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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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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马周接过毛巾盖在脸上,露出的一双眼睛在不停的转动。

李善笑了笑并没接着解释,很多时候,能多一个退路,将不仅仅只是多一个选择。

秦王妃寄语,十二月中旬前回京参加长安县衙考核,显然李世民是认可了李善的选择……不直接投入秦王府,而是通过科考入仕。

李世民是能够放心的,只要李德武在东宫,李善就没有其他的可能,而李善本人不直接入秦王府,那就需要一些说得过去的借口来搪塞魏征可能的招揽。

那日在魏县遇见崔昊之后,李善觉得找到了借口……暗地里使人唤还在洛洲的马周回了馆陶。

所以说,今日之事虽然是个巧合,但也是必然……呃,看起来可能更加自然,特别是苏定方的离开,让这一场戏完全没有表演痕迹。

正想着呢,那边苏定方回来了,李善回了馆陶还没去拜见苏母,顺便过去混顿饭。

而马周,名正言顺的去伤兵营吃病号饭了,不过李善估摸这厮可能是去找赵大混顿酒水。

“适才出了事,没来得及拜会伯母,失礼了。”李善嬉皮笑脸的凑近,扶着苏母坐下,“今儿人聚的好全,所以周娘子做了一桌的好菜,定方兄,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苏定方难得的露出笑意,“义母……周娘子手艺精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得小弟指点的。”李善拍拍胸脯,“周二,也坐吧,说起来也不是外人。”

周二郎瞄了眼周氏,又瞄了眼苏定方,迟疑着不肯坐下,还是李善硬将其摁在胡凳上。

“这羊肉炖的好!”李善毫无仪态的大嚼,引得对面的苏母笑吟吟看过来,越是如此,越不是外人嘛。

这时候,赵大突然找上门来了。

“怎么,那厮又找你要酒水?”

“郎君……”赵大使了个眼色,这是想出门说事呢。

李善愣了下,断然道:“都是自家人,有话就说。”

赵大支支吾吾了一阵还是没说出口,要不是郎君突然来了这儿吃饭,他还真找不到这个机会。

众人都有些奇怪,但立即发现赵大的视线不时游走在周氏身上。

片刻后,众人都明了,李善的母亲朱氏是不同意一个小寡妇进门啊,即使只是为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然夜深了,点点孤灯照在窗上,映出两个人影。

“李郎君其人,确有才华,虽然自承非世家子弟,但……”苏母顿了顿,轻声道:“这些时日,你二人也颇……待得在长安落脚再说吧。”

咳咳,苏母也没辙啊,对门那小子肉都已经吃进嘴了,现在人家老娘不认,难道让李善背个不孝的名声?

坐在榻边的周氏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从晚饭之后到现在忙到刚才,手脚不停,但一句话都没说过。

“咚咚咚。”

敲门声让里屋两个女人都是一愣,都这么晚了,还有人上门?

外面的苏定方已经打开房门,“怀仁……”

李善笑了笑,探头看了眼里屋,心里登时像被蚂蚁爬过似的痒痒……双目红肿,梨花带雨,身穿白衣,脸上犹有泪痕……

好俊俏的小寡妇啊!

呃,俊俏和寡妇……这两个词汇,很难说哪个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盯了好几眼之后,李善才笑着说:“去魏县好些时日了,白日只洗了头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母抿嘴一笑,心神一宽,推了把周氏,“还不去烧热水。”

自从在馆陶落脚之后,李善每两天都要泡一会澡,自从苏母托付周氏之后……基本上每天晚上地都是湿的。

周氏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蹦起来,惊慌失措中脖颈染上一片绯红,手忙脚乱的钻进灶房。

李善就靠在灶房外的墙壁上等着……直到被好笑的苏母撵走,没辙啊,里面的小兔子差点把灶房给点着了。

这天晚上,屋子里的地面又是湿漉漉的一片,意气风发的李善搂着周氏躲在床上。

大悲大喜之后,周氏算是死心塌地了,在这个时代,遇上这样的男子,是她的幸运。

那是肯定的,这个时代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讲究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好处……而周氏,什么都没有,而且还是个寡妇。

但穿越者不讲究那些,只看些旁枝末节……比如脸蛋啊,身材啊。

至于身份,李善表示,天下英雄,唯吾与孟德兄。

“还想逃出某的五指山……”

好一会儿后,周氏才回过神来,“郎君,五指山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还没《西游记》,自然也没五指山这个说法……呃,不是现在没有,以后都没了!

玄奘都走海路取经了!

可怜齐天大圣孙悟空……要不我来写?

“放心吧,回去劝劝就行,母亲还盼着孙儿呢……能不能讨得欢心,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周氏虽然才十九岁,长了张初恋脸,但身姿摇曳像表皮都在微颤的水蜜桃。

一紧张就身上一片绯红,两眼翻白,嘴角流唾,实在是让李善爱不释手……这等尤物,哪里能放过?!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啊!

至于母亲不同意……李善完全不担心,老娘啊,真不是儿子非要纳这个小寡妇,实在是苏家塞过来的。

苏家虽是山东乡间豪族,但苏定方为当世名将,而且在窦建德旧部中颇有威望,凌敬凌先生都一力赞成呢!

哎,如果凌敬听到这话,是破口大骂,还是心情复杂,难说的很啊。

为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第二天一早,周氏抢先起床,拿过衣物服侍李善,又出去烧水、打水、做饭……如果放在前世,那就是连牙膏都要替丈夫挤好的那种贤妻良母。

而李善大马金刀的坐在那,抬头就看见小名八女的凌敬孙女……就是那个被李善扒了衣服的,正神情复杂的站在门口。

先是盯着李善,然后视线落到正在服侍李善喝粥的周氏身上,好一会儿后,八女才小步小步却坚定的走进来……那帮孩子常来这儿嬉戏,但八女还是第一次进来呢。

显然,这是听说了某些事啊……昨晚是周氏第一次住在李善屋子里。

“呃……坐,都坐。”李善干笑着点点头,“再去端碗粥来。”

等周氏微笑着将一碗粥放在桌上,拿着胡凳过来之后,八女的神情有些迷茫,满肚子的怨气不知如何发泄。

“李郎君……”

啧啧,这说话声悦耳如同乐声……李善不由想起那句,清音体柔什么的。

“日后叫哥哥吧。”李善咳嗽两声,没话找话的说:“凌伯如今还在外奔波,定方兄告知正在贝洲,过两日汇合,启程去长安,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

八女今年才九岁,但眉清目秀,头发乌黑透亮,鼻子高耸,左嘴角处还有颗小小的美人痣,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李善还真没打歪主意……玩养成也不是这么玩的,小蛮到现在都只浅尝辄止呢,周氏已经十九岁了,经得起狂风骤浪。

才九岁,这得养到哪一年啊?

养到二十岁?

算算时间,肯定都贞观年间了!

但显然,人家小女孩不这么想……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像宋明时期那般严守礼法,但衣服被扒了,身子被看了个遍,放到哪朝哪代都不行啊!

有点压力啊,这小女孩显然是个人精,进了门除了三个字之外一句话都不吭声,李善正在想辙呢……实在是挠头,冷不丁马周进来了。

“马先生回来了。”李善大喜起身,“还没吃早饭吧,快坐快坐。”

听到“马先生”这个词,马周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正要嘲讽几句,却看见了桌边的小女孩。

“呃……这是……”马周一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瞄了眼脸红红的八女,舌头在嘴巴里绕了两个弯才说:“昨晚太冷……回来那几件衣衫,这就走,这就走。”

马周一直是住在这儿的,昨晚去吃了病号饭回来后……被李善毫不留情的赶去伤兵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是想吃病号饭吗?

那就干脆住到那边去好了!

然后……李善转头就去了对门,马周当然知道昨晚周氏就是住在这儿的,事实上这消息传到凌家去,马周也是有功劳的。

不顾李善拼命的挽留,马周胡乱收拾了几件衣衫,转头就要出门。

临走之前,马周看看在收拾屋子的周氏,再看看一直不吭声的八女,眼珠子转了转,回头说:“对了,怀仁,既然要参加明年科考,那就要多看看经义了。”

“这个……”

“怎么?”马周嘿嘿笑道:“无小蛮在一旁红袖添香就不行?”

李善暗骂了句,转头看向周氏……啧啧,完全不在乎,时代的福音啊。

但那边的八女突然起身,冷哼了声,转头就出了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入寒冬腊月,河北大地反而回暖,冬日悬挂在高空,将冬日难得的暖意投向正在趋马北上的车队。

李善已经决定即将回长安,准备即将开始的考核,却被魏征一再要求随其北上贝洲……虽然李乾佑已经回京,但李善怀疑李德武会动些手脚。

魏征是个能审时度势的人物,确定李善在河北战事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又发现李善在唐军中的威望后,自然不会弃之不用……虽然崔昊一力反对。

前日那场殴斗让崔昊大失颜面,魏征也已经问的清清楚楚了……不过是马周阴阳怪气的嘲讽,崔昊身为山东士人,却不能使太子尽快出兵,以至于乡梓被突厥劫掠,如今却有脸面巡视山东。

不能说马周这番话太过偏颇,东宫谋士中,建议太子李建成出兵的只有魏征和王珪,如崔昊也的确持拖延时日的思路。

当然了,最后马周被打的那么惨……一方面是因为本就有旧怨,另一方面也是马周这厮嘴太毒。

魏征转头看了眼前面的马周,他原本还心存疑虑,毕竟在他印象中,李善不是那等脾气火爆的人……但随后魏征和马周谈经论义,后者精通《诗经》、《左传》。

魏征由此断定李善并没有扯谎,延请马周授课,应该是前者为科考做准备。

“贝洲、魏洲均乃河北膏华之地,不料如今却是这等模样。”魏征轻叹一声,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多有被荒废的田地。

“突厥入寇贝洲,虽然过境迅捷,但也……”马周面无表情的说:“若朝中立发援军……噢噢,是在下失言了,齐王殿下率数万大军顿足黄河边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征有些窘迫,心想难怪崔昊忍不住要揍你……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嘴巴太刁了!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人家马周就是贝洲人氏,你还不能指责他!

就连不远处的崔昊都没脸指责马周说的是屁话。

“时过境迁,再说这些,除了徒增伤悲……”李善叹道:“玄成兄此次巡视山东,只怕前程坎坷。”

顿了下,李善瞥了眼面色不变的魏征,“当然了,也能轻轻放过。”

魏征伸手指了指李善,“无需试探,你李怀仁有仁义之名,某魏玄成不言其他,此道不敢退避三舍。”

其实有心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年河北连绵大战,打的太惨,刘黑闼身死之后,安抚山东,一方面在于世族,一方面在于百姓。

朝廷和世族之间永远都存在着对峙、合作、敌视种种制衡的局面,在如今这种情况下,难道指望那些世族不趁机吞并人口、田地吗?

但魏征巡视河北,安抚山东,最关键的不在于解散敌军士卒,给衣给粮,而在于明年的春耕,这就必须得到山东世族的支持。

河北道这么多州府,魏征先抵魏洲,是因为关键的大战是在这儿打响,也是因为大量投降士卒都在魏县、馆陶各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洲之后,魏征选择的是贝洲,原因也简单,贝洲是山东世家望族最多的一个州府。

清河崔氏,武城张氏,清河房氏,以及大大小小依附的十几个小型世家,当然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清河崔氏。

所以,李善难以理解,魏征北上贝洲,为何要拉着刚刚和崔昊发生冲突的自己。

李善无聊的冲着趋马走远的崔昊努努下巴,“那玄成兄为何拉着小弟来贝洲……包裹都打好了,再不启程,只怕要赶不上县衙考核。”

“怀仁在河北做的好大事,若是不嫌弃,为兄倒是能举荐……”

“罢了罢了。”李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先生提及,崔昊其人,以睚眦必报闻名河北。”

魏征神色不变,笑道:“未必是去东宫,以怀仁之能……”

“罢了,罢了。”李善重复了一遍,“母亲命某备考。”

魏征不再劝说了,心里盘算是不是要去信东宫,让太子注意下明年的科考。

而李善心中惴惴不安,心里盘算……看来前日那一脚还不够足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走钢丝……好吧,虽然下面并不是空的,而是有李世民撑着,但李善也觉得有点难受。

一行人沿着永济渠北上,第一站就是大名鼎鼎清河县。

上前打探的苏定方趋马如飞,勒住缰绳在李善坐骑边停下,“淮阳王,凌先生、张先生正在城外。”

李善微微点头,凌敬是随李道玄、苏定方、张玄素东进北上收复盐洲、弓洲、深州、瀛洲等地,以其名望召集了不少当年窦建德麾下文武官员,使得李道玄几乎都没捞到什么战功。

两日前,李道玄北下在贝洲驻扎,凌敬随其落脚贝洲,李善此次跟着魏征北上,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来接凌敬。

魏征瞄了眼苏定方,又看了眼崔昊……还想着招揽此人呢,他昨日亲眼所见,苏家和李善的关系有多亲近。

不过魏征也能理解,援手活其母,苏定方跟随李善,这是谁都挑不出错的举动。

不多时,一行人在清河县城门外下马。

淮阳王李道玄、薛忠、张玄素以及清河令均出城相迎……毕竟魏征、崔昊是奉圣人诏令巡视山东。

冠冕堂皇的套话之后,魏征看向李道玄的眼神有些凝重,这位十九岁的青年平日儒雅,上阵勇武,但此时却多了一份凝重的气势,经此一战,日后必为宗室名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魏征就头痛,人家李世民身边的宗室子弟,李神符、李神通算是中庸之资,但江夏王李道宗、淮阳王李道玄均为宗室翘楚。

而太子李建成身边……庐江郡王李瑗弃城而逃,前些日子多有朝臣上书弹劾,最近太子试图招揽河间王李孝恭,也不知道能不能得手。

这种正式场合,尚未出仕的李善站的远远的,但无奈李道玄偏偏要走过去打个招呼。

“道玄兄,小弟过几日就要回京了。”李善抢在前面说:“需在十二月中旬前抵京,不然会误了县衙考核。”

李道玄一怔,他其实是不太清楚李善和李世民之间默契的,只点头道:“某也可能快要回京了,待得回京后设宴,怀仁不可缺席。”

魏征侧头看了眼,并不以为意,他在魏县就知道是李善从突厥人手里换回了李道玄……这也是让他发愁的地方,河北战事中,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李善和秦王一脉将领的关系太过紧密了。

但随即魏征目光一凝,落在了向李善踱步而去的老者身上,“凌敬?!”

清河令崔泽是清河崔的嫡系子弟,解释道:“这些时日,凌敬随淮阳王安抚诸州,功劳不小,多有夏王旧部束手,甚至擒拿复叛贼首以献。”

魏征本就是山东名士,又曾经出仕窦建德,哪里不知道凌敬在河北的分量,不禁神色大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和世家大族扯皮明年春耕,还要节制世家高门收容民众……这是苦差事。

魏征、崔昊巡视山东,最主要的工作是安抚山东百姓。

但作为东宫臣子,最主要的任务是使山东不起战事,这也是李建成在李渊面前捞功劳的关键。

但凌敬都随李道玄走遍了大半个河北道……也就是说,人家都把事做完了,人家都把功劳捞光了,留下的有没有残羹剩菜都不好说。

几乎在片刻之间,魏征就确定,凌敬必然已投秦王。

那边崔昊、清河令正要入城,但魏征突然踱步过去,笑着问:“不意怀仁和凌公也有交情。”

“那是。”李善强笑道:“便是凌先生为小弟取的字。”

“不敢。”凌敬冷着脸一挥袖袍。

苏定方已经是死心塌地了,但凌敬不同……他之前答应迁居长安,想着李世民不过是借自己这个夏王旧部的名头而已。

没想到太子李建成绝境反击,逼的李世民在安抚山东一事上以东宫一脉为主,甚至魏征、崔昊奉命巡视山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这种情况下,李世民急信送至馆陶,最终……已经快六十岁的凌敬被逼着出山,随李道玄亲自奔走河北各府。

为此,凌敬对李善颇为不满……这也是李善要来接人的原因。

看凌敬对李善的态度好像不太客气,魏征更加奇怪了,李善也不在乎这些,那些事都是能公开拿出来说的,而且村中决定迁居长安的人得百多个,这种事也不可能一直瞒下来。

听李善简短的讲述了一遍,魏征赞道:“突厥肆掠,义愤援手,又以医术活人……难怪凌公以怀仁相赠。”

凌敬有些无奈,只能捏着鼻子点头。

“刘黑闼授首,这段时日多亏凌公安抚,使残兵弃械,归为乡民。”

面对魏征的刻意恭维,凌敬冷笑道:“若只是刘黑闼起兵也就罢了,突厥劫掠河北,就连贝洲也难以幸免,玄成在长安倒是坐得住!”

魏征也没啥话好说的,话说的难听,嘴巴又毒……因为魏征也是山东人氏。

不过这老头向来就是这样,不然当年在夏王麾下也不会人缘那么差劲。

关键还是人家凌敬说到点子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李建成压制秦王,自许亲征,却迟迟拖着不肯出兵……这么多年来,河北战事连绵不绝,但贝洲向来少遭兵乱,而这次突厥寇贝洲,引得山东士族颇为不满。

而魏征也没道理去指着凌敬,人家心忧乡梓,安抚百姓,难道还出错了?

就算消息传入京中,就算凌敬公然投入秦王府,圣人也不会因此责难……东宫更没理由了。

略略寒暄几句,凌敬就转身离去,他和魏征当年虽为同僚,但并不熟络……呃,事实上,魏征是被窦建德掳去的。

李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这两天他的作息时间不太规律,毕竟同居生活……也是第一次啊。

好不容易吃到肉了,一到晚上……心思就在什么时候把地面打湿上了。

睡得迟,而且还是睡之前长时间耕地,自然起得迟了。

就在众人准备入城的时候,突然城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声,有刀刃出鞘声,有愤怒的嘶吼声,清河令亲自率人赶过去。

好一阵喧闹后,李道玄大步走过来。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就听说了此事。”李道玄低声说:“清河崔氏旁支霸占他人田产、庄子,闹起好大一场风波。”

李善懒洋洋的缩着身子,找了个地方晒太阳,冲着魏征努努嘴,“玄成兄巡视山东,安抚百姓,这等事不可不管。”

都不用琢磨,战乱之后,世家大族兼并田地,正常操作而已,这是古代几千年都难以避免的。

张玄素补充道:“突厥入寇贝洲,过清河县时洗劫庄子,家破人亡,唯独一子幸存,后被刘黑闼所部裹挟南下,魏县一战后沦为俘虏,数日前返乡,发现庄子田地均被崔氏旁支所占,上告无门,适才持刀入城被搜捕。”

李善和魏征的神色都变了变,对视了眼。

当初在魏县外的俘虏营地里,魏征可是许诺发放口粮,降卒归乡,立得安置,许家人团聚。

魏征瞄了眼那边,崔昊已经过去了,琢磨了下低声问:“玄素兄,崔氏以何名义相拒?”

“附贼。”

李善噗嗤笑道:“玄成兄,此事你还真不能不管呢!”

魏征脸有点黑,刚到清河就碰到这种事,之前他在魏县可是郑重其事的许诺过,皆免其罪……总不能说了不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可能要和清河崔氏发生冲突……魏征有些头痛。

但问题在于,如果此事不能妥当处置……或者魏征站在清河崔氏这一边,消息传开,安抚山东肯定是没问题了,但安抚百姓……很可能会失败。

俘虏归乡,家产被夺,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刘黑闼?

刘黑闼第一次起兵,还能说是因为夏王窦建德被毫不留情的斩杀。

但刘黑闼第二次起兵,也能席卷大半个河北,一路打到黄河边,多少州府复叛相附,相当一部分的原因在于,齐王李元吉、洛洲总管李瑗等唐军将领搜捕刘黑闼余党,杀其人,夺其产,赶尽杀绝。

魏征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向城门。

李善倒是不在乎这些,反正马上就要返回长安了。

张玄素叹道:“清河崔氏名列五姓七家,但毕竟传承日久,总有不肖子孙。”

这太正常了,想想红楼里的那些贾氏族人就知道了,李善等了好一会儿,看事儿还没完,上前看热闹。

一个青年正被捆得死死的丢在角落处,巡视山东的两位……崔昊是帮亲不帮理,站在族人一边,魏征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庄子加不算太多的田产,在清河崔氏眼里自然是没什么分量的。

但问题在于,清河崔氏始祖是西汉初年定居此地,快一千年了,人口繁衍极盛。

这些产业,在崔氏旁支眼里,却是一块肥肉……更何况,都已经吞进肚子里,如何肯吐出来?

好吧,就算吐出来,但也不能在这时候……魏征几乎是逼着崔昊让崔氏旁支交出田产。

不过,正在看热闹的李善没想到,自己只是看热闹,麻烦却主动找上了他。

被捆得死死的青年用愤慨的视线盯着魏征……虽然后者是在帮他说话,但在青年看来,是你魏征当日许诺,俘虏归乡,皆免其罪……更别说自己家破人亡,是被裹挟南下。

就在这时候,青年突然激动起来,身子猛地弹起,复重重摔在地上,只顾着扯着嗓子吼道:“李郎君,李郎君!”

在场诸人中,除了李道玄这位宗室子弟之外,只有李善一个姓李的。

片刻后,无数道视线集中在正仰天打哈欠的李善身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叫什么事啊!

李善一头雾水的上前仔细打量了几眼,依稀有点眼熟,旁边的周二郎倒是认出来,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

这位苦主姓方,排行老四,平日他人唤他方四郎,前段时日李善安排人手管理俘虏营地,此人因粗通文墨,懂些算术,被安排做了个管事,做事颇为卖力。

自李善抵达魏县之后,虽然没有刻意笼络,但在俘虏营地中有着极高的声望,而俘虏们也通过种种端倪知晓,这位李郎君在唐军中地位不低……别说魏县令了,就是魏洲总管田留安巡视,李善也是与其并肩而行。

如落水后真的看到了稻草……方四郎自然要死死拽住这根稻草,一旁的仆役下人已经将其嘴巴死死堵住,但方四郎还是像条上岸的鱼一般在拼命挣扎。

目睹这一切的魏征面沉如水,一方面是崔氏豪奴太过跋扈,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然了,其中也有崔昊的因素。

李善不出面还好,一出面……崔昊的态度更加蛮横,前日被羞辱,今日就要报复回来,他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另一方面是方四郎苦苦哀求的目标……不是自己这个奉命巡视山东的太子洗马,而是尚未出仕的李善。

似乎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俘虏营地中,自己口若悬河说的嗓子眼都在冒烟,俘虏们完全不信,但李善点头之后,俘虏才会半信半疑。

这是魏征恼火的地方,但也是让李善头痛的地方,自个儿是真心不想揽这件破事……土地兼并,哪个朝代都免不了啊。

转头四顾,崔昊和魏征的立场截然不同,崔氏族人自然是站在崔昊那边,而其他几个人……张玄素怒目而视,凌敬冷眼旁观,李道玄及其麾下几员将校有点漫不经心。

李善身边几人,马周盯着崔昊,嘴里念念有词,苏定方默然无语,而周二郎忿忿不平……这是有原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有些迟疑,之前已经得罪了崔昊,而魏征一力拉着自己北上贝洲……路上还在想着,可能火候还没到呢。

但路上魏征就算流露出招揽之意,也没明确表示直接替太子招揽,也没有提及入东宫任职……李善对此还算勉强满意。

如果现在自己接手这件事……如果接手,必然顺从心意,为方四郎做主。

往小里说,这是对自己仁义之名的再升华,也是在维护自己的人设。

往大里说,这是在安抚山东百姓……使战乱不起,不是什么坏事。

但问题在于,这样一来,虽然不能说得罪了整个清河崔氏,但却将崔昊这个东宫太子千牛得罪到家了、

之前火候不到,如若接手,怕是火候要过了……锅说不定都焦了。

在众多凝重视线的注视下,李善来回踱了几步,眼神闪烁不定,低声问:“多少田产?”

