定与敬佩。
庞统亦擎起茶盏,面露惭色,摇头喟叹:“世人皆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齐名并论。今番相较,方觉我空挂凤雏之名,实远不如也!”
“士元过谦矣!以主公之大业论之,不可无士元襄助!”
“那你说说,有你在,我又能做啥?”
“取天下之宏业,必合众军而并起。
一师之军,须有善于谋断,决胜戎机之帅才,亦要有运筹帷幄、料敌于先之谋士,文武相成,方相得益彰。
唯其如此,方足与曹操、孙权之劲旅相颉颃。
待大业既定,又要有先生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方能重现大汉辉煌。”
庞统捏须颔首:
“故而,汝遣关羽、徐庶戍守江北,令赵云、蒯越屯驻上庸。此既为成战略之要,亦欲磨砺三军主将与谋主之士共事,使上下和融,同力协契,以成强军。”
诸葛亮笑道:“士元知我心也!”
庞统伸伸懒腰:“既如此,我当与哪位将军携手领军啊?”
诸葛亮微笑颔首道:“三将军秉性豪迈,率直勇毅,且敬贤礼士,对饱学之士礼遇有加。士元则智计卓绝,才思敏捷,亦深谙民间疾苦,颇通世情,毫无迂腐之气。
汝二人情趣相投,日后于军中协同,必能相辅相成,共创奇勋。”
“三将军?你是说……张飞?”
“如何?”
庞统沉吟:“不妥,那张飞……”
庞统忆及他偷酒之事,庞统欲言又止。可张飞为人仗义,危难之际从不退缩,庞统一时难以定论,便将话咽了回去。
“三将军性情莽撞,旁人劝他不得,唯独士元足智多谋,自有御其之法。”
庞统苦笑着点点头:“也罢,却不知此番交付于我何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交州地处南疆,僻远荒蛮,向为化外之地。
士燮、吴巨等势力盘根错节,各据一方,互不相让。
今孙权亦有南顾之意,正打着交州的主意。
若得三将军与士元先江东而南下,必能传檄而定,一举将交州入囊中,拓吾主之疆土,壮吾军之威势。”
“你和主公说过让我去交州?”
“未曾,士元明日可向主公请命!主公信君之才,必得应允。”
“嗯嗯,你倒是不贪功!主公到时可谢我不谢你!”
诸葛亮笑了笑:“无妨,皆为主公大业,岂在虚名!”
庞统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又转瞬敛去,沉声道:“此段时日,汝且安心为吾主治理荆州!三月之期,交州必属主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在诸葛亮与庞统商议国策之时,江东的孙权亦逢棘手之事,使其左右为难,踌躇不决。
数日前,鲁肃带来了荆州的消息。
言刘表去世,刘备不费吹灰之力,稳妥得到汉水以南的荆州版图。
可以说,刘表旧部根基,除新野樊城及襄阳水师之一部,余者皆尽入刘备彀中。
这便宜占得不可谓不大。
孙权也不禁眼红。
但没办法。
刘备近水楼台,江东鞭长莫及,唯得半个江夏,实难称意。
然而,这又不是件坏事。
刘表主事之时,江东荆州纷争不断。
双方仇怨颇深,实难一朝冰释。
而刘备主事荆州,则局势丕变,可以借此良机,化解仇怨,以共御曹操。
这对于江东之稳定,实为百利之事。
孙权不是糊涂之辈,自然明白现在曹操势大,若不和刘备联盟,曹操收拾完刘备,必来搞我江东。
和刘备结盟乃是国策大计也。
然而,鲁肃也转达了刘备的态度。
“因屠城之事,人家似乎不太愿意和咱江东结盟,并提出了江夏归属权之事。”
提到此事,孙权之心骤然一紧。
“莫非,刘备要孤归还江夏不成?”
鲁肃便将与刘备相约之事说与孙权:“定五年之约,以示联盟诚心。若我江东攻下寿春,则江夏归于江东。若攻不下寿春,则将江夏归还于荆州。”
孙权慨然颔首,他虽然不想归还江夏。
但对鲁肃与荆州的这番斡旋交涉,还是给予肯定的。
第一,鲁肃维持了联盟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在不破坏联盟的情况下,保留了江东拥有江夏主权的机会。
“孤欲得寿春久矣!然因黄祖之事,未遑他顾,今若得与荆州联盟,倒是个好时机……”
孙权于园中捏起一片嫩叶,揉搓着缓步沉吟道:“这若得寿春,必先攻下合淝。子敬有何计较?”
鲁肃淡然一笑:“合淝虽固,然扬州太守刘馥非善战之辈,别驾蒋济亦资历尚浅,难担大任。主公只须遣一良将,率三万之众北上,则合淝可下!”
孙权思索道:“子敬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任?”
“此人正于鄱阳湖整军练兵,若得他去,合淝必得!”
“你是说……公瑾!”
“正是!”
孙权慨然点头:“公瑾雄才大略,胆气非凡,吾江东之柱石也。不过……”
“主公有何疑惑?”
“以公瑾之才,夺合淝弹丸地,未免大才小用。”
“主公心中有了人选?”
孙权淡然的摇摇头:“今孤已杀黄祖,夺江夏,虽未复父兄之勇,然得报父仇,亦不负江东百姓所托……”
孙权说着,让手中已揉碎的嫩叶轻落于地,他目视远方,长叹一声:
“孤想亲征合淝,以继父兄之志!”
“这……”
鲁肃一怔,目光微黯,似已洞悉主公深意。
他深知,若曹操举大军而来,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必会将手中重权委于周瑜。
盖因周郎兄长所留,才智卓绝,用兵如神,唯其可御曹操大军。
然非逢绝境,主公又不想周郎有功高盖主之嫌。
故而打算亲征合淝。
待主公威名远扬,功勋卓著,足以镇抚父兄麾下年少而才高、勇锐而善战之将时,方会真正启用周瑜、太史慈这般良将。
这怪不得主公。
乃人主权谋之道!
然而,毕竟主公亲征合淝和周瑜征伐合淝的胜算不一样。
鲁肃心中清楚,但又不好明说。
鲁肃思忖良久,得折衷之策,进言曰:“主公不妨命公瑾为军谋祭酒,专为攻打合淝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如此,既得公瑾之才,又全主公亲征之威。”
孙权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不可。
便决定过几日,以犒军之名去鄱阳湖一趟,和公瑾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然孙权亦忧,方才克江夏,今又兴兵攻伐合淝,恐引江东士族怨怼。遂于府堂之上,言及此事。
果不其然,江东豪族张昭、虞翻、步骘、薛综、华歆、陆绩等士人咸皆反对,纷纷进言曰:“与曹公为敌,不若与曹公为友,如此方能保江东百姓之安谧,社稷之泰宁。”
而这时,孔融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尝闻江东多名士,今我见之,不过酒囊饭袋也!”
张昭面露愠色:“文举先生何出此言?”
孔融冷笑着看着张昭:“往昔诸位于江东,安享厚禄,坐食膏粱。
今主公深谋远虑,志在宏业,欲联皇叔,以取合淝,此乃保境安民之策,匡扶汉室之略。
然诸君竟纷纷谏阻,倡言与曹贼结好。
也是,诸君心中唯念自家田宅财货,主公宏图大业,江东百姓安危,与汝等何干啊?
反正江东依附曹操,尔等各有功名利禄。
主公却需惶惶然,受胁于曹操之威。
时有性命之虞。
我观诸君貌若贤良,实则自私自利,身无脊骨,蠹国病民,乃尤浑费仲之辈!”
江东名士,自恃才高,能言善辩,却被孔融贬得一文不值。
关键是孔融,嘴太毒了。
然而,就是这番毒话,真真的说到孙权的心坎上。
孙权明白,孔融说的一点不错。
江东一旦依附曹操,自己手下的这些名士豪族,皆会被曹操所善待,成为曹操的忠臣良将。
但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
运气好,能封个爵位,放置在一个戍卫綦严的地方,终生不得出县半步。
运气不好,那就如娄圭、张邈一般,最终落得身首异处。
所以,在孔融发声之后,孙权也说话了。
他立身于江东诸臣之立场,向孔融陈言解释,称江东群臣并非先生所言那般,实乃一心为江东百姓计也。
然而,其态度,却和孔融一般无二。
那就是,联刘抗曹,为兴邦复业,弘图霸业大计。
这让孔融对孙权颇为赞赏。
直言其略有明主之姿。
然而,就在孙权方决联刘抗曹之际,又一名士,奉使而来,抵达江东。
此人乃原会稽太守王朗是也。
这次,他以大汉使臣的身份出使江东,并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聘礼。
其使命为传曹操之意,欲和江东孙氏结秦晋之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为使臣,若非死敌,礼数不可短缺。
然孙权得知王朗来意后,并未当着群臣面大张旗鼓的做礼迎姿态,而是将其接至后堂,私下会面。
除鲁肃、张昭、虞翻、程普四臣外,未携任何其他近臣扈从。
孔融自许都奔命而来,其身份颇为敏感。权念为护其周全,刻意隐而未告。
而王朗丝毫未觉不妥,反而称赞孙权此举思虑周全。
然后,王朗就向孙权转达了曹公的心意。
注意,这里说的是“曹公”,而不是“丞相”。
在外交场合,前者更显亲和委婉一些,后者,则易让对方感受到政治的压迫。
王朗出使之前,荀攸可谓做足了功课。
“曹公素悉江东孙氏累世称雄,久仰于心。今孙仲谋年少膺奇,雄姿英发,才略超卓,曹公倾慕有加,向欲与孙氏通好,共襄盛举。然北方干戈扰攘,戎马倥偬,是以疏于修好。
今特遣在下为使,敬呈曹公拳拳之意,愿结秦晋之盟,同沐太平之泽,共图大业之昌!”
孙权听闻“秦晋”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如此,曹公欲以何为表其诚意乎?”
王朗抚髯一笑,他并未直接说出联姻之事:“曹公有三礼,以示结盟吴侯之诚。”
孙权未显任何好奇之意,他甚至看都没看王朗,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哪三礼?”
“昔日吴侯献巨象于曹公,彰其德望昭昭,威扬四海之盛。今丞相为显江东孙氏有江东猛虎之威名,特回馈猛虎一头,以答厚意,表此回礼。”
说着,挥挥手。
二十名壮汉赤膊拉绳而入。
江东府堂的铁甲侍卫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持戟倾身以做备战之状。
程普亦将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挡在孙权身前。
然而,汉子虽壮,却只着犊裈短裤,赤裸上身,周身并无可藏利器之处。
其实,王朗在见孙权之前,随行使臣皆已周身详检,绝无行刺之机,方得入堂。
很快,他们拉进一大木车,车身覆以厚布。
王朗挥挥手,一壮汉将后布一掀,一声虎啸震慑整个朝堂。
接着,见一巨虎坐于巨笼之中。
孙权久居江东,亦常猎猛虎。
但未曾见过一只比眼前这只猛虎更加壮硕。
其身形几乎两倍于江东原地之虎。
其毛发甚厚,肌健硕隆起,似藏裂石之力。
其阔首如磐,虎目怒张,瞳光幽寒,凛凛王者霸气尽显。
四肢粗壮若古木,踏地沉稳,似欲裂地。
钢尾肆意摆荡,风声呼啸,气势摄人。
连圈禁它的笼子,都由木桶粗的铁箍巨木打造。
观者皆惊,下意识的后退。
孙权未惊!
至少看起来未惊。
他就坐在那里,眉宇凛然,镇定自若。
“此虎何处得来?”
“曹公征辽地所得。”
孙权淡然一笑,他没想到曹操上来就给个这么离谱的大礼。
也没想到,自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曹公眼中的地位竟可以到这种程度。
其实孙权并不喜欢此虎。
他觉得太危险,养着还消耗钱粮。
但有了它,却足以彰显其于江东尊荣与威势。
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如此一来,他对曹操的另外两个礼物也产生了好奇心。
“这第二礼是什么?”
王朗淡然一笑:“我知,吴侯并未有吴侯之爵位,然世人常以吴侯相称……”
王朗话说至此,孙权调整了一个姿势,看着王朗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快。
然王朗却胸有成竹,朗言道:“盖因将军之威,足以膺吴侯之名,天下共知,百姓皆颂。今伐荆州有功,故而,丞相已表奏天子,册封孙仲谋为吴侯,俾吴侯之爵,名副其实。”
这句话说完,孙权傲慢的笑容中显出一丝欣悦,凌厉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不见。
吴侯之名,原本为孙策之爵位。
孙策既去,本应其子孙绍继承。
然所涉诸事纷繁,终未得明定其归属。
孙权渴慕久矣!
今时今日,曹操表奏天子,以汉帝之名册封其为吴侯,说明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孙策旧业,统御江东。
这是多大一笔政治资源。
这一刻,孙权心中开始对曹操有了些许感谢。
至少,人家拿出了诚意。
再看王朗,也愈发的顺眼了。
当即一抱拳:“权,谢丞相提携,谢陛下隆恩。”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鲁肃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这第三礼呢?”
“这第三礼便是秦晋之礼。”
王朗淡然一笑:“昔孙伯符主政江东之际,曹公即与孙氏缔姻。公子曹彰纳吴侯之从女为室,吴侯之弟孙匡亦娶曹公从女。
今新吴侯继统江东,曹公欲使两家之亲益笃。愿以其爱女,许配吴侯为妻;又将行纳聘之礼,使四公子迎娶吴侯之妹。如此,则两家亲上加亲,休戚与共,永为唇齿之依。”
“哦?”
孙权不禁又是一惊。
这意味着,如果答应了,他就成了曹操的女婿。
他的妹妹,就成了曹操的儿媳。
听上去有些乱,但这不重要。
因为之前,为拉拢吴郡豪族徐琨,孙权还娶了自己的表侄女。
只要不是同姓,有些事情可以权宜从事。
在那年景,这很正常。
坦率而言,孙权之所以想联刘抗曹,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担心自己归曹之后,曹操不能善待于他。
而成为曹操女婿之后,貌似此忧虑可消弭也。
可真的会消弭么?
至少,人家带来了诚意。
再看看刘备那边,有什么?
“曹公,会让孤一直为江东之主么?”
“那是自然!”
孙权手指轻绕唇间的紫髯,沉思良久,最后道:“烦请贵使欲驿馆安歇,待孤与众僚商议后,再行答复。”
“不急!”
王朗躬身一拜,礼貌退下。
孙权看着面前的四位重臣:“使臣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各位如何看待此事?”
张昭拱手道:“主公,在下以为,可与曹丞相联盟,以保江东之安。”
虞翻沉思片刻,也点点头:“曹丞相此举,可谓诚意十足啊。在下也认为可与曹公结姻联盟。”
孙权转头看向鲁肃,却见鲁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遂令其他三人下去,独问鲁肃如何。
鲁肃整衣拱手,正色而言:“此乃曹操羁縻之策也。主公若允之,便如那笼中猛虎,为其所制,此后欲脱其桎梏,难哉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日,孙权视鲁肃为良师益友。
鲁肃所言,孙权皆言听计从。
然而今日,孙权却有些犹豫。
只因曹操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子敬,孤本无问鼎天下之宏志,唯念江东百姓,冀保其一方之宁谧。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究为汉之丞相。倘与之联姻,可致江东晏然,孤亦甘愿委曲求全。”
鲁肃理解孙权的犹豫。
但他明白,曹操此举目的在何。
鲁肃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孙权道:
“主公,今天下诸侯所剩无几,曹操势力横跨九州之地,其残害忠良,屠戮汉臣,缢杀皇妃,欺凌陛下,早有不臣之心。而当今天下,能让其难以安眠之人,唯荆州刘备与主公也!
前番曹操征伐荆州,刘备三次大败其于南阳。后借汉水之险退守襄阳,使曹操不得南下一步。
曹操欲使我与荆州决裂,借江东之势,消灭刘备。而刘备一灭,江东还会远么?”
孙权颔首道:“然曹操欲以其女许配于孤,足见其诚欤!”
鲁肃轻阖双眸,缓缓摇头道:“曹操怀囊括四海之雄心,岂为亲情所左?其以女为饵,不过是权谋之术,意在令主公堕其术中,失却戒备,沦为其股掌间之傀儡,任其驱策利用啊!”
坦率而言,鲁肃的话也很有道理。
孙权并非昏聩之主,自然会审慎权衡,悉心辨明。
“子敬,那依你之见,孤若答应曹操,待其平定天下之后,会如何待孤?”
鲁肃抚髯思索片刻,竟反问一句:“主公,不妨扪心而问,倘若你与曹公身份互换,待天下既定之时,天下诸州尽入朝彀,独江东一地世袭罔替,独成一国,公将何为耶?”
孙权沉默了。
仁义一些,将其全家老少囚禁于都。
但还要花钱粮供养。
果断一些,找个由头,构陷入狱,斩尽杀绝。
把那块地盘彻底纳于己手。
鲁肃有一点说的没错,帝王之心,杀伐决断,岂为亲情所左?
这是孙权自己心底的想法。
鲁肃并不知道孙权到底怎么想,但他明白,孙权被自己说动了。
“可曹操既有此示好之举,拂逆其意,又恐招来祸殃,孤当如何应对?”
“无妨!”
鲁肃思索片刻,进言曰:“主公可谢曹公赠虎及表侯之恩,以已有妻室为由,婉言辞谢联姻之议。继而向曹公提出一请,即求合淝与寿春划归江东。若得此二地,方可视与曹公联盟之事。倘若曹公不肯应允,我等便各自安守疆土,徐图后计。”
“合淝乃战略要冲之地,寿春乃膏腴富庶之地,曹操必然不肯!”
“所以,主公无需为曹操所胁。江东可再备厚礼以还之,聊表睦邻之意,以免被曹操当成首要大敌。”
孙权沉思良久,点点头。
相比张昭等士的求全之举,还是鲁肃的眼光更加长远。
至少占据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动。
鲁肃见说动孙权,心中喟然,主公纳忠臣良策,诚为明主也!
于是又拱手道:“如今,北处既定,汉水制衡。刘备必有扩张之意,我们江东今无战事,当先下手为强,速将交州纳入江东版图。”
孙权亦早有下交州之意。
“依子敬之见,当以何人去夺交州啊?”
“武则吕岱,文则步骘,此二人可入交州。与士家一门结通家之好,招吴巨来归,如此,则交州可图也。”
孙权闻鲁肃之谋,甚为称意,即召吕岱、步骘二人至,许以精兵三万,令其挥师南下,务先占据交州,以固江东之藩篱。
而后,召见王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王朗闻听孙权有妻为由婉拒了曹公联姻,并求割让合淝与寿春,却一点也不惊讶,更不生气,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合淝、寿春之事,吾难以擅断。自当归而向曹公禀明吴侯之意。然联姻一事,尚可从长计议。
曹公有言,吴侯年少英锐,志略超群,若吴侯以已有妻室为由相拒,曹公愿许一女为吴侯之侧室无妨。”
“什么?”
这令孙权颇为惊讶。
曹操如今权势滔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女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尊荣备至,怎可许人为妾?
“曹公何以如此?”
王朗口才极佳,朗声言道:
“曹公有言,其长子曹昂舍命救父,忠孝义德名满天下;
次子曹丕智谋超群英武内敛亦是人中豪杰;
三子曹彰勇猛无双,令敌胆寒;
四子曹植文采冠绝天下,乃文人之翘楚;
另有幼子曹冲,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名动四海。
可以说,曹公之子,皆为天下俊才。然曹公却仍有遗憾,认为这些都比不上一人。”
孙权问道:“何人?”
王朗拱手一拜:“不屑诸儿多才俊,生子当如孙仲谋!”
“哦???”
坦率的说,这一刻的孙权有些意动了。
未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这一刻,竟成了最懂他的人。
接下来,王朗继续道:
“在下深知,吴侯不欲纳曹公之女,盖因顾虑曹公以联姻为幌,图吞江东。吴侯但请宽心,若吴侯不愿嫁妹,曹公亦不勉强。然嫁女吴侯之事,曹公心意已决,断无更改。”
孙权心中又是一怔。
也就是说,曹操将女儿嫁过来,但不要求自己非得将妹妹嫁过去。
这样一来,非但自己没有什么拿捏在曹操手上,反而自己手上拿捏了曹操的女儿。
这不亏啊!
怎么算都不亏啊!
就算以后撕破脸,也好过现在的情况啊!
再说了,只要坚持一件事:我没说你嫁女儿我就和你结盟,结盟的条件始终建立在你割让合淝与寿春。
我就怎么做都不吃亏。
孙权是真有些心动了。
这次,他没有先问鲁肃,而是找来孔融,问问他的想法。
而令孙权万万没想到的是,孔融听完此事,竟对孙权破口大骂。
“吾素以汝为明主,竟欲与祸乱天下的阉宦之后联姻!
昔孙文台破黄巾、战董卓,威名远扬,何等英雄!
汝今却欲为曹贼之婿,有何颜面见汝父兄于泉下?
今时今日,当联合刘皇叔,共反曹贼,怎知汝见识短浅,鼠目寸光,欲行屈膝侍贼之事……”
孙权强压着火气听完了孔融的狂悖之辞。
他没说什么,但却是第一次,他产生了想宰了孔融的冲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坦率而言,孙权被骂的有点委屈。
他并没有说自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特来通知一下你孔融。
孙权完全是把孔融当成和鲁肃一样的良师益友。
抛出问题,让其帮忙分析一下这问题的可行性有多少?
