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闻言大喜,而后,却又隐隐感到不妥。
为何?
若得干草火油等引火之物自然不难,但置于何处却成难题。
按魏延所言,置于单舟之中,在特定时候纵于南岸,以成火势。
但如此,必与大船相近。
安置不妥,容易伤及自身。
可若聚于一处,与众舟隔绝,又恐为关羽军所识破。
那置于岸上?
若待烧船之日,怎能迅速搬至舟上。
曹操思来想去,决定先筹备燃火之物,先置于岸上,待关羽铁索连舟将近完成,再以巨舟做掩,悄然运至单舟之上。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然而,曹操还是有件事没有想到。
关羽铁索连舟何时告竣,此关键之时,其实全掌控于关羽手中。
然而,还有件事,令曹操心有顾虑。
那就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载着火油干草的船送到关羽军的岸前。
要知道,即便北风正盛,即便众船横联,但只要对方做好了万全准备,待油船未近之时,命斗船以钩镰长羌挂舷,便可阻舟近至。
即便能烧毁些许战船,亦不会造成敌军尽溃之势。
如此良机,若用不好,以后想再用就难了。
在曹操看来,既然要烧,就要烧得彻底,最好把刘备烧得一败涂地!
这几日,他冥思破敌之计。
荀攸、程昱虽屡进忠言,谏言此节或存隐忧,然曹操并未将其置于心上。
非其刚愎自用,不听良言,乃因其对二人所虑诸事布置周详,且防备妥当。
比如,提到风向之时,问及襄阳众卒。
襄樊冬日可会有南风?
也许有,也许没有。
但谁会在意北风呼啸的隆冬偶然出现的那几日南风天。
可诸葛亮不一样!
汉水西南,筑城!
诸葛亮于中军帐外设五事以候天时:
一曰悬羽测风:
以五色彩羽系于铜铃之上,昼夜观其舒展之状。若羽尾下垂如笔锋,则知无风;若羽翅开张如飞,这有风必至。
二曰焚香定时:
以香篆刻漏计时,观香灰落处之疏密。若香灰凝聚成团,则主阴湿;若香灰轻扬似雪,则知干燥。
三曰观冰知候:
于汉水之畔凿冰取芯,观其纹路疏密。若冰晶棱锐如剑,则主严寒将续;若冰纹交错似蛛网,则兆暖阳将至。更以芦苇插于冰面,视其倾斜之度,可断水流缓急与冰层厚薄。
四曰焚炭验湿:
取南山松木为炭,置于铜鼎之中。若炭灰凝而不散,状如墨玉,则主湿气内蕴;若炭灰轻扬如雪,触之即散,则知干气外达。此乃以五行生克之理,观火性燥湿以应天时。
五曰观絮定风:
取鹅绒置于铜盘之中,以磁石镇其四角。若鹅绒向北聚结,则知南风将至;若絮团东倾,则兆西风即起。更以龟甲承絮,观其飘动轨迹与方位角,参合二十八宿方位,可断风候之缓急。
当然,有些事并不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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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久寓荆襄,躬耕陇亩之时,常留意物候变化,详加记录。今又以五事参详,断测天时,日臻精妙。
这一点,普通百姓做不到如此详尽归纳总结,士族贵胄又鲜通农事,不屑于关注此事。
唯诸葛亮能兼通农事之微,谙熟物候之变,于天时断测一道,独步于当世。
值此日,刘备于堂中理事,正逢关羽驰报一讯:乃魏延投曹!
刘备大惊。
想到阿斗所言,前世魏延为我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今生怎竟投曹。
那种心里落差,让刘备心神俱裂,颓然坐于案上。
“文长何至于此?”
遂携此报去问诸葛亮。
诸葛亮看着刘备眼中焦急哀伤之色,诸葛亮心中也隐隐作痛。
“主公,你不信魏延投曹?”
“文长乃义士,虽与我结识不久,然相知甚深,我实不相信他会离我而去啊!”