李道玄一怔,他可是不管这些事的,张玄素上前几步,“两百余亩良田。”

李善使了个眼色,走到拐角处。

跟上来的是清河令崔虔,此人是清河大房子弟,是崔宗伯长子崔休后裔,前隋冀州刺史崔儦幼子,与前隋越国公杨素乃是姻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了,与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均有来往,知晓世家大族中,并没有后世印象中所谓的族长这个位置。

如清河崔氏,分为六房,定居在贝洲的是清河大房、清河小房两支,同气连枝,族中大事均由族老商议,话语权要么依靠在朝的官员,要么是已然致仕的官员,当然也要考虑在族中的威望。

换句话说,只要不闹大,李善是不需要面对整个清河崔氏,甚至不需要面对清河崔氏中某几个重要人物……当然了,崔昊不在其列,这货是肯定要得罪了的。

适才乱糟糟的一片,李善已经知道,那位夺了方四郎的崔氏族人,是崔昊的嫡亲堂弟。

清河令崔虔三十岁上下,虽是嫡系子弟,但性情谦和,只用诧异的视线打量着李善……他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但今日一见,诸多名士在场,还有李唐宗室淮阳王,但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少年郎的决定。

这样的分量,让崔虔不禁心惊。

李善指了指不远处的周二郎,“此人原是定州人氏,去年刘黑闼攻破定州,家破人亡,不得已从贼,后洛水大战后,刘黑闼逃窜草原,此人回乡……”

“怀仁的意思是……”

“自然是家产均被当地豪族所占。”李善轻声道:“此人不忿,虽无恶行,但也不得已沦为贼寇,后随刘黑闼破定州……”

李善首先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若是世家大族皆如此……很难说河北局势能不能稳定下来。

崔虔也能听出李善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家产被霸占,周二郎沦为贼寇,随刘黑闼破定州,那霸占了周家产业的大户,只怕下场堪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乡间豪族自然不能和清河崔氏这等望族相提并论,但道理是一样的。

“不过两百亩田地而。”李善低声道:“魏洲、冀州无主良田多着呢,划一片就是。”

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崔氏将庄子、田亩还回去,许其在魏洲、冀州占田……李善没有这样的权力,但想办成这事,却不难。

李善这是软硬皆施,先点出这件事可能导致的恶劣后果,再指出平息风波的方法。

和平解决,这是李善最好的选择,人家方四郎将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这时候视而不见的话……

哎,李怀仁这个仁义为先的人设,就得塌方了。

崔虔苦着脸说:“占了庄子的是小房十三,几日前将两百亩良田献入族内为祭田……”

李善脸一沉,祭田,那一族的根本。

献上去还好说,但想拨出来那就麻烦了,至少面前这个清河令是没这能力的。

那厮倒是奸猾的紧!

顿了顿,崔虔低声说:“要不在魏洲、冀州划一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在提议,你李善有能力占田,干脆在其他地方占一片田产,让方家迁居过去算了。

这也是个办法,虽然方四郎肯定要受不少委屈。

片刻后,去劝说方四郎的张玄素怒气冲冲的回来,压低声音厉声道:“如今清河崔氏,已是如此不堪了吗?”

崔虔愣了下,“玄素公此言何意?”

“方四郎愿舍庄子,弃田产,但索其妻。”张玄素转头道:“其妻幸存,被崔帛强掳了去!”

马周扬声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皆不共戴天!”

“闭嘴!”

“闭嘴!”

前一声是崔昊,后一句是李善。

崔昊是为了崔氏,李善却是为了方四郎……这等事传扬开去,方四郎日后还能留下什么颜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刻意将杀父与夺妻联系在一起,马周显然是要将事情往大里闹。

虽然李善投去警告的眼神,但马周哪里肯住嘴,冷笑道:“怀仁无需如此,崔氏族人强掳女眷,司空见惯浑闲事!”

这两日,李善已经旁敲侧击打探过了,马周就是因为类似的事与崔氏清河小房的崔贤首、崔昊起隙,一度闹得不可开交而被羞辱。

当年,马周在卫洲、相州游学,偶遇一女,虽是小家碧玉却通晓诗文,男女两情相悦,但马周尚未提亲,女子被时任浚仪令的崔贤首强娶入府,但不过两月就香消玉殒。

为此,马周大闹浚仪县,最终被崔贤首、崔昊羞辱,激愤之下入关欲出仕,一时不慎撞见了刚刚入京为太子千牛的崔昊,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落脚朱家沟。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马周还不落井下石?

几日前才被揍了一顿……现在还鼻青脸肿呢!

只踹了崔昊一脚,马周哪里能解气?

正好又是崔昊的堂弟落难,马周自然是要添油加醋的。

李善阴着脸看向了魏征,这事儿就有点过分了,你可是许诺过降卒归乡,家人团聚的。

魏征面色铁青瞪着崔昊,咬紧牙关低声道:“放人。”

崔昊也咬紧了牙关,扬声道:“不过这厮之言,不知真伪……更何况此人附贼举事,容贼兵入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的嗤笑声打断了崔昊的辩解,“虽奉圣人诏令巡视山东,但两位均出自东宫,不知太子命何人为首?”

从东宫任职上来看,魏征是太子洗马,比崔昊这个太子千牛要重要的多,后者得以受太子重托,主要是还是清河崔氏的身份。

“此事涉崔氏清河小房,太子千牛理应回避。”

“你一孺子,何敢胡言乱语?!”崔昊面红耳赤的训斥道:“黄口小儿……”

“崔兄慎言!”张玄素昂首道:“李怀仁虽然尚未加冠,又未出仕,但于河北战事大有功劳,回京必有封赏!”

崔昊怔了怔,转头看见李道玄、魏征都投来不善的眼神,薛忠、柳濬等将校目光冰寒。

出城相迎,至今尚未进城,已经引起不小的风波,此时城内已经聚集起来的清河大房、小房的几位族老都坐不住了,派人出来查探。

来人是清河大房的崔信,四十上下年纪,面如冠玉,好一派风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出场就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与李道玄、魏征见礼,与张玄素、凌敬寒暄,崔信显然交游广济,最后视线落在依旧冷然的李善身上。

苏定方附耳低声道:“此人乃清河大房出身,少有才名,精于经义,曾任前朝齐州别驾。”

“足下就是筹谋焚营,急袭武城,又定计魏县大捷的李怀仁吧?”

“不敢当。”李善回了一礼,扬声道:“清河崔氏,天下望族,数月所见多人,唯独阁下有君子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凌敬都是嘴角抽抽,这一杆子……有褒有贬,将崔贤首、崔忻、崔昊全都打翻了。

崔昊那张脸啊……实在是言语难以形容。

“足下过誉了。”崔信神色不变,轻声道:“适才某听闻此事,玄成兄奉命安抚山东,许降卒归乡,不闻其罪……”

崔信的视线略为偏移,清河令崔虔上前两步,“请叔父示下。”

“你亲自去一趟,护送入城。”崔信非常干脆利索的交代,又看向李善和魏征,“田产已入祭田,需族老相商,此事必然给玄成兄、怀仁一个交代。”

崔昊面红耳赤,七窍生烟……崔信给了魏征一个交代,这是情理之中的,那是奉圣人诏令,太子重托,巡视山东的使者。

但凭什么给李善一个交代?

我才是和魏征一同巡视山东的使者!

“叔父,庄园就被贼军所占……”

“住口!”崔信换了副面孔,严词训斥道:“这便是你世家子弟的气度风范?!”

“崔帛乃你堂弟,此事需得避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的脸色终于转为缓和,微微点头,施了一礼……千年传承,虽然多有不孝子弟,虽然门阀已经成长为让皇权都忌惮的存在,但终究英杰辈出,并不都是蠢货。

此事若处理不当,清河崔氏的名望倒未必会遭到多大的打击,但接下来若是战事反复……叛军就算不拿整个清河崔氏开刀,很可能会去找那位崔帛的麻烦。

崔虔带着人出城接人,魏征、崔昊作为巡视山东的使者与两房族老相会,李道玄、张玄素等人作陪,他们也需要和魏征交换信息。

而李善、马周、苏定方入城落脚……崔信一路将李善、凌敬送到门口才离去。

李善好生奇怪,这位崔信为何如此殷勤?

前朝齐州别驾,所谓别驾,为一州刺史最重要的副手,放眼天下都是数的出来的,更何况本就是门阀子弟,山东名士。

“馆陶那边已经收拾妥当,这几日就启程去长安。”李善坐下第一件事就说起赶紧走人,“魏玄成安抚山东,咱们就别凑合了。”

凌敬冷笑道:“魏玄成未至之时,却要逼迫老夫遍走山东?!”

李善有些奇怪,这老头儿今儿的情绪有些不对啊,往日斗嘴也都是有缘由的,只能软言劝道:“凌伯误会了,小侄需回京受县衙考核,赶赴明年二月科考。”

凌敬眼珠子转了下,半响后才说:“看来京中也不平静。”

这实在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善要参加科考,但却立即想到,李善并没有直接入秦王府……而秦王府也没能将战后安抚山东的主动权全都握在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得在长安落脚,凌伯每日逍遥度日即可……”

“那是自然,老夫日后百无一用!”

李善一时哑然,转头看向苏定方,这老头在发什么神经?

他是在说这次凌老您辛苦了,日后就不用再烦心那些破事了……而凌敬的反应却带着浓重的怨气。

苏定方微微摇头,示意不太清楚。

半响后,凌敬长叹一声,“崔信此人,少有才名,乃是清河大房中坚,今日如此殷勤,可知为何?”

“还请凌伯明示……”

“说是殷勤,实在寻机细观。”凌敬冷然道:“挑选快婿,自然要慎之又慎!”

李善呃了下,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难怪崔信那般快刀斩乱麻的处置,又一路送到门口,路上不停询问诸事,感情是在挑女婿啊?!

一旁的马周神色诡异,面前这位少年郎名声鹊起,居然能引得清河崔氏青睐有加……他本是贝洲人氏,哪里不知道崔信的分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小房屋,窗户大开,已是黄昏,最后的光辉斜斜的射在坐在胡凳上的李善半张脸上,衬得神色阴晴不定。

凌敬慢吞吞的说:“崔信早年娶妻范阳卢氏嫡女,生有两子一女,两子成人,独女夭折,卢氏于十二年前病逝。”

“十年前,崔信续娶武城张氏女,生有一女,倍加宠爱,欲求亲者数不胜数……”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善还真没什么攀附五姓七家的想法。

虽然在这个时代,娶五姓七家女是皇室都求之不得的好事,李世民想娶都娶不到呢,人家看不上他。

虽然李善很清楚,在接下来的百多年,甚至在数百年内,在“天街踏尽公卿骨”之前,门阀始终是这个时代的第一流。

但李善并不想娶个门阀嫡女,这和他的政治倾向有关,也是他潜意识里的决定。

甚至于,在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之后,李善还是决定科举出仕,这种思路有着种种考虑,其中就有不希望得陇西李氏举荐出仕的想法。

虽然和李楷是至交好友,虽然和李昭德关系不错,一度为李乾佑幕僚,甚至如今李楷还在京中替自己扬名……

但李善若是得李客师、李乾佑举荐出仕,那日后就铁定被绑在陇西李氏身上了。

虽然陇西李氏如今是鲜花着锦,李善事实上也得到了陇西李氏的诸多关照。

但如果接受……他的选择,他的倾向,甚至他的婚事,李善自己还能做几分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无关于李客师、李乾佑本人对李善的态度,是一个门阀集体的意志体现……不需要那些没有用处的人,融入这个体系,就需要做出贡献,将这块蛋糕做得更大。

“噢噢,多年前清河花灯游河,满河皆是花灯,一时哄传山东,据闻便是崔信为博女一笑。”马周也记起来了,毕竟是贝洲人氏,“听闻这位崔小娘子善诗文,通经史,乃是才女……”

说到这马周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他对李善知之甚深……所学驳杂,但诗文却非其所长,这么长时间也就一首“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据说还不是自己作的。

马周忍笑道:“算算年龄……”

正在扳着手指头的马周突然一僵,喉咙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瞄了眼面色阴沉的凌敬,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音……

李善奇怪的瞥了眼过去,“难不成年岁太大……不对,崔信十年前续弦……”

说到这,李善隐隐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太对,好像知道了凌敬为什么满腹怨气的原因。

马周咳嗽两声,“今年应是九岁。”

李善不自然的扭扭身子,好吧,凌敬的孙女八女今年也是九岁……

一想到那位这几日每天早上都要来转一趟的小女孩,李善就有点头痛。

凌敬又是长长的叹息,“罢了,老夫不过寒门出身,哪里能跟清河崔氏相提并论!”

心里苦啊,自家孙女被面前这个王八蛋都看光了……再嫁给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凌敬肯……怕是孙女也不肯啊!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李善的来历,但凌敬心里有数,绝非寒门出身,而且还在京中多有臂助,自己孙女……为妻怕是有点难,为妾又有点舍不得。

场面有点尴尬,李善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之后,夕阳已经落下,余晖消失在世间,凌敬亲手点燃油灯,正色道:“崔信此人,风评甚佳,两子均有建树,亲朋故友遍及天下。”

“其女九岁,尚未定亲。”

“倒是颇有诚意。”马周闻言补充,他和崔昊、崔贤首一支有仇,但这和清河大房无关,贝洲崔氏几乎遍及每个县城。

李善来到这个时代一年多了,也听得懂凌敬后面那句话……世家女出阁,至少要一到两年的备嫁期。

这个时代的女子出嫁一般是十一岁到十六岁之间,比如秦王妃嫁于李世民就是十一岁,以这个时间段来看,应该没有定亲……至少不是已经定亲了,但男方挂了之类的。

“尚未知某底细,就敢择婿吗?”李善玩味的笑了笑。

凌敬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也恢复了那般尖酸刻薄的性子,冷笑道:“君义救村落,筹谋夜袭,换回淮阳王,定计魏县大捷,此等少年英杰,崔信又不是盲者!”

李善摇了摇头,“不够,这个理由不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够?”

“哈哈哈,决计不够,某并不妄自菲薄,但也知晓,联姻清河崔氏嫡女是何等大事。”

崔信是清河崔氏的中坚,虽在本朝未出仕,却在世家中有着不俗的影响力。

即使只是作为择婿人选之一,如今的李善也是欠缺分量的。

清河崔氏,嫡女择婿,怎么可能不查问底细?

李善的身份到如今,也不过只有李世民夫妇、李客师夫妇并李楷、王仁表聊聊数人知晓,崔信不可能知道。

当然了,如果知晓此事,崔信就不会向凌敬透出风声……毕竟如今河东裴氏一门双相,在朝中的势力是清河崔加上博陵崔都难以相比的。

崔信绝不会为了李善,去招惹河东裴氏的。

李善瞄了眼凌敬,笑嘻嘻的说:“凌伯,崔信择婿……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崔信一路送到门口,众人中只有凌敬一人前些日子一直在清河,进了门凌敬很快就提前崔信择婿……显然和崔信是有默契的。

真是个小狐狸……凌敬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却在暗骂,呃,的确是崔信特地向其透露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信前妻为范阳卢氏嫡女,续弦为武城张氏女。”

“两子分娶范阳卢氏女、赵郡李氏女。”

“其母为太原王氏女,其祖母为陇西李氏女。”

“胞姐嫁入清河房氏,长嫂为京兆府杜氏女,弟妹乃京兆柳氏女。”

李善啧啧两声,这关系网!

范阳卢氏、赵郡李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五姓七家中联姻了四家,但要知道清河崔本身就是,再加上同姓不通婚的博陵崔,关系颇近的姻亲只缺了个荥阳郑氏。

而且还有次一等的京兆杜氏、京兆柳氏、武城张氏、清河房氏……想到这李善面色一变,脱口而出,“京兆杜氏,清河房氏?!”

凌敬哼了声,“秦王府中十八学士的房玄龄、杜如晦、李玄道,秦王心腹将领李大亮、李孟尝、李客师均是其姻亲好友。”

顿了下,凌敬补充道:“李客师原为幽州兵曹,与崔信长相往来,其姑奶即崔信祖母。”

李善目瞪口呆,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奶奶的,还以为真是看上我了,没想到是看上李世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显然,人家崔信是在下注呢。

多少姻亲好友都在秦王麾下,而李善救出李道玄,筹谋定计,力助唐军大败刘黑闼,抵定山东。

李道玄、齐善行、薛忠、田留安无不是秦王一脉,崔信在接触唐军之后,立即感受到了李善无所不在的影响力。

想想也是,李道玄、薛忠是他救出来的,田留安、齐善行得其臂助立下大功,一个爵封国公,一个爵封县公……这应该是平定天下的最后一批开国公侯了。

偏偏崔信姻亲故友太多,在东宫也是有消息来源的,他很清楚一件事,无论什么原因,实质上是李善断了太子亲征积攒军功这条路。

李善此人,本就以仁义闻名河北,又必然深得秦王信重……又是少年英杰,崔信这才勉为其难,将其列入名单。

当然了,在李善看来,只是考察名单而已……而且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应该不会少。

九岁定亲,略微早了点,如果十六岁出嫁,十二三岁定亲也是来得及的,具体时间……很可能要等到太子、秦王夺嫡一事尘埃落定。

全盘想通之后,李善有些索然无味,不过他本来就没这心思,只是在想,门阀往往是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在清河崔氏内部,崔昊下注太子,崔信下注秦王?

这倒是有陇西李氏丹阳房差不多,反正总要立于不败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按照历史进程,这位崔小娘子理应是在贞观年间出嫁的,那时候李世民已经登基为帝,崔信或许会在原秦王府子弟中挑选女婿。

李善回想了下,实在没印象,也不知道历史上是哪位娶了这位崔小娘子。

不过肯定不是嫁入皇室……这方面李善有印象,据说李世民想娶个五姓七家女的妃子,结果……结果是恼羞成怒。

也是,人家五姓七家女入宫,只能为皇后,比如后来的唐高宗李治的第一任皇后王氏……恩,李善对头王仁祐的女儿。

其实别说五姓七家女了,就是次一等的门阀,都不愿意将嫡女送入后宫……比如弘农杨氏,李世民杀了弟弟才弄到手呢。

呃,这位崔小娘子在原时空中……的确嫁入原秦王府势力,不过不是秦王府子弟,而是第一代的代表人物。

混世魔王程咬金!

而且还是续弦。

程咬金随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事后拜太子右卫率,与太子左卫率秦琼统领京城唐军,随后立即升迁为右武卫大将军。

之后程咬金原配孙氏病亡,升官发财换老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程咬金很快就娶了这位崔小娘子为续弦……好白菜真是被猪拱了。

毕竟是穿越者,又对秦王府内部以及朝堂纷争有着深入的了解,李善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事实是,基本都猜对了……只除了一点,崔信对独女实在是宠爱有加,眼见李善这等少年英杰,还真有招婿之心,并不只是列入考察名单。

至少,在考察名单上,李善的排名相当靠前。

崔信少年时意气风发,但前朝眼见朝局混乱,弃官归乡,品茶论文,是山东最负盛名的文士,其女崔小娘子女承父业,于诗文一道也颇有见解。

“昨日初见,凛然风范,寸步不让,风骨凌然。”崔信斜斜靠在榻上,对身边妻子张氏笑道:“但眼见转机,言语间既谦让又有机锋,倒不愧其筹谋定计的名声。”

今年尚未满三十岁的张氏瞥了眼正在沏茶的女儿,刻意提高音调,“稚圭抵长安后来信,盛赞此人,需知稚圭虽然年幼,却有傲气。”

张文瓘如今在长安和李楷、王仁表混迹,也是吹嘘李善的主力军,还时常去朱家沟探望朱氏……甚至这事儿就是他写信给姑母张氏,才引起崔信的兴趣的。

“父亲,母亲。”崔小娘子献上茶盏,两杯茶均咬盏引得崔信大赞。

这位小娘子眉目如画,身材高挑,身着粉色百鸟裙,青色窄袖孺衫,脸上不着粉妆,如出水芙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怀仁之名,女儿也曾听闻。”崔小娘子声如百灵,清脆娇柔,“据说以仁义闻名魏洲、贝洲。”

“凌敬为其取字怀仁……”崔信冲着女儿眨眨眼,“此人设伤兵营,无论唐军叛军,均对其感激涕零,今日不退,亦不愧仁义之名。”

张氏摇头道:“崔帛此人,妾身听闻,已然不止一两次闹出这等风波。”

崔信不想提起这些破事,继续说:“与凌敬隐隐提过一次,听其言,李怀仁不擅诗文……此诚为憾事。”

“诗文一道,乃寄情山水的雅士所擅。”崔小娘子轻声道:“十余年乱战,天下初定,当重栋梁之才,轻诗文雅士。”

“正该如此,所以五姓七家,如今唯陇西李氏最盛。”崔信大笑,“吾女非寻常,非英杰不能配之!”

五姓七家,并不仅仅以经义传家,能文善武才算英杰,但这七家中,论兵法,论战将,无出陇西李氏之右者。

张氏突然问:“此人祖籍陇西成纪,是陇西李氏哪一房?”

“稚圭在来信中提及,丹阳房子弟与其极为亲厚。”

崔信犹豫了下,摇头道:“凌敬未提及此事,但观此人风范,绝非小门小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小娘子微微垂首,心中有着些许羞涩,也有这些许憧憬。

就在此时,外间传来下人通报,清河令崔虔疾步入内,“四叔……”

“嗯?”崔信一皱眉,看侄儿额头泛汗,“何事这等大惊?”

崔虔瞄了眼张氏和堂妹,犹豫了下才走近低声道:“出事了,昨日黄昏时分赶到庄子,不料方四郎之妻孙氏悬梁自尽。”

“什么?!”崔信神情严肃,霍然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半响后才问:“此事外间可知晓?”

“已然传遍……”崔虔苦着脸说:“尸体都已送至县衙,族老均不肯露面,玄素公、玄成公均大怒非常。”

“那是自然!”崔信冷然道:“某昨日许诺,今日却要毁诺!”

“四叔?”

崔信犹豫片刻后才更衣出门,几个族老都不肯露面,自己若是也不露面,魏玄成可没那么好糊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县衙内,魏征铁青着脸坐在那,此事若是处置不善,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风波……毕竟河北初定。

张玄素是出了名的爱民如子,当年窦建德欲杀,上千人愿代其受刑而死,今日见此惨事,火冒三丈,怒斥崔昊……后者不得不举起袖子遮挡,但即使如此,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

“玄成兄,玄素兄。”崔信惭愧的长长一揖,“后事某一力承当……”

“一力承当?”张玄素须发尽张,“是赔几贯钱?还是送一副棺木?!”

崔昊退后几步,才开口道:“其夫附贼,方才投身以存,如今方四郎回乡,惭愧自尽……非人力可挽回。”

张玄素简直要攥起拳头揍人了,这说的是人话吗?

清河令崔虔上前劝道:“玄素公,昨日某黄昏入庄,十六弟许诺今日送其回城,今日晨间才发现……”

说到一半,崔虔住了嘴,视线落在从后堂缓步而出的李善身上。

这位少年郎面色清冷,眉间带煞,双目眯成一条缝,视线在堂间扫来扫去,突然冷笑道:“崔兄身为清河令,须知保境安民,非清河崔氏一族。”

“如此惨案,尚未升堂判案也就罢了,居然连案犯也不搜捕!”

崔虔身子一震,“惨案?”

李善简单的回复,“绝非悬梁自尽,乃被人用绳索勒死后悬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说八道!”

“确有其事?”

