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现世神印的下落

「我必须承认，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真正地正视过这个被神印改变之后的新世界。实际上，就算是被称呼为『原始世界』的上一个世界，很可能也是被超古代文明用神印修改过不知道多少遍以后的产物。」神印之主——太岁这麽说，「在看待周围人的时候，我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他们当成幻想虚拟的角色，就像是电子游戏里面的NPC。我太傲慢了。

「而阎摩则给予了我痛击，让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通过分析太岁的人格及其持有黑色神印圆盘的事实，福音院主阎摩很容易就可以推测出太岁的真实目的。

以神印之力消灭末日——听上去相当美好，但是站在阎摩的角度来看，这种做法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修正现在的人类史，将自己如今的存在化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种做法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为了守护「现在的世界」，阎摩毫不犹豫地袭击了太岁。

而就作为大无常的力量来说，太岁与黄泉差不多是在同一档次，再加上由于自己的精神性与新世界存在冲突，很难巧妙地操纵自己的力量。面对实力水平比起宣明还要更强两分的阎摩，太岁只能说是毫无还手之力，转眼间就败下阵来。

不过这个时期的太岁对于黑色神印圆盘已经有了些许的使用能力。

实际上，与自己过去的学生——也就是被我和宣明称呼为「掌印者」的人物相同，太岁也算是完整神印的使用者，对于黑色神印圆盘是有着使用权限的。

只是掌印权限本来应该只有一份，其中一边占据的多了，另外一边就会占据的少。在这个由掌印者再造的世界，神印之主太岁占据的份额受到重大挤压。本来黑色神印圆盘应该具有足以轻松压倒福音院主阎摩的威力，太岁却是无法将其发挥出来。

他只能很有限地施展其中一部分许愿之力，而那种程度并不足以替他反败为胜。就好像过去的银月也能够发挥出足以实现绝大多数愿望的异能，依旧无法颠覆压倒性的力量差距。本来太岁还想要通过这份力量穿梭时空前往生者世界，却是在正式动身出发之前就遭到了阎摩的截杀。于是在死亡之际，太岁做出了一个决断。

为了防止黑色神印圆盘落入阎摩的手里，太岁以自己的权限命令黑色神印圆盘自爆，并且让爆炸四散的碎片穿梭前往生者世界。

由于阎摩的妨碍，最后还是有极少数神印碎片穿梭失败，落在了死后世界。甚至还有一枚神印碎片没能够成功顺利穿透两界的缝隙，卡在了虚无之中。这就是为什麽我会在十五楼地下室里发现神印碎片，而小碗和七号过去得到的神印碎片也都是没有能够穿梭成功的部分。

太岁还在败北死亡的同时豁出去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尝试将自己最后的意识附着到飞散的那些神印碎片上面去。

「我用神印的力量模拟了神性之子的天赋。」神印之主太岁说，「在发现自己的精神性无法适应新世界以后，我寻找过很多克服的方法，其中一条路线就是获得神性之子的天赋，强化自己的适应力。

「这个做法并不顺利，看来我在接触完整神印之际否定新世界的行为，其后果比起神性之子的天赋带来的适应力还要更加优先。好在作用也不是完全没有。神性之子效法天地的力量在强化到一定程度以后，就可以表现出道教里天人合一的性质。我虽说无法在新世界的环境做到天人合一，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精神性可以与黑色神印圆盘达成极大同步，使其成为自己意识的容器。

「相较于能够改天换地的神印，我的精神无疑是渺小的，这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天人合一』吧。之后，我就变成了如今你所见到的『神印之主』。

「我的意识寄托在所有由黑色神印圆盘分裂形成的神印碎片里，拜此所赐，现在的我能够做到很多过去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说我可以知晓这个被神印再造之后的世界发生的大多数事情。但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意识和黑色神印圆盘一样处于分裂状态，所以最多也只能在这处虚境里面施展力量，无法对现实世界形成任何干预。

「反过来说，只要能够将分散的神印碎片在这里汇聚，我可以做到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因为现在的我是事实上的『神印之灵』，所以也不会像是过去一样受限于掌印权限。只要黑色神印圆盘重组，完整神印可以做到的大多数事情，我都可以做到。」

到这里，神印之主太岁对于自己过去的叙述，似乎也差不多都结束了。

他暂时停止了自己的话语，我也趁着这段时间努力地消化着之前所得到的海量信息。

神印之主就是太岁……这个部分事到如今已经不值得吃惊，重要的是另外一个角色的身份。

然后，我提出了问题。

「你的学生……掌印者到底是谁？」我问。

「我不知道。」太岁说，「他应该和我一样，在这个新世界获得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身份。不过与完全被动的我不同，他的身份大概是自己主动设定的。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会把自己设定为具有近乎于心想事成的超级天赋的角色。