诸葛亮淡然一笑:“主公不信,那他自然不会。”
“哦?军师此言怎讲?”
“文长将军以身误敌,乃诈降之计也!”
刘备闻言,立刻兴奋起来:“军师,可否细言……”
诸葛亮便将自己的计划的一部分说给了刘备。
刘备听得目瞪口呆。
身为主公,这么大决议竟然全然不知,然而刘备却丝毫未有怪罪诸葛亮之意。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军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大业。
他岂能怪罪?
“我本欲以责打黄盖成就此计,命魏延行关平之事,然魏延听闻,觉得江东之将不可尽信,便自荐行苦肉之计。我恐主公不忍,便暂瞒于此……”
“哎呀!”
刘备闻言,眼含热泪:“文长啊文长,真吾兄弟也!”
“主公,此事乃我军机要,不可说与鲁子敬。”
“我自知晓。”
正这时,又有斥候入帐。
呈出零陵太守习祯一讯:名士刘巴现居零陵,欲取道西行,投奔刘璋。傅肜奉命行事,将其擒获,现羁押于零陵狱中。
刘备面露疑色,曰:“我并未颁令擒拿刘子初,此乃为何?”
诸葛亮浅笑,徐徐而言:“此乃我嘱托习太守和傅将军,刘子初知江北曹军既来,必经零陵而去益州,若得其经零陵,就地扣押,切不可使其投效刘璋。”
若是他人行此之事,刘备必然不快。
然这是诸葛亮做的决定,刘备深信军师行事,定含玄机,必有深意。
“子初素有大才,然其心向曹,我屡求而不得,其有他志,亦不想强迫其留于帐下啊!”
诸葛亮无比自信的笑了笑:“主公,他想投曹,便送其归曹。我料他入曹营之后,必复来投奔主公。到时,刘子初便实归主公也!”
“哦?”刘备既惊喜又诧异:“军师可有何计?”
“先请子初入零陵,我自说于他。主公只送其归北便好!”
“好,就依军师!”
又旬有五日,刘巴被解至筑城。
刘备优渥相待,欲示之以好。
刘巴不便拒绝,遂以礼应付。
然刘备善察言观色,旋即洞悉刘巴内心,犹存轻慢之意。
显然这个子初先生还是看不起自己。
刘备不得贤才,深感无奈,只得将此事托付于诸葛亮。
诸葛亮请刘巴入帐,斥退众人,为其看茶,缓声言道:“今请子初先生来,有一事相请。”
刘巴慵懒言道:“何事相请?”
诸葛亮淡然一笑:“乃过江去北,诈降于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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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降?
吾径直离去投曹,不复归来,来个假降变真降,又有何不可?
然他亦深知,孔明绝非庸碌之辈,此事恐非表面这般浅显。
莫不是孔明有意试探于我?
刘巴故作惶恐之色,慌忙摆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刘巴惭愧笑道:“巴驽钝怯懦,实不堪此重任。前番见大军旗号便两股战战,几不能走,若令我诈降,稍有差池便露破绽,恐坏了先生大计。如此重大要事,还请先生另择贤能。”
诸葛亮满脸诚挚道:“先生莫要推辞,此事非先生不可!”
刘巴诧异:“为何非得是我?”
诸葛亮徐抚羽扇,神色凝然道:“子初,我有一言相问,汝但说无妨。无论所言为何,吾当保汝周全。”
“好,你问便是。”
“我听不疑所言,你素来轻视我家主公,常颂孟德之贤,心向许都,欲投曹氏,此说当真?”
刘巴心中一凛,没想到诸葛亮竟然直接问出此话!
那么,这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刘巴一直心中所想,就是弃荆投北,归附曹操。
很多人也都清楚。
然而,他现在能承认么?
当然不能。
别看诸葛亮承诺:无论所言为何,吾当保汝周全。
没准就为为钓我肺腑,来给我治罪!
