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二周目阿斗,开局给刘备念出师表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第113章 寿春之约,终得联盟。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鲁肃被诸葛亮彻底说懵了。

照理说,江东与荆州之过节,在刘表时期便已存在许久,他此次而来,亦为此事。

趁刘备当政,把以前的过节好好平一平,然后与荆州携手并肩,一起抵御曹操。

怎曾想,刘备当政,荆州与江东过节反倒好像更深了?

而这其中,有些细节亦没法深究。

比如,袭击江夏时并非偷袭,乃光明正大进攻。

诸葛亮说成背后偷袭。

但人家说的也没毛病,毕竟确实是在人家和曹操对峙最紧要关头拿下的江夏。

有趁人之危之嫌。

亦让人有口难辩。

还有刘备的那封信。

当时主公以为荆州之主是刘表,也没把刘备的话当回事。

为父复仇,血洗夏口,亦觉不过寻常之事,无甚可议。

可现在刘备拿出来为难,你却能如何辩驳?

人家刘表有遗命,让玄德公主持荆州。

或许那个时候就交权了,你不知道而已。

再往深了去想,鲁肃不禁心惊。

莫不是要讨还江夏?

照理说,两家欲御共敌,重修盟好,自当平弭前隙,摒弃争议。

你父仇已报,我未再寻你为难。

你把江夏还回来是不是理所应当?

诸葛亮没说,鲁肃却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但想到此,不禁又心惊。

吴侯性烈,既据江夏,安肯轻弃?

然若不还,孙刘之盟,难图善果。

盟若不成,曹操挥师南下,江东将以何御之?

鲁肃念及于此,忧思顿生,愁绪满怀。

现如今,鲁肃看出来了。

刘备是真不想与之结盟。

若如此,江东恐陷万劫不复之地。

他身为江东股肱之臣,断不能使江东入此绝境!

鲁肃思忖有顷,整衣敛容,长揖而拜,言曰:“敢烦孔明先生,再请刘皇叔枉驾至此。鲁肃愿与皇叔坦诚相商,以求良策维系孙刘之好。”

诸葛亮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既如此,子敬稍后。”

诸葛亮出去半炷香的功夫,又将刘备请回。

刘备依旧身姿挺拔,彬彬有礼:“子敬先生还有何计较?”

鲁肃躬身一拜:“刘皇叔,前番嫌隙之事,多有误会。江夏之事,乃吴侯为父报仇心切,不得已而举措失当。有得罪皇叔之处,还望皇叔见谅。”

刘备心中尤为敬佩。

孔明先生以唇舌之利掌控谈判局势,现我荆州已占据了主动。

刘备颔首而言:“既如此,江东欲以何表其诚意?”

鲁肃纠结为难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会回禀吴侯,劝说他让出江夏给皇叔,以求两家冰释前嫌,齐心抵御曹操,共保江东荆州无虞!”

刘备目光深沉,审慎道:“倘若吴侯不肯,又当如何?”

“这……”

鲁肃明白,刘皇叔的担忧不无道理。

以仲谋之性情,必难割舍刚刚打下的江夏。

他自认为能说动孙权放弃江夏的概率不足三成。

鲁肃拱手作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辞恳切:“当以情动之,以理喻之,纵费万语千言,亦求孙刘永结盟好。若终难遂愿,必另觅他途,以安皇叔之意。”

鲁肃的话带着一些斡旋的余地。

刘备也听出来了。

他并未计较。

却言道:“吴主若不肯立还江夏,亦无妨,可权作暂借与江东。”

鲁肃一怔,未曾想刘皇叔竟给出了一个退让的方案。

虽然亦难说服吴侯同意,但已比立刻归还好太多。

然而刘备的下一句话,更令鲁肃惊喜交加。

“即便是将江夏割予孙仲谋,亦无不可!然,江东须得答应我一事!”

鲁肃慌忙一抱拳,激动道:“皇叔请讲!”

“江东必当挥师北上,攻伐曹操!或出兵赤壁,或出兵合肥,定要连绵兴兵,使曹军首尾难顾,疲于应付!”

鲁肃一怔。

刘皇叔之意,始终在于抗曹,甚至愿将江夏予我东吴。

其伐曹之志,何其纯粹也!

再退一步说:相较于归还江夏,挥师北上攻曹的方略显然更易为主公采纳。

因为主公本就有此意向。

这咱们还有何可迟疑?

鲁肃当即拱手道:“我愿说服我家主公,北上攻伐曹操!”

此时,诸葛亮又言:“此伐曹之举,当全力以赴。不可弄虚作假,敷衍了事。与曹贼暗通款曲,虚张声势,佯装大军压境,实则寸城未取之事,不做攻伐之数。若江东阳奉阴违,以图己私,我主必讨要江夏!”

鲁肃凛然说道:“先生放心,吾必劝主公倾力而战,断不会有负皇叔与先生所托!”

而此言一出,鲁肃忽然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本来欲见曹刘相争,江东得渔翁之利。

这么一来,江东岂不是被裹挟至战争泥潭?

然而,他又一想,世间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

皇叔此言,已仁至义尽,若还讨价还价,就显得太贪得无厌,不知餍足了。

刘备颔首,亦向鲁肃拱手道:“既如此,便立五年之约。五年内,江东若克寿春,江夏则归江东。若江东未能攻下寿春,吾等便要收回江夏!”

寿春,乃扬州治所。

孙权久治扬州,治所却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这颇为尴尬难堪。

他夙夜所思,皆欲将寿春纳于囊中。

刘皇叔所提之议,正应孙权心中所求。

合情合理,挑不出半点毛病。

话说到这个份上,鲁肃也再无推脱之由,当即一抱拳:“定不负皇叔所托,必劝主公全力攻曹,以谋取寿春为江东大计!”

刘备欣然颔首:“既如此,备愿与江东联盟。”

鲁肃大喜,当即与刘备签订盟书或契券,以作凭证。

……

另一边,曹操用程昱之计,诱蔡张二将出城。

终究攻下了樊城。

蔡瑁张允被张辽、徐晃生擒。

二将跪地求饶,祈求曹操饶其二人一命。

曹操担心二人反复无常,欲斩此二将,以振军威。

程昱乃进言于曹操:“此二将深通水战之法,若丞相以恩义抚之,令其倾心归降,则可为我军教练水师。于日后南征,大有裨益。”

曹操问道:“若其衔恨于吾杀其二弟,又当如何?”

程昱淡然一笑,答道:“蔡张二将,素来重利轻生。今若以恩义抚之,再示以军中高位,使其知晓效力丞相之途,富贵可期。臣愿以性命担保,此二将必不会因小恨而舍大利!”

曹操抚髯思索,终纳其所言。

至此,曹操南下终得樊城,另得蔡瑁张允二将,以及万余襄阳降兵。

总算没亏到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抚摸着樊城城头的砖石,透过斑驳古老的箭墙,望向波澜壮阔的汉水。

“汉水汤汤,波涌千秋;砖石凛凛,铭载万禠。

孤当以苍生为念,定九州,安黎庶,不负此山河!

只惜哉……”

说到此,曹操颇为用力的拍了一下箭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汉水之北,沿江诸岸空空如也,汉水之南,则战船罗列,鳞次栉比。

遥看南岸敌势,水军强盛,一时竟无渡江良策。

纵有荡平天下之心,此刻却乏舟楫之便。

此时此刻,荀攸正站在曹操身旁。

他心疼曹操。

恨自己身为谋主,却难在此时为主公分忧解难。

他明白,诸葛亮利用了蔡瑁求功之心,夺了襄阳战船,又使金蝉脱壳之计,弃一座樊城,而将汉水之北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一计,环环相扣,精巧绝伦,令人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其实,荀攸也不是一点没看出来。

早在蔡瑁过江之时,荀攸已然想到诸葛亮的夺舟之计。

然而,他当时选择沉默了。

并未向曹操进言。

为何?

他明白,倘若自己进言,丞相必兴兵征讨。

那诸葛亮狡黠多智,或会将曹纯首级赠予蔡瑁,伪称谢其大义之举。

如此一来,蔡瑁、张允惧丞相恨之,投诚之路便被彻底封死。

届时,我军将腹背受敌,欲求全胜,难如登天。

倘若与蔡瑁、张允之军陷入缠斗,刘备便能安然渡过汉水,从容脱身。

回头刘备再救蔡张二人,二人必成刘备死忠。

如此局势,非但难以歼灭刘备,恐怕连收编蔡瑁数万兵马的良机,也将化为泡影。

有时候,不献计,是比献计更好的计策。

荀攸的缄默,换来了曹操的败中求胜。

纵令刘备渡江而去,然樊城既克,蔡张来降,此番南下,亦未徒劳无功,终有所获。

然而战争之胜负,并不是以消灭多少敌人,或者占领多少地盘为标准。

应该看最初的军事目的有没有达到。

显然,丞相的战略目的并未达成。

看着汉水对岸严阵以待的战船,和自己这边空空如也的河港。

荀攸明白,再想过江南下,无异于登天。

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悄无声息将大部队送入江北,以寻求陆战迎敌?

此亦不妥。

纵然大军可寻他处暗渡江南,粮草供应却成难题。

若无雄盛水军为援,一旦被巡江斥候发现,粮道必断。

而过江前军一旦失去了补给,则军心动摇,士无战心,恐陷绝境,至全军覆没。

所以,强大的水军是立足江南战场的先决条件。

可现在,刘备将荆州水军悉数调至襄樊。

我军要想过江,必须再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军船队。

这又要等到何年何月?

曹操长叹一声,他明白自己要面临的对手有多么的难缠。

“公达啊,你说,孤今得樊城,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水之北已尽入吾彀,这下一步,当怎么走?”

按理说,当然是打造战船,继续南下追击刘备。

但显然,不能光傻乎乎的做这一件事。

荀攸思索片刻,一拱手:“丞相,依在下之见,当遣能言善辩之士,出使江东,结为盟好,以孤刘备之势。”

“江东??”

“对,丞相!普天之下,非备为友!”

“普天之下,非备……为友。”

曹操皱眉思索。

郭奉孝说的不错。

荀公达的思路也很清晰。

一个是视刘备为独敌,不遗余力以图之;

另一个是除刘备之外,余者皆可纳为友盟,以孤刘备之势。

而事实上,曹操也是这般想法。

然操心中所惑者,在于具体施行之策。

“前番,孤已遣使者赴江东,许以诸多利好,然彼处未有显著回应,此事当如何谋划,公达可有良策?”

荀攸徐徐摇头,叹道:“彼时丞相以车骑将军之位许刘备,然未及数月,便兴兵相攻。虽事出有因,然于他诸侯而言,纵丞相许以重利,亦恐终难免为丞相所攻伐。

是以,他们皆心存疑虑,难信丞相之诺。”

曹操颔首,深以为然。

“事到如今,又当如何应之?”

“丞相,在下记得,彼时袁绍强盛,丞相无暇顾及江东,便曾结好孙氏。当年以丞相弟女嫁孙权之弟孙匡,又命曹彰公子娶了孙权堂兄孙贲之女,以此结为盟好。”

曹操喟然长叹一声:“是也,彼时之举,意在制衡各方,稳定局势。”

荀攸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然也,此举成效颇佳,孙氏暂安,丞相得以心无旁骛,全力攻克袁绍。诚如是乎?”

曹操点头:“确是如此。”

荀攸继续道:“既有姻亲,一切便都好说。在下倒有一计,可使孙氏为我所用。”

“先生有何计策?”

“丞相与孙氏既已有姻亲之缘,不妨再议联姻之事。吾闻孙权有妹,恰值及笄待嫁之年,丞相可备下厚礼,求聘为四公子曹植之妻。

同时,以丞相一女许配孙权为妻,孙曹两家情谊势必愈加深厚,主公与孙权亦有翁婿之亲。

到时请其攻伐刘备,其再无他言。

丞相再允诺,待天下大定之时,永保孙氏为江东之主。

我料孙权必然感恩戴德,倾心归附,为丞相所用。”

“哦……”

曹操抚髯陷入沉思。

曹植虽有姬妾,但尚未娶正妻,以其才情和地位,娶孙氏之女实乃门当户对,并无不妥之处。

至于女儿,曹操有六个,皆未嫁人。

然细思之,今时若选其一将其嫁与孙权,确有政治裨益。

但曹操仍有顾虑:“孤闻孙权已娶正妻,孤之小女岂可为人之妾矣?”

荀攸笑了笑:“倘若旁人,倒是不好办。但孙权便无妨事也。”

“此话怎讲?”

“孙权之妻,初为谢氏。后权纳其表侄女徐氏,以徐氏门第尊崇,权欲使谢夫人居其下为妾。谢夫人坚执不肯,遂心怀悒怏,终至早逝。

今丞相若以小女许配孙权,小女金枝玉叶,尊贵无比。

徐夫人纵有门第之耀,然实难与丞相门第相较。

况小女初婚,徐氏曾有婚史,乃二嫁孙权。

以孙权之性情度量,必使徐夫人屈居侧室,而尊丞相小女为正妻之位。”

曹操双手抚着城墙,仔细思索着荀攸的话,额头上的疑云也渐渐舒展开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曹操而言,纵有舐犊之情,然志在天下,心怀霸业。

为谋政治宏图,他可以将女儿嫁给任何人。

哪怕是他的敌人。

可以说,荀攸这一计,完美的实现了分化对手的政治意图。

况且此计一出,江东老臣虑及江东局势安稳、以及自身家族荣华,必向孙权施压,促成孙曹联姻。

曹操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

“此计正合孤之心意也。何人可为使?”

荀攸一拱手:“谏议大夫王朗可使江东。”

曹操当即下令,命王朗为使臣,出使江东议孙曹联姻之事。

“另外……”

“公达还有何高见。”

荀攸淡然一笑:“称不上高见,然以诸葛亮之才,辅佐刘备,实在可惜。丞相不妨稍作招揽之举,示以诚意。纵其不来,亦能令刘备心生疑窦,君臣间隙自生。”

“嗯,有理!”

曹操思索片刻,淡然一笑:“鸡舌香者,素为朝中显贵所佩,用以净气明志,彰身份之尊。子孝……”

曹仁撩袍至近,一抱拳:“在!”

“汝速取五斤上等鸡舌香,差人送往诸葛孔明处。以表孤倾慕贤才、礼贤下士之赤诚!”

曹仁一抱拳:“喏!”

……

另一边,马腾沿三郡而往西北而去。

行至上庸三郡,果被房陵守军阻拦。

马腾打开第一个锦囊,上书一行字,还有一封信:“可将此信交予房陵太守,其自会助公过境。”

马腾按囊中所言,托人将信交予房陵太守蒯祺。

蒯祺果然派人护送马腾一行过境,还赠与些许粮草,以备途用。

又行至汉中,被汉中鬼卒所阻。

打开第二个锦囊,上书:“可向张鲁承诺:待吾等归返属地,必酬谢其护送之恩。彼时,许以战马相赠,以助天师南下征伐刘璋。”

马腾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了张鲁。

张鲁收到信后,亲自下城来迎,另备美酒美食,以招待马腾一行。

而后送其归往西凉。

……

鲁肃与刘备订盟既毕,旋即归返江东。

刘备乃悉心安抚襄阳诸般事宜。

也是这个时候,刘先则率武陵一众官员归降刘备。

继而,庞山民、石广元、孟公威,潘承明等贤士闻风来投。

至于武将,有邓方、辅匡、刘邕、张南、高翔、向宠、冯习、赵累等荆州才俊纷纷投于刘备麾下。

一时间,可谓群贤毕至,众星拱辰,大业之基,于斯益固。

关羽也恰好在此时南征而归。

刘备早从斥候处得讯,知二弟轻取二郡,至此,荆南四郡皆入其彀中。

又兼襄阳、油江、江陵三大重镇在手,荆襄之地除南阳外,皆已归刘氏。

今刘备军威之壮,封疆之广,人才之盛,粮草之足,足可与江东孙氏分庭抗礼。

刘备大喜,于襄阳迎接二弟凯旋。

关羽一路得意洋洋,然其遥见大哥率众将于城门迎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立刻翻身下马,疾步趋前,撩袍跪地,朗声道:“弟幸不辱命,终不负大哥所托!”

刘备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拉关羽起身:“二弟,吾有弟如此,何愁大业不成!快起快起。”

关羽又见诸葛亮,抱拳一拜。

诸葛亮也扣着羽扇,抱拳回了一礼。

二人相视一笑,诸多感动与默契,自不必言说。

宴间,关羽刘备详述征伐一路诸般事宜,其中有数件要事,需大哥裁度定夺。

第一件,便是零陵桂阳是否要派遣新的太守。

刘备本想自作主张,在部下中选个人为零陵太守。

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尊重诸葛亮的意见,于是问计于诸葛亮。

“军师以为,用何人为零陵太守为佳。”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事:主公入川之时,便令麾下部将郝普为零陵太守。

孙权遣吕蒙率两万锐卒,往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起初郝普据城坚守,拒不归降。

吕蒙巧用奇谋,设下诈局,使郝普以为城外援绝,为保零陵百姓,终被迫而降。

之后曹魏兴兵,孙刘为御强敌,遂握手言和,以湘水为界平分荆州之地。

孙权念及盟好,将郝普归还刘备。

其后数年,关羽荆襄大捷。

吕蒙背弃盟约再袭荆州,东吴大军直逼零陵城下。

郝普以为盟友摩擦,没啥大事,便复降了东吴。

结果没想到,这回孙权直接把关羽砍了。

孙刘两家成了死仇,郝普便与糜芳傅士仁潘浚等一起,也再无归刘的可能。

诸葛亮认为:

郝普虽有苦衷,然竟于同处覆辙重蹈,立场不坚,足见其难堪重任。

梦中主公是自作决定。

这次,主公既然问起,莫不如给个其他的答案。

诸葛亮凝思少顷,提出个建议:“襄阳才俊习祯,久负盛名于荆州,才堪大用,可为零陵太守。另外,傅肜将军忠勇刚正,可令其掌管零陵军防,如此,零陵之地必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也。”

刘备闻言,欣慰点头。

回想当初入新野之时,其被荆州世家大族所轻,皆以其势微而远之。

独习氏一族,洞烛机先,力挺于他,倾其心力,竭诚相助。

玄德感其厚意,自此对习氏一门深信不疑,倚为股肱。

今诸葛亮推荐习祯,刘备自欣然同意。

至于傅肜,自加入刘备集团以来,每逢战事,皆奋勇争先,冲锋在前,从无退缩之意。

亦是其无比信任的将领。

刘备遂下将令,令习祯为零陵太守,主理零陵政务民生,兴农桑、修水利、抚百姓;

傅肜为零陵守将,掌管军防,整军备、训士卒、御外敌。

二人一文一武,互相照应,携手共保零陵安宁。

至于桂阳,刘备认为,桂阳太守赵范本为南阳赵氏,亦为荆襄大族。

既有救云长之功,可仍令其为桂阳太守。

其一,其虽性柔,然理民政之能颇著。

其二,亦能借此拢络赵氏一族,使其倾心相附,以为臂助。

至于军政之事,可安排高翔、廖化二将协助赵范领兵,可保桂阳无失。

大事既定,却还有两件小事需要刘备定夺。

第一件,是如何处置邢道荣。

第二件……

关羽有些脸红羞赧,欲言又止。

刘备屡加询问,关羽方神色赧然,言辞犹疑而言:“愚弟欲娶赵范寡嫂为妻,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羽本欲悄声言语,只待大哥颔首应允,此事便成。

至于其余诸事,自是愈低调愈好。

未曾想,此言一出,大家全听到了。

原本把酒言欢、高谈阔论的兄弟们皆尽放下手中酒樽,目光齐刷刷投至他身上。

刹那间,关羽面色骤红,恰似熟透之柿子,愈发窘迫。

下面有人议论。

“哎,这……”

“二爷也喜女子?”

“废话,凡为男子,有几个不喜女子的。”

“我跟你们说啊,能让二爷看上的女子,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赌一坛酒,这女子肯定美得倾国倾城!”

“二爷平日里威风凛凛,不近女色的样子,没想到也有这般柔情时刻。”

“刚才听说了没,好像是赵范寡嫂……”

“哎呦,那可真配不上二爷。”

“有啥配上配不上的,只要二爷喜欢,管她是谁,咱都得认!”

“那樊氏乃樊伷之妹,亦是大族之女,寻常之人她也看不上。”

……

“休得议论!”

只见张飞一声吼,打断了众人议论。

张飞端着酒坛,凑至关羽近前,醉醺醺的表态:“二哥,只要你喜欢,这事儿就成!甭管旁人说啥,俺张飞第一个支持你!”

然后回头瞟了一眼众将,哼哼一笑:“要是谁敢在背后嚼舌根,俺拿丈八蛇矛戳他腚门!”

虽有威胁之意,亦有玩笑之味。

张飞拿捏得恰到好处。

其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众将哈哈大笑。

但大家也确实不再议论。

唯有赵云面色凝重,亦凑过来劝道:“二哥乃当世豪杰,义薄云天,威名远扬。而她一介寡女,即便稍有姿色,又怎能与二哥匹配?此事,当慎重啊!”

“呃……”

关羽抚髯,面色似有尴尬,他想了想:“子龙,非某贪恋此女美色,乃为荆州安稳之裨益也……”

张飞笑道:“只要二哥喜欢,皆无妨事也。”

关羽很凝重的摇摇头:“哎,此须得大哥首肯,某方得安心。”

张飞肯定道:“大哥还用问,肯定和咱是一条心!”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他们都明白,云长看似敷衍的回应,却恰恰是问题的要津枢机。

联姻,乃是稳固基业、拓展人脉的不二良策。

如今,刘备以车骑将军坐临荆州之地,自当多与当地士族联姻。

赵氏乃南阳大族,乃与赵累远亲。

樊氏亦是南阳旧姓豪门,家主樊伷于武陵颇有威望。

关羽若真娶樊氏,确于荆州稳固大有裨益。

尤其以后若遇东吴来袭,亦不至无大家士族相助。

况且,二弟既喜此女,做兄长的也不愿拂了他的心意。

但刘备可不能像张飞一般直言快语,有啥说啥。

他收起笑容,故作凝重:“今曹操势大,吾为稳荆州之局势,早有使云长与樊氏联姻之意,然恐云长不愿,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言及。云长已洞察吾意,乃顾全大局之举。诸君莫要见笑。”

说着,刘备站起身,郑重的朝在场人士抱拳行了一礼。

在这个时代,为稳定局势,而行联姻之举,从来就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秘事。

拿到桌面上说,反倒让人感觉其为人坦诚,不遮遮掩掩。

众人颔首,皆觉有理。

关羽却闻言怔住。

其感三弟方才仗义执言,心中本十分感动。

今见大哥所言,方知啥才是真正的替兄弟分忧解难。

曹操能和大哥相比么?

那是半点都比不了啊!

一时间,关羽仰望大哥,感动得竟不知所措。

“大……大哥……”

“二弟,为兄再问你一句。你真愿意委屈自己,而全此联姻之事?”

“呃,我愿意。”

刘备点点头:“既如此,为兄这就下聘礼,择良辰吉日为贤弟完婚。”

“这……好,好吧!”

关羽念及须顺承大哥所言,不便言谢,只得佯作推脱,再勉强应下。

心中自是欣喜难抑,遂与众人饮酒,以作遮饰之举。

却忽然想到还有个人,亦须大哥定夺。

遂命周仓将邢道荣带上来。

周仓压着邢道荣,嘿嘿一笑:“邢将军,今已见刘使君,你还有何话说。”

邢道荣也不傻,在众人中一眼就看到大耳垂肩的刘玄德。

当即双膝跪地:“刘皇叔,可是刘皇叔?”

刘备点点头:“不才正是刘备。”

“哎呀!”

邢道荣爬将过来,大哭道:“刘皇叔,我枉活一生,只为见你一次,今得见之,果然人中龙凤,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谋略超群,仁义布于四海,德望昭于天下,我邢道荣死之无憾也!”

刘备素具识人之明,见此人干嚎无泪,哭时仍偷觑他处。

便知其非忠勇耿介之士。

问及关羽,关羽便将零陵之事说与刘备,他知大哥不能杀他,故意笑言:“此人有言,得见大哥一面便死而无憾,今得见之,便可杀也。”

邢道荣一怔,哭得更厉害了:“刘皇叔,今得见公,我死而无憾啊,请将我杀死,以解云长将军之恨。”

刘备抚髯点头,便问诸葛亮:“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呵呵一笑,小声道:“主公,此人虽然狡黠乖滑,却无大奸大恶之事。不如卖个人情,让其在我帐下听用。”

刘备知道,邢道荣虽有小奸小滑,却怎能和军师这种段位相比?

军师既有此言,自有治他的办法。

遂清清嗓子:“邢道荣,汝本死罪,承蒙军师求情,饶你一死。留于军师帐前听用,但有懈怠之举,定斩不饶!”

邢道荣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朝刘备和诸葛亮邦邦磕头:“皇叔及军师饶恕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胜山川覆载,胜吾父母再造。今后愿为皇叔和军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鞍前马后,万死莫赎此恩,若有违誓,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刘备赶紧摆摆手打断:“好了,既入我营,便为兄弟。过往之事,一笔勾销。往后只需同心同德,共图大业。你可知道!”

邢道荣高高拱手相拜:“末将记住啦!”

至此,荆州事毕。

襄阳交予关羽驻守,徐庶、马良为其军师,命文聘、霍峻、赵累、周仓、向宠等为其副将,指挥襄阳江陵两镇水军以抵抗江北曹军。

甘宁驻守汉阳,联合东吴,以作协防之势。

至此,关羽独领大军,俨然已有三军主帅之势。

接着,诸葛亮又提出一事:“主公,今荆州已定。当速命蒯越,赵云二人北上房陵,以劝房陵太守蒯祺归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诸葛亮这么一说,刘备立刻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蒯祺本就是诸葛亮的姐夫,又是蒯越的族侄。

只要蒯越去了房陵,三言两语之间,蒯祺归降荆州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不比阿斗所言的那个孟达靠谱得多?

而一旦蒯祺归顺,以蒯祺于三郡的地位,蒯越的计谋和手段,再加上赵云的武功和能力,搞定申耽申仪兄弟,把上庸三郡纳入己手,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另外,襄阳有云长,元直共事。

上庸有蒯越,子龙搭档。

未来攻曹操出宛洛也好,联马氏进雍凉也罢,必然事半功倍,大业可期!

看着诸葛亮谈笑风生一步一步为自己谋划,刘备心里再次涌出无限的感动。

难怪啊,一入襄阳,军师便让我善待蒯氏。

看来,军师真的把一切都为我铺排好了,我只要依军师之策行事,无须多虑便可。

当即拜访蒯越,说明利害,请其与赵云共去房陵。

蒯越深知自己前番曾暗害主公,主公不是不知,便于刘备面前谨小慎微,低调行事。

然而,刘备不计前嫌,既往不咎,还屡次屈身拜访。

今又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蒯越的心中很难不感动。

看着刘备真挚慈柔的双眼,蒯越有些哽咽。

他一抱拳:“有蒯越效力,必当殚精竭虑,保上庸三郡尽归主公麾下,不负主公所托!”

刘备感动的一抱拳:“先生之心,天地可鉴。备得先生,实乃备之万幸,汉室之幸也。”

赵云临走时,亦不舍之。

“主公,云不在主公左右,望主公善自珍重,起居万安。”

“子龙啊,山高路远,此行艰险,汝亦万要小心。”

赵云颔首,转而郑重叮嘱其挚友陈到:

“叔至,吾此番远行,主公安危便多劳你费心。日常值守,务必谨慎细微,莫有丝毫懈怠。”

陈到神色坚毅,猛地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兄长但放宽心!陈到纵只剩一息尚存、滴血未竭,亦当倾尽全力,以死保护主公周全!”

赵云与蒯越作别刘备,携精兵前往西陵。

刘备遂得安心与刘琦公子前往江陵,总理政务。

诸葛亮、张飞、黄忠、魏延、陈到、马良等士与刘备共行江陵。

此一路,刘备沿途瞻望荆楚山川之景色,不禁感慨万千。

终于又能与阿斗相见了。

亦不知其身形长壮几分,言语能否达意。

然屈指算来,距别时不到一年,寻常孩童于此期间尚嗷嗷待哺,恐难速习言语之道。

但愿多月不见,父子还能顺利的交流。

忽然间,刘备又苦笑一声。

他想,其相父今就在此,阿斗若知,怕是早把我这亲爹忘得一干二净吧。

不过刘备却无一丝嫉妒之心。

他反倒觉得,阿斗唯有如此,方为知恩图报之良士。

想到此,刘备又想到诸葛亮。

今番军师也去江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已命人于江陵为军师安排最好,最安全的住所,以供军师家人安住。

此地距离江陵府不远。

可支持军师昼日往来。

这样一来,军师也能有更多时间与其家小相处。

但愿老天垂怜,为我大汉丞相,多留几个子孙后代吧。

诸葛亮与刘备同车共行。

见刘备神情怅惘,不禁好奇:“主公,你在想什么?”

刘备看着诸葛亮,淡然一笑:“我在想,我若不得军师,今我刘备又会是在哪里?”

诸葛亮喉头一紧,谦逊的一笑:“主公仁德广布,天命所归,纵一时困厄,终能龙跃九霄。亮不过适逢其会,得佐明主,竭尽驽钝,以图大业耳。”

刘备神色凝重摇摇头:“我刘备半生颠沛流离,虽怀鸿鹄之志,然才疏智浅,每欲展志,终难遂愿。自遇军师,方才如鱼得水,大业突飞猛进。今坐拥荆襄之地,实乃往昔不敢奢望之事,每每思及,犹觉如梦似幻,难以置信。”

诸葛亮亦认真道:“主公,你可知,亮每提意见,主公你都鼎力支持。毫无推诿犹疑,方使亮能尽展胸中韬略,若无主公,亮与乡野村夫无异也。”

刘备感动,不知何言。

他的确对诸葛亮的话深信不疑。

每一个建议都坚定不移的照做。

刘备觉得,人家如此帮助你,你但凡生出一点猜忌之心,都该千刀万剐。

而他不知道。

在诸葛亮看来,他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主公,今入江陵,你还有一个人要拜访。”

“何人?”

“庞统庞士元。”

刘备未曾听阿斗说过这个名字,但闻其姓庞,遂好奇问道:“可是荆襄大族庞氏族人?”

“正是,乃山民之堂弟也。”

“既是军师所荐,必有过人之处,备自当屈身来请。”

“哎,主公,此人有斡旋乾坤,安邦定国之才,可非仅仅有‘过人之处’那么简单啊!”

听诸葛亮这么说,刘备也提起了兴趣:“其才比之先生如何?”

“胜我十倍。”

听闻此言,刘备满脸不信。

“军师自谦,吾心理解,然切莫过甚。以备观之,军师之才,冠绝天下,纵天下豪杰齐聚,亦难望军师项背,岂会有他人能出其右?”

刘备不是故意称赞,在他心中,诸葛亮真有这个地位。

“哎,主公谬赞。”

诸葛亮抿嘴一笑,故意调侃道:“天下能人异士多矣。元直亦有大才,主公如此说,元直若知,不怕其心不快?”

“哎呀……”

刘备赧然苦笑:“军师莫要打趣,元直虽具大才,然与军师相较,这路数犹有差异也。”

诸葛亮只浅逗一下,也不忍主公难堪,转而凝重:“主公,庞士元真非比寻常之人,其有凤雏之名,司马水镜有言,得其可安天下。主公素有大志,何不去请?”

刘备一怔,即对此深信不疑:“既如此,这凤雏先生现在何处?”

诸葛亮笑着摇摇头:“我亦不知士元具体住处。不过,我只知他现在居所必离江陵不远。

然主公若肯多派人手于访间打探询问,定能知其住所,主公再屈尊去请。

最好能以名士待之,重礼厚之,上宾敬之,其必愿为主公忠心竭力谋划大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于诸葛亮之谏言,向来从善如流,言出必践。

然独于礼请凤雏一事,起初并未予以重视。

只因诸葛亮赞誉有些过度。

在刘备心目之中,你孔明可以谦虚,可以低调。

但我作为主公,却不能分不清主次!

你在我刘备眼里,是唯一的绝世之贤,当世无双,无人可与你颉颃。

马良不能,蒯越不能,甚至徐庶也不能。

这个凤雏怎么就能?

换句话说,他要给诸葛亮打造一个稳定且纯粹的政治环境,不希望任何人影响到他的政治地位地位。

也许凤雏有斡旋天地之才华,但谁又能保证他能如诸葛亮这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但刘备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想到阿斗所言,丞相日理万机,最终活活累死在五丈原。

刘备又觉得,多些人才为孔明分忧解难

能为他多添些寿元也未尝不是好事。

于是,仍然命孙乾派人打探凤雏此人现居何处。

然后准备问问阿斗,再商量如何聘之。

几日后,刘备大部队来到江陵。

刘备和刘琦一来,江陵百姓箪食壶浆,奔走街上,以庆迎皇叔。

糜竺与李严率江陵军列队相迎。

再与主公相见,糜竺喜不自胜,上前与刘备寒暄。

刘备抓着他的手,如待兄弟。

两人自徐州相识,历经无数风雨,情谊早已深厚无比。

这时,刘备注意到了李严,虽问刘琦:“这位可是公子常常说起的李正方先生?

刘琦呵呵一笑:“正是正方先生。”

李严上前,拱手一拜:

“江陵令李严拜见刘皇叔。”

“哎呀!”

刘备赶紧上前扶起李严。

上下打量一番,只见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干练,一看就是深谙政务、颇具才略的能臣干吏。

“江陵重地,实赖正方先生襄助理事,备不胜感激,怎敢受先生如此大礼……”

刘备与李严寒暄之际,刘备身后的诸葛亮也注意到了李严。

脑海中又回忆起梦中诸事。

……

彼时,朝会方毕,钟鼓余音渐息。

小皇帝神色哀伤,双目含泪,由近侍小心搀扶,移步回宫。

百官伏地叩首,叩别万岁后,亦鱼贯退下。

两个身着高官朝服,长髯飘拂中年男子却立于龙殿之上,久久未曾退去。

一个身着黑袍,面色忧戚,却带着矢志不渝的执念和悲悯。

一个身披红袍,面色阴郁,亦有着当仁不让的担当和决心。

百官中人,多有二人学生故友,于殿外顾盼。

却被黄门劝离。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看向对方,唯目注小皇帝退走之径。

皆神色凝重,似有万千思虑,凝于那渐行渐远之影。

良久,终于有一个人嘴唇动了动,缓缓的说话了:

“正方啊……”

“丞相。”另一个立即回应,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正是诸葛亮与李严。

诸葛亮转过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他的声音缓慢而苍沉,又带着一丝殷切:

“今陛下龙御上宾,新帝初登大宝,尚未谙熟政务。国势衰微,曹魏与东吴皆如饿狼环伺,觊觎我境。

吾等身负先帝重托,当一心同体,携手并进,共撑社稷之重。

正方,可愿与我并肩同行,兴复汉室,复还旧都,以全先帝遗志,不负托孤之重任。”

李严哽咽片刻,亦转过身,看着诸葛亮的眼睛,坚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丞相所言极是。此刻我汉风雨飘摇,吾必殚精竭虑,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以护幼主周全。我愿与丞相勠力同心,共扶汉室!”

诸葛亮凝眸向李严,泪噙于目,意满而首肯,尽在无言。

自那时起,二人恰似枢机之两要,相辅相成,齐心一力。

劝课农桑,兴商通贾,巧谋孟达,徙民汉中,平定南蛮,联盟东吴。

李严为诸葛亮之股肱腹心,诸葛亮亦拔擢李严之子为江州督军,委以重任。

先帝崩殂之后,二位托孤重臣,携手并进,殚精竭虑,一心匡扶汉室,协同之谊,实乃世所罕见。

这也使疲乏已久的两川之地重新焕发生机。

也恰是在这时,两人的理想终于发生了分歧。

那一日,诸葛亮翻阅了近期的章奏文牍,冰冷已久的嘴角终于露出的久违的笑容。

“正方啊,今国力兴振,万民归心,此诚兴师北伐、光复汉室之良时也!”

“啊?”

李严闻之,颇感错愕。

似乎在他看来,挥师北伐只是一个口号,借此彰显我汉承继正统,复兴汉室之决心,以封堵天下士人之口舌。

保存现有根基与元气才是当下之重。

没想到,诸葛亮竟要玩真的。

“丞相,当真要北伐?”

诸葛亮察觉了李严的迟疑,他放下卷犊:“莫非正方忘了当初你我之誓言?”

李严解释道:“那日之誓,李严未敢有一日忘却。然今益州方得安宁,民心初定,根基尚浅,此时挥师北伐,是不是……为时尚早?”

“正方兄所言有理。”

诸葛亮颔首,却语重心长道:“然今曹魏势大,盘踞九州之地,我等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早晚必将亡国。

若兴师北伐,断陇道之要,纵一时难以攻克长安,亦可据守陇右诸郡。

守着养马之地与通商之径与敌持久,方不惧焉。

待曹魏有变,再联东吴共同北伐,方有复兴汉室之机啊!”

李严当时并没说什么。

但诸葛亮敏锐的发现,他不再有原先那么积极了。

他适时的抽身,不再主动参与诸葛亮关于北伐的政事。

诸葛亮也没说什么,继续操持北伐大计。

他总揽全局,又事必躬亲!

李严似乎有要被边缘化的趋势。

但诸葛亮并不是那样想,他只希望李严能够想明白,然后再回来。

两人推心置腹的谈一次,再和衷共济,重振汉祚。

可就在那一日,他说出了一句大出意料的话:

“丞相功高盖世,当加九锡,开府仪同三司,总揽朝政!”

诸葛亮转过头,震惊的看着他。

他神色淡定,面无表情。

诸葛亮明白了。

他定是以为自己挥师北伐,是想再立旷世奇功,以便更进一步。

既如此,莫不如直接劝你加九锡,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放弃北伐了?

诸葛亮长叹一口气,回了这样一番话:

“吾与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复相解?足下方诲以光国,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默已。吾本东方下士,误用于先帝,位极人臣,禄赐百亿。今讨贼未效,知己未答,而方宠齐、晋,坐自贵大,非其义也。若灭魏斩叡,帝还故居,与诸子并升,虽十命可受,况于九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古代,九锡为顶,未有十锡之数。

诸葛亮用自己态度表达了北伐的决心。

李严也震惊的看着诸葛亮。

那一刻,两人不再是互相扶持的同僚,也终于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诸葛亮不再让李严参与北伐诸事,只让他分管后勤,自己全力参与北伐。

于是,身着黑袍的文官之首开始统领军队,实施北伐大计。

身着红袍的武官之首,却开始协管诸郡,督办粮草。

而直到这时,诸葛亮基于对先帝的信任,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他觉得,李严并非愚人,也并非不忠之士,他终究会理解我的做法。

也终究会想明白,兴汉之大业,始终为他保留着一席之地。

到那时,他一定会来找我,再与我共赴艰难,续写兴汉宏业。

那是他四出岐山,与司马懿对弈卤城。

诸葛亮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潇洒的铺开阵势,欲与司马懿于平原一决雌雄。

司马懿怂了,高挂免战牌,数十万大军龟缩于卤城不敢出城一步。

试图以诸葛亮粮草不便之利,逼其撤军。

他猜得不错,诸葛亮的军粮不够了。

大军没了军粮,便如猛禽折翼,纵有万般谋略,也难施展。

诸葛亮却隔空挂饵,诱军出城,又在魏军的眼皮子底下抢收了魏军的秋稻。

再率兵折返,又斩司马懿精甲三千。

那一战,他奇谋迭出,挥洒自如,把指挥的艺术玩到了极致。

然而,最终,还是败了。

但他不是败给了司马懿。

夺敌粮草终有竟时,自己的粮草却迟迟未到。

即便是木牛流马也未能补足接下来的粮草短缺。

好容易,新一波粮草到了,诸葛亮抓着混杂着麦麸的劣质粮草却面如死灰。

有人在粮草上动了手脚。

是李严。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退,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退兵之时,带走了曹魏的车骑将军张郃。

诸葛亮回成都之后,真想直接杀了李严。

而此时的李严,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

他第一次跪在诸葛亮的面前,请求一死。

诸葛亮恼恨的看着他,立刻就要下令!

然而,他终究想到了刘备的临终所托。

他知道,先帝不会轻易看错一个人。

他看了看李严那双绝望而悔恨的眼睛。

诸葛亮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罢黜了李严的官职,将其投入牢中,后又贬为平民。

而后,继续全心全力北上伐曹。

终于,六出祁山之时,他打到了五丈原。

五丈原,已离长安不远!

只要过了陈仓,就可以挥师而入扶风,威逼长安。

可那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胡须已经稀疏,嘴唇也变得苍白,无一丝血色。

他甚至连独立行走都成了渴望之事。

他静静地坐在崖边,看着长安的方向,迎着五丈原的风,手中的羽扇已然许久未曾挥动。

他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道,自己终究到了告别的时候。

他想到先帝,想到死去的文武群臣,又想到叫自己相父的小皇帝……

不,他不小了!

可为何,我还当他是小孩子?

诸葛亮浑浊的泪水流出了眼眶。

复克中原,还于旧都……

亮做不到了,也看不到了……

主公,再不能临阵讨贼矣!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悠悠苍天,曷此其极?