短暂的沉默后,各种问题如雨点一般扑面而来,李善从容不迫的向崔信行了一礼,才转身道:“但凡悬梁自尽者,颜面青紫,舌骨骨折,舌尖外露,后脖颈处无勒痕。”

“被勒死的,手掌带伤,背部或有淤血,后颈部有明显勒痕,而且……”

虽然李善不是法医,但也能看得出明显的漏洞,脖颈上明晃晃的手指印啊,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而且显然是裸身被掐死的,因为女衣、女裙穿戴都出错了,不是自己穿的……前几日李善每日早晨亲眼见周氏穿衣穿裙,相当的麻烦,一般男子是不懂的。

崔昊摇头嗤笑,“这等事,空口无凭。”

“寻个仵作,一看便知。”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仵作这个职业,专门搞殡葬业的,但已经开始参与衙门案件审理中尸检工作。

崔信迟疑片刻后,挥手向崔虔示意,后者面色严峻的疾步出门。

李善瞥了眼一直在做背景板的魏征,“之后诸事,就拜托玄成兄了。”

魏征听出了这句话的冷淡,怔了下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变想说些什么,但李善已经转身出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魏征来说,这个局面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人都死了,方四郎还能如何?

除非方四郎是个天下独一份的痴情种子,否则也只能黯然接受那些补偿……为了平息舆论,崔家或许会补偿田地,补偿庄园,甚至给一笔不菲的钱财。

方四郎会不接受吗?

不接受那就一根毛都捞不到,本就是家破人亡,日后怎么办?

更何况,如果不接受,那很可能会继续遭到崔氏的迫害……无论什么样的组织,成长为一郡之中遍地皆在,人数以千万计,附之众多达数万……总会有些阴私手段的。

如此一来,只要方四郎接受补偿,这件事就算是被含糊过去了,魏征这位巡视山东的使者,一方面能安抚世家,崔氏是亏了理的一方,给些补偿是理所应当,一方面也能安抚百姓,毕竟是给出了个交代。

李善不知道魏征心里是不是有这样的谋划,但他觉得八九不离十。

“按律?”凌敬听完李善的分析,嗤笑道:“按律当死,但如今世间,何人胆敢在贝洲触怒清河崔氏?”

“罢了,罢了。”李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魏玄成,魏玄成……”

史书中,多少后世文人用羡慕追忆的口吻提起那段贞观之治,多少书籍孜孜不倦的提起贞观名臣魏征……但事实上,不管魏征是一个政治家还是一个官僚,或者一位名士,都必须遵循一定的准则。

什么准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非利弊得失。

魏征只可能在世家和百姓之间和稀泥……还不是最底层的百姓呢,方家拥良田两百余亩,算是个小地主了。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一年多了,李善先后结识陇西李、荥阳郑、太原王、清河崔的子弟,或有李楷、李昭德、王仁表这等为友的,或有王仁祐、崔昊这等结仇的。

李善曾经在心里做过点评,总的来说,资质中上,但算不得英杰之士。

但这一次,在贝洲,在清河,李善亲眼见识了这个时代的门阀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

占人田庄,掳人妻女,这也罢了,杀人灭口这等事……县衙都不愿意立案。

奉圣人诏令巡视山东的使者,都只能在期间和和稀泥,两头安抚,只求能含糊过去。

李善心底泛起凉意,不禁喃喃道:“葫芦僧错判葫芦案……”

之所以有错判,很大程度上在于那位葫芦僧拿出的那张护官符。

而五姓七家,难道不就是一张护官符吗?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后世如何去看待五姓七家门阀?

千年传承,经义传家?

事实是,每一家都有曾经手掌兵权的将领……换句话说,和红楼梦中的四大家族是一脉相承的。

门阀,门阀,在这个时代,不仅仅是参与到朝政中,影响力不仅仅在于上层,在社会中下层的影响力更为恐怖。

皇权不下乡,这部分的权力真空……被五姓七家为首的世家门阀所占据。

难怪从隋文帝杨坚开始,历任皇帝只要是想有所作为的,一直致力于削权门阀,但可惜一直效果不佳,就算是武则天辣手为之也效果平平……中唐晚唐时期,清河崔、博陵崔、闻喜裴、赵郡李几乎是宰相轮流排排坐。

这种门阀制度……除了肉体死亡,由下而上遍及天下的疯狂战事之外,几乎不可能用政治手腕来削弱乃至消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好意思,前天着凉感冒了,不见好,浑身乏力,昏昏沉沉,两天才写了半章,请一天假。

', '')('既然是上下一心要把这事糊弄过去,李善也没去做圣母的打算,更何况他本人……前世的时候就没什么道德洁癖。

如今河北已经没什么事了,李善一门心思就等着回长安……只是凌敬这老头召集诸多友人齐至清河,毕竟此去长安,残生再难返故土。

李善倒是提过一嘴,真不想去就不去呗……结果凌敬大发雷霆,感情是老夫没用了,你之前的许诺全都不算数了?

唉,这老头真犟!

十二月初四,诸多山东名士设宴为凌敬送别,李善已经让亲卫先回馆陶,准备第二日乘船从永济渠南下,接上馆陶诸人,直抵卫州。

城内设宴,名士齐聚,李善既没有资格掺和也懒得掺和,索性出城闲逛。

清河县外,数十骑兵沿着清河不急不缓的向东驰去,亲卫环绕中的李善看上去颇为自如……经过三个月的历练,这样的速度他已经能适应了。

放缓马速,李善指着滚滚东去的清河水,笑道:“当日若不是定方兄先冲阵破营,后指挥若定,如今吾等不知尸骨何处。”

李道玄看向苏定方,这一个月来后者随其北上东进,实在是少有的将才。

李道玄没啃声,而柳濬和薛忠却笑着称颂……虽苏定方善战,但却是君筹谋夜袭。

一旁的马周听得甚是无聊,心想这厮脸皮也忒厚了点,有事没事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现在谁不知道河北战事中,他李怀仁做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呃,虽然仁义之名在山东河北远播,但这种名声也是需要维持的,特别是在长安城内。

虽然有李楷、王仁表、武城张等人吹捧,但这种力道如何能与河北战将的吹捧相提并论呢?

李道玄这边就不说了,宗室子弟,而柳濬和薛忠,一个是京兆府柳氏子弟,一个是李世民心腹薛举的族侄。

“兵力调配已然妥当,如若再无风波,想必不久后就能在长安重聚。”李道玄笑道:“待到那时候,必要登门拜会。”

李道玄如今是河北道行军元帅,北上东进,收复诸多府州,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位置他是坐不久的。

安抚山东一事,明面上是洛州总管程名振,巡视山东的使者魏征、崔昊。

但暗地里是李道玄配合凌敬等夏王旧部,据说北上冀州的魏征被气得够呛,人家连屁股都已经擦干净了。

李道玄麾下兵力陆续调往洛州、刑州、魏州,但自己却留在了清河,主要就是给凌敬撑腰的。

“道玄兄客气了。”李善笑了笑。

“不言相谢,但总要拜会叔母。”李道玄笑道:“德谋启程回京之前提起,回京后必要去讨一盏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忠也笑了,“德谋、宝琳都言,叔母烹茶必咬盏。”

“技近乎道。”马周啧啧道:“也就李德谋、长孙冲寥寥数人一品。”

简直了,那玩意有什么好喝的……李善也是无语,马周都提起好些次了,他一次都没品过。

此时,清河上,一艘两层高的船只正由东向西驶来,船头上悬挂着清河崔氏的标志。

船只并不大,小巧典雅,二层船舱的窗户微微开了条缝,李善转头看去,似乎有人在往外窥探。

“倒是巧了,那跨骑白马的便是李怀仁。”崔信靠在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笑道:“来来来,看看可适意?”

“夫君此言太过轻佻。”张氏嗔了句,拉着女儿走到窗边。

三日前,崔信阖家乘船探视武城张氏,今日回返清河县,正在在这儿遇见出城闲逛的李善一行人。

“身量倒是挺高,啧啧,真是好相貌。”张氏掩嘴笑道:“的确黑了些呢。”

崔小娘子也不羞涩,定睛细看,河畔数十骑中,一位少年郎跨白马,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众多骑士环绕中,更显得威势不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怀仁左侧的就是淮阳王李道玄,下博一败,本无幸理……”崔信瞄了几眼,“结果不仅生还,更能得李怀仁之助平定山东,真是时也命也。”

“李怀仁右侧的是高雅闲义子苏定方,据闻便是他当日连夜奔袭武城。”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氏笑盈盈道:“三伯对苏定方颇为赞誉,赞其日后必为名将。”

随着船只缓缓西去,岸边骑士渐渐变小,崔小娘子关上窗户,想起昨日在武城听到的那一番言论。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绝境之中,筹谋夜袭,放火焚营,连夜奔袭,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出的抉择。

对局势的分析,超凡的胆气,高超的谋略,对时机的把握……缺一不可。

更让人赞叹的是,本能自行脱身,却不弃妇孺……不夸张的说,李善仁义之名,除了设伤兵营之外,主要就来源于自冀州南下途中的所作所为。

虽然辛苦,虽然危险,但李善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这样的少年郎,又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崔小娘子虽然才九岁,但却是世家嫡女,见识不凡,早已心折。

船只微微一顿,还在出神的崔小娘子身子一晃,一旁的张氏伸手扶住女儿,眉头微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番回娘家,张氏倒是听到了些风声,曾有人询问凌敬,但不得李善来历。

如果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没有遮遮挡挡的必要。

如果不是世家子弟,李善未必是个好的选择……只是夫君对李善颇为赞誉。

这时候,外间传来一声高呼,“四叔,四叔!”

崔信眉头一皱,大步走出船舱,看见岸边的侄儿,清河令崔虔正在岸边,神色颇为焦急。

“四叔。”崔虔等不及的跳上船,低声道:“魏玄成自冀州回返,听闻方四郎一事后大为震怒……”

“大为震怒?”崔信一头雾水,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

当日女尸送至县衙,时势所迫,魏玄成不得已和清河小房达成协议,与方四郎和解。

接下来不过是补偿而已,送回庄子,送回田亩,再补偿一笔钱罢了。

崔虔一脸的窘迫,“小房的崔昊将方四郎下狱拷打,口供……方四郎举兵附汉东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侄儿……无力相拦。”

崔虔身为清河令,又是嫡系子弟,但在族内的地位不如身为东宫太子千牛的崔昊。

崔信气急反笑,“就为了其堂弟的那点面子,置法度、族规于何处?”

崔信当日已然向魏征许诺,若是祭田不适相让,族中另拨两百亩良田补偿。

说的小点,是崔信毁诺。

说的大点,是崔氏毁诺。

当崔信急急赶到县衙门口的时候,沉重的马蹄声突然传来。

数十骑疾驰而来,挟着风雷之势。

虽是淮阳王李道玄为首,但崔信第一眼看见的是被环绕在中间,双目如电,面色冷峻的李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世家门阀,李善这儿穿越着有着与这个时代人不同的感触。

即使和李楷、李昭德、王仁表相善,即使对那位崔信有着好感,但李善对于门阀总有着隐隐的疏远,有着隐隐的警惕。

总的来说,就李善所见,世家门阀也不是洪水猛兽,并不是毫无底线。

但是,当李善走入县衙,看到被拷打成重伤的方四郎之后,才意识到,世家门阀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但那一个个人并不能代表世家门阀。

换一句话说,崔信是有底线的,但清河崔氏……未必有底线。

而今日所闻所见……血迹斑斑的口供,无辜入狱被拷打成这般模样的方四郎,还有被夺走的家产,被匆匆掩埋不知何处的女尸……

这些都突破了李善本人的底线。

我不是个圣母,甚至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总有些底线是需要把守的。

李道玄、崔信径直入堂,李善悄无声息的站在角落处,冷眼旁观。

此刻的魏征,已经是面红耳赤,不顾两位清河小房长辈在场,痛斥崔昊。

在清河崔氏族内,崔昊比清河令崔虔的分量要重,但在东宫内部,他的分量远没有魏征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魏征的角度来说,安抚山东,是需要世家门阀的配合的,但总的来说,是需要安定河北,不使民间生乱。

毕竟之前在门阀世族最为集中的山东,河北道两位实际统领者,窦建德、刘黑挞都出身平民阶层。

好不容易将这事儿糊弄过去,魏征不过只离开了五六日而已,没想到却变成这幅模样。

更别说魏征本人乃山东名士,说出口的话连续两次被人当成放屁……光是这口气也受不了。

崔信看了几眼那张已经画押的口供,转头递给了李道玄。

接下来很自然的,口供落到了李善的手中。

“提前聚数百兵丁起事,附刘黑挞叛乱……连贝州总管兵败身死这个黑锅都要栽在方四郎头上。”

李善嘿嘿笑道:“倒非无智之辈。”

一旁的马周微微颔首,魏征当日在魏县许诺,降卒皆免罪归乡,但叛军中的将校头目就不大好说了。

那些叛军大大小小的头目是祸乱源头,也未必肯安分守己,魏征当日的许诺,以及凌敬等夏王旧部使力,使得不少降卒擒获头目以献。

崔氏拷打方四郎,将其视为叛军头目……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明面上是能绕过魏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崔昊和魏征的争执,主要就是围绕这一点。

所有人都知道那份口供的真实性近乎于无,魏征也是认定屈打成招,才强令清河令将方四郎提到堂前。

在场的诸人中,两位崔氏族老很是不悦,虽然因为魏征太子心腹的身份没有出言相训,但话里话外都是在说魏征多管闲事。

李道玄、柳濬、薛忠等人要么是宗室子弟,要么是世家子弟,虽然愤慨,但一时也并未插手。

甚至于,他们可能在想,反正是清河崔氏和东宫太子之间的纠纷瓜葛,和我们无关。

正是这种态度……让李善浑身上下微微颤抖。

如何处置?

如何料理?

这是重要的。

但有谁去理会地上那位被打成血肉模糊的方四郎?

有谁去管方四郎是不是真的被冤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角落处的李善目光越来越冰冷,无穷无尽的愤慨从内心深处升腾,血液似乎在浑身上下的血管中汹涌乱撞。

但李善始终没有开口,他先需要确定一件事。

不知何时出现的凌敬悄悄的撞了撞马周的胳膊,下巴向着李善的方向努了努。

马周转头看去,脸色微变。

这两人都对李善认知颇深,这是个有谋略,心思深,所学驳杂的少年郎,接触久了真不觉得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

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却有着少年郎独有的血性,或者莽撞。

虽然凌敬经常嘲讽李善以仁义闻名,实则小心谨慎……但也知道,当日李善见突厥人肆虐孩童,义愤出手!

眼见如此惨状,而且还是李善当日和魏征、崔信商议之后……李善如此平静,绝不可能是等闲视之。

沉默之后,可能是更久的沉默,但更可能是一场山呼海啸。

李善也看见了凌敬,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踱了几步,低声问:“凌伯,小侄实在难解。”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两百亩田地而已,再不济一个庄子,一笔钱财,何至于此?”

这是李善想不通的地方,为了这些玩意,清河崔氏为什么会如此不要颜面?

今日清河小房两个族老都在,显然这事儿不仅仅是崔昊一人所为。

即使是为了名声,清河崔氏也应该放手,更别说将苦主搜捕下狱,严刑拷打,屈打成招,混淆黑白。

此外,清河崔氏还要面对得罪太子心腹魏征的风险……实在是得不偿失。

那位崔帛,不过是旁支出身,并不是嫡系子弟,而且父辈无人出仕,似乎在族内地位并不高,名声也不太好。

凌敬瞥了眼堂前还在辩驳的众人,低声嗤笑道:“无非为了田地而已。”

看李善还懵里懵懂,一旁的马周补充道:“可不是为了这两百亩田地。”

如一道闪电劈在头顶,刹那间,李善全盘想通了这件事。

几千年来,每一朝每一代,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目光始终被局限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

世家门阀,也不例外,因为在地方上的权势,导致他们对土地的渴望有着极高的得手几率……特别是在大战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帛霸占田地,掳掠人妻,这会是特例吗?

不可能。

甚至崔帛很可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或者是个探路的棋子。

问题不在于崔帛肯不肯,而是很可能已经大量兼并平民土地的清河崔氏不肯。

要知道此次刘黑闼起事,向突厥借兵数万,虽然刘黑闼竭力阻止突厥兵犯贝州,但因为欲谷设被李善生擒,最终数万突厥兵还是进了贝州。

如方四郎一般破家的不可能只是个例,那些世代流传的良田……就如同一块块放在门阀子弟嘴边的肥肉。

更何况,除了贝州,还有遭突厥劫掠的冀州、深州、刑州、赵州……多少中小地主都被突厥洗劫。

这才是为什么诸事议定之后,崔昊突然搜捕方四郎下狱拷打的真相。

一旦这个口子开了,方四郎能找魏征做主,其他人呢?

难道让清河崔氏将那些已经咽下肚子的肥肉全都吐出来?

即使只是吐出来一部分,谁吐?谁不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是索性将方四郎定为叛军头目来的方便!

诸般心思在李善脑海中飞速的闪过,他还是有些难解,清河崔氏就不怕惹出什么乱子吗?

但此时此刻,李善不再迟疑,缓步上前,施了一礼。

“怀仁?”

面对魏征、崔信的询问,李善只笑了笑,视线落在了李道玄身上。

“道玄兄,听闻近日洛州、相州颇不安宁?”

李道玄一怔,随即点头,“昨日接洛州总管程名振来信,的确如此。”

“明日某与凌先生启程去洛州,道玄兄不如同行?”

李道玄还没来得及说话,崔昊脸色大变,稳稳坐在那的族老更是惊呼出身。

“决计不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刻钟的时间内,堂前一直在吵吵嚷嚷,魏征的高声呵斥,崔昊的狡辩,崔信的询问……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李善出列,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似乎离题万里,但场面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诸人都住了嘴,或小声交头接耳,或用眼神来回示意。

目睹这一切的崔信不由对李善刮目相看,虽然知晓面前的少年郎是个不同寻常的角色,但没想到见事如此迅速,从纷乱的局势中直取中军,抓住了最关键的一个点。

清河令崔虔看了眼崔信,又转头看了眼崔昊,才上前几步低声向李善说了几句。

果然如此!

李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一件在众人眼的小事,结果发展到如今局势,主要原因在于清河崔氏太贪,吞进肚子里的肥肉不肯吐。

但清河崔氏能一直瞒到现在,而且崔昊拷问方四郎,清河令崔虔不可能被瞒在谷子里。

为什么事情会爆发出来?

并不是因为魏征从冀州回返,发现清河崔氏不守承诺……魏征是奉圣人之命巡视山东的使者,不可能长时间关注方四郎一事。

而是事实上,家产被夺,妻子先被掳掠后被逼自尽……这件事已经在贝州、刑州、冀州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李善这些日子一直在崔氏的大本营清河县,无人说起而已。

刚开始还没出什么乱子,但随着关于方四郎被搜捕下狱,屈打成招的消息蔓延开后,周边包括贝州已然颇有骚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百贼寇于漳南县打家劫舍,千余盗匪在冀州、刑州的交界处起事,打的就是方四郎的名头。

盘旋在李善脑海中的疑团被彻底解开了,不是清河崔氏不怕闹出什么乱子,而是已经闹出乱子了。

这就是为什么崔氏族老一听李道玄要西去洛州就大惊失色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李道玄、李善一行人在城外闲逛,突然县衙小吏找来的原因。

李善心里有着这样的猜测,才会以李道玄为借口试探……果然已经出了乱子。

有率军平定山东,擒杀汉东王的河北道行军元帅李道玄在此,小小骚乱不足道也……这是清河崔氏某些人的底气。

魏征阴着脸走过来,低声说:“入狱拷打非一日,但直到今日,经城左右有乱军出没,某急行南下,口供已然被篡改……之前未有叛军头目的罪名。”

李善轻笑一声,真是高看了崔昊等人,他们压根就没想过绕过魏征,只是现在惹出了乱子,才添了几笔而已。

从这方面来看,清河崔氏显然不肯放下架子。

瞥了眼魏征,李善知道这厮也不在乎这件事的本身,只不过因为影响颇深,才不得已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显然,面对清河崔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对这中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魏征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尖锐的眼神似乎有些刺眼,魏征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李善心思急转,脑海中思索的并不是摆在面前的这些破事……不是他像其他人一样漠不关心地上那团血肉,而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让小吏出城寻找李道玄的到底是谁?

是崔昊吗?

是清河令崔虔吗?

有可能,但更有可能是魏征。

魏征是知道我对淮阳王李道玄有怎样的影响力,而且清河崔氏此举对我李善来说……也是一巴掌。

魏征心里是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

还是想着祸水东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真的闹出来民乱,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巡视山东的魏征……他和崔昊不同,身后并无门阀势力,不然也不会先后侍奉李密、窦建德多人。

沉默了半响,李善微微侧身,正视魏征,“夺人产业,掳掠其妻,又杀人灭口,此何罪?”

崔昊嗤笑道:“那女子明明是悬梁自尽!”

“方家附贼,乃叛军头目,田地理应收缴入县。”一位族老胡子一翘一翘,“你这黄口小儿乃是何人,何敢大放厥词!”

李善像是没听见似的,双眼直视魏征,“玄成兄竟然不知?”

魏征的声音有些沙哑,“当论斩刑。”

李善微微点头,“此等大罪需上报大理寺、刑部核准,若是战时,引发民乱,可否先斩后奏?”

“可。”

一旁的族老拍案而起,喝道:“此事崔氏何罪之有?!”

“方家附贼,人证口供俱全,引发民乱,当斩方四郎首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经城乱兵起事,打的就是此贼旗号!”

另一位年岁较轻的族老笑着说:“玄成,方四郎乃叛军头目,自当下狱拷打,其妻悬梁自尽,何来杀人灭口之说?”

“此为清河郡,无凭无证就要捕杀崔氏族人?”

“听闻当今太子殿下仁德无双……”

“嘿嘿,嘿嘿……”

冷冽的笑声打断了崔氏族老的吹捧或者威胁,李善暗咬银牙,厉声道:“无凭无证?”

“某说的,就是凭证!”

堂前一片寂静,崔昊、崔虔等人咽了口唾沫,崔信脸上神色复杂难言……显然,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这位少年郎有着他人难当的锐气和锋锐。

马周、凌敬等寒门出身的子弟脸上隐隐有着笑意,他们也不意外沉默良久之后的李善做出这样的选择。

扯嘴皮子,李善也不怕……但对方人多啊,而且还不讲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重要的是,没有扯嘴皮子的必要!

什么样的言语,在刀剑面前都只会显得脆弱无力。

历史上多少君王使用种种手腕打压门阀,但解体门阀的难道最终不是失去控制的绝对武力吗?

李善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崔信身上。

“清河崔氏,千年望族,根深叶茂,也不乏枯叶烂枝。”

“今日,某替尔等除之!”

这次不仅是崔氏族人,就连魏征都目瞪口呆……你李怀仁疯了吗?

言语交锋而已,你还真的要动刀动枪?

还没等众人开口,李善猛然转身,高呼道:“苏定方何在?”

每当李善如此称呼,必有重任,当日攻破馆陶县衙之时便是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腰间跨刀的苏定方大步入内,躬身听令。

“点百骑,全庄上下,不得走脱一人!”

苏定方毫不犹豫高声应是,转身就走。

崔昊、崔虔以及两位族老都看向了李道玄,但这位淮阳王面无表情,显然不打算涉身其中。

“好大的胆子!”

“李怀仁,你疯了吗?!”

面对如狂风暴雨一般袭来的呵斥,李善轻蔑的一笑,目光如电一般在堂前扫过。

是的,我的面前已经有河东裴氏这块大石,再加上清河崔氏,似乎已经将前方所有的光芒全部遮挡。

但为人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东之地,有着当今天下最为庞大的门阀势力。

顶级门阀中,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五姓七家就有四家在山东。

但与此同时,前隋乱世,山东之地也是豪杰并起,局面最为纷乱之地。

前后数十军阀,你攻我守,此消彼长,几乎就没有停战的时刻,即使是窦建德,真正统治河北道也是武德三年十月……第二年就兵败身死了。

即使如今河北道尽归唐土,但还保留着高开道、徐园朗等割据势力,以及听调不听宣的幽州罗艺。

这也是常事,自古以来,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在刘黑闼被擒杀之后,贝州……无数势力以及很多窦建德、刘黑闼旧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儿。

一方面因为窦建德、刘黑闼都是贝州人,而且相当一部分旧部也是贝州人氏,比如虎牢关一战后主导投唐的齐善行。

另一方面在于近日方四郎的遭遇,使者许诺无罪,但方四郎家业被夺,妻子惨死,自己还被搜捕下狱拷打。

不过十日光景,贝州,以及贝州周边的冀州、刑州、赵州均有骚动。

当然了,最主要的就是贝州……就像李善猜测的一样,方四郎的遭遇绝不是个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当一部分窦建德、刘黑挞旧部都碰到了类似的事……只是不像方四郎那么惨。

能不惨吗?