刘巴惭笑着一拱手,又黯然一叹,感慨万千道:“实不相瞒,往昔岁月,吾诚有投曹之意。然未料,曹操竟害娄子伯,毁我荆襄之名士。此讯传至荆州,我惊愕灌顶,方得悔悟,曹操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不得与其共事也!”
说到此,摇头喟叹,满面悔不当初之色。
“这么说,现在子初并无投曹之意?”
“没有,绝对没有!我心向皇叔,本欲投奔,又念家中亲眷,故而回了老家零陵一道,不是要借道去那益州。”
诸葛亮抚扇沉思,似在分析刘巴的话,暗暗点头:“如此,诈降曹营之事,便非子初莫属也!”
刘巴凑过身,不露声色相询:“孔明,你到底是何意?”
诸葛亮沉吟解释:“世人皆知子初向曹,故而投曹必为曹操所信。”
“那你就那么相信我?”
“当然相信,倘若子初真欲投曹,便与王粲、韩嵩、裴潜、司马芝等一并而去,何必再去零陵?”
“呃,是啊……”
刘巴认真点点头:“正是如此!”
然而,刘巴之所以未与众人同往投曹,乃因彼时刘巴心忧,刘表万一未死,遣军下零陵,恐加害其亲眷。
始料未及,刘表既殁,刘备主政,竟颁政令:昔日投曹之士人家眷,皆可自决去留,不受胁迫。
刘巴因为太过于聪明,筹划的比所有人都早,反而错过了北上投曹的最佳时期。
已至零陵之时,方知此政令。
顿感自己白忙活一通。
捶胸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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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也不差,既到零陵,正可将全家都带上,先脱离刘备掌控,西赴投奔刘璋,再冀望再觅时机,以图归投曹操之途。
这才是刘巴未先投曹,而南下零陵的真正意图。
可在诸葛亮看来,这竟成了刘巴不与投曹之辈同流的铁证。
孔明素以聪慧睿智著称,也有失算之时?
当然有可能!
这人啊,有时太过聪明,想的多了,反而容易错过正确答案。
刘巴对此感同身受。
“可军师要我诈降,到底所为何事?”
“子初先答应我,我方得告知实情。”
“不不不,我不知是何事,自不敢贸然答应。”
诸葛亮犹豫片刻,终于退让了一步:“乃联曹营一人。”
“何人?”
“蔡瑁将军。”
“哦?蔡瑁不是投效曹操了么?”
诸葛亮面色凄然:“蔡氏一门,皆有忠烈之节。蔡中、蔡和二人为成吾计,不惜舍生取义,方使得太和山得以伏杀曹纯。蔡勋佯装降曹,实则乃与其姐共图刺杀曹操之大计。至于蔡瑁,虽为曹操效力,然我深知其为保襄阳数万士卒安危,不得不委屈求全,暂栖敌营。”
“哦?竟是如此?”
“我妻母亦为蔡氏,我岂不知其忠义之节?”
“那我去又能如何?”
“先生既至曹营,且素有向曹之名,操必信之。时机若至,可传语蔡瑁将军:吾主刘皇叔素信其忠义,知其忍辱负重,不得已而降曹。今敞怀以待,盼其早日归汉,共图汉室复兴之业。”
刘巴抚着须髯,细细忖度,孔明其言思绪缜密,并无破绽!
然而,到此时,他还不能贸然答应。
“蔡氏果真忠义也,应当相救!然我若去之,曹操若知,必然杀我!又当如何?”
“子初无需别为他事,唯悄传讯于蔡瑁即可,曹操必难察觉。纵蔡瑁归附之举不慎败露,曹操亦会觉得乃蔡瑁主动叛离,不会联想到子初身上。
待蔡瑁决意来投,子初可往江北谷县民渡小坞,彼时我自会遣小船候于彼处,接应先生过江。”
看来,诸葛亮把一切都想好了。
而刘巴,也把自己的前途想好了。
“既如此……”
刘巴抬头抱拳,眼中写着凛然:“我断无再行推脱之理!我愿为皇叔,暗信说于蔡瑁!”