弥留之际,尚书李福来到他的床前,细声询问:“丞相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

他又想到了李严。

他想:经过了这么多事,李严终究已经知错。

一定抱着悔悟之心,等着我回来。

如果我还活着,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现在……

炎汉之火衰微,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缓缓说出了蒋琬,费祎的名字,却最终没能说出李严的名字……

然而,他好怀念……

怀念最初那段和李严一起为兴复汉室而守望相助的时光。

他想,李严知错了,也一定会哭得泪流满面吧……

……

“诸葛先生!”一句问候,将诸葛亮从思绪中一下子拉到现实。

问候他的人,正是李严。

眼前的李严三十余岁的年纪,精干睿智,面带浅笑,三缕细须修剪得整齐精致,一看就是注重细节之人。

这和梦中的李严判若两人。

此时,刘备已与刘琦公子走在了前面。

后面的人有认识的,也会互相寒暄几句。

“哦,正方先生。”诸葛亮拱手回应,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走在刘备的后面。

“听闻你于江北设八阵图,大败曹操,在下对先生的谋略和胆识深感折服!”

“过奖了,此役能胜,实乃主公用人得当,众人齐心之故,亮不过是略施小计,何足挂齿?”

“能败曹操,怎是小计?先生,智谋超群,日后还望先生多多指点。”

“先生治江陵有方,在下亦敬佩不已。”

短短几句寒暄,便已相识。

李严很聪明,貌似想通过诸葛亮,多获得在刘备面前表现的机会。

诸葛亮心中却暗暗思忖:

李严者,有治州之能,终无立国远见。

当谨慎用之,可堪大用,若赋予其过重权柄,恐重蹈覆辙。

刘备在刘琦的介绍下,终与江陵各名士相识见面。

其中虽有蔡瑁旧部,今也多如蒯越,弃暗投明,成为刘皇叔之拥趸。

而完成了应酬,交接了公事,已是下午,当回家看看了。

他走到了正在整理公文的诸葛亮旁边。

“军师……”

“主公,何事?”

刘备诚心邀请道:“我与军师府邸相去未远,今得归江陵,军师可愿移步寒舍一叙?”

“这……”

诸葛亮还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在哪里,是按刘备的意思,由糜竺安排。

见主公邀请自己往其住所一顾,诸葛亮心中又是一暖。

不过他又觉得不妥。

“主公,今日与家人久别重逢,亮贸然前往,恐叨扰主公阖家欢聚之乐。不如改日,待主公闲暇,亮再登门拜访?”

刘备却毅然决然:“不妥不妥,就在今日,只待半个时辰,然后我亲送军师回府。”

“这……”

诸葛亮为难之际,刘备竟拉住了诸葛亮的胳膊,兴奋道:“军师,请随我去。”

“好,好吧……”

可走了两步,刘备停住。

他第一次来江陵,也不知道自己的府邸建在何处。

好在刘封已于不远处相侯,见到刘备快步上前:“父亲,请允刘封送父亲归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军师,请。”

“主公,请。”

二人依次上车,由刘封亲自赶着车驾往府邸而去。

刘封虽为刘备之子,但因是半路收养,亦未记挂在任何一位夫人名下。

今已成年成婚,在刘备府邸不远处设一院自己的居所。

虽和刘备的府院不能相比,但也是家佣丫鬟应有尽有。

“父亲,这小院儿是孩儿新府。前面便是您的府邸了,为原张氏府邸改建,乃江陵第二大的府邸。舅父斥巨资将其买下。”

“哦!”

不多时,马车已近门前,刘备的两位妻子和凤儿皆在门口等候。

糜夫人抱着一个胖娃娃。

他已经快有一岁,却还不会说话。

诸葛亮看到了这个娃娃,脑海中不免又想起梦中那一声声呼唤。

……

“相父,今朝堂诸事繁杂,朕深感力不从心,不知该如何定夺,还望相父教我。”

“相父,朝堂之事全靠您拿主意,普天之下,朕唯信您!”

“相父,朕不懂,朕有困惑,求您为朕解惑。”

“相父,出征在外,您务必平安归来……”

“相父,您所言极是,朕听您的,朕全听您的……”

“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他聪慧有何用,他有相父吗?朕有相父就够了。”

“朕……朕不能没有相父啊……”

……

就是这个小娃娃吧。

诸葛亮看向那娃娃,却发现那娃娃也直勾勾的看向自己,口水都流到了衣襟。

诸葛亮忽然想到,抱着娃娃的乃是糜夫人。

糜夫人身姿轻盈似弱柳扶风,面容俏美秀丽,妆容雅致,眉眼间藏着温婉与端庄,举手投足皆是世家女子的风范。

正朝刘备款款施礼。

诸葛亮晃过神,立刻收起目光,以免引人误会。

可那娃娃见诸葛亮不看自己,立刻哇哇的大叫起来。

“爹爹归来,阿斗应当高兴才对,怎这般吵闹,哎哟,我……”

糜夫人求助似的看向甘夫人,似待亲娘过来解围。

刘备却笑吟吟的伸出手,接过阿斗。

说来也怪,他一抱,阿斗就不哭了。

他知道阿斗要什么。

在见到阿斗的第一面,刘备就听到了阿斗激动无比的声音。

“相父,相父,我是阿斗,我是阿斗啊……”

“相父,多年不见,阿斗好想您……”

“相父,您年轻时如此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可为何阿斗认识您时,您却已面容憔悴,形神俱疲。”

“相父啊,您还记得我么?”

……

听到了刘备不经意间的一声咳嗽,阿斗才回过神。

“父亲,谢谢您找到了相父……”

“父亲,可否抱我近些,我想好好看看相父……”

……

“看,这还得是亲爹,旁人谁哄都没用!”

糜夫人嘴角微微一抿,眉眼含笑,打趣着说道。

刘备心中苦笑:夫人有所不知,吾虽为父,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斗之乖顺,实非因我之故。

但此时,就不能将真话说出来了。

只能就坡下驴,故作得意的笑道:“哎,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诸葛亮就在刘备身旁,刘备抱起了阿斗,诸葛亮也和阿斗的距离更近了。

刘备介绍道:“对了,这位便是助我大胜曹操的军师,卧龙先生诸葛亮。诸葛孔明!”

早在新野之时,刘备就常将好兄弟,好朋友带回家,然后抵足而眠。

家人女眷们也见怪不怪了。

往常时候都是回避,今久别重逢,乃在正式场合,自当以礼相待。

糜夫人温婉道:“多谢军师先生助玄德谋划诸事,解玄德诸多烦忧,妾等有礼了。”

遂与甘夫人款款行了一礼。

诸葛亮慌忙高拜回礼:“谋士之职,理当如此,岂敢受夫人大礼,亮愧不敢当。”

刘备又对二位夫人道:“可否备些酒菜,我要与军师畅叙一番。”

两位夫人笑道:“且已备好。”

诸葛亮怕打扰刘备与妻妾重聚,忙谦辞道:“哎,主公新归,亮不宜叨扰主公阖家相聚,这便告辞,日后再寻良机,如何?”

刘备一手抱着阿斗,一手抓住诸葛亮的手腕:“不可不可,只吃个便饭,便送军师归府。”

诸葛亮不好拒绝,也只好同意。

时值盛夏,气温颇高。

府中有棵大树,下面有树荫,刘备和诸葛亮便在树下小酌。

刘备还特意抱着自己的儿子。

“阿斗啊,看,这便是为父七顾而归的孔明先生。为父今视其为挚友,兄弟,师长,更是为父之依靠也。”

胖娃娃哇哇笑着拍手。

诸葛亮也含笑着看着小娃娃。

“军师,你看我这小儿如何?”

诸葛亮温和道:“小公子眼眸灵动有神,聪慧之态尽显,只要勤学不辍,心怀仁德,秉持谦逊,广纳忠言,日后必能承继主公之志,成就一番非凡霸业。”

刘备笑着抓着阿斗的小胖手,对阿斗言道:“阿斗啊,你听到没有,军师说的话,你千万要记在心上,不可忘却。”

阿斗哇哇的叫了两声,就好像听明白了一样。

而刘备耳中听到的却是:“父亲,相父的话,阿斗一个字都不敢忘记。”

刘备心中也明白。

阿斗的心声全天下只他一人可知。

此事太过荒诞,亦不能和军师直言。

阿斗现在又不能说话,只能尽可能的通过别的方式让阿斗与丞相有所“交流”。

也算是满足这孩子心念相父的眷眷之情。

然而,刘备却不知道。

诸葛亮看着眼前的胖娃娃,不知忆起了多少梦中之事。

在梦中,这胖娃娃是君,自己是臣。

可又非寻常君臣。

他有些憨直,有些单纯,有些怯懦,缺少身为帝王本该拥有的刚毅果决和杀伐决断。

然其为君,又举世罕有。

信臣之深,委以全权,愿为吾扫除诸般阻碍。

视臣如父,得此君之托,可畅展宏图,以酬壮志。

这样的皇帝,你又怎能不为他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军师,你要不要抱一抱阿斗?”

“哦,好!”

诸葛亮放下了羽扇,起身接过了阿斗。

他想好好看看阿斗。

然而,阿斗一到诸葛亮的身上,就立刻紧紧抱住了他,拼了命的用稚嫩的小脸去蹭他的胸膛,然后伸出小手,去轻抚诸葛亮颌下的短须。

那感觉,就好像诸葛亮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诸葛亮抱着阿斗,心中亦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这孩子对自己的喜爱。

天生的么?

无怪乎梦兆若此。

诸葛亮轻轻将他揽怀在心窝,竟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子之情。

我也想要个儿子么?

是也想。

可又不是相似的感觉。

饶是诸葛亮聪明绝顶,也不明白这复杂交织的情感究竟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定义。

刘备抿嘴一笑:“军师,你看这孩儿和你如此亲昵,犹胜过我这父亲啊!”

诸葛亮呵呵一笑:“主公说笑了,小公子天性纯善,对人赤诚,他才对我如此亲善,但父子天伦,主公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

“贱内所言,他和旁人可不这么亲。”

刘备爽朗笑道,又思索片刻:“哎,军师,我倒有个想法,不知军师首肯与否。”

诸葛亮轻柔的抱着阿斗:“主公直言无妨。”

刘备喝了一口酒,沉吟片刻,探身道:“我想让阿斗认你为父,以全其孺慕之情,亦望军师能多予教导,助他日后成就大业。”

诸葛亮惶恐:“那怎么行?小公子乃主公血亲独子,亮岂敢夺人所爱?”

刘备苦笑着摆摆手:“哎,军师,你想哪去了?我不是把阿斗给你当为继嗣之子,乃欲令其拜汝为父也。”

“这……”诸葛亮怔住。

刘备感慨道:“即如范增之于项羽,亦如周公之于姬诵。倘若复兴汉室之路艰难,我未能遂此宏愿而身死半路,还望军师能悉心辅佐阿斗……保我兴汉之基业……”

闻听此言,诸葛亮惊恐不已,忙抱着阿斗跪下,坚定道:“主公乃天命所归,亮定能助主公扫清逆贼,复兴汉室,万万不可出此不祥之语,请主公速速收回此言!”

“呃……”

恍然间,刘备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如今在军师的操持下,形势一片大好,军威正盛,霸业将兴,确实不该说此不利之言。

“哎呀,我失言也!”

刘备忙搀扶起诸葛亮:“是我一时心绪杂乱,口不择言。今有军师辅佐,我大业必定顺遂,方才之言,权当我糊涂乱说,切莫放在心上。”

诸葛亮神色凝重,看着刘备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亮荷主公殊遇之恩,视主公之基业于吾心之首。亮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矢志不渝,以报主公厚恩。”

“军师之赤城,我岂不知?”

刘备喟然颔首:“我只是见阿斗与军师亲近,便想让阿斗认个父亲,未曾想却失言,实在不该。”

诸葛亮也着实喜欢这个孩子。

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想要一个儿子的原因,还是天生就和这孩儿有种难以言喻的不解之缘。

故而,他受宠若惊之余,对刘备这个提议还是非常心动和认可的。

“认父之事,于亮倒是无妨,只是主公真不介意?”

刘备慨然一笑:“怎会介意?你我情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手足,深知军师之才德。

阿斗认能得军师为父,实乃他之幸事,我又怎会介意?”

然后,又“象征”似的询问一下阿斗:“你若是愿意,便笑两声,你若是不愿,便哭两声。”

阿斗自见诸葛亮之后,一直“嘎嘎”的笑。

刘备这一问,他自是应景的笑了两声。

“你看,阿斗他愿意。”

诸葛亮看着阿斗可爱的样子,也含笑道:“既如此,既如此,吾便忝为阿斗义父矣。”

“义父……”

刘备却摇摇头:“不妥。”

“主公,有何不妥?”

“义父之称,每令吾忆及吕布,此称不祥,莫若弃之。”

“然生父健在,为示尊卑有别,名分礼数,不可不察。”

“亚父……”

刘备想起了范增与项羽,又想到项羽兵败垓下,身死乌江。

“此亦不成。”

忽然间,刘备目绽精光,欣然道:“亚父者,亚于生父也。军师与阿斗之亲,相当于亲父也。以‘相父’称之,岂不妙哉?”

“相父??”

虽音有别,但字无异。

诸葛亮怔住。

莫名之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发现,虽然有些梦中所历之事,于现实中发生了很大改变。

而有些事,正以一种奇诡难测之态,复归其本来轨辙。

然既非梦中那些惨怛忧戚之事,纵与梦同,亦无大碍。

“哎,军师以为如何?”

诸葛亮晃过神,轻轻笑了笑:“好,很好!”

然后,用食指轻轻刮刮阿斗的脸蛋:“阿斗,相父望你勤勉向学,不负众望,以后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

而闻听此言,阿斗大叫:“阿斗记住了,都记住了,相父啊相父,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而诸葛亮听在耳中,却只是一声声婴孩咿呀,完全不知所言。

刘备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觉,已过半个时辰。

观院中日晷,已至申时。

诸葛亮也要回家与亲人相见,刘备亦不便久留。

便起身相送。

诸葛亮劝不住刘备,只好恭敬谢过。

刘备唤来刘封,命其驾车,其亲送孔明回府。

路上,刘备问刘封:“军师府邸离江陵府远么?”

刘封恭敬回道:“不远,走路须用一刻之时,骑马不消半刻便到。”

刘备又嘱咐诸葛亮:“今在江陵,与府邸相距不远,军师当多与家人相伴,以享天伦。”

然后凑近诸葛亮:“亦当尽享闺房之乐,也好生个儿子。”

诸葛亮苦笑。

主公待人接物向来持重端正,怎么偏对他的私生活如此在意?

或许是关心得有些过了头。

不过,诸葛亮并不感到不适,反而心生暖意。

刘备看着驾车的刘封,又问诸葛亮:“军师,你觉得我这孩儿如何?”

诸葛亮想到梦中所言,终害死了主公这个“难以御制”的养子。

今见此子,心境却已完全不同。

随即便展颜笑道:“封公子亦人中龙凤,今后必成国之重器,社稷栋梁!”

刘封脸一红,呵呵一笑:“军师谬赞了,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希望能有点作为,别给父亲丢脸便心满意足了!”

刘备慨然一笑:“军师向来慧眼识珠,你既如此谦逊,日后更要勤勉,莫辜负军师这番美言。”

刘封潇洒的轻抽驽马,认真道:“父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刻苦奋进,不负军师赞誉!”

刘备抚髯点头,面有赞许之色。

说话间,已望得一座府邸。

似乎比刘备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

“父亲,军师,前面便是军师府邸了。”

诸葛亮一怔:“主公,吾家眷寥寥,缘何设此高门华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面对诸葛亮的惭赧与疑惑,刘备慨然一笑:

“吾闻先辈之言,宅第愈广,屋舍愈多,家中人丁方能愈加繁盛。

军师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军政要务,实乃我之股肱心腹。

理当居轩敞舒适之府邸,置婢仆以供驱使,设府卫以护周全。

若宅邸狭小,何以彰显尊崇,又何以安身养性,谋划军国大事乎?”

诸葛亮抬头观此府邸,果然朱甍碧瓦,飞檐斗拱间尽显汉庭特有的雄浑气象,气派而又不失优雅韵味。

不免感慨:“可这未免过于奢丽,亮实受之有愧啊!”

“无愧无愧!军师助我鼎定基业,缕胜曹贼,于我刘备大恩之人。区区一所,尚不能表备之感恩之心,军师万勿推辞?”

诸葛亮也明白,刘备是真心实意。

再多推辞,反而显得自己太见外了。

刘封扶着刘备和诸葛亮下了车,笑言道:“父亲信中嘱咐,军师之住所,必华构崇墉,闳敞邃丽,又不失雅致格调。方不负军师辛劳!舅父出资购下,在下督建重新翻修。

若觉有未妥之处,万望直言相告,封即命匠人更建,定使军师满意。”

“不用,不用,如此已远超我所臆想!”

这时,黄月英听到侍女禀报,夫君和刘皇叔已经归来。

立刻出门迎接。

诸葛亮见其妻身着绮罗之服,身旁侍女环伺,心下了然,乃主公遣人悉心安排。

而此时的黄月英面容红润,容光焕发,颇有养尊处优之态。

“夫君……”黄月英婷婷袅袅的走向前,心疼的看着诸葛亮:“一别许久,今日得见,自欢喜不已,此番在外,可曾劳累?”

“哦,未曾。有皇叔照顾,事事皆妥,安适如常。家中诸事可安好?”

黄月英小嘴一抿,佯装嗔怒,故作娇嗔地打趣:“安好倒是安好。只是家中多了好些年轻貌美的侍女丫鬟,可是你立了大功,向刘皇叔讨要而来?”

“哎呀,夫人误会,这……”

诸葛亮想解释,又不直接把锅推给刘备,只好转头看向刘备:“主公,你看这……”

黄月英也见诸葛亮旁边有一个器宇卓然的中年男子,未经介绍,不好贸然招呼。

及闻“主公”二字,知是刘备,当即敛衽行礼:“原来是刘皇叔,贱妾有失远迎。承蒙皇叔厚赐高门华宅,不胜感激,特此谢恩。”

刘备拱手回礼:“夫人不必多礼,孔明先生辅佐于我,殚精竭虑,功高至伟,备理应如此,以表敬重。”

刘备思忖片刻,复言:“此诸侍女,非孔明所请。乃我念及夫人新迁此地,日常起居无人照料,特命拙荆悉心遴选良女,以伺夫人。若她们有行事不妥之处,夫人但可驱遣,不必顾虑。”

诸葛亮长出了一口气。

“夫人,主公宅心仁厚,深知你持家不易,莫要再打趣于我。”

黄月英盈盈一笑:“既是皇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赐,自是无妨,家中多些人气,也热闹一些。”

刘备知道人家夫妻久别重逢,别叨扰了人家的兴致。

便呵呵笑了笑:“既如此,那备便先行告辞,不扰二位伉俪相聚,日后再议诸事。”

说罢,与刘封道:“封儿,咱们回府吧!”

父子二人拱手作别,驾车离去。

待恭送刘备车驾远去,诸葛亮轻轻握起黄月英的手:“夫人,久别重逢,恍若隔世。这些时日,你辛苦了。”

“跟我还说这些?”

黄月英悠悠一笑,夫妻两人转身,并肩往府内走,四位侍女跟在身后。

诸葛亮回头道:“你们自去忙,无需随侍在侧。”

四个侍女一起行礼:“是!”

侍女退下后,诸葛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黄月英挽着诸葛亮的手臂:

“其实啊,一点也不辛苦,这些日子,糜夫人常来走动,助我添置衣衫,首饰,家具。府内诸般用度,皆赖糜先生与封公子资助操办。这些日子,我清闲无事,都胖了许多。”

诸葛亮注意到,妻子气色的确好了许多。

又看着院落中,檐下红灯高悬,雕梁画栋间尽显古朴精致。

庭院中央一方清池,锦鲤戏于莲下,微风拂过,荷叶轻摇,送来缕缕荷香。

风格竟与隆中茅庐有几分相似,又比隆中精致得多。

这绝对是为他用心购建的雅居良所。

诸葛亮也不禁感慨:

“主公待我,情深意重。如此用心筹备,可谓体贴入微啊!”

黄月英又酸酸一笑:“是啊,还帮你纾困解围,救场释窘,真是体贴入微啊!”

诸葛亮知道夫人又在拿侍女的事旁敲侧击,苦笑喟叹:“夫人啊,这些侍女丫鬟真是主公所赐,我真未曾向主公讨要。”

黄月英歪头眨了眨眼,懵然道:“哎?我说侍女丫鬟了么?没说呀!”

“那……”

诸葛亮神色赧然,疑惑道:“那夫人说什么纾困解围,救场释窘?”

黄月英悠悠一笑,很认真的解释道:“皆因皇叔于夫君归返之前,为府邸购置诸多典籍,更备办琳琅食材。此谓:书困解味,救肠食窘也!夫君缘何因之而联想到侍女丫鬟?莫不是……心中想着她们?”

“啊??”诸葛亮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夫人,哎呀……”

诸葛亮苦笑,他亦自诩为聪慧之士,却常常被黄月英巧言戏耍。

故作尴尬的解释道:“亮为何等样人,夫人岂会不知?我岂是贪恋美色之徒?”

黄月英看着诸葛亮,又哀伤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在夫君眼中,我不美也……”

诸葛亮苦笑,却又心中微甜。

这样顽皮聪慧的黄月英,才是他魂牵梦绕的挚爱。

黄月英感觉逗得差不多了,又牵住了诸葛亮的手,深情款款道:“我岂不知夫君之心?吾亦深知皇叔待吾等之赤诚,其所为者,必是盼汝能诞育麟儿,以承续家业。”

诸葛亮握着黄月英的手,亦认真道:“然,主公却不知你我夫妻情比金坚,不容他人涉足其间。”

黄月英温婉一笑,眸中含情,和声细语道:“世间男子三妻四妾,亦属寻常之事,不足为怪。为妻才疏福薄,至今未能为夫君绵延子嗣,心中实有愧疚。看此些女子,皆体魄康健、品性纯良,夫君可择其一二者,以续香灯、绵延……”

未等黄月英说完,诸葛亮就用手轻轻挡住了她的口,坚定道:

“亮平生挚爱,只卿一人也!往昔风雨同舟,未来良辰多矣,子嗣之事,不足为虑。”

黄月英朱唇为其所掩,星眸闪烁,凝睇于诸葛亮,眸中情愫翻涌,尽是无尽感动之色,恰似春日柔波,满含深情。

此时,已至傍晚。

夕阳西下,金辉洒落在二人肩膀,画面出奇的美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到府中,亦与二位夫人寒暄片刻,便又抱着阿斗去了书房。

糜夫人和甘夫人互相看了看,都无奈叹气。

糜夫人悠悠一叹:

“玄德心中唯阿斗与军政要事,我姐妹在他眼中,竟似成了局外人!”

甘夫人宽慰道:“玄德身负大业,又初为人父,对阿斗多些疼爱也是人之常情。他心中定是记挂着你我的,只是眼下诸事繁杂,分身乏术罢了。”

糜夫人也不是真生气,不过一时感慨。

“不过,这次玄德回来,气色照比以往确实好了很多。”

“是啊,听说三次大败曹操,又晋升为车骑将军,诸事顺遂,自是神采焕然,意气风发。”

两位夫人深明大义,虽因不被理会而有些嗔怨,但也着实为夫君的事业兴起而感到高兴。

另一边,刘备终将阿斗抱进书房。

父子二人暌违近一载,终得再叙天伦。

“父亲,这些日子,无人能和阿斗说话,真烦闷死了。”

“唉,为父也知道,可是大敌当前,家眷放在前方犹有不便。也苦了你了。”

阿斗神色恭谨,语气诚挚:“无妨,父亲。今幸避长坂坡之险,糜母与二位母姊皆得保全,纵阿斗再困闷两载,亦心甘情愿。”

刘备慈爱一笑,目光温和:“无需两载,再过些时日,吾儿便能开口畅言了吧?”

阿斗微微颔首,略带无奈:“实则如今已能言一两个字,然众人皆以小儿视我,久而久之,我亦仿若真成懵懂孩童了。只是,阿斗心中之事,已然不能说与他人。”

刘备点头,感慨道:“此事离奇,若说与他人,众人定当疑为疯语,徒惹猜疑,反添烦扰。”

“然不得与相父相认,实感遗憾。”

“我们可以善待军师,给他悉心照拂,厚待优渥!以报前世鞠躬尽瘁之恩?”

“可没用啊!”

刘备疑惑:“为何没用?”

阿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相父在世时,我亦给了他诸多赏赐,金银布帛,奇珍异宝,良田地产无数,可相父将这些都变卖充足了军资,以作北伐之用。

相父生时蓄财无余,妾无副服。

相父去世后,只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

所以,尽管他今时受之,若需军资之时,他必倾付家国,为诸臣作勤俭之表率。”

刘备再一次感慨:“孔明心志,日月同辉。德之典范,莫非于此啊!”

阿斗又问:“对了,父亲,我常听二位娘亲讨论,您在相父的襄助下,屡挫曹操,于江陵获其兵马钱粮。今此,我军已具与曹魏抗衡之力?”

“哪有?”

刘备笑了笑:“为父虽有立足之地,只凭汉水借险要以阻曹操南下,然天下大势,犹操于曹氏之手。”

“父亲虽得大胜,但未敢有毫厘懈弛,深知前路荆棘塞途,未可轻忽。

这一点真值得阿斗去学习。父亲,前番只听母亲们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言片语,妄加揣测,今番父亲能否详细说说三战曹操之事?”

刘备便将七顾茅庐,三败曹操之事尽数说与阿斗。

阿斗听完,兴奋叹道:“虽然七顾,然终得相父,自此大军连胜,汉室复兴有望也。”

刘备也颔首道:“是啊,得到孔明之后,为父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孔明军师真乃不世奇才也。”

阿斗开心道:“是好也,但今生诸事已然变化,孩儿前世些许记忆,恐难有可用之处矣。”

“无妨!凡事不破不立,前世大业未竟,今为大业当以无畏之勇,革故鼎新,再辟蹊径。只是,今此三战,除了所占之地由江夏换到了江陵,还有何不同之处?”

“我听说文聘与甘宁也加入了咱们阵营?”

“有何不妥?当初景升兄便派文聘与黄忠协助为父抵曹,然正值新野迁民,未尝与你说起。”

“前世文聘将军归了曹操,甘宁将军则去了东吴。二人皆是忠勇名将,若能归我父亲帐下,真乃意外之喜也。”

“哦?”刘备思索片刻:“恐是蔡瑁入狱,方使景升兄命文聘北上助我,又命甘宁去了江陵,方与二将能结此缘。说起来,也是阿斗你事先告诉为父防范蔡瑁的功劳啊!”

阿斗羞涩道:“孩儿也是误打误撞。父亲,此番还得哪些名将?”

“对了,前番你说的魏延,已入为父麾下!”

“太好了,文长将军勇略兼备,颇具将才,对父亲崇敬有加,忠心耿耿,乃不下五虎之良将。”

“霍峻,霍仲邈。”

“父亲,霍将军极善守城之战,当年刘璋派扶禁、向存等率万余兵马攻打葭萌关,霍将军以数百人坚守一年之久。并抓住敌军懈怠的时机,挑选精锐,趁夜出城奇袭,大破刘璋军,并斩杀了向存。”

刘备激动的点点头:“我亦发现霍峻忠勇,乃非凡之将。如此善守,若使他协防云长之后,必然无失也。”

“对!若使霍峻为后,二叔必无失也。”

“还有蒯越,蒯异度?”

阿斗颇感意外:“咦?他也归了父亲?”

“是啊,其终未投曹,今与子龙去了房陵,去说房陵太守蒯祺来投。”

“哎呀,这又是一招妙棋!可是相父手笔?”

刘备抚髯一笑:“那是自然……”

然后,刘备又向阿斗论及马良、向宠、夏侯兰、郝普、潘濬等士。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马季常很厉害,是年轻谋士中的佼佼者,可惜为二叔报仇,死在了夷陵之战。

但他弟弟马谡却不堪大用,当年若非他失了街亭,相父就拿下了凉州了,父亲请告知相父慎用之……”

“向宠将军性行淑均,晓畅军事,是治军良才。是于出师表中落名之士,父亲尽管用之,错不了……”

“夏侯兰我记得是降将,与子龙叔叔是旧识,他领兵作战倒是一般般,但知书达理,精通法律,可以放在后方管司法之事……”

“潘濬此人,心志不坚,气节有亏。”

“傅肜傅将军,实乃忠勇可恃之人!昔年随父同赴夷陵之战,虽战事不利,东吴劝降,其大骂孙权壮烈赴死。其子傅佥,亦秉持父志,为我蜀汉捐躯,真可谓满门忠烈。父亲定要善待之……”

……

阿斗帮刘备一一详解这些将领的前世今生,刘备面色凛重,一一记在心里。

待这些将领都介绍完毕,刘备又想起一人。

“对了,今来江陵之时,军师还为我介绍一人,他对其赞誉有加,让我亲去拜访。”

“是何人?”

“其人姓庞名统,字士元,你可知晓此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庞士元?凤雏先生?”

听闻刘备提及此人,阿斗顿时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熟稔。

“对,就是此人。”

“父亲,他亦是咱们的忠臣良将,孩儿岂能不知?”

“军师说,此人有安天下之能,果真如此?”

“不对不对,水镜先生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乃是: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哦??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念叨着这句话,怔然感慨:“竟与孔明并称于世?”

“对!他是相父的好友,后来亦投奔了父亲,为父亲夺取益州立下了汗马功劳。”

刘备闻听此言,喟然叹道:“难怪军师如此推崇,想来也是咱们的肱股良将。他之才华,比之孔明军师如何?”

“世人皆言其才与相父不相伯仲。然而,未能尽数施展便遭横死。父亲,这次您千万不要将您的的卢马送给他!”

“啊?”刘备闻听此言心中陡然一惊:“的卢马?凤雏先生因的卢马而死?”

“确有此原因。”

结合当初徐庶称其“妨主”之言,刘备自责之意顿生,喟然叹曰:“此的卢曾救吾于溪潭绝境,实乃护主之良骥,缘何仍会妨人性命?莫非……是我无视徐先生之衷告,害了凤雏先生?”

“其实凤雏之死也不能怪父亲。”

刘禅语气凝哀,徐徐说道:“当年父亲和益州牧刘璋决裂。刘璋欲困毙父亲,父亲转攻成都,当时相父在荆州理事,父亲以庞士元先生为军师。

一路势如破竹,所战皆克,后来,在攻打雒城,父亲和庞先生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是何分歧?”

“当时两条路可通雒城,大路远而平坦,小路近而险狭。您担心有埋伏,想走大路,可士元先生坚持主张走小路,认为可以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刘备抚髯思索:“若真如此,确实大路更为妥当啊!”

“父亲说的不错!您当时还曾做梦,梦见有神人力士击你右边臂膀,醒来犹觉生疼。不想让士元先生前去。可士元先生坚信自己能够识破敌军的埋伏,非去不可。”

“凤雏既有此言,必然胸有成竹。可又怎会中敌之伏?”

“是啊,就是因为他太胸有成竹,您才同意兵分两路,您率主力大军走大路,庞士元率先锋军走小路,约定于雒城相会。

可在临行前,士元先生忽被其马掀落,言之劣马不驯。而父亲因卢马性极驯熟,颇通人性,遂借给士元先生。

结果,士元先生至落凤坡,果中埋伏。张任部以骑白马者为父亲,命伏军万箭齐射,凤雏先生遂身死落凤坡……”

刘备听闻刘禅所述,心中“咯噔”一下,含泪叹息道:“连我都能知道,小路定有埋伏,凤雏先生岂能不知?若非我将的卢借与凤雏先生,以凤雏先生之才智,必能料先于敌伏,反制于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此时此刻,刘备只认为是自己的不当之举害了凤雏,竟无一丝埋怨凤雏一意孤行,徒引灾祸。

刘备喟然摇头,扼腕长叹。

自为凤雏之死感到无比的惋惜。

“父亲,前世您以仁义之名立世!却为敌人所裹挟,当初刘璋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他当时想让您帮他守着北边,防备张鲁南下,他好在成都安享逸乐,歌舞升平。”

没有人更比阿斗更懂当时刘璋的心态。

刘备有些无语。

他给吕布、刘表守过大门,皆是无奈之举。

又要给刘璋守大门,自己究竟成啥了?

也是,这些年来,南征北战,颠沛流离。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信用良好的雇佣军。

不用你用谁?

而别忘了,自己毕竟手持衣带血诏,肩负兴汉大任。

岂能为庸碌之士当牛做马?

“这刘璋治下益州究竟如何?”

阿斗叹气道:“刘璋其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父亲一去,自有识之士,前来投奔,引刘璋不满,故而生出矛盾。”

刘备感慨点头:“治政宽柔,仁慈养民,本为兴邦之正道,然若无严苛律法相持,难免纲纪不张,法度废弛,奸佞肆意,忠良寒心,终致民心离散,乱象丛生啊!”

阿斗想起曾经自己主政时,亦现刘璋之时的乱象,不免有些羞愧。

然,相比刘璋,自己尚有蒋琬费祎姜维等士忠心辅佐,亦感宽慰。

“刘璋既用为父防备张鲁南下,本为兄弟之盟,后又因何反目?”

刘禅感慨道:“张鲁知父亲之勇,不敢轻易南下,与父亲对峙葭萌关。而后,张鲁设义舍救济百姓,招揽米民,于川北之地,颇有仁义盛名。”

“这……何为义舍?”

“彼时中原多战事,西逃难民颇多,张鲁于路间建休息之亭,内置义米肉干,供难民根据自己的饭量取用。并宣传,若取过多,则鬼道辄病之!”

刘备一怔,他发觉事情有些难办了。

如果这时候攻打张鲁?

天下人会怎么说他?

这时候不打张鲁!

刘璋又会怎么看他?

“那当时为父又是如何做的?”

“父亲驻守于葭萌关时,亦广树仁德,救助难民,结交百姓与地方豪强,亦得人心归附,美名四扬!”

刘备颔首。

没错,这是对付张鲁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事实上,他在平原,在下邳,在徐州,在新野,皆广树仁德,以仁义之举立世。

“可是,父亲的此番行为,却遭到了刘璋的猜忌。他于白水关设军俯瞰葭萌关,以做挟制,另削减粮草供应,以困乏我军之势。此时双方已然貌合神离,恰逢曹操欲南下,父亲欲携军救援,向刘璋讨借一万兵马,刘璋只给四千老弱。

又恰在此时,益州别驾张松本欲助父亲夺取益州,听闻父亲要回荆州,忙书信相劝,结果却被刘璋所获。至此,双方终于剑拔弩张,反目成仇。”

说到此,刘备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因果缘由。

事情演变至此时,双方已难在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必然是一场血拼。

既知如此,当不可让悲剧再次发生。

而回想新的隆中对,孔明似乎对益州之事,有了新的安排。

刘备收起思绪。

益州之事,回头再详细商议。

当下最重要的事,找到凤雏先生。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定要将其请来,而后善待。

“阿斗,今日吾与汝父子相谈,便先止于此。我即刻命孙先生多遣人手,务必尽早寻得凤雏先生现居何处。”

阿斗很认真的说道:“盼父亲早日寻得先生。若得凤雏先生长命安好,相父也不会那么辛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安顿好阿斗,又往孙乾住处,使其加派人手,打探凤雏居所。

另一边,又命简雍筹备礼品,以备迎请凤雏之用,再命糜竺寻觅良舍,以备凤雏安家。

叮咛嘱咐,事无巨细。

不敢有丝毫怠慢。

忙完这些,天色已晚。

刘备回府途中,已是皓月当头,星辰满天。

他不禁又感慨。

孔明为我鞠躬尽瘁,士元为我身死益州。

我刘备并无经天纬地之能,怎得旷世贤才如此相助?

他又念及徐元直,初时以为其恐己不得重用,故而未举荐孔明,实乃对其的误解。

而现在,孔明亦举贤才,丝毫不在意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他们都不带任何的私心,全心全力在助我匡扶汉室。

能得些贤才相助,我若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许其太平盛世,酬其壮志宏愿,真愧对于这些义士豪杰啊!

不知不觉,已归府邸。

刘备入房,却见糜氏和甘氏还未睡下。

“你们怎么还不睡?”

二位美眷相视一眼,糜氏喟然叹曰:“夫君初归,妾却未能侍奉左右,心中实感愧疚。”

甘氏浅然一笑,柔声道:“纵无需我姐妹侍奉,亦望能为君濯足拭体,稍解君之劳顿。”

刘备心知,久别重逢,本应尽享人伦,然己心系军政诸事,乃冷落了二位贤妻。

其实,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二位妻子操持内外,保家宅安宁,诸事顺遂,亦是功不可没。

刘备并非无情之人,于二位妻子实有愧疚。

当即愧然一笑:“家中诸事全赖二位操持,我心中满是感激。军政事务虽重,却也不该冷落了你们。今日定要好好陪陪二位夫人!”

糜夫人抿嘴一笑:“我还以为我姐妹二人人老珠黄,不被玄德公所眷,正商量着要给你再纳几房年轻漂亮的妾室。”

刘备见状大急,赶忙上前拉住二位夫人的手,一脸诚恳道:“夫人万万不可误会,我刘备此生得二位贤妻相伴,实乃三生有幸,心中从未有过此等念头。那些所谓年轻漂亮的女子,在我眼中,怎及二位夫人半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眉目含笑:“那夫君今晚当选谁侍寝?”

“呃……”

刘备确实有些为难。

今甘氏为其生下两个女儿和阿斗,糜氏却未有子嗣留下。

理当多多宠爱糜氏。

但他又有些担心,糜氏身为主妻,若生下男孩,岂不是要影响了阿斗的地位?

与阿斗复生,畅谈至今,他已然将阿斗当成了自己最重视最期许的儿子。

自然也是他心中未来铁定的嗣子。

当然,糜氏若真有朝一日生下男孩,他依然可以坚持立阿斗为嗣。

然而,这就触及了糜氏一族的根本利益。

念及阿斗所言,糜芳终背逆二弟,且与夫人之亡恐亦脱不了干系,刘备心中不禁忧思顿生。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阿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记挂在糜夫人名下。

这样一来,阿斗便为主妻之子,再无庶嗣之忧。

但阿斗自然近亲娘多一些,亦当考虑他的想法。

阿斗既已经历一世,当有卓绝见识,亦当听取他的意见。

想到这,刘备展颜一笑,说道:“夫人们莫要为难我了,今夜月色正好,咱们夫妻三人一同月下小酌,共享这难得的清闲时光,不比这些俗套之事更妙?”

二位夫人对视一笑。

甘夫人款款一笑:“难得夫君如此情致,这样也好,不至于冷落了任何一人。”

糜夫人欣悦拍手:“月下小酌,听起来倒是有趣,我这就命人安排。”

刘备与二位夫人小酌至亥时,饮至微醺,三人相谈甚欢。

往昔别绪、当下琐事、来日愿景皆流于唇边。

言罢,刘备左手挽着甘夫人,右手携着糜夫人,笑意盈盈,一同款步入榻,和衣而卧,渐入梦乡。

翌日,刘备回府堂理事,至中午,孙乾急冲冲的赶来:“主公,打探到了,就在江陵城东南十里之处,一个月前,有人在那里建了一座凤雏庵,庵中有一狂士,自诩为凤雏,常放言高歌,颇有名士之气。”

“定是庞士元先生!”

刘备闻之大喜,即刻召简雍至前,言曰:“速备厚礼,吾这便前往拜会庞士元先生。”

简雍拱手作揖,恭敬而言:“礼品已然备妥,然先生安身之舍,尚未觅得。”

“那就快寻啊!”

“这……”简雍有些为难,毕竟寻户选址之事,哪能那么容易。

刘备也理解,他想了想:“既如此,便将我的户舍倒出来,给士元先生安住!”

简雍摊开手:“这怎么行啊?”

这时,糜竺急匆匆赶到:“主公,原蔡瑁督江陵时,其舍尚未交割,后去又举家而去襄阳,可否倒出给凤雏先生安住?”

刘备思索片刻:“蔡瑁之舍必精致豪奢,其今已投曹,可为凤雏安住。汝速去督办!”

糜竺拱手道:“喏!”

刘备当即叫来张飞黄忠二将,携带厚礼重资往凤雏庵而去。

……

此时此刻,庞统又喝了整整两壶酒,醉醺醺摇着麈尾,躺在竹榻之上。

旁边有一个十二岁的小童。

这小童是他捡来的。

孙权屠江夏虽只屠半日,却仍造成很多家庭破碎流离,这小童就是其中之一。

庞统路过江夏时偶见此童。

当时此童衣服被人夺去,满身裹着稻草蹲在那里,如同一只草鸡。

问其姓名,恰也姓庞,名曰:庞狗蛋。

庞统面容虽陋,但到底心善,见不得孩童受苦,便带在身旁,给其衣裳饭食,权且当做书童。

另外,“庞狗蛋”之名不雅,有损荆襄庞氏之赫赫威名。

为其改名为“庞基”!

有“小鸡”之意,

可这书童显然没读过书,且愚笨憨直

和诸葛亮的“书童”周不疑相比,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好在憨直听话,洗衣做饭倒是样样在行。

来江陵再建凤雏庵后,便让这孩儿跟自己一同生活。

庞统今天喝的有点多,

“我喝多了,想睡一会,若有人来拜访……”

庞统寻思片刻,刘玄德初来江陵,三日不到怎能来寻我?