如果不可行,再说出理由,讨论一下其他的应对之策。
然而,孙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鲁肃和孔融本就不是一类人。
鲁肃会根据实际局势和各方利益做出理智的分析,提出问题,想出对策,并找到一个恰当且能让主公接受的沟通方式,使主公能够接受。
他最在意的是东吴的长远发展和主公的切身利益。
亦有着超高的情商,懂得如何与主公相处。
属于实干家。
孔融则不然,他是文士是腐儒。
他不会给你分析问题,更不会帮你解决问题。
但他有自己的行为标准和道德底线。
非白即黑,泾渭分明!
你为人处世,符合我的标准,我就推崇你。
如果做事不符合我的标准,我就要骂,而且是往死里骂。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利弊权衡,在孔融眼中皆一文不值。
在他眼中,立场永远是王道。
偏偏人家口才奇佳,名望还高,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说的你根本无从辩驳。
孙权被说的是一肚子火。
但到底忍住了没有爆发。
他咬着牙,对孔融说道:
“文举先生,孤只为诚心相询,以求先生解惑,先生何以以出言不逊,莫非我孙权对先生有照顾不周之处?”
孔融冷然一笑,傲慢道:“主公非三尺童子,待人接物,岂需问于他人。此事昭然若揭,乃曹操诱公为其所用,以颠覆汉室江山。汝既为人主,竟犹疑不决,反求问于人,岂不谬哉?
吴侯待我属实恩厚,孔融非忘恩负义之人,故言辞激烈,实乃不忍见公踏入歧途,万劫不复也!”
“你……”
孙权戟指孔融,忿忿颔首,终复收手:“文举先生,饱读诗书,久负盛名,既尊孤为主公。然经籍所载,便是教先生以此等倨傲之态事主乎?”
“当然不是!然……”
孔融负手卓然而立,直视孙权,朗声道:“天下共主,唯当今圣上。今奸佞擅权,朝堂倾危,摇摇欲坠。
主公既承江东之业,当怀汉家之志,兴正义之师,翦除曹贼,方为明主所为。
若主公与曹贼沆瀣一气,上则有负汉室列祖列宗之灵,下则愧对江东万千黎庶。如此,吾又安能以君为主?”
这番话,即便有很多人心里这样想,但没一个人敢当着主公的面这么说出来。
但偏偏孔融就敢!
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忌惮。
偏偏又与正统思想无半点相悖。
孙权真有种寒心的感觉。
“文举先生啊……”
遂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孙权却不知,孔融实则也以其为贤主,故而剖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沥血,义正言辞相谏。
不然,似对曹操那般,诸事不与论争。
凡君举措皆高唱反调,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此境方为至苦。
孙权在孔融这里没获得想要的答案,只得回头又去问张昭。
张昭的态度很明确:
“主公啊,看到没有,曹操不仅有招降之心,而且态度极为诚恳。
此时主公若改旗易帜,坚决表达拥护曹公之意,联姻之后,再将幼子主动送到许都为质,到时天下大定,您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必封侯列爵,永世享荣。”
此前之言,孙权闻之觉得尚可接纳。
然及论及遣质子予曹操为质一事,顿觉心中厌憎,恶感丛生。
“倘若其平定天下后,曹操蓄谋害我,又当如何?”
张昭呵呵一笑:“天下既定,曹公所患唯心怀异志者耳。主公若于这等关键之时,诚心归附曹公,且主动遣幼子入许都为质,足彰绝无争雄之心。曹公为塞天下悠悠之口,安能不以厚礼相待?
若错失此良机,待曹公平定刘备之后再行归附,彼时,主公手中可恃之筹码,恐远不及当下,望主公明察。”
其实,张昭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但他忽略了一点。
就算曹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么?
有没有异心?
肯定有!
曹操会怎么想?
不知道。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曹操,终究不是理智的选择。
这样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去问鲁肃。
“子敬,曹操非执意求娶孤之小妹,却欲以其小女许配于孤,此事当行否?”
在孙权看来,不嫁妹给曹植,但自己却娶了曹操的女儿。
这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鲁肃听了孙权的话,侃侃回道:“主公若娶曹公之女,看似于主公有利,实则不然。
刘备若知此事,必不能安心与我结盟,曹操若攻伐刘备,主公相助掣肘。刘备亦不能安心御敌,曹操方可逐一破之,此为曹操挑拨离间之计也!”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孙权醍醐灌顶。
“如何拒之?”
鲁肃淡然一笑,却摇了摇头:“主公,不要拒,也不要应,先拖下来。”
“子敬之意……”
“前番吾出使荆州,依礼而行,不出两月,荆州理应遣使回访。待荆使至,吾等便将此事相告。
且言主公实感两难,烦请使臣回禀刘备与诸葛亮,望其代为筹谋良策。”
“那诸葛亮若出计,让孤斩了王朗,又当如何?”
“刘备前番夺曹仁,夏侯惇,尚且未斩俘而放回。我江东又岂会斩杀来使?这件事我们请教他们,但并不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一定要这么做。”
孙权看着鲁肃,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孤懂了,既向荆州表达会盟之诚,亦可以此搏会盟之利!”
鲁肃优雅的一拱手:“主公英明!”
……
彼时,刘备依诸葛亮之策,上表举荐张飞为郁林太守。
遂命张飞与庞统统兵南下,会合赖恭、吴巨,共图交州之事。
刘备亦就回访江东一事,与诸葛亮悉心商议,究竟何人出使江东最为适宜。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数,所选之人乃荆州别驾伊籍伊机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心中筹算分明,自思既然能从曹操使臣处获诸多裨益。
于刘备使臣前来之时,自当以更倨傲之姿,提更苛之求。
他笃定,刘备决然不敢坐视其与曹操联手。
所以,当孙权得知伊籍抵达江东的消息时,刻意表现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还特意将曹操送给他的那头猛虎之虎笼置于堂前。
伊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所带随行,不过二十精锐侍从。
于江东森然林立的铁甲前穿行而过,伊籍面带轻笑,目不斜视半分。
得见孙权坐于高台之上,伊籍躬身相拜。
“荆州别驾,伊籍拜见吴侯?”
孙权忆及此前鲁肃出访荆州,被刘备留于馆舍、久未接见,遂有心为鲁肃出一口恶气。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先生事无道之主,必然很辛苦吧!”
伊籍闻言,亦轻轻一笑,目光坦然望向孙权,从容应道:“不过一拜之礼,实不足为劳。”
孙权一怔,这节目本来是准备给诸葛亮的。
未曾想一个不起眼的伊籍,竟能给他如此丝滑的怼回去。
一口恶气没能出来,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这令孙权颇为不爽。
但心知此人口才卓绝,不能轻易与之交锋。
“阁下此行可为会盟之事?”
伊籍朗言道:“江东既有会盟之念,荆州循礼,特遣吾前来,以固盟好。”
“唉……”
孙权叹了一口气:“先生可知,在你来之前,曹丞相已遣使而来?”
伊籍神色肃然,目光炯炯道:“如此说来,吴侯有意毁盟?做那反复无常之主?”
孙权压了压火气,但还是陪笑道:
“孤断断不会行那毁盟之举。然曹操欲嫁女于孤,此乃私人之谊,却令孤颇为踌躇。恰逢先生至此,孤有意请先生为孤谋划一二,此等状况,当何以处之?”
孙权心中早想好了去语。
倘若你让我拒绝,我便拿张飞取夏侯渊从女之事借题发挥。
他总不会真让我娶曹操之女吧!
然而,伊籍的回答是:“此既为吴侯私事,荆州安敢置喙?娶之或拒之,吴侯自决即可,不必询于我等。”
“嗯??”
孙权万万没想到,荆州来的使臣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难道他们真不怕我们江东和曹操联盟么?
而接下来伊籍的解释是这样:“吾家张翼德将军,虽娶夏侯氏为妻,然心存大义,岂会因亲情而误军国大事。深信吴侯亦能洞察是非,以天下大局为念。”
孙权不自觉的“嘶”了一声,他感觉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
他转头看看台下罩着巨布的猛虎笼子,决定换一种策略。
“伊籍先生,可知此笼中关为何物?”
伊籍皱皱眉,他嗅到了一股腥臭的猛兽气味,想到江东才俊多亦“猛虎”自居,料想大概率是猛虎。
便说道:“莫非此乃虎也!?”
“呵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孙权朗声一笑:“先生果然聪慧之士。”
遂摆摆手,立刻有侍卫揭开篷布,一只巨虎“嗷”的吼了一声,声音震慑整个府堂。
伊籍心中猛然一惊,但到底没表现出任何胆怯之态。
反而淡然一笑:“此虎何处所得?”
孙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乃曹操遣使臣而送。”
若为示好而互通使臣,互赠仪物乃常理之事。
鲁肃出使荆州时,亦带去了大量江东特产。
其实,孙权的意思很明确,曹操欲和我结盟送我这么贵重一个礼物,你刘备也派使臣了,给我带来什么了?
他自然相信刘备肯定不能让使者空手而来,但他亦坚信,刘备无论带来了什么礼物,都比不上曹操的这个礼物有逼格。
的确,刘备命伊籍带来的礼物的确没有这只活的猛虎有逼格。
但伊籍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孙权背过气去。
“曹操以斯笼中猛虎赠于吴侯,莫非欲警示吴侯,猛虎虽暴,终难脱其所制之方寸樊笼乎?”
你看看,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孙权运了运气:“然,玄德公未与孤通使之礼乎?”
“我主有三礼赠予吴侯。”
孙权一怔,竟然也是三礼?
“哪三礼?”
“第一礼!”伊籍挥挥手,随行军士卸下担裹。
打开担裹,展开,架起。
孙权脸上挂不住了。
只因此礼若在平日场合拿出来,定然是比较上乘的礼品,孙权不仅不会反感,还会开开心心的笑纳。
然而今时今日,却让孙权感到满心的无语。
这是一张崭新的虎皮。
看得出,人家处理得相当得当。
虎毛纹路清晰漂亮,似用油脂护理过,巨大的虎头双目圆睁,栩栩如生,似仍保有生前的凛凛威风。
坦率而言,这只老虎并没有曹操赠送的那只虎大。
而且是死的。
但就是这样一只剥了皮的死虎,却让刘备的礼物看来,竟比曹操的礼物更加霸气。
诚然,获得死虎的难度远没有获得活虎的难度大。
但它代表了一种觉悟,更是一种态度。
而这态度,不同人解读出来,也意味各异。
难道不也是一种示强宣言么。
而伊籍建言是:“与虎谋皮,必罹虎伤;盟友齐心,共御猛患,虎皮之获,岂患无哉?”
孙权颔首淡笑,伊籍所言不无道理。
“那这第二礼是何物?”
“我家主公以车骑将军的身份禀明陛下,举荐吴侯为徐州牧。”
孙权无奈一笑。
这刘备真是把事做绝了。
理论上,刘备的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成为州牧,理论上需要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上表举荐,陛下一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那么,刘备身为车骑将军,上个表举荐个人自然算不得多大的事。
但谁都知道,同不同意不是看陛下,而是看曹操是否点头。
所以,曹操要是点头,孙权成了徐州牧,这好人就是刘备当了。
曹操要是不点头,孙权没当上徐州牧,那坏人就是曹操做了。
三方博弈,你来我往,互相坑害,又相互提携。
从来就不是欢喜友善之事。
每一步都看似平淡无奇,可能都埋着极大的政治目的。
孙权明白,也认同玩法和规则。
“这第三礼是何物啊?”
伊籍拱手言道:“乃聘礼也!吾家主公欲与吴主缔结幼亲之缘,恳请吴侯于宗族之中,择幼女送至荆州,许配吾主之子阿斗为童养亲。待其长成,即可完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听闻这三礼,就一种感觉。
刘备给出的礼品并无太大诚意。
当然,若无曹操的礼物相比较,刘备的三礼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虎皮与活虎一般,纵有示威之意,也有卖好之心。
三方送礼,谁不是这样呢?
当年孙权送曹操巨象,名曰献象以彰曹公宽仁之德,实际上未尝没有彰显江东实力之故。
巨象在此,你可知我“国力”几何?
曹操非要称出巨象重量,也是带着较劲的意味。
但相较之下,总觉得刘备并没有曹操那么想和自己联盟。
曹操好歹要把女儿嫁过来。
刘备呢?
让你把女儿送过去,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这是童养媳么?
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质子。
诚然,孙权也如曹操一般,为了大业,女儿也未尝不可作为政治筹码。
就算把女儿送过去了,你刘备也要挟不了我。
但,这让孙权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好像游走于盟与不盟之的边缘,令人进退维谷,如鲠在喉。
显然,孙权更倾向于联刘抗曹。
但刘备的做法却让他心中颇为不爽。
这回,孙权直接去问鲁肃,鲁肃抚髯长叹:“刘备乃是向我们要质女也。”
“哼,就是如此!”
孙权慨然又道:“子敬,孤有种感觉,荆州好像一点也不怕咱们和曹操联盟。都说那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他就看不出,当今天下大势,唯孙刘联盟方可抗曹?”
鲁肃也长叹一声:“在下也觉得蹊跷。以孔明之才,绝非看不出此节之人。”
“那当下该如何?”
鲁肃沉思许久:“今吾江东已向曹操索求合淝、寿春之地,吾料曹操决然难允。主公便可借此为由,拒与曹操结盟。至于刘备一方,吾等可托主公千金尚幼,婉拒其联姻之请。然联盟之事,仍需于他处积极筹谋。可遣诸葛子瑜为使,常与荆州互通往来,维系情谊。”
孙权无奈闭目:“如此说来,刘备如此待孤,孤仍要与之缔盟乎?”
鲁肃淡然一笑:“主公且放宽心。刘备此举,实则亦未失礼数,只是相较曹操,稍逊一筹罢了。以主公当下之势,与刘备结盟是主公成就霸业的唯一途径。”
孙权点点头,他明白。
鲁肃的话是真心为其着想。
“那曹操嫁女之事……”
“拖!”
“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曹操有一天不想嫁女为止。”
孙权思索良久,朝鲁肃点点头:“世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我有子敬,胜卧龙凤雏多矣!”
鲁肃闻此,又想到庞统已入刘备阵营,不禁喟然长叹,拱手道:“主公过誉,肃不胜感激。方今天下,贤能之士稀缺,若日后再有良机,还望主公万勿错失。”
“知道了!”孙权满不在意的应道。
孙权最终按鲁肃之言去做,他的这番做法,又获得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孔融的高度评价。
“我主终非昏聩之徒。能纳忠言,拒谗佞,亦有主见,具几分英睿明达之姿。”
能得到孔融这般评价,孙权心中还是相当高兴的。
前番对孔融的不满也消退了许多。
众所周知,在孔融这等人的口中,世间诸侯,皆愚蠢卑劣之辈。
满篇负面评价中能有一句正面评价,就比世间九成诸侯都强了。
孔融这般说我,那不是就和贤君仁主差不多了?
然而,坏就坏在孙权嘴贱,又好奇问了一句:“依文举之见,孤比之刘备如何啊?”
孔融略作思忖,直言道:“刘皇叔乃当世之雄,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素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
其志存高远,仁德无双,终成一方霸业。
反观主公虽据有江东,乃仗父兄之荫泽,虽得江东国富民强,然较之刘备实逊一筹。
另刘备爱民如子,有救徐州之义举,主公偶有失德,有屠江夏之愆过,主公欲与之争衡,尚需磨砺奋进,广纳贤才,方能有所作为。”
孙权强压火气听完孔融评价,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怎么在孔融眼中,刘备竟完美如斯?
这像自己的臣属说的话么?
……孤统御江东,至国富民强,怎么还不如一织席贩履之辈?
但孙权不知道。
孔融并不是在有意刺激他,他只是希望孙权能以刘备为榜样,在德行上日臻完善,做个泽被苍生的仁主。
他为人刚直,对待孙权,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怎么想就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完了这一席话,孙权第二次,产生了想劈了他的冲动。
但孙权到底还是理智的,他忍住了。
他朝孔融礼貌的笑了笑,表示定会虚心接受。
而后命人送孔融回府。
至此,孙权再遣诸葛瑾入荆,表达了欲与荆州联盟的诚意,同时,也对婉拒曹使的联盟要求。
表示希望曹刘两家有朝一日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共为汉室中兴而努力云云……
……
另一边,赵云与蒯越携一队人马抵达房陵。
房陵太守蒯祺知叔父前来,立刻出城相迎。
当今蒯氏大族,以蒯良为家主。
然蒯良身体不佳,退居幕后,少抛头露面,蒯越便行家主之事。
在那年月,世家大族的族长,对族人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
蒯祺也不例外。
他的房陵令就是蒯良蒯越兄弟安排的。
虽然现在已荣膺房陵太守,食邑两千石。
但见到蒯越依然无比恭敬。
而得见赵云神姿,蒯祺心中不免震撼。
这便是射曹帅旗,营救文霍二将,解救刘琮蔡氏,又斩杀七十余位曹营战将的赵云赵子龙么?
果然英姿非凡,名不虚传也!
介绍完毕,迎入城中。
“叔父,侄自蒙叔父举荐,得以在这房陵任职,心中感激之情,实难言表。今日叔父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侄欣喜万分,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叔父此番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其实,蒯祺已经看出来了。
荆州易主,叔父这是来劝自己归顺皇叔。
蒯越抚髯颔首反问道:“汝当知晓叔父此来何意。”
蒯祺深知叔父之手段,乃恭谨而言:“叔父既已归附刘皇叔,蒯祺自当率此郡上下诚心归顺。”
蒯越微微点头,缓声而言:“嗯,汝本为房陵县令,昔日曹操将此三县升为郡,实乃意在拉拢汝等,以固其势,此中缘由,你当深知。”
“侄儿知晓。”
蒯祺再度抱拳,言辞恳切,以表其心:“今幸得叔父主理诸事,又有子龙将军鼎力襄助。申耽、申仪兄弟素非忠义之辈,料想上庸、西城二郡,自当望风而降。”
“哎……”
蒯越冷笑着摆摆手:“我不怕他们不降,就怕他们降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之天下大势,曹操视刘备为首要大敌。
故而集重兵于曹刘边境。
而对曹操而言,上庸三郡地缘偏远,若此时攻取,战线将直逼张鲁、刘璋之地。
此举恐令张、刘二人忧惧,势必调兵遣将,据险而御。
如此一来,曹操之兵力,必因分兵应对而无形之中趋于分散,实非善策。
而上庸三郡实力不强,也不算太弱,攻打要费一番劲力。
留它们在那里,却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故而,曹操的做法是安抚。
将原本的三县皆升格为郡,由八百石的县令升格为两千石的太守。
这对三郡长官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蒯越深知这一点。
而三郡之主,房陵太守蒯祺者,乃刘表昔日所委,出身正统,颇具才略,其势偏向荆州一脉。
申耽、申仪兄弟本为地方豪强,他们的上位之路就充满投机性。
初平年间,天下大乱,申耽及其弟申仪依靠宗族势力,聚众数千家,割据上庸及西城两郡自保,依附于割据汉中的张鲁。
但与张鲁关系比较松散,属于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自二郡升格之后,论理而言,申氏兄弟已然与张鲁位势相当。此时,他们渐倾心于曹操一方之势力。
毕竟拿人嘴短,曹操为其加官晋爵,申氏兄弟受此恩遇,自当有所偏向。
而像这一对兄弟,谁强就依附谁。
今天投诚,明天倒戈,如墙头野草,实难委以重任。
然而,他们若降,你又不好直言弃用。
否则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故而,蒯越才有不纳降的打算。
“依叔父之见,该当如何?”
“汝与申氏兄弟关系如何?”
“略有交情,然而不深,互相安好,井河不犯。”
蒯越抚髯点头,问及赵云:“若将军率军去夺,大概几日得归?”
赵云凝思良久,保守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往去之路需时几何,彼时便可得此二郡。”
也就是说,刨除路上的时间,几乎不用时间。
蒯祺闻言,心下一惊,暗忖此语似为吹牛。
然念及赵云于曹营中之壮举,又觉其所言非虚。
蒯越抚髯点头:
“其二人恃宗族之力,聚众而据上庸、西城二郡。然根基浅薄,缺诸般阶层之拥护,政略未稳,财用不丰,势单力孤。子龙将军若往,恐兵锋未接,彼等已束甲而降矣……”
“那又该当如何?”
蒯越心中筹谋一策,计设鸿门宴,邀二将赴宴。待其至,只需席间掷杯为号。以赵云所部之武勇,取此二人首级,直如屠雏鸡般易也。
换做主公是刘表,他可能真就这么干了。
然此二将,虽非良善之辈,却亦无大恶之行径。
行此毒计,恐非适宜之举。
昔日主公于宴间诛杨奉,乃因其祸乱地方,荼毒百姓。
即便如此,仍遭宵小之徒诟病。
今申耽、申仪之过错,尚不及杨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若贸然杀之,主公恐将招致难以预料之恶名。
蒯越思索良久,心生一计:
“子龙将军,汝可率军攻打二城,申耽申仪不敌,必然投降。子龙可令二郡出兵,直接攻伐长安。”
赵云闻言,竟开始琢磨从上庸攻打长安的规划。
蒯祺却目瞪口呆,脱口道:“此太过凶险也!”
然而,蒯越呵呵笑道,接下来的话是:“申耽申仪表面依从,心中必然不肯,我料其必断子龙将军军粮,反而向曹操求助。”
蒯祺沉思:“以二将之性,当会如此。”
蒯越捻须,泠然一笑,曰:“若至于此,吾房陵即可发军输粮,襄助子龙将军反攻上庸、房陵。届时再取二郡,便有正当缘由,夺申氏兄弟军政之权。”
赵云闻言,大感佩服。
审视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以后还是要多向先生学习。
抱拳道:“蒯先生计谋之精妙,赵云佩服。”
蒯越想了想,又道:“若得此二人投降,子龙将军当小心谨慎,切不可于城中过夜。”
赵云点头:“多谢军师提醒,赵云必谨遵军师所言。”
当即领荆州所带两千精兵,直奔上庸房陵。
果然,赵云大军到了西陵。
于城下唤西陵太守出城投降。
申仪纵然心有怯意,然未见敌军之实,也不能说投就投啊!