诸葛亮亦一拱手:“那便有劳先生了!”
当即,拨与刘巴钱财,让刘巴自行筹备过江投曹之事。
这样才显得真实。
而这时,丁奉和徐盛亦将江北诸地图纸详尽绘出。
诸葛亮将其对比于刘表府上地图,果然详细了不少。
而后叫关平入帐。
关平抱拳:“军师,有何吩咐?”
“奇袭曹军粮草大营,汝敢应否?”
关平虽勇,但不莽,这一句差点没给他吓一趔趄。
为何?
世人皆知,自官渡一役之后,曹操于粮草的保护极为看重。
每有大军出征,五十万之众,以十几万精兵守护粮草,犹以为少。
如此森严壁垒,粮草又焉能轻易为敌所袭?
故而关平看上去有些诧异。
“军师给我多少人马?”
“一千精骑,如何!”
“呃……”
诸葛亮见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汝虽为云长之子,勇略差之多矣!汝既为难,我便请主公调苍梧刘封公子前来,其必敢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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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关平听起来不是那么特别痛快,因为他更愿意听到的是:“汝有云长当年悍勇之风!”亦或:“不愧为云长之子也!”
然这话虽听起来不痛快,但关平到底还是承认的。
父亲军功赫赫,天下闻名,自己自不能和父亲相比。
关键是后面那句:“汝既为难,我便请主公调苍梧刘封公子前来,其必敢应之!”
关平顿觉心中不忿,面色骤沉,满面皆是急切与不甘,上前一抱拳:
“军师此言,我比封弟差之多矣?”
诸葛亮似乎真的权衡了一会,谨慎的给出看法:“汝之勇悍胜封公子多矣,然机干才略嘛……其城中设伏,生擒吴巨,有下交州之大功也。”
言外之意,人家是有大功的,你啥都没有。
给你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你还犹豫不决。
关平当然不能接受,当即胸膛一挺,神情激昂道:“一千就一千,然我却不知曹军粮草大营所设何处?”
诸葛亮呵呵一笑,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一条小路:“汝可每军携带十日干粮,借民道过江,潜入此道,曹军粮草所设之处,大概就是这里!”
说着,诸葛亮用扇柄在图上某处轻轻一指。
关平看了半晌:“军师缘何知此处设粮?”
诸葛亮呵呵一笑:“江北之地形,我已谙熟于胸。我若为曹孟德,必置粮草大营于斯处!公子若欲知其中玄奥,待此役凯旋,亮自当倾囊相授。”
关平兴奋道:“那先生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说完,诸葛亮又从怀中掏出三枚锦囊。
“公子若逢困厄之境,尽可开此锦囊,内有脱困之良策。然公子若聪慧机敏,无需借助锦囊之助,便能顺遂完就所托之事,亦是无妨。”
关平大为惊奇。
他自然知道军师与父亲锦囊相约之美谈,今亦得三枚锦囊,若亦不拆而完成任务,那不是真比父亲都厉害了?
然而再想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今去突袭曹操大军粮草,貌似比上次父亲的任务难度还要大。
我真的行么?
然关平素性恭顺,深知军师足智多谋,断不至无端令其赴险送死。
此番差遣,或另有玄机。
既如此,无需多虑,依令行事便是。
因着诸葛亮所荐,复遣江东小将丁奉充任副将,与之偕行。
丁奉年方二十又二,实乃江东之青年才俊,与关平志趣相投,必能互相协助。
二人领一千兵马,暗渡江北。
鲁肃颇为不放心,忧心忡忡劝道:“孔明啊,那曹操所屯军粮之处,必设重兵严守,防卫森严。此二子仅率千余兵马,又如何能攻入那粮草大营?”
“呵呵呵!”
诸葛亮云淡风轻的一笑:“彼时孙伯符其以千余之众破刘繇数万之师,以孤军震江东六郡,刚至弱冠,比他们还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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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亦回道:“此二人亦是天纵英才,只不为子敬所知也!”