“算了,也不可能有人来。要来,也只能是贼人。”

小童瓮声瓮气的问道:“那有贼人来该怎么办?”

“除了我这些书籍,他爱拿什么随便。还有,你别跟他们走啊!”

小童虽笨,但对庞统的话深信不疑。

却不知,庞统一路到此,又盖了凤雏庵,盘缠早就花光,除了书籍,也不剩什么别的东西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听闻庞统消息,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整理衣冠,确保一切准备妥当。

然后,他命孙乾在前引路,自己则带着张飞与黄忠两位猛将骑着马,一同往庞统的住所而去。

路上,张飞不禁好奇:“这又是哪路神仙,大哥如此兴师动众?”

刘备肃然道:“翼德,此乃凤雏先生庞统庞士元。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与卧龙诸葛孔明齐名。咱们今日前去,便是为了请他出山相助。”

黄忠久居荆襄,亦有所耳闻:“哎,我倒听说过此人,据说他是乃庞德公族侄。身负大才,但相貌丑陋,鲜与人往来。”

“哦……”

听大哥和黄老将军这么说,张飞亦不敢怠慢,赶紧整理整理衣冠,以示隆迎。

只是心中不免好奇,相貌丑陋会丑成什么样子?

不过又想:这男人嘛,有才有德有力气才是王道,相貌俊丑无伤大雅。

俺张飞虽然长得黑些,年轻时也是风姿倜傥,这年纪大了,不也满面虬髯,成了糙汉子模样?

一行人出城往东南而去,路过一村,名曰土家村。

斥候回报:“主公,土家存往东南三里,土山竹林中,便是凤雏庵。”

三里之地,若策马飞奔,须臾便到。

刘备命大队在此安扎,他携孙乾、张飞、黄忠三人往凤雏庵而去。

果然行不至三里,见一竹林,有一小径通往林中。

孙乾指着林子:“凤雏庵当就在林中!”

刘备颔首道:“各位,当谨言慎行,以礼相待,切莫惊扰了先生。”

黄忠张飞对视一眼,都觉得刘备这句话在提点对方。

然后,刘备带三人进入林中,又行一里有余,果见一茅屋。

茅屋不大,被竹栅栏围绕,未养鸡犬,倒颇为清净。

无论是栅栏,还是茅屋,材料颇新,当是仓促而建。

照比隆中茅庐之雅致差了不少。

关键是门头一个大竹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凤雏庵!”犹是显眼。

刘备心中大喜:“当是凤雏先生雅舍!”

正欲叩门,却透过栅栏见一鼻涕邋遢的小童蹲在地上逗蚂蚁。

小童看上去有些憨直。

刘备虽得见“凤雏庵”三个大字,却还是礼貌的确认了一句:“敢问小哥,此为凤雏庵否?”

小童懵然站起,看了刘备半晌,摇了摇头:“不是。”

张飞快人快语,指着牌子:“哎,小童儿,那上面不是写着呢么?”

小童抓抓头,回头望了望:“我不识字,虬髯兄说是,便是也。”

“虬髯兄?”

张飞虽然莽撞,但也不至于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转头小声对黄忠道:“老黄,此娃可是有些缺心眼?”

黄忠皱眉思索道:“凤雏书童,不至于此,恐是哑谜,其中必有深意,待我细细思索。”

刘备更不至于和小童生气,他笑了笑:“凤雏先生可在此地栖身,劳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刘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求见!”

小童摇摇头:“凤雏?我不认识!”

刘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答道:“我姓庞,叫庞……”他挠头想了半天,竟忘了庞先生为他取的名字。

而刘备见此小童姓庞,便笃定庞统在此:“此舍只你一人居住?”

“还有一人!”

“可是庞统庞士元?”

“好像是……”

刘备虽然感觉和这孩子说话有些别扭,仍然大喜:“庞先生现在何处?”

“正在屋舍中休息。”

刘备恭恭敬敬一拱手:“烦劳小哥禀报,就说刘备前来拜会。”

“哦,好!”

要说这庞基,生而贫苦,从小营养匮乏,确实愚钝至极,缺乏独立的思考能力。

他见刘备让他禀报,他就真去禀报了。

到屋中,学着不久前刚刚跟庞统学的礼仪,朝睡着的庞统拱手一拜。

又想起先生前番嘱咐,其休息时,莫要大声说话。

便声若蚊蝇道:“先生,有几位客人拜访。”

庞统睡得正香,根本没听到。

小童觉得自己的消息已经转达到,听没听到那是先生的事。

于是,又走了出来,也没说打开柴扉让客人进来,继续玩蚂蚁。

刘备与孙乾互相看了看,皆感诧异。

“小哥,可否转达先生?”

“哦!”小童站起身:“转达了。”

“先生如何说?”

“先生什么也没说。”然后又蹲下,继续玩蚂蚁。

“主公,这……”

刘备沉吟道:“莫非先生不愿见我?”

孙乾也是不解:“就算不愿相见,好歹也有个托词。这凤雏先生究竟何意?”

张飞心中恼怒,急道:“大哥,你看看,这人家拒绝之意已显而易见了。咱们该当如何?”

刘备结合孔明与阿斗所言,觉得凤雏先生虽然行事异于常人,却不该是那种倨傲无礼、目空一切之人。

遂将手微微下压,倾身细听,隐隐听到鼻酣之声,好像有人在睡觉。

又问小童:“小哥,庞士元先生可是在午睡?”

小童看着蚂蚁,头也不抬答道:“正是!”

张飞哼哼一笑:“既如此,待俺一嗓子吼他起来。”

说着就要提气发声。

刘备赶紧阻止:“不可不可,士元先生难得安睡,我等贸然惊扰,实在有失礼节。且容我等在此静候,待先生醒来再行拜见,方显诚意。”

“大哥你就是太抹不开面子。”

尽管张飞不太乐意,但还是很懂事的跟着刘备立于柴扉之后。

四人静立相侯。

一个时辰过去了,庞统还是没有醒来。

张飞叉着腰,运着气嘟囔着:“大哥,这是凤雏么?俺在涿郡养的老母猪都没他能睡!”

刘备低声怒斥:“翼德不可无礼。凤雏乃荆襄名士,岂可和你家老母猪混为一谈?”

孙乾面露疑惑之色,拱手向刘备道:“主公,可否着那小童再入内通禀一番?”

刘备摇摇头:“既诚心拜访,自不可惊扰先生安眠。”

“我懂了!”黄忠颔首恍悟,引三人回头。

“有无此般可能……”

黄忠手指那小童,神色凝重道,“此小童或即凤雏先生庞士元乎?”

三人额间,皆沁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黄忠也觉得此猜测过于荒诞,抓头尴尬的一笑:“老夫适才所言,不过戏言,聊以解闷耳。”

张飞神色端肃,朗声道:“老将军久负盛名,此番言行,有失庄重!”

黄忠哂笑一声:“张翼德,你怎好意思说我?!”

诚然,众人这般鹄立相候,委实百无聊赖。

不找点事做,实在难以捱这漫长时光。

又过半个时辰,黄忠借老迈之便,找个地方坐下了。

再过半个时辰,张飞借尿遁跑到别处瞎逛去了。

继而,又半时辰转瞬即逝,孙乾亦觉双足酸麻,双腿难支,遂手扶大树,亦缓缓坐下。

唯刘备独立于柴扉之外,身形孤孑,神色恭谨,静静等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飞虽然跑了,但没跑多远。

他心中明晰,若兄长那边有何呼唤,他只需三两步,便可疾奔而至。

也就是背着手绕着凤雏庵外的围栏房前屋后的闲溜达。

偶见屋后一处栅栏缝隙较大,张飞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左右而顾见无人,便用手左右一分,便将那缝隙扯得更大了。

张飞暗自忖度:“此人酣睡不醒,真寐假寐,实难揣测。俺且入内一探究竟,以免兄长久立于此,劳顿疲惫。”

然后俯身钻入院中。

因此乃后屋之处,刘备自然未能看见。

张飞钻入院中,却待趴竹屋往缝隙观瞧,却不想脚下踢得一物。

俯身相看,乃一精致瓷坛。

上盖红布木塞,又有黄泥相封。

得见此物,张飞眼眸骤亮。

这啥?

美酒啊!

非佳酿不得如此安置。

张飞左右顾盼,见四下无人,遂去除黄泥,轻启坛盖。

刹那间,一股馥郁醇厚之酒香扑鼻而来,张飞大喜过望。

仰头便饮。

这酒置于后屋阴凉处,清凉凛冽,沁人心脾,乃绝世佳酿。

几口下去,张飞只感觉浑身通透,酣畅淋漓。

不觉感慨:“今此凤雏庵,真不白来也!”

张飞虽饮酒正酣,然其素来直觉敏锐,忽觉有人窥视。

回首一顾,恰见那观蚁之小童。

也不知为何,他来了后屋。

张飞心中一纠,别回去告状。

俺张飞这一世英名便毁于此。

好在小童并未说什么,好像没看到一般,转头又离去。

张飞长出了一口气,遂又几口将酒坛喝尽,然后又小心翼翼用黄泥封好,放回远处。

也正在此时,忽闻屋中有翻身之声,张飞赶紧从栅栏钻出,按原途返回。

“大哥……”

刘备隐约闻到了酒味。

“翼德,你喝酒了?”

“天热口渴,小饮两口,大哥恕罪。”

“哪来的酒?”

“随……随身带一小壶。”

刘备也没责备,而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张飞:“漱漱口,莫让先生闻出酒气,坏了求贤之礼!”

“哦……”

张飞很听话,遂接过水袋,依言漱口。

然后恭恭敬敬侍立刘备身侧,全然不见先前那率性而为、无拘无束之态。

这令刘备很是疑惑。

……

庞统久寐未醒,心中总觉庞基愚鲁,似有诸事尚未交待周详。

恍惚间,却又难以忆起究竟所为何事。

于是,便一边做梦一边下意识思考。

究竟何事?

何事呢?

终于想到一件事。

若遇贼人,除古书典籍,家中物什尽可取之。

唯余一物,除外未论。

乃那坛陈酿美酒。

尚未来得及深埋于地,以防为贼人所掠。

庞统翻了个身,微睁双眸,从窗口得见屋外夕阳已然西下。

又暗自思忖:“我知孔明之意,看似向我炫耀,实则欲让我投奔皇叔。我若不来,岂非辜负他一番好意?

却也不知皇叔会不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待于我?”

他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看看简陋的凤雏庵,又感慨道:“此凤雏庵还不如江夏那个,太过简陋与吾身份殊不相称,恐被皇叔看轻。待刘皇叔前来拜访之前,理当重新精心修缮一番。

银钱不足……

亦无大碍,闻庞山民亦至江陵,往彼处借之便是。”

“咕噜……”庞统腹中作响,料想是腹中饥饿,记得炉中置有烤饼。

“庞基,庞基!”

小童口嚼烤饼走了进来。

庞统见状,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倒不傻,懂得自行寻食,速去与我取来一个。”

小童遂取来一个烤饼递给庞统。

庞统嚼着烤饼,问道:“吾寐之时,可曾有事发生?”

小童答道:“有贼至。”

庞统惊呼:“贼至?”

遂左右看看,见屋中书籍并不缺失。

“我那坛好酒还在乎?”

小童又跑了出去,见酒坛还放在原地,便又跑回来:“尚在。”

“呼!”

庞统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幸哉!”

此二者不失,纵余物皆失,亦不足挂怀矣。

“贼人几时来的?”

“午时而来!”

“几时而走?”

“尚未离去。”

“嗯???”

庞统一怔:“贼人还未走?”

小童摇摇头。

“他们现在何处?”

“正于门外相候!”

“贼人……竟于门外相候?”庞统顿觉事有蹊跷,精神陡然振作。

“一共几人?”

“四人!”

“姓甚名谁?”

“姓刘,叫什么来着……”小童抓抓头,没想出来,竟转头跑了出去,不消半刻,又跑了回来:“他说他叫刘备!”

半张饼跌落在地,庞统目瞪口呆。

然后,怔然的站起来,快步走出竹屋。

果然四人正肃立于柴扉之外,向竹屋望之。

为首一人,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器宇轩昂,神态谦和中透着一股英气。

这必是刘备刘皇叔啊!

庞统回头看着啃饼的庞基,用手恨恨一指,真想照其屁股踹上两脚。

但见刘备于门外一拱手:“先生可是凤雏先生庞士元乎?刘备特来拜会!祈望一见。”

“正是!”

庞统硬着头皮走过去打开柴门,躬身一拜:“庞统不知刘皇叔驾临,酣醉之际,未能远迎,罪莫大焉,恳请皇叔宽宥。敢问皇叔,何时至此?”

“午时便到。”

庞统看了看西山的余晖,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和愧疚涌上心头:“皇叔在此候我三个时辰?”

刘备虽见庞统样貌丑陋,但闻其言谈举止,亦有名士之风。

定然就是孔明和阿斗口中的凤雏先生。

想到前世凤雏身死益州,心中感动。

遂欣然拱手,正色而言:“若能聆听凤雏先生教诲,莫说候上三个时辰,纵使三十时辰,备亦欣然以待,绝无半分怨尤。”

“这……唉……”

对比在江东遭遇,庞统此时心中波澜翻涌,感愧交加,难以名状。

那一刻,他恨不能即刻伏地而拜,尊刘备为主公。

却又觉得这么做太过于突兀。

“小童愚鲁,皇叔何不高声唤我?也免得皇叔久立门外。”

刘备看着庞统,欣悦之情溢于言表:“哎呀,得遇先生这般旷古大贤,站些时候实在无妨,只是唯恐惊扰先生清梦也。”

“我庞统何德何能,竟劳皇叔如此眷顾……”

见刘备如此相待,庞统哽咽感慨。

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为何今日要烂醉于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事已至此,庞统已然明白刘备心意,顺着刘备的话往下聊:

“皇叔此来,恐非仅聆我这愚夫之言。”

“先生久负盛名,备如雷贯耳。先生所言,必是真知灼见,岂是愚言。”

刘备抱拳正色道:

“备……实在是希望能请先生出山,助我奠定基业,扶汉室于危难,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以太平!”

“嗯……”

庞统看着刘备,慨然颔首:“我庞统自负有济世匡时之才,却难有识货之人,不想今日憨醉于此,却逢刘皇叔立候三时,屈尊来请,此等诚意,庞统愿矢志不渝,辅佐主公!”

说着,撩袍拂袖,跪拜于地。

称呼已由皇叔改成了“主公”。

刘备大喜,赶紧近身相扶:“先生快快请起,备得旷世大贤相助,如旱苗得雨,寒夜逢灯,实乃万幸,万不可行此大礼!”

至此,庞统终归刘备阵营。

刘备也介绍了孙乾、张飞、黄忠三人与庞统以通款曲。

庞统遂请刘备入院安坐。

“我这庵小,新到此地,未常打理,主公不要见怪。”

刘备进院后,四下观望,虽简陋不堪,但打扫得异常干净。

“备此来带了六车礼品,不便携带,置于三里外土家村外。”

“主公还给我带了礼物?”

“聘请当时大贤,岂能空手而来。只是……原打算以资先生家用,见此地非久居之地……莫不如到江陵安住,我已为先生备好府邸。”

“府邸也有啦?”

“时间仓促,未得新建,乃原南郡太守蔡瑁旧宅。不知先生以为可否?”

庞统红着脸,呵呵一笑:“蔡瑁之宅必是高门华第,我庞统受之有愧。”

虽如此说,但得意之色已溢于言表。

几个月来,在江东所受的所有委屈和憋闷,此刻烟消云散。

“对了,先生可有妻儿?”

“有一妻一幼子,主公无须担忧,妻儿暂托吾兄庞山民照顾。”

刘备大喜,庞山民已投奔于他,先居江陵,也省得搬家了。

“既如此,那何不与我同去江陵?”

“庞统求之不得……”可就在此时,庞统听见“咕噜”一声。

也不知是谁肚子里发出的响声。

庞统心道:人家四人久立于此,定然还未吃饭。

我这根本没有准备,如何是好?

想到炉中烤饼尚有一些,遂命庞基将烤饼取来。

庞统捧着烤饼:“统不知主公与众僚今日来此,小童又愚笨疏于侍奉,未尝准备。只有烤饼聊以解饥,各位如不嫌弃,可食之一二。”

刘备欣悦之色溢于言表:“正好,我腹中正饥。”

遂取一饼食之。

要说这烤饼虽然卖相普通,但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口感酥脆,咸香可口。

再加上饥饿,竟觉十分美味。

“真好饼也……”

孙乾张飞黄忠也取饼而食。

庞统心中感动而愧疚。

感主公宽厚,不嫌弃奉食粗陋,又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久卧未醒,致使主公空腹忍饥。

纵有烤饼,也不能让主公干嚼啊!

庞统对庞基指了指后屋:“快去把我那坛好酒拿来。”

“是!”

张飞一怔,咀嚼速度骤然减缓。

庞基遂跑到屋后,把酒坛捧了回来。

“主公驾临,蓬荜生辉。统身无长物,唯藏此佳酿久蓄未饮。今幸遇明主,心中欣悦无比,愿与主公和各位同僚把盏同酌。”

刘备颔首笑道:“也好,也好!”

然而,在庞统把酒坛接过来的一刹那,脸色骤然一变。

他上下擎了擎,又左右晃了晃。

缓缓看向小童:“汝……可偷喝此酒?”

小童摇头:“未曾。”

“可有人偷喝此酒?”

小童认为,不叫别人看见,方为偷喝。

那虬髯汉子虽喝了此酒,却叫自己看见,便不是偷喝。

于是,摇摇头。

庞统掀开酒盖,看了看,又将坛口朝下。

夕阳下,一滴晶莹的酒滴落将下来,画面竟有些唯美。

此刻,孙乾黄忠对视,皆一脸懵然。

刘备缓缓转头,看向张飞。

张飞颔首至低,唯专注于咀食手中之饼,仿若天地万物,皆与其无关。

一瞬间,刘备全明白了。

“三弟!”

张飞一激灵,满嘴大饼:“大……大哥!”

刘备气得哭笑不得,吾不辞辛劳,亲来恭请先生,结果你偷人家酒喝?

这成何体统?

当即清了清嗓子:“汝可是偷先生酒了!”

你要说生死攸关,误行失责之事,张飞纵然惧遭苛责,但肯定敢作敢当。

但偷酒之事,实在有失风范,传出去不好听。

张飞红着脸摇头,囫囵道:“没……没有。”

庞统何等聪明,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珍酿定是被三将军所盗。

遂呵呵一笑:“主公,定然不是三将军。”

刘备愠怒道:“先生怎知不是这厮?”

庞统一挑大拇指:“三将军威名震四方,樊城道口上横矛立马,一声怒吼吓退百万曹军。其忠肝义胆天下闻名,行事磊落人尽皆知,乃响当当的当世豪杰,岂会行偷酒之事?不会,绝不会!”

张飞见庞统如此夸赞,心中又喜又愧。

只嗯嗯点头,佯装镇定,不敢接话。

刘备亦知庞先生心中洞然,于是问道:

“那先生此酒,到底去了何处?”

庞统拍着酒坛,朗声言道:“没了,飞了,乃其平白无故而消失也!总之又千般消逝之法,亦断非三将军所窃也!”

张飞如坐针毡,孙乾忍俊不禁,黄忠则看向张飞,寻求对视,搞得张飞神烦。

几人只得就凉水吃了饼。

“天色不早,先生请随我等回江陵吧。”

“那我这些书……”

“一会我安排一队人马在此地候夜,明日搬到江陵先生府邸。”

“也好!”

然后,几人往土家村而行。

未至土家村,却见斥候狼狈奔来,见刘备纳头便拜。

“主公,大……大事不好!”

刘备淡定道:“把气喘匀,慢慢说。”

斥候喘了两口气:“来了一股蛮贼,足有千人之多,其人高马大,壮硕异常,将备与先生礼资悉数夺取。”

“哦?”刘备双眉微蹙:“江陵城外,竟有蛮贼?”

庞统问道:“身穿何衣,头戴何冠?”

斥候答道:“有人赤膊,亦有人身着兽皮,皆头戴羽翎。为首一人,赤发碧目,面涂红绿,甚为狰狞。”

庞统思索片刻:“此地距武陵不远,恐是武陵蛮贼。”

刘备有些担忧:“既是蛮贼,可杀我军卒。”

“侍卫抵抗者,皆被制服其绑缚于树上。”

“可侵扰土家村百姓?”

“只夺我礼品马匹,未尝侵扰百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来请庞统,所带侍卫不过百人,民夫亦不过三十余人。

他以为距离江陵城近,哪会有贼人敢靠近此地?

未曾想还真有。

好在礼资虽被人夺取,却未有人员伤亡。

刘备担心可能与蔡瑁旧部有关,乃对自己不利。

遂命斥候通知陈到带一万精兵来土家村接应。

刘备则带剩余军士先入土家村权且安营,以防被贼人夜袭。

庞统见两个民夫农耕而归,便跳下马,化身被劫商客凑过去闲聊。

“这蛮贼可是武陵蛮军?”

一老乡扛着锄头:“有说武陵蛮的,也有说五溪蛮的,具体是那种,咱也不知道。三个月前方到此地,平日渔猎为生,偶尔劫掠商客。”

“他们来抢过你们么?”

一老乡拄着粪叉:“你还别说,这帮蛮军对老百姓还够意思,他们只夺过往客商,不抢穷苦老百姓。有的快要饿死了,被他们遇见,还能给些残食。”

“刘皇叔在此,他们也敢抢夺?”

锄头老乡叹了一口气:“他们啊,最恨皇叔?”

“为何?”

“我也是听人说之。皇叔于武陵南郡之交界建油江城,那里原本是武陵蛮狩猎之地。这一建城,鸟兽俱减,那里的蛮子就转移到这边来了。在他们看来,是刘皇叔毁了他们的家园。自然心中怨恨。”

庞统抚髯颔首:“你们可知那贼首是何人?”

“听说叫什么……沙摩柯,此人身高一丈,孔武有力,据说能把老虎扯成两半。”

庞统一脸不信:“这太过荒谬也!”

“你还别不信,真有人见其徒手搏虎。”

庞统想了想,一人递给一个饼。

要说这大饼,在这年景乃绝佳粮食。

作为一个贫苦老百姓,能得此充饥之物,自然十分高兴。

看庞统的样子,也似乎变得英俊了许多。

庞统心知,武陵蛮人新到此林野深地,少有斥候打探绘图,便问道:

“老乡,你们久居此地,可知周遭地脉山型?”

粪叉老乡呵呵一笑:“咱在此地生活了一辈子,怎能不知?你想去哪,问我便是。”

庞统呵呵一笑:“我想知这方圆十里山地,山有几座,河有几条,路有几径,皆所曰何名,所在何处,所通何方。”

粪叉老乡有些为难:“我便是说出来,你也记不住啊!”

“你说便可,我自能记得。”

“真能吹牛也!”

庞统拍拍自己的毛驴:“看到没有?你若事无巨细,一条不落,待我查验妥当,便将此毛驴送将于你。”

毛驴?

谁都知道,一头毛驴对于一个贫苦人家意味着什么?

锄头老乡赶紧抢着道:“他不说,我说,我也久居此地,知之甚详。”

粪叉老乡一脸不屑:“你还真信他。”

锄头老乡道:“我婆娘就想让我买个毛驴,我买不起,这白得一驴,何不要之?”

粪叉老乡撇撇嘴:“若其失约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如何?”

“就当闲聊解闷呗,跟你聊你也不给我毛驴。跟他聊,没准还给我毛驴,就算不给,咱也不失去什么。”

庞统对着锄头老乡嘿嘿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你且说之,若不掺假,这毛驴我必送。”

遂闻老乡口述,庞统仔细倾听,一一铭记。

闻之同时,脑海之中,山林舆图渐次具象而成。

而后,真将毛驴送给锄头老乡,惹得粪叉老乡眼红无比。

不多时,陈到领兵而至。

按刘备的意思,让陈到带兵前来,就是为了护送他和庞先生安全回到江陵城。

免得半路被武陵蛮兵所袭。

至于收拾武陵蛮,须待筹备得当以后。

然庞统却进言道:“主公,蛮人留于此地,终为隐患。我有一策,可擒蛮首。”

刘备也认为有蛮兵在此劫掠多有不妥。

虽其只劫商贾,但商人多为士族相关,于国之货殖流通、财赋增益,皆具举足轻重。

便说道:“先生直言,越早擒获贼首,越得安心。”

庞统呵呵一笑,从包裹里抖出一件青衣,铺于桌案之上。

然后拿出笔墨,在上面涂画,片刻之间,便画出一幅山水地形图。

刘备大为惊赞,始知邓艾虽善制图,然与庞士元相较,那就相差太远了。

“先生曾于此地盘桓有日?”

“未曾,乃询问乡翁而得。”

“会不会有谬误之处?”

庞统呵呵一笑:“待其言毕,吾复抽问之,其所答皆准确无误,故而此图必然无假。”

“那当如何擒得蛮首?”

“且看我布计!”

庞统指着一处:“三将军,此地往南二里,唤作甲子谷,你扮作商贾之首,带之前的那些侍卫民夫,另二百骑兵去此地叫骂,命其归还物资。若不归还,就放火烧山。”

张飞疑惑:“你怎知他们营在此处?”

庞统哼哼一笑:“方圆十里山间,就属此地依山傍水,又最为平坦。”

然后又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三将军,你平心而言,倘若你带兵至此,会选择哪里驻军?”

张飞看了一圈,最终竟也选择了庞统所指之地。

心中恍然,暗生敬佩。

“我料蛮首必率军前来,一是怕你真放火烧山,二是想把你抓起来,顺便夺骑兵战马。”

“俺张飞长这么大,向来夺人战马!那蛮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夺我战马?”

庞统眼睛一瞪:“你别说你是张飞张翼德啊!你名头那么响,吓得人不敢出来又当如何,全盘计划岂不是皆毁矣!”

“这……”

按说,庞统在指责张飞,但张飞听起来,却半点气都生不起来。

反而还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他们一来,你就跑!往这条路上跑,切记,千万千万不能喊你是张飞,否则人家一怕,就死活不追了……”

你要说直接让张飞诈败,张飞肯定不干。

但庞统这般说法,张飞就觉得很理所应当了。

“哦……”

庞统给张飞指着逃跑路线,到一岔路,又看向黄忠。

“黄老将军,你率五千兵马就在此地埋伏。”

黄忠抱拳:“遵命,老夫必教他一千个来,一千个死,跟那曹纯作伴!”

“万不可!”

庞统摆了摆手,说道,“须待其先头部队冲过,老将军便率军自半山腰俯冲而下。此举非为屠戮敌众,而是截断其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将其一分为二。”

刘备抚髯点头,他也觉得蛮兵虽作恶,却非大恶,不至斩尽杀绝。

庞统此计正合他心意。

黄忠抚髯点点头:“老夫懂了,如断蛇七寸之处。”

“然也!”

庞统又看向陈到:“陈将军,此时蛮军大军被断,蛮首必慌,他回头救也不是,继续追也不是。只得转向这条路,欲饶回浠水沟和其大部队回合……”

陈到探头观看,认真的点了点头。

“陈将军便率三千兵马于此地伏击,三将军也可再率其队杀回。便可将其蛮首困毙于此!”

张飞,黄忠,陈到皆能征惯战。

详细理解了庞统的作战部署后,皆恍然的抬起头,不约而同道了一声:“真妙计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良将既得军令,必以速决,谋至优善之战略。

张飞、黄忠、陈到,皆属此等。

三人略作筹商,旋即各率麾下兵马,往行山林中部署之事,孙乾带兵值夜。

刘备和庞统二人则率剩余兵马安驻在土家村等候消息。

暮夜将至,明月高悬。

二人坐于帐中,喝着暖茶,等候着三位将军凯旋。

刘备详询庞统生平履历、师承何处、所历山川城邑,庞统皆一一从容对答。

又论及天下名士豪客,诸如陈琳、王粲、裴潜、蒯越、张昭、虞翻等士,庞统皆评骘精当,见解超卓。

虽言辞间偶涉粗俗俚俗,然质朴真切,诙谐有趣,高论连连。

刘备与之相谈,也觉得兴味盎然,相见恨晚。

庞统也觉得,和刘皇叔共事,可比和孙仲谋舒心太多。

刘备想到庞统为孔明所荐,好奇心起,便又了一句:“先生觉得孔明之才如何?”

庞统捻须敛容,正色而言:“在下素来自负,每以狂士自居,目空侪辈,独卧龙孔明,吾心敬之甚矣!世人常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然若真以凤雏之才比之卧龙……恐十不及一也!

故而,早有心投奔主公,又恐为卧龙之才所掩,故而踌躇迁延到现在。”

刘备暗暗思忖,孔明说庞统之才胜其十倍,庞统却说自己才华不及孔明的十分之一。

名士自谦,渐成俗例,然所言虚实,实难稽考。

然能把两位大才尽收入麾下,实乃万幸也!

今生万不可让士元再入落凤坡。

庞统又问刘备:“主公,请卧龙之时,其可为公献计?”

刘备认为,经今日之事,庞统也是自己人。

遂将新隆中对之大略,陈于庞统。

怎曾想,庞统闻之脸色骤然一变。

刘备忙问:“有何不妥?”

庞统忙拱手道:“孔明之计,精妙绝伦,别具机杼,实令在下惊讶!故而失态。”

刘备也没多想,闲聊至深夜。

二人实在困倦不行,便和衣共睡一帐。

至凌晨,孙乾入帐禀报:“主公,战报来了。”

刘备与庞统立刻翻身而起:“战况如何?”

孙乾面有喜色,拱手道:“三位将军已围蛮王沙摩柯于老君沟,沙摩柯欲以其命,换二百部众归寨,请主公定夺。”

刘备闻言大喜,对庞统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庞统呵呵一笑:“这都是小场面。主公,咱们去瞧瞧吧!”

“好,备马!”

庞统又提醒道:“主公,军卒既战一宿,定已疲饿,当多带些粮食。”

孙乾解释道:“军师,前线将士有辎军供给夜粮。”

庞统摆摆手:“哎,多带些无妨!”

刘备正色道:“就依军师!”

孙乾拱手道:“遵命!”

刘备携军往老君沟而去,临至林谷,得见张飞与陈到。

张飞一抱拳:“大哥,那沙摩柯被我三人围困于谷底,插翅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逃。”

刘备赞许点头:“好!”

遂翻身下马步行,往林谷而去。

张飞随侍刘备身侧,禀道:“大哥,此人堪称壮士。其勇力过人,战阵之上颇为悍勇,虽不敌于我,却宁死不降,唯愿以己身之死,换其麾下部众归寨。”

刘备听出来了,三弟言辞间对这蛮王有了惺惺相惜之情。

刘备知沙摩柯虽有劫掠财物之举,然盗亦有道,与那于边塞毫无底线肆掠汉民之羌胡,有云泥之别。

再说了,相比自己,人家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士。

故而,也不想和他结仇。

行至山间突兀耸起之巨岩,刘备俯瞰山下,但见谷底平地处,二百余蛮兵困于斯,四周己军旌旗森列,密如林薮。

这情况,妥妥的跑不了了。

为首一员蛮将,身高丈余,赤面碧眼,散发赤足,披兽皮,持铁骨朵,悬双弓,如同炼狱爬出的魔神鬼怪。

而其麾下将士,皆面涂青红,亦人高马大,精壮异常。

刘备心下忽生一念,若能将此等蛮兵悉皆收归麾下,所成战力,何其雄盛?

遂问张飞:“此军战力如何?”

张飞朗声道:“单个拿出来,大多都勇力超常,但不通军阵,又好各自为战,难与我军匹敌。”

刘备颔首,问陈到:“以此兵付汝操练,几时可成军?”

刘备麾下,若言冲锋陷阵,关张赵黄堪称翘楚;

然论选拔兵将,治军训卒,赵云、陈到二人必是第一梯队。

陈到驭军严整,赏罚分明,恩威并施而士卒敬服,号令所至则行止如一。

适龄男子,经其训练,往往三月便可成军。

这也是刘备没问张飞而问陈到的原因。

陈到沉思片刻,拱手道:“主公,此兵桀骜,野性难驯,且于军规军法一无所知,恐非半年苦训不能成军。”

刘备抚髯思索。

陈到又道:“然,一旦成军,必骁勇善战,可为军中精锐,堪比虎豹!”

刘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而正在此时,沙摩柯又开始大骂:“管事之人何在?既不杀我,也不放我,却待何为??”

他声若巨雷,竟一点不比张飞逊色。

刘备遂令张飞陈到左右相护,带一队精甲护卫走下谷去。

沙摩柯也看到对面有将下来,颇为诧异,只见为首一人身着锦袍。

其目光如炬,举止沉稳,周身透着久经磨砺的王者风范与宽厚气度。

本来沙摩柯对这样的人并无好感,认为不过是身披锦绣,空谈仁义的虚浮之辈。

男人自当兽皮裹身,茹毛饮血,杀伐果断,方为豪杰。

可今日见到此人,只觉得人家气宇轩昂,凛然磊落,竟无端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

这什么情况?

刘备走到沙摩柯的面前:“饿否?”

“不饿!”

可他嘴上说不饿,肚子却恰到好处的“咕”了一声,场面颇为尴尬。

刘备回头对陈到说道:“起锅,造食,我要与众蛮族兄弟同享此餐!”

“可在此地?”

“就在此地!”

沙摩柯歪着头,看着一丈之遥的刘备,满脸不解。

“你要杀我?”

“既要杀你,何必浪费粮食?”

“那可是要放我?”

“我汉民自有待客之道,岂允友朋空腹而走。欲行,且饱食而后辞!备绝不阻拦!”

面对魁梧壮硕的沙摩柯,刘备声量不大,亦无侵凌之气,然沙摩柯之气势竟完全挥释不起。

沙摩柯长这么大,还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汝是何人?”

“大汉皇叔,宜城亭侯,汉车骑将军,刘备!”

“你就是刘备??”

“然!”

沙摩柯点点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陈到遂命人埋锅造饭,又取上好猪肉于锅中熬煮,不多时,锅中尽释香气。

又敕令从者,以菜肉汤一瓯、粟米饼一枚、豚肉一大脔为一份,置于阔叶之上。

足有二三百份之多。

“请!”

刘备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然后自取一份,盘膝坐地,自顾而食。

沙摩柯和其部下互相看了看,都觉诧异,犹豫要不要也过来取一份。

刘备看着沙摩柯,朗声一笑:“久闻蛮王豪爽不羁,胆气过人,怎曾想,逢此膳食竟如此扭捏?莫非,怕我毒死你不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这句话恰中沙摩柯之要害,他最怕别人说他胆小。

当即取来一份,坐在刘备对面席地而食。

其麾下将士见蛮王已取饭食,也都各取一份,席地而食。

要说这汉民的饭食,可比那些蛮民精致多了。

就是这猪肉都不一样。

蛮民亦食猪肉,但食的是打猎而来的野猪,肉味骚臭。

而汉军所食猪肉,吃的都是军中饲养且阉割过的豮猪,肉味香美,无半点骚臭之感。

再配上干菜盐巴,在那年头,乃是最顶级的军粮。

这种粮食,普通军卒是吃不到的。

通常为先登冲锋之死士临战前所食用。

一份之量乃够一壮汉所食。

刘备堪堪吃完一份。

沙摩柯大快朵颐,一份吃完,尚且不够,又吃了三份。

张飞只吃两份,小声对旁边的庞统感慨:“此人饭量,非俺可比。”

庞统呵呵一笑:“酒量可未必比得过三将军。”

一听庞统提“酒”这个字,张飞顿时英雄气短,不再言语。

待沙摩柯吃饱喝足,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

“将军真要放我?”

“然!”刘备颔首道:“然放蛮王之前,备有一事相询。”

沙摩柯狐疑片刻,觉得只问一事,料不致堕其彀中,遂朗声道:“何事?但问无妨!”

刘备走上前:“为何夺我礼资?”

沙摩柯呵呵一笑:“原是此事,你放了我,回头我把夺来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你送回?”

刘备淡然摇头:“备奉景升公之命,以督荆州。汝沿途抢夺,乃扰我民生之举,备不能不闻不问!”

“我又未夺百姓。”

刘备朗言正色道:“正因如此,我才以礼相待,否则汝安有命在?”

沙摩柯猛然发现,自己和眼前的汉车骑将军,竟有着相似的价值观。

沙摩柯长叹一声:“吾本为雄、樠、辰、酉、武蛮人之首,以渔猎为生,近年年景萧索,鸟兽匿迹,欲引众北徙,为溪民谋宏阔之生境。

幸遇油江宝地,欲在此辟土开疆,安生立业,怎曾想?却被刘皇叔捷足先登。

无奈之下,只得东去,近至江陵,休养数月,却逢江陵扩建,伐我山中林木,驱我山中鸟兽,以至渔猎无获,不得生计。

不得已,只得偶劫商旅,以济一时之危困。”

刘备抚髯点头:“如此说来,乃备之过也!”

沙摩柯摇头叹气,面色颇为无奈。

他明白,今与刘备相识于此,恐日后再不好肆意劫夺商旅了。

溪蛮未来之路,又将走向何方?

刘备问道:“汝之营寨现于何处?可容我一观?”

沙摩柯立刻面显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营寨位置被刘备所知,到时候大军杀至,寨中男女老幼安有命在?

然与刘备短暂相识,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刘备此人必不会行此卑劣之举。

可人心隔肚皮,其内心之深浅,又安能轻易揣度?

或许,他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为人,就为取我信任……

沙摩柯有些纠结了。

“久闻溪人素以好客著称?今却这般,莫不是虚名乎?既如此,备亦不便强求。”

说完,将手一挥。

大军得令,立刻让出一退路。

众蛮兵皆惊喜回头。

沙摩柯没回头,他甚至眼睛都没从刘备的身上移开过。

良久,他竟学汉人一抱拳:“将军,去可以,但不可多带兵马!”

“大哥,不可!”

张飞立刻紧张了起来,生怕大哥身陷。

然而,刘备却淡然一笑。

他已将眼前这犷悍且憨勇之蛮将脾性,洞察得明明白白。

“好,蛮王说带多少,我就带多少。”

“嗯……最多……”沙摩柯权衡片刻,伸出手掌:“不可超过五十人!”

刘备不假思索:“好,就依将军。”

遂携张飞、陈到、庞统及一小队精锐士卒同行,向深山进发。

一路之上,刘备神色自若,气定神闲。

张飞与陈到则严阵以待,皆紧绷心弦,时刻准备抵御敌军之突袭。

山间嘉木丛生,巨木耸干入云,繁枝密叶纵横交错,仿若天罗地网,穹宇为其蔽翳,晦暗难明。

间或有几缕日光,穿罅隙而来,于积叶厚地之上,投下斑驳陆离之影。

周遭氤氲着腐叶之湿臭,杂以泥土之淳厚、草木之馥郁其间,时有不知名虫鸣鸟啼,猿呼兽叫,颇为静谧神妙。

行至足足一个半时辰,已是巳时,穿过一丛密林,前方豁然开朗。

山谷之间,干栏竹屋错落有致,皆以竹木为材,异常简陋,应当是仓促而建。

其间小径蜿蜒,栅栏纵横。

蛮族妇人,或三五围坐一处,或独自坐于屋前。

有的编织草垫,有的煮汤闲聊,也有的就那么呆呆的坐在那里。

亦有孩童数人,光着屁股在溪边嬉笑追逐。

栏下黄犬卧伏,啃食着光秃秃的骨头棒子。

见蛮王携刘备军入了寨,妇女停止了做活,孩童停止了玩耍,就连黄狗也停止了啃食骨头,一齐诧异的看向刘备。

这时,有溪民飞奔而至,用几重的方言又或是蛮语和沙摩柯交谈。

刘备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沙摩柯与彼交谈已毕,那蛮人疾奔而去。

沙摩柯向刘备拱手道:“兄弟们尚在商议如何救我,今我安然归来,便传讯让他们回返。”

刘备颔首:“理应如此。”

沙摩柯复与部下低语数言,未几,各寨溪民尽皆出寨,引颈观望。

初时,众人目光多含不善。沙摩柯遂登上一高耸木台,向蛮族溪民慷慨陈词一番。

溪民似乎非常信任沙摩柯,闻其言后,眼中敌意顿消,旋即显露出友善之色。

沙摩柯跳将下来。

“时年景不佳,厩中无牛羊可飨贵客。皇叔若不嫌弃,可留驻于此。待夜幕降临,燃篝火,炙烤一熊,以尽吾等待客之礼。”

刘备心中明白,沙摩柯也在进一步表明友善。

“蛮王以后有何打算?”

沙摩柯朗言道:“呵呵,纵再徙他处,又有何妨?今皇叔释我,吾对盘瓠盟誓,必不与皇叔争竞疆土。”

刘备观察溪寨,见溪民衣不覆体,多为贫困,有穿着衣服着,也多为抢夺汉民而来。

林中行走,多为赤足,很多人脚上都伤痕累累。

便问道:“何不着履?”

沙摩柯朗然一笑,道:“吾等贫弊,安有此条件?”

刘备走到路旁,随手揪下一根野草,在手中捏了捏,极具韧性。

“此地有竹有草,乃天境之地,如不嫌弃,我可教溪民编绳结草,织衣纳履,使溪民免受风雪之寒,行路之苦,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沙摩柯久闻刘备仁德之名,然未得亲见。

其部落两次因刘备建城而迁徙,迁怒于刘备,故而疑其品格。

然而,沙摩柯虽疑其为人,却也知刘备身为一方诸侯,必定位高权重,自不会轻易屈尊降贵。

未曾想,他竟懂得编草织席之技艺。

还要亲自教习溪民?