派下两名战将下城来战赵云,赵云一枪一个,如同补了两个杂兵。
申仪又见赵云身后甲兵精锐、战马雄健,气势沛然,其心胆俱寒,当即于城头高呼将军威猛,旋即下城请降。
他这一降,消息很快传到申耽的耳中。
申耽心道赵云果然是万夫不敌之神将,名不虚传,于是未等赵云抵达上庸,便立刻派使也表示要献城投降。
三郡拿的可谓容易。
然而,对申氏兄弟而言,只要能让我们在这块地盘上继续当土皇帝,归附谁不是归附?
所以,庆迎赵云入上庸城。
赠送金银美女,好酒好菜招待。
可赵云何等人物?
金银不要,美女退回,完全油盐不进。
两兄弟不禁疑惑:“子龙将军,莫非不信我兄弟乎?”
赵云一抱拳,回答的倒是坦率:“人心难测,安敢轻信?”
申耽拍着胸脯表态:“子龙将军且言,如何肯信我兄弟诚心投奔?”
于是,赵云朗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郡出两千兵马,与我北上攻去长安。”
听闻此言,俩人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
心道,这赵云莫非疯子么?
长安何等要地?
以上庸西城两郡兵马夺长安,无异于让我兄弟去战吕布。
申耽抱拳,直言自己的顾虑:“长安乃西都要地,上庸势弱,我又无将军之勇,如何能夺?”
赵云坦言:“不须你夺,你只须出兵出粮草。长安自有本将军去夺!”
“这……”
如此直截了当的管你要兵马。
你能同意么?
然赵云之意甚明:“汝若不允,吾安能信之?”
这一刻,申耽申仪真想唤刀斧手把赵云砍了。
然而,赵云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数位铁甲相护,你砍得了吗?
就算人在你的城中,你也不敢动手啊。
咬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瞒将军,两郡兵马实在不足,将军不妨在城中安住一夜。待我兄弟盘点兵马,明日汇报于将军?”
赵云记得蒯越的话,摇摇头:“待将军明日点兵罢,再做决议,过夜之事,断然不可。”
说着,起身要走。
申耽心知不妙,使了个眼神给了那几个本欲献给赵云的女子。
这几个女人立刻簇拥上去,有的拉赵云的胳膊,有的拽赵云的铠甲,口中嘤嘤燕燕的叫着:“将军别走……”
赵云大怒,身子一晃,震开几个女子。
却还有一女拽着赵云的胳膊不肯放手。
赵云何等力气,挥臂一甩,那女子便被掼飞出去,头部撞于桌角,鲜血直流,登时不省人事。
“哎呀,赵将军杀人啦……”
有人惊呼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虽出征沙场,一生斩将杀敌无数。
但对于人畜无害的普通百姓,其实相当仁慈。
在赵云看来,这几个女子虽然看似有水性杨花之嫌,但考虑到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才走上这条路。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赶紧过去,查验鼻息,只见其似受重创,气若游丝。
其余几个女子,吓的战战兢兢,畏缩在一旁。
“姑娘,姑娘……”赵云呼唤了几句。
未有应答,遂命部下:
“速着军医,前来医治。”
申耽也被吓了一跳,然而见赵云满面愧意,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在意,顿时计上心来。
在这里,要申明一下申氏一族的家族属性和社会定位。
申氏兄弟乃西平豪族出身,聚众千家于上庸起势。
但他们不是士族。
别看兄弟二人官至两千石。
他们也不是。
豪族和士族虽有着相似的属性,却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豪族是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地方势力作为基础,通过与地方官员或各方势力的勾结或博弈,大规模的兼并和掠夺,掌握了大量土地和经营资源,成为地方上的大地主。
用现代的话说,更像是利用国家政策的疏漏,掠夺国家资源和百姓财富的初代资本家。
哪怕家主身为高官,但也改变不了底蕴低于士族的现实。
而士族,有一部分为豪族出身。
这些豪族通过一代一代的传承,不断强化其文化和政治上的优势,进一步巩固了自身的社会地位,形成了更为森严的门第等级体系和独特的家族文化标识。
到那时,也就真正的进化成了士族!
然而,更多的士族是以文化传承和门第阀阅为根基,通过对文化和政治资源的垄断,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排他性和自我延续性的社会阶层。
士族家族往往世代研习经学等学问,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家学传统。
他们通过累世为官,在朝廷中建立起了较高的门第声望,形成了独特的门第观念和社会地位。
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个?
因为意味着,豪族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有着和士族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与行为逻辑。
士族好歹在乎名声,寻求盛誉,豪族则巧取豪夺,贪婪无度,毫无底线。
对待善良的百姓,对待廉洁的官员,对待本分的商贾,他们自有一套摧折之术,让你苦不堪言,颓然俯首。
申耽认为,赵云就是这样的官员。
你看他虽然厉害,但有着极高的道德水准和声誉洁癖。
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
当即上前一步,故作无奈的哭诉:“哎呀,子龙将军,你怎么如此暴虐,害媚儿姑娘如此!”
赵云心中确有愧意,他实不希望无辜女子死于己手。
在他看来,自己的名声可以有污点,却不能让主公因此蒙羞。
他叹了一口气:“我实非故意,已命军医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城医治。”
又转头,朝申耽冷然一哼:“汝实不该以此道待我!”
申耽面带苦色:“谁能想到如此啊!怪我,怪我也……子龙将军,那你也不能将其摔死于此啊!”
赵云也无奈:“军营路远,还望申将军去请医官。”
“好,好吧!”
到此时,赵云就真不好离开了。
他明白,若是离去,愈是百口莫辩,不知道传出去的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
他不是忘记了蒯越的忠告。
而是此时此刻,为了主公,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自己把这个问题处理完善。
然而,左等右等,城外驻军十里之外,军医哪能那么快赶到?
眼见女子性命垂危,便说道:“申将军,你这上庸城,不会连个医官都没有吧。”
“有,有,已去请矣!”
然而,待医者赶至,却喟然摇头,言女子已无力回天。
“赵将军,你看这……”
赵云长叹一声:“此事我有主张,女子父母亲眷何在?”
申仪回答道:“城外安住,我这就去请。”
申耽借尿遁出门,嘱咐其弟:
“赵云妇人之仁,今夜必被我留于此地。汝差心腹,扮作媚儿老父老母,另寻青壮男女若干,扮作兄弟姐妹,向赵云哭喊要人。
记着,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全城百姓都听见。
然后紧闭城门,号召家将皆着百姓服饰,佯作激愤之态,围堵纠缠,作难赵云。
为兄自会派人到许都,请告知曹公出兵协助。”
申仪一抱拳:“兄长妙计,赵云一世英名,必毁于此!”
转念又一想:“可许都路远,曹公又尚在樊城,安能相救?”
“哼哼!”
申耽抚髯冷笑一声:“非得曹公相救,乃以折赵云之功投曹,必得重赏。”
“赵云勇猛,如何能折?”
“到时,便惹民愤,使家将以百姓身份去杀赵云,赵云若出手,必得滥杀无辜之罪名,赵云若不出手,岂不必为我所擒杀?”
说到此,申耽呵呵一笑,继续道:
“而我观赵云之性,必不忍伤及无辜,宁舍自身,亦不使百姓受戮也。岂能活着逃出上庸?”
申仪感慨抱拳:“兄长之才,绝伦逸群,天下第一!”
“休得谀辞奉承!此事关系重大,所选之人务必稳妥可靠,万不可令赵云察觉丝毫破绽!
“愚弟明白!”
兄弟俩相视而笑,更去筹备。
人际龃龉、纷争之事,世间屡见不鲜。
如果想诚心解决,天大的干戈也能化为玉帛。
如若想诚心作难,一碗凉粉也能要了一个英雄豪杰的命。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赵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又讲道理。
看起来的确像易被人拿捏的那种人。
然而,赵云又是刘备麾下的募兵练兵之将。
无论你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是狡黠狠辣的山贼悍匪,又或是桀骜不驯的绿林豪强,都被赵云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个常尸山血海间往来,生死绝境中穿梭的将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英雄豪杰”,本身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诚然,赵云心里的确是很难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得知那个叫裴元绍抢马贼乃是周仓一个山寨的好友。
自己当时不了解状况,刺了周仓三枪,又一枪将那个裴元绍刺死。
回头周仓不仅没有怨恨,反而以礼相待。
这让赵云颇为愧疚,待周仓也如同待自己的兄弟。
今时今日,得知此女被自己一甩,头撞案角,竟无命在,自然也觉得痛心无比。
然而,他愧疚归愧疚,心痛归心痛。
却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赵云为人处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但并不代表着他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
相反,他虽出身平凡,但跟着刘备久在上层社会打拼,自深谙于此道。
你说赵云不懂人情世故。
不如说,你不懂赵云的人情世故。
在赵云看来,能维持住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设,本就是一种人情世故。
因为只有不懂人情世故,才能不被懂人情世故的那群人所左右,才能专心专注,更好的发挥自己所长,为主公效力。
所以,当赵云与申氏兄弟见面时,很容易就看出了两兄弟的脾性。
眼神闪烁,见风使舵,笑容虚浮,实乃墙头草本色。
这样的人,你如果真心想依附于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讨好你。
起初,两兄弟表现得不错。
鞍前马后,百般逢迎,面面俱到,真如迎接尊主一般。
然而,在赵云误伤此女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按照赵云对此事的理解,二人若诚心归附,既见此事,必然想尽办法帮忙摆平,尽可能将影响减得越小越好,就如周仓那般。
然而,这两兄弟的做法显然不是。
他们不仅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推,似乎还在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
比如,去请医官,足足请了一个多时辰。
导致此女子伤情不治。
这可不是一郡太守的力度。
念及于此,赵云神色骤凛,即刻传令全军,皆执利刃,严阵以待。
他这次本携铁甲军卒二十人入城,有一人被派出寻军医,尚未归来,现只有十九部下。
但每一个都是随他身经百战的精卒。
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没的说。
随后,赵云立刻将医官拿下,命其守着女子尸首,等着家人来领认。
申耽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赵云冷然道:“此医官拖延至此,方未能救得这位姑娘性命。其殒命之由,有你我之故,亦有他般缘由。待其亲眷抵近,众人齐聚之时,方好分说清楚。”
这话说出,不仅把医官留下了,还让申耽不便离开。
不过申耽也不怕。
那些人群演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赵云说话。
他陪笑坐在赵云身旁:“好,好,我就陪着赵将军。”
是夜已深,赵云持剑闭目,坐于案上休养。
申耽凝视许久,料想赵云恐是睡了,便悄悄起身。
还未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迈步,便听赵云闭目言道:“将军此去何为?”
“乃……乃去茅房。”
赵云睁开眼:“正巧,我也去茅房。请将军引路。”
申耽无奈,只好与赵云同去。
一泡尿撒完,申耽陪笑道:“将军,我家中有事,可否……回家处理……”
赵云心知他要尿遁:“不可!”
“这为何啊?”
“我遣密探打探,闻今夜城中动乱,恐有贼人欲混迹于此女家眷间,以谋害本将军。”
“啊?”申耽诧异:“将军休要乱说,我怎不知此事?”
“哼!想来必是汝所安插之人!”
“啊?冤枉啊!”申耽大惊,反驳道:“将军乃是德高望重之将,怎无端冤枉好人?”
“哎!”赵云拉着他的手,眉目凛然道:“既如此,将军与我共守此夜,方得证明清白。若是冤枉将军,明日赵云必叩头请罪!”
赵云的每一句话说的都很耿直,该怀疑就怀疑,搞得你无从推诿。
不过,申耽也非善茬。
他想:正好,我指派之人自会向着我说话,到时有我见证,反倒让你赵云无话可说。
于是,安坐在赵云身旁。
果然,夜至亥时,女孩家眷真就来了。
好家伙,这还不是小门小户,一家子来了上百口,都拿着爬犁粪叉锄头棍棒等物。
一进府堂,侍卫阻拦不得,竟一哄而入。
为首老头老妇大哭:“我的女儿啊……”
亦有几名青壮冲在前面,大叫:“谁害我姐!谁害我姐?”
“是不是那赵云!”
“叫赵云出来说话!”
赵云侍卫立刻横戟于前,拦住了这些“百姓”。
别看府中侍卫拦他们不得,但面对赵云为数不多的侍卫,他们还真不敢硬闯。
赵云冷然看着这些人,虽然穿着百姓衣衫,但大多身材粗壮,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身材高大魁梧,臂膀多有肌肉,显然是吃军粮长大的。
就算那些妇人,也都不矮不瘦,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
这样的大家庭,不说富贵,至少家境不愁,又怎会让女儿去做那淫娼之事?
就算做了,亦为家中之耻,又怎会如此珍视?
赵云跟随刘备,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事做了不少。
贫苦百姓多有枉死横难,很多人纵然委屈,也没有胆量去和官军作对。
就算赵云阵斩的两个将军,家眷都没胆量找赵云问罪。
现在这些百姓,因为一个妓女枉死,却要找赵云偿命,这不是身后有人指使,谁能相信?
赵云冷然看了申耽一眼,申耽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赵云点点头,站起身。
而随着赵云的站起,一股莫名的杀气隐隐蒸腾出来:
“我便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刚才叫嚣的“百姓”竟沉寂下来,良久,一魁梧大汉大怒:“汝为何要害吾妹?”
“汝是其兄?”
“正是!”
赵云道了一声:“许其进来。”
一名军士立起长戟,给那人留出一个“入口”。
那人反倒迟疑了。
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耽,还是走了进来。
“赵云,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云神色骤凛,冷然道:“汝既是其兄长,不思手足之义,缘何使妹沦娼妇?”
一句反问,问得那人一怔。
“既……既为娼妇,也不能说杀就杀啊!对不对!”
身后的人又跟着喊起来,但显然没有一开始有气魄了。
“汝以何为生?”
“务农!如何?”
赵云探手一撕,撕开那人衣襟,竟露出了锦缎内衬,那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那伙人擅入府邸,赵云便已勘破其身份。
他深知,这些人中定混有军卒亦有百姓。
若容这些人一拥而上,局面恐难以掌控。
于是,赵云假意与之理论,只允一人入内,又刻意刁难,意在诱其破绽,以迫其露出马脚。
“汝身着锦衬,腹胸皮肉白净,哪像务农之人?”
赵云抓着他的领子,轻轻一掣,便站立不稳。
赵云冷然道:“我早有耳闻,今夜有贼人混入,欲加害于本将军。说,汝受何人指使!?”
短短的一番话,使赵云具备了无限反制的理由。
那人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仿若无意地朝申耽处瞥去,神色间难掩惊惶,似是眼前局势与预先谋划大相径庭。
此刻,申耽已知赵云已破其计,只想逃离此处。
依靠府外的兵力,围杀赵云于城中。
故而悄悄退后,欲趁乱遁走。
赵云拔剑飞掷,青釭剑半没木梁,刃距申耽鼻尖只在毫厘。
月光如水,光滑如镜的剑刃映出申耽一张惊恐无比表情。
“再敢逃离半步,汝命休矣!”
“是……”
申耽嘴上说是,却眼光一转,竟去拔赵云的宝剑。
而被赵云所制之人,见赵云丢弃了配剑,正是大好机会。
于是又壮起胆色,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云手臂臂窝之处。
那里无铠甲覆盖。
他并没打算一招杀死赵云,只期望拖住赵云,给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他也是一员骁勇战将。
他坚信,手头没有利器的赵云就算厉害,也不可能瞬秒于他。
他出手狠辣,动作快如闪电,便是赵云也不及反应。
你看,刃尖马上就要刺入赵云臂了,赵云竟没有任何反制动作。
可就在刃尖要刺入赵云衣袖的时候,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腹部袭来,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刹那间,五脏六腑皆被那股巨力撞碎。
那人看着赵云,视角被鲜血染红,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去。
那人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赵云衣袖,仅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寸的小口。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假如,汝遗一物,旋即俯身欲拾,未及取物,此事已然结束。
众“家眷”皆鸦雀无声。
他们不理解。
如此强大壮硕的汉子,怎么竟被赵云一脚踹死了。
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镇住了。
赵云缓缓回过头,申耽还在拔着赵云没入木棱半截的宝剑,饶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宝剑拔出分毫。
见赵云回头,慌忙住手。
“赵……赵将军……”
“汝此何为?”
“我……我欲拔剑还与赵将军。”
赵云趋步向前,探手而出,恰似自筷笼取箸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剑拔出,旋即收入鞘中。
申耽目瞪口呆。
“我说有贼随乡民入府,今所见之,果然如此?”
都拿匕首去刺赵云了,那不是此刻是什么?
这时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申耽敢否认么,能否认么?
“是,是……”
赵云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按住申耽。
赵云朗声而言:
“众乡亲,今所见之,果有贼人藏于人群之中,若非同党,即刻抱首趴伏于地,手背于身后,站立不伏者,手置身下者,皆以贼党论处!格杀勿论!”
本来嘛,为了保证声讨队伍的合理性,跟随而来的除了上庸的精卒卫士,还混有大量恶妇娼妓。
她们与豪族打手狼狈,鱼肉百姓,驾轻就熟。
然赵云周身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况且,太守都被赵云挟制于此,哪还敢再和赵云讲道理?
诸多女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半分,互相望了望,皆趴伏于地,双手背于身后。
虽仍有众多男子犹豫不决,却已然被赵云分化。
“众兄弟听令!”
“嚯!”
“随我杀将出去,直擒贼首!”
“喏!”
……
另一边,赵云大部队兵马驻扎城外。
他派出的卫兵出城回营去请军医。
然而,等回往城中救人之时,却只见大门紧闭,呼叫不开。
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回去向蒯越蒯祺汇报。
结果未行半路,却遇一队兵马趁夜疾行。
见队头大旗一个“蒯”字,遂知是蒯越蒯祺运粮接应之军。
赶忙向蒯越汇报,蒯越听那卫兵汇报完毕,脸色变得煞白,随即问道:“汝确信子龙将军入夜前未得出城?”
“确信!”
蒯越神色忧急道:“我曾叮嘱,其入夜前不得滞留于城中。他怎不听?”
卫兵当即将赵云掼飞女子,被申耽滞留之事说与蒯越。
“子龙将军带多少兵马于上庸城中?”
“十九人,算赵将军,一共二十人!”
“哎呀!”
蒯越听罢,扼腕长叹,心痛不已。
蒯祺遂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蒯越声音都变了:“子龙将军不听我言,恐……恐毁于上庸城中!”
蒯祺也惊了,他深知赵云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如此重将,若毁于上庸,我等恐难辞其咎。
“叔父,现在怎么办?”
蒯越沉吟思索:
“上庸城拥兵数千,精锐逾千。若加为难,子龙虽勇,亦难破重困也。”
蒯祺急切颔首:“叔父所言有理。当下又该如何?”
蒯越缓了缓神,继续道:“我料申耽兄弟不敢害之,恐将生擒,以做通曹之礼。
贤侄速归房陵,再调兵马良将来援。
待援军至,合赵云所部与现有兵马,断曹军增援之路,再对申氏兄弟许以利好,诱逼其交出子龙将军。”
蒯祺一抱拳:“侄儿明白!”
蒯越遂集合现有兵马,进驻于上庸东面小路,然后派出使者,寻入城之法,以求和申耽申仪兄弟联络。
然而,蒯越是不可能联系到申耽申仪兄弟了。
此时此刻,二人皆被赵云缚于囚牢之中。
关键在于赵云亦忧麾下可用兵卒寡少。
若再分出一小队出城联络,一旦遭敌围困剿杀,局面便不堪设想。
想来想去,未有以此兄弟二人为质,一并带出城外。
一旦与自己部队汇合,那就好说了。
不,也不好说。
赵云谨小慎微。
他担心申耽、申仪或许只是台前傀儡,幕后或另有其人掌控上庸局势。
若再度出城,对方重新组织兵马防守,虽不足为惧,却耗时耗力,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思来想去,赵云终是想出个两全之策。
他亲自押解申耽、申仪兄弟,传令上庸军卒,皆双手捧着战甲,兵器横置于甲上,依次列队,缓缓出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蒯越心中忧思如焚,此乃主公交予他的首个重任,断不容有丝毫差池。
未料伊始,便致使赵云困于上庸城中。
他满心懊悔,当初不该让赵云独自行动,若自己当时随侍子龙将军身侧,又怎会令其深陷这般险厄之境?
当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让部队严阵以待,以应对申耽申仪的狡诈之变。
可从晚上等到天亮,也未见城中有半点消息。
问及值巡斥候,其整夜于城外巡听,答曰:“子夜之时,城中倒是有些有动乱之声,至寅时止歇,再无动静。”
蒯越心彻底凉了。
子龙将军到底和申氏兄弟起了冲突。
结果如何,不难猜测。
而众房陵部将,听闻此事,也都暗暗叹息,无奈摇头。
赵云将军,恐凶多吉少也!
很快,天已大亮,按照往时,城中大门早已开启,以便百姓客商往来。
今天却没有。
显然,申氏兄弟已令城中戒严,以防人援救赵云。
蒯越心想,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欲命弓箭手射书于城中,以规劝申氏兄弟冷静,莫要伤害子龙将军。
然而,第一箭还未射出,城门竟然开了。
这令蒯越颇为意外,当即安排军使,欲入城带话给申氏兄弟。
然后,就见大队兵马缓缓涌出。
蒯越一怔,心道莫非申氏兄弟欲出城决战?