家被占了,田产被占了,老婆被抢了,而且还被杀了,自己也被抓进去拷打……

在这样的情况下,数百老卒围住了庄子。

庄内一片鸡飞狗跳,但乱兵并未攻打庄子,而是隐隐和数百步外的数百唐骑对峙。

“怀仁,刚刚接到兵报。”薛忠低声说:“经城兵变,千余兵丁复叛,期间有崔氏族人掠产之因。”

神色复杂的魏征补充道:“漳南不稳,冀州数县亦有骚乱。”

两个时辰前,率两百骑兵搜捕崔帛的苏定方派人回报,民乱已起,围住了庄子。

崔昊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出兵平乱……但河北道行军元帅李道玄根本不搭理他。

李建成在下博一战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李道玄心里也有数,如果说之前他只是偏向秦王一脉,现在可以算是李世民的嫡系了。

反正出了乱,领军的李道玄没有责任……责任全是崔昊、魏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李善并薛忠只率百名亲卫出城疾驰而来,敢一同前来的除了马周、凌敬之外,只有魏征和崔信。

远远眺望,李善面无表情的说:“此番民乱,乃不得已而为之,遭人胁迫……玄成兄?”

魏征和崔信都默不作声,现在的局势已经摆在面前了,方四郎一案处置不妥,说不定乱兵四起。

这是个即将迸发的火山口!

最要命的是,若是民乱,淮阳王李道玄只怕不会随意插手……很可能会等到乱兵四起,事情闹得稍微大点,才会出兵平乱。

反正安抚山东的魏征、崔昊都是太子的人……你不是想抢吗?

让你抢!

抢到手,结果弄砸了,看你们回去怎么交代!

也要看太子李建成如何向圣人李渊交代!

前方有一骑疾驰而来,口中高呼几声,李善瞄了眼魏征,“玄成兄,请吧。”

苏定方率亲卫抵达已经半天多了,在没有得到明确指令之前,并未进击,反正已经探明崔帛那家伙没能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聚集起来的数百老卒中,相当一部分都曾是魏县外的俘虏,其中两个头目甚至还协助李善管理伤兵营。

苏定方率二十亲卫护卫,李善和魏征驱马缓缓上前。

“玄成兄,是你派人出城相告的吧。”

在一阵沉默后,魏征瓮声瓮气回道:“淮阳王与你相善。”

“难道淮阳王会对某俯首帖耳?”李善嗤笑道:“他巴不得闹出这场乱子,让东宫丢个大脸呢!”

李善觉得……虽然自己才捣鼓出算盘,但魏征肯定已经非常熟练,算盘打得太精了。

在民乱已起的情况下,魏征无非是一方面对清河崔氏施加压力,逼迫对方让步,另一方面以李善影响李道玄,使民乱范围不扩大,从容平乱。

但李善先是目光犀利的看破内幕,然后不讲规矩的掀了桌子。

而李道玄也立场分明的表明不掺和这件事,只让薛忠率五十骑兵护卫,自己都不肯出面。

“看似是官逼民反……实则牵涉长安诸事……”李善喃喃道:“圣人不当机立断……他日突厥南下,何以为之,何以为之?”

魏征也深有感触,自七月起,突厥大举南下,侵入河东、关内,又借兵刘黑闼复侵河北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场战事,从头到尾都夹杂着李建成、李世民夺嫡之争的影子。

从太子出征关内道驱赶突厥偏师到李世民率兵入河东正面迎击突厥主力。

从河北道行军总管的人选到史万宝顿足不前导致下博兵败。

从太子意欲亲征山东压制秦王到李世民暗施妙手,让李建成丢了个大脸。

今日李道玄摆明车马的立场同样如此……魏征显然也看得出这点。

只不过魏征不知道的是,李道玄的立场是明确的,但要不要插手这件事……李善是能对其产生影响的。

问题就在于,李善不打算以大军平乱的方式作为解决方法。

自三个时辰前在县衙看到被拷打成重伤,奄奄一息,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方四郎,李善内心的愤怒就一直压抑在心底,只等着发泄的时刻。

李善不愿意去妖魔化门阀世家,但他高估了这些门阀世家的底线。

眼见前方十余骑疾驰而来,李善眯眼细看,突然高声喝道:“齐老六,你干的好事!”

为首的青年勒住坐骑,翻身下马,拜倒在地,“拜见李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者纷纷下马拜倒,“拜见李郎君。”

李善随手一马鞭抽在齐老六背脊上,只是力道软绵,“从清河到这儿,骑马得一个时辰!”

齐老六陪笑道:“李郎君,实在是……”

远处众人,凌敬、薛忠面不改色,但崔信却神色微动,此时此刻,两百余唐骑对阵近千敌军,能不能一击而胜那是说不好的事,而李善居然敢在阵前如此鞭打敌军头目……

崔信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是胆大妄为?还是胆气无双?

下一刻,崔信以手扶额,难以置信。

李善犹豫了下,刚被抽了一鞭子的齐老六一个箭步窜上来,半蹲在马边。

“你这厮倒是没忘。”李善哼了声,踩着齐老六的肩膀下了马。

当日在俘虏营中,众人均知李善不擅骑马,每次上下马匹,齐老六等受其恩情诸人均原为踏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刻已是黄昏,残阳如血,却有小小雪花在余晖的照耀下在空中飞舞。

“聚近千老卒,围攻清河崔氏族人庄园。”李善瞄了眼庄子墙上隐隐可见的人影,“胆子不小!”

齐老六两眼圆瞪,高声道:“方家向来乐善好施,从不与人起隙,方四郎更是与人为善,只不过被裹挟,便家破人亡,我等何以自安?”

旁边一个青年双目赤红,瞪着魏征,“当日魏县城外,许诺归乡无罪,出尔反尔,反正都是一死……”

魏征咽了口唾沫,是,的确是我许诺的,但难道不是李善保证了的吗?

为什么你们只对着我发飙,却对李善那厮如此毕恭毕敬?!

太双标了吧!

“闭嘴!”齐老六呵斥了声,“方四郎家破人亡,嫂夫人悬梁自尽……”

“错了。”李善突然开口,“非悬梁自尽,当日某看过尸首,乃被人勒死后悬梁。”

“怀仁!”魏征厉喝一声。

将这种事泄露出去,对解决当前之事,有一丁半点儿的好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拜倒在地的十余人登时一阵骚动,已经有人的手摸到腰间刀柄上了。

李善并不理会脸黑的魏征,也不在乎面前诸人的骚动。

他反而往前走了几步,偏头看着不远处正遮挡半个夕阳的庄子,招手让齐老六起身,笑道:“围了庄子都大半天了……”

“怎么?”

“拎不动刀了?”

“打不下来?”

齐老六心里一个激灵,低声问:“李郎君之意……正巧遇上苏兄和周二郎,并未攻庄。”

“开个玩笑罢了。”李善拍拍齐老六的肩膀,“若是真的攻打庄子,他日某也未必能保得住你,此事皆听某处置。”

齐老六在刘黑闼帐下不过是个小人物,但在中下层士卒中颇有人望,心思也很敏捷,隐隐听出了些味道。

没等齐老六开口,李善回头看向了魏征,“虽聚众近千,但未携军械,亦无扰民之举……玄成兄以为如何?”

魏征瞄了眼齐老六腰间的长刀,看看不远处清晰可见的长枪,耳边传来庄内的嚎啕大哭声,叹道:“的确如此,当皆不问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赦免众人之罪,这是必须的一道程序……除非魏征能强令淮阳王李道玄出兵平乱。

事实是,别说李道玄了,现在整个河北道所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全都是魏征指挥不动的。

李道玄没来,但元帅府长史薛忠来了,魏征也不想去试试能不能指挥得动李世民心腹幕僚薛举的侄儿。

李善指着魏征,嘴里说:“此人乃山东名士魏征魏玄成,尔等可曾听闻?”

“小人听闻,曾仕于夏王,任起居舍人。”

齐老六这句话让魏征有点不太自然,虽然当日是被掳去的。

李善瞪了眼齐老六,小声骂了句,才继续说:“魏玄成奉圣人诏令巡视山东,又是东宫太子洗马,为太子心腹谋士……”

听着李善在那嘀嘀咕咕,魏征哭笑不得,又不好开口相阻。

李善郑重其事的介绍魏征,用意无非是在说,如果真的闹出大范围的民乱兵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位太子心腹谋士……所以,不需要担心他是虚言矫饰。

说尽皆不问罪,那日后就不会算后账。

而魏征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李善是在拐弯抹角的说……若是事不可为,官逼民反,呃,可以带上这位说话不算话的太子洗马魏玄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厮真不是好鸟!

虽然今天自己也没按什么好心思,但魏征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这时候,近千敌军已然退开,在数百步之外顿足,只留下齐老六等十余人。

李善转头吩咐了几句,立即有亲卫趋马报信,很快崔信、凌敬、马周、薛忠等人都抵达庄前。

“让崔帛开门。”李善看了眼刚刚赶到的清河令崔虔,“此事若今日处置不当……那就要看看,八百老卒能不能攻得下这个庄子。”

崔虔苦笑着上前叫门,只不过是个普通庄子,无壕沟,无高墙,只怕兵刃都没几把,要不是苏定方午时之前恰巧赶到,庄子里只怕鸡犬不留。

山东河北打生打死这么多年,没有谁会正面对清河崔氏出手,窦建德都不会。

但崔氏立足此地千年,族人数不胜数,偶尔几个死于乱兵之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人群中的崔信凝神看去,前些日子李善在城内与诸多名士来往,用词谦逊典雅,因所学驳杂得人赞誉。

三个时辰前,清河县衙堂前,李善巧妙的戳破真相,言语锋利如刀,浑身上下的锐气都快溢出来了。

而此时此刻,李善安然的在乱兵头目中来回走动,谈笑无忌,简直就是一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皆不问罪,心有不满?”李善一巴掌拍在弯着腰的一个青壮背上,“躬着身子作甚?!”

青壮腼腆的笑了笑,“小人不敢,只是方四郎……”

“赵三!”齐老六喝了声,“保全性命,还有何不满……李郎君必为方四郎做主!”

李善大笑道:“你这厮,拿话堵某?”

“不敢,李郎君仁义之名遍传山东……”

“那尔等也理应知晓,乃某李怀仁筹谋定计,唐军方能大胜,擒杀刘黑闼。”

众人安静了片刻后,齐老六挺直身躯,“战阵之事,各凭手段,我等降卒,得李郎君活命,如何不感恩?”

“齐六哥说的是。”一个身材矮壮的大汉拍着大腿,“若不是李郎君出手,小人这条腿早就没了。”

“不错,天寒地冻,魏县不管,只使刀兵相向,若不是李郎君,早已冻毙。”

“那日大雪,帐篷都倒了,若不是李郎君带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厮,那日可是郎君亲手将你刨出来的。”一直没说话的周二郎笑骂道:“今日别再让郎君为难。”

齐老六听出了其中的味道,这是在说待会儿李善为方四郎做主,你们可没有插嘴的份。

那矮壮汉子勉强笑了笑,“周二你倒是好运气……”

众人看向周二郎的眼神有羡慕,有嫉妒,也有不解,甚至有狐疑……周二郎在馆陶养伤,被赶去魏县护卫李善不过两日,但他在刘黑闼军中算是小有名气,多有人认得。

说起来方四郎算不上什么叛军头目,周二郎倒是实实在在的头目。

突然间有马蹄声传来,朱石头趋马疾驰而来,马儿都没完全停下,就翻身下马,向李善小跑着过来。

朱石头附耳小声说了几句,李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耳边传来响动,他转头看去,庄门已然大开,在崔虔的陪同下,一个满头大汗的肥胖中年人步履蹒跚而来。

这年头,吃的这么胖,真不容易啊!

“猪羊肥胖,是为了过年吃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从武陵城内初见,被施以援手的魏征就对李善很感兴趣,他深知这位少年郎虽无诗才文赋,却“目光长远”,对时局有着精准的判断。

魏征被召回长安后,听闻李善北上消息后,一度为之痛惜不已,叹不仅国失良才,也叹自己尚未报恩。

但没想到峰回路转,太子意欲出征当日,河北捷报传来,刘黑闼兵败身死,而其间起到关键作用的居然是那位少年郎。

当魏征以巡视山东使者身份重归故土之后,在魏县,在馆陶,在伤兵营,在俘虏营,在唐军,在口口声传中,魏征在心底描绘出了一个崭新的李善。

有情有仁有义,机敏百变,又颇有手腕。

魏征曾经在心里如此评价,这样的人物,才值得太子屈身相邀!

今日在清河县衙上,李善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魏征的判断。

李善的的确确还是影响到了李道玄……虽然是以魏征从未想过的方式和方向。

如果李道玄真的弃清河而去,本地守军有能耐平定民乱吗?

不可能,经城守军都已然叛变……只能等着民乱越闹越大,李道玄率军平定,再捞一笔战功。

但那个时候,清河崔氏或许不会元气大伤,但遍布贝州的崔氏族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那无数的崔氏姻亲呢?

更何况这场民乱是崔氏引发的,不说朝中会不会降罪,崔昊这个被送入东宫的棋子八成是废了……还要狠狠得罪太子洗马魏征。

而李善今日出列,第一句话就刻意的将自己和李道玄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李善用欲谷设换回了李道玄。

以李道玄为依仗,李善巧妙的将处置此事的主动权牢牢的握在了手中,当他无比嚣张的说出那句“某所言便是凭证”,虽然崔昊愤然,虽然族老呵斥……但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派人去阻拦才百骑的苏定方。

这就是明证。

从某个角度来说,一直到肥胖如猪的崔昊走出庄门之前,魏征可以说是这次事件的大赢家。

只需要处置崔帛,给方四郎足够多的补偿,丢出一两个县衙小吏做替死鬼,再加上李善对乱军有一定的约束能力,必能安抚民乱!

当然了,所谓的处置崔帛……就算不是装模作样,也不过是罚些钱财、产业了事。

但是!

这样的结果,是李善不想接受,不能接受,也绝不肯接受的!

看着清河令崔虔严词训斥崔帛的模样,李善心底就泛起一丝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崔虔领着崔帛走到李善面前,将条件一样一样的说出口的时候,李善神色淡淡,只是听着而已。

退让庄子、两百余亩良田,再补偿一座庄子,两百亩良田,清河县内一处宅院。

听起来很丰厚。

李善突然间神游物外,前世多少人都说,医生最为冷漠无情……每天都接触病患,生死,如何能够温情?

但实际上,医生是这个世界最为尊重生命的人,他们的每一次努力都是在从阎王爷手中抢回生命。

每一次现场援救,每一次急诊科的人荒马乱,以及每一次特殊时刻,总是医生冲在第一线。

李善突然想起自己参与的第一次现场援救,那是一次高速路上的八辆车的连环追尾车祸,现场一片狼藉,他亲眼目睹已经五十多岁的急诊科主任深一脚浅一脚的狂奔身影,亲眼目睹主任在发现伤者已死后眼角的泪光,但等主任抬起头之后,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怀仁,怀仁?”

崔虔小心翼翼的探问打断了李善的思绪,他定睛看去,肥如猪的崔帛正一边擦汗,一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显然,他也知道,虽然这儿有巡视山东的使者魏征,有族中名望极高的崔信,但却是面前这个少年郎在主持。

魏征、崔信、马周、凌敬都踱步过来,前两者已经谈妥,而后两者是来看热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突然展颜一笑,“夺人产业,掳掠他妻,这也罢了,略微补偿也说得过去,知错就改,亦为善事。”

崔信微微颔首,而魏征却听出了一点不对的味道……马周、凌敬对视一眼,都嗤笑两声。

“但杀其妻灭口,是能补偿的吗?”李善历喝一声,猛地转身,“方四郎被搜捕入狱,严刑拷打,其妻被勒死悬梁,只补偿些许财物,你们甘心吗?”

“怀仁!”

“李怀仁!”

.魏征在一瞬间的震惊后,猛地扑上来抓住李善的胳膊,“你想做甚?!”

但魏征的声音渺不可闻,因为对面的十余名乱军头目已经鼓噪起来,十余个喉咙吼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十余张脸庞涨红欲滴血。

李善神色冷淡,伸手在空中一摁,鼓噪声立即停止。

“怀仁,李怀仁!”魏征用力攥着李善的肩头,“你疯了吗?!”

虽然有着种种意外,但事件的结局却是完美的……片刻之前的魏征还在如此想。

但片刻之后,魏征内心如同被滚油烫过一般,难道你真想把事情做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征还觉得李善在县衙堂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逼得清河崔氏避让……你居然玩真的?!

你知不知道,虽然是个蠢笨的胖子,但却是清河崔氏子弟!

“没用了。”李善收回手,缓慢而坚决的将魏征的双手扒开,“适才得报,方四郎伤重不治。”

齐老六上前两步,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魏征呆若木鸡的站在那,李善从他的身边缓缓走过,挽起齐老六,“其实,尔等甘心不甘心,无甚干系。”

“但某知,方四郎不甘心。”

“方四郎之妻不甘心。”

李善轻轻的从齐老六的腰间解下那柄长刀,缓缓的抽刀出鞘,转身一脚将抖似筛糠的崔帛踢倒。

周围人的神色复杂难言,崔虔几度想劝阻,却始终不敢开口。

崔信左顾右盼,在场的……薛忠神色淡漠,凌敬、马周面无表情,而魏征还在失魂落魄的站在李善身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仁……”

李善看了眼苏定方,微微摇头,这件事只能我来做……让苏定方动手,和自己动手有什么区别?

“玄成兄。”

“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

李善在心里默念,事实上,我和所有人都不同。

双手持刀,奋力劈下,半个刀身斩入崔帛颇多肥肉的脖颈处,竟然被卡住了,苏定方上前两步,手摁着李善的手背一用力,惨呼连连的崔帛立即没了声息。

李善松开刀柄,浑不顾流到脚边的紫黑血流,轻声而坚定的说。

“杀人者。”

“偿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喉咙被切开一半的血淋淋的尸首,还悬在脖颈处的长刀,蔓延开的紫黑血流,始终神色淡漠的少年郎,刀柄就在他的身侧微微打晃,偶尔撞在青色衣衫的下摆。

这一切给了在场众人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崔虔直到那长刀劈下的一刻,还在怀疑李善是不是故作姿态。

怀疑李善是不是故作姿态的不仅仅是崔虔,还包括了崔信、凌敬、马周、薛忠,甚至包括了齐老六。

毕竟这是清河崔氏子弟。

但这些人中,不包括魏征。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魏征是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士大夫,不是埋头书牍的书生,不是只会阴谋诡计的谋士,更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世家子弟。

面对李善坦然的眼神,魏征的内心有着愤怒,有着惊惶,更有着羞愧,他垂下头,一言不发。

是啊,杀人者,偿命。

这是世间最朴素,最被认同……但始终不能得以被实施的真理。

我做不到,但你做到了。

魏征默然的看着已经渗入土地的血,心想李善此举对于本人来说……日后必然坎坷,至少太子登基后必然责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好事,黑锅李善背了,我只需怀柔,就能轻松平乱。

夕阳已然落下,周围亲卫点起了火把,乱兵均已弃械,在昏暗的火光照射下,拜倒在地。

凌敬远远眺望那个单身抚慰乱兵的少年郎,心里惋惜不已……如果早生二十载,不,只早生十载,天下未可定也。

十二月初四,黄昏,在山东名声鹊起的少年英杰李善,于清河县亲手斩杀夺人产业,掳杀人妻的清河小房子弟崔帛。

当夜,清河崔氏族内大震,聚集在清河县的名士无不失色。

十二月初五,快马传讯,崔帛授首,巡视山东使者魏征许诺皆不问罪,漳南县、经城县民乱兵变立平。

各地崔氏族人包括清河房氏、武城张氏均放还田地……就怕招惹祸星拎刀上门。

十二月初六,消息大散,冀州、赵州、邢州、洛州乱相平息,赵郡李氏、博陵崔氏亦默然无语,山东局势为之一变。

而就在当日清晨,手染清河崔氏子弟鲜血的李善悄然登船离去。

无论是李善还是凌敬,都名声在外,前者助唐军大败刘黑闼收复山东,后者更是老牌的名士,但今日来送行的……呃,一个都没有。

李善不得不向凌敬投去歉意的眼神……好些窦建德旧部来清河,就是为了送别凌敬。

甚至昨日去县衙之前,他们还在为凌敬送别……但今日,全都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再一次感受到,世家门阀在地方上的庞大影响力。

但让李善惊诧的是,这次凌敬温和的劝道:“此去长安,再难重返故土,不来便不来吧。”

“斩杀崔帛,虽然引人瞩目,但你占得住理,处置并无差错,当昂首挺胸,无需低头。”

啧啧,您老的人设全都丢了好不好!

察觉到李善古怪的眼神,凌敬两眼一翻,“若不是天下已定,斩杀崔氏子弟,收拢乱兵……此去长安,秦王亦要斩你以谢清河崔氏!”

嗯嗯,就是这个味道……李善笑着点点头,迎风站在甲板上,带着寒意的冬风迎面刮来,将他的衣衫刮的呼呼作响。

河畔,一座偌大的宅院,几棵枯败的柳树边,一栋二层小楼,窗户大开,露出一张稚嫩而精致的小脸,如墨点一半的黑漆漆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河上的船只。

李善凝神看去,河风呼呼作响,吹得窗户乱飘,那女子探出身子,双手摁住窗户,视线却随着船只缓缓移动。

李善有些讶然,这是个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距离并不算远,看得出来是个标致的美女坯子,眼神复杂难言,似喜似嗔。

“回船舱吧。”身旁的凌敬突然道:“寒风凌冽,有如刮骨。”

李善随口应了声,却见突然有人探身,抢在那女孩身前,将窗户猛地扣上。

凌敬偷眼打量着若有所失的李善,心里叹了口气,他是山东本地人,早年就以才学闻名,与崔信来往颇多……这座宅院就是崔信的住所,他也来过几次,按照方位,河边小楼应是后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位小娘子到底何人,还用得着猜吗?

当李善名扬山东,崔信颇为关注的时候,凌敬就在想,自己受李善大恩,若能牵线搭桥,使李善与崔氏联姻,或许能偿还恩情。

但转眼间,李善力斩崔帛,和清河崔氏之间……这等于是揪着清河崔的衣领子,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

还指望联姻?

做梦吧!

李善缩着手进了船舱,回头张望着已经渐行远去的清河县城,脸上有着惯常的冷漠,但眼中也带着一丝哀伤。

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斩杀崔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片刻之后,马周缓缓踱步而来,站在临窗观景的凌敬身边,“又下雪了,今年雪势不小,待到明年开春,倒是好事。”

凌敬久久沉默后叹道:“取字怀仁,实是贴切。”

马周也叹息一声。

这几日,他们都看在眼里,方四郎下葬,崔氏是出了大力的,李善从头到尾几乎没有插手,但话也很少。

没有挽救方四郎这条性命,对于李善本人来说,是心有愧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远去的河畔宅院内,面色难看的张氏低声训斥,“此事就此作罢,李善心狠手辣,他日必不得好报!”

“斩杀崔帛,平定民乱,此为大仁。”崔小娘子声音略微尖锐,言语更是锋锐,“何以称心狠手辣?”

“母亲何以断言,他日必不得好报?!”

