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帆好读书。

就连村里收集的各类拓本和孤本都一直随身带着，虽然在风雨里损失了一两本，可他自从来到京城里，时不时外出看见小书摊时，总会驻足停留，买些老少皆宜的书册。

而今零零散散也积累了不少。

他翻阅过各类藏书，研习那些不同人笔下的笔锋，亦或是誊抄出其中的寿字为己所用，竟真的给琴娘凑出百寿！

夏清宁已经能挥舞手臂，帮着琴娘做造型设计，很快百寿图就有了雏形。

天气也彻底冷了下来。

狂风乱舞。

来收租的周茂才见他们安定，涨了一点租金，又送来些木板当做宽慰，边说：“这么好的日子，你怎么还不出摊？我听长街那边就好你那口热卤味，还有那什么辣辣的鸡爪，说是好度过这几日的寒凉。”

“长街距离这里可不远，那些话也能吹到周老板你这？”夏千帆忍不住调侃。

周茂才大笑：“我家好歹卖点米酒，那些个老酒鬼都喜欢下酒菜，天天念叨着你。这不，我赶紧趁着收租的时候，过来提点你两句，你别错过了生意。”

“多谢。”

夏千帆说着，又将之前调整好的卤味和鸡爪给了他一些。

除此之外，他还照葫芦画瓢的增加了一些菜品，甚至还买了点肉，做卤肉。

周茂才暗自称奇。

“这比前几日的更好吃了！你到底是书生还是厨子？”

“我只当你夸我了。”

夏千帆笑着应答，送走周茂才，开始着手给自己的小推车上面安一个小棚子，小棚子上还能打个钉子，挂一个如琴娘摆摊用的招牌，吸引人。

夏清宁坐着学步车丝滑靠近，抱住他的腿。

“怎么了？”夏千帆不解弯身。

“嘿……”

夏清宁嘿嘿一笑，咧开嘴一笑。

嘴里已经有了几颗乳牙，长势不错。

夏千帆高兴，将她抱起来：“以后能多吃些东西了。”

好吃的我来啦！哼哼，喝了十几个月糊糊的我马上就要杀回来啦！

夏清宁高兴的欢呼：“好呀——”

“好好好，但爹爹正准备给摊子加个棚子，日后做生意风雨无阻，再加个招牌，清宁觉得怎么样？”

“好！”

“那清宁陪着爹爹。”

“嗯！”

夏清宁点点头，心里开始给夏千帆出谋划策，两条小手臂也扑腾个不停，帮他指出细节的问题。

不过……

爹爹总是能心领神会。

夏清宁的疑惑只是维持了一瞬，很快就盯着爹爹认真俊秀的侧脸，捧脸。

我家爹爹就是最棒的！爹爹的巧手，女儿的小骄傲，诶嘿嘿。

夏千帆听着，赶紧贴贴女儿的小脸——这是什么神仙小棉袄！

他今日将推车整理好。

翌日，他便重操旧业，抱着夏清宁重新上街摆摊。

这期间，琴娘也已经卖过两次绣品，家里已经零零散散的攒了百来两的银子，加上钱庄里一直存着的五十两银子，能有个两百多两。

而夏千帆之前做卤味，每日能营收一两多的银子，后来加上了各类鸡爪和素菜，每日少说都能赚上四五两，碰到豪气的大爷，六七两也不在话下。

这一次推车上路前，夏千帆还跟夏清宁嘀嘀咕咕。

“家里现在不缺钱，以后清宁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不——要，赚大的。”

爹爹才不会一直在长街上做生意呢！

说不定爹爹自己之后能做生意碰到伯乐呢，说不定哥哥姐姐们以后都飞黄腾达了呢！

夏千帆失笑。

女儿果然是目光长远。

……

父女俩走得早。

琴娘将家里剩下的银钱记在账本上，想到家里竟然攒了这么多钱，倒是真的能想想做其他的大生意。

天边渐亮。

琴娘将三个孩子叫起来洗漱，还做了热腾腾的菜汤面，每个人都加了一个蛋和两片肉，三人吃的高兴。

琴娘又将三个崭新的书包拿出来。

“哇！娘，这真的是我的书包吗！”

夏文翰面都不吃了，跳下凳子，将那刻着旌旗图的书包背上，指腹细细的摩挲那没有写内容的旌旗，还有下面一些人头，眼睛亮亮。

他平时最喜欢听英雄出征的话本子！

娘亲记得！

他过去给了琴娘一个大大的熊抱。

琴娘无奈把人抱住：“喜欢就好。”

“超级喜欢！今天开学，我这么豪气的书包肯定羡煞众人，让京城的人也看看我娘的手艺！嘿嘿！”夏文翰高高兴兴跳回去吃饭，把书包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而夏文曜的书包，绣着的却是竹林间一抹烛火。

不等琴娘解释，夏文曜已经答：“爹爹说过，娘亲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做噩梦时被困在竹林，就是见到一抹火光才走出来，后来诊断出怀了我。”

琴娘微怔，心想夏千帆什么都跟孩子说，另一边又弯身直视他。

“那是个梦而已。这幅图，是叫你如竹气节，明烛指路，来日一片光明。”

“……谢谢娘亲！”

夏文曜总不善表达爱意，但仍是红着脸过去抱了抱琴娘。

琴娘揉揉他的脑袋，笑的温柔。

雪沁却半天不敢靠近。

她没什么喜好，也和夏叔琴姨没什么过去。

琴娘已然走到她面前，将书包递给她，书包外嗅着飞鸟于天，里头放着两方绣帕，一方帕子上绣着菊花，一方上绣着青蓝野花。

不等她说。

琴娘就说：“你要好好读书，如鸟振翅而飞，但也不必总追着文曜文翰，喜欢花花草草，本就是女子天性，只要你喜欢，琴姨必多给绣些好看漂亮的。”

雪沁总觉得自己寄人篱下，穿衣出行都只跟着夏文曜兄弟俩的标准来。

衣裙上没什么花。

平时更喜欢穿着粗布麻衣到处跑，只叫家人好清洗。

可琴娘也记得，她爱学有野心，却也会贪恋其他女孩子身上的漂亮衣裙和花帕子——她只是不说。

雪沁霎时红了眼，却又不敢去抱琴娘。

反而叫琴娘亲了亲她的额头：“快吃，今日还要开学呢。”

“嗯，谢谢琴姨，我很喜欢！”雪沁抹了一把眼角，埋头吃面。

三个孩子很快吃完，高高兴兴的跟着琴娘去学堂，路上，却正碰见好久不见的李刚。

“琴娘，怎的又是你一人带着孩子独自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