沙摩柯不禁感慨:

此离谱的程度,不亚于闻听这个虬髯黑脸大汉会绘刺绣作画。

张飞也颇为纳闷:沙摩柯一介蛮子,见识短浅,听闻大哥会编草织席,有些震惊很正常,为何平白无故看俺两眼?

俺可不会编草席!

俺的草帽都是大哥给俺编的。

观其目光好像不是找茬,张飞也没往心里去。

却见刘备走到一编草女子近前,招招手让溪民皆围拢过来。

然后拿给大家看:

“此织草之法,粗陋非常,所成草席质地生硬,触感硌人,用之颇觉不适,且极易破损,中原之士早已弃之。若欲得柔软坚韧之席,须有更精妙之编织技法。”

沙摩柯一名部下翻译给溪民。

大家也都很疑惑,如此显贵的一个人,竟真懂编草之术?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刘备只见刘备运指如飞,编草之动作娴熟流畅,捻、挑、压、穿,一气呵成,草茎在其手中似有灵智,须臾间便交织成规整纹理,众溪民皆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来,你们摸摸。”

众溪民妇女都伸出手,揉捏刘备新编的那块草席。

果然柔软结实,皆点头赞许,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此地竹多草繁,竹可制作弓箭,也做席做棚,编筐织篓。草可做衣做鞋,结绳做垫,用处亦非常广泛,但徒手编织颇为费力,咱们可以做些简单的工具,以当辅助……”

刘备开始给众溪民妇女详细讲解。

这年头,妇女若得一技,纵只略通皮毛,亦于家计大有裨益。

故皆竭双目圆睁,悉心研习,生怕漏掉一点。

张飞看一会,觉得无聊,想四处转转。

沙摩柯怕此人闹事,亦命部下陪同。

偶见一户,家有一栏,内有小鹿一只,野猪三头,皆四蹄绑缚,奄奄一息。

张飞便问:“此为山间所猎?”

溪民答道:“偶有多猎,置于此处,饥困之时食之。今贵客来寨,于晚间烤之,与汉民将士下酒。”

张飞跨进栏中,蹲下来观瞧,大手拍了拍一头猪的屁股。

“此猪尚幼,食之少肉。何不驯养于家,繁育孳息,待养肥了再吃?”

那溪民长叹了一口气:“人粮尚且短缺,哪有余粮喂猪?”

张飞不以为然:“猪虽杂食,岂与人同食?却不知浮萍水藻,乌头草茎,野藤糙糠,臭鱼烂虾人不可食,皆可为猪之饲。”

溪民疑惑:“咦?将军还懂养猪?”

张飞哼哼一笑,略显得意的自夸道:“俺养的猪,肥硕无比,膘满肉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乃是涿郡之猪中魁首,一头之肉,赶上你这三头!”

溪民不禁佩服,又担忧:“野猪狂躁,拱栏袭人,难能驯养。”

张飞摆摆手:“周易有言:豮豕之牙吉。将其劁之,性自温顺。只留三两头壮硕公猪,以做配种,其余幼猪皆去势阉割,不仅好养活,而且去了腥臊,味道尤其鲜美!”

溪民感慨,此将军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关键还会养猪。

真乃全才之将也。

“如何劁之?”

“未有趁手工具,待俺回营,派个劁猪将来。”

然后,张飞便给另一伙溪民讲起养猪驯猪之术,又引一大波人围观。

沙摩柯见此情形,心中感慨不已。

人咸称刘皇叔仁义冠绝,初未之信,今目睹其行,方知名不虚传。

当即入山,猎一熊而归,欲与皇叔同食。

而刘备也没打算在这吃饭。

见天色已晚,乃率众收拾行装,匆匆返程。

沙摩柯几番相留,刘备都拒绝了。

“蛮王将军,我今不返营,恐军心不稳,徒生事端。待闲暇之日,再与将军促膝长谈。”

沙摩柯拦在刘备身前,抱拳跪地:“皇叔仁义,今我见之果然名不虚传。前番沙摩柯误夺皇叔礼资,悉数奉还。”

说着,一挥手,六辆满载的马车都拉了过来。

刘备亟将沙摩柯搀扶而起,和声而言:“此礼本为聘请凤雏先生所备。今既已携至斯地,再行取回,实非便易之举。

待日后,我必备等同礼资,径直送往军师府邸。此番所携之物,便留于此,权作与将军结识之贽礼。”

刘备给庞统的礼品中,多为布匹绢帛,毛皮特产,对沙摩柯和他的部落来说,乃是弥足珍贵之物。

也有一些儒家典籍,留在此处看似用处不大,实则意义非凡。

“对了!”

刘备又递给沙摩柯一物,乃今日编织的一双草鞋,呵呵笑道:“将军足阔,此履我按将军之足制之。将军不妨穿上一试!”

沙摩柯感动的接过草鞋,一丈的壮汉看着刘备,嘴唇竟微微有些颤抖。

“谢皇叔……”

“对了,汝等亦不必再行迁徙。今吾入驻江陵,军中箭矢需求甚巨,此地竹类繁茂,可伐竹以为箭材,制作箭矢以供军需。吾必按价收购,断不亏负汝等。”

“谢……谢皇叔!”

刘备点点头,招呼张飞陈到,带兵离去。

从头至尾,刘备都未说一句关于起征蛮兵之事。

然而,从刘备转身的那一刻起,沙摩柯看着刘备的背影已然下定决心。

我沙摩柯只要活着一天,五溪之蛮,唯忠皇叔一人!

……

刘备既得卧龙又得凤雏,同返江陵,亲携庞统至新府。

庞统观此高门大院,得意而笑,捻须颔首。

他是喜欢这个豪华府邸么?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他宁可住一间清净优雅的竹篱小院,种上几株奇花异草。

但他很高兴。

十分高兴!

刘备置此府邸,代表了他庞统在主公心中的价值和地位。

至少不会比孔明差太多。

权且安住,且安主公之心。

待与主公腹心相照,再将此宅送还主公,以明吾志,非为贪图富贵而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备回江陵的第三天,便收到了沙摩柯送来的礼物。

乃一张虎皮。

这是他冒着万险深入林间所猎。

和刘禅说起此事,刘禅大喜:“父亲,沙将军上一世就是咱们的忠诚良将啊!”

刘备疑惑:“按你说,长坂坡之战后,我不是去了江夏?”

刘禅回道:“后来与东吴联合,打赢了赤壁之战,周瑜攻打南郡之时,父亲夺下了荆南四郡,于油江口建城名曰公安,那时使马良将军出使五溪蛮,与沙将军结盟。”

刘备欣悦感慨道:“如此一来,前世今生终又复归一道啊!”

又问道:“这沙摩柯将军后来如何?”

阿斗长叹一声:“其秉番将之志,却为大汉守节!二叔折戟江东后,父亲举兵伐吴,为二叔报仇。沙摩柯将军率蛮兵相援,射死东吴大将甘宁,哦对了,甘宁现在是咱们的将军……”

刘备抚髯颔首:“沙将军义勇可嘉,虽出身蛮邦,然心怀大义,毅然相助,实乃我汉之福。”

“可是……”

“可是什么?”

“父亲夷陵战败,沙将军匹马奔逃,正逢吴将周泰,终被周泰所害!”

“啊??”

刘备喉头一噎,一股难以言喻的怆痛涌上心头。

“这么说,沙将军亦为我二弟复仇而死?”

“正是!”

“哎呀……”

刘备闭目长叹,再想起那日沙摩柯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明月。

喃喃感慨:“沙将军,吾负卿矣!”

遂命马良携粮食种子,工农器械无数,送至溪寨,助其垦田播种。

而沙摩柯亦不是那种知恩不报之人,他选拔了新的首领后,亲带一千勇士入江陵,甘为皇叔麾下效力。

刘备不忍,命其携溪民休养生息。

沙摩柯朗言一笑:“皇叔予书有言:士为知己者死!老沙既蒙皇叔知遇之恩,此身愿为皇叔驱使,纵粉身碎骨,亦毫无怨言。休养生息之事,部落自有新首领操持,老沙只盼能随皇叔左右,效犬马之劳!”

说罢,依汉将之礼抱拳跪下。

身后一千蛮兵一齐跪下。

刘备眼眶泛红,快步上前扶起沙摩柯,看向跪地蛮兵高声道:“诸君忠义昭昭,沙将军及众人之赤诚,备铭记肺腑。自今而后,诸君皆为大汉之柱石,备必不负诸君,愿与诸君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生死与共,共图大业!”

众蛮兵操着并不熟络的汉语一齐高喊。

至此,沙摩柯彻底归属刘备,成为麾下一员猛将。

其一千部从,择选精壮之士三百,为陈到训练,头插白毦,身披犀甲,手持利刃,编入白毦军阵

……

庞统已成刘备军师。

军中有言,其与诸葛亮、蒯越、徐庶共为刘皇叔四大军师。

堪比曹孟德之荀彧、荀攸、贾诩、程昱。

只是,府堂之上,再遇孔明,多少有些不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

其实,庞统不是不明白,当初诸葛亮去江东凤雏庵搞那一出,就是想让他入仕刘皇叔。

什么说服双方主公联手抗曹,共御强敌。

纯粹都是借口!

但有些话吧,你不说出来是一种默契,你说出来就是一种尴尬了。

府堂得见之后。

庞统始终觉得当和诸葛亮见一面,有些话得说明白。

于是,备车去了诸葛亮府邸。

诸葛亮早在府中设了点心甜茶,见庞统前来,盛情邀请。

“真未曾想,士元兄也终归主公,我们竟成袍泽之友。”两人见礼之后,遂请庞统安坐,亲自给庞统斟茶。

诸葛亮身旁候着周不疑,庞统身旁则带着庞基。

“哎呀!要说这主公,果有孟尝之风。当时江夏生乱,我本欲逃往荆南,途经江陵,钱财花光,只得就近安住。

怎曾想,主公知我住处,不远百里而至,结果不巧,我饮酒过多,正在酣睡。主公就在门口立候我两个时辰……”

庞基提醒道:“先生,是三个时辰。”

庞统浅尝一口香茶:“哎,对对对,是三个时辰。我这童儿,虽憨傻粗笨,但记性甚好。”

诸葛亮心中一动,不觉想起梦中之事。

神情凝然,遂颔首道:“是啊,主公求贤若渴,礼待先生至此。只是,小童未尝叫醒士元?”

“小童有叫,但主公怕扰我休息,特意叮嘱莫要惊动,只静静地在门外等候!足足站了三个时辰。你说,我岂能不被其所动?”

按说,庞统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炫耀一下,以彰显主公对自己的看重。

他觉得此时的诸葛亮应该会调侃几句,又或者顺着话头捉弄些许。

然而,并没有。

诸葛亮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一拱手:“士元兄今得明主,实乃幸事,亮恭喜士元。”

庞统也长叹了一口气:“孔明,其实我知道,主公之所以能去凤雏庵寻我,乃是你举荐的,对不对?”

诸葛亮没否认,点了点头:“士元有王佐之才,能安邦定国,当辅佐明主。”

此时的二人,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周不疑立刻会意退下,见庞基迟钝不退,又转身将其拉走。

“可你当初不是说过,要与江东联合以抗曹操?”

“曹操势大,非荆州一敌可能敌也。”

“但你并不是真要如此!”

庞统眼神如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之色。

“主公和我说了,关于你的隆中之策。”

“士元有何看法?”

“险!”

诸葛亮淡淡的品着茶:“那依士元之见?”

“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后世因机而发,汉室方有望复兴!”

诸葛亮沉默良久,摇摇头:“然若如此,时岁迁延,主公终不可待!”

庞统一怔:“你要在主公在世之时,便竟大业?”

“然。”

诸葛亮喝着茶,点点头。

庞统有些激动:“如此肆意张扬,行径嚣张,毫无忌惮,肆意攘夺地盘,亟急扩充势力,广事招兵买马。汝可知,此举会致何局?”

诸葛亮放下了茶杯,并未看向庞统:“士元以为,会是何局?”

庞统微微倾身,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彼时天下,曹孙联盟以抗刘!”

诸葛亮笑了。

他笑得很谦逊,也很洒脱,仿佛那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终于抬起了头,也看向庞统:

“然后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庞统心知:

当今天下大势,曹操一家独大,势力横跨中原九州。

可谓雄踞宇内,威震八荒!

虽说主公于南阳之地三次大败曹操,但皆未动其筋骨。

今主公既得荆州,虽势力渐盛,根基初立,然较之于曹操,仍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正欲于汉水训练水军打造战船,以南下吞并荆州。

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转移仇恨,猥琐发育,并想尽一切办法把江东和自己绑在一起。

哪怕在特定的时候,舍弃一些利益,以维持联盟势力的长久发展。

如此方有良机蛰藏守拙,蓄势待时。

待来日,曹营之内生变,方可乘势而起,兴复汉室,重续炎刘之盛。

可观诸葛亮隆中之对,其谋甚壮,直陈霸业,于荆益之地高举旗帜,建营夺地,毫不畏惧树敌招怨。

这,不是庞统认识的那个诸葛亮。

“孔明,汝当知,曹操已视主公为首要劲敌。若孙权亦来犯,我荆州疲于两线御敌,实难有拓展之机。如此,又将何以兴复汉室?”

诸葛亮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诸葛亮看着略显激动的庞统:“士元,我且问你一句。倘若彼时你在江东,为孙权之谋士,你又会如何?”

庞统沉吟有顷,回道:“若吾身处江东,必告孙权,当与主公缔盟。且盟成之后,共伐曹操,所获战果,彼此均分。”

“倘若不分,你又如何?”

庞统一怔,没想到诸葛亮竟如此回答。

当前局势,江东偏安一隅,荆州却为四顾之地。

东有孙权,西有刘璋,南有士燮,北有曹操,西北还有上庸三郡。

纵难克曹操、孙权所据之地,然亦大有可能将余之三处,收归己属。

而到时候,要平分,又能怎么平分?

难不成,要将部分荆州和交州割让给孙权?

这并非不是个办法。

可人家不同意,又会怎样?

庞统沉思良久,说道:“我亦会劝诫孙权,当以大局为重。前番所言崇垣厚壁,廪实粮丰,韬光以待之策,便可用之。彼时看二虎相争,以获渔翁之利。”

诸葛亮又点点头:“倘若,孙权不肯,非要相攻于我,又当如何?”

“别无他法,唯苦劝之!倘若非攻不可,亦不可将事做绝。当留有转圜余地。”

诸葛亮回想梦中之时,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倘若孙权偏要将事做绝,又当如何?”

“如此,则显其目光如豆,实非能成王霸之业之主!至于我……”庞统长叹了一口气。

看得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

“然吾虽鄙薄孙权为人,却也深知其非昏庸愚昧之主。若忠臣进谏,言辞恳切且委婉得宜,他亦能听而纳之。”

“倘若从一开始,这忠臣良言便言辞峭刻,犀利刻毒,孙权此人又会如何?”

“这哪有这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猛然间,庞统想到了什么。

他看着诸葛亮,表情无比震惊和诧异。

再往深了去想,竟觉细思恐极!

“孔明啊孔明,你这是要把江东……一分为二啊!”

“江东不乏如士元之明睿通达之士。彼等本心,固不欲如此,然天下大势,时运所趋,一旦局势至此,亦难以阻遏。所以……”

说到此,诸葛亮展颜一笑,复添新茶,轻嗅茶香,悠然道:“是以非孙曹联盟以御刘,实乃孙曹联盟以御孙刘也。”

“如此……”

庞统瞑目凝思,久未言语,将诸葛孔明之布局,于心中反复推衍和斟酌。

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中终于浮现出肯定与敬佩。

庞统亦擎起茶盏,面露惭色,摇头喟叹:“世人皆道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齐名并论。今番相较,方觉我空挂凤雏之名,实远不如也!”

“士元过谦矣!以主公之大业论之,不可无士元襄助!”

“那你说说,有你在,我又能做啥?”

“取天下之宏业,必合众军而并起。

一师之军,须有善于谋断,决胜戎机之帅才,亦要有运筹帷幄、料敌于先之谋士,文武相成,方相得益彰。

唯其如此,方足与曹操、孙权之劲旅相颉颃。

待大业既定,又要有先生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方能重现大汉辉煌。”

庞统捏须颔首:

“故而,汝遣关羽、徐庶戍守江北,令赵云、蒯越屯驻上庸。此既为成战略之要,亦欲磨砺三军主将与谋主之士共事,使上下和融,同力协契,以成强军。”

诸葛亮笑道:“士元知我心也!”

庞统伸伸懒腰:“既如此,我当与哪位将军携手领军啊?”

诸葛亮微笑颔首道:“三将军秉性豪迈,率直勇毅,且敬贤礼士,对饱学之士礼遇有加。士元则智计卓绝,才思敏捷,亦深谙民间疾苦,颇通世情,毫无迂腐之气。

汝二人情趣相投,日后于军中协同,必能相辅相成,共创奇勋。”

“三将军?你是说……张飞?”

“如何?”

庞统沉吟:“不妥,那张飞……”

庞统忆及他偷酒之事,庞统欲言又止。可张飞为人仗义,危难之际从不退缩,庞统一时难以定论,便将话咽了回去。

“三将军性情莽撞,旁人劝他不得,唯独士元足智多谋,自有御其之法。”

庞统苦笑着点点头:“也罢,却不知此番交付于我何事?”

诸葛亮轻摇羽扇:“交州地处南疆,僻远荒蛮,向为化外之地。

士燮、吴巨等势力盘根错节,各据一方,互不相让。

今孙权亦有南顾之意,正打着交州的主意。

若得三将军与士元先江东而南下,必能传檄而定,一举将交州入囊中,拓吾主之疆土,壮吾军之威势。”

“你和主公说过让我去交州?”

“未曾,士元明日可向主公请命!主公信君之才,必得应允。”

“嗯嗯,你倒是不贪功!主公到时可谢我不谢你!”

诸葛亮笑了笑:“无妨,皆为主公大业,岂在虚名!”

庞统嘴角浮起一抹轻笑,又转瞬敛去,沉声道:“此段时日,汝且安心为吾主治理荆州!三月之期,交州必属主公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在诸葛亮与庞统商议国策之时,江东的孙权亦逢棘手之事,使其左右为难,踌躇不决。

数日前,鲁肃带来了荆州的消息。

言刘表去世,刘备不费吹灰之力,稳妥得到汉水以南的荆州版图。

可以说,刘表旧部根基,除新野樊城及襄阳水师之一部,余者皆尽入刘备彀中。

这便宜占得不可谓不大。

孙权也不禁眼红。

但没办法。

刘备近水楼台,江东鞭长莫及,唯得半个江夏,实难称意。

然而,这又不是件坏事。

刘表主事之时,江东荆州纷争不断。

双方仇怨颇深,实难一朝冰释。

而刘备主事荆州,则局势丕变,可以借此良机,化解仇怨,以共御曹操。

这对于江东之稳定,实为百利之事。

孙权不是糊涂之辈,自然明白现在曹操势大,若不和刘备联盟,曹操收拾完刘备,必来搞我江东。

和刘备结盟乃是国策大计也。

然而,鲁肃也转达了刘备的态度。

“因屠城之事,人家似乎不太愿意和咱江东结盟,并提出了江夏归属权之事。”

提到此事,孙权之心骤然一紧。

“莫非,刘备要孤归还江夏不成?”

鲁肃便将与刘备相约之事说与孙权:“定五年之约,以示联盟诚心。若我江东攻下寿春,则江夏归于江东。若攻不下寿春,则将江夏归还于荆州。”

孙权慨然颔首,他虽然不想归还江夏。

但对鲁肃与荆州的这番斡旋交涉,还是给予肯定的。

第一,鲁肃维持了联盟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在不破坏联盟的情况下,保留了江东拥有江夏主权的机会。

“孤欲得寿春久矣!然因黄祖之事,未遑他顾,今若得与荆州联盟,倒是个好时机……”

孙权于园中捏起一片嫩叶,揉搓着缓步沉吟道:“这若得寿春,必先攻下合淝。子敬有何计较?”

鲁肃淡然一笑:“合淝虽固,然扬州太守刘馥非善战之辈,别驾蒋济亦资历尚浅,难担大任。主公只须遣一良将,率三万之众北上,则合淝可下!”

孙权思索道:“子敬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任?”

“此人正于鄱阳湖整军练兵,若得他去,合淝必得!”

“你是说……公瑾!”

“正是!”

孙权慨然点头:“公瑾雄才大略,胆气非凡,吾江东之柱石也。不过……”

“主公有何疑惑?”

“以公瑾之才,夺合淝弹丸地,未免大才小用。”

“主公心中有了人选?”

孙权淡然的摇摇头:“今孤已杀黄祖,夺江夏,虽未复父兄之勇,然得报父仇,亦不负江东百姓所托……”

孙权说着,让手中已揉碎的嫩叶轻落于地,他目视远方,长叹一声:

“孤想亲征合淝,以继父兄之志!”

“这……”

鲁肃一怔,目光微黯,似已洞悉主公深意。

他深知,若曹操举大军而来,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必会将手中重权委于周瑜。

盖因周郎兄长所留,才智卓绝,用兵如神,唯其可御曹操大军。

然非逢绝境,主公又不想周郎有功高盖主之嫌。

故而打算亲征合淝。

待主公威名远扬,功勋卓著,足以镇抚父兄麾下年少而才高、勇锐而善战之将时,方会真正启用周瑜、太史慈这般良将。

这怪不得主公。

乃人主权谋之道!

然而,毕竟主公亲征合淝和周瑜征伐合淝的胜算不一样。

鲁肃心中清楚,但又不好明说。

鲁肃思忖良久,得折衷之策,进言曰:“主公不妨命公瑾为军谋祭酒,专为攻打合淝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如此,既得公瑾之才,又全主公亲征之威。”

孙权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不可。

便决定过几日,以犒军之名去鄱阳湖一趟,和公瑾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然孙权亦忧,方才克江夏,今又兴兵攻伐合淝,恐引江东士族怨怼。遂于府堂之上,言及此事。

果不其然,江东豪族张昭、虞翻、步骘、薛综、华歆、陆绩等士人咸皆反对,纷纷进言曰:“与曹公为敌,不若与曹公为友,如此方能保江东百姓之安谧,社稷之泰宁。”

而这时,孔融冷笑一声,站了出来:

“尝闻江东多名士,今我见之,不过酒囊饭袋也!”

张昭面露愠色:“文举先生何出此言?”

孔融冷笑着看着张昭:“往昔诸位于江东,安享厚禄,坐食膏粱。

今主公深谋远虑,志在宏业,欲联皇叔,以取合淝,此乃保境安民之策,匡扶汉室之略。

然诸君竟纷纷谏阻,倡言与曹贼结好。

也是,诸君心中唯念自家田宅财货,主公宏图大业,江东百姓安危,与汝等何干啊?

反正江东依附曹操,尔等各有功名利禄。

主公却需惶惶然,受胁于曹操之威。

时有性命之虞。

我观诸君貌若贤良,实则自私自利,身无脊骨,蠹国病民,乃尤浑费仲之辈!”

江东名士,自恃才高,能言善辩,却被孔融贬得一文不值。

关键是孔融,嘴太毒了。

然而,就是这番毒话,真真的说到孙权的心坎上。

孙权明白,孔融说的一点不错。

江东一旦依附曹操,自己手下的这些名士豪族,皆会被曹操所善待,成为曹操的忠臣良将。

但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

运气好,能封个爵位,放置在一个戍卫綦严的地方,终生不得出县半步。

运气不好,那就如娄圭、张邈一般,最终落得身首异处。

所以,在孔融发声之后,孙权也说话了。

他立身于江东诸臣之立场,向孔融陈言解释,称江东群臣并非先生所言那般,实乃一心为江东百姓计也。

然而,其态度,却和孔融一般无二。

那就是,联刘抗曹,为兴邦复业,弘图霸业大计。

这让孔融对孙权颇为赞赏。

直言其略有明主之姿。

然而,就在孙权方决联刘抗曹之际,又一名士,奉使而来,抵达江东。

此人乃原会稽太守王朗是也。

这次,他以大汉使臣的身份出使江东,并带来了极为丰厚的聘礼。

其使命为传曹操之意,欲和江东孙氏结秦晋之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为使臣,若非死敌,礼数不可短缺。

然孙权得知王朗来意后,并未当着群臣面大张旗鼓的做礼迎姿态,而是将其接至后堂,私下会面。

除鲁肃、张昭、虞翻、程普四臣外,未携任何其他近臣扈从。

孔融自许都奔命而来,其身份颇为敏感。权念为护其周全,刻意隐而未告。

而王朗丝毫未觉不妥,反而称赞孙权此举思虑周全。

然后,王朗就向孙权转达了曹公的心意。

注意,这里说的是“曹公”,而不是“丞相”。

在外交场合,前者更显亲和委婉一些,后者,则易让对方感受到政治的压迫。

王朗出使之前,荀攸可谓做足了功课。

“曹公素悉江东孙氏累世称雄,久仰于心。今孙仲谋年少膺奇,雄姿英发,才略超卓,曹公倾慕有加,向欲与孙氏通好,共襄盛举。然北方干戈扰攘,戎马倥偬,是以疏于修好。

今特遣在下为使,敬呈曹公拳拳之意,愿结秦晋之盟,同沐太平之泽,共图大业之昌!”

孙权听闻“秦晋”二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既如此,曹公欲以何为表其诚意乎?”

王朗抚髯一笑,他并未直接说出联姻之事:“曹公有三礼,以示结盟吴侯之诚。”

孙权未显任何好奇之意,他甚至看都没看王朗,只是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哪三礼?”

“昔日吴侯献巨象于曹公,彰其德望昭昭,威扬四海之盛。今丞相为显江东孙氏有江东猛虎之威名,特回馈猛虎一头,以答厚意,表此回礼。”

说着,挥挥手。

二十名壮汉赤膊拉绳而入。

江东府堂的铁甲侍卫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持戟倾身以做备战之状。

程普亦将手按在剑上,随时准备挡在孙权身前。

然而,汉子虽壮,却只着犊裈短裤,赤裸上身,周身并无可藏利器之处。

其实,王朗在见孙权之前,随行使臣皆已周身详检,绝无行刺之机,方得入堂。

很快,他们拉进一大木车,车身覆以厚布。

王朗挥挥手,一壮汉将后布一掀,一声虎啸震慑整个朝堂。

接着,见一巨虎坐于巨笼之中。

孙权久居江东,亦常猎猛虎。

但未曾见过一只比眼前这只猛虎更加壮硕。

其身形几乎两倍于江东原地之虎。

其毛发甚厚,肌健硕隆起,似藏裂石之力。

其阔首如磐,虎目怒张,瞳光幽寒,凛凛王者霸气尽显。

四肢粗壮若古木,踏地沉稳,似欲裂地。

钢尾肆意摆荡,风声呼啸,气势摄人。

连圈禁它的笼子,都由木桶粗的铁箍巨木打造。

观者皆惊,下意识的后退。

孙权未惊!

至少看起来未惊。

他就坐在那里,眉宇凛然,镇定自若。

“此虎何处得来?”

“曹公征辽地所得。”

孙权淡然一笑,他没想到曹操上来就给个这么离谱的大礼。

也没想到,自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曹公眼中的地位竟可以到这种程度。

其实孙权并不喜欢此虎。

他觉得太危险,养着还消耗钱粮。

但有了它,却足以彰显其于江东尊荣与威势。

这才是他最需要的。

如此一来,他对曹操的另外两个礼物也产生了好奇心。

“这第二礼是什么?”

王朗淡然一笑:“我知,吴侯并未有吴侯之爵位,然世人常以吴侯相称……”

王朗话说至此,孙权调整了一个姿势,看着王朗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快。

然王朗却胸有成竹,朗言道:“盖因将军之威,足以膺吴侯之名,天下共知,百姓皆颂。今伐荆州有功,故而,丞相已表奏天子,册封孙仲谋为吴侯,俾吴侯之爵,名副其实。”

这句话说完,孙权傲慢的笑容中显出一丝欣悦,凌厉的眼神也随之消失不见。

吴侯之名,原本为孙策之爵位。

孙策既去,本应其子孙绍继承。

然所涉诸事纷繁,终未得明定其归属。

孙权渴慕久矣!

今时今日,曹操表奏天子,以汉帝之名册封其为吴侯,说明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承袭孙策旧业,统御江东。

这是多大一笔政治资源。

这一刻,孙权心中开始对曹操有了些许感谢。

至少,人家拿出了诚意。

再看王朗,也愈发的顺眼了。

当即一抱拳:“权,谢丞相提携,谢陛下隆恩。”

而此时此刻,旁边的鲁肃却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这第三礼呢?”

“这第三礼便是秦晋之礼。”

王朗淡然一笑:“昔孙伯符主政江东之际,曹公即与孙氏缔姻。公子曹彰纳吴侯之从女为室,吴侯之弟孙匡亦娶曹公从女。

今新吴侯继统江东,曹公欲使两家之亲益笃。愿以其爱女,许配吴侯为妻;又将行纳聘之礼,使四公子迎娶吴侯之妹。如此,则两家亲上加亲,休戚与共,永为唇齿之依。”

“哦?”

孙权不禁又是一惊。

这意味着,如果答应了,他就成了曹操的女婿。

他的妹妹,就成了曹操的儿媳。

听上去有些乱,但这不重要。

因为之前,为拉拢吴郡豪族徐琨,孙权还娶了自己的表侄女。

只要不是同姓,有些事情可以权宜从事。

在那年景,这很正常。

坦率而言,孙权之所以想联刘抗曹,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担心自己归曹之后,曹操不能善待于他。

而成为曹操女婿之后,貌似此忧虑可消弭也。

可真的会消弭么?

至少,人家带来了诚意。

再看看刘备那边,有什么?

“曹公,会让孤一直为江东之主么?”

“那是自然!”

孙权手指轻绕唇间的紫髯,沉思良久,最后道:“烦请贵使欲驿馆安歇,待孤与众僚商议后,再行答复。”

“不急!”

王朗躬身一拜,礼貌退下。

孙权看着面前的四位重臣:“使臣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各位如何看待此事?”

张昭拱手道:“主公,在下以为,可与曹丞相联盟,以保江东之安。”

虞翻沉思片刻,也点点头:“曹丞相此举,可谓诚意十足啊。在下也认为可与曹公结姻联盟。”

孙权转头看向鲁肃,却见鲁肃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遂令其他三人下去,独问鲁肃如何。

鲁肃整衣拱手,正色而言:“此乃曹操羁縻之策也。主公若允之,便如那笼中猛虎,为其所制,此后欲脱其桎梏,难哉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日,孙权视鲁肃为良师益友。

鲁肃所言,孙权皆言听计从。

然而今日,孙权却有些犹豫。

只因曹操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

“子敬,孤本无问鼎天下之宏志,唯念江东百姓,冀保其一方之宁谧。曹操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究为汉之丞相。倘与之联姻,可致江东晏然,孤亦甘愿委曲求全。”

鲁肃理解孙权的犹豫。

但他明白,曹操此举目的在何。

鲁肃长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对孙权道:

“主公,今天下诸侯所剩无几,曹操势力横跨九州之地,其残害忠良,屠戮汉臣,缢杀皇妃,欺凌陛下,早有不臣之心。而当今天下,能让其难以安眠之人,唯荆州刘备与主公也!

前番曹操征伐荆州,刘备三次大败其于南阳。后借汉水之险退守襄阳,使曹操不得南下一步。

曹操欲使我与荆州决裂,借江东之势,消灭刘备。而刘备一灭,江东还会远么?”

孙权颔首道:“然曹操欲以其女许配于孤,足见其诚欤!”

鲁肃轻阖双眸,缓缓摇头道:“曹操怀囊括四海之雄心,岂为亲情所左?其以女为饵,不过是权谋之术,意在令主公堕其术中,失却戒备,沦为其股掌间之傀儡,任其驱策利用啊!”

坦率而言,鲁肃的话也很有道理。

孙权并非昏聩之主,自然会审慎权衡,悉心辨明。

“子敬,那依你之见,孤若答应曹操,待其平定天下之后,会如何待孤?”

鲁肃抚髯思索片刻,竟反问一句:“主公,不妨扪心而问,倘若你与曹公身份互换,待天下既定之时,天下诸州尽入朝彀,独江东一地世袭罔替,独成一国,公将何为耶?”

孙权沉默了。

仁义一些,将其全家老少囚禁于都。

但还要花钱粮供养。

果断一些,找个由头,构陷入狱,斩尽杀绝。

把那块地盘彻底纳于己手。

鲁肃有一点说的没错,帝王之心,杀伐决断,岂为亲情所左?

这是孙权自己心底的想法。

鲁肃并不知道孙权到底怎么想,但他明白,孙权被自己说动了。

“可曹操既有此示好之举,拂逆其意,又恐招来祸殃,孤当如何应对?”

“无妨!”

鲁肃思索片刻,进言曰:“主公可谢曹公赠虎及表侯之恩,以已有妻室为由,婉言辞谢联姻之议。继而向曹公提出一请,即求合淝与寿春划归江东。若得此二地,方可视与曹公联盟之事。倘若曹公不肯应允,我等便各自安守疆土,徐图后计。”

“合淝乃战略要冲之地,寿春乃膏腴富庶之地,曹操必然不肯!”

“所以,主公无需为曹操所胁。江东可再备厚礼以还之,聊表睦邻之意,以免被曹操当成首要大敌。”

孙权沉思良久,点点头。

相比张昭等士的求全之举,还是鲁肃的眼光更加长远。

至少占据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主动。

鲁肃见说动孙权,心中喟然,主公纳忠臣良策,诚为明主也!

于是又拱手道:“如今,北处既定,汉水制衡。刘备必有扩张之意,我们江东今无战事,当先下手为强,速将交州纳入江东版图。”

孙权亦早有下交州之意。

“依子敬之见,当以何人去夺交州啊?”

“武则吕岱,文则步骘,此二人可入交州。与士家一门结通家之好,招吴巨来归,如此,则交州可图也。”

孙权闻鲁肃之谋,甚为称意,即召吕岱、步骘二人至,许以精兵三万,令其挥师南下,务先占据交州,以固江东之藩篱。

而后,召见王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王朗闻听孙权有妻为由婉拒了曹公联姻,并求割让合淝与寿春,却一点也不惊讶,更不生气,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合淝、寿春之事,吾难以擅断。自当归而向曹公禀明吴侯之意。然联姻一事,尚可从长计议。

曹公有言,吴侯年少英锐,志略超群,若吴侯以已有妻室为由相拒,曹公愿许一女为吴侯之侧室无妨。”

“什么?”

这令孙权颇为惊讶。

曹操如今权势滔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女哪个不是金枝玉叶,尊荣备至,怎可许人为妾?

“曹公何以如此?”

王朗口才极佳,朗声言道:

“曹公有言,其长子曹昂舍命救父,忠孝义德名满天下;

次子曹丕智谋超群英武内敛亦是人中豪杰;

三子曹彰勇猛无双,令敌胆寒;

四子曹植文采冠绝天下,乃文人之翘楚;

另有幼子曹冲,聪慧过人,天赋异禀,名动四海。

可以说,曹公之子,皆为天下俊才。然曹公却仍有遗憾,认为这些都比不上一人。”

孙权问道:“何人?”

王朗拱手一拜:“不屑诸儿多才俊,生子当如孙仲谋!”

“哦???”

坦率的说,这一刻的孙权有些意动了。

未曾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贼,这一刻,竟成了最懂他的人。

接下来,王朗继续道:

“在下深知,吴侯不欲纳曹公之女,盖因顾虑曹公以联姻为幌,图吞江东。吴侯但请宽心,若吴侯不愿嫁妹,曹公亦不勉强。然嫁女吴侯之事,曹公心意已决,断无更改。”

孙权心中又是一怔。

也就是说,曹操将女儿嫁过来,但不要求自己非得将妹妹嫁过去。

这样一来,非但自己没有什么拿捏在曹操手上,反而自己手上拿捏了曹操的女儿。

这不亏啊!

怎么算都不亏啊!

就算以后撕破脸,也好过现在的情况啊!

再说了,只要坚持一件事:我没说你嫁女儿我就和你结盟,结盟的条件始终建立在你割让合淝与寿春。

我就怎么做都不吃亏。

孙权是真有些心动了。

这次,他没有先问鲁肃,而是找来孔融,问问他的想法。

而令孙权万万没想到的是,孔融听完此事,竟对孙权破口大骂。

“吾素以汝为明主,竟欲与祸乱天下的阉宦之后联姻!

昔孙文台破黄巾、战董卓,威名远扬,何等英雄!

汝今却欲为曹贼之婿,有何颜面见汝父兄于泉下?

今时今日,当联合刘皇叔,共反曹贼,怎知汝见识短浅,鼠目寸光,欲行屈膝侍贼之事……”

孙权强压着火气听完了孔融的狂悖之辞。

他没说什么,但却是第一次,他产生了想宰了孔融的冲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坦率而言,孙权被骂的有点委屈。

他并没有说自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特来通知一下你孔融。

孙权完全是把孔融当成和鲁肃一样的良师益友。

抛出问题,让其帮忙分析一下这问题的可行性有多少?

如果不可行,再说出理由,讨论一下其他的应对之策。

然而,孙权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鲁肃和孔融本就不是一类人。

鲁肃会根据实际局势和各方利益做出理智的分析,提出问题,想出对策,并找到一个恰当且能让主公接受的沟通方式,使主公能够接受。

他最在意的是东吴的长远发展和主公的切身利益。

亦有着超高的情商,懂得如何与主公相处。

属于实干家。

孔融则不然,他是文士是腐儒。

他不会给你分析问题,更不会帮你解决问题。

但他有自己的行为标准和道德底线。

非白即黑,泾渭分明!

你为人处世,符合我的标准,我就推崇你。

如果做事不符合我的标准,我就要骂,而且是往死里骂。

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人情世故,什么利弊权衡,在孔融眼中皆一文不值。

在他眼中,立场永远是王道。

偏偏人家口才奇佳,名望还高,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说的你根本无从辩驳。

孙权被说的是一肚子火。

但到底忍住了没有爆发。

他咬着牙,对孔融说道:

“文举先生,孤只为诚心相询,以求先生解惑,先生何以以出言不逊,莫非我孙权对先生有照顾不周之处?”

孔融冷然一笑,傲慢道:“主公非三尺童子,待人接物,岂需问于他人。此事昭然若揭,乃曹操诱公为其所用,以颠覆汉室江山。汝既为人主,竟犹疑不决,反求问于人,岂不谬哉?

吴侯待我属实恩厚,孔融非忘恩负义之人,故言辞激烈,实乃不忍见公踏入歧途,万劫不复也!”

“你……”

孙权戟指孔融,忿忿颔首,终复收手:“文举先生,饱读诗书,久负盛名,既尊孤为主公。然经籍所载,便是教先生以此等倨傲之态事主乎?”

“当然不是!然……”

孔融负手卓然而立,直视孙权,朗声道:“天下共主,唯当今圣上。今奸佞擅权,朝堂倾危,摇摇欲坠。

主公既承江东之业,当怀汉家之志,兴正义之师,翦除曹贼,方为明主所为。

若主公与曹贼沆瀣一气,上则有负汉室列祖列宗之灵,下则愧对江东万千黎庶。如此,吾又安能以君为主?”

这番话,即便有很多人心里这样想,但没一个人敢当着主公的面这么说出来。

但偏偏孔融就敢!

而且说得理直气壮,毫无忌惮。

偏偏又与正统思想无半点相悖。

孙权真有种寒心的感觉。

“文举先生啊……”

遂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孙权却不知,孔融实则也以其为贤主,故而剖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沥血,义正言辞相谏。

不然,似对曹操那般,诸事不与论争。

凡君举措皆高唱反调,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此境方为至苦。

孙权在孔融这里没获得想要的答案,只得回头又去问张昭。

张昭的态度很明确:

“主公啊,看到没有,曹操不仅有招降之心,而且态度极为诚恳。

此时主公若改旗易帜,坚决表达拥护曹公之意,联姻之后,再将幼子主动送到许都为质,到时天下大定,您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必封侯列爵,永世享荣。”

此前之言,孙权闻之觉得尚可接纳。

然及论及遣质子予曹操为质一事,顿觉心中厌憎,恶感丛生。

“倘若其平定天下后,曹操蓄谋害我,又当如何?”

张昭呵呵一笑:“天下既定,曹公所患唯心怀异志者耳。主公若于这等关键之时,诚心归附曹公,且主动遣幼子入许都为质,足彰绝无争雄之心。曹公为塞天下悠悠之口,安能不以厚礼相待?

若错失此良机,待曹公平定刘备之后再行归附,彼时,主公手中可恃之筹码,恐远不及当下,望主公明察。”

其实,张昭的话也有一定道理。

但他忽略了一点。

就算曹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么?

有没有异心?

肯定有!

曹操会怎么想?

不知道。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曹操,终究不是理智的选择。

这样的问题,最终还是要去问鲁肃。

“子敬,曹操非执意求娶孤之小妹,却欲以其小女许配于孤,此事当行否?”

