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巫蛊痋术(1/2)
黑水如镜,照映出种种情形。
一座破落屋院浮现于『镜』中,有道人影正在院子里到处走动着,翻找着院中的各项摆设。
周昌看到那座熟悉的屋院,神色一时恍然:「他这是跑到我家去了?
他想做甚麽?」
旁边的杨大爷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那道背向他们的人影。
那人仅从背影上来看,便让杨大爷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寻思良久,看了旁边的周昌一眼,顿时心中恍然。
——那人的背影之所以叫他觉得熟悉,是因为镜中映照出的那人背影,与阿昌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
「你在找他,他也在找你。」
杨瑞目光闪动。
当下已经大概确定,镜中那道人影,就是葫芦里那道生漆的『主人』。
「杨大爷,你看——这人一条胳膊一直垂在身旁,虽然露在衣袖外头的手掌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他不论做任何事,拿取搬运东西,还是翻捡各种物什,都没有运用这只手掌。
寻常人往往双手并用,他这般动作,很不合常理。
他那条始终垂下去的手臂,像是残疾了。」周昌看着镜中人影,忽有此番言语。
杨瑞听过周昌这番话,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老者疑惑地看着周昌,就听周昌又道:「葫芦里禁锢的那道生漆,先前也曾化作手掌之形——若那道生漆,其实是镜中诡仙的诡影,那这所谓诡影,可能与其自身也紧密相连。
今下我们禁锢住他诡影的一部分,他自身可能因此而残缺。
手掌变得不太灵便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简单推测,未必就是真实情形。」
「你这还叫简单推测?
窥一斑可见全豹,也大抵就是这般了。
像你这麽聪明的人,以后还是少说话——容易叫别人觉得你太聪明,继而对你生出嫉妒,暗里坑害你。
慧极必伤可不是一句空话。」杨瑞赞叹了周昌几句,又告诫了他一番。
老人转而看向镜中,目光跟随着那『生漆主人』的背影,进入堂屋之中,看着对方在堂屋的衣箱子里翻找出了周常的几件衣服。
周昌周常,虽只一字之差,但指向却是截然不同的。
从前的周常,早已死去。
他尸身所化的聻尸,而今更与周昌寄托的莲身合二为一。
周昌看着那人拿着几件他从未穿过的周常衣裳,坐在了床边,内心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镜子中,侧坐在床沿的那个人,微微显出侧脸来。
杨瑞又看了周昌一眼,与镜中纸人的侧脸比对一番,得出结论——这俩人的面容看起来都极其相似,相似到了一种叫杨瑞心头惊诧的地步!
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如此『相似』,已不能仅用『相似』来形容了,两人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他这是要利用这几件衣裳来行魇镇之法啊……」杨瑞看着镜中人挑拣出周常的一件衣裳,将之在床上摊开来,于衣裳胸腹各个位置,写上『心』丶『肝』丶『脾』丶『胃』等字眼。
甚至围绕那些『五脏六腑』画出了些许的骨骼与血管,杨瑞心头顿时了然。
老人的神色变得紧张,同周昌说道:「从这人的手法来看,他的压胜魇镇之法,好似甚为精妙,竟能精细到指向某个人的五脏,乃至各部血肉。
咱们不能再继续在这盘桓了,得赶紧动身去捉住他。
免得叫他施法成功,于你不利!」
周昌闻言,却摇了摇头:「再看看。」
他满身孽气,连血管里都流淌着业火孽气,已是业力深重之辈。
一般的咒诅魇镇之法,对他也起不到效用。
更何况,对方用的是周常的衣裳,但如今周常不论是从现实上,还是从情感上,都已经完全化成了周昌本身——那人魇镇周常,咒诅即便全落在孽气之上,又能奈孽气何?
「都这麽要紧的时候了,还看什麽看……」杨瑞嘀咕了几句,他见周昌坚持,到底没有多言甚麽,又将目光投向了水盆中呈现出来的画面之上。
站在床边的那人,此时拿出一个不到巴掌大的黑罐,搁在那件被他用红笔勾画出了血肉五脏骨骼位置的周常衣裳旁。
他随后又拿来一包油纸包着的物什,将油纸揭开以后,露出了内里一条艳红的毛巾。
周昌仔细一看,那条毛巾分明是被某种动物的鲜血浸染成了此般艳红之色。
『镜中』之人捏住湿答答的毛巾两头,用力一拧,顿时有一股血汁从毛巾之上淌出,他拧着毛巾,使得血汁围着周昌的五脏六腑淋了一圈。
淋过血浆以后,那人就地从周昌家堂屋对门神龛上,取来一排香,拆出一炷,插在衣服的脖领子上,以火引引燃。
做过这种种步骤,那个人便站在床沿,一动不动。
漆黑水镜,只能显示彼方煞气勾结之人的种种情形,却无法将那边的声音动静也传递过来。
是以当下周昌与杨瑞见到那人嘴唇翕动,却听不到那人究竟念诵了甚麽咒决,只见那人将咒决念诵一番之后,周常衣裳旁的黑罐里,一只背上好似刷了朱漆丶显得艳红一片的蜈蚣,张着一对毒牙,缓缓游出了黑罐!