张氏一时气急,柳眉倒竖,崔信赶忙上前拦住,笑道:“此言也有些道理。”

对于李善,山东门阀世家有着复杂的感触,此次刘黑闼复起,突厥大军所过之处,几乎镇无人烟,村无犬吠,即使是门阀世家,也有些受不了……要知道山东打了这么多年,但门阀世家在地方上的势力是很少受到影响的,更别说利益受损了。

李善夜袭贝州大营,奔袭破武城,三寸不烂之舌劝得突厥北返,又筹谋定计擒杀刘黑闼……如此快平定山东,门阀世家对其是有一份谢意的。

其实李善名声鹊起……其中也有门阀世家的个别人的推动,比如崔信。

但斩杀崔帛,山东大哗,此番手段让无数人都心生警惕,倒不是对李善本人有多深的恨意,而是世家门阀对这等手段的天然排斥……这也是张氏所说的心狠手辣的由来。

这是个锐气逼人,不讲规矩的少年郎,不过些许财货,加个乡野村妇,居然杀人偿命!

即使加上伤重而死的方四郎,何以让崔氏子弟为其偿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崔信推开窗户看了眼,船只已经远去,只看得到小小黑点,这位突然名声鹊起,又突然出手斩杀崔昊的少年郎终于离去,听闻今日无一人赴码头送行。

不知其可有一丝悔意……崔信想起那个黄昏,不由得微微叹息。

“民乱已起,两县兵乱。”崔小娘子面对父母毫不退缩,“若不是李怀仁使亲卫赶至,庄子都以及被乱兵攻破,崔帛难道还能生还?”

换句话说,崔帛本就可能死于乱兵之手,以此责难李善,太过苛刻……这是小女孩的想法。

张氏的思路就比较成熟了,她起身厉声道:“即便崔帛有取死之道,但可以死在乱兵手中,决不能死在他李善之手!”

顿了顿,张氏转头瞪了眼崔信,“此子必不是世家子弟!”

“哪家子弟会干这种事,蠢不可及!”

的确啊,这等于是举起刀斩自己的胳膊,哪个世家子弟都不会干。

崔小娘子的声音愈发尖锐,“何以言蠢?!”

“斩一人头颅,平定民乱兵变,难道不是慷慨丈夫之举?!”

“住口!”崔信拉下脸,“如此对母亲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崔信是个宠女狂魔,这还是第一次对女儿发火,崔小娘子双目含泪,咚咚咚就出门跑下楼了。

崔信有点心疼,胡子眉头都皱的不能看了,正要赶下去安慰,却被哭笑不得张氏一把拽住。

“此事就此作罢。”张氏低声说:“范阳卢氏亦有求娶者,再不济稚圭也合适。”

崔信迟疑了下,“稚圭今年十五……此去长安,怕是其父要为其定亲,罢了罢了,再说吧。”

张氏微微点头,但突然反应过来了,手又拽住丈夫的衣袖,“李怀仁决计不可!”

崔信刚才只回复了后半句,但可没同意前半句,而去从李善斩杀崔帛至今三日了,崔信在家中也没表示出对李善的排斥的厌恶。

“呃……”崔信苦笑两声,“虽然此次李善斩崔帛……实在是丢了大脸,但正如女儿所言,迅速平定民乱,对崔昊、魏玄成来说,也是件好事。”

“绝非世家子弟……”

“凌敬亦是寒门子弟,但所学之广博,远不能与李怀仁相提并论。”崔信捋须轻声道:“至今不知来历,身世当有诡秘之处……”

“此次方四郎一事,李怀仁并不欲相逼……之后尽显手段,锐气逼人,绝非小门小户出身。”

说到这,崔信住了嘴,火急火燎的下楼去安慰女儿了……天呐,女儿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落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敲了半天门都没能进去,崔信叹了口气,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心里也在思索这件事。

崔信是个明白人,从事发开始就参与进去,一直到崔帛被斩,通过种种细节,他也看出了,围绕这件事,隐隐有东宫、秦王夺嫡之争的影子。

民乱已起,李道玄坚持不肯出兵平乱,魏征其实是无计可施的……用脚后跟也想得到,两个多月前李道玄因太子心腹史万宝顿足而大败被俘,如今有了机会,李道玄还一手,理所应当啊。

等民乱大起,乱兵聚集,李道玄才出兵平乱,捞一把战功,顺便坑了受太子重托巡视山东的魏征、崔昊,这是很明显的路数。

安抚山东,那是魏征、崔昊的权利和责任……这个锅,他们不背谁来背?

但对于山东门阀世家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刘黑闼已被擒杀,延绵多少年的战乱终于平息了,他们未必在意族人出仕者的职位高低,但绝不希望乡梓在看到曙光的时候,再次陷入战火。

一旦民乱大起,谁能保证李道玄必能一战而胜?

谁都无法保证。

最重要的是,一旦民乱大起,肆虐山东,这个锅肯定是崔氏来背,具体来说很可能是崔昊来背,而去可能还要带上太子洗马魏征。

那接下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河崔氏很可能会直接面对东宫、秦王的夺嫡之争。

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善揽下权责,斩杀崔帛,立平民乱兵变,虽然扇了崔氏一个耳光,但对于山东世家整体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而崔信也在考虑另一个问题,崔昊投入东宫门下,而自己和秦王麾下多位重将名士是姻亲好友,这是清河崔氏内部不需要说明的手段。

而李道玄领兵平定山东,凌敬显然是投入秦王门下,那李善呢?

从此次斩杀崔帛一事来看,很难判断李善的政治倾向,李道玄的后手无用武之地,也为太子心腹魏征解决了个大麻烦,也背了个黑锅。

但李善与李道玄、田留安合力败敌,有袍泽之情,而去听闻与秦王府子弟多有来往……

崔信看了眼还紧闭的房门,心想如果李善投入秦王府,这门亲事倒还真有商量的余地。

看看此次事件中展现的手腕吧,先老辣的试探戳破内幕,后锐气逼人迅速平乱,少年英杰实在名不虚传。

到了晚上,崔信终于进了门,费了好大的力气哄好了女儿,甚至隐隐透露出……那小子还在名单上呢。

崔小娘子小脸绯红一片,小鹿乱撞……今日船头,那少年郎迎风而立,鬓发飞扬,玉树临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女儿一副怀春模样,崔信无端起怒……长得那般黑有什么好的?!

临行居然还偷看我女儿……这笔账日后再跟你李怀仁算!

此时此刻的李善,正慵懒的躺在浴桶里,冲着周氏招手,“别浪费热水了,一起来,一起来。”

周氏含羞宽衣,小心的跨入浴桶,方寸之间的风情倒是没引起李善的关注,但那两条大长腿……啧啧。

水花四溅之后,耳鬓厮磨之间,周氏小心翼翼的问起李家内宅……毕竟老夫人传信,是不让自己入门的呢。

李善随口应付,笑道:“日后你的主母……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放心,定要找个好脾气的。”

李善从来没想过和清河崔氏联姻,今日离城南下一路上凌敬也不提这件事了,但没想到人家崔信还未必愿意撒手呢。

至于崔小娘子的脾气,那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二月初八,在河北盘桓两个多月的李善终于启程,沿着永济渠一路南下,换船在黄河逆流而上,转入陕东道后北上入河东道。

来时不过三十余人,回程时却两百余人……李善也有点头痛,出了苏定方那村落百多人之外,又有数十降卒投入门下,其中最积极的就是齐老六了。

李善不好不收,但也头痛……朱家沟看来是要扩建了,也不知道现在已经建了多少宅子。

“你小子真是运气!”

“难怪为郎君亲卫……”

几个青壮汉子羡慕嫉妒的看着周二郎,一个多月都在魏县城外,这厮一转身就成了李郎君的亲卫!

车队中,大部分人都曾是窦建德旧部,相互之间很快就熟络起来,齐老六等新近投入门下的人很快就得知,周二郎的妹妹是李善的妾室,而去还很受宠爱。

能不受宠爱吗?

从今日进了河东道之后,李善就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车上……如今是腊月,树木凋零,寒风扑面。

李善倒不是娇生惯养,但在外面骑着马吹风,哪里有在车里和周氏卿卿我我来的有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舒舒服服……这是外人的想象,这个时代的马车的舒适性,是后世难以想象的……糟糕!

李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去县高中读书第一次坐中巴车,半个小时都没到就吐得稀里哗啦。

这年头,也有晕车的啊!

等到车队暂时歇息,李善再也忍不住了,胸口发闷,恶心欲吐,让人牵来那批白马,轻轻一脚踢开凑上来的齐老六,自顾自翻身上吗。

虽然确实不擅马术,但只要不狂趋疾驰,李善基本操作是没问题的,上马下马更没问题,前几次齐老六等人为踏脚也是有其他用意的。

“之前已经说过了,跟着某,荣华富贵是没有的……”

“郎君说哪里话,我等投入门下,即使只是挑水种地,也心甘情愿。”齐老六笑道:“不瞒郎君,小人以前是个木匠,手艺还不错呢。”

“噢?”李善来了兴趣,“这倒是排得上用场。”

“郎君只管吩咐。”

“等到了长安,给你找门营生,赚了钱娶个媳妇好好过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人不敢,郎君吩咐,照办就是,若郎君赏赐,自当收下,不敢有他奢望。”

齐老六咳嗽两声,摆出一副腼腆模样,看起来颇有风霜之色,其实今年才二十二岁。

“废什么话!”李善笑骂了句,指着车队后方,“去问问,还有谁有手艺的,回头报来。”

看齐老六一溜烟窜过去,李善笑了笑,正想找苏定方聊几句,结果看到那边凌敬、马周也在。

马周那厮……自从崔昊被揍一事后,有事没事,人前人后都摆出一副师长的模样,惹得李善几次想揍人。

而凌敬……在馆陶那夜知晓周氏和李善合寝,第二日看到孙女去门外守着之后,对李善的态度……彻底恢复了尖酸刻薄的人设。

不想去自讨没趣,李善索性就在周边转了转,数百人的车队,占了不少地方,一片草地上,几个半大孩子正骑着小马在嬉戏。

南下途中,李善早就和这帮孩子打成一片,平日里和颜悦色,又经常讲些小故事……比如什么三国演义啊,封神榜啊。

看到李善在边上,几个孩子挺有表演欲望的,什么托马斯全选,马腹装人的高难度动作一个接一个,看的李善啧啧称奇。

马车上的周氏拉开窗帘,抿嘴笑道:“郎君,他们都是自小骑马,自然熟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摸了摸胯下白马的鬓毛,心想老郭提过,磨出茧子得两三个月,这也好几个月了,虽然勉强适应,但距离磨出茧子还早呢。

就在这时候,一匹棕色小马踏踏近前,瞄见笑颜如花的周氏正和李善说笑,八女心头怒气无处发泄,手中马鞭一下子抽在李善坐骑的马股处。

一声嘶鸣,白马四蹄乱踢,李善摇摇欲坠。

周氏惊呼一声,白马突然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窜出去,李善只感觉到耳边风声呜呜作响,树木飞快的从视线中倒退消失,只能伏低身子,紧紧抱着马脖子。

但李善刚刚抱住马脖子,又是一声嘶鸣,白马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将李善甩出去。

这畜生是作死啊!

信不信今天晚上吃一顿清水煮马肉!

但下一刻,李善什么念头都没了,一声低低的咆哮声在耳边响起,他抬头看去,一只斑斓花纹的猛兽从不远处的山林中缓缓踱出。

妈啊,这是华南虎吧?!

令人胆寒的硕长身躯越来越近,虎掌轻柔的落在厚厚的枯叶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虎尾轻轻摇摆,绿油油的虎眼透出慑人的寒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显然,这天寒地冻的,这只大虫好不容易才碰到个猎物,虎首轻摆,张口低吼,口中利齿闪烁着逼人的寒芒。

“嗷呜……”

随着一声低低的虎啸,白马四腿发软,居然瘫软在地……李善简直了,你睡觉都是站着睡的,现在居然躺倒了?!

李善不是第一次见识老虎,前世跟着导师飞刀时候去过野生动物园,看上去人畜无害,自个儿还看的兴高采烈。

但他也在网上看过八达岭事件的视频,迅如闪电,猛扑而来,绝非人力能抵达。

就在这时候,沉重的马蹄声传来,李善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转头,但浑身上下僵硬得……想动都动不了。

这儿距离车队歇息地并不远,第一声虎啸时,已经有人发现不对,苏定方、齐老六、郭朴、赵大等人脸色大变,纷纷趋马狂奔而来。

苏定方面色铁青,一眼就瞥见李善站在瘫倒的白马边,一只大虫正缓缓逼近。

还来得及吗?

一匹黑色健马突然斜刺里杀出,引得大虫加快了速度,黑马上的骑士身着红衣,趋马加速,弯下身子,顺着马势,一把捞起了李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嗷呜……”

大虫猛地扑来,甚至都不去管地上唾手可得的白马。

两人一骑,黑马在骑士的驱使下,突然一个停顿,前蹄扬起,落下之后如行云流水一般转向而去,大虫扑了空,甚至在惯性的作用下摔下山坡。

苏定方大喜过望,两腿用力,拼命赶上,手中已经挽起大弓。

马上的李善还懵懵懂懂,但闻见了一股熟悉的体香……登时心里一个激灵,居然是周氏?!

“郎君,抱紧了!”

“……”李善没什么可说的,背靠马首的他紧紧搂住周氏的小腰。

“大虫又追来了!”

李善偷眼看去,那只华南虎可能是饿疯了,一边嘶吼一边狂追上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的姿势有些别扭,伏低的身子,头颅正好在双峰之间。

抬头看去,李善视线中的周氏满脸涨红,神色肃穆,散落的长发随风飘扬。

周氏娇喝一声,双腿趋马,弯腰从马侧取下弓箭,回首望月,一只羽箭精准的没入大虫颈下。

“嗷呜,嗷呜……”

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响起,受伤的猛虎发了性子,不仅没有顿足,扑上来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鼻间闻到浓郁的体香,李善双手明显感觉到周氏腰间的紧绷。

百兽之王,虎啸林间,这等威势,即使周氏拼命趋马,但胯下黑马显然已经腿软,速度越来越慢。

李善的视线中,猛虎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

周氏暗咬银牙,右手用力,弯弓搭箭,凝神回首。

“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微的弦响声传来,一道阴影在空中一瞬即逝,正正击中老虎的右眼。

又是一阵疯狂的咆哮声,但这次,被射瞎了一只虎眼的大虫终于停下了,硕长的虎躯在地上翻滚,咆哮声连绵不绝。

周氏喘息声双腿用力,但胯下黑马已经不听使唤了,不过苏定方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七八人趋马加速越过大虫,护住周氏、李善。

赵大等几个猎户出身的亲卫遥遥放箭,堵住大虫逃窜入林的道路,或引或驱,很快将大虫放翻。

总算保住这条命了,李善双手一松,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滑落,要不是赶来的郭朴扶了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郭朴铁青着脸,将李善从上到下摸了一遍,才略微松了口气……那么凶险的河北战事都闯过来,如果栽在这儿,那真是笑话了。

连续三个深呼吸之后,李善才略略定神,神情复杂的看向马上的周氏,修长的身躯,手持大弓,两条大长腿引人瞩目,真飒啊!

“妹子自幼就学骑射,比几个兄长更了得。”周二郎小声解释。

看李善不吭声,周二郎使了个眼色,周氏翻身下马,动作利索的很,但接下来如小媳妇一般慢慢挪步过来,呐呐低声,“郎君,奴家……”

但下一刻,李善拉住周氏的手腕,用力将其搂入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二郎等亲卫都转过头去,往外走了几步,只将两人护在中间。

“明知某不擅骑术,如此骑射,居然隐瞒!”李善低低的说:“你说说,该不该罚?”

周氏抿嘴一笑,脑袋靠在李善的肩上,后者轻易的察觉到周氏额头上的汗水,伸手擦了擦,笑道:“对了,是谁抽了坐骑一鞭子?”

周氏一怔,吞吞吐吐,却也不敢不说,“是八女……”

李善微微点头,牵着周氏的手,抬头看向前方,苏定方等人已经将大虫击毙,赵大几个猎户正在扒皮取骨。

“郎君,倒是能做件好皮袄。”

“不,做个褥子都够了,真是好箭法,正正射中虎眼!”

苏定方阴着脸没说话,只上上下下打量着李善,确认无恙后立即回了车队。

李善还有点没缓过神来,众人围上来嘘寒问暖,苏母亲自端着茶汤过来。

那边苏定方已经将亲卫聚集起来,虽一声不吭,但亲卫无不胆寒,他们并不是畏惧苏定方,而是李善遇险本身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苏定方接管亲卫之后,郭朴就尽量不插手,但这次实在是忍不住,点出了当值的十人。

李善亲卫最初是三十朱家沟青壮,但之后设伤兵营,大部分都转为护士,苏定方接手后先后从旧部以及降卒中挑选人手,共计五十人。

每十人为一队,轮番执勤,为李善贴身护卫,但凡外出,不可或离。

“临行前是如何交代的?”郭朴一脚将这一队的队长朱八踢倒,“不可或离,不可或离!”

“主将遇险,尔等居然不在身侧,按例,均该论斩!”

朱八不敢辩解……虽然他们实在有点冤枉,李善其实是在车队中,坐骑受惊后才突然离队。

郭朴大骂了片刻后转头看向苏定方,“如何处置,苏兄定夺。”

苏定方冷冷的看着十个亲卫,扬声道:“择地歇息,必以斥候查探周边,以确保周全。”

“今日斥候何人领队?”

范十一那皮猴哭丧着脸走出队列,他以及范家几个弟兄都已经投入李善门下……其实苏定方是明知故问,车队斥候,向来是郭朴、范十一两人轮流带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例当斩,郎君仁慈,每人先杖三十,待回长安后再行追责。”

啪啪啪的杖责声响起,不远处的李善看到这一幕,双手撑着膝盖想起身,一旁的凌敬推着肩膀将其摁下,轻描淡写道:“亲卫不力,理应受罚,你去作甚?”

“此事与他们无关……”

“仁义也不是用在这地方的。”凌敬嗤笑道:“苏大郎亦要立威,你若是不忍,适才就应该提前过去相劝。”

李善被这话堵的心塞,你意思是我现在过去就是装模作样?

瞄了眼凌敬,李善试探问:“此次实在太险,凌伯可知侄儿为何遇险?”

凌敬哼了声,“谁让你贸然离队,也就是周娘子好骑射……之前还真不知晓呢!”

“老身都不知晓呢。”苏母笑道:“这个义女收的……倒是亏欠了。”

周氏低着头小声谦让,李善却冷笑一声,“坐骑受惊,才会被迫离队,凌伯真不知道是谁在侄儿马股上抽了一鞭子?”

凌敬一愣,居然是有人捣鬼,老头儿立即警惕起来,双眼一眯,“此等手段……理应不是崔氏所为,难道是刘黑闼旧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老头想象力有点丰富啊,李善扯扯嘴角,脚尖踢了踢周氏的鞋子。

周氏一脸的为难,半响后才小声说:“实是意外,八女也不是故意为之。”

“什么?!”凌敬脸色一白,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孙女看到李善和周氏……被刺激的。

但如今的李善可不是当日从下博南下途径村落的李善,如今这个少年郎在山东,在长安都有着不轻的分量,更别说这支车队两百余人,说到底都是依附李善的。

而且凌敬本身就欠着李善恩情,孙女却害的李善险些身葬虎口……凌敬大怒起身,张口欲呼,必要给李善一个交代。

但这时候,李善的右手拽住了凌敬的衣袖,“算了,算了,不过意外而已,勿要责罚八女。”

顿了顿,李善补充道:“此次可是在你责罚八女之前。”

凌敬登时脸黑如锅底,一旁的马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了。

就在刚才,凌敬还嘲讽李善在苏定方责罚亲卫之后才想去装模作样……这次李善赶在凌敬责罚孙女之前,绝非装模作样,绝对是诚心诚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踏上征途之时满心忐忑,浑不知未来命运。

惨烈的战事,令人血脉膨胀的冲阵,各种离奇的转折,扶摇直上的名声,再到那落在脖颈处的刀光,一切都已经将过去,但一切都会影响未来的方方面面。

无论如何,回来了,并且是以一种昂然的姿态回到了长安。

灞桥边,李善眯着眼打量着看不清晰,但已然令河北诸人震惊的长安城池,这是如今天下最宏伟的城池,远远看去,宏伟的城墙似乎高耸入云。

李善在心里揣测,现在的自己回到长安,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呢?

李世民、李建成会如何看待一个在山东立下如此功勋,但又狠狠扇了门阀世家一个大耳光的少年郎呢?

一切的一切都即将揭晓……李善嘴角带起一丝笑意,有着苦涩,也有着释然。

之前的所有,李善的表现几乎完美到无法挑剔,但随着那一刀,未来很多事都难说了。

其实李善也知道,如果那日黄昏,自己许魏征、崔虔为崔帛讲和,安抚乱兵……自己的名声必然会再上一层楼,清河崔氏总要投桃报李的。

但李善并不后悔那一刀。

如果说后悔,那只会是没有救回方四郎。

“久闻灞桥之名。”凌敬捋须道:“听闻此地乃长安送别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定方有些诧异,“有此风俗,为何从未听闻?”

苏定方是山东冀州人氏,但幼年时随父迁居关中,直到青年才返回河北。

“某游历关中,在长安落脚许,亦未听闻。”马周摇头看了眼范十一、朱八等人,众人也都在摇头。

凌敬捋须的手顿了顿,眼角余光瞥了眼李善……你不是说灞桥杨柳送别,乃是长安盛景吗?

李善有点尴尬,他哪里知道,所谓的灞桥送别,是从唐朝中期才开始的。

“来了,来了!”

随着朱八的吆喝声,数骑疾驰而来,昨日李善就让朱石头等几个亲卫提前去报信了,倒不是为了摆架子要人来迎接,而是这次迁居来的人太多了。

为首的是老当益壮的朱玮,鬓角花白,但疾驰之中,从容不迫,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大郎,终于回来了!”

“七伯……”李善抿了抿嘴角,“我回来了……但……”

朱玮早就听朱石头说过了,三十青壮充当亲卫,多次遇险,虽李善刻意维护,但葬身河北的也有五人。

朱玮早年多征战沙场,虽然黯然,但并未落泪,视线落在了凌敬、苏定方的身上。

“这位是七伯,朱家沟主事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的介绍让朱玮有些意外,他上前两步,施礼道:“乡野村夫,见过凌先生……”

“这位是苏烈,字定方。”李善笑道:“苏兄与某订交,七伯如何待我,就如何待苏兄。”

苏定方侧身让开,行了一礼,“拜见七伯,日后还请照拂。”

昨日朱石头几个亲卫回村,朱玮详加询问,除了李善刻意交代的几件事外,朱石头言无不尽,除了李善之外,提到最多的就是苏定方。

好一阵寒暄,苏定方不太爱说话,主要是朱玮和凌敬,这老头居然温文儒雅,看来又是把人设丢开了,也不知道能丢几天。

李善微不耐烦,“回村后再叙吧,日后有的是时间。”

“大郎等急了,也难免。”朱玮笑着对凌敬说:“大郎最是孝顺。”

凌敬微微点头,在这个时代,孝依旧是考核人品最重要的标准。

“但暂不回村。”朱玮压低声音,轻声道:“我特地急行而来……今日十五,县衙考核最后一日。”

“已然报上名姓,大郎径直去长安县衙赴试。”

“余者随我回村,但可放心,必然安置妥当。”

“正是今日?”李善咽了口唾沫,他情不自禁的看了眼马周,本来还想着回村后再抱几天佛脚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玮嘿嘿笑了几声,“十二月初三,长安县尉行考核事,但长安令李乾佑回京,命再行考核补之,旦必须在十五日之前,昨日朱八来报,即刻送信去了长安。”

李善脸色微变,李德武这厮是非要出来碍事啊,要不是李乾佑,还真得被坑了。

跪在地上向西北方向磕了三个头,远行归乡,不能先拜见父母,这是应尽之礼,李善行完礼后带着马周就要动身。

范十一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正急着回家的朱八一咧嘴,在苏定方、郭朴严厉的眼神中赶紧跟上。

一路到了县衙,李善径直找了个相熟的小吏,问清楚后去了侧厅,一进去就愣住了,里面只有六个人……看来这次真是承了李乾佑一个人情了。

“只是贴经释义而已。”马周简短的说了句,就在李德武的目光中退下。

按例,考核均是县衙的县尉负责,李善冷漠的看了眼李德武,自顾自的坐下,取出刚刚送来的笔墨砚台一一放好。

李善没有先答题,而是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立即定下了,只是初试,难度并不高,几个月前的死记硬背……好吧,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

前世小学、初中,李善一个农村娃没什么条件,老师也不尽心,都是死记硬背下来,慢慢琢磨的。

缓缓磨砚,李善眼角余光扫了扫,其余六人都已经开始埋头答题,他才将视线落在正面,微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李德武。

真没想到,回到长安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能想象得到,我在河北山东经历了什么吗?