在孙权看来,不嫁妹给曹植,但自己却娶了曹操的女儿。

这怎么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鲁肃听了孙权的话,侃侃回道:“主公若娶曹公之女,看似于主公有利,实则不然。

刘备若知此事,必不能安心与我结盟,曹操若攻伐刘备,主公相助掣肘。刘备亦不能安心御敌,曹操方可逐一破之,此为曹操挑拨离间之计也!”

简简单单的一番话,孙权醍醐灌顶。

“如何拒之?”

鲁肃淡然一笑,却摇了摇头:“主公,不要拒,也不要应,先拖下来。”

“子敬之意……”

“前番吾出使荆州,依礼而行,不出两月,荆州理应遣使回访。待荆使至,吾等便将此事相告。

且言主公实感两难,烦请使臣回禀刘备与诸葛亮,望其代为筹谋良策。”

“那诸葛亮若出计,让孤斩了王朗,又当如何?”

“刘备前番夺曹仁,夏侯惇,尚且未斩俘而放回。我江东又岂会斩杀来使?这件事我们请教他们,但并不是他们怎么说,我们就一定要这么做。”

孙权看着鲁肃,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意:

“孤懂了,既向荆州表达会盟之诚,亦可以此搏会盟之利!”

鲁肃优雅的一拱手:“主公英明!”

……

彼时,刘备依诸葛亮之策,上表举荐张飞为郁林太守。

遂命张飞与庞统统兵南下,会合赖恭、吴巨,共图交州之事。

刘备亦就回访江东一事,与诸葛亮悉心商议,究竟何人出使江东最为适宜。

诸葛亮心中早有定数,所选之人乃荆州别驾伊籍伊机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心中筹算分明,自思既然能从曹操使臣处获诸多裨益。

于刘备使臣前来之时,自当以更倨傲之姿,提更苛之求。

他笃定,刘备决然不敢坐视其与曹操联手。

所以,当孙权得知伊籍抵达江东的消息时,刻意表现出一副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还特意将曹操送给他的那头猛虎之虎笼置于堂前。

伊籍身姿挺拔,不卑不亢,所带随行,不过二十精锐侍从。

于江东森然林立的铁甲前穿行而过,伊籍面带轻笑,目不斜视半分。

得见孙权坐于高台之上,伊籍躬身相拜。

“荆州别驾,伊籍拜见吴侯?”

孙权忆及此前鲁肃出访荆州,被刘备留于馆舍、久未接见,遂有心为鲁肃出一口恶气。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说道:“先生事无道之主,必然很辛苦吧!”

伊籍闻言,亦轻轻一笑,目光坦然望向孙权,从容应道:“不过一拜之礼,实不足为劳。”

孙权一怔,这节目本来是准备给诸葛亮的。

未曾想一个不起眼的伊籍,竟能给他如此丝滑的怼回去。

一口恶气没能出来,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这令孙权颇为不爽。

但心知此人口才卓绝,不能轻易与之交锋。

“阁下此行可为会盟之事?”

伊籍朗言道:“江东既有会盟之念,荆州循礼,特遣吾前来,以固盟好。”

“唉……”

孙权叹了一口气:“先生可知,在你来之前,曹丞相已遣使而来?”

伊籍神色肃然,目光炯炯道:“如此说来,吴侯有意毁盟?做那反复无常之主?”

孙权压了压火气,但还是陪笑道:

“孤断断不会行那毁盟之举。然曹操欲嫁女于孤,此乃私人之谊,却令孤颇为踌躇。恰逢先生至此,孤有意请先生为孤谋划一二,此等状况,当何以处之?”

孙权心中早想好了去语。

倘若你让我拒绝,我便拿张飞取夏侯渊从女之事借题发挥。

他总不会真让我娶曹操之女吧!

然而,伊籍的回答是:“此既为吴侯私事,荆州安敢置喙?娶之或拒之,吴侯自决即可,不必询于我等。”

“嗯??”

孙权万万没想到,荆州来的使臣竟然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难道他们真不怕我们江东和曹操联盟么?

而接下来伊籍的解释是这样:“吾家张翼德将军,虽娶夏侯氏为妻,然心存大义,岂会因亲情而误军国大事。深信吴侯亦能洞察是非,以天下大局为念。”

孙权不自觉的“嘶”了一声,他感觉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

他转头看看台下罩着巨布的猛虎笼子,决定换一种策略。

“伊籍先生,可知此笼中关为何物?”

伊籍皱皱眉,他嗅到了一股腥臭的猛兽气味,想到江东才俊多亦“猛虎”自居,料想大概率是猛虎。

便说道:“莫非此乃虎也!?”

“呵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孙权朗声一笑:“先生果然聪慧之士。”

遂摆摆手,立刻有侍卫揭开篷布,一只巨虎“嗷”的吼了一声,声音震慑整个府堂。

伊籍心中猛然一惊,但到底没表现出任何胆怯之态。

反而淡然一笑:“此虎何处所得?”

孙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乃曹操遣使臣而送。”

若为示好而互通使臣,互赠仪物乃常理之事。

鲁肃出使荆州时,亦带去了大量江东特产。

其实,孙权的意思很明确,曹操欲和我结盟送我这么贵重一个礼物,你刘备也派使臣了,给我带来什么了?

他自然相信刘备肯定不能让使者空手而来,但他亦坚信,刘备无论带来了什么礼物,都比不上曹操的这个礼物有逼格。

的确,刘备命伊籍带来的礼物的确没有这只活的猛虎有逼格。

但伊籍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孙权背过气去。

“曹操以斯笼中猛虎赠于吴侯,莫非欲警示吴侯,猛虎虽暴,终难脱其所制之方寸樊笼乎?”

你看看,同样的一件事,不同的人说出来,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孙权运了运气:“然,玄德公未与孤通使之礼乎?”

“我主有三礼赠予吴侯。”

孙权一怔,竟然也是三礼?

“哪三礼?”

“第一礼!”伊籍挥挥手,随行军士卸下担裹。

打开担裹,展开,架起。

孙权脸上挂不住了。

只因此礼若在平日场合拿出来,定然是比较上乘的礼品,孙权不仅不会反感,还会开开心心的笑纳。

然而今时今日,却让孙权感到满心的无语。

这是一张崭新的虎皮。

看得出,人家处理得相当得当。

虎毛纹路清晰漂亮,似用油脂护理过,巨大的虎头双目圆睁,栩栩如生,似仍保有生前的凛凛威风。

坦率而言,这只老虎并没有曹操赠送的那只虎大。

而且是死的。

但就是这样一只剥了皮的死虎,却让刘备的礼物看来,竟比曹操的礼物更加霸气。

诚然,获得死虎的难度远没有获得活虎的难度大。

但它代表了一种觉悟,更是一种态度。

而这态度,不同人解读出来,也意味各异。

难道不也是一种示强宣言么。

而伊籍建言是:“与虎谋皮,必罹虎伤;盟友齐心,共御猛患,虎皮之获,岂患无哉?”

孙权颔首淡笑,伊籍所言不无道理。

“那这第二礼是何物?”

“我家主公以车骑将军的身份禀明陛下,举荐吴侯为徐州牧。”

孙权无奈一笑。

这刘备真是把事做绝了。

理论上,刘备的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想成为州牧,理论上需要朝堂之上位高权重之人上表举荐,陛下一点头,这事就算成了。

那么,刘备身为车骑将军,上个表举荐个人自然算不得多大的事。

但谁都知道,同不同意不是看陛下,而是看曹操是否点头。

所以,曹操要是点头,孙权成了徐州牧,这好人就是刘备当了。

曹操要是不点头,孙权没当上徐州牧,那坏人就是曹操做了。

三方博弈,你来我往,互相坑害,又相互提携。

从来就不是欢喜友善之事。

每一步都看似平淡无奇,可能都埋着极大的政治目的。

孙权明白,也认同玩法和规则。

“这第三礼是何物啊?”

伊籍拱手言道:“乃聘礼也!吾家主公欲与吴主缔结幼亲之缘,恳请吴侯于宗族之中,择幼女送至荆州,许配吾主之子阿斗为童养亲。待其长成,即可完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权听闻这三礼,就一种感觉。

刘备给出的礼品并无太大诚意。

当然,若无曹操的礼物相比较,刘备的三礼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虎皮与活虎一般,纵有示威之意,也有卖好之心。

三方送礼,谁不是这样呢?

当年孙权送曹操巨象,名曰献象以彰曹公宽仁之德,实际上未尝没有彰显江东实力之故。

巨象在此,你可知我“国力”几何?

曹操非要称出巨象重量,也是带着较劲的意味。

但相较之下,总觉得刘备并没有曹操那么想和自己联盟。

曹操好歹要把女儿嫁过来。

刘备呢?

让你把女儿送过去,给他儿子当童养媳。

这是童养媳么?

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质子。

诚然,孙权也如曹操一般,为了大业,女儿也未尝不可作为政治筹码。

就算把女儿送过去了,你刘备也要挟不了我。

但,这让孙权有种非常难受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好像游走于盟与不盟之的边缘,令人进退维谷,如鲠在喉。

显然,孙权更倾向于联刘抗曹。

但刘备的做法却让他心中颇为不爽。

这回,孙权直接去问鲁肃,鲁肃抚髯长叹:“刘备乃是向我们要质女也。”

“哼,就是如此!”

孙权慨然又道:“子敬,孤有种感觉,荆州好像一点也不怕咱们和曹操联盟。都说那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难道他就看不出,当今天下大势,唯孙刘联盟方可抗曹?”

鲁肃也长叹一声:“在下也觉得蹊跷。以孔明之才,绝非看不出此节之人。”

“那当下该如何?”

鲁肃沉思许久:“今吾江东已向曹操索求合淝、寿春之地,吾料曹操决然难允。主公便可借此为由,拒与曹操结盟。至于刘备一方,吾等可托主公千金尚幼,婉拒其联姻之请。然联盟之事,仍需于他处积极筹谋。可遣诸葛子瑜为使,常与荆州互通往来,维系情谊。”

孙权无奈闭目:“如此说来,刘备如此待孤,孤仍要与之缔盟乎?”

鲁肃淡然一笑:“主公且放宽心。刘备此举,实则亦未失礼数,只是相较曹操,稍逊一筹罢了。以主公当下之势,与刘备结盟是主公成就霸业的唯一途径。”

孙权点点头,他明白。

鲁肃的话是真心为其着想。

“那曹操嫁女之事……”

“拖!”

“拖到什么时候?”

“拖到曹操有一天不想嫁女为止。”

孙权思索良久,朝鲁肃点点头:“世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我有子敬,胜卧龙凤雏多矣!”

鲁肃闻此,又想到庞统已入刘备阵营,不禁喟然长叹,拱手道:“主公过誉,肃不胜感激。方今天下,贤能之士稀缺,若日后再有良机,还望主公万勿错失。”

“知道了!”孙权满不在意的应道。

孙权最终按鲁肃之言去做,他的这番做法,又获得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孔融的高度评价。

“我主终非昏聩之徒。能纳忠言,拒谗佞,亦有主见,具几分英睿明达之姿。”

能得到孔融这般评价,孙权心中还是相当高兴的。

前番对孔融的不满也消退了许多。

众所周知,在孔融这等人的口中,世间诸侯,皆愚蠢卑劣之辈。

满篇负面评价中能有一句正面评价,就比世间九成诸侯都强了。

孔融这般说我,那不是就和贤君仁主差不多了?

然而,坏就坏在孙权嘴贱,又好奇问了一句:“依文举之见,孤比之刘备如何啊?”

孔融略作思忖,直言道:“刘皇叔乃当世之雄,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素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

其志存高远,仁德无双,终成一方霸业。

反观主公虽据有江东,乃仗父兄之荫泽,虽得江东国富民强,然较之刘备实逊一筹。

另刘备爱民如子,有救徐州之义举,主公偶有失德,有屠江夏之愆过,主公欲与之争衡,尚需磨砺奋进,广纳贤才,方能有所作为。”

孙权强压火气听完孔融评价,一口老血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怎么在孔融眼中,刘备竟完美如斯?

这像自己的臣属说的话么?

……孤统御江东,至国富民强,怎么还不如一织席贩履之辈?

但孙权不知道。

孔融并不是在有意刺激他,他只是希望孙权能以刘备为榜样,在德行上日臻完善,做个泽被苍生的仁主。

他为人刚直,对待孙权,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怎么想就怎么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完了这一席话,孙权第二次,产生了想劈了他的冲动。

但孙权到底还是理智的,他忍住了。

他朝孔融礼貌的笑了笑,表示定会虚心接受。

而后命人送孔融回府。

至此,孙权再遣诸葛瑾入荆,表达了欲与荆州联盟的诚意,同时,也对婉拒曹使的联盟要求。

表示希望曹刘两家有朝一日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共为汉室中兴而努力云云……

……

另一边,赵云与蒯越携一队人马抵达房陵。

房陵太守蒯祺知叔父前来,立刻出城相迎。

当今蒯氏大族,以蒯良为家主。

然蒯良身体不佳,退居幕后,少抛头露面,蒯越便行家主之事。

在那年月,世家大族的族长,对族人有着绝对的权威和掌控力。

蒯祺也不例外。

他的房陵令就是蒯良蒯越兄弟安排的。

虽然现在已荣膺房陵太守,食邑两千石。

但见到蒯越依然无比恭敬。

而得见赵云神姿,蒯祺心中不免震撼。

这便是射曹帅旗,营救文霍二将,解救刘琮蔡氏,又斩杀七十余位曹营战将的赵云赵子龙么?

果然英姿非凡,名不虚传也!

介绍完毕,迎入城中。

“叔父,侄自蒙叔父举荐,得以在这房陵任职,心中感激之情,实难言表。今日叔父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侄欣喜万分,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叔父此番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其实,蒯祺已经看出来了。

荆州易主,叔父这是来劝自己归顺皇叔。

蒯越抚髯颔首反问道:“汝当知晓叔父此来何意。”

蒯祺深知叔父之手段,乃恭谨而言:“叔父既已归附刘皇叔,蒯祺自当率此郡上下诚心归顺。”

蒯越微微点头,缓声而言:“嗯,汝本为房陵县令,昔日曹操将此三县升为郡,实乃意在拉拢汝等,以固其势,此中缘由,你当深知。”

“侄儿知晓。”

蒯祺再度抱拳,言辞恳切,以表其心:“今幸得叔父主理诸事,又有子龙将军鼎力襄助。申耽、申仪兄弟素非忠义之辈,料想上庸、西城二郡,自当望风而降。”

“哎……”

蒯越冷笑着摆摆手:“我不怕他们不降,就怕他们降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之天下大势,曹操视刘备为首要大敌。

故而集重兵于曹刘边境。

而对曹操而言,上庸三郡地缘偏远,若此时攻取,战线将直逼张鲁、刘璋之地。

此举恐令张、刘二人忧惧,势必调兵遣将,据险而御。

如此一来,曹操之兵力,必因分兵应对而无形之中趋于分散,实非善策。

而上庸三郡实力不强,也不算太弱,攻打要费一番劲力。

留它们在那里,却可以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故而,曹操的做法是安抚。

将原本的三县皆升格为郡,由八百石的县令升格为两千石的太守。

这对三郡长官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蒯越深知这一点。

而三郡之主,房陵太守蒯祺者,乃刘表昔日所委,出身正统,颇具才略,其势偏向荆州一脉。

申耽、申仪兄弟本为地方豪强,他们的上位之路就充满投机性。

初平年间,天下大乱,申耽及其弟申仪依靠宗族势力,聚众数千家,割据上庸及西城两郡自保,依附于割据汉中的张鲁。

但与张鲁关系比较松散,属于割据一方的土皇帝。

自二郡升格之后,论理而言,申氏兄弟已然与张鲁位势相当。此时,他们渐倾心于曹操一方之势力。

毕竟拿人嘴短,曹操为其加官晋爵,申氏兄弟受此恩遇,自当有所偏向。

而像这一对兄弟,谁强就依附谁。

今天投诚,明天倒戈,如墙头野草,实难委以重任。

然而,他们若降,你又不好直言弃用。

否则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故而,蒯越才有不纳降的打算。

“依叔父之见,该当如何?”

“汝与申氏兄弟关系如何?”

“略有交情,然而不深,互相安好,井河不犯。”

蒯越抚髯点头,问及赵云:“若将军率军去夺,大概几日得归?”

赵云凝思良久,保守的给出了一个答案:“往去之路需时几何,彼时便可得此二郡。”

也就是说,刨除路上的时间,几乎不用时间。

蒯祺闻言,心下一惊,暗忖此语似为吹牛。

然念及赵云于曹营中之壮举,又觉其所言非虚。

蒯越抚髯点头:

“其二人恃宗族之力,聚众而据上庸、西城二郡。然根基浅薄,缺诸般阶层之拥护,政略未稳,财用不丰,势单力孤。子龙将军若往,恐兵锋未接,彼等已束甲而降矣……”

“那又该当如何?”

蒯越心中筹谋一策,计设鸿门宴,邀二将赴宴。待其至,只需席间掷杯为号。以赵云所部之武勇,取此二人首级,直如屠雏鸡般易也。

换做主公是刘表,他可能真就这么干了。

然此二将,虽非良善之辈,却亦无大恶之行径。

行此毒计,恐非适宜之举。

昔日主公于宴间诛杨奉,乃因其祸乱地方,荼毒百姓。

即便如此,仍遭宵小之徒诟病。

今申耽、申仪之过错,尚不及杨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若贸然杀之,主公恐将招致难以预料之恶名。

蒯越思索良久,心生一计:

“子龙将军,汝可率军攻打二城,申耽申仪不敌,必然投降。子龙可令二郡出兵,直接攻伐长安。”

赵云闻言,竟开始琢磨从上庸攻打长安的规划。

蒯祺却目瞪口呆,脱口道:“此太过凶险也!”

然而,蒯越呵呵笑道,接下来的话是:“申耽申仪表面依从,心中必然不肯,我料其必断子龙将军军粮,反而向曹操求助。”

蒯祺沉思:“以二将之性,当会如此。”

蒯越捻须,泠然一笑,曰:“若至于此,吾房陵即可发军输粮,襄助子龙将军反攻上庸、房陵。届时再取二郡,便有正当缘由,夺申氏兄弟军政之权。”

赵云闻言,大感佩服。

审视自己还是不够沉稳,以后还是要多向先生学习。

抱拳道:“蒯先生计谋之精妙,赵云佩服。”

蒯越想了想,又道:“若得此二人投降,子龙将军当小心谨慎,切不可于城中过夜。”

赵云点头:“多谢军师提醒,赵云必谨遵军师所言。”

当即领荆州所带两千精兵,直奔上庸房陵。

果然,赵云大军到了西陵。

于城下唤西陵太守出城投降。

申仪纵然心有怯意,然未见敌军之实,也不能说投就投啊!

派下两名战将下城来战赵云,赵云一枪一个,如同补了两个杂兵。

申仪又见赵云身后甲兵精锐、战马雄健,气势沛然,其心胆俱寒,当即于城头高呼将军威猛,旋即下城请降。

他这一降,消息很快传到申耽的耳中。

申耽心道赵云果然是万夫不敌之神将,名不虚传,于是未等赵云抵达上庸,便立刻派使也表示要献城投降。

三郡拿的可谓容易。

然而,对申氏兄弟而言,只要能让我们在这块地盘上继续当土皇帝,归附谁不是归附?

所以,庆迎赵云入上庸城。

赠送金银美女,好酒好菜招待。

可赵云何等人物?

金银不要,美女退回,完全油盐不进。

两兄弟不禁疑惑:“子龙将军,莫非不信我兄弟乎?”

赵云一抱拳,回答的倒是坦率:“人心难测,安敢轻信?”

申耽拍着胸脯表态:“子龙将军且言,如何肯信我兄弟诚心投奔?”

于是,赵云朗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郡出两千兵马,与我北上攻去长安。”

听闻此言,俩人吓得差点没瘫倒在地。

心道,这赵云莫非疯子么?

长安何等要地?

以上庸西城两郡兵马夺长安,无异于让我兄弟去战吕布。

申耽抱拳,直言自己的顾虑:“长安乃西都要地,上庸势弱,我又无将军之勇,如何能夺?”

赵云坦言:“不须你夺,你只须出兵出粮草。长安自有本将军去夺!”

“这……”

如此直截了当的管你要兵马。

你能同意么?

然赵云之意甚明:“汝若不允,吾安能信之?”

这一刻,申耽申仪真想唤刀斧手把赵云砍了。

然而,赵云本身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数位铁甲相护,你砍得了吗?

就算人在你的城中,你也不敢动手啊。

咬咬牙,只好退而求其次。

“不瞒将军,两郡兵马实在不足,将军不妨在城中安住一夜。待我兄弟盘点兵马,明日汇报于将军?”

赵云记得蒯越的话,摇摇头:“待将军明日点兵罢,再做决议,过夜之事,断然不可。”

说着,起身要走。

申耽心知不妙,使了个眼神给了那几个本欲献给赵云的女子。

这几个女人立刻簇拥上去,有的拉赵云的胳膊,有的拽赵云的铠甲,口中嘤嘤燕燕的叫着:“将军别走……”

赵云大怒,身子一晃,震开几个女子。

却还有一女拽着赵云的胳膊不肯放手。

赵云何等力气,挥臂一甩,那女子便被掼飞出去,头部撞于桌角,鲜血直流,登时不省人事。

“哎呀,赵将军杀人啦……”

有人惊呼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赵云虽出征沙场,一生斩将杀敌无数。

但对于人畜无害的普通百姓,其实相当仁慈。

在赵云看来,这几个女子虽然看似有水性杨花之嫌,但考虑到可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才走上这条路。

到底动了恻隐之心。

赶紧过去,查验鼻息,只见其似受重创,气若游丝。

其余几个女子,吓的战战兢兢,畏缩在一旁。

“姑娘,姑娘……”赵云呼唤了几句。

未有应答,遂命部下:

“速着军医,前来医治。”

申耽也被吓了一跳,然而见赵云满面愧意,对这么一个女人如此在意,顿时计上心来。

在这里,要申明一下申氏一族的家族属性和社会定位。

申氏兄弟乃西平豪族出身,聚众千家于上庸起势。

但他们不是士族。

别看兄弟二人官至两千石。

他们也不是。

豪族和士族虽有着相似的属性,却也有着根本的区别。

豪族是以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地方势力作为基础,通过与地方官员或各方势力的勾结或博弈,大规模的兼并和掠夺,掌握了大量土地和经营资源,成为地方上的大地主。

用现代的话说,更像是利用国家政策的疏漏,掠夺国家资源和百姓财富的初代资本家。

哪怕家主身为高官,但也改变不了底蕴低于士族的现实。

而士族,有一部分为豪族出身。

这些豪族通过一代一代的传承,不断强化其文化和政治上的优势,进一步巩固了自身的社会地位,形成了更为森严的门第等级体系和独特的家族文化标识。

到那时,也就真正的进化成了士族!

然而,更多的士族是以文化传承和门第阀阅为根基,通过对文化和政治资源的垄断,形成了一个具有高度排他性和自我延续性的社会阶层。

士族家族往往世代研习经学等学问,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家学传统。

他们通过累世为官,在朝廷中建立起了较高的门第声望,形成了独特的门第观念和社会地位。

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个?

因为意味着,豪族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有着和士族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与行为逻辑。

士族好歹在乎名声,寻求盛誉,豪族则巧取豪夺,贪婪无度,毫无底线。

对待善良的百姓,对待廉洁的官员,对待本分的商贾,他们自有一套摧折之术,让你苦不堪言,颓然俯首。

申耽认为,赵云就是这样的官员。

你看他虽然厉害,但有着极高的道德水准和声誉洁癖。

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

当即上前一步,故作无奈的哭诉:“哎呀,子龙将军,你怎么如此暴虐,害媚儿姑娘如此!”

赵云心中确有愧意,他实不希望无辜女子死于己手。

在他看来,自己的名声可以有污点,却不能让主公因此蒙羞。

他叹了一口气:“我实非故意,已命军医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城医治。”

又转头,朝申耽冷然一哼:“汝实不该以此道待我!”

申耽面带苦色:“谁能想到如此啊!怪我,怪我也……子龙将军,那你也不能将其摔死于此啊!”

赵云也无奈:“军营路远,还望申将军去请医官。”

“好,好吧!”

到此时,赵云就真不好离开了。

他明白,若是离去,愈是百口莫辩,不知道传出去的又会是怎样一个版本。

他不是忘记了蒯越的忠告。

而是此时此刻,为了主公,他别无选择。

他必须要自己把这个问题处理完善。

然而,左等右等,城外驻军十里之外,军医哪能那么快赶到?

眼见女子性命垂危,便说道:“申将军,你这上庸城,不会连个医官都没有吧。”

“有,有,已去请矣!”

然而,待医者赶至,却喟然摇头,言女子已无力回天。

“赵将军,你看这……”

赵云长叹一声:“此事我有主张,女子父母亲眷何在?”

申仪回答道:“城外安住,我这就去请。”

申耽借尿遁出门,嘱咐其弟:

“赵云妇人之仁,今夜必被我留于此地。汝差心腹,扮作媚儿老父老母,另寻青壮男女若干,扮作兄弟姐妹,向赵云哭喊要人。

记着,哭得越大声越好,最好让全城百姓都听见。

然后紧闭城门,号召家将皆着百姓服饰,佯作激愤之态,围堵纠缠,作难赵云。

为兄自会派人到许都,请告知曹公出兵协助。”

申仪一抱拳:“兄长妙计,赵云一世英名,必毁于此!”

转念又一想:“可许都路远,曹公又尚在樊城,安能相救?”

“哼哼!”

申耽抚髯冷笑一声:“非得曹公相救,乃以折赵云之功投曹,必得重赏。”

“赵云勇猛,如何能折?”

“到时,便惹民愤,使家将以百姓身份去杀赵云,赵云若出手,必得滥杀无辜之罪名,赵云若不出手,岂不必为我所擒杀?”

说到此,申耽呵呵一笑,继续道:

“而我观赵云之性,必不忍伤及无辜,宁舍自身,亦不使百姓受戮也。岂能活着逃出上庸?”

申仪感慨抱拳:“兄长之才,绝伦逸群,天下第一!”

“休得谀辞奉承!此事关系重大,所选之人务必稳妥可靠,万不可令赵云察觉丝毫破绽!

“愚弟明白!”

兄弟俩相视而笑,更去筹备。

人际龃龉、纷争之事,世间屡见不鲜。

如果想诚心解决,天大的干戈也能化为玉帛。

如若想诚心作难,一碗凉粉也能要了一个英雄豪杰的命。

然而,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赵云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又讲道理。

看起来的确像易被人拿捏的那种人。

然而,赵云又是刘备麾下的募兵练兵之将。

无论你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还是狡黠狠辣的山贼悍匪,又或是桀骜不驯的绿林豪强,都被赵云治理得服服帖帖。

一个常尸山血海间往来,生死绝境中穿梭的将军,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你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英雄豪杰”,本身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诚然,赵云心里的确是很难受。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得知那个叫裴元绍抢马贼乃是周仓一个山寨的好友。

自己当时不了解状况,刺了周仓三枪,又一枪将那个裴元绍刺死。

回头周仓不仅没有怨恨,反而以礼相待。

这让赵云颇为愧疚,待周仓也如同待自己的兄弟。

今时今日,得知此女被自己一甩,头撞案角,竟无命在,自然也觉得痛心无比。

然而,他愧疚归愧疚,心痛归心痛。

却也觉得此事有蹊跷。

赵云为人处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但并不代表着他不懂得什么叫人情世故。

相反,他虽出身平凡,但跟着刘备久在上层社会打拼,自深谙于此道。

你说赵云不懂人情世故。

不如说,你不懂赵云的人情世故。

在赵云看来,能维持住自己不懂人情世故的人设,本就是一种人情世故。

因为只有不懂人情世故,才能不被懂人情世故的那群人所左右,才能专心专注,更好的发挥自己所长,为主公效力。

所以,当赵云与申氏兄弟见面时,很容易就看出了两兄弟的脾性。

眼神闪烁,见风使舵,笑容虚浮,实乃墙头草本色。

这样的人,你如果真心想依附于你,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讨好你。

起初,两兄弟表现得不错。

鞍前马后,百般逢迎,面面俱到,真如迎接尊主一般。

然而,在赵云误伤此女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

按照赵云对此事的理解,二人若诚心归附,既见此事,必然想尽办法帮忙摆平,尽可能将影响减得越小越好,就如周仓那般。

然而,这两兄弟的做法显然不是。

他们不仅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推,似乎还在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力。

比如,去请医官,足足请了一个多时辰。

导致此女子伤情不治。

这可不是一郡太守的力度。

念及于此,赵云神色骤凛,即刻传令全军,皆执利刃,严阵以待。

他这次本携铁甲军卒二十人入城,有一人被派出寻军医,尚未归来,现只有十九部下。

但每一个都是随他身经百战的精卒。

忠诚度和战斗力都没的说。

随后,赵云立刻将医官拿下,命其守着女子尸首,等着家人来领认。

申耽不解,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赵云冷然道:“此医官拖延至此,方未能救得这位姑娘性命。其殒命之由,有你我之故,亦有他般缘由。待其亲眷抵近,众人齐聚之时,方好分说清楚。”

这话说出,不仅把医官留下了,还让申耽不便离开。

不过申耽也不怕。

那些人群演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帮着赵云说话。

他陪笑坐在赵云身旁:“好,好,我就陪着赵将军。”

是夜已深,赵云持剑闭目,坐于案上休养。

申耽凝视许久,料想赵云恐是睡了,便悄悄起身。

还未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迈步,便听赵云闭目言道:“将军此去何为?”

“乃……乃去茅房。”

赵云睁开眼:“正巧,我也去茅房。请将军引路。”

申耽无奈,只好与赵云同去。

一泡尿撒完,申耽陪笑道:“将军,我家中有事,可否……回家处理……”

赵云心知他要尿遁:“不可!”

“这为何啊?”

“我遣密探打探,闻今夜城中动乱,恐有贼人欲混迹于此女家眷间,以谋害本将军。”

“啊?”申耽诧异:“将军休要乱说,我怎不知此事?”

“哼!想来必是汝所安插之人!”

“啊?冤枉啊!”申耽大惊,反驳道:“将军乃是德高望重之将,怎无端冤枉好人?”

“哎!”赵云拉着他的手,眉目凛然道:“既如此,将军与我共守此夜,方得证明清白。若是冤枉将军,明日赵云必叩头请罪!”

赵云的每一句话说的都很耿直,该怀疑就怀疑,搞得你无从推诿。

不过,申耽也非善茬。

他想:正好,我指派之人自会向着我说话,到时有我见证,反倒让你赵云无话可说。

于是,安坐在赵云身旁。

果然,夜至亥时,女孩家眷真就来了。

好家伙,这还不是小门小户,一家子来了上百口,都拿着爬犁粪叉锄头棍棒等物。

一进府堂,侍卫阻拦不得,竟一哄而入。

为首老头老妇大哭:“我的女儿啊……”

亦有几名青壮冲在前面,大叫:“谁害我姐!谁害我姐?”

“是不是那赵云!”

“叫赵云出来说话!”

赵云侍卫立刻横戟于前,拦住了这些“百姓”。

别看府中侍卫拦他们不得,但面对赵云为数不多的侍卫,他们还真不敢硬闯。

赵云冷然看着这些人,虽然穿着百姓衣衫,但大多身材粗壮,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身材高大魁梧,臂膀多有肌肉,显然是吃军粮长大的。

就算那些妇人,也都不矮不瘦,撸起袖子,露出壮实的胳膊。

这样的大家庭,不说富贵,至少家境不愁,又怎会让女儿去做那淫娼之事?

就算做了,亦为家中之耻,又怎会如此珍视?

赵云跟随刘备,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事做了不少。

贫苦百姓多有枉死横难,很多人纵然委屈,也没有胆量去和官军作对。

就算赵云阵斩的两个将军,家眷都没胆量找赵云问罪。

现在这些百姓,因为一个妓女枉死,却要找赵云偿命,这不是身后有人指使,谁能相信?

赵云冷然看了申耽一眼,申耽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赵云点点头,站起身。

而随着赵云的站起,一股莫名的杀气隐隐蒸腾出来:

“我便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刚才叫嚣的“百姓”竟沉寂下来,良久,一魁梧大汉大怒:“汝为何要害吾妹?”

“汝是其兄?”

“正是!”

赵云道了一声:“许其进来。”

一名军士立起长戟,给那人留出一个“入口”。

那人反倒迟疑了。

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申耽,还是走了进来。

“赵云,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云神色骤凛,冷然道:“汝既是其兄长,不思手足之义,缘何使妹沦娼妇?”

一句反问,问得那人一怔。

“既……既为娼妇,也不能说杀就杀啊!对不对!”

身后的人又跟着喊起来,但显然没有一开始有气魄了。

“汝以何为生?”

“务农!如何?”

赵云探手一撕,撕开那人衣襟,竟露出了锦缎内衬,那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那伙人擅入府邸,赵云便已勘破其身份。

他深知,这些人中定混有军卒亦有百姓。

若容这些人一拥而上,局面恐难以掌控。

于是,赵云假意与之理论,只允一人入内,又刻意刁难,意在诱其破绽,以迫其露出马脚。

“汝身着锦衬,腹胸皮肉白净,哪像务农之人?”

赵云抓着他的领子,轻轻一掣,便站立不稳。

赵云冷然道:“我早有耳闻,今夜有贼人混入,欲加害于本将军。说,汝受何人指使!?”

短短的一番话,使赵云具备了无限反制的理由。

那人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又仿若无意地朝申耽处瞥去,神色间难掩惊惶,似是眼前局势与预先谋划大相径庭。

此刻,申耽已知赵云已破其计,只想逃离此处。

依靠府外的兵力,围杀赵云于城中。

故而悄悄退后,欲趁乱遁走。

赵云拔剑飞掷,青釭剑半没木梁,刃距申耽鼻尖只在毫厘。

月光如水,光滑如镜的剑刃映出申耽一张惊恐无比表情。

“再敢逃离半步,汝命休矣!”

“是……”

申耽嘴上说是,却眼光一转,竟去拔赵云的宝剑。

而被赵云所制之人,见赵云丢弃了配剑,正是大好机会。

于是又壮起胆色,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云手臂臂窝之处。

那里无铠甲覆盖。

他并没打算一招杀死赵云,只期望拖住赵云,给身后的同伴创造机会。

他也是一员骁勇战将。

他坚信,手头没有利器的赵云就算厉害,也不可能瞬秒于他。

他出手狠辣,动作快如闪电,便是赵云也不及反应。

你看,刃尖马上就要刺入赵云臂了,赵云竟没有任何反制动作。

可就在刃尖要刺入赵云衣袖的时候,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腹部袭来,然后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刹那间,五脏六腑皆被那股巨力撞碎。

那人看着赵云,视角被鲜血染红,剧痛袭来,又瞬间消去。

那人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赵云衣袖,仅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寸的小口。

这一切,仅在转瞬之间。

假如,汝遗一物,旋即俯身欲拾,未及取物,此事已然结束。

众“家眷”皆鸦雀无声。

他们不理解。

如此强大壮硕的汉子,怎么竟被赵云一脚踹死了。

这一下就把所有人镇住了。

赵云缓缓回过头,申耽还在拔着赵云没入木棱半截的宝剑,饶是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未能将宝剑拔出分毫。

见赵云回头,慌忙住手。

“赵……赵将军……”

“汝此何为?”

“我……我欲拔剑还与赵将军。”

赵云趋步向前,探手而出,恰似自筷笼取箸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剑拔出,旋即收入鞘中。

申耽目瞪口呆。

“我说有贼随乡民入府,今所见之,果然如此?”

都拿匕首去刺赵云了,那不是此刻是什么?

这时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申耽敢否认么,能否认么?

“是,是……”

赵云使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按住申耽。

赵云朗声而言:

“众乡亲,今所见之,果有贼人藏于人群之中,若非同党,即刻抱首趴伏于地,手背于身后,站立不伏者,手置身下者,皆以贼党论处!格杀勿论!”

本来嘛,为了保证声讨队伍的合理性,跟随而来的除了上庸的精卒卫士,还混有大量恶妇娼妓。

她们与豪族打手狼狈,鱼肉百姓,驾轻就熟。

然赵云周身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况且,太守都被赵云挟制于此,哪还敢再和赵云讲道理?

诸多女子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多喘半分,互相望了望,皆趴伏于地,双手背于身后。

虽仍有众多男子犹豫不决,却已然被赵云分化。

“众兄弟听令!”

“嚯!”

“随我杀将出去,直擒贼首!”

“喏!”

……

另一边,赵云大部队兵马驻扎城外。

他派出的卫兵出城回营去请军医。

然而,等回往城中救人之时,却只见大门紧闭,呼叫不开。

心知大事不妙,立刻回去向蒯越蒯祺汇报。

结果未行半路,却遇一队兵马趁夜疾行。

见队头大旗一个“蒯”字,遂知是蒯越蒯祺运粮接应之军。

赶忙向蒯越汇报,蒯越听那卫兵汇报完毕,脸色变得煞白,随即问道:“汝确信子龙将军入夜前未得出城?”

“确信!”

蒯越神色忧急道:“我曾叮嘱,其入夜前不得滞留于城中。他怎不听?”

卫兵当即将赵云掼飞女子,被申耽滞留之事说与蒯越。

“子龙将军带多少兵马于上庸城中?”

“十九人,算赵将军,一共二十人!”

“哎呀!”

蒯越听罢,扼腕长叹,心痛不已。

蒯祺遂问道:“叔父,何事如此惊慌?”

蒯越声音都变了:“子龙将军不听我言,恐……恐毁于上庸城中!”

蒯祺也惊了,他深知赵云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如此重将,若毁于上庸,我等恐难辞其咎。

“叔父,现在怎么办?”

蒯越沉吟思索:

“上庸城拥兵数千,精锐逾千。若加为难,子龙虽勇,亦难破重困也。”

蒯祺急切颔首:“叔父所言有理。当下又该如何?”

蒯越缓了缓神,继续道:“我料申耽兄弟不敢害之,恐将生擒,以做通曹之礼。

贤侄速归房陵,再调兵马良将来援。

待援军至,合赵云所部与现有兵马,断曹军增援之路,再对申氏兄弟许以利好,诱逼其交出子龙将军。”

蒯祺一抱拳:“侄儿明白!”

蒯越遂集合现有兵马,进驻于上庸东面小路,然后派出使者,寻入城之法,以求和申耽申仪兄弟联络。

然而,蒯越是不可能联系到申耽申仪兄弟了。

此时此刻,二人皆被赵云缚于囚牢之中。

关键在于赵云亦忧麾下可用兵卒寡少。

若再分出一小队出城联络,一旦遭敌围困剿杀,局面便不堪设想。

想来想去,未有以此兄弟二人为质,一并带出城外。

一旦与自己部队汇合,那就好说了。

不,也不好说。

赵云谨小慎微。

他担心申耽、申仪或许只是台前傀儡,幕后或另有其人掌控上庸局势。

若再度出城,对方重新组织兵马防守,虽不足为惧,却耗时耗力,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思来想去,赵云终是想出个两全之策。

他亲自押解申耽、申仪兄弟,传令上庸军卒,皆双手捧着战甲,兵器横置于甲上,依次列队,缓缓出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蒯越心中忧思如焚,此乃主公交予他的首个重任,断不容有丝毫差池。

未料伊始,便致使赵云困于上庸城中。

他满心懊悔,当初不该让赵云独自行动,若自己当时随侍子龙将军身侧,又怎会令其深陷这般险厄之境?

当下没别的办法,只能让部队严阵以待,以应对申耽申仪的狡诈之变。

可从晚上等到天亮,也未见城中有半点消息。

问及值巡斥候,其整夜于城外巡听,答曰:“子夜之时,城中倒是有些有动乱之声,至寅时止歇,再无动静。”

蒯越心彻底凉了。

子龙将军到底和申氏兄弟起了冲突。

结果如何,不难猜测。

而众房陵部将,听闻此事,也都暗暗叹息,无奈摇头。

赵云将军,恐凶多吉少也!

很快,天已大亮,按照往时,城中大门早已开启,以便百姓客商往来。

今天却没有。

显然,申氏兄弟已令城中戒严,以防人援救赵云。

蒯越心想,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欲命弓箭手射书于城中,以规劝申氏兄弟冷静,莫要伤害子龙将军。

然而,第一箭还未射出,城门竟然开了。

这令蒯越颇为意外,当即安排军使,欲入城带话给申氏兄弟。

然后,就见大队兵马缓缓涌出。

蒯越一怔,心道莫非申氏兄弟欲出城决战?

当即欲下令整军列阵。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上庸兵马虽然列队涌出,但皆不着铠甲,而是将铠甲捧于胸前,兵器置于甲上。

这哪里是出城交战,这明明是战俘出城投降。

向谁投降?

接着,蒯越又注意到,为首两骑马之人乃是赵云侍卫。

皆身着铠甲,手执长枪,指挥着队伍缓缓前行。

那感觉,就好像押解着战俘一般。

蒯越大惑,当即亲率卫队与之联络。

“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两名军士见是蒯越,有一人继续领兵前行,另一人下马见礼。

“参见军师!”

“我问你,子龙将军可在城中。”

“尚在城中,还未出城。”

“还未出城?这……”

蒯越纳闷:“子龙将军并未被申耽所擒?”

那侍卫亦随赵云南征北战累年,乃其麾下精锐之士,素对赵云崇敬有加。

闻听此言,心中大为不悦,朗声道:“军师所言,差之远矣。吾家将军英勇盖世,举世无双,岂会被这等宵小贼寇所擒?”