“这……”
话已至此,鲁肃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现在看来,诸葛亮两败曹操,皆以弱胜强,战绩在那里摆着,人家说什么都比你更有说服力。
只能暗暗祈祷二将万不可出什么事。
……
再说刘巴这边。
刘巴准备停当,借民道得渡江北。
得与韩嵩联络。
韩嵩即刻禀于曹操。
曹操自知刘巴于荆襄的大名,关键是这个人连刘备都极为推崇,自然对刘巴产生诸多好奇。
“此人是否是诈降?”
韩嵩坦言:“丞相,刘子初于荆襄之地久负盛名,然未入刘景升幕府,熟悉其人皆知,他早有投奔曹公之意。只未得恰当时机。”
“哦……”
曹操轻抚胡须,微微颔首。此前他多番遣人刺探荆襄情报,深知韩嵩所言属实,绝非虚妄。因而心中起意,打算一会刘巴。
于刘巴而言,此日堪称毕生最畅快之时。盖因就在这一日,他终于得见自己渴盼已久的明主。
曹操身着铠甲,稳坐于大帐之中。
刘巴迈步入帐,清秀而消瘦的脸庞带着读书人特有的矜持和谦逊。
“刘巴拜见丞相!”
“哦,你就是零陵刘子初……”
“正是!”
曹操目光上下打量刘巴,见其本就心向于己,且生得一副书生容貌,周身洋溢儒雅气质,谈吐间尽显渊博学识,对此等文士,曹操心下颇为喜欢。
赶紧上前扶住刘巴。
“久闻大名,今得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丞相谬赞,何不问我为何来投?”
“哦?”
曹操面露诧异之色,道:“常人多因疑人投奔之动机,方有此问。今得先生,孤深信不疑,并无此念!”
刘巴轻轻一笑,问道:“丞相难道不惧在下乃诈降而来?”
“哦?”曹操眉头一凛,不知刘巴所言何意,脸上的笑容却也消失不见。
“先生此话怎讲?”
刘巴淡笑不言。
曹操立即会意,轻轻抬手一摆,众将皆抱拳退下。
只留许褚程昱于此。
“皆乃心腹,先生直言无妨?”
“不瞒丞相,我实为诈降而来。”
曹操与程昱对视一眼,皆面有疑惑,又与看向许褚,许褚一双虎目紧盯此人,生怕这瘦小的书生,突然跃来,刺向曹操。
又对刘巴道:“既为诈降,又何故直言。”
刘巴明白,对待曹操,不宜自作聪明,一切当坦诚相告。
“今吾此番前来,身负使命,实乃遵孔明之谋,行诈降之举,欲陷丞相于不利之境。然吾心有不忍,遂向丞相坦诚相告。吾所言虚实,还望丞相明辨!”
“嘶……”
诈降之人,一上来就反水。
曹操坐直身体,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然曹操亦具识人之能。
观刘巴所言所行,心下忖度其语不似有假。
“孔明遣汝至此,欲施何谋?”
刘巴闻言,拱手为礼,随即将诸葛亮所托之事,巨细靡遗,一一禀明曹操。
曹操仔细分辨刘巴所言,想从他的言语和微表情中寻出一丝虚假之意。
但并没有,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并无掺假。
“这么说,诸葛亮欲请你去说蔡瑁,择机投奔?”
“正是!”
曹操又念及刘巴之所为、孔明之谋算、蔡瑁之用心,暗自思忖:
蔡瑁虽未得吾之信重,然北军之中,深谙水军者寡,实难弃用蔡瑁。、蔡瑁既已叛离旧主,且归降南方之路已绝,方为孤所用。
若刘巴决意暗中与蔡瑁相通,蔡瑁得知刘备欲招其归降……
思及此,曹操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只因孔明此计,除选错诈降之人外,竟是毫无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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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夺其军印,或贬黜监视,甚至直接杀掉,以绝后患?
曹操冷静思索后,并不打算这么干!
