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法正2
如此一来,为治世主义站台的大无常的数量就上升到了三个,与有着四个大无常的超凡主义相比较,差距也不算是那麽大了。
只不过真正为治世主义着想的,似乎就只有法正,我和剑非仙都像是来凑热闹的。
念及此处,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没有法正,治世主义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无法在罗山存活下去,甚至是很可能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因为卦天师有说过,「治世主义」和「超凡主义」其实是从法正那里开始的话术。
也就是说,「治世主义」这个概念很可能是被法正创造出来的,就连「超凡主义」这个词语,在最初的阶段或许也只是作为与「治世主义」对立的概念而被法正所创造,然后被卦天师他们挪用了过去。
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听上去也确实不像是与政治一词无缘的大无常会玩弄的词语,除非正好有个政治意识较为强烈的特殊大无常,他先在一众大无常里面开了这个头。
如今在罗山发生的,与其说是两种不同思想的对立,不如说是在本来应该只有一种思想(也就是超凡主义思想)的组织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异见者,然后这个异见者靠着自己的人望和领导力,硬生生地制造出了内部对立的局面。
那麽,法正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呢?
他是否有着更深层次的动机?
我想,他之所以会对我坦白自己就是人道司幕后黑手,应该是为了向我展示自己的诚意。他很清楚在我面前摆出诚恳姿态可以更好地拉拢我,而我的确就是吃这麽一套。既然如此,我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再多问几句。想必他也不会介意朝我透露更多。
于是我就把自己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而法正则愣怔了下,然后露出了些许踌躇的表情。
「你问我为什麽要建立起治世主义……」他说,「这件事情就是告诉你也无妨。实际上,我也告诉了剑非仙,不对你说的话确实不太公平。
「但是你未必会相信我说出来的理由。很多人都把我当成了老谋深算的黑心角色,甚至把我当成了在幕后操纵无数计划的阴谋家。我也不否认那些传闻,因为我在私底下的确有着很多阴谋盘算。站在你的角度,我多半也是无法相信这种黑心人居然是怀揣着那样的理由。」
我说:「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对于几乎无所不能的大无常来说,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愿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丶绝大多数事物都可以在三言两语之间获取。
权力丶财富丶美色丶名声丶健康丶寿命……下至草民,上至皇帝,从古至今人类所追求的那些或有形或无形的美好事物,大无常都是唾手可得,有时候对方甚至会自己送上门来。
也就是命浊才会受到特殊理由困扰,不得不纠结健康和寿命,最近还不小心被我搞得丢了名声,他那是特殊案例,而法正显然不属于这类。
当法正这类人要回答自己想要追求什麽的时候,答案多半不会是普通人能够想像到的东西。
虽然做好了以上这些心理准备,但是法正的回答依旧超出了我一切的预料。
「我想要让别人觉得我是个好人,真心向我道谢。」法正淡淡地说。
我一时间差点没有听懂这句话,而在听懂之后,也是真的就如同他所说,很难相信他的理由就仅仅是这样。
「——就这样?」我问,「为什麽?」
「没别的理由,就是因为想做。」法正说,「我从小就很喜欢别人感谢我,所以我会努力地去做好事,为的就是在事后可以得到对方的一声谢谢。
「年轻的时候,我也有过别的爱好。想要权力丶想要财富丶想要美色丶想要名声……而在我的力量一步步上升丶那些欲望统统得到满足之后,我也就不再执着于那些了。
「惟独这个最开端的欲望,我一直都厌倦不了,所以现在的我基本上只为了这个而行动。
「可能这个欲望也有点接近于对于名声的追求吧,不过我也不是那麽想要被世间热烈赞美,也不是想要一呼百应的号召力。只要那些被我帮助过的人,在自己今后的人生里可以有那麽一次两次,偶然间想起来自己曾经被我帮助过,愿意为此而露出笑容,这样便足够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唯一的报酬。
