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宁捧着脸，心里想。

爹爹这么好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被逼成最后那副样子呢？

爹爹明明就比主角团更知道人间疾苦！也比他们还体谅百姓，凭什么就因为没有主角光环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想起书里的结局，瞬间红了眼眶，也不顾爹爹两手是黑山羊的血，挪到他的身侧，揪着他的腰带，紧紧地贴着，嘴里咕哝。

“姨姨，好。爹爹，也好。”

“你听懂了吗？”

夏千帆不懂什么主角光环是什么，只想女儿听得进去，以后也懂得体恤内外。

夏清宁仰脸，看他。

“懂。姨姨，没仇。”

“嗯。她们只是太珍惜这份工作了，不娇气。”

“嗯呐！爹爹好。”夏清宁又贴近了些。

这场景，还正被偷偷往里看的管家看个正着。

他回过头，见为首的厨娘正涨红了脸站在门口，长叹了一声，将她们拉走：“这就是你们说他关上门接山羊血作祟吗！人家给你们说话呢！”

为首的厨娘羞臊得恨不得钻进地洞里：“是……是我错了，我不该……”

“罢了！”

管家摆摆手，往厅堂里去，“本来少爷也叫我盯着点这书生，瞧瞧他的品性。今个儿，你们也看见他的品性了，赶紧把刚才偷偷藏起来的菜放回去，别叫人为难！”

“是！”

为首的厨娘见管家这意思，似乎是不想继续追究，松了一口气。

末了。

管家去复命前又轻咳了两声：“那啥，刚才我也不该说你们娇气，咱以后和和气气地办事，少爷又从没少过你什么，真是……”

为首的厨娘顿了顿，突然跟几个厨娘笑起来，赶紧去把偷藏起来的菜还回去。

管家挠脸，只隐去他们和厨娘们的矛盾，将他方才教养女儿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他听。

沈阔由着丫鬟梳发，听到这番话，微微点头。

“是个不错的人。”

“那还盯梢么？”

“不盯了，等着吃吧。”沈阔摆摆手。

“是！”

管家就此离开。

后厨大门一开，夏千帆正诧异，几个厨娘先进来道了个歉，便将藏起来的菜和调料都重新挪回来。

为首的厨娘往夏清宁手里塞了个桃，不是很新鲜的那种，但这个年代，也是极为难得的东西。

夏清宁笑得甜甜：“姨姨，好，谢谢！”

厨娘大胆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是我不该那般说你们，抱歉。”

这话，分明是对夏千帆说的。

夏千帆虽然不解，但面上还是摇摇头。

“没什么可道歉的。大家都不是真心骂人，不过，想问问这里有没有碳火，还有竹签？”

“串儿？”夏清宁瞬间回过头，眼睛亮亮。

爹爹是想做之前看见过的烤串吗！正好，我刚才看见姨姨们带着紫苏叶和生菜，可以把烤串上的肉撸下来，然后包在里面吃！可香可香了呢！

“对，就做串儿！这羊肉紧实得很，烤了汁水多。”

“有的，我让姐妹们去给你找来。”

为首的厨娘一口应下，赶紧去帮他寻摸。

除此之外。

夏千帆还在夏清宁的指点下，要了一点蜂蜜，又想到羊肉腥膻，可能有人不喜欢甜口，于是特意找了盐和孜然做了个小味碟。

夏清宁拨弄来几个八角，扔到杵头下。

“碾碎了当调料？”

“嗯呐，香香……多了咸。”夏清宁咿咿呀呀地说。

“倒是个好提议！我碾碎了尝尝，看看烤着好不好吃。”

“我也……”

“你不行！等会儿弄好了才叫你尝一尝。”

“唔。”

夏清宁的脸皱成包子。

这小屁孩儿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呀，我也想撸串！还要吃小火锅烤肉大闸蟹小龙虾！

女儿垂涎欲滴报菜名。

夏千帆手下不停地处理各类菜色，就连羊肉的内脏，都按照卤味猪下水那样仔细处理干净，但有一些拿出来烤着试试，另外有一部分炒了大料和辣椒吃，没腥味，又有嚼劲！

夏清宁小手一挥，夏千帆几乎都能心领神会。

约莫三个时辰后。

沈阔饿的前胸贴后背，沈夫人也从佛堂里出来，嘀嘀咕咕地念着他什么时候能娶个姑娘，给自家也添个漂亮团子。

沈阔听得耳朵疼，问管家：“黑山羊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我去问问……”

管家赶紧往外走。

还没走出两步。

厨娘笑眯眯地进来：“夫人、少爷、管家，厨房里的那位先生说今天的黑山羊要到院子里吃，正要傍晚后，起夜风的时候吃！”

管家仰脸一看。

嚯！

现在也才傍晚，等起夜风还要等一会儿呢！

别把他家少爷饿死了！

他急急赶过去，正要开口问，夏千帆先递了一盅清清菜汤出来，里头飘着两根青菜叶子，但连蛋花都没有，光有点咸味。

“你这是？”

“还要等半个时辰，先垫垫肚子，正好清清口味。”

“这也太清汤寡水了吧！”管家跺脚。

“白菜豆腐汤，很补的，但豆腐吃了塞肚子，我都拿出来了。”夏千帆吩咐完，把人直接拒之门外。

管家一个脑袋两个大。

您真能！

您连豆腐都不舍得让夫人和少爷吃！

但管家还是照做，将汤送给两人，原以为两人要发脾气，沈阔却眼睛微亮：“这哪里是青菜豆腐汤，带着点肉味。”

“好鲜，不过这青菜只怕熬不出白汤来，他怕是用了其他青菜混着。”沈夫人也咂摸出些门道。

母子对视一眼，都好奇的往院子里去。

管家大惊，这一碗汤，这么大的本事！？

他急急赶到院子里，开始按照夏千帆的吩咐，摆碳火，烤架一放，那两碗汤被喝了个干净。

夜风起。

管家作势要去催。

几个厨娘却先端了几个小盅出来，嘴里念叨着。

“先生说豆腐不能浪费，老豆腐烤了加肉沫蒜泥，烤架上热一遭。”

“蒜蓉金针菇辣又解腻，备了一盅。”

“小汤热一盅。”

几个小盅先上了烤架，一下子飘香四溢。

沈夫人只各自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

沈阔却等着，直到看见夏千帆抱着夏清宁走出来，平静道：“正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