当即欲下令整军列阵。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上庸兵马虽然列队涌出,但皆不着铠甲,而是将铠甲捧于胸前,兵器置于甲上。
这哪里是出城交战,这明明是战俘出城投降。
向谁投降?
接着,蒯越又注意到,为首两骑马之人乃是赵云侍卫。
皆身着铠甲,手执长枪,指挥着队伍缓缓前行。
那感觉,就好像押解着战俘一般。
蒯越大惑,当即亲率卫队与之联络。
“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两名军士见是蒯越,有一人继续领兵前行,另一人下马见礼。
“参见军师!”
“我问你,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尚在城中,还未出城。”
“还未出城?这……”
蒯越纳闷:“子龙将军并未被申耽所擒?”
那侍卫亦随赵云南征北战累年,乃其麾下精锐之士,素对赵云崇敬有加。
闻听此言,心中大为不悦,朗声道:“军师所言,差之远矣。吾家将军英勇盖世,举世无双,岂会被这等宵小贼寇所擒?”
“这么说,子龙将军安好?”
“自是安好,军师无需挂怀。唯有我家将军降伏他们之理,他们岂有能耐擒住我家将军?”
“这……”
蒯越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侍卫见蒯越再无他问,旋即飞身上马,双手抱拳行礼道:“赵将军有令,命我等率此部与队营会合。实难在此与军师长谈,还望军师恕罪。”
说完,又去前头领队了。
蒯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叫住侍卫:“无须他处,队营已被我安置于此。”
于是,命大部队接管降卒。
这倒是挺好,省却了长徙他处的时间。
又过二三百人,复有两名侍卫自队列左右步出。
未几,再行二三百人,亦有两名侍卫同时现身。
上庸降卒颇为驯顺,皆恭谨地持着战甲武器,规规矩矩地随大部队前行。
非但蒯越惊愕不已,连先前抵达的房陵诸将见此情此景,亦皆瞠目结舌,只觉头皮发麻,三观尽碎。
他们实在理解不了,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赵云现身了。
在两千人大队伍的最后。
他整装束甲,骑着雪白的战马手握着闪亮的钢枪,和一名侍卫押解着两人。
正是申耽申仪两兄弟。
蒯越如梦方醒,赶忙带房陵众偏将去见赵云。
赵云见乃蒯越,且率一队自家兵马,心内紧绷之弦,仿若巨石落地,顿然松懈。
当即命部下押缚二人,然后下马见礼。
“军师!”
蒯越上前两步,上下打量赵云半晌:“子龙将军,可遇凶险否?”
赵云回想在城中所遭遇,坦言道:“军师,城中甚险,我几近命丧险地也!”
“啊?”
蒯越心下疑惑,按情理推之,赵云此行理当遭遇九死一生之凶险。
然观其此刻模样,却又不似历经危厄之人。
然子龙为人,向来正直无欺,断非无端妄言者,却又坚称自己险象环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蒯越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
他想到了那报信侍卫的话。
“子龙,那申氏兄弟可是故意以那女子之死留你于城中?”
赵云抱拳道:“先生神机妙算,真如此也,我担心贸然离去有损主公名声,不得已滞留于城中!”
“既如此,那他可以军卒伪装乡民,为难于你?”
赵云叹气:“确实如此啊!”
“那子龙将军如何应之?”
“我只杀一将,震慑百姓,遂令其余百姓伏地,将其余贼人斩杀。”
将其余贼人斩杀?
有一房陵将军不解问之:“敢问子龙将军,贼人有多少?”
赵云老老实实回答:“大概……一百有余。”
“那子龙将军,算上你,才只有二十人也?”
那将军虽未言明,但意思很明显:汝仅二十人,何以能诛杀百余人众?
想让赵云解答一下。
但在赵云看来,这是很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之事,貌似不值得解答。
“愧不听军师所言,当初多带些兵马入城好了。”
蒯越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
“子龙将军,汝纵然可杀出府邸,外面可遇敌军相伏!”
在蒯越看来,面对敌方的正规军,才是最为凶险之事。
“是有敌军,不下千人!”
“可是以此兄弟其中一人为质,逼其就范?”
一提此事,赵云就满肚子火:
“此二人虽称兄弟,然真逢险难,竟全然不顾。吾本意以申耽为人质,迫使申仪归降,岂料此人竟下令,全然不顾其兄生死,欲将我等众人尽皆诛杀。军师且看,世间能有此无情兄弟也?”
房陵将军皆懵然对视,一人问道:“那……子龙将军如何做?”
赵云摇头叹气:“彼时险难,我无奈之下,只有率队冲出,杀散贼军,擒获申仪,并以此二兄弟为质,方得贼军皆降。”
“将军可……可只有二十人啊!”
赵云点点头:“故而,不敢于城中久留,遂押解城中精卒出城收编。”
仍有房陵将官不信。
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在人家的底盘上,二十人能杀散千人精卒,并生擒主将。
就算你赵云勇武,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应该是恶战一场。
一将官抚髯冷笑:“既如此,子龙将军可于城中恶战?”
赵云坦言:“当然是恶战。”
那将撇嘴摇摇头:“既是恶战,子龙将军可有伤处?”
赵云随即亮出臂窝衣服的破损之处,心痛叹息道:“防备不及,至此衣被利器所伤。”
这衣服是刘备送给他的,他自然珍惜无比。
在赵云看来,他宁可自己受点伤,也不忍这件衣服破损。
所以非常非常心疼。
但在房陵众将看来,赵云已把逼装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纵是赵子龙单骑闯曹营,勇名已传遍五湖四海,纵是亲耳得闻其以二十骑之力,力破一郡之城池,然房陵诸官员终是难以尽信。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太多。
直至随赵云、蒯越入城,与上庸归降众人一同收敛死伤军卒,他们才惊觉,赵云的每一句话,竟无半分掺假。
一瞬间,众人对赵云的敬慕臻于极致。
这也让他们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人家要光复大汉真不是随便说说,人家是真有这样的实力。
然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申氏盘踞上庸西城多年,根基深固,余党众多,城中主要行业皆有其身影。
这些人与上庸西城的经济民生盘根错节,虽不敢公然作对,却因心有不甘,常暗中散布谣言。
譬如,赵云不过是误伤了一名娼女,可经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在众多百姓口中竟传成了故意残害良家女子。
再譬如,赵云携大军入城,本是为了安抚百姓、稳定局势,却被传成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虎狼之众。
百姓们在谣言蛊惑下,人心惶惶,妄图对赵云和他的军队产生了恐惧与误解。
而当百姓发现赵云部队秋毫无犯,纪律严明之时,他们又开始散播,乃做戏耳,目的在于拉拢民众,骗取民心,待站稳脚跟,便会露出真面目,行苛政害抿之事。
而申氏余党则躲在暗处,妄图借民众的不满来动摇赵云的统治根基。
诚然,上庸三郡内部乱象丛生,长期以来,申氏一族在当地盘根错节,其党羽在各个领域兴风作浪,致使治安混乱,商业秩序崩坏,民众苦不堪言。
盗窃、敲诈等恶行屡见不鲜,市场上强买强卖现象亦比比皆是。
即便申氏兄弟倒台了,但这些现象还在。
他们将百姓和自己裹挟在一起,妄图让赵云难以实施针对性的举措。
赵云和蒯越都希望实施严苛律法,对诸般乱象予以约束,以保证城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亦为将来为兴汉大业带来稳定的税收和兵源。
对此,赵云一筹莫展。
毕竟带兵打仗咱是行家里手,治理郡县却不是科班出身。
于是问计于蒯越。
蒯越呵呵一笑:“不过疥癣之疾,有何难哉?我有三计,可解此道。”
赵云抱拳道:“请先生教我!”
蒯越收起笑容,沉吟道:“吾详查上庸县籍,遍访清苦黎庶。
昔日,此地商业井然,申氏兄弟至后,行诡谲商术,倾轧诸多商铺,使之闭歇。
又豢养家丁,肆行强买强卖,聚敛巨财。
至今,本地尚有不少曾遭挤兑之商户,苦苦支撑,艰难度日。
将军可查封申府资财,以将军之名,扶持本土商贾。
既以峻法约之,使其不敢逾矩;又施惠利予之,令其得享利好。
如此,则本土商户必竭诚拥戴。
百姓亦能由此体悟严苛律法之善,知此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拨乱反正、造福一方之举也。”
赵云沉思点头:“军师此计甚妙,赵云受益匪浅。”
“其二,至于申氏余孽为乱,可开府设堂,颁令鼓励民众举告。凡所告之事,经查确凿,将被举告者收监鞫问,对举告之人即时赏赐。”
赵云沉吟道:“可万一……有人为领赏金,故意陷害又当如何?”
蒯越摆手而笑道:“无妨,上庸之地,申氏族系分明,余党类清,是否为申氏余党一查便知,非申氏党羽轻罚或者不罚,申氏族人严判或者重判,自可震慑群邪,整饬乱局。”
“这……未免不妥吧。”
“非常之时,自用非常之法。此道一出,不出三个月,申氏党羽必逃离上庸,便是有留在此地者,亦畏威怀德,收敛恶行。将军方可执行新政,以安三郡百姓。”
赵云颔首抱拳:“就依军师!那这第三点……”
蒯越负手,仪态闲雅而言:“欲治郡县且臻于安妥者,百姓与士绅之拥戴,二者缺一不可。将军施严苛律法,然亦需减免赋税,三郡之士绅,尤当悉心维护,予其安稳之发展境遇。”
“可是,赵云不通此道。”
“无妨,在下愿代将军折冲樽俎,周旋联络。”
赵云大喜,赶紧拱手而拜:“多谢军师!”
心下不禁喟叹,往昔皆以为刘景升得以单骑入荆州,全赖蔡氏之力襄助,殊不知蒯氏一族才是真正的幕后砥柱。
当即按蒯越之言,一一施行。
另修书一封,快马呈于主公刘备,将上庸、房陵、西城三郡所遇诸般事宜,事无巨细,一一禀明。
……
刘备接到信后,心下大喜。
与诸葛亮商议后,回家中又告知刘禅。
阿斗闻之亦欣喜若狂:“哎呀父亲,这下上庸保住了,即便荆州出了事,也能迅速回援以保大局无失。”
于其而言,有子龙叔父镇戍此地,长兄与二叔皆可不致遭此横祸,性命无虞。
刘备也感慨道:“子龙昔闯曹营,今突上庸,真浑身是胆也!”
阿斗感慨心疼:“前世,子龙叔父携吾于曹操大军阵中七进七出。今虽避过前祸,却仍逢二险。”
听闻此言,刘备也不禁担忧起来:“前世今生有所异也,所临险难,亦多有不同。今后之路,不可不小心谨慎也。我想以子龙为上庸太守,蒯越为西城太守。你看如何?”
“很好!”
阿斗点点头:“父亲今生能有谨慎心境,阿斗心中甚是安心。”
刘备又笑了笑:“不过,子龙能和蒯先生如此默契,也的确是我未曾想到!”
“还真是!”
阿斗也思索了一会:“子龙叔父为人端方正直,行事多循规蹈矩,于某些事上不知通变。而蒯越素有才名,昔年助刘景升单骑定荆州,处事之法高妙非常,恰可补子龙叔父之短。”
刘备慨然点头:“此皆孔明之意也。”
阿斗喟然道:“前世,相父未得此贤才襄助,若得之,安会六出祁山而功败垂成?”
刘备心怀愧疚,闭目长叹:“乃吾刘备无能,未为丞相遗下诸多可用贤才,致使大业维艰矣……”
见刘备羞愧,刘禅更羞愧了。
毕竟大业是父亲打下来的,却是在自己的手里丢的。
“父亲也不必过多自责。前世咱们都未能尽美,今生务必要功成业就,不枉相父之夙愿。”
刘备轻抚阿斗的脑瓜,赞赏道:“孩儿啊,汝言甚善!”
父子二人,一人有帝王之往,一人有帝王之志。
却在此时,都想着自己的丞相能够得偿所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这时,刘备又想到一件事。
也是思虑很久的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阿斗的未来。
于刘备而言,此前世归来之子,为大业带来转机,又早迎孔明。实乃其兴复汉室之股肱大助。
没什么可说的,今后自己百年,大业必然要全权交给这个儿子。
然而,毕竟他是妾室甘夫人所生。
虽然甘夫人常行主母之事,但毕竟是妾室,她生的儿子理论上不是嫡子。
糜夫人若不生孩子还好,糜夫人得以生子,那才是嫡子。
到时候,恐又添一番烦恼。
那弃之不宠?
让其不得生子?
刘备想到糜夫人那张率真而雍华的俏脸,既觉心疼,又觉不妥。
其无过失,安能弃黜?
当然,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威望和权势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必定会让糜氏一族有所怨隙。
毕竟,在徐州之时,人家糜氏可是倾尽全力在支持他。
当下,唯有这一个办法了。
“阿斗,为父想和你商量一下,让你转记在你糜娘那里,你看如何?”
闻听此言,阿斗一怔:“为……为何啊?”
阿斗虽然当过一世帝王,但很多时候,思考问题比较简单。
一时间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刘备淡然一笑:“怎么,你与糜娘不亲?”
“非也,我与糜娘如和亲娘一般。我娘也与糜娘情同姐妹,正因如此,孩儿觉得无此必要啊!”
“孩儿啊!”
刘备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听你而言,前世你糜娘于长坂坡殒命,未能为为父留得一儿半女。为父不想亏待于她,又不想再以他人为嗣……”
“哦,原是如此。”
阿斗即便单纯,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作为一个政治家,婚姻的意义,从来就不是生儿育女那么简单。
诸如缔结战略同盟,稳固家族势力,扩充领地资源,借联姻壮大自身声威,以达纵横捭阖之目的。
当然,若处理不好,也会导致家庭内乱,隐患横生。
而为了保住最欣赏儿子的嫡子地位,通常会选择记正妻名下。
如此一来,正妻便为嫡母,再生小儿,也不会再对嫡长子的地位造成威胁。
当然,也有主母后生小儿,想立小儿为主之事。
但势必遭逢多方梗阻,背负身后骂名,终而往往溃败涂地。
那这么做,是不是对生母不公?
其实也不是。
这对于生母来说,也是百利无害之事。
生母本须直面亲子与主母嫡子相竞,竞而胜之,尤其艰难,偶然胜之,尚算顺遂;
若竟落败,则母子俱陷身于为人构陷迫害之境。
而将儿子记名在主母之下,则没有这个担忧。
亲儿必然是未来家主。
身为家主之生母,地位仅次于嫡母,远高于其他妾室。
亦不会受到嫡母迫害,大多时侯关系甚洽。
当然,也有生母被主母迫害之事,但回头儿子主事之际,也会替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母报仇解恨。
远好过母亲被主母迫害,儿子再被兄弟戕杀。
当然,以甘糜二位夫人的感情,当不会出现此类之事。
然刘备念及背后家族与社稷之安,必当于萌芽之际,殄灭祸乱之端倪。
这也是刘备想让阿斗记在糜夫人名下的原因。
然而,阿斗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刘备,很认真道:“父亲,孩儿待糜娘,如待母亲。然却无此必要,父亲若和糜娘有了儿子。父亲便立他为嗣子,阿斗绝无怨言。”
“这……”
刘备很诧异:“阿斗吾儿,汝重生于此,携前世之讯,实乃上天降赐吾之麒麟儿。为父岂会复立他子?”
“无妨无妨!”
阿斗一脸率真:“阿斗才疏德薄,驽钝无谋,实难担重任。父王若获他子,其才具必胜于儿,必能于大业有成之际,展鲲鹏之姿。彼时,儿愿安心退居,做一逍遥郡王,如此岂不美哉!”
刘备一怔,随即温言道:“阿斗啊,你是不是担忧为父为难,故而出此逊言?”
阿斗摇摇头:“非也,孩儿真如此想。”
刘备心累,此子哪里都好,但怎么就看起来有点胸无大志的样子?
但刘备何其聪明,知道如何拿捏阿斗。
“阿斗啊,你可知为父为何非立你为嗣子?”
“为……为何啊?”
“自古君临天下者,鲜有如汝这般信重贤相之人。异日,为父一旦驾鹤西归,得汝继统,丞相方可展其壮志,酬其功勋。设若继位者多疑猜忌,丞相何能秉权立功,成就不世之功业乎?”
“哎呀……父亲,你说的有道理啊!”阿斗恍然,可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不过,既是父亲之子,孩儿胞弟,不至于猜忌丞相吧!”
“龙生九子,禀赋各异,其性孰能尽知?”
阿斗念及己之诸子,尤念刘谌,亦觉此理诚然。
“理弟和永弟性格尚且不一,谌儿也和其他孩儿脾性不同……”
刘备好奇问道:“这理弟和永弟是何人?”
阿斗欣然哂笑:“此乃孩儿之胞弟,父亲另外两个小儿。”
刘备愈发惊奇:“除了你,为父……还生了儿子?”
“是也!”
“那这……谌儿,又是何人?”
“他啊……”
不知为何,阿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乃是孩儿之子。”
“哦?那岂非吾孙儿?”
“呃……是。”
刘备偶然听到自己孙儿的消息,愈发开心:“若有时间,可为为父说说这谌儿之事?对了,还有你的其他孩儿……”
“这……”
想到永嘉之乱,想到刘谌之殇,阿斗脸色泛红,他看着刘备一脸慈爱的表情,却担心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再被其摔在地上。
遂拿捏出一个严肃的态度,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最初。
“父亲所言极是,为相父之计,孩儿亦当肩荷这汉室社稷。
至于名籍所系于哪位娘亲,皆无妨碍。纵行至天涯海角,两位娘亲皆为儿臣心底挚爱之母,此心矢志不渝。”
刘备苦笑,忖度于这孩儿而言,纵使父母情深,却实难与相父相比。
既然阿斗同意了,此事就差两位夫人了。
可怎料到,糜夫人竟不同意。
这一夜,刘备与糜夫人同眠。
言及此事,糜夫人立刻坐了起来,她真诚的看着刘备,果断表态:
“玄德,我知你意!但此事无须改记,阿斗既是甘姐之儿,亦为我亲儿。
吾糜贞明言,今生视阿斗若亲生,纵日后有子,亦翊赞阿斗为嗣!”
刘备一怔,看着夫人真挚的眼神。
恍然间又想到阿斗曾言,夫人在长坂投井,舍命换其身安。
自己似乎看错了这个刚烈仁善的夫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妻子的话让刘备极为感动,然越是如此,越不能误了夫人的将来。
阿斗转记于糜氏,于阿斗本身也好,于二位夫人也好,甚至于江山社稷也好,都是百利无害之事。
但糜夫人不许,刘备也不能强为此事,他有他的办法。
翌日当夜,他把这件事说与甘夫人。
相比较糜夫人的果敢刚烈,傲娇直率,甘夫人温柔娴雅,知书达理,遇事不紧不慢,却自有方寸主张。
她当然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也明白此举于其母子大有裨益。
“玄德,君识男子之才卓矣,然钝于女子之心。直言若此,无怪贞妹见拒。贞妹甚爱阿斗,视若己出。然我们姐妹情深,她亦怕我难过,方才不许。”
“哦……那贤妻有何良策?”
甘夫人浅然一笑:“夫君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给我。定保此事顺遂。”
刘备心暖。
军政要务,有孔明悉心筹谋主持;内宅诸事,则由甘夫人操持打理。
真是让人一百个安心。
思及前世,阿斗所言,一位夫人投井殒命,一位夫人忧思而终。
今番重来,定当护她们一世欢颜,喜乐无忧。
可不经意间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阿斗口中另外两个孩子。
既有其他孩儿,却不知又是和哪位女子所生?
这事阿斗没主动说,刘备纵然好奇,也不好细问。
惶然之间有点愧对二位夫人的情愫。
“夫君,你怎么了?”
刘备回过神,竟下意识的拱手一拜:“哎呀,多谢夫人。”
甘夫人抿嘴一笑,亦效仿男子拱手一礼,一本正经道:“主公厚意,贱妾惶恐之至,承蒙厚爱,自当效犬马之劳。”
刘备怔然,看着俏皮可爱的妻子,接着哑然失笑:“你啊……”
随后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将甘夫人搂在怀里。
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
荆北,樊城。
清晨天蒙蒙亮,曹操即刻起床。
早饭还没吃,就亲自登上井阑车上观瞧。
汉江南岸,“关”字大旗猎猎于风中作响。
千艘艨艟,首尾相衔,鳞次栉比于江面。船身坚若磐石,船头锐似利箭,望之气势雄浑。
舟上,劲弩强弓罗列,寒光熠熠,如霜雪之凝。
甲板之上,水兵皆披犀甲,手握长戟,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其军容严整,训练有素,呼声雷动,震荡江波,声闻数里之外。
“云长啊,未曾想,你还如此精擅水军……
更未曾想,你竟起得比孤还早……”
曹操神色惶然。
军卒汇报:“丞相,关羽军今日操练水军兵力五千余人。
新增战船:二十五艘。”
曹操点点头,看向汉水北岸。
此时江北尽是曹军打造战船的身影。一艘艘巨大的战船骨架已然搭建,像是蛰伏待发的巨兽。
数百名工匠正忙碌其间,斧凿之声不绝于耳,木屑纷飞。
似乎在向对岸宣告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过江的决心。
然而,曹操真的想过江么?