赤背蜈蚣围着那一炷香盘卷游动。
那一炷香燃得更快,香头上飘摇而起的滚滚青烟,尽被床边站着不动的那人吸进了鼻孔里头去。
随着那一炷香燃烧尽,那人鼻孔里喷出两道斑斓的飨念!
两道飨念合为一股,被像眼镜蛇一般立起上半身的赤背蜈蚣张嘴吞吃下去!
赤背蜈蚣的动作倏忽变得迅速,它沿着那衣裳上被勾画出的血管纹理丶肌肉骨骼,深入『五脏六腑』之中,在五脏六腑遍游了一圈之后,又沿着那人在衣裳上勾画出的『谷道』里游了出去——
至于此时,赤背蜈蚣只剩下头颅还有实体,头颅以下的身子,变作了一道以赤红之色为主的飨气!
蜈蚣头引着那股飨气,游出了昏暗的堂屋。
偶有一刻,堂屋墙壁上猛地一亮,竟映闪出一截粗细如水缸,遍生足爪的蜈蚣影子!
堂屋里,那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如,好似走失了魂魄!
……
「你觉得身上有没有甚麽不对劲的地方?」
杨瑞收回目光,有些担忧地向周昌问道。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一看!
周昌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身来,道:「大爷爷,咱们现下可以动身了。」
「这人的手段邪诡,用在你身上的这种法子,不像是魇镇,更像是降头丶痋术一类的手段——看来他也是半路钻进那副苗女尸里头的,他极可能本来就是在藉助那副苗女尸来炼法,本就是湘西人!
你大爷爷我对巫蛊痋术可不怎麽了解!
别看你现下看起来没有事,待会儿有没有事,我也说不定的!」杨瑞也跟着站起身,连连出声,向周昌发出警告。
「有事无事,我们今下都预测不了。
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昌回了杨瑞几句,他还欲再言,内心忽生出一种触动。
——一缕阴冷的气息被寒风遮掩着,扑过他的身躯。
虽然那缕气息极其纤细,近乎微不可查,但有赖于周昌魂魄强固,倒在第一时间感应到那缕气息侵入到了自己的躯壳之内。
阴寒气息似小虫一般,在他的腹部始有浮现。
他今下也无能内观体内情形,凭着感觉,在腹部浮显阴冷气息的瞬间,立刻鼓催起一身业力,业力孽气于血管中滚滚流淌,迸发出强烈的火烈燥性!
此般孽气围着腹中那缕阴寒气息渲染弥漫,那缕阴寒气息顿时团团打转,试图倒退出周昌的躯壳!
周昌心头一动——
他忽然稍稍将体内孽气收束了一些,故意为那缕阴寒气息留出了一缕通道。
直感应着那缕阴寒气息顺着通道,穿过他的胸腹腔,游过他的脖颈,往眉心逼近而来。
周昌心头一时恍然。
「那个同命人的蛊虫,是奔着我的性魂来的。」
「他当时鼻孔中有飨念淌出,与那只蜈蚣融为一体——当下看来,他应当是以自身的部分心识性魂,与蜈蚣蛊虫融合,对我的魂魄运用了这降头巫蛊之术。」
当下线索太少,周昌只能稍加推测。
他看着水盆里的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可见对方的部分魂魄,今下或许并未守在躯壳之内。
「大爷爷,你传我的那几道科门之中,有没有甚麽护持魂魄,反伤来敌的办法?」周昌如今并不惧怕对方魇镇自己的肉壳,倒想现学几手本事,护持住自己的魂魄,以防意外。
「你都炼出识神了,寻常手段能伤你魂魄?」杨瑞看了周昌一眼,思忖片刻,又道,「有一门小术法,唤作《胎光衣》。
此法一可以护持魂魄,二也能反伤来敌。
今下你已是端公了,学这门小术倒也不难。
你跟我念咒:胎光胎光,纯阳天罡,寿元根本,性命肇始……
而今受劫,百炼胎光……」
这《胎光衣》的小术,乃是将人身所余无多的胎光,以咒语编织起来,形成魂魄上的一道甲胄。
周昌跟着杨瑞,将那咒语念了一遍,并未察觉到自身有甚麽不同了。
但杨瑞拿了一片铜镜,叫他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于是,周昌乍见自己双眼眼仁周围,金鳞乍现成轮,又倏忽隐匿不见。
「这便是炼成《胎光衣》的迹象!」杨瑞肯定道,「我早就发现,你的『胎光』,至今仍然贮存于魂魄之中,声势盛烈,仿似初生婴儿!
所以炼成这『胎光衣』,也是金鳞甲的品质。
而今有此相护,谁来伤你魂魄,定叫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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