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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有许多事情,本不该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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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伟脸上的笑淡了些。

“师傅,我这也是正经生意,又不是贴小广告。

再说了,贴几天就撕,不耽误啥。”

“那也不行。”

陈守义拿起块铜齿轮擦着。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破。”

林伟没再说啥,拿着表走了。

陈守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堵。

他不是故意要怼林伟,只是觉得布告栏就该干布告栏的事,就像修表不能用错螺丝,差一点都不行。

可没过两天,陈守义发现布告栏上还是贴了林伟公司的海报。

海报印得花花绿绿,把居委会贴的“节约用水”通知都盖住了一半。

他气不打一处来,找了把小铲子就去刮海报。

海报粘得牢,刮了半天只刮掉个角,反倒把布告栏的漆刮掉了一块。

林伟正好开车经过,看见他在刮海报,停下车跑过来。

“师傅!您这是干啥?”

“你咋能贴这?”

陈守义举着小铲子,手都在抖。

“我跟你说过不行!”

“我跟居委会说了啊!”

林伟也有点急,“他们收了我五十块钱,说让贴一周!”

“收了钱也不行!”

陈守义的声音高了些。

“布告栏不是挣钱的地方!”

两人吵了起来,巷口围了些人。

有人劝。

“老陈,算了吧,贴几天就撕了。”

有人说。

“小林也是做生意,不容易。”

陈守义却听不进去,抱着“规矩不能破”的念头,非要林伟把海报撕下来。

林伟被他吵得下不来台,红着脸说。

“师傅,我敬您是长辈,可您也不能这么较真啊!”

“我较真?”

陈守义愣了愣,手里的小铲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只是不想让好好的布告栏被糟蹋了……。”

那天林伟没撕海报,开车走了。

陈守义蹲在布告栏前,看着被刮掉的漆,心里像被啥东西堵着。

他明明是为了布告栏好,咋就成了“较真”?

从那以后,林伟没再来过修表摊。

有时陈守义看见他的车从巷口经过,想打招呼,却看见林伟别过了头。

他心里不是滋味,却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谁熟、谁不容易就破了。

可麻烦很快就来了。

那天他去废品站淘齿轮,发现以前常去的那家废品站关了门,门上贴了张通知,说要拆迁。

他问旁边的人,才知道这片要建个商场,不光废品站要拆,连他住的这条老巷也可能保不住。

他心里慌了。

他这辈子没离开过老巷,修表摊也支在这几十年了,要是巷拆了,他去哪修表?去哪淘那些老铜齿轮?

他去找居委会,居委会的人说。

“这是上面的规划,我们也没办法。你要是想留,得去街道办递材料,说说你的情况。”

陈守义拿着材料去街道办,却被拦在了门口。

门卫说。

“领导忙着呢,没预约不能进。”

他在门口蹲了半天,腿都麻了,也没见到领导。

回来的路上,他看见林伟的广告公司就在巷尾的楼里,灯还亮着。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进去。

上次吵了架,他拉不下脸。

可没过两天,他又在巷口遇见了林伟。

林伟手里拿着张图纸,正跟几个工人说着啥。看见陈守义,林伟愣了愣,还是走了过来。

“师傅,您听说了?这片要拆迁。”

陈守义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伟叹了口气。

“我这公司也得搬。

其实……我跟街道办的人认识,他们说要是能有点‘特色’,说不定能保住几间老房子当‘文化保留地’。”

陈守义抬起头。

“特色?”

“就是像您这样的老手艺。”

林伟指着他的修表摊。

“您这修表摊几十年了,也算老巷的标志。

要是能把您这摊当成‘非遗展示点’,说不定能说服他们不拆这片。”

陈守义心里一动,却又犯了嘀咕。

“可……我上次还跟你吵了架……”

林伟笑了。

“师傅,那都是小事。

我后来想了想,您说得对,布告栏是大家的,我不该占。

我第二天就把海报撕了,还跟居委会要回了那五十块钱。”

陈守义的脸有点红,挠了挠头。

“我那天也太较真了……。”

“不较真哪能守住手艺呢?”

林伟拍了拍他的肩。

“师傅,这事您别管了,我去跟街道办说。您就安心修您的表,等消息就行。”

接下来的几天,林伟真的忙前忙后跑街道办。

他不光说了陈守义的修表摊,还把巷里的老裁缝、捏面人的老张头都算上,说要搞个“老巷手艺展”。

街道办的人被他说动了,派了人来考察,看见陈守义正在修一块民国老怀表,铜齿轮在他手里转得顺滑,当即拍了板。

“这片老巷留着,搞成‘手艺文化巷’!”

消息传来时,巷里的人都乐了。

老裁缝送了陈守义件新做的蓝布褂子,老张头捏了个小钟表匠的面人给他。

陈守义把面人摆在修表摊上,看着林伟在巷口指挥工人挂“老巷手艺展”的牌子,心里暖乎乎的。

林伟走过来,手里拿着块表。

“师傅,您再帮我看看?好像又快了两分钟。”

陈守义接过表,拆开表壳仔细看。

阳光落在他的手上,落在桌上的铜齿轮上,亮得晃眼。

他忽然明白,有些事得较真。

比如修表不能用错螺丝,比如规矩不能随便破;可有些事不必较真。

比如跟朋友吵了架别记仇,比如别人帮了忙别总想着还。

就像那丛长在青石板缝里的薄荷,该较劲的时候就往石缝外钻,该松快的时候就顺着风摇,这样才能在老巷里扎下根,活得清亮又自在。

修完表,陈守义从木盒里拿出颗最大的铜齿轮递给林伟。

“这个给你。老货,上面的花纹是手工刻的,留着玩。”

林伟接了齿轮,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

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齿轮上,映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巷口的风一吹,薄荷的香混着铜齿轮的味,漫得老远老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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