朝不保夕的恐惧,生生死死之间的横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李善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

李德武久久凝视这个非常熟悉但似乎非常陌生的少年郎,模样一模一样,个头长了不少,但气质大为迥异,不仅仅是和当年相比,即使是和几个月前武陵县城内相比,也有极大的不同。

如同一柄生锈的铁剑,经历了重新锤炼,当剑身出水之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河北战报传来之后,李德武无比失落,但这种情绪被他压制的很好,因为整个东宫中,比他更失落的人数不胜数……最失落,也是最丢脸的,无疑是太子李建成。

但接下来,李楷、张文瓘、王仁表的吹捧……这让李德武觉得,自己和李建成的处境大差不离。

区别只是,李建成被亲弟弟狂扇耳光,左一个,右一个,被扇得人事不省,被扇的脸颊红肿。

而李德武是被亲儿子狂扇耳光,不是一两个,而是噼里啪啦几十个大耳光子,扇的李德武如坠梦中。

李德武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神色,李善意味深长的嘴角带笑,右手依旧在不紧不慢的磨着砚台。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虽然没撕破脸,但也只是没公然撕破脸而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德武不知道李善知不知道自己偷看了那份文书……在他看来,应该是李善准备的进身之阶。

这种猜测合情合理,因为那份文书一旦实施,最大的得利者是东宫,而当时李善正和太子的心腹谋士魏征打的火热。

但李德武很确定,李善一定猜得到,他被强行指派押运粮草北上,有自己的手笔。

这种猜测不需要任何证据,自由心证就够了。

而且李善逗留河北不肯回程,无非是怕李德武再施展手段,这也足以证明。

你为何不死?

李德武在心里默默的如此问,你为何不死?

李善有些意外,前几次在武陵县城相遇,每每对视,李德武总会移开视线,但今日并不相避……难道有什么底气吗?

懒得再看这张脸,李善提起毛笔,蘸满墨汁,落笔答题。

的确有底气,但这底气不是李德武本人的,而是李善的。

长安城内,遍传李善李怀仁奇谋建功,夜袭贝州大营,两次放火烧船,先败敌军,后擒杀汉东王刘黑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少朝中官员大赞李善之能,特别是那些山东籍官员……现在吹捧李善的主力都不是李楷、王仁表、张文瓘了。

多少大户人家在探得李善尚未成婚,甚至尚未定情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京兆杜氏、韦氏、柳氏,甚至传闻太原王氏都有意联姻。

最让李德武发狠的是,河东裴氏也有意……难不成真的要从父子转为连襟?

未必呢,说不定辈分比我还要高!

河北战事平息之后,很多消息接踵而来,其实李德武已经后悔提前进行考核,倒不是为了李善考虑……而是生怕对方一怒之下公然撕破脸。

李善未必会,但朱氏是肯定会的。

一旦公然撕破脸,李善的未来……李德武是不管的,但可以肯定,自己的将来必然坎坷。

为此,长安令李乾佑回京,听闻此事后安排了第二次的考核,李德武也没有反对。

但就在前日,山东传来了一个让满朝大震的消息,无官无职无爵的李善,在清河县斩清河崔氏子弟崔帛。

不管是为什么,这个消息一传入长安,短暂的沉默和震惊后,多少官员跳出来上书指责,妄杀世家子弟,尊卑不分,当使长安令甚至大理寺搜捕下狱。

虽然这几日还没什么确凿的消息,但吹捧李善的那些士子都闭上了嘴,那些有意联姻的世家都缩回了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裴世矩都在和裴寂闲聊时提起,此人毕竟年少,不识世间险恶,过刚易折。

李德武冷笑着在心里想,黄口小儿,如何知门阀之强,他日必有祸事。

只是十五道填空题,再加五道解释题,不多时,考核就结束了。

李德武收拢考卷,瞄了眼李善的那张,心里冷笑几声,这笔字果然没什么长进!

只是七个考生而已,众人都没有离开,很快就传来消息,十五道贴经,需答对十三道,五道释义题,需详解四道,七人中五人得过。

一位位进去又出来,外间还剩下两人,一位是李善,另一位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李迁。

李迁先行入内,很快就出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久闻李怀仁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不敢。”正要进去的李善停下,回了一礼。

“在下贴经十五中十四。”李迁笑容温和,“不料怀仁全中。”

“足下亦知,贴经……主要看运道。”

李迁大笑,“德谋曾言,李怀仁平日和善,温文儒雅,但每每戏语,引人发笑,果然善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足下与德谋兄……”

“德谋是丹阳房,某乃安房子弟。”

李善和李楷打的交道多了,曾经详细了解过,丹阳房和安房的先祖,都是西晋的济北、东莞太守李雍,两房来往颇多,向来亲善。

李迁和李楷关系极好,这么一叙,也不见外,李善多寒暄了几句。

“昨日德谋闻讯,去过朱家沟。”李迁笑道:“在下也是东山酒楼常客,过得几日,必能相聚。”

看来东山酒楼这几个月挺火红的,李善一边想着一边走进门,几个月后再次见到了一力将自己携带入军的李乾佑。

“小子李善拜见明府。”

李乾佑右手微抬,看向李善的神色复杂难言,这真是个能闹腾的小家伙啊,在哪儿都安静不下来!

在魏州筹谋建功,却在贝州闹出这等事!

但此时此刻,李乾佑也不好细说,只笑道:“当日你曾言,经义之道,只是略懂?”

一旁几个小吏都忍不住笑了……他们当日从李善手里学算盘的时候,这位少年郎也是这般谦虚,略懂,略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果呢,算学令有名的大家都要折服,今日十五道贴经,五道释义,只有李善一人满分。

“太过谦逊,非善。”李乾佑笑着抬笔勾勒了下,“备明年科考吧。”

李乾佑这话的意思是……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啊!

但李善有些委屈,真的是略懂略懂!

一旁的小吏笑问:“李郎君,选哪一科?”

“明经科。”

居然没有选最擅长的明算科,小吏有点意外,掀开书册看了眼,“满了……”

“李郎君不选明算科……呃,也满了!”

李乾佑神色一变,“明算科也满了?”

“是。”小吏躬身道:“适才还有缺额,但刚刚李迁……”

李乾佑回长安后,除了吩咐补一次考核之外,并没有多加理会此事,接过书册翻了翻,诧异道:“这一科,明算科居然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朝科考和后世明清不同,讲究个分门别类,但每门的考生是有定量的,按照去年惯例,其他几科还好说,但明算科是一直不满额的。

国家需要算学人才,世家子弟也不鄙夷算学,但以算学入仕,日后难以升迁,而明经科就不同了,相对来说仕途平顺。

所以,考明经科的人数不胜数,满额那是常事,但考明算科的人少之又少,每一科都不满额。

李乾佑考虑李善擅算学,只要过了县衙考核,报名就没问题。

但这几个月来,算盘已经在长安风靡一时,东西市时常看得到商人一手持秤,一手拎着算盘。

简而言之,李善弄出的算盘,让考明算的难度大幅度下降……至少给了考生不错的心理作用,导致无缺额。

偏偏最后个选择明算科的居然是李迁,年岁不大,但却是和自己平辈的,总不能将自家族人撤下来吧?

那么巧,正好是自己之前进来的李迁……李善脸色微变,眼角余光扫了扫一直冷眼旁观的县尉李德武……这事儿如果没有他的操作,那真是鬼都不信。

不过李善颇为不屑,你李德武入赘裴家,又入东宫,能撬动的资源多了,最后只能用这等阴私手段!

太小家子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剩下明书科、明法科,进士科、秀才科……”

李德武在心里嗤笑,明书科……就那厮的书法,别开玩笑了!

的确,李乾佑看了眼李善的考卷就摇头,说得好听点那是不登大雅之堂,说的糙点就是幼童涂鸦。

这方面李善也没辙,前世今生都是这笔字,想有一笔好字,得长年累月的练……但我才穿来一年多,哪里来得及。

一个小吏试探问道:“明法科?”

“明法科倒是缺额多的是。”李乾佑嘴角动了动,咳嗽两声,“怀仁,你再想想?”

一个小吏凑近解释了会儿,李善立即摇头。

唐朝的律法沿袭前隋,圣人李渊于武德元年废杨广的《大业律》,在隋文帝杨坚的《开皇律》的基础上修订《武德律》,但到现在五年了都没颁布呢!

所以到现在,唐朝至今都没有一部真正通行天下的律法……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但事实上,历史上这部《武德律》要等到武德七年才颁布。

李渊真没必要耗费时日,两年后就是玄武门之变了。

李世民登基后,命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主持修改律法,为《贞观律》,再到高宗年间,长孙无忌修改律法,命名为《永徽律疏》,这才是后来的《唐律》。

嗯,这也是长孙无忌除了对东宫太子定夺的影响之外,最拿得出手的政绩了,他在贞观年间实际上是长期在政权核心之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武德五年,不是唐朝的律法不完善,不明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律法!

在这种情况下,考明法科,别说李善了,罗教授来了都没戏啊!

明书科、明法科都不可能,那只剩下秀才科、进士科了。

李乾佑也挺无语的,秀才科那是肯定不行的……议国家大事,言之有物。

从李善在河北战事中的表现来说,也不是没有希望,但问题是,考秀才科,考生不中,刺史遭贬。

也就是说,一旦李善考不上,自己这个长安令都要吃挂落。

李乾佑哪里会冒这种风险!

所以,只剩下以诗才定高下的进士科了。

李乾佑有着深深的歉意,都说李怀仁所学驳杂,但从未听闻其有诗才。

李德武看向李善的眼神带着怜悯,虽然不知道你从哪儿学医术学算术,还专门请了人死记硬背了些经义,但诗才……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的。

这是要讲究天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德武、李乾佑都清晰的看见李善脸上的绝望。

李善是真的绝望了!

虽然我前世就喜欢读诗,而且记忆力惊人,虽然我脑海中记得无数流传千古的诗句……

别说诗了,就是长短句都能给你们背个多少篇!

但我李善,从没有以诗才扬名的打算,我从来都是脚踏实地!

想我李善,从豆腐脑开始到现在,一步一个脚印,什么时候做过这等龌龊事?!

咬牙切齿走出县衙的李善内心充斥着……是你们逼我的!

嗯嗯,都是李德武那个不要脸的,逼我的!

至于什么“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那是李白李太白吟诵的,和我李怀仁有什么关系?!

至于书房里那本用拼音写的小册子……李善完全没印象了。

“进士科?!”王仁表瞪大眼睛,“怎么会是进士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楷昨日就接到消息了,和王仁表一起为李善接风洗尘,他们是知晓的,马周也是知道的,李善一直是打算以明经科出仕。

李楷眉头一皱,递去一个问询的眼神。

李善微微点头,叹了口气。

“此事是为兄处置不妥。”李楷拉着脸低声致歉,他没想到李德武居然在这种地方动手脚,偏偏叔父李乾佑又不知期间缘由,自然没有提防。

“德谋兄说哪里话!”李善勉强笑道:“今日急行入京赴考,尚未回家拜会母亲……”

“一并去就是了。”王仁表打断道:“难道怀仁如今名扬天下,便不识旧友了?”

李善怔了怔,立即反应过来,八成是清河县那些事已经传入长安了,王仁表这句话是在表明立场。

难怪李德武今日那么有底气!

虽然扇了清河崔氏一个耳光,但李善也并不是以偏概全,在这个时代想灭亡门阀……除非掀起一场从社会下层而起的大规模战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李楷凑近小声说:“听闻一并来了数百人,孝卿兄这是在帮你镇场呢。”

王仁表笑骂道:“某一个落魄子弟,何如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数人上马,携带亲卫,趋马出城,径直驶向朱家沟。

刚进村子,李善就大为惊奇,简直是老母鸡变鸭啊,之前破落的村庄,完全变了个样。

道路平整,房屋多有修缮,整个村落范围比之前大了很多,外围都是新建的宅子,或大或小,但都排列整齐。

当然,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从每家每户门口流过的水渠,李善随军南下的时候,水渠还在挖,尚未通水。

如今李善下马弯腰细看,水质清澈,一眼能望得见渠底部铺着的青石板。

几只母鸡咕咕咕叫着在路旁扑扇着翅膀,一头大黄牛缓缓而来,牛背上一个男童惊喜的喊道:“大郎回来了!”

李善大笑着将男童抱下来,“小石头,出去放牛了?”

“见了你爹爹没?”

“对对对,爹爹也回来了!”虎头虎脑的小石头嚷嚷道:“爹爹临行前说回来给我买糖呢!”

买糖?

没发现啊,朱石头居然是个甜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笑着举起小石头放在马背上,牵着马径直向村西头走去,一旁的李楷、王仁表指指点点,村子很多地方重建,都是他们请了工部的匠人来帮忙的。

此时此刻,村西头人头耸动,近百人或近或远将一处宅院围在中间,外围都是些汉子,大都是李善的亲卫,稍里面一些的是苏定方、凌敬等村名,最里面……宅院门口的是苏母、周氏以及数十女眷。

看见李善回来了,赵大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郎君,老夫人不肯开门……”

李善咂咂嘴,不用问了,肯定是因为周氏,老娘还真够犟的。

“救命之恩,不让入门?”李善有点挠头。

没道理啊,如果说之前还可能,但那次周氏舍命相救,老娘应该不至于拒之门外。

赵大咳嗽了两声,“连话都没说上……而且这等事也不好自个儿说,苏老夫人也过来了,但老夫人都不让小蛮开门。”

李善叹了口气,“七伯呢?”

一旁的村民说:“七爷爷打了个招呼,就去安置住宿了。”

娘的,这老狐狸倒是溜得快,李善早就发现了,七伯对母亲极为恭敬,早年很可能是上下尊卑之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旁的马周小声和王仁表、李楷嘀咕了几句。

王仁表不禁惊叹,“怀仁真是了得,扬名之余,还能携美而归!”

李楷毕竟是去过馆陶,而且就住在那巷子里,见过周氏,没想到居然被好友勾搭上了,咧咧嘴低声道:“是个寡妇。”

王仁表呃了声,向李善投去诡异的眼神……收个妾室无所谓,但收个寡妇,这就有点难听了。

其实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子女,出阁女丧夫再嫁是寻常事,家中男子纳妾更是寻常事……但纳妾纳个寡妇,呃,还是挺少见的。

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天下漂亮女人多了,你非要纳个小寡妇……

李善微微点头,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众人,笑骂道:“来看某的笑话!”

“都滚蛋,回去好好洗漱……对了,朱八,住处安置好了?”

朱八赶上来高声回道:“宅子不够用,先挤一挤,待得开春后,再新建宅院。”

“苏伯母,凌伯安置在哪儿?”

“就在左右两处。”朱八指了指不远处的宅子,“凌先生家里人多,宅子略微小了点,回头新建宅院再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伯母,凌……凌先生,暂且委屈了。”李善上前和苏母、凌敬打了个招呼,瞄了眼周氏,怯生生的,眼睛略微红肿,像只小兔子。

李善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今天被李德武摆了一道,心情正不爽呢,索性让人去搬了个梯子来,三两下就爬到墙头上了。

“郎君!”

李善还没往下跳呢,就听见熟悉的喊声,转头看去,俏生生的小蛮双手叉腰,脸上神色带着惊喜,也带着怨意。

“小蛮,还不去开门!”

小蛮叉着腰,一副娇蛮模样,“老夫人说了,不许她进门!”

哎,郎君出去几个月,回来带了个小寡妇……别说老夫人不肯让她进门,小蛮也不肯啊。

事实上,朱玮在外面叫门,小蛮都没出去开门……反正朱氏已经把话说死了。

李善哭笑不得的说:“那总得让我进门吧?!”

外头朱玮也赶来了,安置两三百人的住处,真不是件容易事,李善回头埋怨道:“七伯,看你这事办的……”

朱玮虽然名义上是李善的长辈,实则是朱家的家将出身,哪里敢真的和朱氏辩驳,只笑着说:“下得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转头看看,有朱氏撑腰的小蛮显然没有开门的意思,只能说:“搭把手,把这梯子移进去!”

好一会儿折腾,李善这才下了墙头,还没等他去开门,小蛮就说:“郎君傻了,这时候是去开门,还是先去拜见老夫人?”

这话说得在理,如果这时候开门,周氏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呢?

呃,不管进不进来,母亲必然大怒……为了个小寡妇,老娘都不要了?

李善想了想,吆喝了声,先去了正堂,一进去就看见满脸寒霜的朱氏,手上还拿着戒尺。

“孩儿拜见母亲。”

李善磕了三个头,“先行赴考,还请母亲责罚。”

“起来吧。”朱氏冷哼一声,“手伸出来。”

“母亲?”李善有点慌了,前世今生,自己可都没被长辈打过手心,“母亲,孩儿此次在山东,立功不小……”

“手伸出来!”朱氏手中戒尺一拍桌案,“翅膀硬了,母亲的话也敢不听?!”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杀伤力极为惊人,几乎是在骂儿子不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赶紧又跪下,小声说:“母亲,归途中坐骑受惊,窜出车队,遇见一只大虫……”

“什么?!”朱氏惊呼一声,身子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

“是周氏救了孩儿,还两箭射伤猛虎,苏兄、赵大等人才赶来。”

朱氏双目圆瞪,难以置信,这个时代的女子骑马算不上稀奇,但趋马救人,射杀猛虎,这就难了。

想了想,朱氏瞪了眼一旁的小蛮,现在她也转过来了,外间人都知晓此事,就算不能亲自讲述,也能辗转透露,肯定是小蛮在捣鬼。

小蛮苦着脸缩缩身子,她哪里想得到还有这回事。

正要让人开门,准备亲自出门相迎,毕竟尚未入门,却有救命之恩,但朱氏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问到:“归途中遇见大虫?”

“嗯,河东道。”

朱氏狠狠瞪了眼儿子,“赵大何时报信的?!”

李善呃了声,失策失策,早知道就改口在魏州、贝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大早就告诉李善,朱氏不许周氏入门,而李善却是在归途中遇险……显然是早就打定主意,将小寡妇带回来。

“咳咳。”李善使了个眼色将小蛮打发走,扶着母亲坐下,和颜悦色道:“此次孩儿在河北山东,频频遇险,侥幸生还,其中经历,想必母亲已询问赵大、石头等人。”

一直板着脸的朱氏终于蚌埠住了,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眼中隐隐可见泪光,“如此凶险,几度绝境……”

赵大一个月前就回过一趟朱家沟,但他为人比较木讷,但朱石头……提前一天回来报信,那张嘴说的天花乱坠,将李善吹嘘的天上没有地下无双。

呃,为了衬托出李善的了得,朱石头将贝州、魏州几场战事描绘的……能生还长安,一来是大郎了得,二来是皇天后土护佑。

李善劝了好一会儿,朱氏情绪才平复下来,突然咬着牙低声说:“大郎……其间可有李德武出手?!”

朱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对……李德武回京,虽然算不上青云直上,但也入了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但同一日,李善却被强令北上入山东,而且还滞留不回。

李善笑了笑,“不瞒母亲,略略交手,算是不分胜负吧,待得他日,必有后报。”

朱氏一听这话,双目好似喷火,一阵岭南俚语……反正都是在骂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亲勿要动怒,孩儿平安归来,他也算举荐有功呢。”李善无所谓的一笔带过,低声道:“孩儿在山东几次遇险,全赖苏定方领军,此人虽然年轻,又曾是窦建德、刘黑闼旧部,但绝非凡品!”

朱氏微微颔首,“朱玮详细问过赵大、石头几次大战的经历,断言此人他日必为一代名将。”

“因孩儿活其母,苏定方欲投入门下为奴。”李善叹道:“孩儿实在劝不得,最后还是苏母收了周氏为义女,将其许给孩儿为妾。”

“孩儿全没这心思,实在是……”李善苦着脸想了想,“盛情难却……”

朱氏呆了呆,救其母,收苏定方为奴……这是施恩望报,非义举。

但如此大恩,无他法可报,所以强行将一个小寡妇塞给儿子?

于是,儿子也是被逼的?

朱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片刻后,中门大开,朱氏亲自出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到周氏的那一刻,朱氏就回过神来了,儿子出去一趟……都学坏了,鬼话连篇啊!

看看,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再看看她看向儿子的眼神……好吧,估摸着早就勾搭上了!

但门都已经开了,朱氏也没辙,暗骂了几句儿子,上前与苏母、凌敬等人见礼,门外看热闹的都已经被朱玮赶散,众人在正堂坐定。

李善起身正式向母亲介绍,苏母、苏定方均行礼而拜,周氏跟在后面下拜。

朱氏瞪着儿子的视线里带着冷意,两步走过来,摆手道:“起来吧。”

这还是不肯让其入门啊。

周氏小脸涨的通红,不知所措,忍不住看向了李善。

王仁表胳膊肘撞了撞李善,“怀仁?”

李善不吭声,他太了解母亲的性情了,都已经迎进门了,就不会再赶出去……但如果自己插一嘴,十成十得坏事。

呃,差不多就类比前世的婆婆媳妇模板……有区别,但也有点像。

果然,看李善保持沉默,朱氏哼了声,“倒是看不出来,居然精于骑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登门,理应拜礼,但既然义救吾儿,但坐无妨。”

周氏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起来,朱氏使了个眼色,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蛮嘟着小嘴过来,将周氏扶起站在一旁。

朱氏虚虚挽起苏定方,“吾儿适才言,此番山东频频遇险,全赖君领兵有方,数度破敌。”

苏定方后退两步,再行礼道:“夜袭破敌,平定山东,擒杀敌酋,诸战均怀仁筹谋,在下不敢居功。”

“苏兄统军之能,纵观天下,亦是奇才。”李楷笑道:“但此言倒是实情,但见魏县一战,若无怀仁迭出奇谋,何以大捷?”

李楷是来朱家沟次数最多的世家子弟,朱氏也多次登门拜会其母长孙氏,倒是不客气笑骂道:“在京中替其扬名月余还不够吗?”

王仁表忍俊不禁,他妻子李氏曾经告诉他,朱氏为此挺烦恼的……我还不知道我儿子,你们也吹的太过了!