他想,但不是现在。
大军南下多时,耗费钱粮巨大,待战船打造完毕,还需训练水军以适应水战,才能确保渡江作战的胜算。
“蔡将军。”
蔡瑁拱手向前:“末将在!”
曹操将手向前一指。
“若得打造战船完毕,须得练兵多久,方可胜对岸水军?”
蔡瑁看了一眼:“一……一年。”
见曹操神色不悦,又马上改口:“八……八个月。不不不,半年!半年即可!”
其实,曹操原本想是利用蔡瑁和张允赌一把的。
见关羽整饬水军,精锐若此,自己的水军降将又不堪倚重,遂产生了暂弃南下之念。
但如此撤军,又恐损军威。
当下又该如何,曹操忧心如焚,愁眉不展。
正这时,东吴时辰信使而归。
曹操打开绢帛,上下看了三遍:“叫公达先生至此。”
不多时,荀攸匆匆赶到:“丞相。”
曹操将信件递给荀攸,荀攸双手接过,看了一遍,淡然一笑。
又呈还于曹操。
“公达先生以为如何?”
“丞相不必忧虑。”
“孤岂能不忧虑,孤欲送女人家都不要啊……”
荀攸淡然一笑:“丞相,江东未斩我使,实则此行之意已达。”
“哦?”
曹操诧异:“孙权此贼欲向孤索要合淝寿春,孤又当如何?”
荀攸微微抬头:“其既欲拖主公之女,主公也可拖着他。”
“嘶……”
曹操一怔,既是拖着,说明有同意的意思:“依公达之见,难道还真要孤将合淝寿春给他?”
荀攸笑着点点头:“未尝不可啊!”
“啊?”
曹操看着荀攸无比诧异:“若将合淝寿春给了江东,豫州徐州皆沦为险峻之地。许都谯郡洛阳皆被江东虎视,这如何能行?”
荀攸抚着须髯:“所以,要讲条件嘛!”
“那依先生之言,当讲何条件?”
荀攸看着曹操,平静说出四个字:“刘备首级。”
闻听这四个字,曹操激动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
荀攸继续道:“相比较丞相王师,江东刺杀刘备有更好的条件。”
曹操沉吟思索:“为何?孤王师南下,尚不能斩杀刘备,区区孙权,何德何能?”
“丞相不能斩杀刘备。原因在于刘备与丞相互为死敌。然而孙权不然,此时他与刘备可为盟友,若得赚刘备入江东,刺杀刘备易如反掌。”
“这……断然不能。”
曹操思索片刻,皱眉摇头:“其若如此赚杀刘备,不怕与荆州为死敌?到时荆州势必倾尽全力复仇,孙吴西境再无宁日,且唇亡齿寒,唯孤获利……此等下策,孙权断断不为也!”
以曹操的角度代入孙权,他决然不会做如此蠢事。
曹操凛然转头:“他……只是想拖着孤,以坐收渔翁之利。”
而荀攸立刻说道:“那是鲁肃的想法,但未必……是孙权的想法。”
“哦?”
一句话,让曹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信使对所见所闻的回报。
也让曹操产生了一种感觉。
有高手在极力左右孙权的决断。
鲁肃么?
曹操看着南岸关羽的大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孙权如果真达到了这个条件,杀了刘备,合淝和寿春也不是不能相送。
再多给个徐州都可以考虑考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走到城墙前,思量许久,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荀攸赶忙相扶。
良久,曹操叹了一口气:
“孙权能杀刘备固然是万喜之事,然而江东毕竟有能臣名士,岂容他做昏聩之举?”
荀攸抚髯颔首,也走到了城墙前:“是啊,但即便他不这么做,也无妨。只要与丞相保持往来,咱们的使臣就没有白去。”
曹操点点头,他明白。
只要和孙权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不翻脸,终究于他曹操大有裨益。
荀攸说的没错,只要王朗没死,他这一趟就没有白去。
“如今南下受阻,又当如何?”
荀攸看向南岸的船只,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彼深知,敌之谋士,智谋卓绝。
窥破己方之每一步,故而事态演至当下如此境地。
若真得此地水战,真难为关羽之敌。
他也看出来了,曹操心中担忧许都之事,已有回朝之心。
“丞相,在下以为,当佯攻作守。需差遣一员深谙守备之良将,屯驻于此,督造战船,以为南下之资。然当下,断不可贸然南进半步。”
曹操抚髯道:“难道就不攻刘备了么?”
“暂做缓攻之势,以疲关羽之军。”
荀攸给出一个权宜之计:
“再遣一员腹心之将,往丹江寻觅一隐秘之所,暗中督造战船,悉心操练水军。待其军容整肃、战力已成。
丞相可先还许都,料理朝中诸事,待诸事顺遂,便挥令两股水军南下,共破关羽之军。”
丹江乃江北之地汉江支流,虽常有商船往来,但亦可寻隐蔽之地造船练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操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适才那剧烈的头痛,竟也消减了几分。
“丞相啊……”荀攸借此机似欲进言,却欲言又止。
“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丞相,此南下之误,在于在此紧要之机枉杀娄圭。娄圭若不死,断无此被动。”
曹操一怔,郭嘉和荀攸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你在责备孤?”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再遇类似之事,能谨慎而行……”
“不,你是在责备孤……”
曹操冷然的看着荀攸,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和信任:“如果先生是如此,那汝责备得对!若先生非此,孤敕令于汝,异时纵厉声呵责,亦务使孤醒彻!”
荀攸闻言,一时怔忡,感怀至深。
“丞相,下官不敢……”
曹操抓起了他的手:“公达,奉孝不在了,孤给你个特权,孤之决策,汝有阻断之权。”
“丞相……”
荀攸眼眶泛红,他明白曹操对他的信任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声音微颤的表态:“承蒙丞相错爱,攸定当恪尽职守,若有差池,以死谢罪。”
曹操拍拍荀攸的肩膀:“公达啊……言重了。”
曹操给了荀攸特权,遂令曹仁、徐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将驻守樊城,令夏侯惇、于禁等将于丹江练兵。
然后率部北返。
行至半途,曹操每每想到此战徒损兵马,徒耗钱粮,却成就了刘备。
可谓窝囊至极。
头痛便愈发剧烈。
甚至于夜不能寐,痛怛无极。
这时,曹操想到了一个人。
“华佗何在?宣其入营……”
有近官答道:“丞相难道忘了?其以照顾病妻为由,归乡久矣!”
曹操恍然:“还未归来?”
“未曾归来!”
“其分明就是……借故推诿,意图逃避为吾治病之责!”
曹操心怒,遂命许褚去谯郡捉拿华佗。
然而,许褚还没等离营,就被荀攸拦了下来。
许褚虽莽,却知轻重,他知道自己任务,但更清楚荀攸是什么人。
荀攸快步入帐,来见曹操。
“丞相,华佗乃中原名医,其心高气傲,不可强掳。”
“孤向来知人善任,善待贤良。”
曹操头敷凉巾,有些不以为然:“难道,对个医者,孤也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在那个年月,医者虽有治病救人之能,然社会地位不高,多不为权贵所重。
不仅曹操这么想。
绝大多数的士族都这么想。
然而,荀攸却不这么想。
“丞相啊……”
荀攸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臣闻刘备为平原令时。郡民刘平结客刺杀刘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
丞相,昔日刘备待刺客以厚礼,竟成友朋,方得生机。
医者,操持生死之大权,若其怀异,与刺客无几。若不以善道相待,恐其怀恨,祸起肘腋啊!”
换若旁人,如此夸赞刘备,曹操必然生怒。
然而,荀攸的话,他却能听得进去。
荀攸此言不错,哪怕名士你不善待,医者也要善待。
曹操虽然头疼,却并非昏聩,冷然思索片刻,坦言道:
“若非先生之言,恐酿大错也。现当如何?”
荀攸拱手谏言:“当取上等药材,亲入谯郡,探望华佗,以助其能治妻痊愈。”
曹操点头应允。
于是,曹操下令曹洪统率大军先行赶赴许都。
又命亲岁遴选皇宫之中的上等药材,亲自前往谯郡去请华佗。
那么,华佗妻子生病了么?
根本没有。
就算生病了,他华佗是什么人?
他治不好的病,天下也就没人能治得好了。
他的妻子黄氏,乃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容貌出众,只三十出头,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华佗甚是喜爱。
别看他今年已经六十余岁,但修身有方,常习五禽戏,白发如雪,皱纹稀少,身形矫健,步履轻盈,如得道的仙人一般。
常常清晨而柱起,惹妻妾为之欣悦。
这是他最为自豪之事。
医术,排在第二。
亦常常免费为百姓治病,故深得乡邻敬爱,美名远扬四方。
那为何借故逃离许都?
是因为华佗看出来了,许都皇宫,乃是非之地。
曹操疑心又重,倘若久居于那里,早晚要出事故。
还不如及早抽身,归卧山林,重操旧业,为乡野百姓祛病除患,落得个逍遥自在。
而就在这一日,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言曹公闻夫人染恙,忧心忡忡,欲亲来探望,亦欲请其出山。
华佗看着自己风韵犹存的妻子,不禁白眉紧蹙,暗暗忧心。
“曹丞相……这是要来作甚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老板口碑在外,强如华佗也不得不慌。
那么,提前把老婆送走?
乡亲邻里都知道,平日里夫人都在家,偏偏丞相来了,你把夫人送走了。
这不是更容易激怒丞相?
留在这里?
哎,多少年的夫妻感情了,也真心舍不得!
要么……
欲以伪拟草药佯作重疾之态,能助吾妻现精神萎靡之状?
也不成。
曹操耳目众多,稍加打探就能得出夫人平日里并无重病之状。
无奈之际,华佗怆然长叹:“丞相,君居高尊之位,权重四海,尊贵无比,缘何觊觎他人之妇?”
华佗思索良久,实无良策,终于想出个勉强之计。
他搞点了五灵脂,又弄点臭梧桐,与尿液混拌,抹于妻子腋下。
微抬起双臂,便似有狐臭之疾。
如此,丞相纵有爱慕心,必不能近身相扰。
华佗安心了。
不出数日,曹操果然来到谯郡。
这里既是华佗的家乡,也是曹操的老家,两人算是同乡。
曹操一到谯郡,就亲来约见华佗。
华佗闻曹操前来,赶忙躬身相迎,态度甚恭。
辇车之下,曹操探步向前,将华佗扶起,关怀问了一句:“华先生,近来可好?”
华佗惭愧一笑,拱手拜道:“劳丞相挂怀,佗近来庸碌,未有建树,实不敢言好。不知丞相屈尊到访,有何贵干?”
曹操心想,既要笼络人心,便不能敷衍塞责,关怀内人沉疴之疾乃绝佳之切要。
“孤闻先生之妻重病,替先生心忧不已,特来探望。”
一听曹操提到自己的妻子,华佗的心咯噔一下,脸刷的一下白了。
“内人之病,不……不劳丞相挂怀。”
“可否痊愈?”
“尚未至于沉疴难愈,唯赖药石扶持,方得暂保无虞之态。”
曹操抚髯颔首,关切道:“孤特命人从许都带来上好良药,以助先生治疗贤阃之疾?”
“这……”
面对曹操对自己妻子的关心,华佗为难苦笑:“丞相,老朽这里不……不缺药材。”
曹操拉起华佗的手,轻轻于他手上拍了拍道:“先生不必推辞,些许心意,权当为贤阃早日康复助力。”
“这……”
华佗也怕,不收吧,怕惹曹操不快,收吧,又担心拿人家嘴短。
但只想快点打发走曹操。
“既如此,华佗谢过丞相。”遂躬身下拜,曹操又探身扶起。
而就是这一探,华佗敏锐的发现曹操眉头微微一皱。
华佗好像明白了曹操的真实来意:“丞相可有头痛之症乎?”
“先生果然名医,一看便知啊!”
曹操感慨一句,继续道:“孤近来头风之症频发,每每发作,痛彻骨髓,苦不堪言,遍寻良方,仍难根治,先生可有妙法?”
华佗正色道:“请丞相示手,容佗细细诊察。”
曹操伸出了手,华佗撩袖搭脉诊治,后又检查曹操舌苔,眼皮诸处。
又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及曹操头痛发作时间,症状特点诸事。
曹操一一作答。
不多时,华佗已经大概诊出结果。
这是早期的头风症状。
按理说,以草药调养,兼施针灸、推拿之术,再佐以其他刺激之法,并非不可施治。
倘若迁延数年,致使病症日重,待头风痼疾已成,彼时再欲医治,恐唯有开颅破脑这一条途径可行。
华佗也颇为为难。
他为难之处在于,以宫内名医吉平之手段,定会有方法缓解曹操头痛。
为何,他未向曹操施以援手?
莫非,他和曹操有仇?
曹操和我华佗没仇啊!
我还误会人家丞相看上了我的老妻。
犹是不该。
这次,曹操问道:“先生,此病可有救治之法?”
华佗抚髯颔首:“有法可医。”
曹操大喜:“请先生相助!”
华佗凝思片刻,道:“以针灸之法通经络,佐药石之力养颅血,兼施推拿之术舒颈筋,依序而行,每日不可有辍。如此,可缓其症,假以数年,颅中血脉尽通,或可痊愈。”
遂为曹操施针,曹操头痛之症骤减。
曹操为此大喜:“先生解孤救命之急也!”
华佗却眉目冷凝:“丞相不可妄喜。治疗期间,不可生怒,不可熬夜,更不可纵情,否则,极易前功尽弃,损害生命。”
“啊?”
曹操诧异:“孤往昔头痛之疾频发,苦不堪言。恰遇陈琳作逆诏,对孤肆意谩骂,言辞激烈。彼时孤头痛欲裂,几近昏厥,然奇异之事发生,待其骂罢,孤竟觉神思清明,头痛之症霍然尽消。今先生却言治疗期间不可发怒,此乃为何?”
华佗闭目摇头道:“初之头痛乃血凝阻塞,陈琳之骂使丞相气血翻涌,血冲破血凝,恰好使血脉重新通络。然而,此节凶险无比。倘若气血未能冲破血凝,反而冲破脉壁,至血漫满颅,则丞相恐怕早……已无命在啊!”
“哦?原是如此!”
曹操回忆当年所历之事,犹感后怕。
然依华佗之言,静心修养身心,或可痊愈,此诚为幸事。
奈今之天下,局势谲诡多变,敌寇如狼环伺,孤又将何以处之?
曹操有心把华佗带在身旁:“先生医术卓绝,天下罕有其匹。今孤处此危局,身心俱疲,头痛之疾时扰孤心。望先生随孤左右,一则为孤疗疾,保孤安康,以图大业;二则孤亦定不负先生,许以厚禄,共襄盛举。”
按说,曹操于华佗无殊遇之意。
只闻刘备在荆州,广纳贤才,仁名远播,其势渐盛,
加以荀攸援“娄圭之事”以谏,言辞恳切,剖析利害,曹操始怀善待华佗之意。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
恰是此欲与刘备竞比仁德之一念,竟然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当然,他本身的个性并没有改变。
其性仍多疑善忌,秉持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理念的乱世奸雄。
只是对医者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
华佗以年老之由并没有跟随曹操回许都,曹操这一次没有杀掉他,也并没有强迫。
还留下了金银布帛,以表敬重之意。
这让华佗尤为感动。
他虽未随曹操入了许都,却让自己的弟子吴普跟随曹操北归。
吴普医术高明,精通针石,擅于药理。
尽得华佗真传。
而当曹操所部回归许都之时,恰闻府中亲随向报:“主公幼子曹冲,忽染沉疴,卧榻不起,宫中太医遍施手段,皆束手无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长的睫毛,俊俏的脸蛋,苍白如纸的嘴唇,还有那羸弱的身体,正是昏迷不醒的小儿曹冲。
环夫人守在病榻前,抚摸着曹冲的脸,以泪洗面。
曹操平日杀伐决断,冷酷果决,但见曹冲这个样子,泪水瞬如泉涌。
但不想为近侍所见,立刻用袍袖抹干。
回首,目光森冷扫视一众跪地太医,厉声道:“汝等皆庸碌无能之辈乎?”
众太医皆俯首不敢应答。
“速请吴先生。”
吴普还未在自己的新府邸转上一圈,就被请入曹府。
见曹冲如此症状,不免心头一颤。
暗道:这小儿怎病得如此严重?
“先生,可治得小儿否?”
吴普并未回答。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曹冲身上。
多时检查,吴普直起身,朝曹操一抱拳:“丞相,乃寒毒之症。”
“可有医法?”
“丞相,速着木桶一,盛满热水,佐以方药,待水温适,将小公子缓缓置入其中,以热汤沐身,火齐喂服,逼寒毒随汗涌出,尚有回转余地。请丞相速备,由在下撰药方。”
“有劳先生!”遂令部下筹备。
曹操身为当朝丞相,国家权柄集于一身。
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吴普开出了方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全部筹备完毕。
待吴普试了水温,命众侍脱光了曹冲的衣服,将其置于药汤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
吴普立于桶前,时刻关注曹冲状态。
曹操坐于一旁,亦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先生,冲儿之病,痊愈机会有几何?”
吴普犹豫片刻,躬身应答:“三成。”
这一刻,曹操面容阴冷,差一点就要下了这样一个命令:“若救不得冲儿,孤命汝陪葬!”
然而,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务必请先生尽心尽力。无论成功与否,孤必重谢之。”
吴普躬身拜谢。
又过一段时间,曹冲的脸蛋开始流汗,吴普遂命侍从缓缓喂食汤药,以侵逼体毒,补充水分。
曹冲似有呓语,这令曹操大为惊喜。
然而,很快,又陷入长久的昏迷。
“先生,可知冲儿因何得此恶疾?”
吴普一怔。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曹冲之症,与其说突发寒毒,更像偶染南疆鼠虫之疫。
若是前者,还好说。
若是后者,却有些棘手。
不是说毒难除,而是说背后的引发的连锁反应,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普整衣敛容,拱手而拜:“丞相,依在下浅见,公子此恙,实乃寒邪内侵,加之公子禀赋柔弱,正气难御其疾,故而致病。”
曹操点点头,缓缓沉思道:“先生是说,冲儿体弱,难堪寒邪之侵。”
“正是!”
“哦……”
曹操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
恰曹冲于浴桶之内受医士之诊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江陵之地的刘琦亦正处医治之中。
久持禁欲之道,不再饮酒熬夜,刘琦神思渐振,往昔稍动即喘之状,亦日渐稀阔,身心有力。
他对此非常高兴。
看来仲景先生所言非虚,自己真得了暗疾。
好好养病实为王道。
如今,他名为荆州之主,却将荆州之事尽数委托给刘备。
虽然每逢要事,皆有侍官禀报,请其做决。
他都是毫不犹豫的转呈到刘备手中,请其代决。
有近侍也提醒过他,如此下去,荆州士族百姓皆知荆州之主为刘备,无人再认公子也!
对此,刘琦想得很通透。
相当的通透。
“方今天下大乱,苍生蒙难,吾叔甚为车骑将军,素有仁德之名,兼怀匡扶汉室之志,其治荆襄,百姓可安居乐业,汉室亦有望中兴。
我身为汉室宗亲,岂以一己之位禄为重?
能助皇叔成就大业,保境安民,纵无名于荆土,亦无憾矣。”
刘琦的豁达,让刘备治理荆州相当的顺遂,毫无掣肘。
刘备也给了刘琦相当周全的尊重。
不仅所待甚厚,凡荆州紧要重事,必命人请示刘琦,以示刘琦之重。
双方配合得相当默契。
刘琦活的逍遥坦然,刘琮却不然,他始终惶惶终日,心事重重。
这一日守灵相见,刘琦又见刘琮闷闷不乐。
想到曾经兄弟和睦,曾无话不谈,今日却形如陌路,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琮弟,可有人欺负于你?”
“未曾。”
“为何总见你闷闷不乐?”
“兄长……”
刘琮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不知所言。
刘琦淡然一笑,走过去拉着他于石阶坐下,就如同当年。
“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沉吟良久,刘琮终于说道:“乃是关于……王威将军之事。”
“王威?他如何?”
“愚弟想请兄长为其修文颂德,以示忠义勇正。”
“此人携汝入曹营,怎得示其忠义?”
“不,不是的!”
刘琮慌忙摇头:“他并非乱臣贼子,他亦是被人所骗,愚弟身陷曹营时,便是他救我出营,舍身拦住曹将……”
刘琦皱眉感慨:“竟是如此?”
刘琮很认真的点点头:“请兄长相信,否则我断不能骑马奔逃。后被子龙将军所救。”
接着,刘琮将曹营所历之事一一说与刘琦。
刘琦很认真的听完,喟然感慨:“如此说来,王将军果然忠义之士。”
“是也!”
刘琦笑了笑,很赞许的拍拍刘琮的肩膀:“今得琮弟之言,使王将军得以昭雪,你这才是知恩图报,不负将军之义举啊!琮弟,你长大了。”
刘琮想起王威身死一幕,含泪的点点头。
“好,为兄这就告知叔父,请他定夺。”
“多谢兄长。”
刘琦遂将此事告知刘备,刘备闻之亦大为感动,遂为王威昭雪。
与其家眷金银布帛,为王威重新造碑立传。
此举亦受荆襄之士好评。
如此一来,蔡勋便成了唯一个替蔡氏背锅之人。
……
另一边,庞统张飞部亦接近交州。
那么是先去交趾郡和士燮联合,还是先去苍梧和吴巨结盟?