“这么说,子龙将军安好?”

“自是安好,军师无需挂怀。唯有我家将军降伏他们之理,他们岂有能耐擒住我家将军?”

“这……”

蒯越傻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侍卫见蒯越再无他问,旋即飞身上马,双手抱拳行礼道:“赵将军有令,命我等率此部与队营会合。实难在此与军师长谈,还望军师恕罪。”

说完,又去前头领队了。

蒯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叫住侍卫:“无须他处,队营已被我安置于此。”

于是,命大部队接管降卒。

这倒是挺好,省却了长徙他处的时间。

又过二三百人,复有两名侍卫自队列左右步出。

未几,再行二三百人,亦有两名侍卫同时现身。

上庸降卒颇为驯顺,皆恭谨地持着战甲武器,规规矩矩地随大部队前行。

非但蒯越惊愕不已,连先前抵达的房陵诸将见此情此景,亦皆瞠目结舌,只觉头皮发麻,三观尽碎。

他们实在理解不了,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赵云现身了。

在两千人大队伍的最后。

他整装束甲,骑着雪白的战马手握着闪亮的钢枪,和一名侍卫押解着两人。

正是申耽申仪两兄弟。

蒯越如梦方醒,赶忙带房陵众偏将去见赵云。

赵云见乃蒯越,且率一队自家兵马,心内紧绷之弦,仿若巨石落地,顿然松懈。

当即命部下押缚二人,然后下马见礼。

“军师!”

蒯越上前两步,上下打量赵云半晌:“子龙将军,可遇凶险否?”

赵云回想在城中所遭遇,坦言道:“军师,城中甚险,我几近命丧险地也!”

“啊?”

蒯越心下疑惑,按情理推之,赵云此行理当遭遇九死一生之凶险。

然观其此刻模样,却又不似历经危厄之人。

然子龙为人,向来正直无欺,断非无端妄言者,却又坚称自己险象环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蒯越聪明绝顶,也想不明白。

他想到了那报信侍卫的话。

“子龙,那申氏兄弟可是故意以那女子之死留你于城中?”

赵云抱拳道:“先生神机妙算,真如此也,我担心贸然离去有损主公名声,不得已滞留于城中!”

“既如此,那他可以军卒伪装乡民,为难于你?”

赵云叹气:“确实如此啊!”

“那子龙将军如何应之?”

“我只杀一将,震慑百姓,遂令其余百姓伏地,将其余贼人斩杀。”

将其余贼人斩杀?

有一房陵将军不解问之:“敢问子龙将军,贼人有多少?”

赵云老老实实回答:“大概……一百有余。”

“那子龙将军,算上你,才只有二十人也?”

那将军虽未言明,但意思很明显:汝仅二十人,何以能诛杀百余人众?

想让赵云解答一下。

但在赵云看来,这是很合情合理又符合逻辑之事,貌似不值得解答。

“愧不听军师所言,当初多带些兵马入城好了。”

蒯越的关注点显然不是这个。

“子龙将军,汝纵然可杀出府邸,外面可遇敌军相伏!”

在蒯越看来,面对敌方的正规军,才是最为凶险之事。

“是有敌军,不下千人!”

“可是以此兄弟其中一人为质,逼其就范?”

一提此事,赵云就满肚子火:

“此二人虽称兄弟,然真逢险难,竟全然不顾。吾本意以申耽为人质,迫使申仪归降,岂料此人竟下令,全然不顾其兄生死,欲将我等众人尽皆诛杀。军师且看,世间能有此无情兄弟也?”

房陵将军皆懵然对视,一人问道:“那……子龙将军如何做?”

赵云摇头叹气:“彼时险难,我无奈之下,只有率队冲出,杀散贼军,擒获申仪,并以此二兄弟为质,方得贼军皆降。”

“将军可……可只有二十人啊!”

赵云点点头:“故而,不敢于城中久留,遂押解城中精卒出城收编。”

仍有房陵将官不信。

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在人家的底盘上,二十人能杀散千人精卒,并生擒主将。

就算你赵云勇武,这件事是真的,那也应该是恶战一场。

一将官抚髯冷笑:“既如此,子龙将军可于城中恶战?”

赵云坦言:“当然是恶战。”

那将撇嘴摇摇头:“既是恶战,子龙将军可有伤处?”

赵云随即亮出臂窝衣服的破损之处,心痛叹息道:“防备不及,至此衣被利器所伤。”

这衣服是刘备送给他的,他自然珍惜无比。

在赵云看来,他宁可自己受点伤,也不忍这件衣服破损。

所以非常非常心疼。

但在房陵众将看来,赵云已把逼装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纵是赵子龙单骑闯曹营,勇名已传遍五湖四海,纵是亲耳得闻其以二十骑之力,力破一郡之城池,然房陵诸官员终是难以尽信。

因为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太多。

直至随赵云、蒯越入城,与上庸归降众人一同收敛死伤军卒,他们才惊觉,赵云的每一句话,竟无半分掺假。

一瞬间,众人对赵云的敬慕臻于极致。

这也让他们有了这样一种感觉,人家要光复大汉真不是随便说说,人家是真有这样的实力。

然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

申氏盘踞上庸西城多年,根基深固,余党众多,城中主要行业皆有其身影。

这些人与上庸西城的经济民生盘根错节,虽不敢公然作对,却因心有不甘,常暗中散布谣言。

譬如,赵云不过是误伤了一名娼女,可经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在众多百姓口中竟传成了故意残害良家女子。

再譬如,赵云携大军入城,本是为了安抚百姓、稳定局势,却被传成军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虎狼之众。

百姓们在谣言蛊惑下,人心惶惶,妄图对赵云和他的军队产生了恐惧与误解。

而当百姓发现赵云部队秋毫无犯,纪律严明之时,他们又开始散播,乃做戏耳,目的在于拉拢民众,骗取民心,待站稳脚跟,便会露出真面目,行苛政害抿之事。

而申氏余党则躲在暗处,妄图借民众的不满来动摇赵云的统治根基。

诚然,上庸三郡内部乱象丛生,长期以来,申氏一族在当地盘根错节,其党羽在各个领域兴风作浪,致使治安混乱,商业秩序崩坏,民众苦不堪言。

盗窃、敲诈等恶行屡见不鲜,市场上强买强卖现象亦比比皆是。

即便申氏兄弟倒台了,但这些现象还在。

他们将百姓和自己裹挟在一起,妄图让赵云难以实施针对性的举措。

赵云和蒯越都希望实施严苛律法,对诸般乱象予以约束,以保证城中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亦为将来为兴汉大业带来稳定的税收和兵源。

对此,赵云一筹莫展。

毕竟带兵打仗咱是行家里手,治理郡县却不是科班出身。

于是问计于蒯越。

蒯越呵呵一笑:“不过疥癣之疾,有何难哉?我有三计,可解此道。”

赵云抱拳道:“请先生教我!”

蒯越收起笑容,沉吟道:“吾详查上庸县籍,遍访清苦黎庶。

昔日,此地商业井然,申氏兄弟至后,行诡谲商术,倾轧诸多商铺,使之闭歇。

又豢养家丁,肆行强买强卖,聚敛巨财。

至今,本地尚有不少曾遭挤兑之商户,苦苦支撑,艰难度日。

将军可查封申府资财,以将军之名,扶持本土商贾。

既以峻法约之,使其不敢逾矩;又施惠利予之,令其得享利好。

如此,则本土商户必竭诚拥戴。

百姓亦能由此体悟严苛律法之善,知此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拨乱反正、造福一方之举也。”

赵云沉思点头:“军师此计甚妙,赵云受益匪浅。”

“其二,至于申氏余孽为乱,可开府设堂,颁令鼓励民众举告。凡所告之事,经查确凿,将被举告者收监鞫问,对举告之人即时赏赐。”

赵云沉吟道:“可万一……有人为领赏金,故意陷害又当如何?”

蒯越摆手而笑道:“无妨,上庸之地,申氏族系分明,余党类清,是否为申氏余党一查便知,非申氏党羽轻罚或者不罚,申氏族人严判或者重判,自可震慑群邪,整饬乱局。”

“这……未免不妥吧。”

“非常之时,自用非常之法。此道一出,不出三个月,申氏党羽必逃离上庸,便是有留在此地者,亦畏威怀德,收敛恶行。将军方可执行新政,以安三郡百姓。”

赵云颔首抱拳:“就依军师!那这第三点……”

蒯越负手,仪态闲雅而言:“欲治郡县且臻于安妥者,百姓与士绅之拥戴,二者缺一不可。将军施严苛律法,然亦需减免赋税,三郡之士绅,尤当悉心维护,予其安稳之发展境遇。”

“可是,赵云不通此道。”

“无妨,在下愿代将军折冲樽俎,周旋联络。”

赵云大喜,赶紧拱手而拜:“多谢军师!”

心下不禁喟叹,往昔皆以为刘景升得以单骑入荆州,全赖蔡氏之力襄助,殊不知蒯氏一族才是真正的幕后砥柱。

当即按蒯越之言,一一施行。

另修书一封,快马呈于主公刘备,将上庸、房陵、西城三郡所遇诸般事宜,事无巨细,一一禀明。

……

刘备接到信后,心下大喜。

与诸葛亮商议后,回家中又告知刘禅。

阿斗闻之亦欣喜若狂:“哎呀父亲,这下上庸保住了,即便荆州出了事,也能迅速回援以保大局无失。”

于其而言,有子龙叔父镇戍此地,长兄与二叔皆可不致遭此横祸,性命无虞。

刘备也感慨道:“子龙昔闯曹营,今突上庸,真浑身是胆也!”

阿斗感慨心疼:“前世,子龙叔父携吾于曹操大军阵中七进七出。今虽避过前祸,却仍逢二险。”

听闻此言,刘备也不禁担忧起来:“前世今生有所异也,所临险难,亦多有不同。今后之路,不可不小心谨慎也。我想以子龙为上庸太守,蒯越为西城太守。你看如何?”

“很好!”

阿斗点点头:“父亲今生能有谨慎心境,阿斗心中甚是安心。”

刘备又笑了笑:“不过,子龙能和蒯先生如此默契,也的确是我未曾想到!”

“还真是!”

阿斗也思索了一会:“子龙叔父为人端方正直,行事多循规蹈矩,于某些事上不知通变。而蒯越素有才名,昔年助刘景升单骑定荆州,处事之法高妙非常,恰可补子龙叔父之短。”

刘备慨然点头:“此皆孔明之意也。”

阿斗喟然道:“前世,相父未得此贤才襄助,若得之,安会六出祁山而功败垂成?”

刘备心怀愧疚,闭目长叹:“乃吾刘备无能,未为丞相遗下诸多可用贤才,致使大业维艰矣……”

见刘备羞愧,刘禅更羞愧了。

毕竟大业是父亲打下来的,却是在自己的手里丢的。

“父亲也不必过多自责。前世咱们都未能尽美,今生务必要功成业就,不枉相父之夙愿。”

刘备轻抚阿斗的脑瓜,赞赏道:“孩儿啊,汝言甚善!”

父子二人,一人有帝王之往,一人有帝王之志。

却在此时,都想着自己的丞相能够得偿所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这时,刘备又想到一件事。

也是思虑很久的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阿斗的未来。

于刘备而言,此前世归来之子,为大业带来转机,又早迎孔明。实乃其兴复汉室之股肱大助。

没什么可说的,今后自己百年,大业必然要全权交给这个儿子。

然而,毕竟他是妾室甘夫人所生。

虽然甘夫人常行主母之事,但毕竟是妾室,她生的儿子理论上不是嫡子。

糜夫人若不生孩子还好,糜夫人得以生子,那才是嫡子。

到时候,恐又添一番烦恼。

那弃之不宠?

让其不得生子?

刘备想到糜夫人那张率真而雍华的俏脸,既觉心疼,又觉不妥。

其无过失,安能弃黜?

当然,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威望和权势坚持自己的意见,但必定会让糜氏一族有所怨隙。

毕竟,在徐州之时,人家糜氏可是倾尽全力在支持他。

当下,唯有这一个办法了。

“阿斗,为父想和你商量一下,让你转记在你糜娘那里,你看如何?”

闻听此言,阿斗一怔:“为……为何啊?”

阿斗虽然当过一世帝王,但很多时候,思考问题比较简单。

一时间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这么做。

刘备淡然一笑:“怎么,你与糜娘不亲?”

“非也,我与糜娘如和亲娘一般。我娘也与糜娘情同姐妹,正因如此,孩儿觉得无此必要啊!”

“孩儿啊!”

刘备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听你而言,前世你糜娘于长坂坡殒命,未能为为父留得一儿半女。为父不想亏待于她,又不想再以他人为嗣……”

“哦,原是如此。”

阿斗即便单纯,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作为一个政治家,婚姻的意义,从来就不是生儿育女那么简单。

诸如缔结战略同盟,稳固家族势力,扩充领地资源,借联姻壮大自身声威,以达纵横捭阖之目的。

当然,若处理不好,也会导致家庭内乱,隐患横生。

而为了保住最欣赏儿子的嫡子地位,通常会选择记正妻名下。

如此一来,正妻便为嫡母,再生小儿,也不会再对嫡长子的地位造成威胁。

当然,也有主母后生小儿,想立小儿为主之事。

但势必遭逢多方梗阻,背负身后骂名,终而往往溃败涂地。

那这么做,是不是对生母不公?

其实也不是。

这对于生母来说,也是百利无害之事。

生母本须直面亲子与主母嫡子相竞,竞而胜之,尤其艰难,偶然胜之,尚算顺遂;

若竟落败,则母子俱陷身于为人构陷迫害之境。

而将儿子记名在主母之下,则没有这个担忧。

亲儿必然是未来家主。

身为家主之生母,地位仅次于嫡母,远高于其他妾室。

亦不会受到嫡母迫害,大多时侯关系甚洽。

当然,也有生母被主母迫害之事,但回头儿子主事之际,也会替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母报仇解恨。

远好过母亲被主母迫害,儿子再被兄弟戕杀。

当然,以甘糜二位夫人的感情,当不会出现此类之事。

然刘备念及背后家族与社稷之安,必当于萌芽之际,殄灭祸乱之端倪。

这也是刘备想让阿斗记在糜夫人名下的原因。

然而,阿斗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看着刘备,很认真道:“父亲,孩儿待糜娘,如待母亲。然却无此必要,父亲若和糜娘有了儿子。父亲便立他为嗣子,阿斗绝无怨言。”

“这……”

刘备很诧异:“阿斗吾儿,汝重生于此,携前世之讯,实乃上天降赐吾之麒麟儿。为父岂会复立他子?”

“无妨无妨!”

阿斗一脸率真:“阿斗才疏德薄,驽钝无谋,实难担重任。父王若获他子,其才具必胜于儿,必能于大业有成之际,展鲲鹏之姿。彼时,儿愿安心退居,做一逍遥郡王,如此岂不美哉!”

刘备一怔,随即温言道:“阿斗啊,你是不是担忧为父为难,故而出此逊言?”

阿斗摇摇头:“非也,孩儿真如此想。”

刘备心累,此子哪里都好,但怎么就看起来有点胸无大志的样子?

但刘备何其聪明,知道如何拿捏阿斗。

“阿斗啊,你可知为父为何非立你为嗣子?”

“为……为何啊?”

“自古君临天下者,鲜有如汝这般信重贤相之人。异日,为父一旦驾鹤西归,得汝继统,丞相方可展其壮志,酬其功勋。设若继位者多疑猜忌,丞相何能秉权立功,成就不世之功业乎?”

“哎呀……父亲,你说的有道理啊!”阿斗恍然,可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不过,既是父亲之子,孩儿胞弟,不至于猜忌丞相吧!”

“龙生九子,禀赋各异,其性孰能尽知?”

阿斗念及己之诸子,尤念刘谌,亦觉此理诚然。

“理弟和永弟性格尚且不一,谌儿也和其他孩儿脾性不同……”

刘备好奇问道:“这理弟和永弟是何人?”

阿斗欣然哂笑:“此乃孩儿之胞弟,父亲另外两个小儿。”

刘备愈发惊奇:“除了你,为父……还生了儿子?”

“是也!”

“那这……谌儿,又是何人?”

“他啊……”

不知为何,阿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乃是孩儿之子。”

“哦?那岂非吾孙儿?”

“呃……是。”

刘备偶然听到自己孙儿的消息,愈发开心:“若有时间,可为为父说说这谌儿之事?对了,还有你的其他孩儿……”

“这……”

想到永嘉之乱,想到刘谌之殇,阿斗脸色泛红,他看着刘备一脸慈爱的表情,却担心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再被其摔在地上。

遂拿捏出一个严肃的态度,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最初。

“父亲所言极是,为相父之计,孩儿亦当肩荷这汉室社稷。

至于名籍所系于哪位娘亲,皆无妨碍。纵行至天涯海角,两位娘亲皆为儿臣心底挚爱之母,此心矢志不渝。”

刘备苦笑,忖度于这孩儿而言,纵使父母情深,却实难与相父相比。

既然阿斗同意了,此事就差两位夫人了。

可怎料到,糜夫人竟不同意。

这一夜,刘备与糜夫人同眠。

言及此事,糜夫人立刻坐了起来,她真诚的看着刘备,果断表态:

“玄德,我知你意!但此事无须改记,阿斗既是甘姐之儿,亦为我亲儿。

吾糜贞明言,今生视阿斗若亲生,纵日后有子,亦翊赞阿斗为嗣!”

刘备一怔,看着夫人真挚的眼神。

恍然间又想到阿斗曾言,夫人在长坂投井,舍命换其身安。

自己似乎看错了这个刚烈仁善的夫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妻子的话让刘备极为感动,然越是如此,越不能误了夫人的将来。

阿斗转记于糜氏,于阿斗本身也好,于二位夫人也好,甚至于江山社稷也好,都是百利无害之事。

但糜夫人不许,刘备也不能强为此事,他有他的办法。

翌日当夜,他把这件事说与甘夫人。

相比较糜夫人的果敢刚烈,傲娇直率,甘夫人温柔娴雅,知书达理,遇事不紧不慢,却自有方寸主张。

她当然明白,夫君的良苦用心,也明白此举于其母子大有裨益。

“玄德,君识男子之才卓矣,然钝于女子之心。直言若此,无怪贞妹见拒。贞妹甚爱阿斗,视若己出。然我们姐妹情深,她亦怕我难过,方才不许。”

“哦……那贤妻有何良策?”

甘夫人浅然一笑:“夫君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给我。定保此事顺遂。”

刘备心暖。

军政要务,有孔明悉心筹谋主持;内宅诸事,则由甘夫人操持打理。

真是让人一百个安心。

思及前世,阿斗所言,一位夫人投井殒命,一位夫人忧思而终。

今番重来,定当护她们一世欢颜,喜乐无忧。

可不经意间又想到刘理和刘永。

阿斗口中另外两个孩子。

既有其他孩儿,却不知又是和哪位女子所生?

这事阿斗没主动说,刘备纵然好奇,也不好细问。

惶然之间有点愧对二位夫人的情愫。

“夫君,你怎么了?”

刘备回过神,竟下意识的拱手一拜:“哎呀,多谢夫人。”

甘夫人抿嘴一笑,亦效仿男子拱手一礼,一本正经道:“主公厚意,贱妾惶恐之至,承蒙厚爱,自当效犬马之劳。”

刘备怔然,看着俏皮可爱的妻子,接着哑然失笑:“你啊……”

随后温柔地伸出手,轻轻将甘夫人搂在怀里。

疼爱之心,溢于言表。

……

荆北,樊城。

清晨天蒙蒙亮,曹操即刻起床。

早饭还没吃,就亲自登上井阑车上观瞧。

汉江南岸,“关”字大旗猎猎于风中作响。

千艘艨艟,首尾相衔,鳞次栉比于江面。船身坚若磐石,船头锐似利箭,望之气势雄浑。

舟上,劲弩强弓罗列,寒光熠熠,如霜雪之凝。

甲板之上,水兵皆披犀甲,手握长戟,身姿挺拔,如松如柏。

其军容严整,训练有素,呼声雷动,震荡江波,声闻数里之外。

“云长啊,未曾想,你还如此精擅水军……

更未曾想,你竟起得比孤还早……”

曹操神色惶然。

军卒汇报:“丞相,关羽军今日操练水军兵力五千余人。

新增战船:二十五艘。”

曹操点点头,看向汉水北岸。

此时江北尽是曹军打造战船的身影。一艘艘巨大的战船骨架已然搭建,像是蛰伏待发的巨兽。

数百名工匠正忙碌其间,斧凿之声不绝于耳,木屑纷飞。

似乎在向对岸宣告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过江的决心。

然而,曹操真的想过江么?

他想,但不是现在。

大军南下多时,耗费钱粮巨大,待战船打造完毕,还需训练水军以适应水战,才能确保渡江作战的胜算。

“蔡将军。”

蔡瑁拱手向前:“末将在!”

曹操将手向前一指。

“若得打造战船完毕,须得练兵多久,方可胜对岸水军?”

蔡瑁看了一眼:“一……一年。”

见曹操神色不悦,又马上改口:“八……八个月。不不不,半年!半年即可!”

其实,曹操原本想是利用蔡瑁和张允赌一把的。

见关羽整饬水军,精锐若此,自己的水军降将又不堪倚重,遂产生了暂弃南下之念。

但如此撤军,又恐损军威。

当下又该如何,曹操忧心如焚,愁眉不展。

正这时,东吴时辰信使而归。

曹操打开绢帛,上下看了三遍:“叫公达先生至此。”

不多时,荀攸匆匆赶到:“丞相。”

曹操将信件递给荀攸,荀攸双手接过,看了一遍,淡然一笑。

又呈还于曹操。

“公达先生以为如何?”

“丞相不必忧虑。”

“孤岂能不忧虑,孤欲送女人家都不要啊……”

荀攸淡然一笑:“丞相,江东未斩我使,实则此行之意已达。”

“哦?”

曹操诧异:“孙权此贼欲向孤索要合淝寿春,孤又当如何?”

荀攸微微抬头:“其既欲拖主公之女,主公也可拖着他。”

“嘶……”

曹操一怔,既是拖着,说明有同意的意思:“依公达之见,难道还真要孤将合淝寿春给他?”

荀攸笑着点点头:“未尝不可啊!”

“啊?”

曹操看着荀攸无比诧异:“若将合淝寿春给了江东,豫州徐州皆沦为险峻之地。许都谯郡洛阳皆被江东虎视,这如何能行?”

荀攸抚着须髯:“所以,要讲条件嘛!”

“那依先生之言,当讲何条件?”

荀攸看着曹操,平静说出四个字:“刘备首级。”

闻听这四个字,曹操激动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

荀攸继续道:“相比较丞相王师,江东刺杀刘备有更好的条件。”

曹操沉吟思索:“为何?孤王师南下,尚不能斩杀刘备,区区孙权,何德何能?”

“丞相不能斩杀刘备。原因在于刘备与丞相互为死敌。然而孙权不然,此时他与刘备可为盟友,若得赚刘备入江东,刺杀刘备易如反掌。”

“这……断然不能。”

曹操思索片刻,皱眉摇头:“其若如此赚杀刘备,不怕与荆州为死敌?到时荆州势必倾尽全力复仇,孙吴西境再无宁日,且唇亡齿寒,唯孤获利……此等下策,孙权断断不为也!”

以曹操的角度代入孙权,他决然不会做如此蠢事。

曹操凛然转头:“他……只是想拖着孤,以坐收渔翁之利。”

而荀攸立刻说道:“那是鲁肃的想法,但未必……是孙权的想法。”

“哦?”

一句话,让曹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信使对所见所闻的回报。

也让曹操产生了一种感觉。

有高手在极力左右孙权的决断。

鲁肃么?

曹操看着南岸关羽的大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孙权如果真达到了这个条件,杀了刘备,合淝和寿春也不是不能相送。

再多给个徐州都可以考虑考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操走到城墙前,思量许久,忽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荀攸赶忙相扶。

良久,曹操叹了一口气:

“孙权能杀刘备固然是万喜之事,然而江东毕竟有能臣名士,岂容他做昏聩之举?”

荀攸抚髯颔首,也走到了城墙前:“是啊,但即便他不这么做,也无妨。只要与丞相保持往来,咱们的使臣就没有白去。”

曹操点点头,他明白。

只要和孙权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不翻脸,终究于他曹操大有裨益。

荀攸说的没错,只要王朗没死,他这一趟就没有白去。

“如今南下受阻,又当如何?”

荀攸看向南岸的船只,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彼深知,敌之谋士,智谋卓绝。

窥破己方之每一步,故而事态演至当下如此境地。

若真得此地水战,真难为关羽之敌。

他也看出来了,曹操心中担忧许都之事,已有回朝之心。

“丞相,在下以为,当佯攻作守。需差遣一员深谙守备之良将,屯驻于此,督造战船,以为南下之资。然当下,断不可贸然南进半步。”

曹操抚髯道:“难道就不攻刘备了么?”

“暂做缓攻之势,以疲关羽之军。”

荀攸给出一个权宜之计:

“再遣一员腹心之将,往丹江寻觅一隐秘之所,暗中督造战船,悉心操练水军。待其军容整肃、战力已成。

丞相可先还许都,料理朝中诸事,待诸事顺遂,便挥令两股水军南下,共破关羽之军。”

丹江乃江北之地汉江支流,虽常有商船往来,但亦可寻隐蔽之地造船练兵。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曹操觉得是个不错的办法,适才那剧烈的头痛,竟也消减了几分。

“丞相啊……”荀攸借此机似欲进言,却欲言又止。

“公达但说无妨。”

荀攸沉吟一声,继续说道:“丞相,此南下之误,在于在此紧要之机枉杀娄圭。娄圭若不死,断无此被动。”

曹操一怔,郭嘉和荀攸再次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你在责备孤?”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再遇类似之事,能谨慎而行……”

“不,你是在责备孤……”

曹操冷然的看着荀攸,眼神中却充满了真诚和信任:“如果先生是如此,那汝责备得对!若先生非此,孤敕令于汝,异时纵厉声呵责,亦务使孤醒彻!”

荀攸闻言,一时怔忡,感怀至深。

“丞相,下官不敢……”

曹操抓起了他的手:“公达,奉孝不在了,孤给你个特权,孤之决策,汝有阻断之权。”

“丞相……”

荀攸眼眶泛红,他明白曹操对他的信任已经到达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他声音微颤的表态:“承蒙丞相错爱,攸定当恪尽职守,若有差池,以死谢罪。”

曹操拍拍荀攸的肩膀:“公达啊……言重了。”

曹操给了荀攸特权,遂令曹仁、徐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将驻守樊城,令夏侯惇、于禁等将于丹江练兵。

然后率部北返。

行至半途,曹操每每想到此战徒损兵马,徒耗钱粮,却成就了刘备。

可谓窝囊至极。

头痛便愈发剧烈。

甚至于夜不能寐,痛怛无极。

这时,曹操想到了一个人。

“华佗何在?宣其入营……”

有近官答道:“丞相难道忘了?其以照顾病妻为由,归乡久矣!”

曹操恍然:“还未归来?”

“未曾归来!”

“其分明就是……借故推诿,意图逃避为吾治病之责!”

曹操心怒,遂命许褚去谯郡捉拿华佗。

然而,许褚还没等离营,就被荀攸拦了下来。

许褚虽莽,却知轻重,他知道自己任务,但更清楚荀攸是什么人。

荀攸快步入帐,来见曹操。

“丞相,华佗乃中原名医,其心高气傲,不可强掳。”

“孤向来知人善任,善待贤良。”

曹操头敷凉巾,有些不以为然:“难道,对个医者,孤也要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在那个年月,医者虽有治病救人之能,然社会地位不高,多不为权贵所重。

不仅曹操这么想。

绝大多数的士族都这么想。

然而,荀攸却不这么想。

“丞相啊……”

荀攸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臣闻刘备为平原令时。郡民刘平结客刺杀刘备,备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状语之而去。

丞相,昔日刘备待刺客以厚礼,竟成友朋,方得生机。

医者,操持生死之大权,若其怀异,与刺客无几。若不以善道相待,恐其怀恨,祸起肘腋啊!”

换若旁人,如此夸赞刘备,曹操必然生怒。

然而,荀攸的话,他却能听得进去。

荀攸此言不错,哪怕名士你不善待,医者也要善待。

曹操虽然头疼,却并非昏聩,冷然思索片刻,坦言道:

“若非先生之言,恐酿大错也。现当如何?”

荀攸拱手谏言:“当取上等药材,亲入谯郡,探望华佗,以助其能治妻痊愈。”

曹操点头应允。

于是,曹操下令曹洪统率大军先行赶赴许都。

又命亲岁遴选皇宫之中的上等药材,亲自前往谯郡去请华佗。

那么,华佗妻子生病了么?

根本没有。

就算生病了,他华佗是什么人?

他治不好的病,天下也就没人能治得好了。

他的妻子黄氏,乃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容貌出众,只三十出头,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华佗甚是喜爱。

别看他今年已经六十余岁,但修身有方,常习五禽戏,白发如雪,皱纹稀少,身形矫健,步履轻盈,如得道的仙人一般。

常常清晨而柱起,惹妻妾为之欣悦。

这是他最为自豪之事。

医术,排在第二。

亦常常免费为百姓治病,故深得乡邻敬爱,美名远扬四方。

那为何借故逃离许都?

是因为华佗看出来了,许都皇宫,乃是非之地。

曹操疑心又重,倘若久居于那里,早晚要出事故。

还不如及早抽身,归卧山林,重操旧业,为乡野百姓祛病除患,落得个逍遥自在。

而就在这一日,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言曹公闻夫人染恙,忧心忡忡,欲亲来探望,亦欲请其出山。

华佗看着自己风韵犹存的妻子,不禁白眉紧蹙,暗暗忧心。

“曹丞相……这是要来作甚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老板口碑在外,强如华佗也不得不慌。

那么,提前把老婆送走?

乡亲邻里都知道,平日里夫人都在家,偏偏丞相来了,你把夫人送走了。

这不是更容易激怒丞相?

留在这里?

哎,多少年的夫妻感情了,也真心舍不得!

要么……

欲以伪拟草药佯作重疾之态,能助吾妻现精神萎靡之状?

也不成。

曹操耳目众多,稍加打探就能得出夫人平日里并无重病之状。

无奈之际,华佗怆然长叹:“丞相,君居高尊之位,权重四海,尊贵无比,缘何觊觎他人之妇?”

华佗思索良久,实无良策,终于想出个勉强之计。

他搞点了五灵脂,又弄点臭梧桐,与尿液混拌,抹于妻子腋下。

微抬起双臂,便似有狐臭之疾。

如此,丞相纵有爱慕心,必不能近身相扰。

华佗安心了。

不出数日,曹操果然来到谯郡。

这里既是华佗的家乡,也是曹操的老家,两人算是同乡。

曹操一到谯郡,就亲来约见华佗。

华佗闻曹操前来,赶忙躬身相迎,态度甚恭。

辇车之下,曹操探步向前,将华佗扶起,关怀问了一句:“华先生,近来可好?”

华佗惭愧一笑,拱手拜道:“劳丞相挂怀,佗近来庸碌,未有建树,实不敢言好。不知丞相屈尊到访,有何贵干?”

曹操心想,既要笼络人心,便不能敷衍塞责,关怀内人沉疴之疾乃绝佳之切要。

“孤闻先生之妻重病,替先生心忧不已,特来探望。”

一听曹操提到自己的妻子,华佗的心咯噔一下,脸刷的一下白了。

“内人之病,不……不劳丞相挂怀。”

“可否痊愈?”

“尚未至于沉疴难愈,唯赖药石扶持,方得暂保无虞之态。”

曹操抚髯颔首,关切道:“孤特命人从许都带来上好良药,以助先生治疗贤阃之疾?”

“这……”

面对曹操对自己妻子的关心,华佗为难苦笑:“丞相,老朽这里不……不缺药材。”

曹操拉起华佗的手,轻轻于他手上拍了拍道:“先生不必推辞,些许心意,权当为贤阃早日康复助力。”

“这……”

华佗也怕,不收吧,怕惹曹操不快,收吧,又担心拿人家嘴短。

但只想快点打发走曹操。

“既如此,华佗谢过丞相。”遂躬身下拜,曹操又探身扶起。

而就是这一探,华佗敏锐的发现曹操眉头微微一皱。

华佗好像明白了曹操的真实来意:“丞相可有头痛之症乎?”

“先生果然名医,一看便知啊!”

曹操感慨一句,继续道:“孤近来头风之症频发,每每发作,痛彻骨髓,苦不堪言,遍寻良方,仍难根治,先生可有妙法?”

华佗正色道:“请丞相示手,容佗细细诊察。”

曹操伸出了手,华佗撩袖搭脉诊治,后又检查曹操舌苔,眼皮诸处。

又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及曹操头痛发作时间,症状特点诸事。

曹操一一作答。

不多时,华佗已经大概诊出结果。

这是早期的头风症状。

按理说,以草药调养,兼施针灸、推拿之术,再佐以其他刺激之法,并非不可施治。

倘若迁延数年,致使病症日重,待头风痼疾已成,彼时再欲医治,恐唯有开颅破脑这一条途径可行。

华佗也颇为为难。

他为难之处在于,以宫内名医吉平之手段,定会有方法缓解曹操头痛。

为何,他未向曹操施以援手?

莫非,他和曹操有仇?

曹操和我华佗没仇啊!

我还误会人家丞相看上了我的老妻。

犹是不该。

这次,曹操问道:“先生,此病可有救治之法?”

华佗抚髯颔首:“有法可医。”

曹操大喜:“请先生相助!”

华佗凝思片刻,道:“以针灸之法通经络,佐药石之力养颅血,兼施推拿之术舒颈筋,依序而行,每日不可有辍。如此,可缓其症,假以数年,颅中血脉尽通,或可痊愈。”

遂为曹操施针,曹操头痛之症骤减。

曹操为此大喜:“先生解孤救命之急也!”

华佗却眉目冷凝:“丞相不可妄喜。治疗期间,不可生怒,不可熬夜,更不可纵情,否则,极易前功尽弃,损害生命。”

“啊?”

曹操诧异:“孤往昔头痛之疾频发,苦不堪言。恰遇陈琳作逆诏,对孤肆意谩骂,言辞激烈。彼时孤头痛欲裂,几近昏厥,然奇异之事发生,待其骂罢,孤竟觉神思清明,头痛之症霍然尽消。今先生却言治疗期间不可发怒,此乃为何?”

华佗闭目摇头道:“初之头痛乃血凝阻塞,陈琳之骂使丞相气血翻涌,血冲破血凝,恰好使血脉重新通络。然而,此节凶险无比。倘若气血未能冲破血凝,反而冲破脉壁,至血漫满颅,则丞相恐怕早……已无命在啊!”

“哦?原是如此!”

曹操回忆当年所历之事,犹感后怕。

然依华佗之言,静心修养身心,或可痊愈,此诚为幸事。

奈今之天下,局势谲诡多变,敌寇如狼环伺,孤又将何以处之?

曹操有心把华佗带在身旁:“先生医术卓绝,天下罕有其匹。今孤处此危局,身心俱疲,头痛之疾时扰孤心。望先生随孤左右,一则为孤疗疾,保孤安康,以图大业;二则孤亦定不负先生,许以厚禄,共襄盛举。”

按说,曹操于华佗无殊遇之意。

只闻刘备在荆州,广纳贤才,仁名远播,其势渐盛,

加以荀攸援“娄圭之事”以谏,言辞恳切,剖析利害,曹操始怀善待华佗之意。

然而,曹操并不知道。

恰是此欲与刘备竞比仁德之一念,竟然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当然,他本身的个性并没有改变。

其性仍多疑善忌,秉持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理念的乱世奸雄。

只是对医者的态度,有了根本的转变。

华佗以年老之由并没有跟随曹操回许都,曹操这一次没有杀掉他,也并没有强迫。

还留下了金银布帛,以表敬重之意。

这让华佗尤为感动。

他虽未随曹操入了许都,却让自己的弟子吴普跟随曹操北归。

吴普医术高明,精通针石,擅于药理。

尽得华佗真传。

而当曹操所部回归许都之时,恰闻府中亲随向报:“主公幼子曹冲,忽染沉疴,卧榻不起,宫中太医遍施手段,皆束手无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长的睫毛,俊俏的脸蛋,苍白如纸的嘴唇,还有那羸弱的身体,正是昏迷不醒的小儿曹冲。

环夫人守在病榻前,抚摸着曹冲的脸,以泪洗面。

曹操平日杀伐决断,冷酷果决,但见曹冲这个样子,泪水瞬如泉涌。

但不想为近侍所见,立刻用袍袖抹干。

回首,目光森冷扫视一众跪地太医,厉声道:“汝等皆庸碌无能之辈乎?”

众太医皆俯首不敢应答。

“速请吴先生。”

吴普还未在自己的新府邸转上一圈,就被请入曹府。

见曹冲如此症状,不免心头一颤。

暗道:这小儿怎病得如此严重?

“先生,可治得小儿否?”

吴普并未回答。

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曹冲身上。

多时检查,吴普直起身,朝曹操一抱拳:“丞相,乃寒毒之症。”

“可有医法?”

“丞相,速着木桶一,盛满热水,佐以方药,待水温适,将小公子缓缓置入其中,以热汤沐身,火齐喂服,逼寒毒随汗涌出,尚有回转余地。请丞相速备,由在下撰药方。”

“有劳先生!”遂令部下筹备。

曹操身为当朝丞相,国家权柄集于一身。

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吴普开出了方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全部筹备完毕。

待吴普试了水温,命众侍脱光了曹冲的衣服,将其置于药汤之中。

接下来就是等。

吴普立于桶前,时刻关注曹冲状态。

曹操坐于一旁,亦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

“先生,冲儿之病,痊愈机会有几何?”

吴普犹豫片刻,躬身应答:“三成。”

这一刻,曹操面容阴冷,差一点就要下了这样一个命令:“若救不得冲儿,孤命汝陪葬!”

然而,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务必请先生尽心尽力。无论成功与否,孤必重谢之。”

吴普躬身拜谢。

又过一段时间,曹冲的脸蛋开始流汗,吴普遂命侍从缓缓喂食汤药,以侵逼体毒,补充水分。

曹冲似有呓语,这令曹操大为惊喜。

然而,很快,又陷入长久的昏迷。

“先生,可知冲儿因何得此恶疾?”

吴普一怔。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曹冲之症,与其说突发寒毒,更像偶染南疆鼠虫之疫。

若是前者,还好说。

若是后者,却有些棘手。

不是说毒难除,而是说背后的引发的连锁反应,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普整衣敛容,拱手而拜:“丞相,依在下浅见,公子此恙,实乃寒邪内侵,加之公子禀赋柔弱,正气难御其疾,故而致病。”

曹操点点头,缓缓沉思道:“先生是说,冲儿体弱,难堪寒邪之侵。”

“正是!”

“哦……”

曹操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

恰曹冲于浴桶之内受医士之诊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江陵之地的刘琦亦正处医治之中。

久持禁欲之道,不再饮酒熬夜,刘琦神思渐振,往昔稍动即喘之状,亦日渐稀阔,身心有力。

他对此非常高兴。

看来仲景先生所言非虚,自己真得了暗疾。

好好养病实为王道。

如今,他名为荆州之主,却将荆州之事尽数委托给刘备。

虽然每逢要事,皆有侍官禀报,请其做决。

他都是毫不犹豫的转呈到刘备手中,请其代决。

有近侍也提醒过他,如此下去,荆州士族百姓皆知荆州之主为刘备,无人再认公子也!

对此,刘琦想得很通透。

相当的通透。

“方今天下大乱,苍生蒙难,吾叔甚为车骑将军,素有仁德之名,兼怀匡扶汉室之志,其治荆襄,百姓可安居乐业,汉室亦有望中兴。

我身为汉室宗亲,岂以一己之位禄为重?

能助皇叔成就大业,保境安民,纵无名于荆土,亦无憾矣。”

刘琦的豁达,让刘备治理荆州相当的顺遂,毫无掣肘。

刘备也给了刘琦相当周全的尊重。

不仅所待甚厚,凡荆州紧要重事,必命人请示刘琦,以示刘琦之重。

双方配合得相当默契。

刘琦活的逍遥坦然,刘琮却不然,他始终惶惶终日,心事重重。

这一日守灵相见,刘琦又见刘琮闷闷不乐。

想到曾经兄弟和睦,曾无话不谈,今日却形如陌路,心中不免一阵酸涩。

“琮弟,可有人欺负于你?”

“未曾。”

“为何总见你闷闷不乐?”

“兄长……”

刘琮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不知所言。

刘琦淡然一笑,走过去拉着他于石阶坐下,就如同当年。

“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沉吟良久,刘琮终于说道:“乃是关于……王威将军之事。”

“王威?他如何?”

“愚弟想请兄长为其修文颂德,以示忠义勇正。”

“此人携汝入曹营,怎得示其忠义?”

“不,不是的!”

刘琮慌忙摇头:“他并非乱臣贼子,他亦是被人所骗,愚弟身陷曹营时,便是他救我出营,舍身拦住曹将……”

刘琦皱眉感慨:“竟是如此?”

刘琮很认真的点点头:“请兄长相信,否则我断不能骑马奔逃。后被子龙将军所救。”

接着,刘琮将曹营所历之事一一说与刘琦。

刘琦很认真的听完,喟然感慨:“如此说来,王将军果然忠义之士。”

“是也!”