换句话说,朱氏并不知道,经历了这些的李善回到长安后,有怎样的分量。

苏母上前行礼,“老身……”

“此事已然听闻,路遇不平事,若袖手旁观,人非人也!”朱氏挽住苏母,“不知身子可痊愈,长安颇多名医,亦有名贵药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母笑道:“日后欲托庇怀仁,还望朱娘子收留。”

“还说这等话作甚?”朱氏扬眉道:“同患难,袍泽情,当此生携手。”

众人眼见这位妇人说话行事干脆利索,无拖泥带水……呃,凌敬这种想得多的老狐狸不禁琢磨,母子性情差别好大啊。

李善在下了决定之后倒是干脆利索,如夜袭贝州大营,如斩杀崔帛,但在此之前,却要百般思虑。

看着两位妇人寒暄了一阵后,李善才继续介绍,“母亲,这位是凌伯,孩儿于山东诸战,凌伯多有助益……”

朱氏眼睛一亮,她早就分析过了,苏定方乃是领兵将领,背后筹谋之人,怕就是这位凌先生了。

原本朱氏还在狐疑,但昨日朱石头已经将凌伯的底子全都露出来了……本为山东名士,曾为窦建德麾下最重要的谋士,曾一度力阻秦王一战擒两王。

听着朱氏连绵不绝的恭维,凌敬那张老脸……略略发红,偷眼看去,李善那家伙脸上……满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

凌敬也没想到,在朱氏看来,李善还只是个未见识战场,未见识血腥的少年郎。

拜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真的了解你儿子吗?

凌敬都无语了,他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李善轻描淡写的隔断了范愿长子的咽喉,任由鲜血喷溅也若无其事。

凌敬妻子早已过世,两个儿媳妇也上不得台面,只能在这儿硬撑着,每当朱氏贬低李善的时候,还要口不应心的替李善说几句好话。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朱氏神采飞扬的请求……请求凌敬收李善为徒才告一段落。

“扑哧!”一直在看热闹的马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马周的克星朱玮眉头一皱,“嗯?”

“呃……朱娘子……”马周偏头看了眼李善。

李善倒是好脾气,笑眯眯的说:“以后称叔母吧。”

“贝州马周拜见叔母。”马周整理衣着,行了一礼,才正色道:“京中尽扬李怀仁之名,叔母竟不信。”

“但我等均从山东而返,亲眼目睹,双耳亲闻,怀仁断言下博一战必败,提前南下,义援苏凌,绝境中建言夜袭,尽焚敌军粮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馆陶城外,万军环绕之中,怀仁镇定自若,换回淮阳王,力劝突厥大军北返。”

“馆陶、魏县、永济三战,怀仁设伤兵营以振士气,焚烧粮船动摇敌军阵脚。”

“如此少年英杰,山东遍传其名,突厥首领临行赠语,赞其有子房之才,陈平之谋。”

李善听得摇头晃脑……果然不愧回村路上许了这厮两坛酒!

朱氏却听得心脏都跳不动了,难不成我儿子还真有这能耐……虽然去年那次上吊之后,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在如此大战中,绽放出这样的光辉……

呃,这一点上,朱氏和李德武倒是有共同语言,毕竟李善的前身实在有些不堪……

朱氏缓缓转头,视线从苏母、苏定方、周氏、凌敬、李楷诸人脸上转过,目光犹带狐疑。

苏定方上前一步,“马先生此言无差,适才小侄亦言,诸战均乃怀仁筹谋。”

朱玮小心的看了眼朱氏,心想这叫什么事啊……居然真的是因为大郎,太子才没能领军亲征河北,以至于丢的脸,捡都捡不回来。

马周笑着看向凌敬,“叔母欲怀仁拜师凌先生,敢问凌先生如何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咬咬牙道:“老夫才学浅薄,实不堪为怀仁师。”

马周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这两坛酒算是到手了……不过,凌敬收李善为徒,自己这个无名无实的老师身份还能继续下去,你李善总不能过了河就拆桥吧。

朱氏用崭新的视线打量着自己的儿子,长身而立,目光深邃,嘴角挂着似乎从来都不会消失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现在的朱氏眼里,儿子光芒万丈!

众人在正堂坐了会儿,纷纷起身告辞,今日初到,接下来的事还多着呢。

朱玮为了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哪里知道会来这么多人,虽然是好事,但实在住不下,昨日就开始腾出屋子,这个冬天只能挤一挤了。

久别归来,又有如许多人迁居至此,而且相当一部分都是投入李家门下,村中自然要设宴,昨日朱玮就让人采买各类肉菜,今日黄昏大摆宴席。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

李善吩咐亲卫去采买各类祭品,又让小蛮、墨香打开库房,首要拜祭那葬身河北的五个亲卫家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朱氏冷眼旁观,看儿子处置诸事有条有理,前后次序不乱,不由暗暗点头,果然不一样了。

苏家、凌家也告辞离去,还要回去收拾收拾,他们两家不用与别人挤,就住在李家宅院的边上,近的走几步路就能到。

苏母起身犹豫了下,周氏住哪儿呢?

在馆陶,周氏早就住到李善房里了。

苏母扬声道:“听闻姐姐收为义女?”

苏母笑着点头,“老身唯独大郎一子,早就想要个女儿了。”

“宅子杂乱,还需布置,略为等一等吧。”朱氏瞄了眼早就吩咐完事就是不肯出门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大伙儿都放心了,就是小蛮嘟着嘴扯着李善的衣袖。

“乖,乖点。”

“再不乖,要揍你屁股了!”

“好了,别生气,以后好好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心想,就你们两这小身板……八成以后还要携手对战,是同盟啊,现在闹什么小性子!

临出门前,李善轻声道:“凌伯,德谋兄你是早认识了的,这位是孝卿兄。”

“王仁表拜见凌先生。”王仁表上前施礼,“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

“王……”凌敬迟疑了下。

一旁的李楷点头道:“孝卿兄乃太原王氏祁县子弟。”

“太原王……”凌敬瞥了眼李善。

来长安的途中,凌敬曾经和李善讨论过门阀,他敏锐的察觉到李善对门阀有着明确的排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坚持斩杀崔帛。

即使不将这件事算进去,之前对崔昊的不客气,对崔信联姻一事的不上心,都证明了李善对门阀的排斥。

之前有李楷这位陇西李氏子弟,还能解释为意气相投,但刚刚回长安,就有太原王氏子弟登门造访,显然交情很不一般。

“凌伯还是第一次入关中,对长安颇为陌生,还请德谋兄、孝卿兄……”李善转头看着苏定方,“苏兄不如也听听?”

凌敬微微点头,立即判断出李善和李楷、王仁表的关系非同一般,因为他一直在惦记这件事……李善曾经说过,待回长安后,必会吐露身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凌敬最早迟疑要不要迁居长安,主要就是为此……不过看起来问题并不大,至少有外人知晓。

诸人正要出门,突然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凌敬回头看了眼,眉头一皱,“此人可堪信任?”

李善慢条斯理的说:“先生此次山东一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噢噢,先生劝得程名振、齐善行出兵,亦属有功。”

“但今日所言,虽非大事,但如若入耳,就再也下不来这条贼船了。”

马周嗤笑道:“为师倒要听听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李楷、王仁表在一旁,李善腮帮子抖了抖……忍了,等没外人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边凌敬已经不耐烦的出了门,李善看马周跟了上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马周,寒门子弟出身,虽是被强行请到朱家沟授经义,但此次山东一行,同甘共苦,也没掉链子,劝程名振、齐善行出兵立功。

而且马周与清河崔氏有隙,与太子千牛崔昊更是有仇,勉强也算可靠……毕竟自己的身世,并不是不可告人的机密。

李善整理衣着,神色肃穆,集合亲卫,缓步出门,一家家拜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氏看着儿子出门,她记得在随军之前,儿子对身边随从颇为和善,说句难听点的,是没大没小,不分尊卑。

但如今,亲卫列队,整齐肃然,尊卑立分,即使几个身形不便的,也勉力保持。

这一方面得益于苏定方亲领亲卫队后的管束,也因为之前李善遇大虫一事的教训,即使在村中,亲卫亦不敢离开。

朱八、赵大等几个亲卫身形不便,那是因为今天回来村子,就被朱玮叫到晒谷场去打了十板子,就是因为之前大虫一事……范十一初来乍到,倒是逃过这一顿。

另一方面得益于李善在山东的所作所为,筹谋定计也就罢了,但夜袭大营,李善虽未上阵,但也随军而出,馆陶城外,李善在万军阵前,说退突厥大军,如何不让人心折。

再到之后李善设伤兵营,亲卫无不俯首帖耳。

一家家走过,李善看到了垂泪的父母,嚎啕大哭的儿女,强忍悲痛的兄弟姐妹,虽然有远超过这个时代标准的抚恤,虽然李善亲自拜祭……但对于一个失去亲人的家庭来说,那些补偿总显得苍白无力。

面对这一切,身后的亲卫不少都垂泪,毕竟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同族兄弟,李善想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哪怕是鳄鱼的眼泪,可惜大部分医生都失去了这个功能。

至少在面对死者家属的时候。

虽然挤不出眼泪,但李善也心里黯然,人心都是肉长的,五个青壮充当护卫,护佑自己冒险北上山东,以至于客死他乡,连尸骨都葬于河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忙的手忙脚乱的朱玮看到黯然神伤的这伙人,上来拍了拍李善的肩膀,“上得战场,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石头和赵大都说了,你屡屡护住大伙儿,后来还刻意让他们照料伤员,不用上阵厮杀……足矣足矣。”

李善苦笑两声,“做的再多……还是如此,七伯,这五家,日后多多照料。”

“放心就是。”朱玮轻声说:“诸家都添了田地,家中也不止一个男丁,抚恤又丰厚,日子不难熬。”

“添的田地都是要缴税赋的,李家一力承担。”李善想了想,“十年为限。”

“不可!”朱玮压低声音,“几个月前就有数百难民未离去,定居此地,此次又来了两百余人,其中好些都是投入门下,若成惯例,他日如何承担的起?”

李善摇摇头,“不碍事,适才问过德谋兄,东山酒楼利润丰厚,再开财源,养活不难。”

在李善的思路中,以田地养人,那实在太亏欠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而且对于那五家人来说,自己掉几滴眼泪,还不如自己多给些实惠来的合适。

朱玮不禁感慨,石头曾言,大郎仁义之名遍传山东,果然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已近黄昏,村子晒谷场上摆满了酒席,桌子板凳都是从各家各户搬来的,碗筷、菜肴也都是凑齐的,场面红火的很,村中老人和新来的住户混坐着,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原本朱家沟只有三百户人家,几个月前一批难民定居,如今又是两百多人来投,算算已经是近五百户人家了,这样的庄子都够得上称镇了。

晒谷场那边热闹,李家宅院这边虽然只有两桌,但也不寂寞,特别是抬出两坛好酒之后。

朱玮年老成精,又是关中老人,趁着前几个月的乱况在泾河对岸买下一大片田地,关中府兵制分的田是不能买卖的,但不是所有的田地都不能买卖。

庄子越来越火红,朱玮多喝了几杯,很快熏熏然,拉着才过来的李善,“大郎,待得明年科举入仕,再立功,若得爵位,干脆就将庄子收入门下……”

一旁的王仁表板着手指数了数,“县公食一千五百户,县侯食千户,县伯食七百户,县子食五百户。”

“但本朝实授极少,国公实授也不过七八百户……五百户,怕至少要个郡公呢。”

李楷笑道:“孝卿兄怕是忘了,朱家沟如今名义上还寄在东山寺名下。”

“不错,不错。”朱玮大力点头,“几个月前那批难民倒是登记上册落了籍,但现在这批未必……”

李楷笑着附和了几句,朱家沟在长安县衙籍贯文书上是不存在的,如果苏定方一批人也不逻辑,那名义上朱家沟只有几十户,如果李善捞个县子,说不定就能成。

可惜此次抵定山东,李善未投入秦王府,欲科举入仕,不过即使投入秦王府,有东宫制衡,也难得爵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清河县一事已然传遍长安,多有官员上书……想到这,李楷转头低声道:“怀仁,我等先回城,明日黄昏在东山酒楼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顿了顿,李楷补充道:“长孙冲、房遗直、高履行、杜荷都在。”

李善怔了怔,欲起身行礼相谢,却被李楷一把拉下。

“你我之间,无需客套。”李楷温和一笑,起身向隔壁的朱氏拜别,又和苏定方打了个招呼,才和王仁表离去。

李善微微叹了口气,李楷这样的人……并不是没有心机,但如此性情,说得好听是所有人都想要的良友,说的难听点……有点傻。

王仁表之前坦然直言,多有人在长安中诋毁李善……大家都不傻,就像崔信的妻子张氏所说,没有哪个世家子弟会干这种蠢事。

李善必不是出身世家,偏偏此次立下大功,有些看李善不顺眼的开始放出种种风声……毕竟李善明面上和秦王府走得近,而且又得罪了东宫太子……至少在很多人看来是这样。

王仁表之所以今日坦然直言……主要是他察觉到了,放出风声的那些人中,有王仁佑。

在长乐坡那次被打的头破血流,之后王仁佑又在秦王府子弟那边吃了好几次亏,之前李善扬名,差点被气炸了,现在逮到机会拼命往李善身上泼脏水。

甚至坊间隐隐传闻,李善出身寒门,最恨世家子……这也是王仁表、李楷两位世家子今日特地来朱家沟的原因。

李善忍不住想,只怕放出风声的不仅仅是王仁佑……李德武应该也使了不小的力气,后一种传闻,更可能是李德武放出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李楷邀约,其间好意,李善自然知晓,想想就知道了,明日为自己接风洗尘的,没有更熟悉的程处默、尉迟宝琳,而是房遗直、长孙冲、杜荷、高履行。

为什么?

前两人都是出身寒门,程咬金的祖辈曾经出仕,但到他那一代已经沦为寒门了。

后四人都是世家出身,长孙冲出身洛阳霹雳堂,高履行是北齐宗室之后,杜荷出身京兆杜氏,房遗直出身清河房氏。

李善虽然对门阀世家排斥,但这种排斥局限在面对这个集团,倒并不避讳和世家子的交往……说到底,李善之所以能折腾到这个地步,也有王仁表、李楷两位世家子的帮忙。

虽然力斩崔帛,但李善从没有在这个时代推翻门阀的狂妄念头,他试图寻找出一条河门阀世家共存的道路,或者用一些软刀子来达到削弱门阀的效果。

事实上,李善很清楚,门阀世家起源于魏晋时期,但由于数百年来南北割据,显赫一时的隋朝昙花一现,门阀世家真正的巅峰实际上是在唐朝中后期,不过那也是他们最后的辉煌了。

李善手上把玩着酒盏,心里思绪万千,如果说软刀子……自己倒是有不少思路,甚至可以给他们一些甜头。

不过这些,都需要自己有一定的实力和地位。

“怀仁。”苏定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

“苏兄……”李善举起酒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一饮而尽,苏定方神色复杂,诚恳的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苏兄知晓内情后,可是悔了?”

苏定方变色道:“怀仁如此看待某?”

“苏兄就是这点不好,开不得玩笑。”

“这句就是玩笑。”苏定方微微一笑,“共历经数月患难,难道还不知怀仁何人?”

李善放声大笑,“不意苏兄亦会说笑!”

苏定方觉得自己算是命苦的了,自幼迁居关中,后又不得不迁居回祖籍地,父亲早亡,自己搏杀数年,不得重用,义父身死……

但身边的这个少年郎显然比自己命苦多了,一出生就在烟瘴之地岭南,好不容易盼到回关中,却被父亲弃之如略略,一身所学无用武之地,面前还有如河东裴氏这样的庞然大物,但却能洒脱自如,昂首向前。

“京中局势,听李德谋、王孝卿略略提起,怀仁有何打算?”

“一步步来吧,第一步自然是明年的科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苏定方迟疑了下,“进士科……听闻以诗文定高下。”

显然,苏定方不太看好。

李善笑了笑,心想今晚睡觉前得去温习下那本用拼音字母写就的诗册……他现在倒是记得了。

虽然说诗才主要靠天赋,但李善不这么认为……我主要靠的是苦思!

什么命题作诗,我李善没那个捷才!

李善不停的在心里盘算,已经打听过了,初唐进士科是不命题,不糊命,可以事先投卷。

这样一来,自己选择的余地就比较大了,不过需要注意那些用典比较讲究的诗句……一方面自己要弄得懂,别被人问住,另一方面也要注意,别典故还没问世自己就提前……

李善正想着呢,苏定方低声道:“凌伯还在屋内。”

咦,的确没看到那老头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推门声传来,一直盯着跳动烛火的凌敬侧头看去,拎了个竹篮的李善笑着走进来,将几小碟菜肴放在桌上。

“凌伯这是在辟谷?”李善笑着将筷子递过去,“难不成想飞升成仙?”

“什么乱七八糟的。”凌敬手都不抬,皱眉道:“你倒是好本事,去年来长安不过数月,就能结交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

“为友,贵在诚。”李善将筷子端端正正放在凌敬面前,脚勾来一条板凳,笑着坐下。

李善这句话似答非答,能结交到王仁表、李楷,自然是运气,但将身世全盘托出,也是无奈的选择。

呃,当然了,不得不承认,王仁表被扫地出门是李善结交的契机……同病相怜啊!

之后李善因仁义之名让李楷、王仁表视为良友……不得不说,朱氏是起到关键作用的,至少赠给王仁表的那五十贯钱绝没有白花。

今日离开长安县衙,李善就拜托了李楷、王仁表这事,有的话……在这个时代,儿子不能说,但其他人是可以说的。

借着并不明亮的烛光,凌敬久久凝视面前的少年郎,突然想起,他似乎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笑容,即使盛怒,也嘴角带笑。

如此的身世,温和的笑容,在凌敬内心深处产生极为鲜明的对比,对他有着并不猛烈,却难以忽视的冲击力。

早在那个漆黑的凌晨,离开住了半年的那座村庄,凌敬第一时间察觉到李善的诡异……这种诡异来自于李善学识渊博,凛然气度,和始终不吐露身世之间的矛盾。

直到馆陶城内,凌敬直言,李善只言战后袒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那时候开始,凌敬就在心里琢磨这位少年郎到底是什么来历……虽然自己和苏定方,以及百多人,都已经被绑上了这条也不知道会不会沉没的船。

凌敬看向李善的眼神极为复杂,他考虑过很多可能性,或是难以启齿,或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也有可能是父祖辈声名狼藉。

今日抵达朱家沟,凌敬略略打听,知晓李善奉养母亲之后……他很有把握的在心里断定,这应该是个私生子。

虽然李善自称不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子弟,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私生子上不了族谱的……对了,救出李道玄,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宗室私生子。

直到两个时辰之前,凌敬才在这儿,听李楷、王仁表用婉转的口吻讲述李善的身世……苏定方、马周均大为愤慨,而凌敬却在一时震惊之后联想到了很多很多。

河东裴氏。

凌敬成名已久,早在前隋文帝时期就小有名声,虽未出仕,但也交友广济,久闻选曹七贵之一的裴世矩的大名,官居宰相,一言而裂突厥,早就名动天下。

事实上,凌敬去年和裴世矩还是同僚呢!

武德二年,宇文化及兵败,窦建德迎裴世矩入夏,凌敬还曾见过那位裴娘子。

裴世矩在窦建德麾下,先任吏部尚书,后升任尚书省右仆射,主持铨选,定朝纲礼仪,虽难言是窦建德心腹,但也一时权重。

这可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想到这,凌敬对李善不禁有一丝怜悯,被父亲抛弃,奉养母亲足以称孝,更能在河北战事中力挽狂澜,以至于扬名山东,但河东裴氏,一门双相的河东裴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德谋、王孝卿毕竟各有立场,有些话不宜细问。”凌敬难得对李善用如此温和的口吻,“自刘文静被杀,裴寂为李唐首相,不知裴弘大如今任何职?”

“去年西来长安,得圣人信重,先任御史,爵封县公,后任侍中,拜太子左庶子,再改任太子詹事。”李善轻声道:“门下高官官侍中定例两人,虽无上下之别,但朝中公推,以江国公陈子聪为首。”

“亦为宰相。”凌敬神色凝重,“若非裴寂,裴弘大当不会让位,裴寂此人……”

“太原元谋功臣排名第三,秦王常年征战在外,裴寂与东宫相交颇多。”李善倒是神色很轻松,“自去年秦王归京,夺嫡之势已成,裴寂虽难言依附东宫,但和秦王府少有往来。”

凌敬苦笑两声,他一直在屋内没有出去赴宴,主要就是为此……面对河东裴氏,他也无能为力。

刻意笑了几声,凌敬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听李德谋所言,你自岭南入长安,不过一年光景,闹的动静倒是不小?”

李善大笑道:“实在是机缘巧合……”

“未必,未必!”凌敬摆出一副谨慎的神态,“自下博南下,一路上……几乎每天都会闹出些动静来!”

“斩杀敌军,救出张玄素,只是牛刀小试,之后夜袭焚营,奔袭破城……你那张嘴……到最后都被数万突厥大军围在城下。”

“就算是即将启程,也在清河县闹出那番事来。”

凌敬叹道:“原本以为只是在山东,不料在长安也……在哪儿都能折腾出动静,实在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日后,长安只怕要热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对,秦王、太子夺嫡,本就热闹……只怕加上你,更热闹了!”

李善嘴唇都在抖,槽点太多,一时都不知道从哪儿吐起。

最早东山寺裁撤,难道是我惹出来的?

之后什么长乐坡、斩杀来犯盗匪,再到被李乾佑召为幕僚,随军南下,哪一件都不是我主动惹是生非的吧?

凌敬拾起筷子慢悠悠的吃了几口菜,略微填填肚子,才说:“今日李德谋提到,李德武已入东宫,兼太子千牛备身,此职位不高,亦虚,但若常去东宫,当为太子亲近人。”

“裴寂亲近太子,裴世矩兼任太子詹事,李德武亦入东宫,而你之前便得秦王赞誉,又与李道玄、田留安、齐善行等秦王一脉相熟。”

“难怪在贝州,你询秦王可堪辅佐……”

你倒是替能帮我找理由……李善有点想笑,还真不是李德武投了东宫,我才能选秦王。

呃,因果正好倒了。

应该是我只能选秦王李世民,所以才需要李德武选东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说李善前世读史还半信半疑,史书上告诉他,太子李建成就是个废材,嫉妒李世民军功,几度迫害,才逼的李世民奋起反抗。

但这一世,通过各种信息、细节分析判断后,李善决不相信玄武门之变是李世民在万般无奈之下,在处于绝境之中的绝地反击。

李世民在朝中地位太过超然,在军中的威望太高,对政局的掌控力也太强,麾下聚集了足够多的文武俊杰,如果现在朝中官员死了个干净,天策府的新旧臣子放出来,是立即能顶上去的。

李世民之所以被东宫逼迫到最后只能以武力来解决问题,主要还是因为他希望以正常的方式上位。

看看李世民在李唐建国期间所做的那些,再看看唐太宗登基后所作的那些……这是个力求完美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身染墨点而上位的。

可惜,通过杨文干事件,就藩洛阳等事件后,李世民反复确认已经不可能以正常的手段上位,才通过玄武门之变,登上帝位,开创贞观之治。

这一点是可以从李世民登基之后,面对突厥大举南下的应对措施看出来的,突厥铁骑都杀到渭河了,但朝中不乱,京中亦稳,终能逼退突厥。

李善不由想到另一个人,后世的明成祖朱棣,同样是宗室内乱夺位,朱棣几乎将满朝官员杀了个六七成……而李世民除了斩草除根之外,臣子基本上都没杀。

威望、人望、掌控力的区别太大了。

武德四年,洛阳虎牢大战之后,李善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个时代,就决定了他只能选择李世民。

李善在这方面并不自信,不觉得自己这只穿越的蝴蝶能影响到夺嫡之变的结果,这个时间点去投李建成,那绝对是脑子进了水。

当然了,因为李善这只穿越的蝴蝶,如今的局势,对李世民来说,比原时空更有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凌敬已经用完餐,吃的不多,看来胃口不太好,随口问:“知晓此事的除了适才数人之外,还有谁?”

“裴家理应不知晓此事,李德武瞒下了。”李善看凌敬蹙眉,低声解释道:“当日叛去的旧仆……充当眼线。”

“你倒是有手段。”

吴忠倒是提供了些有用的消息,但日后怎么用也是个问题……李善笑道:“此外还有七伯朱玮……”

顿了下,李善迟疑了会儿,补充道:“七伯似有旧人在东宫内,不过未曾明言。”

“靠得住吗?”