怎么看,都是先和吴巨结盟更为妥当。
毕竟吴巨和刘备有交情,说话办事更容易一些。
然而,庞统的选择却是,先见士燮,再会吴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就在庞统和张飞赶往郁林赴任之时。
刘备也和阿斗说起了交州之事。
阿斗听闻,却颇为担忧。
“父亲,交州凶险之地,只让庞先生和三叔前去,会不会有些凶险?”
本来,交州僻处南陲,距京师甚远,为便辖理,素为荆州牧所兼管。
如今的交州刺史赖恭,便是荆州牧刘表所派遣,乃是零陵名士,亦与刘备相识。
他是理论上交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而与赖恭一同出交州的苍梧太守吴巨,又是刘备的昔日之友。
在刘备看来:以凤雏之智,兼三弟之勇,再加上那里本就安排自己人,取交州之事,当在囊橐之中,易于反掌。
所以此事既获两位军师颔首应允,刘备未尝与阿斗详加计议,便毅然定夺。
怎曾想,今论及此事,阿斗竟然认为凶险?
这令刘备颇为不解。
“赖先生既为交州刺史,子卿(吴巨)又任苍梧太守,此二人皆与我有故旧,使二人作为策应,共济时艰。复施惠泽于交州士氏一族,许以诸多利好,彼必感德怀恩,倾心归附我等。”
联友朋,拉拢盘踞交州的士燮一族,刘备的思路很理想化,也符合常理推断。
阿斗却摇摇头:“父亲,此恐怕不妥。”
“哦?”
刘备意识到,原本的世界,交州之地似已生不测之变。
忧心忡忡的问道:
“莫非是交州士燮一族,有自立之心,不愿依附?”
在刘备看来,士燮虽盘踞交州多年,根深蒂固。
如果交州方面出问题,那一定是出在士燮身上。
“父亲,士燮一族于交州纵然势大,却非争雄之主,可拉拢其归附,只是……这赖恭,吴巨二人却未必可靠啊。”
“什么?”
刘备骤然一愕,实未料到,问题没出在士燮身上,竟出在赖恭和吴巨的身上。
刘备终于沉下心来相问:“阿斗,这前世,交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斗长叹一声,回忆起其晚年生活。
他年迈之时,常有晋朝史官询问其所历之事,详载于书。
蜀汉不设史官,有些史料为保详实只能由曾经的帝王口述。
阿斗说了很多,当然,也刻意隐瞒了一些。
非其不欲使史实昭于天下,只是彼时蜀汉旧臣多入晋朝,有着讳莫如深的过往。
阿斗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怕说走了嘴,累及昔日同僚家眷。
便有一些事干脆不说。
而在与史官闲聊之时,他也了解了很多曾经未曾关注之事。
这其中,就包括交州士燮一族的荣辱兴衰。
再回忆起此事,亦唏嘘感慨。
“父亲,前世交州并未被父亲所得,乃归于江东。”
刘备抚髯思索,又问道:“这江东如何如何得之?为父又因何而不得?”
阿斗缓缓道来:
“彼时赤壁大战刚刚结束,孙刘联军大败曹操于赤壁,反攻荆州。
周瑜率军打下了南郡,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亲支援三叔和兵马为其部将……”
刘备心中暗暗感慨:
南郡,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之地。
江陵,乃南郡治所,乃荆州最为繁庶之地,又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
那时,此地为曹操所获,所以,必须要将其夺回来,哪怕花费再大兵力也不能放弃。
战略上,没有任何问题。
阿斗继续道:“父亲则夺取了荆南四郡,才算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等等!”
刘备发现一个问题,忽然打断:“当初你不是说,咱们长坂坡兵败之后,去江夏投奔了大公子么?”
刘备的言外之意,他与刘琦公子肝胆相照,感情至深。
刘琦公子既为江夏之主,怎能无我刘备安身立命之地?
会不会刘琦公子在那时就……
“父亲,且听我道来。”
阿斗晃动着小手臂道:“当时赤壁大战,父亲兵少,只能依靠江东方可得胜。所以此战过后,江夏既默认为江东之地,您与刘琦公子暂且算是依附江东。”
刘备抚髯点头:“原来如此。”
欲得赤壁大捷,东吴倾兵而出,全力而为,厥功至伟。
我与大公子亦尽献辖地,又遣兄弟相助,所付代价,亦委实不薄。
“这时,周瑜在二叔三叔的帮助下,也夺得了南郡。父亲得荆南四郡后,在武陵与南郡交界的油江口建公安城,有左公安营扎寨之意。”
“油江……”
刘备抚须颔首,心中暗道:“今时此地,恰为吾迁徙樊城军民之所。吾正苦思无佳名以命之,不妨就以‘公安’名之,亦算物尽其用。”
阿斗继续言道:“本来,父亲准备以公安为治所,集合四郡之人力才力,继续发展壮大,与曹操为敌。然却因江东夺下南郡,使得我荆南四郡不得与曹操辖地接壤。
父亲素有北上之志,江东亦觉独对曹操压力如山。幸得鲁肃先生建言献策,江东遂将南郡暂借与父亲,以成犄角之势,共御强敌。”
刘备长叹一声,心中怅然忧愤。
就是这一借,成了当年二弟兵败荆州身死麦城的最大诱因。
再回想阿斗所言。
前世未能听从军师建议,速速南下江陵。
否则,又怎会埋下如此隐患?
但又想,彼时百姓祈愿同行,若贸然相弃,岂负黎庶苍生之托。
然而这些,又与交州有何干系?
恍然间,刘备想透了其中的原因。
“鲁子敬,真高人也!”
“父亲,您想到了?”
“既借南郡,一者令为父直面曹操于北境,疲于应对,无暇挥师南下;二者使为父心怀感激,实难启齿再与江东竞逐交州之地。可是此意否?”
江东既借南郡,既是分担压力,也是将刘备暂时拴在了南郡,避免其南下攻略交州。
看似江东吃亏,其实用计深远。
故而,刘备看出来了。
那个看似老实憨厚,人畜无害的鲁子敬,实际上有着恐怖的大局观。
阿斗欣然道:“对,就是此意!”
刘备颔首,嘉许摸着阿斗的小肩膀:“阿斗,汝能洞悉此事,实乃可造之才也。”
阿斗面有愧色。
父凭己之所述,便悟得因果本末。
他当年却是经由史官的复盘推演,才恍然大悟。
否则,他才懒得想这么多复杂之事。
刘备继续思索道:
“为父既然无奈不得交州,这江东又如何得到交州?”
“唉……”
提到此事,阿斗长长的哀叹一声,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恶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州,本为南部夷州,远离中原。
下辖七郡,分别为南海郡、苍梧郡、郁林郡、合浦郡、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
作为统领荆州的大佬,刘备自然也清楚当下的交州政局:
此时交州势力范围被两家平分。
北邻荆州的郁林、苍梧二郡,属刘表之势力所及。
论理而言,今亦归属于刘备的治下。
余五郡,则为交州士氏之势力范畴。
如果有人问,谁才是交州根正苗红的最高行政长官?
肯定是交州刺史赖恭。
那么谁是交州真正的掌权者?
答案却只能是交州老儿士燮了。
别看这老头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老谋深算,经营交州数十载,根基深厚,权势滔天,交州上下皆仰其鼻息。
只因其是苍梧人士,因三互法所约,无法成为交州和苍梧的最高行政长官。
只能占据龙编,成为交趾郡太守。
当初,曹操又加封士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交州七郡。
以恶心刘表,对抗赖恭。
(值得一提的是,江东也曾委任一个交州刺史,为平南将军孙辅,他是孙策和孙权的堂兄,为孙策委任,彼时孙策统一江东,风光无限,意在南下攻伐交州,扩张版图。
然而没等孙策攻略交州,便被许贡门客刺杀。
这下,孙辅也就没啥用了,后因通曹被孙权软禁,郁郁而终。
因这个交州刺史一辈子没到过交州,也没人承认。)
这样一来,交州就同时出现了两个最高行政长官。
赖恭与士燮。
刘表担心赖恭不通军政之事,斗不过老奸巨猾的士燮,便又派了吴巨统领苍梧军队,祈望其文武相济,与士燮博弈。
然士燮为人,颇善周旋。
面对着赖恭与吴巨统治着交州第一重郡苍梧,他非但没给二人制造麻烦,反而主动示好,甚至协助二人稳定当地局势。
(交州七郡,独重苍梧、龙编二郡。两汉之时,交州治所于二郡之间更迭。今治于龙编,然中原频起战事,黎庶南徙者众,致苍梧为交州诸郡中民口最繁者。
龙编却相对安然,属于世外桃源一样的宝地。)
以至于现在交州,虽然南北分治,但相安无事,互相默许对方的存在。
这些背景,刘备和阿斗自然都是知晓的。
“父亲,如果赖先生和吴先生,你只能支持一个,你会支持谁?”
阿斗先问了刘备这样一个问题。
刘备皱眉沉思。
“子卿性豪迈不羁,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尤善结纳豪杰之士。赖先生为人端方持重,处世循规蹈矩,事事皆依章法而行。此二人皆于吾有旧,且同属一伍,岂能有所偏倚?”
阿斗点点头,又问道:“那父亲,您觉得将此二人放在一起,合适么?”
“这……”
刘备觉得阿斗此问颇有深意,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隐患。
他摇了摇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若二人与士燮针锋相对、互相对峙,倒或可齐心协力、共理诸事。然士燮将搁置争端,于此二人来说,便相当于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时日既久,以子卿之性情,恐难与赖先生和衷共济、协同共事啊。”
阿斗满心敬佩,父亲眼光精准,果然一语中的。
“父亲猜得不错啊!”
“这么说,前世二人真反目成仇乎?”
“所以,孩儿才问,此二人若得支持一个,父亲应当会支持谁?”
刘备很坚定道:“为父或将吴巨自交州召回,转派他处。再择良将南下,与赖先生共掌交州之兵事政务。”
刘备虽未言明,但立场已然清楚。
调离吴巨,本质上就是支持赖恭。
可话虽说到此处,刘备的心头又陡然一沉。
他与吴巨曾经的关系虽好,却从来未以上下级论处。
倘若,此时一如曾往,自然安好。
然今时吴巨已主政苍梧数载,若以荆州之主之尊,遽然命吴巨离开苍梧,他又会作何想?
看来,景升兄曩昔之率意定策,竟为日后祸乱萌蘖,隐伏此等隐患。
刘备好奇接下来的事了。
“阿斗,你继续说,他们如何反目?反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阿斗继续说道:“父亲得南郡与荆南四郡后,赖先生与吴巨于苍梧之长远计,意见相左。赖公欲速择依傍,或归为父亲,或附属江东。然吴巨志在自立,欲效仿士燮做一个苍梧的土皇帝。”
“唉……”刘备长叹了一口气:“子卿如此不知时务,取祸之道也!”
然二人皆在苍梧,赖恭位高,吴巨掌兵,谁更有话语权呢?
刘备越想越担忧。
阿斗继续说道:“最终,吴巨鞭笞赖先生,将他赶出了交州。”
“果然……”
“赖先生心痛不已,本欲奔赴荆州向父亲告状,然恐父与吴巨交厚,偏袒吴巨,不为其主持公道,遂欲求江东之主定夺。”
听闻此话,刘备更无语了。
人皆谓赖恭行事审慎,然情商欠妥,诸多事宜未能明辨。
既未求我,亦不能求江东定夺啊?
他会考虑你的尊严脸面,还是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
“那江东如何做?”
“孙权得知赖先生被吴巨赶回,当即大喜,夺了先生的交州印绶,改任步骘为交州刺史,以便名正言顺攻略交州。
赖先生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荆州,欲归零陵安养。
父亲善待于他,许其高官厚禄。
后来,他全力支持父亲称帝,成为咱们大汉的肱骨之臣,位列九卿,终得善终。”
刘备颔首感慨:“如此说来,赖先生终得辛满。”
即便如此,刘备亦未怨怼赖恭,反以因其能得善终而倍感欣慰。
“那吴子卿呢?”
“孙权任步骘为交州刺史后,步骘以此身份率四百人往交州,他担心吴巨不听话,图谋不轨,便设宴款待吴巨……”
刘备心中陡然一惊,他好像要猜出会发生什么了。
“子卿不会真去了吧!”
“去是去了,但临走前告诉其部将区景不要去见步骘。吴巨到后,步骘又不断请区景,区景便也去见了步骘。”
“这……”
“最终,步骘暗埋刀斧手,摔杯为令,将二将斩杀。江东便不费一兵一卒,夺了重郡苍梧。”
刘备皱眉气短,叹息道:“子卿真自取祸事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尽管吴巨做了错事,但闻听自己的昔日好友被人设宴斩杀,亦尤为痛心。
刘备哀叹坐下,眼含泪水。
然而,沉思良久,忽然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解之事。
阿斗也察觉了刘备神色的异样:
“父亲,怎么了?”
“子卿既已驱逐赖先生,权力已无掣肘,大可自领交州牧,凭苍梧之兵马独霸一方,缘何又许步骘率四百人马入交州,且赴其宴而遭斩杀?”
刘备的怀疑不无道理。
苍梧亦养精兵五千,加上辎重民兵亦有数万。
关键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这就相当于,曹操派了一个使者,在江陵设宴,然后让刀斧手将刘备杀了一样匪夷所思。
“这也并非不可理解。”
对此,阿斗如此解释:“父亲,后您入益州,刘璋于涪城设宴相邀。彼时,便有人进言,劝父亲于酒宴之前,暗伏刀斧手,一举诛刘璋。如此,则可不费一兵一卒,将益州纳入吾等麾下。当时,倘若父亲若能狠下心来,益州怕是早归父亲也。”
阿斗说此话,说给刘备,亦未尝不是说给自己。
回想当初,就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才使蜀汉在相父去世后日渐凋零,让司马晋有了可乘之机。
倘若当初在相父去世后。
能披肝沥胆,图治励精,把国家建设得繁荣富强。
耗到高平陵之变,再命姜维北伐入长安,亦未尝没有机会。
然而,阿斗又想到相父与蒋琬费祎董允去世后,益州推行政事处处受挫折,
国家失去了理想和目标。
姜维北伐被全国士族所抵制。
诸般门阀,各路宗藩,皆汲汲于为自家宗族蓄聚实力,又岂会轻易将国策置于心间?
也只有相父才能让益州上下军民一心,自己绝无这个能力。
“要我于宴前刺杀刘璋?”
刘备的一句话,拉回了阿斗的思绪:“阿斗,何人献此毒计?”
阿斗坦言:“乃是庞统庞士元先生。”
“呃……”
刘备不说话了。
为何?
依照阿斗昔日所言揣度,恐因未施此计,终致庞士元命丧落凤坡。
从某种意义论之,就是自己的仁慈之心害了庞先生也。
阿斗见父亲踌躇,心中一惊,怕父亲因此而疏远庞统。
于是,又为庞统解释道:“然,士元先生于刘璋亦有他计,他劝父亲夺取益州时,曾说过: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顺守,报之以义,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
这句话的主要思想是:
不要怕背叛刘璋,反正你不攻取益州,他软弱无能,益州也迟早也要被别人所吞并。
你夺了他的益州,等待你平定天下后,再给他封国,也不算失去信义。
刘备闻言,抚髯颔首。
他承认,庞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亦明白,上一世的自己终究没有用这个方法去刺杀刘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然他没有这么做。
但按阿斗的意思,这种以客刺主之事,并非没有可能成功。
然而,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主人对客人有着一种很渴慕修好的情绪。
主人担忧威盛的气势致客人不适,故未于宴外广置兵马。
反给客人以可乘之机。
刘璋最初待他如此。
吴巨待步骘,难道就不是如此?
吴巨逐赖恭而去,若其果欲自立。
步骘至时,或驱之,或诛之,或为难之。
这才他决定驱逐赖恭时,该有的心态。
然而,他却选择了默许步骘入了交州。
这让刘备有了新的看法:
或者说,他惹不起江东,不敢与之明着对抗。
那还驱逐什么赖恭,老老实实和赖恭归附江东,没准还能获得统领一方的资格。
又或者说,他想借助江东的力量与士燮博弈。
这可能性也不大,相比江东,显然那个活了七十多岁的士燮更好说话。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想归附江东,又想在苍梧有一定的自主权。
所以,驱逐赖恭,以苍梧之主的身份与江东结好,这样才能有好的主动权。
不管他出于私心还是公利,从江东的角度上来看,吴巨都罪不至死。
然而,他小看了步骘的狠毒。
他就利用了这一点。
仅用四百人,将吴巨在苍梧的势力铲除个干干净净。
并接手了吴巨在苍梧所有的兵马钱粮。
按说,江东这一手操作,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了最大的战果。
这不仅让刘备为吴巨而惋惜,也让刘备自己也胆战心惊。
“与东吴互为盟友,若入江东,岂不会亦使刀斧手针对于我?”
“父亲,事实上,相父曾言,您于江东亦有三次险遭刺客所害。”
“哦?哪三次?”
“第一次于赤壁之战,父亲去江东犒军,周瑜置刀斧手,欲于宴前刺杀父亲,然周瑜观二叔在父亲身侧相护,二叔威风凛凛,气势雄浑,宛如天神下凡,江东最终未敢动手。”
刘备又想起二弟过五关斩六将,保二位夫人无恙。
竟还是那般让人信任:“有云长在侧,纵赴刀山火海,吾亦心安。”
“第二次,乃于甘露寺相亲,孙权命刀斧手埋伏在甘露寺两廊,幸有子龙叔父相护,您在甘露寺向吴国太哭诉,方保身安。”
刘备有些好奇,想问问这甘露寺相亲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和吴国太???
怎会有如此可能?
但终觉不适时宜而缄口未提此事,而是感慨道:“子龙一身是胆,有他相保,纵龙潭虎穴,我亦敢去得。”
“还有第三次,江东为弱父亲之志,以美酒歌舞留父亲于江东。云叔按相父之计谎称荆州有急报,护送父亲和小娘回荆州……呃,父亲,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
“孙权则派陈武、潘璋、蒋钦、周泰三路兵马于路上拦截。幸有相父三枚锦囊,得保父亲和小娘身安。”
“又赖丞相襄助,想来若无丞相,吾此微贱之躯,早已身死数遭矣……”
“既有相父相助,亦是父亲大命之人。”
刘备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江东局势诡谲若此,吾竟未加慎虑,仍使二弟镇守荆州,致其遭害。追根溯源,此皆吾之罪孽也!”
感慨到此,刘备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斗,汝方才所言……乃庞军师为我献宴杀刘璋之计?”
阿斗坦率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刘备眉头紧锁,汗水涔涔而下。
“父亲,有何不妥?”
“今此交州之行,便是他和翼德去了交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时此刻,没人能理解刘备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包括眼前的阿斗。
纵然阿斗曾言,前世吴巨有自立之心,鬼迷心窍之下,逐赖恭而归。
但至今日此时,吴巨却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作为曾经的好友。
他不希望吴巨死,更不希望吴巨死在庞统的手里。
而同时,他亦担心庞统与吴巨闹掰,设计不成,反被吴巨所杀。
这个结果,他更接受不了。
“阿斗,你说,为父该如何?”
阿斗小脸又红了。
往昔一世,诸事皆问于相父,相父在时,未尝自主定夺。
众人眼中,阿斗不过无能之乖儿。
而今生今世,曾仰望崇拜的父亲,竟向他求计?
阿斗心中尤为感动。
他有心让父亲去问相父,然此节从头到尾,都是相父与庞士元共谋。
相父自是对士元先生深信不疑。
按相父的意思,父亲静候佳音即可。
说多了,会否让相父心生嫌隙,反倒不美。
然而,倘若设计不成,节外生枝,又恐坏了相父和士元先生的计划。
时之阿斗,历经独掌国柄,目睹国破家亡,又逢朝代兴替,心智之成熟,岂复当年初登大宝之时可比。
他静下心来沉思片刻,他想到了一个相对保守的主意。
“父亲,除你之外,可有与吴巨交往甚密之人?”
刘备还真想到一个人:“为父与吴巨相交之际,简宪和常做陪同,亦频与吴巨往来,算是老熟友。”
阿斗沉思着点点头:“父亲,时移世易,所处之境不同,所历之事各异,诸事之变,亦非往昔可比。”
“此话怎讲?”
“前世此时,父亲被曹操相逐,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退夏口,可谓狼狈至极。而今生此时,父亲三胜曹操,威震四海,将襄阳、江陵两座重镇收入囊中。
于吴巨而言,所受威慑较诸往昔远甚。值此情形,彼未必不生与前世迥异之念。”
“吾儿所言既是!”
刘备抚髯颔首,沉思道:“昔日,甘宁文聘二将,一则归于东吴,一则事奉曹操。今时,二人不皆效命于为父帐下乎?”
刘备的言外之意:
纵吴巨前世确有自立之意,然今生遭逢殊境,或另谋他途。
以刘备阵营现今之势,加上其与吴巨往昔交情,亦未可断言吴巨不能做出与前世相异之抉择。
想到这,刘备明白了阿斗的想法:“可是要让简宪和去一趟?”
“正是!”
“让他说降吴巨?”
阿斗摇了摇头:
“不是直接说降。当嘱咐宪和叔父,倘若能先见庞士元,便将欲说降吴巨之事说与他,请士元先生定夺。倘若士元先生同意,便可让宪和叔父放心去说降吴巨。倘若士元先生不同意,那就令宪和叔父守口如瓶,亦不致坏了士元先生原本之策。”
“嗯……”
刘备颔首道:“此言有理!倘若宪和先到吴巨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处,又当如何?”