刘琦笑了笑,很赞许的拍拍刘琮的肩膀:“今得琮弟之言,使王将军得以昭雪,你这才是知恩图报,不负将军之义举啊!琮弟,你长大了。”

刘琮想起王威身死一幕,含泪的点点头。

“好,为兄这就告知叔父,请他定夺。”

“多谢兄长。”

刘琦遂将此事告知刘备,刘备闻之亦大为感动,遂为王威昭雪。

与其家眷金银布帛,为王威重新造碑立传。

此举亦受荆襄之士好评。

如此一来,蔡勋便成了唯一个替蔡氏背锅之人。

……

另一边,庞统张飞部亦接近交州。

那么是先去交趾郡和士燮联合,还是先去苍梧和吴巨结盟?

怎么看,都是先和吴巨结盟更为妥当。

毕竟吴巨和刘备有交情,说话办事更容易一些。

然而,庞统的选择却是,先见士燮,再会吴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就在庞统和张飞赶往郁林赴任之时。

刘备也和阿斗说起了交州之事。

阿斗听闻,却颇为担忧。

“父亲,交州凶险之地,只让庞先生和三叔前去,会不会有些凶险?”

本来,交州僻处南陲,距京师甚远,为便辖理,素为荆州牧所兼管。

如今的交州刺史赖恭,便是荆州牧刘表所派遣,乃是零陵名士,亦与刘备相识。

他是理论上交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而与赖恭一同出交州的苍梧太守吴巨,又是刘备的昔日之友。

在刘备看来:以凤雏之智,兼三弟之勇,再加上那里本就安排自己人,取交州之事,当在囊橐之中,易于反掌。

所以此事既获两位军师颔首应允,刘备未尝与阿斗详加计议,便毅然定夺。

怎曾想,今论及此事,阿斗竟然认为凶险?

这令刘备颇为不解。

“赖先生既为交州刺史,子卿(吴巨)又任苍梧太守,此二人皆与我有故旧,使二人作为策应,共济时艰。复施惠泽于交州士氏一族,许以诸多利好,彼必感德怀恩,倾心归附我等。”

联友朋,拉拢盘踞交州的士燮一族,刘备的思路很理想化,也符合常理推断。

阿斗却摇摇头:“父亲,此恐怕不妥。”

“哦?”

刘备意识到,原本的世界,交州之地似已生不测之变。

忧心忡忡的问道:

“莫非是交州士燮一族,有自立之心,不愿依附?”

在刘备看来,士燮虽盘踞交州多年,根深蒂固。

如果交州方面出问题,那一定是出在士燮身上。

“父亲,士燮一族于交州纵然势大,却非争雄之主,可拉拢其归附,只是……这赖恭,吴巨二人却未必可靠啊。”

“什么?”

刘备骤然一愕,实未料到,问题没出在士燮身上,竟出在赖恭和吴巨的身上。

刘备终于沉下心来相问:“阿斗,这前世,交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斗长叹一声,回忆起其晚年生活。

他年迈之时,常有晋朝史官询问其所历之事,详载于书。

蜀汉不设史官,有些史料为保详实只能由曾经的帝王口述。

阿斗说了很多,当然,也刻意隐瞒了一些。

非其不欲使史实昭于天下,只是彼时蜀汉旧臣多入晋朝,有着讳莫如深的过往。

阿斗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怕说走了嘴,累及昔日同僚家眷。

便有一些事干脆不说。

而在与史官闲聊之时,他也了解了很多曾经未曾关注之事。

这其中,就包括交州士燮一族的荣辱兴衰。

再回忆起此事,亦唏嘘感慨。

“父亲,前世交州并未被父亲所得,乃归于江东。”

刘备抚髯思索,又问道:“这江东如何如何得之?为父又因何而不得?”

阿斗缓缓道来:

“彼时赤壁大战刚刚结束,孙刘联军大败曹操于赤壁,反攻荆州。

周瑜率军打下了南郡,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亲支援三叔和兵马为其部将……”

刘备心中暗暗感慨:

南郡,也就是现在他们所在之地。

江陵,乃南郡治所,乃荆州最为繁庶之地,又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

那时,此地为曹操所获,所以,必须要将其夺回来,哪怕花费再大兵力也不能放弃。

战略上,没有任何问题。

阿斗继续道:“父亲则夺取了荆南四郡,才算真正拥有了安身立命之地……”

“等等!”

刘备发现一个问题,忽然打断:“当初你不是说,咱们长坂坡兵败之后,去江夏投奔了大公子么?”

刘备的言外之意,他与刘琦公子肝胆相照,感情至深。

刘琦公子既为江夏之主,怎能无我刘备安身立命之地?

会不会刘琦公子在那时就……

“父亲,且听我道来。”

阿斗晃动着小手臂道:“当时赤壁大战,父亲兵少,只能依靠江东方可得胜。所以此战过后,江夏既默认为江东之地,您与刘琦公子暂且算是依附江东。”

刘备抚髯点头:“原来如此。”

欲得赤壁大捷,东吴倾兵而出,全力而为,厥功至伟。

我与大公子亦尽献辖地,又遣兄弟相助,所付代价,亦委实不薄。

“这时,周瑜在二叔三叔的帮助下,也夺得了南郡。父亲得荆南四郡后,在武陵与南郡交界的油江口建公安城,有左公安营扎寨之意。”

“油江……”

刘备抚须颔首,心中暗道:“今时此地,恰为吾迁徙樊城军民之所。吾正苦思无佳名以命之,不妨就以‘公安’名之,亦算物尽其用。”

阿斗继续言道:“本来,父亲准备以公安为治所,集合四郡之人力才力,继续发展壮大,与曹操为敌。然却因江东夺下南郡,使得我荆南四郡不得与曹操辖地接壤。

父亲素有北上之志,江东亦觉独对曹操压力如山。幸得鲁肃先生建言献策,江东遂将南郡暂借与父亲,以成犄角之势,共御强敌。”

刘备长叹一声,心中怅然忧愤。

就是这一借,成了当年二弟兵败荆州身死麦城的最大诱因。

再回想阿斗所言。

前世未能听从军师建议,速速南下江陵。

否则,又怎会埋下如此隐患?

但又想,彼时百姓祈愿同行,若贸然相弃,岂负黎庶苍生之托。

然而这些,又与交州有何干系?

恍然间,刘备想透了其中的原因。

“鲁子敬,真高人也!”

“父亲,您想到了?”

“既借南郡,一者令为父直面曹操于北境,疲于应对,无暇挥师南下;二者使为父心怀感激,实难启齿再与江东竞逐交州之地。可是此意否?”

江东既借南郡,既是分担压力,也是将刘备暂时拴在了南郡,避免其南下攻略交州。

看似江东吃亏,其实用计深远。

故而,刘备看出来了。

那个看似老实憨厚,人畜无害的鲁子敬,实际上有着恐怖的大局观。

阿斗欣然道:“对,就是此意!”

刘备颔首,嘉许摸着阿斗的小肩膀:“阿斗,汝能洞悉此事,实乃可造之才也。”

阿斗面有愧色。

父凭己之所述,便悟得因果本末。

他当年却是经由史官的复盘推演,才恍然大悟。

否则,他才懒得想这么多复杂之事。

刘备继续思索道:

“为父既然无奈不得交州,这江东又如何得到交州?”

“唉……”

提到此事,阿斗长长的哀叹一声,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恶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州,本为南部夷州,远离中原。

下辖七郡,分别为南海郡、苍梧郡、郁林郡、合浦郡、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

作为统领荆州的大佬,刘备自然也清楚当下的交州政局:

此时交州势力范围被两家平分。

北邻荆州的郁林、苍梧二郡,属刘表之势力所及。

论理而言,今亦归属于刘备的治下。

余五郡,则为交州士氏之势力范畴。

如果有人问,谁才是交州根正苗红的最高行政长官?

肯定是交州刺史赖恭。

那么谁是交州真正的掌权者?

答案却只能是交州老儿士燮了。

别看这老头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老谋深算,经营交州数十载,根基深厚,权势滔天,交州上下皆仰其鼻息。

只因其是苍梧人士,因三互法所约,无法成为交州和苍梧的最高行政长官。

只能占据龙编,成为交趾郡太守。

当初,曹操又加封士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交州七郡。

以恶心刘表,对抗赖恭。

(值得一提的是,江东也曾委任一个交州刺史,为平南将军孙辅,他是孙策和孙权的堂兄,为孙策委任,彼时孙策统一江东,风光无限,意在南下攻伐交州,扩张版图。

然而没等孙策攻略交州,便被许贡门客刺杀。

这下,孙辅也就没啥用了,后因通曹被孙权软禁,郁郁而终。

因这个交州刺史一辈子没到过交州,也没人承认。)

这样一来,交州就同时出现了两个最高行政长官。

赖恭与士燮。

刘表担心赖恭不通军政之事,斗不过老奸巨猾的士燮,便又派了吴巨统领苍梧军队,祈望其文武相济,与士燮博弈。

然士燮为人,颇善周旋。

面对着赖恭与吴巨统治着交州第一重郡苍梧,他非但没给二人制造麻烦,反而主动示好,甚至协助二人稳定当地局势。

(交州七郡,独重苍梧、龙编二郡。两汉之时,交州治所于二郡之间更迭。今治于龙编,然中原频起战事,黎庶南徙者众,致苍梧为交州诸郡中民口最繁者。

龙编却相对安然,属于世外桃源一样的宝地。)

以至于现在交州,虽然南北分治,但相安无事,互相默许对方的存在。

这些背景,刘备和阿斗自然都是知晓的。

“父亲,如果赖先生和吴先生,你只能支持一个,你会支持谁?”

阿斗先问了刘备这样一个问题。

刘备皱眉沉思。

“子卿性豪迈不羁,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尤善结纳豪杰之士。赖先生为人端方持重,处世循规蹈矩,事事皆依章法而行。此二人皆于吾有旧,且同属一伍,岂能有所偏倚?”

阿斗点点头,又问道:“那父亲,您觉得将此二人放在一起,合适么?”

“这……”

刘备觉得阿斗此问颇有深意,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隐患。

他摇了摇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若二人与士燮针锋相对、互相对峙,倒或可齐心协力、共理诸事。然士燮将搁置争端,于此二人来说,便相当于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时日既久,以子卿之性情,恐难与赖先生和衷共济、协同共事啊。”

阿斗满心敬佩,父亲眼光精准,果然一语中的。

“父亲猜得不错啊!”

“这么说,前世二人真反目成仇乎?”

“所以,孩儿才问,此二人若得支持一个,父亲应当会支持谁?”

刘备很坚定道:“为父或将吴巨自交州召回,转派他处。再择良将南下,与赖先生共掌交州之兵事政务。”

刘备虽未言明,但立场已然清楚。

调离吴巨,本质上就是支持赖恭。

可话虽说到此处,刘备的心头又陡然一沉。

他与吴巨曾经的关系虽好,却从来未以上下级论处。

倘若,此时一如曾往,自然安好。

然今时吴巨已主政苍梧数载,若以荆州之主之尊,遽然命吴巨离开苍梧,他又会作何想?

看来,景升兄曩昔之率意定策,竟为日后祸乱萌蘖,隐伏此等隐患。

刘备好奇接下来的事了。

“阿斗,你继续说,他们如何反目?反目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阿斗继续说道:“父亲得南郡与荆南四郡后,赖先生与吴巨于苍梧之长远计,意见相左。赖公欲速择依傍,或归为父亲,或附属江东。然吴巨志在自立,欲效仿士燮做一个苍梧的土皇帝。”

“唉……”刘备长叹了一口气:“子卿如此不知时务,取祸之道也!”

然二人皆在苍梧,赖恭位高,吴巨掌兵,谁更有话语权呢?

刘备越想越担忧。

阿斗继续说道:“最终,吴巨鞭笞赖先生,将他赶出了交州。”

“果然……”

“赖先生心痛不已,本欲奔赴荆州向父亲告状,然恐父与吴巨交厚,偏袒吴巨,不为其主持公道,遂欲求江东之主定夺。”

听闻此话,刘备更无语了。

人皆谓赖恭行事审慎,然情商欠妥,诸多事宜未能明辨。

既未求我,亦不能求江东定夺啊?

他会考虑你的尊严脸面,还是考虑自己的切身利益?

“那江东如何做?”

“孙权得知赖先生被吴巨赶回,当即大喜,夺了先生的交州印绶,改任步骘为交州刺史,以便名正言顺攻略交州。

赖先生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荆州,欲归零陵安养。

父亲善待于他,许其高官厚禄。

后来,他全力支持父亲称帝,成为咱们大汉的肱骨之臣,位列九卿,终得善终。”

刘备颔首感慨:“如此说来,赖先生终得辛满。”

即便如此,刘备亦未怨怼赖恭,反以因其能得善终而倍感欣慰。

“那吴子卿呢?”

“孙权任步骘为交州刺史后,步骘以此身份率四百人往交州,他担心吴巨不听话,图谋不轨,便设宴款待吴巨……”

刘备心中陡然一惊,他好像要猜出会发生什么了。

“子卿不会真去了吧!”

“去是去了,但临走前告诉其部将区景不要去见步骘。吴巨到后,步骘又不断请区景,区景便也去见了步骘。”

“这……”

“最终,步骘暗埋刀斧手,摔杯为令,将二将斩杀。江东便不费一兵一卒,夺了重郡苍梧。”

刘备皱眉气短,叹息道:“子卿真自取祸事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尽管吴巨做了错事,但闻听自己的昔日好友被人设宴斩杀,亦尤为痛心。

刘备哀叹坐下,眼含泪水。

然而,沉思良久,忽然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解之事。

阿斗也察觉了刘备神色的异样:

“父亲,怎么了?”

“子卿既已驱逐赖先生,权力已无掣肘,大可自领交州牧,凭苍梧之兵马独霸一方,缘何又许步骘率四百人马入交州,且赴其宴而遭斩杀?”

刘备的怀疑不无道理。

苍梧亦养精兵五千,加上辎重民兵亦有数万。

关键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这就相当于,曹操派了一个使者,在江陵设宴,然后让刀斧手将刘备杀了一样匪夷所思。

“这也并非不可理解。”

对此,阿斗如此解释:“父亲,后您入益州,刘璋于涪城设宴相邀。彼时,便有人进言,劝父亲于酒宴之前,暗伏刀斧手,一举诛刘璋。如此,则可不费一兵一卒,将益州纳入吾等麾下。当时,倘若父亲若能狠下心来,益州怕是早归父亲也。”

阿斗说此话,说给刘备,亦未尝不是说给自己。

回想当初,就是自己的懦弱无能,才使蜀汉在相父去世后日渐凋零,让司马晋有了可乘之机。

倘若当初在相父去世后。

能披肝沥胆,图治励精,把国家建设得繁荣富强。

耗到高平陵之变,再命姜维北伐入长安,亦未尝没有机会。

然而,阿斗又想到相父与蒋琬费祎董允去世后,益州推行政事处处受挫折,

国家失去了理想和目标。

姜维北伐被全国士族所抵制。

诸般门阀,各路宗藩,皆汲汲于为自家宗族蓄聚实力,又岂会轻易将国策置于心间?

也只有相父才能让益州上下军民一心,自己绝无这个能力。

“要我于宴前刺杀刘璋?”

刘备的一句话,拉回了阿斗的思绪:“阿斗,何人献此毒计?”

阿斗坦言:“乃是庞统庞士元先生。”

“呃……”

刘备不说话了。

为何?

依照阿斗昔日所言揣度,恐因未施此计,终致庞士元命丧落凤坡。

从某种意义论之,就是自己的仁慈之心害了庞先生也。

阿斗见父亲踌躇,心中一惊,怕父亲因此而疏远庞统。

于是,又为庞统解释道:“然,士元先生于刘璋亦有他计,他劝父亲夺取益州时,曾说过: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顺守,报之以义,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

这句话的主要思想是:

不要怕背叛刘璋,反正你不攻取益州,他软弱无能,益州也迟早也要被别人所吞并。

你夺了他的益州,等待你平定天下后,再给他封国,也不算失去信义。

刘备闻言,抚髯颔首。

他承认,庞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亦明白,上一世的自己终究没有用这个方法去刺杀刘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然他没有这么做。

但按阿斗的意思,这种以客刺主之事,并非没有可能成功。

然而,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主人对客人有着一种很渴慕修好的情绪。

主人担忧威盛的气势致客人不适,故未于宴外广置兵马。

反给客人以可乘之机。

刘璋最初待他如此。

吴巨待步骘,难道就不是如此?

吴巨逐赖恭而去,若其果欲自立。

步骘至时,或驱之,或诛之,或为难之。

这才他决定驱逐赖恭时,该有的心态。

然而,他却选择了默许步骘入了交州。

这让刘备有了新的看法:

或者说,他惹不起江东,不敢与之明着对抗。

那还驱逐什么赖恭,老老实实和赖恭归附江东,没准还能获得统领一方的资格。

又或者说,他想借助江东的力量与士燮博弈。

这可能性也不大,相比江东,显然那个活了七十多岁的士燮更好说话。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他想归附江东,又想在苍梧有一定的自主权。

所以,驱逐赖恭,以苍梧之主的身份与江东结好,这样才能有好的主动权。

不管他出于私心还是公利,从江东的角度上来看,吴巨都罪不至死。

然而,他小看了步骘的狠毒。

他就利用了这一点。

仅用四百人,将吴巨在苍梧的势力铲除个干干净净。

并接手了吴巨在苍梧所有的兵马钱粮。

按说,江东这一手操作,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了最大的战果。

这不仅让刘备为吴巨而惋惜,也让刘备自己也胆战心惊。

“与东吴互为盟友,若入江东,岂不会亦使刀斧手针对于我?”

“父亲,事实上,相父曾言,您于江东亦有三次险遭刺客所害。”

“哦?哪三次?”

“第一次于赤壁之战,父亲去江东犒军,周瑜置刀斧手,欲于宴前刺杀父亲,然周瑜观二叔在父亲身侧相护,二叔威风凛凛,气势雄浑,宛如天神下凡,江东最终未敢动手。”

刘备又想起二弟过五关斩六将,保二位夫人无恙。

竟还是那般让人信任:“有云长在侧,纵赴刀山火海,吾亦心安。”

“第二次,乃于甘露寺相亲,孙权命刀斧手埋伏在甘露寺两廊,幸有子龙叔父相护,您在甘露寺向吴国太哭诉,方保身安。”

刘备有些好奇,想问问这甘露寺相亲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和吴国太???

怎会有如此可能?

但终觉不适时宜而缄口未提此事,而是感慨道:“子龙一身是胆,有他相保,纵龙潭虎穴,我亦敢去得。”

“还有第三次,江东为弱父亲之志,以美酒歌舞留父亲于江东。云叔按相父之计谎称荆州有急报,护送父亲和小娘回荆州……呃,父亲,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继续。”

“孙权则派陈武、潘璋、蒋钦、周泰三路兵马于路上拦截。幸有相父三枚锦囊,得保父亲和小娘身安。”

“又赖丞相襄助,想来若无丞相,吾此微贱之躯,早已身死数遭矣……”

“既有相父相助,亦是父亲大命之人。”

刘备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江东局势诡谲若此,吾竟未加慎虑,仍使二弟镇守荆州,致其遭害。追根溯源,此皆吾之罪孽也!”

感慨到此,刘备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斗,汝方才所言……乃庞军师为我献宴杀刘璋之计?”

阿斗坦率的点点头:“正是如此!”

刘备眉头紧锁,汗水涔涔而下。

“父亲,有何不妥?”

“今此交州之行,便是他和翼德去了交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时此刻,没人能理解刘备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

包括眼前的阿斗。

纵然阿斗曾言,前世吴巨有自立之心,鬼迷心窍之下,逐赖恭而归。

但至今日此时,吴巨却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作为曾经的好友。

他不希望吴巨死,更不希望吴巨死在庞统的手里。

而同时,他亦担心庞统与吴巨闹掰,设计不成,反被吴巨所杀。

这个结果,他更接受不了。

“阿斗,你说,为父该如何?”

阿斗小脸又红了。

往昔一世,诸事皆问于相父,相父在时,未尝自主定夺。

众人眼中,阿斗不过无能之乖儿。

而今生今世,曾仰望崇拜的父亲,竟向他求计?

阿斗心中尤为感动。

他有心让父亲去问相父,然此节从头到尾,都是相父与庞士元共谋。

相父自是对士元先生深信不疑。

按相父的意思,父亲静候佳音即可。

说多了,会否让相父心生嫌隙,反倒不美。

然而,倘若设计不成,节外生枝,又恐坏了相父和士元先生的计划。

时之阿斗,历经独掌国柄,目睹国破家亡,又逢朝代兴替,心智之成熟,岂复当年初登大宝之时可比。

他静下心来沉思片刻,他想到了一个相对保守的主意。

“父亲,除你之外,可有与吴巨交往甚密之人?”

刘备还真想到一个人:“为父与吴巨相交之际,简宪和常做陪同,亦频与吴巨往来,算是老熟友。”

阿斗沉思着点点头:“父亲,时移世易,所处之境不同,所历之事各异,诸事之变,亦非往昔可比。”

“此话怎讲?”

“前世此时,父亲被曹操相逐,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退夏口,可谓狼狈至极。而今生此时,父亲三胜曹操,威震四海,将襄阳、江陵两座重镇收入囊中。

于吴巨而言,所受威慑较诸往昔远甚。值此情形,彼未必不生与前世迥异之念。”

“吾儿所言既是!”

刘备抚髯颔首,沉思道:“昔日,甘宁文聘二将,一则归于东吴,一则事奉曹操。今时,二人不皆效命于为父帐下乎?”

刘备的言外之意:

纵吴巨前世确有自立之意,然今生遭逢殊境,或另谋他途。

以刘备阵营现今之势,加上其与吴巨往昔交情,亦未可断言吴巨不能做出与前世相异之抉择。

想到这,刘备明白了阿斗的想法:“可是要让简宪和去一趟?”

“正是!”

“让他说降吴巨?”

阿斗摇了摇头:

“不是直接说降。当嘱咐宪和叔父,倘若能先见庞士元,便将欲说降吴巨之事说与他,请士元先生定夺。倘若士元先生同意,便可让宪和叔父放心去说降吴巨。倘若士元先生不同意,那就令宪和叔父守口如瓶,亦不致坏了士元先生原本之策。”

“嗯……”

刘备颔首道:“此言有理!倘若宪和先到吴巨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处,又当如何?”

后行而先至,这种情况概率很低,但行路偏差,时偶绕远,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阿斗思索片刻,坦言:“那就让简先生暂住苍梧,待士元先生和三叔至苍梧,再将此计说与士元先生,请其定夺。”

刘备负手踱步,仿若于脑海之中,细细推演此策略之可行与否。

片刻后,刘备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既将此事知会士元先生,又得以避扰其布局,实乃周全之举。阿斗啊,你能得此计,为父深感欣慰,以汝为傲。”

阿斗脸红羞愧:“多谢父亲赞赏,只是希望士元先生不要行动太快,致局面无可回转……”

刘备亦深感欣慰,上天派此佳儿回来助我,真乃我刘备之幸,汉室之幸也。

似乎话题到这里,暂时算有了个结果。

然而还有一事,让刘备心存疑虑,想问个明白。

阿斗口中“小娘”何许人也?

但于儿子面前,终究不好直接问。

便婉转言道:

“阿斗,适才你言,为父于甘露寺相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斗长叹了一口气:“长坂坡之战时,糜娘投井而亡,两位姐姐尽被曹贼所夺。未过几年,娘亲也因为思念两个姐姐而郁郁而终……”

刘备的心咯噔一下。

未曾想,阿贞勇烈而亡,阿梅亦早早离我而去。

真叫人心痛也!

阿斗之母及姊等至亲皆已驾鹤西归,自己又忙于军政之事无暇照拂于他。

可见阿斗幼年之时,无近亲在左右,该是何等孤寂凄凉?

难怪吾逝后,有丞相尽力辅佐护佑,阿斗方真切体悟到父爱。

实乃为父失职,未能尽抚育之责也。

当年于徐州而言: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

手足断,安可续?

乃劝三弟勿要寻短,不想让三弟因失嫂而背负太大的心里压力,从而故作冷酷无情之人。

实际上,与二位夫人同床共枕,情话绵绵。

岂能没有感情在?

这一刻,刘备是真不怎么在意那位“小娘”是谁了。

阿斗继续说道:“二位娘亲俱已离世,父亲沦为鳏人。却又赶上与江东联盟至紧要之时。江东便派人欲为父亲续弦。”

刘备想到前世种种,不禁蹙眉冷哼:“江东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

阿斗神色凝重:“江东此举,意在诱使父亲以孙权妹婿之身久羁江东。如此一来,周瑜便能驱策三位叔父及父亲麾下兵马,四处攻伐征战。此计既破父亲匡扶汉室之宏业,又可令江东实力得以进一步增强。”

刘备抚髯颔首:“果如此姻,实藏极深之政治图谋。”

阿斗又乐了:“可是这些都被相父算到,相父施锦囊妙计,最后父亲不仅从江东安然而归,又将小娘娶回荆州。”

既然知道此女乃政治联姻,刘备心中并无半点期待。

只是有些担忧。

“此妇姓甚名谁?”

“小娘乃孙权之妹,姓孙名仁,字尚香。乃孙坚遗腹女,为吴国太所生。”

“她待你如何?”

“待孩儿还算好,但终不如亲娘。”

刘备点点头,今二位夫人皆在,再无须娶此女了。

但还有一件事让他担忧。

“为父既称帝,可尊此女为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曾!”

阿斗摇摇头:“未至父亲称帝,小娘就奔回江东。孩儿亦差点被小娘带去江东,幸有三叔和子龙叔父截江相救,孩儿才能得留荆州。”

“哼!”

刘备想到二弟三弟之死皆与江东脱不开干系,这孙尚香又欲带阿斗去江东,实乃居心叵测,阴狠之妇。

便一声冷哼:“此等薄情之妇,诚如所言!”

而这时,阿斗却又说道:“父亲,或有误解,也未尝如此。”

“吾儿何出此言?”

“小娘自东去之后,的确再未归于荆州,亦未曾再与父亲联系。”

“其本意乃为江东谋一己之私,与吾本无伉俪之情,既已归江东,岂会再与吾有往来之意?”

“然而,相父再次促成孙刘再次联盟后,孩儿亦听闻一件事,与小娘和父亲相关。”

“何事?”

“猇亭一战,父亲被陆逊火烧连营,东吴盛传父亲战死。小娘听闻后悲痛欲绝,以示贞烈,驱车来到长江边投江,以为父亲殉情。”

“啊???”

听闻就在刚刚还诸多言语轻辱这个未曾见面的妻子,竟然为自己殉情而死,刘备呆立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前番对其所有怨恨,全都化为了羞愧和感动。

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刘备颓然坐下,愧然悔恨道:“未曾想,孙氏贞女,承继其父兄之烈也!”

阿斗感慨道:“世人感小娘贞烈,将其葬在蛟矶山上,修蜀望台藏其棺椁,台上建蛟矶庙来纪念她。”

刘备抬头,望向东方,长叹一声,暗暗祝愿道:“前世,夫人误托终身于备。今生惟愿夫人能遇得良人,情有所钟,岁岁平安,喜乐常伴,再无哀伤之扰,永享岁月静好……”

伤感之余,竟无意去问,当时称帝后,所立皇后又是何人。

现在更重要的是,立刻安排简雍奔赴苍梧,去将阿斗之计告知庞统先生,请其定夺。

然而,苍梧路远,只令简雍独自前去又心有不安。

于是,由刘封领兵相护。

这也是刘备有意锻炼刘封,特地给他了这次下交州的机会。

然而,令刘备和阿斗都没想到的是,庞统和张飞根本没去苍梧,从零陵直接南下,现在已经到了郁林。

二人带兵于郁林府邸稍加整顿后,继续南下,竟往交趾而去。

张飞也是不解,骑马于路上相问:“军师,既得郁林,缘何不先东去苍梧,劝降苍梧太守吴巨,再还师与吴巨合兵,南下以攻士燮?”

庞统一怔,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飞:“哟?三将军也知劝降?”

张飞听出了庞统的意思,板着脸:“先生看不起俺?”

“岂敢岂敢,原以为三将军天下无敌,唯崇武力之道,不屑于劝降。”

张飞凑过去,很认真的解释道:“说俺张飞鲁莽粗率,那是世人对俺的误解。俺虽不怎么读兵书,然亦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之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庞统大为惊诧:“那三将军可有妙计。”

“也说不上什么妙计。只是俺想啊……”

张飞粗声粗气道:

“那吴巨与俺大哥素有旧谊,倘若咱们入了苍梧,届时先生便凭此劝其归降,俺于旁略施威慑。彼若降,自是皆大顺遂;若执意不降,俺便一矛将其刺死,岂不是省心省力?”

庞统哑然,皱眉道:“方才尚言上兵伐谋,转瞬便欲取彼性命,此等行径,岂合礼义之道?”

“俺可不是上来就将其刺死,也是先给其机会,好言相劝。倘若不同意方取此强横之道。”

庞统也收起调侃语气,认真道:“吴巨虽与主公有旧,然其有偏安之心,又无逐鹿之力,若贸然劝降,其心不甘,又碍于情面,不好明说,很多事情反倒越办越麻烦。”

“哦……”

张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其既有犹豫,便一枪刺死,有何难哉?”

庞统轻摇着麈尾,反问道:“苍梧太守既与主公有旧,汝且一矛将其刺死,士老头闻之又会如何啊?汝言上兵伐谋,可不是这个谋法。”

“然则先生巴巴儿地要往龙编去,到底是何主意?明摆着和那吴巨谈不拢,莫非欲与士燮相商乎?”

庞统却颇有耐心:“论带兵打仗,吴巨算一好手,但论及城府,吴巨断不如士老头半分,于交州之局面,士老头也比那吴巨看得透彻得多。”

张飞仔细的听着,他觉得庞统的话有深意,也有理据。

关键是人家不卖关子,肯耐心的给你讲道理。

“跟透彻的人办事,比跟糊涂的人办事容易得多。有时候,直接讲利益得失,也比讲人情客套容易得多。

士燮经营交州多年,但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很清楚别人能给什么。

于吾等而言:

交南之地,僻远异常,交通维艰,于宏图大业,实无裨益。

交北之地,广纳荆楚之民,丁口殷盛,方为价值所在。

士家则正相反。

其渴望远离纷争,家族传续,安享尊荣,富贵绵延。

故而,交南之地方为其所重。

士家若依附主公。

于主公而言,稳得交北,交南给士燮反易治理,且可坐收赋税之利。

于士燮而言,于北处得一靠山,又能安享富贵尊荣,保家族之绵延。

两家各取所需,纵有利益相冲,亦无伤大雅。”

“哦……”张飞喟然点头:“然合南海郡东至江东,乃战略要地,亦在士家掌控。”

“呵呵!”

庞统笑着摆摆手:“无妨,此正作为两家缓冲之地也。再说了,只要能给咱提供钱粮赋税,谁治理还不是一样。”

张飞又不解:“士燮霸占交州久矣,岂肯为吾等输纳赋税?”

“你看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哦?先生此话怎讲?”

“若君与吴巨论及此事,彼必牵及昔日久请之故,再三推阻,拒为主公输纳赋税,以求自己招兵买马,扩张版图。然君但许士燮经营交南之地,彼必恭谨将钱粮赋税送至君前。”

“这老头不会拒绝吗?”

“话回到最初,他最想要的是什么?和主公为敌?还是掏点赋税,就能安安稳稳做一富家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张飞把自己代入交州,是颇为不能理解的。

俺若能得交州,谁也别想从俺那里拿走半文赋税。

都是俺大哥的!

但他又觉得庞统很有才华,说的话应该很有道理。

没准这士燮就是个怂包,或者被大哥仁德所感,诚心归附。

另外,临走时大哥亦曾嘱咐三点:

其一:不许饮酒。

其二:在外务必要听庞士元先生的话。

其三:务必要保证自己和士元先生周全。

张飞虽莽,却知轻重,当下声若洪钟道:“先生所言极是,俺听先生便是!”

“嗯!”庞统很满意的点点头。

愈往南行,气候越热。

庞统仰观烈日,微舐苦唇,想到所带好酒皆已饮尽,就想从张飞那里搞点:

“对了,翼德,此行出门可带酒否?”

“嗯?”

张飞心知,大哥果然还是对俺不放心。

肯定是怕俺饮酒误事,特令士元先生监督于俺。

当即拍着胸脯,豪爽道:“此行事关重大,吾岂敢因饮酒而贻误大事。先生但请宽心,俺此行交州,并带分毫酒水。”

“啊?”

庞统满脸失望:“真……真未带也?”

“真未带!”

张飞一脸真诚,大手一挥:“军师明鉴,俺张飞素来忠厚,绝无虚妄欺瞒之举。”

“忠厚?”

庞统想到凤雏庵屋后的那坛好酒,看向张飞的眼神不禁有些玩味。

“军师不信?”

张飞张开手臂,故意大声言道:“军师尽可彻查,若查出半滴酒来,俺张飞愿自领三十军棍。”

“哎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庞统又凑得更近一点:“我不是想查你,我就是自己想喝。”

“嘿嘿!”

张飞身形微微后倾,摆了摆手:“军师此等诱诈之法对俺无用。便是费尽心思,俺亦实无半滴酒在身。”

庞统哼哼气着,驱马上前:“汝之朽木,堪比我那书童。”

张飞不服:“军师既如此说,敢令其与俺一较才智乎?”

……

二人虽得斗嘴,却无伤情谊。

反倒愈发相熟,不知不觉已近龙编。

庞统早令斥候先去龙编通报士燮,然后命主军于城外三十里驻扎,携礼资欲亲见士燮。

张飞担心庞统有失,回头无法向大哥交待。

“军师,不如俺和你同去,有俺在你身旁相护,谅那士燮也不敢将你如何?”

庞统苦笑:“咱们是去交朋友,不是去打仗。那老头岁数大,你这般气势汹汹,再把人家吓个好歹,回头儿女问责,我等赔将不起。”

张飞故作随和状:“俺哪里凶?”

庞统大脸一番张飞,撇嘴反问:“我还觉得我还不丑呢!别人也这样认为吗?”

张飞亦打量一番庞统:“军师岂可罔顾事实。”

庞统气道:“是你张翼德罔顾事实在先!”

张飞脸色凝重起来:“军师,咱不说那些无用之事。你此番前去,万一士燮不配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害军师,又当如何?”

庞统一脸无奈:“你在城外他才不敢害我啊!”

张飞恍然一拍脑袋:“原来如此!”

然后嘱咐道:“军师此行,务请倍加小心,多携侍卫同行。若遇凶险,万望设法传信于俺,切切不可大意!”

“实无必要。我来之前,已详究士燮其人,他不会对我动强。只需你将十八骑燕将先借于我,换上礼侍之衣,携礼资入城即可。”

张飞二话不说,当即让十八骑燕将换上礼侍之衣,让其跟随庞统先生。

然后庞统作别张飞,带礼资先行。

行不过数里,却见前方旌旗林立,有一队人马驻扎于此,为首一人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袍,笑容可掬的站在那里。

两旁布着桌案,上置酒食甜点。

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周遭车驾精致豪华。

想来,曹操的排场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个交州的土皇帝。

另有鼓吹乐队和美女唱侍于两排整齐侍待。

见庞统所部接近,老者立刻挥挥手,鼓乐声响起,所奏曲目正是清商乐,声音柔和欢快,令人心情舒畅。

立有两排美女至近,和着相和歌,声音婉转优雅。

庞统不仅感慨:这老头,真懂享受也!

众女引庞统部近前,音乐渐消。

老者拱手询问:“可是刘皇叔麾下凤雏先生否?”

庞统拱手回礼:“不才正是在下。阁下可是交趾太守士公否?”

“哎呀,正是正是。”

士燮惭愧一笑,立刻躬身行礼:“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先生肯屈尊至此,实让老朽莫大荣幸!”

格调很高,姿态却很低。

士燮深谙待客之道,却又隐隐透着股世故圆滑。

庞统礼貌的笑了笑:“贸然前来,烦垂叨扰,甚是抱歉。”

“哪里哪里,远道而来,即是贵客。老朽已备好酒席,先生路途劳顿,还望先入席,稍作休憩,让老朽略尽地主之谊!”

说着,近身向前,拉住了庞统的胳膊。

“好说,好说。”

士燮轻轻抬手,微微招了招,一辆辇车缓缓行至近前。

这车与中原常见的辇车大不相同,车身稍显低矮,装饰也不见繁复华丽的金玉珠翠,取而代之的是质朴的木质纹理与简洁的线条勾勒,想来是为避免僭越之嫌,才依照本地规制,特意打造而成。

庞统心中暗道:这老头不仅会享受,而且懂得如何规避风险。

士燮请庞统上车,然后自己才上。

以示客人尊贵。

其余十八将,亦有车驾相载,一同入城。

庞统一踏入城门,眼前景象便让他心中一凛。

只见两列铁甲武士如苍松般挺立,森然而立,手中长枪闪烁着寒光,队列整齐,气势如虹。

紧接着,一声令下,武士们齐声高呼:“恭迎!恭迎!恭迎!”

声音仿若滚滚惊雷,在街巷间轰然回荡。

庞统暗自思忖,恩威并施,理所应当,不过是待客常道罢了。

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主公,能诚心待人?

然而,庞统目光又何其毒辣。

他不动声色间,以余光暗察,只见交州士卒,虽不乏身形魁梧者,且多有胡人容貌特征。

而养尊处优者甚多,纵体魄高大,却无半点历经沙场磨砺之凛冽杀气,难称从尸山血海中锤炼而出的精锐之师。

庞统更有把握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盛宴,珍馐罗列,奇果盈案,美酒点心琳琅满目。

庞统博闻广识,亦为诸多罕见之味所惊。

然其身心中镇定,面上笑意温和,仿若眼前奢华皆稀松平常。

纵馋酒已久,仍神色自若,浅抿一口,便将酒樽放下。

“士公厚意,庞某不胜感激。吾主仁德,素尚简朴,庞某追随日久,惯于粗茶淡饭,今此盛筵,实令庞某受宠若惊。”

嘴上说受宠若惊,面上却未有半分惊愕之色。

就好像真不合胃口一般。

“不过是些家常拙食,难登大雅之堂,实在不值先生挂齿。”

士燮陪着呵呵一笑:

“先生此来,并非只带这些兵马吧。”

庞统取布巾擦了擦嘴。

直言道:“亦有不足两千兵,怕惊扰了百姓,故命其于城外三十里相侯。”

士燮听闻,欲命人备美酒佳肴往犒军伍,以彰迎迓之诚。

庞统急忙阻拦:“车骑将军军法森然,将士皆恪遵军令,断不可受此犒赏,以免坏了规矩,还望士公海涵。”

“荆军如此整肃严明,老朽佩服。来,敬先生一杯。”

两人闲聊,庞统为士燮讲述了一些中原的奇闻趣事。

士燮也为庞统讲述了交州的风土人情。

两人谈论得甚好。

但谁都没往正事上引。

士燮似乎不着急,庞统也好像更不着急。

士燮遂笑道:“既有贵客前来,何不起舞助兴?”

“好好,我最喜欢观舞了。”

士燮击掌,赤膊军士入,列六佾之阵。

其躯若铜铸,肤泛油光,汗落溅珠。剑击盾牌,声震四野。舞姿刚劲,大开大合,举步如雷,挥臂若虎,剑盾交错,寒光熠熠。

看得出,这些军士都是精锐。

比外面那些依仗强得多。

那么,庞统有无担忧,士燮会在此时摔杯,那些军士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泥?

庞统一点都不担忧。

就算士燮真敢这么干,他都不担忧。

他一死,士氏必被铲除干净,交州必归主公。

士燮并没摔杯,也没半点要摔杯的意思。

只陪同庞统看完军礼。

雄壮的军士们整齐的跪在士燮和庞统面前。

士燮笑着问道:“先生,见我交州军士,雄壮如何?”

庞统微怔,疑道:“此皆军士乎?”

士燮点头:“然也。”

庞统歉然一笑,拱手道:“哎呀,庞某竟误以其为舞者。”

庞统的声音不算大,但也不小。

所有的军士都听见了。

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没有什么话比这侮辱性更强了。

那么,是庞统的无心之言么?

好像是的。

因为庞统察觉自己失言,马上开始解释:“荆军粗暴凶悍,未有如此雅致之军。今得见,实令庞统眼界大开,方觉往昔见识浅陋。此军甚佳,甚佳也!”

对于一支部队来说,你说他粗暴凶悍,绝对是褒义词。

但你说他雅致,那和指着他鼻子骂他娘们没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样。

本来是想听你夸的,结果却是一顿阴阳怪气的贬损。

也不是阴阳怪气。

看庞统的表情,就好像事情本就如此。

纵士燮性行温厚,面色亦有不悦之色。

陪同众交州官员,不少面有愠色。

然而有士燮在,他们却不敢多半句言。

士燮缓了缓气息,陪笑道:“诚如君言,老朽交州军实不如荆州军也。刘皇叔能三挫曹操,其势何其雄盛。吾交州军久疏战阵,战力衰微,实难望其项背。”

按说,这场博弈士燮已然示弱。

依情理而言,到这时候,你多少应该夸一夸,别把话聊得太僵。

但庞统偏不。

他又浅酌了一口酒,安慰道:“有荆州军雄踞于北,必保交州无虞。士公无需厉兵秣马,亦可高枕而卧!”