他有他的想法。
曹操看向刘巴的眼神坚定而果决:“子初,孤信你!”
刘巴再拜稽首:“蒙丞相不弃,某当肝脑涂地。”
“汝与诸葛如何通联?”
“自有细作乔扮渔樵,暗传消息。”
两军对垒,互遣斥候原是常事。
汉水汤汤沿岸千里余,岂人力能尽封?
虽不禁商贾舟楫往来,然关津要隘增设岗哨,盘查较平日森严三分。
可此等哨卡,于经验丰富的精锐斥候而言形同虚设。
这种斥候,岁数通常不小,你看他穿着破烂,或愚笨,或怯懦,或瘦弱,或矮小,或呆傻,或残缺,看上去毫无战斗力,与寻常农夫无异。
实则这种才是最厉害的斥候。
他们平日所做的训练就是如何装作一个真正的百姓。
他们有极强的耐力,会说数地的方言,会以各种方式和乡民闲聊,以获得准确的信息。
每次成功执行任务归来,会得到非常丰厚的奖赏。
曹操心里明白,他自己也拥有类似的斥候部队!
所以,关卡是防不住这些人的,他们所防的不过是大队伪卒偷渡。
只要大帐之事不被外人所知,纵有零星谍者混过,亦无伤大雅。
所以,这才显得“诈降”之人殊为可怕。
他们若能接触帐中议事,会把机密战要通过斥候透露给敌岸,从而改变整个战局。
所以很多机密要事,曹操只与几个近谋近将讨论。
诸如孙贲蔡瑁等将,只告知其要怎么做,该怎么做即可,曹操不会和他们言明因果缘由。
而现在,刘巴不一样。
刘巴既表真心,曹操却正好可以将自己想要传达的消息传达给对岸。
“这些日子,汝勿断与南岸联络,你知孤是何意?”
“刘巴明白。”
刘巴想了想,又道:“丞相,蔡瑁与诸葛亮有姻亲之联,诸葛之妻母族正是蔡氏,其不可信也!”
“这不正好?”
曹操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仿佛找到了火攻南岸的最佳方案。
打发了刘巴。
曹操立刻叫荀攸前来,机要之事,他还是愿与荀攸程昱共谋。
“刘备既想纳降蔡瑁,孤何不给他这个机会?”
曹操首先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荀攸程昱对视一眼,似已猜到曹操的意思,但荀攸还是拱手相问:“丞相此是何意?”
“孤意令蔡瑁佯装归降,再借刘子初之手,修书一封,传至刘备处。命蔡瑁趁夜率载粮之船,径往刘备营寨请降。”
话说到此,荀攸和程昱已经全然明白曹操之意。
名为粮船,实乃膏油烈焰之舟;
佯作归降,更是暗携火攻之策!
趁夜将火船驶入云长水寨,待至中流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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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真毒计也!
程昱神色一凛,刚想称赞丞相计策高超,随即想到一事,问道:“然蔡瑁既有投敌的动机,岂可让他知晓此事?”
蔡瑁今于江北水军权重位显,若使其知之,难保不密遣舟师,通传刘备。此中干系重大,曹操断然不敢冒这个险!
曹操抚髯一笑:“当然不能让他知晓。这件事,不可传至众将,尤其是蔡瑁。”
程昱又问:“那驾舟实施火攻之人,丞相想用何人?”
能用何人?
当下唯二可用之人,孙贲与魏延。
而相比之下,孙贲似乎更加稳妥,但曹操却更看好魏延。
“孤决议让魏延携火油战船,伪作蔡瑁之军,你二位以为如何?”
曹操素性乾纲独断,然于荀攸、程昱二人,却愿虚怀纳谏。
两个顶级谋士陷入沉思。
按说,这是一次完美的火攻计划。
从头到尾挑不出一丝毛病。
哪怕中间出现一些差池,也只在于胜敌之多寡,决然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荀攸还是看出了一些隐患。
“丞相,此计堪称精妙,然其中亦藏一重隐忧。”
“公达直言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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