后行而先至,这种情况概率很低,但行路偏差,时偶绕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阿斗思索片刻,坦言:“那就让简先生暂住苍梧,待士元先生和三叔至苍梧,再将此计说与士元先生,请其定夺。”
刘备负手踱步,仿若于脑海之中,细细推演此策略之可行与否。
片刻后,刘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既将此事知会士元先生,又得以避扰其布局,实乃周全之举。阿斗啊,你能得此计,为父深感欣慰,以汝为傲。”
阿斗脸红羞愧:“多谢父亲赞赏,只是希望士元先生不要行动太快,致局面无可回转……”
刘备亦深感欣慰,上天派此佳儿回来助我,真乃我刘备之幸,汉室之幸也。
似乎话题到这里,暂时算有了个结果。
然而还有一事,让刘备心存疑虑,想问个明白。
阿斗口中“小娘”何许人也?
但于儿子面前,终究不好直接问。
便婉转言道:
“阿斗,适才你言,为父于甘露寺相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斗长叹了一口气:“长坂坡之战时,糜娘投井而亡,两位姐姐尽被曹贼所夺。未过几年,娘亲也因为思念两个姐姐而郁郁而终……”
刘备的心咯噔一下。
未曾想,阿贞勇烈而亡,阿梅亦早早离我而去。
真叫人心痛也!
阿斗之母及姊等至亲皆已驾鹤西归,自己又忙于军政之事无暇照拂于他。
可见阿斗幼年之时,无近亲在左右,该是何等孤寂凄凉?
难怪吾逝后,有丞相尽力辅佐护佑,阿斗方真切体悟到父爱。
实乃为父失职,未能尽抚育之责也。
当年于徐州而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
手足断,安可续?
乃劝三弟勿要寻短,不想让三弟因失嫂而背负太大的心里压力,从而故作冷酷无情之人。
实际上,与二位夫人同床共枕,情话绵绵。
岂能没有感情在?
这一刻,刘备是真不怎么在意那位“小娘”是谁了。
阿斗继续说道:“二位娘亲俱已离世,父亲沦为鳏人。却又赶上与江东联盟至紧要之时。江东便派人欲为父亲续弦。”
刘备想到前世种种,不禁蹙眉冷哼:“江东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
阿斗神色凝重:“江东此举,意在诱使父亲以孙权妹婿之身久羁江东。如此一来,周瑜便能驱策三位叔父及父亲麾下兵马,四处攻伐征战。此计既破父亲匡扶汉室之宏业,又可令江东实力得以进一步增强。”
刘备抚髯颔首:“果如此姻,实藏极深之政治图谋。”
阿斗又乐了:“可是这些都被相父算到,相父施锦囊妙计,最后父亲不仅从江东安然而归,又将小娘娶回荆州。”
既然知道此女乃政治联姻,刘备心中并无半点期待。
只是有些担忧。
“此妇姓甚名谁?”
“小娘乃孙权之妹,姓孙名仁,字尚香。乃孙坚遗腹女,为吴国太所生。”
“她待你如何?”
“待孩儿还算好,但终不如亲娘。”
刘备点点头,今二位夫人皆在,再无须娶此女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他担忧。
“为父既称帝,可尊此女为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曾!”
阿斗摇摇头:“未至父亲称帝,小娘就奔回江东。孩儿亦差点被小娘带去江东,幸有三叔和子龙叔父截江相救,孩儿才能得留荆州。”
“哼!”
刘备想到二弟三弟之死皆与江东脱不开干系,这孙尚香又欲带阿斗去江东,实乃居心叵测,阴狠之妇。
便一声冷哼:“此等薄情之妇,诚如所言!”
而这时,阿斗却又说道:“父亲,或有误解,也未尝如此。”
“吾儿何出此言?”
“小娘自东去之后,的确再未归于荆州,亦未曾再与父亲联系。”
“其本意乃为江东谋一己之私,与吾本无伉俪之情,既已归江东,岂会再与吾有往来之意?”
“然而,相父再次促成孙刘再次联盟后,孩儿亦听闻一件事,与小娘和父亲相关。”
“何事?”
“猇亭一战,父亲被陆逊火烧连营,东吴盛传父亲战死。小娘听闻后悲痛欲绝,以示贞烈,驱车来到长江边投江,以为父亲殉情。”
“啊???”
听闻就在刚刚还诸多言语轻辱这个未曾见面的妻子,竟然为自己殉情而死,刘备呆立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番对其所有怨恨,全都化为了羞愧和感动。
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刘备颓然坐下,愧然悔恨道:“未曾想,孙氏贞女,承继其父兄之烈也!”
阿斗感慨道:“世人感小娘贞烈,将其葬在蛟矶山上,修蜀望台藏其棺椁,台上建蛟矶庙来纪念她。”
刘备抬头,望向东方,长叹一声,暗暗祝愿道:“前世,夫人误托终身于备。今生惟愿夫人能遇得良人,情有所钟,岁岁平安,喜乐常伴,再无哀伤之扰,永享岁月静好……”
伤感之余,竟无意去问,当时称帝后,所立皇后又是何人。
现在更重要的是,立刻安排简雍奔赴苍梧,去将阿斗之计告知庞统先生,请其定夺。
然而,苍梧路远,只令简雍独自前去又心有不安。
于是,由刘封领兵相护。
这也是刘备有意锻炼刘封,特地给他了这次下交州的机会。
然而,令刘备和阿斗都没想到的是,庞统和张飞根本没去苍梧,从零陵直接南下,现在已经到了郁林。
二人带兵于郁林府邸稍加整顿后,继续南下,竟往交趾而去。
张飞也是不解,骑马于路上相问:“军师,既得郁林,缘何不先东去苍梧,劝降苍梧太守吴巨,再还师与吴巨合兵,南下以攻士燮?”
庞统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飞:“哟?三将军也知劝降?”
张飞听出了庞统的意思,板着脸:“先生看不起俺?”
“岂敢岂敢,原以为三将军天下无敌,唯崇武力之道,不屑于劝降。”
张飞凑过去,很认真的解释道:“说俺张飞鲁莽粗率,那是世人对俺的误解。俺虽不怎么读兵书,然亦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之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庞统大为惊诧:“那三将军可有妙计。”
“也说不上什么妙计。只是俺想啊……”
张飞粗声粗气道:
“那吴巨与俺大哥素有旧谊,倘若咱们入了苍梧,届时先生便凭此劝其归降,俺于旁略施威慑。彼若降,自是皆大顺遂;若执意不降,俺便一矛将其刺死,岂不是省心省力?”
庞统哑然,皱眉道:“方才尚言上兵伐谋,转瞬便欲取彼性命,此等行径,岂合礼义之道?”
“俺可不是上来就将其刺死,也是先给其机会,好言相劝。倘若不同意方取此强横之道。”
庞统也收起调侃语气,认真道:“吴巨虽与主公有旧,然其有偏安之心,又无逐鹿之力,若贸然劝降,其心不甘,又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很多事情反倒越办越麻烦。”
“哦……”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其既有犹豫,便一枪刺死,有何难哉?”
庞统轻摇着麈尾,反问道:“苍梧太守既与主公有旧,汝且一矛将其刺死,士老头闻之又会如何啊?汝言上兵伐谋,可不是这个谋法。”
“然则先生巴巴儿地要往龙编去,到底是何主意?明摆着和那吴巨谈不拢,莫非欲与士燮相商乎?”
庞统却颇有耐心:“论带兵打仗,吴巨算一好手,但论及城府,吴巨断不如士老头半分,于交州之局面,士老头也比那吴巨看得透彻得多。”
张飞仔细的听着,他觉得庞统的话有深意,也有理据。
关键是人家不卖关子,肯耐心的给你讲道理。
“跟透彻的人办事,比跟糊涂的人办事容易得多。有时候,直接讲利益得失,也比讲人情客套容易得多。
士燮经营交州多年,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别人能给什么。
于吾等而言:
交南之地,僻远异常,交通维艰,于宏图大业,实无裨益。
交北之地,广纳荆楚之民,丁口殷盛,方为价值所在。
士家则正相反。
其渴望远离纷争,家族传续,安享尊荣,富贵绵延。
故而,交南之地方为其所重。
士家若依附主公。
于主公而言,稳得交北,交南给士燮反易治理,且可坐收赋税之利。
于士燮而言,于北处得一靠山,又能安享富贵尊荣,保家族之绵延。
两家各取所需,纵有利益相冲,亦无伤大雅。”
“哦……”张飞喟然点头:“然合南海郡东至江东,乃战略要地,亦在士家掌控。”
“呵呵!”
庞统笑着摆摆手:“无妨,此正作为两家缓冲之地也。再说了,只要能给咱提供钱粮赋税,谁治理还不是一样。”
张飞又不解:“士燮霸占交州久矣,岂肯为吾等输纳赋税?”
“你看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哦?先生此话怎讲?”
“若君与吴巨论及此事,彼必牵及昔日久请之故,再三推阻,拒为主公输纳赋税,以求自己招兵买马,扩张版图。然君但许士燮经营交南之地,彼必恭谨将钱粮赋税送至君前。”
“这老头不会拒绝吗?”
“话回到最初,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和主公为敌?还是掏点赋税,就能安安稳稳做一富家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张飞把自己代入交州,是颇为不能理解的。
俺若能得交州,谁也别想从俺那里拿走半文赋税。
都是俺大哥的!
但他又觉得庞统很有才华,说的话应该很有道理。
没准这士燮就是个怂包,或者被大哥仁德所感,诚心归附。
另外,临走时大哥亦曾嘱咐三点:
其一:不许饮酒。
其二:在外务必要听庞士元先生的话。
其三:务必要保证自己和士元先生周全。
张飞虽莽,却知轻重,当下声若洪钟道:“先生所言极是,俺听先生便是!”
“嗯!”庞统很满意的点点头。
愈往南行,气候越热。
庞统仰观烈日,微舐苦唇,想到所带好酒皆已饮尽,就想从张飞那里搞点:
“对了,翼德,此行出门可带酒否?”
“嗯?”
张飞心知,大哥果然还是对俺不放心。
肯定是怕俺饮酒误事,特令士元先生监督于俺。
当即拍着胸脯,豪爽道:“此行事关重大,吾岂敢因饮酒而贻误大事。先生但请宽心,俺此行交州,并带分毫酒水。”
“啊?”
庞统满脸失望:“真……真未带也?”
“真未带!”
张飞一脸真诚,大手一挥:“军师明鉴,俺张飞素来忠厚,绝无虚妄欺瞒之举。”
“忠厚?”
庞统想到凤雏庵屋后的那坛好酒,看向张飞的眼神不禁有些玩味。
“军师不信?”
张飞张开手臂,故意大声言道:“军师尽可彻查,若查出半滴酒来,俺张飞愿自领三十军棍。”
“哎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庞统又凑得更近一点:“我不是想查你,我就是自己想喝。”
“嘿嘿!”
张飞身形微微后倾,摆了摆手:“军师此等诱诈之法对俺无用。便是费尽心思,俺亦实无半滴酒在身。”
庞统哼哼气着,驱马上前:“汝之朽木,堪比我那书童。”
张飞不服:“军师既如此说,敢令其与俺一较才智乎?”
……
二人虽得斗嘴,却无伤情谊。
反倒愈发相熟,不知不觉已近龙编。
庞统早令斥候先去龙编通报士燮,然后命主军于城外三十里驻扎,携礼资欲亲见士燮。
张飞担心庞统有失,回头无法向大哥交待。
“军师,不如俺和你同去,有俺在你身旁相护,谅那士燮也不敢将你如何?”
庞统苦笑:“咱们是去交朋友,不是去打仗。那老头岁数大,你这般气势汹汹,再把人家吓个好歹,回头儿女问责,我等赔将不起。”
张飞故作随和状:“俺哪里凶?”
庞统大脸一番张飞,撇嘴反问:“我还觉得我还不丑呢!别人也这样认为吗?”
张飞亦打量一番庞统:“军师岂可罔顾事实。”
庞统气道:“是你张翼德罔顾事实在先!”
张飞脸色凝重起来:“军师,咱不说那些无用之事。你此番前去,万一士燮不配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害军师,又当如何?”
庞统一脸无奈:“你在城外他才不敢害我啊!”
张飞恍然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然后嘱咐道:“军师此行,务请倍加小心,多携侍卫同行。若遇凶险,万望设法传信于俺,切切不可大意!”
“实无必要。我来之前,已详究士燮其人,他不会对我动强。只需你将十八骑燕将先借于我,换上礼侍之衣,携礼资入城即可。”
张飞二话不说,当即让十八骑燕将换上礼侍之衣,让其跟随庞统先生。
然后庞统作别张飞,带礼资先行。
行不过数里,却见前方旌旗林立,有一队人马驻扎于此,为首一人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袍,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
两旁布着桌案,上置酒食甜点。
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周遭车驾精致豪华。
想来,曹操的排场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个交州的土皇帝。
另有鼓吹乐队和美女唱侍于两排整齐侍待。
见庞统所部接近,老者立刻挥挥手,鼓乐声响起,所奏曲目正是清商乐,声音柔和欢快,令人心情舒畅。
立有两排美女至近,和着相和歌,声音婉转优雅。
庞统不仅感慨:这老头,真懂享受也!
众女引庞统部近前,音乐渐消。
老者拱手询问:“可是刘皇叔麾下凤雏先生否?”
庞统拱手回礼:“不才正是在下。阁下可是交趾太守士公否?”
“哎呀,正是正是。”
士燮惭愧一笑,立刻躬身行礼:“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先生肯屈尊至此,实让老朽莫大荣幸!”
格调很高,姿态却很低。
士燮深谙待客之道,却又隐隐透着股世故圆滑。
庞统礼貌的笑了笑:“贸然前来,烦垂叨扰,甚是抱歉。”
“哪里哪里,远道而来,即是贵客。老朽已备好酒席,先生路途劳顿,还望先入席,稍作休憩,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近身向前,拉住了庞统的胳膊。
“好说,好说。”
士燮轻轻抬手,微微招了招,一辆辇车缓缓行至近前。
这车与中原常见的辇车大不相同,车身稍显低矮,装饰也不见繁复华丽的金玉珠翠,取而代之的是质朴的木质纹理与简洁的线条勾勒,想来是为避免僭越之嫌,才依照本地规制,特意打造而成。
庞统心中暗道:这老头不仅会享受,而且懂得如何规避风险。
士燮请庞统上车,然后自己才上。
以示客人尊贵。
其余十八将,亦有车驾相载,一同入城。
庞统一踏入城门,眼前景象便让他心中一凛。
只见两列铁甲武士如苍松般挺立,森然而立,手中长枪闪烁着寒光,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紧接着,一声令下,武士们齐声高呼:“恭迎!恭迎!恭迎!”
声音仿若滚滚惊雷,在街巷间轰然回荡。
庞统暗自思忖,恩威并施,理所应当,不过是待客常道罢了。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主公,能诚心待人?
然而,庞统目光又何其毒辣。
他不动声色间,以余光暗察,只见交州士卒,虽不乏身形魁梧者,且多有胡人容貌特征。
而养尊处优者甚多,纵体魄高大,却无半点历经沙场磨砺之凛冽杀气,难称从尸山血海中锤炼而出的精锐之师。
庞统更有把握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盛宴,珍馐罗列,奇果盈案,美酒点心琳琅满目。
庞统博闻广识,亦为诸多罕见之味所惊。
然其身心中镇定,面上笑意温和,仿若眼前奢华皆稀松平常。
纵馋酒已久,仍神色自若,浅抿一口,便将酒樽放下。
“士公厚意,庞某不胜感激。吾主仁德,素尚简朴,庞某追随日久,惯于粗茶淡饭,今此盛筵,实令庞某受宠若惊。”
嘴上说受宠若惊,面上却未有半分惊愕之色。
就好像真不合胃口一般。
“不过是些家常拙食,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值先生挂齿。”
士燮陪着呵呵一笑:
“先生此来,并非只带这些兵马吧。”
庞统取布巾擦了擦嘴。
直言道:“亦有不足两千兵,怕惊扰了百姓,故命其于城外三十里相侯。”
士燮听闻,欲命人备美酒佳肴往犒军伍,以彰迎迓之诚。
庞统急忙阻拦:“车骑将军军法森然,将士皆恪遵军令,断不可受此犒赏,以免坏了规矩,还望士公海涵。”
“荆军如此整肃严明,老朽佩服。来,敬先生一杯。”
两人闲聊,庞统为士燮讲述了一些中原的奇闻趣事。
士燮也为庞统讲述了交州的风土人情。
两人谈论得甚好。
但谁都没往正事上引。
士燮似乎不着急,庞统也好像更不着急。
士燮遂笑道:“既有贵客前来,何不起舞助兴?”
“好好,我最喜欢观舞了。”
士燮击掌,赤膊军士入,列六佾之阵。
其躯若铜铸,肤泛油光,汗落溅珠。剑击盾牌,声震四野。舞姿刚劲,大开大合,举步如雷,挥臂若虎,剑盾交错,寒光熠熠。
看得出,这些军士都是精锐。
比外面那些依仗强得多。
那么,庞统有无担忧,士燮会在此时摔杯,那些军士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泥?
庞统一点都不担忧。
就算士燮真敢这么干,他都不担忧。
他一死,士氏必被铲除干净,交州必归主公。
士燮并没摔杯,也没半点要摔杯的意思。
只陪同庞统看完军礼。
雄壮的军士们整齐的跪在士燮和庞统面前。
士燮笑着问道:“先生,见我交州军士,雄壮如何?”
庞统微怔,疑道:“此皆军士乎?”
士燮点头:“然也。”
庞统歉然一笑,拱手道:“哎呀,庞某竟误以其为舞者。”
庞统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
所有的军士都听见了。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没有什么话比这侮辱性更强了。
那么,是庞统的无心之言么?
好像是的。
因为庞统察觉自己失言,马上开始解释:“荆军粗暴凶悍,未有如此雅致之军。今得见,实令庞统眼界大开,方觉往昔见识浅陋。此军甚佳,甚佳也!”
对于一支部队来说,你说他粗暴凶悍,绝对是褒义词。
但你说他雅致,那和指着他鼻子骂他娘们没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样。
本来是想听你夸的,结果却是一顿阴阳怪气的贬损。
也不是阴阳怪气。
看庞统的表情,就好像事情本就如此。
纵士燮性行温厚,面色亦有不悦之色。
陪同众交州官员,不少面有愠色。
然而有士燮在,他们却不敢多半句言。
士燮缓了缓气息,陪笑道:“诚如君言,老朽交州军实不如荆州军也。刘皇叔能三挫曹操,其势何其雄盛。吾交州军久疏战阵,战力衰微,实难望其项背。”
按说,这场博弈士燮已然示弱。
依情理而言,到这时候,你多少应该夸一夸,别把话聊得太僵。
但庞统偏不。
他又浅酌了一口酒,安慰道:“有荆州军雄踞于北,必保交州无虞。士公无需厉兵秣马,亦可高枕而卧!”
若真如此,士燮敢高枕而卧么?
人家兵力如此强悍,举手投足间,便可让你覆灭。
但对庞统的话,士燮亦持怀疑态度。
他倒是想见一见,荆州军是否真如此强悍?
想到这,士燮一拱手:
“如此言来,荆州军之雄强,冠绝天下,难逢其匹。老朽竟未尝得见,诚为生平一大憾事。今既已至交州之域,不知可否烦请恩允,让老朽一睹皇叔麾下荆州军之凛凛风采?”
庞统摆摆手:“龙编乃富庶繁华之地,百姓熙熙然享太平之乐。荆州军虽军容齐整,秋毫无犯。然士卒精壮剽悍,杀意腾腾,若引之入城,恐惊吓百姓。此不妥也。”
士燮饶有意味的看了军阵一眼,又笑了笑:“无妨,可遣四十八精壮之士至此,与吾麾下军卒一较雌雄。且让尔等见识何为真正之虎贲锐旅,莫要整日怠于操练,却犹自妄自尊大,以为罕有匹敌。”
士燮表面意在用荆州军鞭策交州军。
但谁都听得出来,亦是想领教一下荆州军的真正实力。
庞统颇感诧异,问道:“士公之意,莫非是前往城外驻军之所,遴选四十八名军卒入城,与眼前此军阵相互比试?”
“然也!”
“刀枪无眼,若伤人性命如何?”
这时,士燮身旁一将军朗声言道:
“以演练之军械相搏,诸般兵器皆去其锋刃,遍涂白灰。若四肢着白灰,视作受伤,不可再用伤臂伤腿;躯干或头颅若染白灰,则当视为战死。当趴伏于地,不可再战。”
显然,人家平时也多有演练。
庞统看上去有些为难:“这……无此必要吧!”
“怎么?”
士燮见庞统示弱,抚髯笑了笑:“莫非荆州军不便与老朽这军阵演练一番?”
他说“不便”而没说“不敢”,已经是给足了庞统面子。
可庞统似乎不领情。
“非也非也!”
庞统又喝了一口酒,摆摆手:“若战此阵军卒,无需大费周章于城外遴选。便是我这十八个亲随僮仆,便可与之一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说,庞统前面几句话只是在拱火,那最后一句就是彻底的羞辱了。
这四十八个人,乃是士燮精挑细选的龙编护卫,名曰龙编营精勇!
营卒皆人高马大,雄壮非常。
身高低于八尺五寸之人,任你再强,都无资格入队。
这些人日常于操演场上频繁历练,寒来暑往从不懈怠,堪称士燮麾下精锐之最,精壮悍勇。
士燮花重金养之,常以为傲。
自忖有此辈忠勇护卫,即便是吕布重生,亦不能犯其分毫。
可就是这些强悍忠勇的侍卫,在庞统口中,竟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说去主营调来强壮精锐来对战,竟夸口手下这些“侍僮”便能应付?