若真如此,士燮敢高枕而卧么?

人家兵力如此强悍,举手投足间,便可让你覆灭。

但对庞统的话,士燮亦持怀疑态度。

他倒是想见一见,荆州军是否真如此强悍?

想到这,士燮一拱手:

“如此言来,荆州军之雄强,冠绝天下,难逢其匹。老朽竟未尝得见,诚为生平一大憾事。今既已至交州之域,不知可否烦请恩允,让老朽一睹皇叔麾下荆州军之凛凛风采?”

庞统摆摆手:“龙编乃富庶繁华之地,百姓熙熙然享太平之乐。荆州军虽军容齐整,秋毫无犯。然士卒精壮剽悍,杀意腾腾,若引之入城,恐惊吓百姓。此不妥也。”

士燮饶有意味的看了军阵一眼,又笑了笑:“无妨,可遣四十八精壮之士至此,与吾麾下军卒一较雌雄。且让尔等见识何为真正之虎贲锐旅,莫要整日怠于操练,却犹自妄自尊大,以为罕有匹敌。”

士燮表面意在用荆州军鞭策交州军。

但谁都听得出来,亦是想领教一下荆州军的真正实力。

庞统颇感诧异,问道:“士公之意,莫非是前往城外驻军之所,遴选四十八名军卒入城,与眼前此军阵相互比试?”

“然也!”

“刀枪无眼,若伤人性命如何?”

这时,士燮身旁一将军朗声言道:

“以演练之军械相搏,诸般兵器皆去其锋刃,遍涂白灰。若四肢着白灰,视作受伤,不可再用伤臂伤腿;躯干或头颅若染白灰,则当视为战死。当趴伏于地,不可再战。”

显然,人家平时也多有演练。

庞统看上去有些为难:“这……无此必要吧!”

“怎么?”

士燮见庞统示弱,抚髯笑了笑:“莫非荆州军不便与老朽这军阵演练一番?”

他说“不便”而没说“不敢”,已经是给足了庞统面子。

可庞统似乎不领情。

“非也非也!”

庞统又喝了一口酒,摆摆手:“若战此阵军卒,无需大费周章于城外遴选。便是我这十八个亲随僮仆,便可与之一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说,庞统前面几句话只是在拱火,那最后一句就是彻底的羞辱了。

这四十八个人,乃是士燮精挑细选的龙编护卫,名曰龙编营精勇!

营卒皆人高马大,雄壮非常。

身高低于八尺五寸之人,任你再强,都无资格入队。

这些人日常于操演场上频繁历练,寒来暑往从不懈怠,堪称士燮麾下精锐之最,精壮悍勇。

士燮花重金养之,常以为傲。

自忖有此辈忠勇护卫,即便是吕布重生,亦不能犯其分毫。

可就是这些强悍忠勇的侍卫,在庞统口中,竟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说去主营调来强壮精锐来对战,竟夸口手下这些“侍僮”便能应付?

当然,士燮也看出来了。

庞统手下这十八个侍僮亦非等闲。

你就看气质,就知道肯定训练过。

但,和自己的侍卫相比终究差了一截。

没办法,此十八燕将形貌各异,身长而魁伟者,亦有身矮而精悍者,看起来不是很整齐。

甚至可以说,能入士燮龙编营者不足三分之一。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此十八将自追随翼德以来,南征北战,出入于尸山血海,纵横于虎穴龙潭,他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角色。

是张飞最忠实,最强悍的部下。

他们能在极端环境下交战,擅于使用各种武器,能于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随便拎出一个,就是可单挑阵将的兵王。

而能入此营最硬性的一个指标,便是累计至今,每人皆有阵斩五十人之功。

所以,士燮龙编营精勇,四十八人有一个算一个,皆无资格入张飞十八燕将营。

正此时,听闻庞统说,这十八仆僮能战龙编精勇。

士燮面上终露怒色,而其手下那大将亦终于忍不了了,他大手一拍桌案:

“凤雏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交州勇士了吧。”

“不敢,不敢!”

庞统一怔,赶紧赔笑:“我……我实不知这是交州勇士。如此,失敬,失敬也!”

士燮不咸不淡道了一句:“甘将军,不得与客无理。”

然而,士燮一个眼神,他却已然明白,

那将强压了火气,一抱拳:“敢烦凤雏先生不吝赐教,许吾营与尊营一较高下,以决雌雄。”

“这……”

庞统捏着细须思索片刻,回头问那十八人:“喂,你们行么?要不要我去调些正营军士?”

“不用麻烦正营军士!”

为首一人一抱拳:“我等可战!”

其余十七人亦道:“我等可战!”

庞统又回过头,笑谓士燮曰:“士公,反正就是玩玩,就让他们较量一番,咱们也好看看热闹。”

“呵呵。”

士燮嘴角微勾,眼中闪过一抹隐晦的光,旋即淡笑应和:“凤雏先生所言极是,正好领略一下荆兵风采。甘将军,你安排一下。”

那将一抱拳:“喏!”

庞统问及此将,士燮回道:“此乃老夫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偏裨甘醴,其性躁烈,致扰先生清兴,还望恕罪。”

“无妨无妨,能有此胆气,倒称得上一员良将。就是不知可懂临阵指挥。”

随即双方挑选兵器。

十八人各选长戟马槊,配备弓箭圆盾,并不雷同。

两阵各骑战马,于校场分列,相距恰百步。

甘醴朗声道:“既是客军,不能以多欺少。客军出十八人,我亦出十八人!”

随即点出十八人,勒马出于阵前。

龙编营心有怒火,虎视眈眈看着十八燕将。

而十八燕将互相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的点点头。

“本将亲自击鼓。待鼓声响起,双方即可对攻,臂染白不可挥臂,腿染白不可移步,身头染白,则判定为亡,被击落马者,亦判定为亡,不可再战。鼓声结束,立刻罢手停兵,以判胜负。尔等可知晓?”

双方军士齐道:“喏!”

甘醴遂立于鼓前,高持鼓槌,猛的向下一敲。

接着,鼓声如滚滚奔雷般响起。

十八龙编营勇士立刻持军械,驱战马冲向十八燕骑营。

而燕骑营十八将士立刻兵分三路,左一路,中一路,右一路,每路各六人,亦冲向龙编营。

按常理,骑兵奔突陷阵,当兵力齐发,如此方破敌阵,缘何却分散兵力?

甘醴不解,士燮也不解。

与之对阵龙编营将士亦不解。

此刻他们心中的第一感悟,竟是对手不懂攻杀之术。

这是好事。

对方人少,正好可以先消灭一路兵马。

而后回兵,将余者两路逐个击破。

至于侧翼,不用担心,纵其来攻,也为时已晚。

我等亦早将其中路兵马屠戮殆尽矣。

然而,就在双方接阵的一刹那,龙编营将士深深的感到一股不适。

彼骑术精湛,身法灵动。于斯颠簸间,竟能口叼缰绳,单手稳持兵器,宛如山之岿然,实难索解。

转瞬之间,那六人骑兵如狂飙突进,直插十八骑兵阵中。

他们配合默契,前面两人手握戟末,挥戟横扫,逼得龙编营将士纷纷侧身躲避,阵型瞬间凌乱,后面四骑紧紧跟上,持马槊左突右刺,动作极为熟练。

只一个照面,竟有八名龙编骑士被打落下马。

“噗!哎哟!

噗,啊!

哗啦,呃啊!”

落马军士身上皆染白印,惊呼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还没完,两阵分开不过十几步,一燕骑营将士高呼一声:“回战!”

六名骑士皆吐出缰绳于左手,换右手持兵,左手将缰绳于手掌绕缠几道,猛的一拽。

“昂……”

六匹战马竟同时急停,嘶鸣立起。

再往侧一引马头,六匹马同时调转方向。

“杀!”

竟复朝剩下十人杀来。

有落马军士,看着身上白印,正懊恼大意,见六匹战马又冲了过来,立刻慌忙退避。

而余者十人,方欲控辔缓马,整甲复战,忽闻背后喊杀之声渐近,心下顿时惶然。

或欲掣缰止骑,好转身以迎敌,一时间不得安妥回马转身。

或欲速离此地,恐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一时间又难以提速。

众心不一,举措失据。

这样一来,阵型更乱了。

六燕骑骑士术极佳,转瞬间即已杀到。

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十个阵型散乱,暴露身后的骑兵。

优势的作战态势,丰富的追杀经验,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将此十骑尽数“斩落”马下。

六燕骑终勒马而停。

无一身有白印。

而燕骑营另外两个六人小队,竟皆安坐马上,悠闲立于校场两侧,一点想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出十八人出战,我也出十八人出战。

这是甘醴眼中的公平。

而你出三分之一出战,我也出三分之一出战。

这是燕骑营眼中的公平。

燕骑营南征北战,想来都是以少打多。

经验丰富至极。

这一下,整个交州上下观战之人全傻了。

击鼓的甘醴甚至连胳膊都没舒展开,那边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竟还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一下。

士燮也目瞪口呆。

他不是没想到过输。

但他能勉强可以接受的输,应该是战在最后,双方胶着不堪。

而后,战鼓停歇。

再由司正计算双方身上白印,孰多孰少。

最后勉强惜败。

而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输,也不可能输。

可偏偏就输了。

而且输得如此彻底。

庞统心思却似乎不在对战之上。

他吃了一颗果子,吐了核仔细观瞧:“哎,士公,此果为何物?品之颇为甜美,我于荆州竟未曾尝得,实乃稀罕之物。”

庞统终于夸了。

夸的却是交州的果子。

士燮神色怅然,怔怔道:“老朽的龙编营……输了。”

庞统却不以为意,安慰道:“哎,胜败乃兵家常事。小打小闹,胜之无益,输之无妨。但士公啊,真若阵前攻伐,可不能用这些人。否则,可要吃得大亏。对了,士公还未说,此果为何物?”

士燮苦笑:“……此为荔枝。”

“中原可有此物?”

“中原水土不服,不得种植此此物。”

“哦,那可惜了。”

“凤雏先生,你说,是老朽选士之失否?”

庞统拇指食指捏着荔枝核,仔细观瞧着:“非也。龙编营之士,个个威武雄壮,若多赴荆州历练,必能成强军之伍。然此地太平日久,武备渐弛,实难作强军之根基。恰似荔枝无法于中原栽植,强军亦难于交州练就。”

庞统此话让士燮无比心堵。

难道,我交州只能靠你荆州才能生存么?

涵养如他,亦有心发怒,但见刚才两军交战之战果,又怒不起来了。

然而,他不好和庞统发怒,但甘醴却没啥可顾忌的。

他阴着脸:“叫甘将军来此!”

甘醴慌忙跑来,躬身下拜。

“老朽许你高职厚禄,委你练兵重任,就练出这么个结果?”

按说,这些话应该拿到背后说。

但此刻士燮是真有点忍不了了。

再忍下去,他得少活十年。

甘醴吞了吞口水,一抱拳:“罪将罪无可恕,实乃我军一时难以适应战局,恳请士公再赐良机。龙编营中尚有三十六勇士未战,罪将愿以这三十六人对阵凤雏先生之军阵。若此战再败,罪将甘愿以死谢罪,换下古雅!”

这次,甘醴未敢托大以十八对十八。

是以三十六人来战十八人。

士燮眉目微醺,冷哼一声:“好,便依你所言!”

“喏!”甘醴抱拳退下。

与众军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交待数言后,再次敲响战鼓。

隆隆声再起,将除了庞统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这次,三十六人并未直冲六人小队。

而是弯弓搭箭,欲以箭雨依次射翻这支小队。

这其中,甘醴玩了个心眼,嘱咐龙编营数言。

故而三十六龙编营将士在一开始,并未针对另外两支六人燕骑小队。

而是把目标集中在刚才那六人身上。

如果此时敌方另两支小队参战,亦要把射翻第一小队当成第一要务。

纵然输掉,亦挽回些许颜面。

为何?

因为第一阵,乃是十八对六,最终全军覆没,敌未损失一人。

战绩惨羞,难以直视。

而第二阵,我三十六人尽出,你令另外两小队参战,就是十八人。

三十六对十八,纵然输掉,也比第一阵的成绩好一些,但倘能射翻六人再输,那就比第一阵好太多了。

倘若敌军托大,另外两支小队并未出战。

那就先射翻第一队,再射翻第二队,最后射翻第三队,反而能赢。

然而,甘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那就是三十六人之箭,怎能称之为箭雨?

而久经沙场之将,又岂不知避箭之术?

另外,甘醴只见对面十八人骑术精湛,却忽略对方皆携带弓箭,亦皆是骑射高手。

其实,也不是甘醴忽略了。

而是今时今日,他已无其他办法,只能用箭术赌一下。

随着战鼓声的轰鸣,六位燕骑营将士朝三十六龙编侍卫杀去。

却见龙编侍卫皆弯弓搭箭,六骑竟不约而同的散开。

相距数步之内。

这下,龙编侍卫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射了。

攒射(齐射),还是审射(瞄射)?

攒射?

三十六可覆盖不了六人区域。

只能审射。

然而,审射对精准度的要求就很大了。

不是说他们不善于射箭,而是在刚刚经受怀疑人生的打击,又见对方丝毫不慌的情况下,不是还一如平时训练般精准?

这对于未经战事洗礼的龙编侍卫来说,多少有点难。

此外,审射之最大弊端,乃其易为躲避。

即便数人皆瞄准自身,只需凭借巧妙灵活之走位,以及精准无误之预判,便大有机会避开。

于身经百战之燕骑将士而言,实乃游刃有余,不足为惧。

“箭雨”袭来,六位骑士俯身纵马的同时,以圆木盾牌挡其要害。

“唰,唰唰!”

多数箭未中目标,有几个中标者,布包箭头也只在圆木盾上留下一个白点。

扛过第一波“箭雨”,六位燕骑士纵马从侧方疾驰而过,立刻弯弓搭箭,回射龙编侍卫。

转瞬间,竟有六人身上中箭。

龙编营侍卫大惊。

犹未曾想,对方在骑马之时,箭法竟然如此高超?

中箭六人判定身死不得再射,只剩三十人,此时俱在校场中央,弯弓搭箭射向六燕骑。

六燕骑纵马游走穿插于校场四周,一边急速狂奔,一边弯弓搭箭,射向龙编营。

龙编营侍卫不断调整目标,亦尝试预判,却根本射不中骑术精湛,走位风骚的六燕骑。

六燕骑却边骑边射,如同围困羊群的六匹恶狼。

渐渐的,龙编营只剩十几人,又过不多时,只剩几人。

最后,六燕箭矢射光,朝龙编营冲杀过去。

只剩数人的龙编营连弯弓搭箭的手都在颤抖,又怎能相敌。

最终,龙编营被六燕骑“斩杀”殆尽。

而另外两支燕骑小队,仍然安坐马上,悠闲于校场一旁,依旧一点要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甘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表情无比的呆滞。

他双手颤抖,鼓槌落地。

紧接着,他自己也险些瘫软,好在扶住了旁边的木栏。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交州将士们无法理解,两支部队的差距竟然可以大到这种程度。

龙编营将士有的悲苦,有的含泪,有的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似无颜再见主公。

士燮闭目不忍再看,满脸的沟壑都写满了无奈和不甘。

庞统见此情此景,却显得十分生气。

他走过去,指着燕骑营破口大骂:

“你这帮兔崽子,尾巴不大,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这是士公大人大量,有意让着你们,根本就没派精锐出战。否则你们哪能赢得如此轻易!还在这儿耀武扬威,赶紧给我下马,向交州的勇士们赔礼道歉!”

而见庞统如此责骂,燕骑营将士却神色恭敬,毫无怨言。

立刻下马,列队抱拳:“我等知错,不知深浅,愿向交州将士致歉,还望莫要怪罪。”

而这一下,更让交州将帅们吃惊。

本来大胜,即便傲慢自满一些也理所应当。

本事在那里摆着呢。

主将若因此责罚,谁能服气?

而在这些士兵看来,就像理所应当一般,主将说什么是什么,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半点都不会质疑。

那种感觉,就好像庞统现在让他们引颈自裁,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唯命是从,指哪打哪。

这样的士兵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士燮并不知道。

在来此地之前,张飞已然下达死令:

军师军令,即俺之军令。

违抗军师之令,即违抗俺张飞之令。

军师此入龙编城,若掉一根汗毛,你们就都别活着回来。

庞统心中感动,但他当然也不能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更不能把十八燕骑当奴仆趋使,张三爷的兵,能没刺头吗?

有些话说深了浅了,没准就出乱子。

故而,在入城之前,他已然跟十八燕将商量好。

入城之后可能遇见什么,到时我怎么说,大家怎么答。

保我无忧,也护诸位周全。

十八燕将可不是庞基那种人,虽不是很聪慧,很多事情也能看明白。

而且,相对于张飞执行军令的不留情面,庞统是那种很懂人情,很会商量的人。

他让你能心甘情愿的失些颜面,而顾全大局。

况且失颜面吗?

这才是对对方最致命的威慑吧!

此时此刻,十八人看着庞统在骂着自己,却皆心感得意。

庞统如跳脚泼妇一般,骂骂咧咧了一通,又回来朝士燮一抱拳,凑其跟前道:“士公,你看看这帮小子。在主营捞不到打仗的机会,跑这逞能来了,瞅他们就不顺眼。要不,您也帮个忙,再派支精锐,与其再斗一场,也杀杀他们的威风。”

按庞统的意思,人家没说交州军不行,只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派精锐。

士燮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因为这就是交州军中精锐的精锐。

关键你还说不出什么。

士燮只得干笑两声:“荆州军之战力,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此军果真非精锐乎?”

庞统很肯定道:“士公难道未曾听闻。刘皇叔与曹操于南阳大战三阵。第一阵五万对三万,全歼曹军,生擒主帅曹仁。第二阵,五万对十万,大破曹军,获其粮草辎重无计,生擒主帅夏侯惇。第三阵,六万对五十五万,全歼五万汝南军,斩杀李通,灭三千虎豹骑,斩杀曹纯……”

这三场大战的战果,自然传到了士燮的耳朵里。

然而,这战损之比实在悬殊得离谱,难免叫人揣测,里头怕是有故意夸大数据的嫌疑。

然而,今此见荆州军战力之强,士燮不由得不信。

曹操虽强,于刘皇叔手下败状如此惨烈,亦不足为怪矣。

庞统继续吹牛:“此三战者,皆皇叔大破曹操之役也。若非麾下士卒英勇无畏,焉能获此大捷?”

士燮抚髯颔首,赞叹不已。

正此时,甘醴拎着鼓槌赶到,垂头丧气跪伏于地:“士公,罪将兵败,请……请死谢恩!”

士燮也无奈。

他自然知道甘醴乃忠勇之士。

尽心竭力为其练兵,风雨无休,怎曾想败得如此彻底。

但既有将令,不得不遵,无奈之下,只好命人将其绑缚。

这时,庞统又出面道:“哎?这又是为何啊?”

“甘将军练兵不利,理当以误军之罪论处!”

“哎哟!”庞统满脸急切之色:“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先生要为其求情乎?”

“今练兵之效未彰,此非主将独责,亦有地缘之故。

交州久弭兵戈,士卒未得实战之练,致此结果。

吾观甘将军,其人英气内敛,绝非庸常碌碌之辈。

不若将其付与在下,使其随我荆州诸将帅磨砺。

数载之间,必能崭露头角,成长为良将。

彼时,再完璧归赵,送归士公麾下,助君守土安民,保境护国,此诚美事一桩,岂不妙哉?”

如果说,庞统一开始就朝士燮讨要甘醴,其必然不肯。

甘醴乃士燮麾下首将,素为士燮所倚重,于交州军中威望颇高。

然而经此两阵决斗之后,甘醴能力含金量大大降低。

再抛出此言,士燮也没啥话说了。

“甘将军,你可愿如此?”

败得如此彻底,还给你历练镀金的机会。

甘醴还有啥话可说?

当即拱手拜谢:“末将愿意。”

此事终告一段落。

而到此时,士燮也终于忍不住相问:“先生此番前来,恐非仅为训吾这疲弱之军吧?”

“哪里……”

庞统感慨一声,轻轻一抱拳:

“士公明鉴,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吾主刘皇叔,以兴复汉室为己任,心怀苍生,广施仁德,麾下文臣武将云集,皆为匡扶社稷之士。此次庞某前来,一来是久仰士公在交州德高望重,治理有方,特来拜访请教;

二来,亦是盼与士公共商大事,为天下太平略尽绵薄之力。

三来,皇叔欲得交北之境,又不想以兵戎伤了和气,欲求士公相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回庞统之言,一陈刘备之志,二陈士燮之望,三求两家之和。

对士燮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条件。

然而,士燮还有所疑惑:“玄德公不图老朽这交趾之地?”

庞统坦言道:“交南之地,士公深耕久矣,其间风土人情、民生诸事,无人比士公更为熟稔,治理之能亦无人可出其右。吾主所志者,不过苍梧、郁林二郡而已。至于其余诸郡,还望仰仗士公殚精竭虑,悉心治理,保境安民,使百姓乐业,万邦咸宁。”

听闻庞统之言,士燮是又惊又喜。

交趾一郡,僻处中原之远,然实乃士氏根基所在。

观皇叔之意,似无觊觎动摇士家根本之心。

对士燮来说,既能得皇叔之庇佑,又能继得交州之主掌,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果么?

然而,人家给出了态度,作为依附者,自己亦要拿出诚意。

这一点,士燮还是明白的。

“皇叔仁德,老朽感激不尽,愿举交州依附皇叔。交州之赋税钱粮,必按时供给,以助皇叔匡扶汉室之大业。”

到现在,谈判无比顺利,两家终于携手走向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契合点。

士燮抚白髯继续道:“郁林一郡,原无太守之设,吾门下弟子与故交有于彼处任职者。凤雏先生既膺郁林太守之命,可持吾书以往,郁林上下,必当倾尽全力,唯先生马首是瞻。”

庞统拱手一拜:“多谢士公相助。”

士燮惭愧一笑,亦一拱手道:“哎,郁林为交趾北户,彼时老朽还需仰赖凤雏先生庇护,方得无忧矣。”

庞统坦言道:“吾亦不会长久驻郁林之地,太守之位,自当择贤而授。然士公勿忧,无论何人膺此重任,必当殚精竭虑,保交趾之安谧,不负所托。”

士燮抚髯颔首,面显为难之色:“只是这苍梧嘛……”

“士公有何为难?”

士燮笑了笑:“这苍梧乃赖恭吴巨所占,老朽虽空负督七郡之名,然苍梧之地,插手不得半分。不过久闻那苍梧太守吴巨也好,那交州刺史赖恭也罢,皆是刘皇叔好友。得此郡非易如反掌乎?”

事实上,苍梧之事,庞统也压根没打算士燮插手。

若其能襄助郁林郡,且使其余诸郡为皇叔输纳贡赋,庞统的目的基本就达到了。

对付赖恭和吴巨,庞统自有其办法。

“无妨无妨,只要士公不阻即可。”

“那是自然。”

两人意见越来越一致。

至此时,士燮所担忧之事,已经不是刘备有无并吞交州之意,而是刘备有无庇佑交州之心了。

他怕自己的诚意不够,于是又提出了一个“请求”。

“老朽长子士廞素来向往中原圣地,老朽想借此良机让皇叔通融通融,为其在荆州谋个差事。让其亲炙中原风华,也好长长见识。”

听起来好像是为自己儿子前途谋事,便向皇叔走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门。

但明白人都知道。

这是主动将长子送到荆州为人质。

以安刘皇叔之心。

这也是士燮进一步表达自己诚心归附之心。

庞统明白,此事若拒绝,反倒让对方不安。

接纳并且真诚善待,才是聪明稳妥的做法。

庞统神色一凛,恭敬拱手:“士公既有此请,某定当仗此利口,力劝皇叔,为公子谋一佳职,以不负士公所托。”

此时此刻,士燮深深的皱纹中都写满了笑意:“久慕先生雄才大略,还望多在龙编住些时日。老朽如先生能屈尊襄助治理交州,必能事半功倍,造福一方百姓。”

将庞统于龙编一些时日,并邀参与政事,乃将交州诸政情况婉转交奉于庞统,借此示其毫无保留之心。

这些,庞统自然门清,当即欣然允诺,表示愿效绵薄之力。

士燮大喜,视庞统为忘年之友。

这几日,命手下大儒许靖接待庞统。

许靖每日陪庞统游览交州胜景,畅聊古今学问、天下局势,又摆下盛宴,邀庞统结识当地贤才。

士燮对庞统的格外厚待,引得交州一些人心生嫉恨,暗中怨愤不已。

其中为首三人。

一为士燮三子,士徽,一为士燮次子,士祗。

因士徽为嫡子,士祗乃庶出,是以士徽之位序居前,仅次其长兄士廞。另有一人,乃士燮帐下龙编郡治桓邻。

这士徽、士祗虽过而立之年,为人处世,却非老练。

尤其是士徽,其自幼生于膏粱锦绣之家,安于逸乐,声色犬马,又自恃颇高,唯我独尊。

既不通人情世故,更不谙屈伸之道。

龙编侍卫,多有其重金选拔之士。

今败至此,亦是打了他的脸,难免对庞统心有怨气。

士祗则唯士徽马首是瞻。

“哼,那庞统摆明了以军威威胁与我等,父亲竟如此礼遇?依我看,还不如设刀斧手杀之以后快!”

说此话时,士徽只想把胸中怨气一并宣泄而出,竟未曾想,庞统若死在此地,士家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士祗随声附和:“贤弟所言既是,我士家于交州经营多年,根基深厚,底蕴不凡,何故看他刘备脸色?”

另外,士燮还有两个儿子,士干和士颂。

此二子年岁不大,倒无显著立场,只见两位哥哥言辞愤激,便也随波逐流,附和其言。

桓邻也颇为不快。

龙编诸多政事,皆由桓邻首倡而成,至今颇有政绩。

庞统近日游历龙编,对诸事多有评议,竟将桓邻所倡政事,贬损得毫无可取之处。

桓邻心中哪能不气?

但气又能有什么办法?

庞统所建言者,实具其理,的确解决了龙编若干政务之困。

然而,桓邻的解释是:

“庞统之策,唯重一时之治道,交南若俱听庞统之言,久必倾颓矣!”

士徽便问桓邻:“先生可令兄长桓将军,驱逐此人?”

桓邻还有个兄长,叫桓治。

亦为交趾郡守将,位次仅列甘醴之后。

掌交趾郡兵权。

其为人忠心耿耿,又与士燮长子士廞交好,却对士徽却颇为疏离。

士徽如此建议,既是想作难庞统,也是想拉拢桓治为其所用。

桓邻却抚髯摇头:“我兄长秉性憨直,不知权变,恐难与我等同道。”

“难道,竟拿那凤雏毫无办法了吗?”

桓邻哼哼一笑,缓缓道:“我知一人已至交州,可与他联手,以拒凤雏。”

“何人?”

“江东名士,步骘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江东,步骘。

听闻这两个词汇,士徽抚着须髯缓缓的坐了下来。

他本对江东并无好感。

但看凤雏那个狂妄的样子甚为不爽,恨屋及乌,对刘备亦心生怨恨。

此消彼长,反而对能和江东联盟产生了更多期待。

“还有谁与其共来?”

“东吴上将军,吕岱。”

士徽嗤的一笑,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道:“哼,皆觊觎我交州基业。然相较与荆州交好,莫若与江东交好。此事可通禀父亲知晓?”

“还未曾!”

桓邻叹气道:“这些时日,主公唯与庞统相晤,步先生闻之,觉得孙刘两家今已通盟,直接通报主公恐有僭盟之嫌,便先来找我,让我寻个恰当时机引荐公子,再由公子引荐于主公。”

“原来如此,这江东人士,倒识礼数。”士徽抚髯点头,很是满意。

这代表着,人家把他当成个人物。

“既如此……你择个时候,本公子先与那步先生一会。稍作探问了解,再寻时机引见于父亲。”

桓邻探身道:“就定明日如何?”

“明日,嗯……”

正思索间,有下臣禀报:“三公子及诸位大人,主公明日于城外设宴,恭请张三爷。特命龙编一应官员,皆需盛装而至,以表尊崇相迎之意,万勿有失!”

“这……”

几人面面相觑。

士祗甩手叹气:“看看,这还约不上了。”

回身颇为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士徽面露愠色:“哼,那张飞何德何能,不进城来,咱们还要去城外赴宴?”

桓邻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主公之意,必是念及于城内安置,恐张翼德心有疑虑,故而城外设宴,此乃为安其心之举也。”

士祗又一脸不快:“哦,为安他一人之心,咱们龙编上下同僚,就都得出城跑一趟呗?万一那张翼德设鸿门宴,将吾龙编上下尽皆擒之,又当如何?”

桓邻抚着须髯冷冷一哼:“主公的意思,如此才显得出我交州之诚意。”

士徽运了运气:“大哥那边如何说?”

那通报官员道:“大公子正于城外筹备宴席,未见有何说法。”

士徽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与刘备为伍万事不爽,唯独将大哥送去为质,这对他来说是大喜事。

大哥此去为质,若父亲有所不测,以承袭之序,他便是交南第一继承人。

不对!

若父亲仙逝,大哥若获刘备信重,必再留质子侍奉刘备,随后归返我交州承继家业。

而我唯一机会,就是在大哥归来之前,举交州依附江东。

想到此,士徽愈发期待与江东人士结好。

“桓先生,有劳你往告步先生,明日我等身不由己,奉命出城迎接张飞。烦请步先生暂且宽心,待我等打发完张飞,即刻便来与先生相见。”

桓邻一拱手:“我这就去。”

士徽还有点不放心,又嘱咐道:“一定要告诉步先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等接待张飞乃身不由己,绝非有意怠慢。”

“公子放心,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士徽又嘱咐了三遍,才算放心。

翌日,龙编城外五里之地的林地中,设露天大宴。

为何在林地?

此乃士燮特意辟就之林地。

地势平坦,林木疏密得宜,既能遮蔽盛夏之骄阳,又有山风徐徐拂来。于暑气氤氲的交州而言,此地堪称纳凉佳处。

能在这里设宴,本就是士燮向张飞表达的一种礼敬之意。

张飞虽然莽撞,也并非不识礼数之人。

得知消息后,命大部队原地驻扎,带二百亲兵前去赴宴。

他没带太多,也担心带多了给士燮老头吓到了。

那么,他就不怕士燮暗埋刀斧手,作难自己?

张飞还真不怕。

他有这个自信:一个俺老张加上二百精兵,纵然全交州的兵马都来此地,他靠着这二百精兵,也能带走一个士燮,然后全身而退。

而实际上,士燮对张飞的礼遇让张飞有点无所适从。

士燮身兼绥南中郎将、交趾太守,封龙度亭侯,这般配置,到哪去都称得上一方诸侯。

可他平日只在自己地盘上讲究排场,见了张飞,却恭敬得很:

遥遥得见,便躬身一拜:“见过三将军。”

张飞想上前相扶,又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给人一把老骨头捏碎了。

好在士燮年纪虽老,但身子骨甚硬。

步履稳健,行止从容,不亚于普通的中年人,可见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相当好。

而张飞粗犷雄壮的身姿和与生俱来的悍勇之气,也让众交州将领心生敬畏。

难怪能于南阳谷狭道吓退百万雄师,这荆州之将果然不一般。

而入士徽,桓邻之辈,见张飞这般模样,莫名就有一种抵触感。

二人暗自窃语:

“此岂为仁义之师?怎生得这般模样!”

“恰似魔王降世、凶兽临凡,望之令人胆战心寒啊!”

“与虎狼为友,交州迟早必归他人。”

“公子说的是,归其附属,正如与虎谋皮也。”

“哼!遣来使臣,容貌丑陋,面似乌金。派出将军,却又状若虎狼,狞若夜叉。刘备之意,昭然若揭,父亲缘何竟看不明白?”

一番抱怨之后,士徽又问桓邻:“这东吴使臣先生可见过,却相貌如何啊?”

桓邻回答道:“步骘将军乃江东名士,风姿隽爽,气宇轩昂,举止间尽显儒雅风流,望之令人心生敬慕,比那凤雏强上百倍!

这吕岱将军,体魄雄健,威严持重,周身散发豪迈之气,不愧当世名将之风范,张飞远不如之。”

“父亲老糊涂了。”

士徽抚髯喟然叹曰:“明日,吾定当竭诚一会此二人。”

桓邻赞许道:“公子此举,正合时宜。”

宴会上,士燮多向张飞询问关于刘备诸事,张飞一一作答。

士燮感怀玄德公仁义,又命人献上诸多交州珍宝,如:珊瑚、蚌珠、玛瑙、象牙、玳瑁等等不计其数。

还有荔枝酒、蜂蜜、糕点、药材等一些特产。

“此诸般物事,还望将军代为转呈刘皇叔。每至岁末,老朽皆会悉心筹备一番,专供刘皇叔所用。万望皇叔莫要推辞,权当是老朽的一番心意。”

张飞也感慨,这交州老头,也真是够意思。

大哥绝对不白交此人。

又感慨庞士元先生,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这老头笼络得心悦诚服,真无愧为凤雏也!

唯一不舒心的事,就是这交州的酒不够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士燮宴张飞之后,张飞继续驻守营地。

士氏归附之心也渐近圆满。

此时,唯缺交州遣一使者,往荆州一行,再签一简约之盟书,如此,则交州便归属刘皇叔了。

而在这件事未成之前,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至少,士徽是这么认为的。

在宴请张飞的翌日,他沐浴更衣,带着桓邻士祗二人去见另外的贵客。

三公子府外,两车落帷,下来二人。

正是江东名士步骘,以及上将军吕岱。

一见此二人,士徽眼睛便一亮。

只见一文士身着月白锦袍,袍角云纹若流,头戴玉冠,束发深紫丝带。

他身材颀长,面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双眸深邃沉静,既温润又冷峻,一看就是十分有教养之人。

举手投足亦尽显江东名士的风姿隽爽。

庞统要是站在他身旁,那脸都得丢到姥姥家去。

不用说,这就是步骘步子山先生了。

而另外一人,身着藏青色长袍,衣摆袖口绣银线云纹。身形高大壮硕,身姿笔挺,器宇轩昂。

其面庞方正,长髯浓眉,双眸锐利,一举一动尽显刚猛豪迈之气。

他虽穿着文士锦袍,但一看就是精通治军,久经沙场的武将。

也不用说,肯定是吕岱将军了。

这打眼一看,就比张飞那种蛮横之人正直多了。

士徽本就是外貌党,见此二人气质卓然不凡,心中骤然而生出结交攀附之心。

赶紧上前两步,抱拳道:“在下士徽,敢问二位可是步子山先生,吕定公将军?”

白衫士人一拱手:“在下正是步骘。”

青袍将军亦一抱拳,豪迈道:“吕岱见过公子。”

士徽心下大喜,赶紧邀二人入堂说话。

关紧大门,士徽便问其来意。

二人亦未存丝毫隐讳,直陈欲与士公交好,恳请缔结盟约于江东。

奈何荆州已先拔头筹,是以从旁求见公子,祈望公子能设法斡旋。

闻听此言,士徽看起来也很是为难。

“庞统以十八骑仆僮,力克我交州侍卫,令吾交州颜面尽失。家父心有所忧,是以不敢轻易归附荆州。”

步骘抚髯一笑:“哼哼,士公中那庞统之计也!”

士徽神色一凛:“哦?此话怎讲?”

步骘眉目微醺,思索言道:“倘若我未猜错,那十八骑并非仆僮,乃张飞麾下十八燕骑将也!”

“哦?”

士徽与桓邻、士祗三人对视,都感到有些诧异。

“此十八燕骑将,究竟是何来历?”

步骘抚髯道:“此十八燕将,久随张飞南征北战,皆久经战阵,具先登陷阵之勇。纵刘备麾下士卒,以同等之数相较,亦无能胜此十八人者。今扮作童仆,实乃意在羞辱士公也!”

要说这步骘也是厉害。

得知庞统先入交州交州后,并未着急与士燮联系。

而是暗中差人打探情报。

欲谋定而后动,探清虚实,再寻恰当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机与士燮交涉,以成东吴吞并交州之大业。

闻听此言,士徽气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拍桌大叫道:“难怪如此,难怪如此!父亲中庞统此贼奸计也!吾即刻便要禀明父亲,万不可轻信庞统、张飞之辈!”

步骘暗自欣喜。

士徽如此易为言辞所动,足见此人心浮气躁,非成大器之人。

若得此人统领交州,则交州必归我江东也!

他赶紧近身探手拉住士徽:“公子不得冲动。”

士徽恨恨道:“悔未早见先生,至铸成大错!”

然后又一拱手:“先生可有良策?”

“那公子,荆交可签盟否?”

“交使尚未入荆,故而尚未成盟。”

步骘呵呵一笑:“既如此,一切都好说。”

步骘的笑,真让士徽有种无比安心的感觉。

他治不了的庞统,终于有人能治了。

当即退后两步,朝步骘拱手一拜,表态道:“先生既有妙策,士徽愿听驱使,但凡能挫荆州锐气,愿助交州归心江东。”

步骘心中大喜,上前一步,将其扶起:“公子言重了,我等自当和衷共济,携手并心。”

“既如此,请先生献计?”

步骘抚髯沉思片刻,问道:“张飞或者庞统可有向交州索要军粮,以资城外之军?”

士徽摇摇头:“只送珠宝特产,家父虽有许诺,却暂未送过粮草。”

“这说明,盟誓未成之前,为安士公之心,仍由荆州调拨粮草。”

“应该是如此。”

步骘笑了笑:“先拖住交州派使。张飞驻守交州城外之兵所依者乃荆州供粮,若得吕将军截断荆交粮道,张飞于城外必得饿肚子,而向士公求救。”

士徽不解道:“以家父现今与庞统、张飞之亲厚,一旦有事,必不假思索,倾力相助啊!”

“呵呵!虽蒙其相救,然张飞究竟是何状况,士公亦当能洞察分明。值此之际,公子可向主公请缨,担起输送粮草之责。只需拖延几日,我自有破张飞之军的良策。”

“妙计,妙计也……等等!”

士徽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江东与荆州本为盟友,唇齿相依。今若行此等事,可否会遭荆州怨恨?”

“无妨!”

步骘摆摆手,胸有成竹:“公子,我且问你,交州之山林,可有匪盗横行?”

士徽叹气道:“至黄巾军后,天下纷扰,四海淆乱,哪里没有匪盗?”

“如此甚好。可令我江东军诈为匪盗,突袭张飞大营以破之。

回头凤雏问起,交州再来个一问三不知。

不不不,公子到时亦可以反问:张翼德将军素称天下无敌,缘何竟为山野匪盗所败,且败得这般不堪?

然后公子再派龙编营侍卫剿匪,自可重获交州之威望。”

士徽面显激动之色:“此真妙计也!”

接着,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张飞治军甚为强悍,驻军两千精兵,又有十八燕骑相助,先生如何能破之啊?”

“呵呵呵……”

吕岱抚髯一笑:“公子,你刚才说,张飞驻军多少兵马?”

士徽坦然言道:“两千精兵。”

吕岱微微晃头,面露些许得意与轻蔑之色:“公子可知,本将军有多少人马?”

士徽问道:“将军所带精卒几何?”

吕岱冷然一笑:“足足两万江东精兵,正扮作匪盗,伏蛰于交趾郡北山林之中。”

士徽大喜,觉得击破张飞有望。

竟未详思,江东这两万锐卒,何以能神鬼不觉,悄然而抵达于交趾郡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我父亲雄霸交州多年,今时今日,却对一丑陋不堪之人毕恭毕敬,又对一粗暴野蛮之人诚惶诚恐。何其可悲也!”

士徽狠狠的怨恨了一通,朝二人一抱拳:“若得江东相助,毁荆州之气焰,交州愿为前驱,与江东永为唇齿之盟。”

吕岱呵呵一笑:“那是自然,交州与江东同心,何事不成?待破了荆州,孙家并同士家一同逐鹿天下,平分四海疆土!岂不美哉?”

“哎呀!”

士徽上前拉住吕岱之手,又看着步骘,满眼满心都是诚意和感动。

“恨不能早识步先生,吕将军也!”

步骘也感动一笑:“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公子深明大义,步骘佩服也。”

士徽与二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觉得交朋友,理当掏心掏肺。

面对人家的赤诚相待,咱也要表明咱的心迹。

“其实……”

士徽也长叹了一口气:“不瞒二位,我实并无图霸中原之大志,只想世世代代留在交趾郡,这里,乃我士家根基所在。其实我要求的不多,待吴侯成就大业之后,只要能允我督领交趾郡,保我子孙后代于此地安稳无忧,那便万谢矣!”

士徽的诉求也极具诚意。

就是江东助我为士家家主,允我经营交趾郡,不要把我赶出交趾郡。

其余诸事,可全凭江东定夺处置。

“那怎么行?”

吕岱很坚定的摇摇头:“公子如此坦诚,我主仲谋乃仁德之士,又怎会薄待于公子。放心吧,我料主公不仅保公子子孙在交趾安稳,往后江东与交趾,当同气连枝,诸事皆会与你士家共商,绝不是简单的定夺处置。”

“哎呀,那甚好也!”

士徽激动之余,又想,大哥若得去江东为质子可比送去荆州强得多啊。

荆州没准会将大哥放回来,没准找机会直接把交州吞并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