「就算不是大无常，也多半有着『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成为大无常』的条件。或者退一步说，尽管没有那麽离谱的先天素质，却有着宛如故事主角般的命运和奇遇……甚至有可能为了在新世界追求更好的体验，而特地清洗了自己的记忆。

「涉及到另外一个神印使用者，我的知晓之力也无法那麽灵验。」

我想了想后说：「既然在新世界形成之后，黑色神印圆盘自动跟随在你的身边，那麽另外一半的神印……另外一块神印圆盘应该也在掌印者的手里吧？」

却不想，太岁摇了摇头，回答：「这可未必。」

「什麽？」我意外。

「这也是我在成为神印之主之后才知晓的事情。神印之所以会分裂成两个，两个使用者只是一部分原因，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他许下了自相矛盾的愿望。」太岁说，「矛盾的愿望，会创造出矛盾的世界。不止是神印会分裂，世界本来也会分裂。只是这种分裂现象由于死后世界的存在而中止了。

「现实世界是属于生者的物质时空，而死后世界则是属于死者的精神时空……后者提前占据了『应当分裂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位置。说不定由于矛盾的愿望而招致的世界分裂现象在超古代文明时期就出现了，死后世界就是这麽形成的。总之，分裂之后的黑色神印圆盘……宣明好像是将其称之为『末日神印』吧，末日神印进入了与自己相对应的死后世界。

「之所以会正好落在我的身边，只是因为我与其之间存在强烈的缘而已。但是，留在现实世界的另外一个神印圆盘——『现世神印』则不是这样。现世神印由于不需要经历世界移动，大概会就这麽留在原地。」

「原地……你是说，北极？」我问。

太岁点头道：「更加准确地说，在新世界，因为不存在我这个带队乘坐科考船前往北极的科学家，所以现世神印八成会留在那个超古代文明遗迹里面。」

「但如果是那样，现世神印目前不应该还是在掌印者的手里吗？」我问，「能够在新世界保留原始世界记忆的，应该只有你们两个接触到神印的人物吧？既然你在死后世界拖延了那麽长时间丶又无法对现实世界形成任何干预，那麽仍然记得超古代文明遗迹地址的掌印者，岂不是可以再次前往那个地方，抢先拿到现世神印？」

太岁回答：「我们当初是在北极的冰川上意外发现的超古代遗迹，那里是在地图上没有坐标的地方，周围也没有任何参照物，想要一个人再次找到那个地方并不容易。当然，我有自己在地图上标记过大致的位置，也在那里留下过信号定位装置，但是那些资料和道具都随着世界更新而消失了。

「而这还只是次要的障碍，毕竟只要还记得当时记录的经纬度数据，就可以划出一个大差不差的搜索范围。最重要的一点，我在成为神印之主以后，有通过自己的权能找到过北极的那个坐标。很遗憾，超古代文明遗迹已经从那里消失不见了。」

「消失……难道是因为历史变动？」我思考，「但是掌印者的愿望应该只是修改了人类史区间的时间，不至于影响到超古代文明所在的六千六百万年前吧？」

太岁像是在思考要如何对我解释，然后说：「庄成，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学生……掌印者的愿望矛盾在何处。他将怪异之物和猎魔人等等魔幻要素加入了这个世界，却又强行保留了原本的历史。而就是因为这种世界观在真实的世界无法运行，所以新世界一诞生，所有的猎魔人都意识到了自己过去的矛盾，不再按照原本的设定行动。

「而气候变迁历史也发生了相同的保留现象。过去数十万年的气候变迁，在原始世界应该都是以符合科学的角度变化的，而在新世界的设定下则变成了由大无常们的活动演变至此。这个部分反而没有那麽容易出现问题，无非是解释的角度发生变化，从科学角度转变成神秘学角度罢了。不至于像是现在的人类史一样连自圆其说都做不到。

「但是这套新的地球气候模型有个问题，那就是随着大无常数量的增加，全球气候也会发生显着的变动……」

「——不好意思，我要打断一下，为什麽突然说起地球气候模型的事情了？」我说，「现在不是在说超古代文明遗迹为什麽会消失的问题吗？」

「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解释这个问题。」太岁耐心地说，「因为在新的人类史落成之后，又多出了你这麽一个操纵火焰的大无常资格者，新世界的碳排放和温室效应迅速加剧，全球变暖现象更进一步，北极冰川融化速度显着变快，超古代文明遗迹已经随着冰川的分崩离析而沉入北冰洋了。

「所以如今就连我都不知道现世神印在哪里，而掌印者目前也可能还没有顺利回收现世神印。」

「啊？」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