当然,士燮也看出来了。
庞统手下这十八个侍僮亦非等闲。
你就看气质,就知道肯定训练过。
但,和自己的侍卫相比终究差了一截。
没办法,此十八燕将形貌各异,身长而魁伟者,亦有身矮而精悍者,看起来不是很整齐。
甚至可以说,能入士燮龙编营者不足三分之一。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此十八将自追随翼德以来,南征北战,出入于尸山血海,纵横于虎穴龙潭,他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是张飞最忠实,最强悍的部下。
他们能在极端环境下交战,擅于使用各种武器,能于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随便拎出一个,就是可单挑阵将的兵王。
而能入此营最硬性的一个指标,便是累计至今,每人皆有阵斩五十人之功。
所以,士燮龙编营精勇,四十八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无资格入张飞十八燕将营。
正此时,听闻庞统说,这十八仆僮能战龙编精勇。
士燮面上终露怒色,而其手下那大将亦终于忍不了了,他大手一拍桌案:
“凤雏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交州勇士了吧。”
“不敢,不敢!”
庞统一怔,赶紧赔笑:“我……我实不知这是交州勇士。如此,失敬,失敬也!”
士燮不咸不淡道了一句:“甘将军,不得与客无理。”
然而,士燮一个眼神,他却已然明白,
那将强压了火气,一抱拳:“敢烦凤雏先生不吝赐教,许吾营与尊营一较高下,以决雌雄。”
“这……”
庞统捏着细须思索片刻,回头问那十八人:“喂,你们行么?要不要我去调些正营军士?”
“不用麻烦正营军士!”
为首一人一抱拳:“我等可战!”
其余十七人亦道:“我等可战!”
庞统又回过头,笑谓士燮曰:“士公,反正就是玩玩,就让他们较量一番,咱们也好看看热闹。”
“呵呵。”
士燮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旋即淡笑应和:“凤雏先生所言极是,正好领略一下荆兵风采。甘将军,你安排一下。”
那将一抱拳:“喏!”
庞统问及此将,士燮回道:“此乃老夫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偏裨甘醴,其性躁烈,致扰先生清兴,还望恕罪。”
“无妨无妨,能有此胆气,倒称得上一员良将。就是不知可懂临阵指挥。”
随即双方挑选兵器。
十八人各选长戟马槊,配备弓箭圆盾,并不雷同。
两阵各骑战马,于校场分列,相距恰百步。
甘醴朗声道:“既是客军,不能以多欺少。客军出十八人,我亦出十八人!”
随即点出十八人,勒马出于阵前。
龙编营心有怒火,虎视眈眈看着十八燕将。
而十八燕将互相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本将亲自击鼓。待鼓声响起,双方即可对攻,臂染白不可挥臂,腿染白不可移步,身头染白,则判定为亡,被击落马者,亦判定为亡,不可再战。鼓声结束,立刻罢手停兵,以判胜负。尔等可知晓?”
双方军士齐道:“喏!”
甘醴遂立于鼓前,高持鼓槌,猛的向下一敲。
接着,鼓声如滚滚奔雷般响起。
十八龙编营勇士立刻持军械,驱战马冲向十八燕骑营。
而燕骑营十八将士立刻兵分三路,左一路,中一路,右一路,每路各六人,亦冲向龙编营。
按常理,骑兵奔突陷阵,当兵力齐发,如此方破敌阵,缘何却分散兵力?
甘醴不解,士燮也不解。
与之对阵龙编营将士亦不解。
此刻他们心中的第一感悟,竟是对手不懂攻杀之术。
这是好事。
对方人少,正好可以先消灭一路兵马。
而后回兵,将余者两路逐个击破。
至于侧翼,不用担心,纵其来攻,也为时已晚。
我等亦早将其中路兵马屠戮殆尽矣。
然而,就在双方接阵的一刹那,龙编营将士深深的感到一股不适。
彼骑术精湛,身法灵动。于斯颠簸间,竟能口叼缰绳,单手稳持兵器,宛如山之岿然,实难索解。
转瞬之间,那六人骑兵如狂飙突进,直插十八骑兵阵中。
他们配合默契,前面两人手握戟末,挥戟横扫,逼得龙编营将士纷纷侧身躲避,阵型瞬间凌乱,后面四骑紧紧跟上,持马槊左突右刺,动作极为熟练。
只一个照面,竟有八名龙编骑士被打落下马。
“噗!哎哟!
噗,啊!
哗啦,呃啊!”
落马军士身上皆染白印,惊呼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还没完,两阵分开不过十几步,一燕骑营将士高呼一声:“回战!”
六名骑士皆吐出缰绳于左手,换右手持兵,左手将缰绳于手掌绕缠几道,猛的一拽。
“昂……”
六匹战马竟同时急停,嘶鸣立起。
再往侧一引马头,六匹马同时调转方向。
“杀!”
竟复朝剩下十人杀来。
有落马军士,看着身上白印,正懊恼大意,见六匹战马又冲了过来,立刻慌忙退避。
而余者十人,方欲控辔缓马,整甲复战,忽闻背后喊杀之声渐近,心下顿时惶然。
或欲掣缰止骑,好转身以迎敌,一时间不得安妥回马转身。
或欲速离此地,恐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一时间又难以提速。
众心不一,举措失据。
这样一来,阵型更乱了。
六燕骑骑士术极佳,转瞬间即已杀到。
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十个阵型散乱,暴露身后的骑兵。
优势的作战态势,丰富的追杀经验,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将此十骑尽数“斩落”马下。
六燕骑终勒马而停。
无一身有白印。
而燕骑营另外两个六人小队,竟皆安坐马上,悠闲立于校场两侧,一点想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出十八人出战,我也出十八人出战。
这是甘醴眼中的公平。
而你出三分之一出战,我也出三分之一出战。
这是燕骑营眼中的公平。
燕骑营南征北战,想来都是以少打多。
经验丰富至极。
这一下,整个交州上下观战之人全傻了。
击鼓的甘醴甚至连胳膊都没舒展开,那边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还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
士燮也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想到过输。
但他能勉强可以接受的输,应该是战在最后,双方胶着不堪。
而后,战鼓停歇。
再由司正计算双方身上白印,孰多孰少。
最后勉强惜败。
而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输,也不可能输。
可偏偏就输了。
而且输得如此彻底。
庞统心思却似乎不在对战之上。
他吃了一颗果子,吐了核仔细观瞧:“哎,士公,此果为何物?品之颇为甜美,我于荆州竟未曾尝得,实乃稀罕之物。”
庞统终于夸了。
夸的却是交州的果子。
士燮神色怅然,怔怔道:“老朽的龙编营……输了。”
庞统却不以为意,安慰道:“哎,胜败乃兵家常事。小打小闹,胜之无益,输之无妨。但士公啊,真若阵前攻伐,可不能用这些人。否则,可要吃得大亏。对了,士公还未说,此果为何物?”
士燮苦笑:“……此为荔枝。”
“中原可有此物?”
“中原水土不服,不得种植此此物。”
“哦,那可惜了。”
“凤雏先生,你说,是老朽选士之失否?”
庞统拇指食指捏着荔枝核,仔细观瞧着:“非也。龙编营之士,个个威武雄壮,若多赴荆州历练,必能成强军之伍。然此地太平日久,武备渐弛,实难作强军之根基。恰似荔枝无法于中原栽植,强军亦难于交州练就。”
庞统此话让士燮无比心堵。
难道,我交州只能靠你荆州才能生存么?
涵养如他,亦有心发怒,但见刚才两军交战之战果,又怒不起来了。
然而,他不好和庞统发怒,但甘醴却没啥可顾忌的。
他阴着脸:“叫甘将军来此!”
甘醴慌忙跑来,躬身下拜。
“老朽许你高职厚禄,委你练兵重任,就练出这么个结果?”
按说,这些话应该拿到背后说。
但此刻士燮是真有点忍不了了。
再忍下去,他得少活十年。
甘醴吞了吞口水,一抱拳:“罪将罪无可恕,实乃我军一时难以适应战局,恳请士公再赐良机。龙编营中尚有三十六勇士未战,罪将愿以这三十六人对阵凤雏先生之军阵。若此战再败,罪将甘愿以死谢罪,换下古雅!”
这次,甘醴未敢托大以十八对十八。
是以三十六人来战十八人。
士燮眉目微醺,冷哼一声:“好,便依你所言!”
“喏!”甘醴抱拳退下。
与众军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待数言后,再次敲响战鼓。
隆隆声再起,将除了庞统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次,三十六人并未直冲六人小队。
而是弯弓搭箭,欲以箭雨依次射翻这支小队。
这其中,甘醴玩了个心眼,嘱咐龙编营数言。
故而三十六龙编营将士在一开始,并未针对另外两支六人燕骑小队。
而是把目标集中在刚才那六人身上。
如果此时敌方另两支小队参战,亦要把射翻第一小队当成第一要务。
纵然输掉,亦挽回些许颜面。
为何?
因为第一阵,乃是十八对六,最终全军覆没,敌未损失一人。
战绩惨羞,难以直视。
而第二阵,我三十六人尽出,你令另外两小队参战,就是十八人。
三十六对十八,纵然输掉,也比第一阵的成绩好一些,但倘能射翻六人再输,那就比第一阵好太多了。
倘若敌军托大,另外两支小队并未出战。
那就先射翻第一队,再射翻第二队,最后射翻第三队,反而能赢。
然而,甘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三十六人之箭,怎能称之为箭雨?
而久经沙场之将,又岂不知避箭之术?
另外,甘醴只见对面十八人骑术精湛,却忽略对方皆携带弓箭,亦皆是骑射高手。
其实,也不是甘醴忽略了。
而是今时今日,他已无其他办法,只能用箭术赌一下。
随着战鼓声的轰鸣,六位燕骑营将士朝三十六龙编侍卫杀去。
却见龙编侍卫皆弯弓搭箭,六骑竟不约而同的散开。
相距数步之内。
这下,龙编侍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射了。
攒射(齐射),还是审射(瞄射)?
攒射?
三十六可覆盖不了六人区域。
只能审射。
然而,审射对精准度的要求就很大了。
不是说他们不善于射箭,而是在刚刚经受怀疑人生的打击,又见对方丝毫不慌的情况下,不是还一如平时训练般精准?
这对于未经战事洗礼的龙编侍卫来说,多少有点难。
此外,审射之最大弊端,乃其易为躲避。
即便数人皆瞄准自身,只需凭借巧妙灵活之走位,以及精准无误之预判,便大有机会避开。
于身经百战之燕骑将士而言,实乃游刃有余,不足为惧。
“箭雨”袭来,六位骑士俯身纵马的同时,以圆木盾牌挡其要害。
“唰,唰唰!”
多数箭未中目标,有几个中标者,布包箭头也只在圆木盾上留下一个白点。
扛过第一波“箭雨”,六位燕骑士纵马从侧方疾驰而过,立刻弯弓搭箭,回射龙编侍卫。
转瞬间,竟有六人身上中箭。
龙编营侍卫大惊。
犹未曾想,对方在骑马之时,箭法竟然如此高超?
中箭六人判定身死不得再射,只剩三十人,此时俱在校场中央,弯弓搭箭射向六燕骑。
六燕骑纵马游走穿插于校场四周,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弯弓搭箭,射向龙编营。
龙编营侍卫不断调整目标,亦尝试预判,却根本射不中骑术精湛,走位风骚的六燕骑。
六燕骑却边骑边射,如同围困羊群的六匹恶狼。
渐渐的,龙编营只剩十几人,又过不多时,只剩几人。
最后,六燕箭矢射光,朝龙编营冲杀过去。
只剩数人的龙编营连弯弓搭箭的手都在颤抖,又怎能相敌。
最终,龙编营被六燕骑“斩杀”殆尽。
而另外两支燕骑小队,仍然安坐马上,悠闲于校场一旁,依旧一点要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甘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表情无比的呆滞。
他双手颤抖,鼓槌落地。
紧接着,他自己也险些瘫软,好在扶住了旁边的木栏。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交州将士们无法理解,两支部队的差距竟然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龙编营将士有的悲苦,有的含泪,有的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似无颜再见主公。
士燮闭目不忍再看,满脸的沟壑都写满了无奈和不甘。
庞统见此情此景,却显得十分生气。
他走过去,指着燕骑营破口大骂:
“你这帮兔崽子,尾巴不大,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这是士公大人大量,有意让着你们,根本就没派精锐出战。否则你们哪能赢得如此轻易!还在这儿耀武扬威,赶紧给我下马,向交州的勇士们赔礼道歉!”
而见庞统如此责骂,燕骑营将士却神色恭敬,毫无怨言。
立刻下马,列队抱拳:“我等知错,不知深浅,愿向交州将士致歉,还望莫要怪罪。”
而这一下,更让交州将帅们吃惊。
本来大胜,即便傲慢自满一些也理所应当。
本事在那里摆着呢。
主将若因此责罚,谁能服气?
而在这些士兵看来,就像理所应当一般,主将说什么是什么,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半点都不会质疑。
那种感觉,就好像庞统现在让他们引颈自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唯命是从,指哪打哪。
这样的士兵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在来此地之前,张飞已然下达死令:
军师军令,即俺之军令。
违抗军师之令,即违抗俺张飞之令。
军师此入龙编城,若掉一根汗毛,你们就都别活着回来。
庞统心中感动,但他当然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更不能把十八燕骑当奴仆趋使,张三爷的兵,能没刺头吗?
有些话说深了浅了,没准就出乱子。
故而,在入城之前,他已然跟十八燕将商量好。
入城之后可能遇见什么,到时我怎么说,大家怎么答。
保我无忧,也护诸位周全。
十八燕将可不是庞基那种人,虽不是很聪慧,很多事情也能看明白。
而且,相对于张飞执行军令的不留情面,庞统是那种很懂人情,很会商量的人。
他让你能心甘情愿的失些颜面,而顾全大局。
况且失颜面吗?
这才是对对方最致命的威慑吧!
此时此刻,十八人看着庞统在骂着自己,却皆心感得意。
庞统如跳脚泼妇一般,骂骂咧咧了一通,又回来朝士燮一抱拳,凑其跟前道:“士公,你看看这帮小子。在主营捞不到打仗的机会,跑这逞能来了,瞅他们就不顺眼。要不,您也帮个忙,再派支精锐,与其再斗一场,也杀杀他们的威风。”
按庞统的意思,人家没说交州军不行,只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派精锐。
士燮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因为这就是交州军中精锐的精锐。
关键你还说不出什么。
士燮只得干笑两声:“荆州军之战力,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此军果真非精锐乎?”
庞统很肯定道:“士公难道未曾听闻。刘皇叔与曹操于南阳大战三阵。第一阵五万对三万,全歼曹军,生擒主帅曹仁。第二阵,五万对十万,大破曹军,获其粮草辎重无计,生擒主帅夏侯惇。第三阵,六万对五十五万,全歼五万汝南军,斩杀李通,灭三千虎豹骑,斩杀曹纯……”
这三场大战的战果,自然传到了士燮的耳朵里。
然而,这战损之比实在悬殊得离谱,难免叫人揣测,里头怕是有故意夸大数据的嫌疑。
然而,今此见荆州军战力之强,士燮不由得不信。
曹操虽强,于刘皇叔手下败状如此惨烈,亦不足为怪矣。
庞统继续吹牛:“此三战者,皆皇叔大破曹操之役也。若非麾下士卒英勇无畏,焉能获此大捷?”
士燮抚髯颔首,赞叹不已。
正此时,甘醴拎着鼓槌赶到,垂头丧气跪伏于地:“士公,罪将兵败,请……请死谢恩!”
士燮也无奈。
他自然知道甘醴乃忠勇之士。
尽心竭力为其练兵,风雨无休,怎曾想败得如此彻底。
但既有将令,不得不遵,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将其绑缚。
这时,庞统又出面道:“哎?这又是为何啊?”
“甘将军练兵不利,理当以误军之罪论处!”
“哎哟!”庞统满脸急切之色:“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先生要为其求情乎?”
“今练兵之效未彰,此非主将独责,亦有地缘之故。
交州久弭兵戈,士卒未得实战之练,致此结果。
吾观甘将军,其人英气内敛,绝非庸常碌碌之辈。
不若将其付与在下,使其随我荆州诸将帅磨砺。
数载之间,必能崭露头角,成长为良将。
彼时,再完璧归赵,送归士公麾下,助君守土安民,保境护国,此诚美事一桩,岂不妙哉?”
如果说,庞统一开始就朝士燮讨要甘醴,其必然不肯。
甘醴乃士燮麾下首将,素为士燮所倚重,于交州军中威望颇高。
然而经此两阵决斗之后,甘醴能力含金量大大降低。
再抛出此言,士燮也没啥话说了。
“甘将军,你可愿如此?”
败得如此彻底,还给你历练镀金的机会。
甘醴还有啥话可说?
当即拱手拜谢:“末将愿意。”
此事终告一段落。
而到此时,士燮也终于忍不住相问:“先生此番前来,恐非仅为训吾这疲弱之军吧?”
“哪里……”
庞统感慨一声,轻轻一抱拳:
“士公明鉴,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吾主刘皇叔,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心怀苍生,广施仁德,麾下文臣武将云集,皆为匡扶社稷之士。此次庞某前来,一来是久仰士公在交州德高望重,治理有方,特来拜访请教;
二来,亦是盼与士公共商大事,为天下太平略尽绵薄之力。
三来,皇叔欲得交北之境,又不想以兵戎伤了和气,欲求士公相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回庞统之言,一陈刘备之志,二陈士燮之望,三求两家之和。
对士燮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条件。
然而,士燮还有所疑惑:“玄德公不图老朽这交趾之地?”
庞统坦言道:“交南之地,士公深耕久矣,其间风土人情、民生诸事,无人比士公更为熟稔,治理之能亦无人可出其右。吾主所志者,不过苍梧、郁林二郡而已。至于其余诸郡,还望仰仗士公殚精竭虑,悉心治理,保境安民,使百姓乐业,万邦咸宁。”
听闻庞统之言,士燮是又惊又喜。
交趾一郡,僻处中原之远,然实乃士氏根基所在。
观皇叔之意,似无觊觎动摇士家根本之心。
对士燮来说,既能得皇叔之庇佑,又能继得交州之主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么?
然而,人家给出了态度,作为依附者,自己亦要拿出诚意。
这一点,士燮还是明白的。
“皇叔仁德,老朽感激不尽,愿举交州依附皇叔。交州之赋税钱粮,必按时供给,以助皇叔匡扶汉室之大业。”
到现在,谈判无比顺利,两家终于携手走向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契合点。
士燮抚白髯继续道:“郁林一郡,原无太守之设,吾门下弟子与故交有于彼处任职者。凤雏先生既膺郁林太守之命,可持吾书以往,郁林上下,必当倾尽全力,唯先生马首是瞻。”
庞统拱手一拜:“多谢士公相助。”
士燮惭愧一笑,亦一拱手道:“哎,郁林为交趾北户,彼时老朽还需仰赖凤雏先生庇护,方得无忧矣。”
庞统坦言道:“吾亦不会长久驻郁林之地,太守之位,自当择贤而授。然士公勿忧,无论何人膺此重任,必当殚精竭虑,保交趾之安谧,不负所托。”
士燮抚髯颔首,面显为难之色:“只是这苍梧嘛……”
“士公有何为难?”
士燮笑了笑:“这苍梧乃赖恭吴巨所占,老朽虽空负督七郡之名,然苍梧之地,插手不得半分。不过久闻那苍梧太守吴巨也好,那交州刺史赖恭也罢,皆是刘皇叔好友。得此郡非易如反掌乎?”
事实上,苍梧之事,庞统也压根没打算士燮插手。
若其能襄助郁林郡,且使其余诸郡为皇叔输纳贡赋,庞统的目的基本就达到了。
对付赖恭和吴巨,庞统自有其办法。
“无妨无妨,只要士公不阻即可。”
“那是自然。”
两人意见越来越一致。
至此时,士燮所担忧之事,已经不是刘备有无并吞交州之意,而是刘备有无庇佑交州之心了。
他怕自己的诚意不够,于是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老朽长子士廞素来向往中原圣地,老朽想借此良机让皇叔通融通融,为其在荆州谋个差事。让其亲炙中原风华,也好长长见识。”
听起来好像是为自己儿子前途谋事,便向皇叔走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门。
但明白人都知道。
这是主动将长子送到荆州为人质。
以安刘皇叔之心。
这也是士燮进一步表达自己诚心归附之心。
庞统明白,此事若拒绝,反倒让对方不安。
接纳并且真诚善待,才是聪明稳妥的做法。
庞统神色一凛,恭敬拱手:“士公既有此请,某定当仗此利口,力劝皇叔,为公子谋一佳职,以不负士公所托。”
此时此刻,士燮深深的皱纹中都写满了笑意:“久慕先生雄才大略,还望多在龙编住些时日。老朽如先生能屈尊襄助治理交州,必能事半功倍,造福一方百姓。”
将庞统于龙编一些时日,并邀参与政事,乃将交州诸政情况婉转交奉于庞统,借此示其毫无保留之心。
这些,庞统自然门清,当即欣然允诺,表示愿效绵薄之力。
士燮大喜,视庞统为忘年之友。
这几日,命手下大儒许靖接待庞统。
许靖每日陪庞统游览交州胜景,畅聊古今学问、天下局势,又摆下盛宴,邀庞统结识当地贤才。
士燮对庞统的格外厚待,引得交州一些人心生嫉恨,暗中怨愤不已。
其中为首三人。
一为士燮三子,士徽,一为士燮次子,士祗。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3360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