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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

他的视线自空荡的棺木移到了其余的十字架上,它们的表面被月光染成红色,像是守护这里的巨人,沉默地注视着两个入侵者。

“或许……这里所有的棺材,里面都是空的。”

听到薛琅的话,池殊轻轻应了一声,刚想说什么,突然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冷意席卷了全身。

他的目光连忙朝四周看去。

枯萎的植物潜伏在不远处墙角的阴影里,鲜红的蔷薇环绕着荒芜的坟地,高大的十字架缄默不语,一切都静悄悄的,却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是错觉吗?

薛琅问:“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

很快,池殊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古堡,也就是那一眼,令他的胸口几近窒息。

他一把抓住薛琅的手臂,头也不回地朝那副被黑布蒙住的画作冲去。

“走,赶紧走!”

薛琅有些不明觉厉地跟上他的脚步,不知道池殊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带来的画像就躺在他们旁边几步远的地方,黑色的布被四角压着,牢牢盖住画面。

池殊一把掀开黑布,看到在风景画的最中央,一名红衣女人的身形越来越大,模糊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

她的脸庞正露出微笑。

池殊突然收回即将碰到画的手,说:“你来。”

薛琅连忙将手放上画面,触碰的瞬间,一股冷意咬上他的指尖,席卷了全身。

他的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待睁开眼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呆愣了半晌,才发现和他一起过来的池殊已经站起了身,走到正对面的画前,注视着它。

那幅画像上的风景已经被女人的肖像给取代。

她的眼睛完全睁开,碧绿色的眼珠像冰冷的湖水,格外鲜红的嘴唇往上勾起,朝他们露出诡异的笑容。

池殊忍不住回忆起在坟地间往后一瞥时看到的那一幕。

古堡那一扇扇灰蒙的窗户被月光照得透亮,血红的玻璃下,其中一扇的背后,正清晰地立着一道人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就如昨日他在花园里看到的一样。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能够看清人影的每一处细节。

那是个只余下骷髅身躯和一个头颅的女人。

和他在五楼看到的作画的人一模一样。

猩红的月光照亮她红色的骨头,干枯的脊柱支撑起头颅,女人的双手垂放在两侧,干瘪的衣物套在她的身上,没有五官的脸正静静注视着他。

每一次他们来到花园,这个女人似乎都会来到四楼,看着他们。

……这座花园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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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像上女人的眼睛眨了一下。

霎时,她犹如活过来一般,恶毒的视线死死盯着房间里的两个人,嘴角咧得更大,张开了鲜红的嘴唇,露出粘连着血肉的牙齿。

女人的肩膀缓缓蠕动,脖颈往前倾去,竟是在试图将头一点点从画里伸出来。

她鲜红的指甲扒上了画框的边缘。

薛琅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心跳瞬间变得更加剧烈,下一刻,便见池殊不怕死的径直走近了那副画。

“你——”

青年掏出了一把形状奇怪的刀。

而后,薛琅就眼睁睁地看着池殊拿着那把刀,一下子就刮掉了画上女人的嘴巴。

刀刮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一块肉泥般的东西被削了下来。

她的头部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冰冷的视线几乎凝为实质,里面怨毒的光芒愈加强烈。

嚓嚓。

池殊干净利落地铲掉了她的眼睛。

薛琅脸上的神色逐渐由不安变成了呆滞。

不是,这也行?

这画还能被刮掉的?

很快,池殊就用特殊道具油画刀把这幅画给刮了个干干净净,边边角角一丁点也不剩,只留下一块空白的画板。

不过说实话,这过程倒确实蛮解压的,对他这个轻度强迫症患者来说颇为友好。

解决完最后的危机,池殊转过身来,总结道:“今晚收获不错。”

薛琅麻木地点点头。

是的,很不错,下次别在晚上出去了。

精神放松下来后,就需要处理一些现实的问题,比如……

如何分配床和沙发的归属。

毕竟这是薛琅的房间,池殊主动提议,他去睡沙发。

但薛琅抱臂盯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去睡床,我睡沙发。”

池殊不解地眨了下眼。

薛琅拍拍他的肩:“看你脸色白的,啧啧,黑眼圈还挺重,要是再在硬得要死的沙发上躺一晚,第二天不得直接晕过去。”

池殊:……谢谢你啊。

他还没柔弱到这种地步。

只是最近失眠有点严重而已。

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薛琅的好意,反正也就将就一晚上,而且这一晚上都过了快一半了。

当然,挤一张床的选择完全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副本给住客安排的床实在太窄,两个大男人躺在一起,其中一个只要一翻身,另一个就有直接掉到床下的风险,极容易引发事故,比睡沙发更难熬。

一片黑暗中,池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半梦半醒了不知多久,耳边传来熟悉的钟声。

待第八声钟响结束,他慢慢睁开了眼。

他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点起烛台,发现沙发上的薛琅正侧躺着背对着他,没有动静,便掀开被子,轻轻下了床。

水流泼到脸上,冰冷的刺激感令池殊清醒了一些。

洗漱完出来后,他看到薛琅已经穿戴整齐了,肘搭膝盖坐在沙发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眉峰下压,神色阴沉,一对黑漆的眼眸盯着他。

看对方这模样,是有点起床气在身上的。

他忽然问:“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池殊:“还行吧。”

闻言,薛琅冷笑了一声。

这人骗谁呢。

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白成什么鬼样子。

池殊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这话极低的可信度,摊了摊手,无奈道:“我有点失眠症,在副本里很难睡得安稳。”

薛琅顺嘴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的,多久了?”

闻言,池殊微微一愣。

对于一个常常失眠的患者而言,这个问题无疑再简单不过,甚至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答案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出。

但话到嘴边,突然间,像是被橡皮擦给轻轻擦除了似的,池殊发现,自己竟答不上来。

他的神情有些出神。

他的失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多久了。呢。

他张了张嘴,一些寻常的、再普通不过的字眼溶解在他的舌尖,无味,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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