「我不需要在历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也不需要被人传颂丶名扬天下……其他的我什麽都不需要。」
说着,他的声音里面似乎多出了些许情绪,「很多人都觉得我难以理解,但是……这真的有那麽难以理解吗?」
「可能确实不太好理解。」我说。
「真的如此吗?庄成,你肯定也有被人道谢过,心里肯定也有为此而欢喜丶想要再次得到感谢的时候吧。」法正说,「而且,你应该也有着自己的追求才对。我能够从你的身上感受到和我类似的气味。
「你并不是单纯被局势推动才走到今天的,而是有着明确的意志力。虽然我不知道你追求的具体是什麽,但那应该也是在常人看来难以理解的欲望。
「可是,庄成,在你心里燃烧的,真的是什麽非常艰涩难懂的欲望吗?」
他的话语的确触动到了我。
是的,虽然身边的朋友,比如说长安和祝拾都偶尔会对于我对冒险的向往而表达出无法理解的感想,更多的人则索性把我定义为怪咖和狂人,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内心有多麽脱离常规。
说到底,我只是想要投身到像是魔幻故事一样精彩纷呈的冒险之中而已。这应该是每个人都产生过的想法,大多数人肯定都躺在床上幻想过自己经历不可思议的冒险,不止一次地在这种幻想的陪伴下逐渐入眠。催促我行动的不过是这麽幼稚的,任何人都必定可以共情的简单想法而已。
我之所以会行动起来,并不是基于某些艰深复杂的背景和缘由。即使别人问我为什麽要这麽做,我也只能说「没别的理由,就是因为想做」。
或许法正和我是同一类人。
逐渐地,我接受了法正的理由,然后意识到了更加深层的事情。
「原来如此……这也是你拉拢别人的手段吗?」我说,「『晓之以理』之后,就是『动之以情』?」
「没错。」法正坦然地点头了,「不过,我说的那些也都是真心话。」
就是因为是真心话,所以才有效。搞不好我是又被人拿自己的招式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话说到这里便差不多结束了,我们又简单聊了几句话,然后法正做了收尾:「那麽,我接下来要先去准备攻打人道司的事情了,你继续休息吧。」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下次见。」我说。
随着自己的感知力从罗山总部全域撤回来,我想像中的电影院观众席场景也跟着像是溶解的水墨画一样消失。呈现在我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回了疗养院的房间。
我在心里消化着法正之前说出来的那些话语,片刻后,房间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可以感知到站在门外的是麻早,随着我给出回应,门被麻早用身体慢慢推开。她双手小心地端着盘子,走到了我的床边。
盘子上面装着的就是她想要做给我吃的东西。我好奇地看了看,发现那是个热腾腾的小蛋糕。柔软蓬松,像是布丁一样微微摇晃,表面撒了很多白砂糖,散发出芬芳的气味。
可能是在制作过程中出了一些小意外,这个小蛋糕的形状很不规整,看上去歪歪扭扭的。
麻早赧然地说:「我忘记问你喜欢吃什麽了,所以就做了这个。」
「……这个是什麽?」我问。
「我只是勉强记得做法,不记得名字叫什麽,不过厨师说这个叫蛋奶酥。」她说。
说实话,我现在很吃惊。
我对于她的期望值就只有不要做出什麽黑暗料理就可以了的程度。因为我对于麻早过去生活的刻板印象是「这个虫子其实是可以吃的,掐掉头以后吃起来味道像是鸡肉」云云,所以就算她做出来的是丝毫不讲究味道和口感的食物也没关系,卖相糟糕一些也可以接受,万万没想到她会端出来这种正儿八经的甜品。
我接过了盘子和叉子,然后用钝钝的叉子边缘切下来一小块松软的蛋糕,将其插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这居然是麻早做出来的?我印象中的麻早和这块松松软软的热蛋糕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末日时代也有蛋糕吗?」我好奇。
「不……没有。」
麻早看着这个蛋奶酥的目光也有些疑惑,她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面是没有的。但是在看到那些食材的时候,不知为何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了做法,身体好像也有点印象,有些动作也是很自然就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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