“理应无虞。”

“令堂亦姓朱……”凌敬眯着眼低声道:“看今日朱玮进退,似有尊卑之别。”

“不知内情,再说吧。”李善摇头道:“还有李楷之父李客师及其妻……呃,秦王夫妇亦知。”

“什么?”凌敬大为惊诧,“秦王夫妇知晓内情?”

李善苦叹一声,将当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苦笑道:“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日长乐坡一事后,李楷有意以其父李客师引荐李善投入李世民麾下,李善不得已而将身世全盘托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静静的听完,颔首道:“的确是不得已,若是就此投向秦王,他日难言好坏……那时候你无足轻重,秦王随时都能弃之。”

转念一想,凌敬皱眉道:“但此次河北大战,你立功不小……是因为斩杀崔帛,秦王未召你入天策府吗?”

“不对,之前你就要启程回长安,欲以科举入仕……秦王知你身世,却不将你召入秦王府,想必有用你之处。”

“此事是侄儿托德谋兄带了信给秦王。”李善闷声说:“河东裴氏,一门双相,他日若裴氏向秦王示好……”

李善决意投秦王,但绝不会将身家性命完全寄托在李世民这个政治人物身上。

而且一旦正式投入秦王府,那就等于在告诉李建成,是我李善和李世民合作,才让你丢了个大脸的,李建成会不恨之入骨?

更何况,若是自己身世大白天下,河东裴氏再向李世民示好,李善就要冒可能被牺牲的风险。

凌敬嘴巴动了动,迟疑道:“今日李德谋隐隐提及,秦王可能会召老夫入天策府任职。”

“那便应了就是。”李善对此倒是无所谓,“凌伯之前随道玄兄安抚山东,早被视为秦王一脉……你我之间,算是私交。”

“那你呢?”凌敬斜斜瞥了眼,“便如此在太子、秦王之间摇摆不定?”

“暗地里投入秦王麾下,明面上却……”

李善呃了声,“也不能说摇摆不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嗤笑道:“倒是精明……筹谋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秦王欢欣雀跃,斩杀崔帛,平定民乱兵变,算是给魏玄成背了黑锅,使其能顺利安抚山东,太子对你观感未必会差。”

“但斩杀崔帛,得罪了清河崔氏,太子怀柔门阀世家,理应不会刻意招揽,你倒是算的好……”

李善正色道:“当日知晓方四郎被搜捕入狱,严刑拷打,在下就下定决心,必斩其头颅,无论凌伯信不信,当时在下没想那么多。”

李善义正言辞,表情诚恳,眼神真挚,但凌敬还是半信半疑……他总觉得这太巧合了。

“更何况,此次小侄虽然扬名,但终究尚未出仕,没什么分量……”

凌敬哼了声,摇头道:“如此英杰,要不是因斩杀崔帛一事,必然门庭若市,秦王倒是未必,但太子必然招揽。”

顿了顿,凌敬又问:“秦王之威早已见识,不知太子……”

“未曾亲眼见识其风采。”李善迟疑道:“倒是听魏玄成提及,据说太子性情稳重,打理朝政勤勉,礼贤下士,有容谏之量,”

后世对李建成的评价比较两极化,有人说这是个废物,也有人说李建成登基未必比李世民干的差劲。

但李善通过河北战事的细节来判断,命齐王顿足不前,又不能准确的选择出征的时机,李建成可能耳根子比较软。

不过最后出使山东的使者魏征、崔昊都是东宫门下……也显示了李建成在政斗方面并不比李世民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咚咚咚。”

凌敬的长媳刘氏进来收拾碗筷,正要开口的凌敬住了嘴,李善笑道:“婶婶,当日匆忙,只收拾了几床被褥和细软,但凡所缺,只管吩咐一声。”

“李郎君客气了。”刘氏手脚麻利的收拾,嘴里说:“老夫人适才也问过……”

“咳咳,咳咳。”凌敬突然咳嗽了两声,“勿去相扰,只需几亩薄田即可,若真有事,怀仁那个侍女倒是个能做主的。”

“咳咳,咳咳。”李善也忍不住咳嗽几声,苦笑道:“那丫头被小侄惯坏了,见笑见笑。”

刘氏神色微变,挽起竹篮退出屋子,凌敬哼了声,对长媳有些许不满。

李善虽然有些心思,但终究没经历过,两辈子家里人口少,自然听不出这犄角旮旯里的意味。

但凌敬是听得懂的,长媳有事去找朱氏,和去找小蛮……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八女被看个干净,以后还能嫁到哪儿去?

刘氏这是有些小心思,而凌敬毫不客气将这心思掐死……在这个时代,婚姻嫁娶基本还是遵循门当户对的准则。

虽然李善遭父亲遗弃,但先祖在魏、周、隋均身居高位,族内封爵者数不胜数,自身得贵人赏识,与诸多世家子弟、宗室子弟来往颇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凌敬本人虽然早就扬名山东,但两个儿子都是平庸之辈,算是寒门子弟。

凌敬想起朱氏和朱玮的尊卑关系,又想起今日朱氏闭门不纳,之后坦然的神情,心想只怕李善母族亦非无名。

孙女若是要入李家门,正妻基本是没希望的……这就是凌敬为什么让长媳有事去找小蛮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凌敬之前肯为崔信牵线搭桥的原因。

拿起竹签挑了挑灯芯,昏暗的烛光骤然一亮,凌敬整理思路,摇头道:“如今你名扬黄河之北……不管是何等名声,但外界不知你父祖辈,定然多有人探究,此事只怕瞒不了多久。”

李善苦笑道:“之前让友人在长安扬名,只不过添些分量罢了,不料清河一事……”

“画蛇添足。”凌敬嗤笑了两声,“李德谋提到,李德武已经有一子,那无论是他还是裴家娘子,都绝容不下你。”

“若是事泄……”

凌敬想想就脸颊抽抽,“即使要掀盖子,也要找个合适的时机。”

李善补充道:“让别人来掀盖子,还不如自己来?”

“而且还不能让人看出来是你……”凌敬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但那都是以后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起身行了一礼,“还请凌伯指点。”

凌敬左手微抬,起身踱了几步,缓缓道:“既然你和秦王书信来往,定下科举入仕,那首要考虑此事。”

“山东一战,筹谋定计破敌,名声大振,但因清河一事,必然会有多人刻意关注,但只要你不再惹是生非,除了旧友之外,理应不会有人来主动接触你。”

“不错,李唐立国不过五年,天下初定,礼仪尚未完备,内有夺嫡之争,外有突厥虎视眈眈。”李善点头道:“长安城内风云变幻,夺嫡之争愈发惨烈,若是专心备考,不理外事……”

说到这李善顿了顿,欲言又止。

“怎么了?”凌敬眉头一皱,呵斥道:“不招惹是非,有那么难吗?”

李善苦着脸说:“村内一下子多了好几百口人,再加上去年收留的难民……若是只靠田产,怕是要被饿死……谁家也没余粮啊!”

凌敬脸一黑,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这厮大包大揽让众人迁居来此,后来还收容了齐老六等人……还以为富庶的很呢,没想到日子比在山东也强不了太多!

“再过几日看看吧。”李善在心里盘算了下,这事儿他在归途中就在琢磨了,“七伯在泾河对岸买了一大片良田,若是每家都分,肯定不够。”

“东山酒楼倒是利润丰厚,但都是朱氏族人得利……待小侄想想,赚些钱粮……只要上了路子……小侄就专心备考,必然不招惹是非!”

李善原本琢磨着,赚钱,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还真不难,但归途中仔细想想,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至少有个保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笑道:“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

李善眨眨眼,“凌伯的意思是……”

难不成怕我养不活这两百多人?

“望你安分守己,就挺难的。”

李善脸有点黑,怎么话又转道这儿来了,难道之前那些破事都是我主动招惹的?

难道是我在长乐坡主动挑衅秦王府子弟?

难道是我在陕东道自告奋勇押运粮草北上?

正在踱步的凌敬突然一顿,“对了,今日李德谋提起,你要赴考进士科?”

“嗯。”

凌敬嘴唇动了动,忍了又忍才试探问:“以前做过诗吗?”

李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略懂略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李楷、王仁表,李善还真不敢说一句“略懂略懂”,这方面他没什么信誉度。

凌敬早年是以擅《春秋》、《周礼》、《尚书》闻名,也通诗赋,不过这方面并不算擅长,而且如果代笔作弊……面前这小子再奸滑,日后也难免不被人戳破。

“你精于算学,为何不考明算科,再不济明经科亦可……”凌敬有点头痛,“长安令李乾佑与你叔侄相称,怎么会让你去考进士科?!”

李善依旧是那副表情,“长安令李乾佑、长安县尉李德武数月前随军南下,后李德武回京,李乾佑留在了陕东道,这个月才得以回京。”

“李德武是长安县尉?”凌敬嘿了声,“想必是他动的手脚,也太没运道了……”

李善长长的叹息打断了凌敬的感慨,“作茧自缚啊!”

听李善将去年长安令易手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个遍,凌敬忍不住笑出声了,“去年便有意以科举入仕,所以才闹出这一出,倒是有些手段。”

“无奈之举啊,若李德武以长安令出仕,那除非迁居外郡,否则绝难参加科举。”

“但转来转去,你还是撞在了他手上,的确是太没运道了……作茧自缚,此词用的倒是恰到好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色已浓,但外间还在吵吵嚷嚷,似乎颇为热闹。

李善有些无趣,但也颇为安心,自己在长时间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科举入仕,而不是直接投入秦王府……凌敬对此非常赞同,这给了李善不小的鼓励。

凌敬看了眼李善,犹豫片刻后才问:“李德武……以你观之,此人如何?”

“凌伯是问……”

“听王孝卿提起,李德武颇得太子看重。”

“不过狗仗人势而已,太子看重的是河东裴氏。”

“不可小觑。”凌敬皱眉看着不屑的李善,“听闻便是此人两个月前,力劝太子亲征河北,虽然最后功败垂成……”

说到这,凌敬突然怔住了,“不对,不对……”

“凌伯,哪儿不对?”

凌敬沉默了会儿,喃喃道:“李德武也随军南下,直到两个多月前才启程回长安,力劝太子亲征河北,得太子赏识,入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因李德武投入东宫,所以才选择依附秦王……之后换回李道玄,力助田留安?”

“是。”

凌敬看向李善的眼神复杂难言,“但你询问,秦王可堪辅佐,却是在贝州那个山谷中。”

“……”

“当时下博大败,孤军南下,前堵后追,就算是在馆陶,也难以与长安通信,直到李德谋抵魏。”凌敬缓缓问:“你如何知晓李德武已入东宫?”

李善瞠目结舌,这老头真是心脏啊,居然能从不多的线索中分析出这一条!

“换句话说,你早已选定秦王?”凌敬狐疑道:“或者……你早知晓李德武会投入东宫?”

“若没记错,你是以长安令李乾佑幕僚的身份随军,理应和李德武颇多接触……”

李善有点头痛,揉着眉心小声说:“此事……实是凑巧。”

“嗯?”

“齐王顿足,当时小侄与太子洗马魏玄成聊起……聊起太子出征,以及突厥南下之事。”李善讪讪道:“估摸是李德武偷听来的,或是听魏玄成提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根本不信,心想八成是这厮使了手脚,不过也太巧了点,李德武这边投入东宫麾下,那边李善就借秦王之手,给了太子一记大耳光。

想想也有点想笑,因为凌敬突然发现,抛妻弃子的李德武出仕到现在……似乎仕途都是李善一手安排的。

凌敬顿了顿又问:“此人心性如何?”

“今日明算科、明经科都满额,其中明经科在前一人入内之前还有缺额呢。”李善面带笑意,“心性如何,还需要说吗?”

凌敬犹豫了下,低声道:“我等身受重恩,当此生竭力相报……有些事还是要问个清楚才好。”

“凌伯请问,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他日李德武心生悔意……”

凌敬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十七岁的少年郎,有如此手段,有如此名声,李德武真的不会心生悔意吗?

河东裴氏也未必不能容忍李善的存在,甚至会让李善的仕途更加顺利……当然前提是李善肯让步,不动摇裴氏为李德武所生子的地位。

“哈哈哈,哈哈哈……”李善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随手将桌上的一杯水泼在地上,斩钉截铁道:“覆水,绝难再收!”

李德武心生悔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他心生悔意,我也绝不会,母亲更不会!

更何况,李德武会心生悔意?

一瞬间,那股恨意突然充斥的内心,李善微微探头,轻笑道:“小侄押运粮草北上之日,即李德武急奔归京之日。”

凌敬略一思索便听懂了这句话,叹道:“那日路遇猛虎,日后只怕更为凶险。”

虎毒犹不食子,而李德武之毒,更甚于恶虎。

用力摁着胸膛,将那股恨意压下,李善深吸了口气,“凌伯可知为何小侄一力将李德武推入东宫?”

这个话题刚才两人已经隐隐交流过了,凌敬也猜到是李善使了手段,只是两人都未明言。

凌敬皱眉问:“为何?”

李善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只能选择秦王。”

这是个没有说服力的答案,凌敬微微摇头,“因为裴寂亲近东宫,裴世矩为太子詹事?”

“不仅如此!”李善哼了声,“河东裴氏,亦内斗不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裴寂、裴世矩均出身西眷房,族内小辈大都平庸之辈,两人子孙至今尚未出仕,唯独裴龙虔为东宫太子左卫率,余者更多以姻亲出仕,如魏征之妻亦出身闻喜裴氏。”

“裴寂乃从龙功臣,但裴世矩并不是,自身为太子詹事,堂弟亲近东宫,侄儿为太子左卫率……若是他日太子落败,他河东裴氏西眷房必然一蹶不振。”

“陇西李氏丹阳房,李药师虽曾为敦煌郡公的下属,但并未入秦王府,向来听命圣人,而如今圣人与东宫父子之情愈坚。”

“李客师入秦王府为护军,其妻又是秦王妃堂姐。”

“李乾佑以齐王府主簿出仕,此次又随齐王出征,替其打理粮草。”

“裴寂是难以回头了,但裴世矩却是可以选的。”

李善突然的长篇大论让凌敬陷入沉思,后者沉默良久才轻声问:“李德武?”

“不错。”李善点头道:“探知消息,裴世矩有可能让李德武仕秦王。”

这才是李善为什么百般筹谋,将李德武推入太子李建成怀抱的关键原因。

自己已经选定了李世民,如果李德武也入了天策府……那简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还要做个同僚?!

李善可以容忍河东裴氏子弟投入李世民麾下,却难以容忍李德武来投。

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了,如果只是个裴氏子弟,李世民也无所谓,说不定还会心喜,但如果是李德武……那等于让知晓内情的李世民,必须在李德武和李善之间,做出选择。

对此,李善没什么底气。

在通过旧仆吴忠探听到这条看似没什么用的消息后,李善才定下将李德武推入东宫的计策……能抛妻弃子攀上河东裴氏这条大腿,难道李德武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不会去攀太子的大腿?

狗还能改的了吃屎?

不过说到底,李善也只是轻轻推了一把,李德武本就不满裴世矩隐隐的提醒,一有机会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东宫。

凌敬长时间思索后,苦笑摇头,叹道:“其实……用不着老夫……”

“凌伯说哪里话!”李善笑道:“日后还请凌伯多多教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能分析出那么多,做出那些选择,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穿越者的超然身份,而凌敬却频频能从细节中做出准确的分析判断,这是李善难以比拟的。

更何况,李善也需要凌敬成为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纽带。

事实上,凌敬入天策府,是李善和李世民在信件中早已定下,之后李善才会安排凌敬随李道玄北上,收复失地,安抚地方。

一席长叹后,李善下定决心,明日赴宴之后,就闭门谢客,专心备考……虽然好像考进士科,看再多的经义文章也没毛用。

罢了罢了,做个样子也是好的,省的再闹出什么破事来……回头这老头肯定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走出门,外间还是乱哄哄的,朱玮派人去镇子上,临近的几个村子里或买或借来好些被褥,如苏家、凌家还好,当日多多少少带了些被褥,而齐老六以及范十一那些人基本是除了衣衫只有兵器了。

一路走过去,行礼问好打招呼的声音络绎不绝,李善笑骂几句,指着范十一说:“你这皮猴,回头给你找个厉害媳妇儿!”

下午逃了顿揍,但最终还是被苏定方下令杖十下的范十一嬉皮笑脸的说:“厉害些就厉害些,好歹有个知冷热帮忙上药。”

周围这一片都是亲卫,其中几个是苏定方亲手挑来的,都在互相使眼色……朱八那批人都是村里老人,娶媳妇只能在外面找,但咱们是可以在村子里挑的!

今日大摆宴席之后,洗碗洗筷自然是女眷的事,乡下人家,即使是未成亲的小姑娘也经常抛头露面……呃,去看长安人怎么洗碗的青壮特别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倒是没发现,转头进了苏家宅子,这都是李善年前画的图纸,和这个时代的房屋布置区别挺大的,有点像四合院。

正门进去是个院子,左侧是炊房,右侧是马栏,正前方是正堂,从正堂两边的侧门进去,能绕到后院。

一进门,李善就看见周氏在面对一大桶碗筷,小手通红通红,不时抬手拂开垂下的青丝。

“谁分给你的?”

周氏惊喜的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两只手在衣衫上擦了擦。

“我分的!”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李善皱眉看到小蛮在一旁直起身,但随即就看见那边地上也摆在一大桶碗筷。

呃……还以为是小蛮使坏呢,没想到是同甘共苦。

李善有点尴尬,搜肠刮肚半响才找了几句话,周氏还是那般怯生生的,小蛮却是气鼓鼓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虽然很清楚这个时代侍妾、侍女的地位比较低,但李善从不将其视为玩物……这种场景他实在没经历过,前世凭他那张脸,基本不会碰到这种事,想了想安慰了几句干脆拔腿就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各处转了一圈,的确有点挤,这是没办法的事,好在李善的威望摆在那,又有苏定方、朱玮随行,很快就安定下来。

各处都铺了被褥,至少睡觉是没问题的,食宿食宿,解决了宿,吃饭不难,哪家都能。

“这一块是去年难民定居的宅子。”朱玮手在空中虚虚划了个圈,“再往南都是良田,北边是山,西边地方也不大,而且过了山就是禁苑,只能往东了。”

“明年开春再建宅子,再说吧。”李善打了个哈欠,“这等事,七伯和凌伯商量就是。”

“你去年画的村落图纸,今日凌先生看过了,啧啧称奇呢。”朱玮笑道:“说是有江南村落之风。”

李善咂咂嘴,现在去江南一带,还真未必能找得到这样的村子。

转头看了看沉默的苏定方,再看看跟着的十个亲卫,李善笑道:“定方兄,都回了家,无需如此了吧?”

苏定方摇摇头,“天下初定,盗匪频频,听七伯言,数月前尚有大股盗匪裹挟难民来攻,更何况就算天下大定,但关中、河东亦有战事,不可不防。”

李善知道这是在说可能的突厥南下,而苏定方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更可能是针对李德武甚至河东裴氏。

“已然安置妥当,村内外均有暗哨,即使夜间也两班轮换,身边亲卫十人,每三日一轮。”苏定方详细的将布置说了一遍,最后问:“七伯,可否买几只狗,夜间哨探,犬最为好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初来乍到,苏定方本有些忐忑,不愿插手太多,但在听闻李善身世后,他重新掌管亲卫队,安排哨探,并杖责范十一等亲卫。

朱玮笑眯眯的点头,“不碍事,东市便能买……不过那都是供贵人行猎的猎犬。”

“无需猎犬,普通狗就行,最好是幼犬,自小调教。”

李善哈欠连天,实在有点撑不住了,今日先是去长安赴考,被李德武阴了一道,之后又和凌敬长谈多时,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

“七伯,我先回去了……山上的事和苏兄提一下。”

看着李善的背影,朱玮转过头重新打量着苏定方,笑道:“大郎向来看人看的准。”

苏定方没吭声,只转头示意亲卫都跟上李善。

“大郎怀仁,你令行禁止,倒是般配。”朱玮延手,带着苏定方上了山。

一刻钟后,饶是苏定方自小老成,也不禁目瞪口呆,在东山寺的最内侧,通过两处宅院和长长的通道后,他看见了数不清的各式粮米。

“亦是让尔等定心。”朱玮轻声道:“即使如今全村五百户,人口逾两千,也足以饱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苏定方都怀疑朱家沟的人是不是抢了哪处的官府粮仓。

“早在半年多之前,刘黑闼复起,突厥大军南下之前,大郎便密令人在各处购买粮米。”朱玮叹道:“若非如此,朱家沟田地贫瘠,大郎何敢携数百人而归?”

此时此刻,山下的李善已经躺到床上了,听着一旁的小蛮的叽叽喳喳。

“郎君……”小蛮不满的拱到李善的怀里,说了好一会儿,嘴巴都干了,但李善懒洋洋的。

李善实在困了,但从书房里找出那本诗册之后,只看了几眼不禁有些傻,全是用拼音字母……有的诗句,想半天才想出来到底是怎么念的。

“别闹,别闹。”李善一手搂着小蛮,心里还在想刚才那句拼音,用什么诗,关键还是时期上,尽量是唐诗,符合时代审美,能不用典就不能典。

“郎君……”

我可是个正经人!

李善松开手,将小蛮推开,郑重其事道:“吹灯,好好睡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昨晚睡的很迟,但第二天李善却醒的很早,而且这一晚的睡眠质量非常好。

过去的几个月内,李善基本上都睡得不踏实……总觉得脑袋边上有个蓄势待发随时启动的闹钟。

门房老范已经烧了热水,李善慢悠悠的洗脸刷牙……说起这事儿就心酸,去山东特地带了三根牙刷,但在被突厥撵屁股的时候丢了。

换句话说,李善已经快两个月没刷过牙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罢休,李善问了问墨香,母亲还没起床,让炊房下了碗汤面,随便填了填肚子……这方面家里一直不太讲究。

昨日四处转悠时候已然入夜,今日才漫步细看,颇多惊喜。

李善登上村西头不远处的小小山丘,放眼望去,前方是个不算小的圆形水潭,他随军南下之时已经挖的差不多了,如今蓄水颇多。

两道平缓的引水渠将潭水缓缓引入村内,在每一间宅子门口流过,蜿蜒向东而去。

“大郎,昨日看过了,村东口那边也挖了个水潭。”身后是朱八。

苏定方严令,但凡李善出门,身边必有亲卫……呃,这个主要是凌敬交代苏定方的,哎,李怀仁太能招惹是非了!

“昨晚听小蛮说过,是个月牙潭。”李善搓着手笑道:“村落能改个名,称日月村,或者日月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八大大咧咧的说:“待得大郎日后封爵,庄子归到名下,改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了。”

封爵?

有点难啊,能在长安站稳脚跟,还要费尽心思呢。

李善在心里想,昨日凌敬那话说的不错……自己想长时间隐瞒自己的身世,可能性不大。

即使李德武不愿意泄露,李客师夫妇、王仁表、李楷都严守秘密,但也难免李世民拿此事做些文章。

这种政治生物……基本上没什么节操可言。

自己应该找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找个合适的人选。

李善在山丘上久久驻足,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转身眺望,看见北面东山上,似有银光闪动。

眯着眼看了会儿,李善才猛然醒悟,那是从东山引水的引水渠,层层渐落,蜿蜒而下……这还是李楷特地找了工部大匠帮忙设计的。

水势大小,引水量多少,以及引水渠的规格、布置、方向,都不是随随便便的。

“大郎,老范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转头瞄了眼,门房老范气喘吁吁的赶来,“郎君,有贵客来访。”

李善有点吃惊,谁会这么早来访?

而且还是自己回来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消息这么灵通吗?

来到朱家沟的第一个清晨,凌敬同样起得很早,人老了,觉就少了。

洗漱之后,凌敬正准备用饭,突然听见外间有马嘶声,起身看了眼,不禁有些意外。

数十骑正在隔壁对门的李家宅院门口,为首者是一个宽袖长袍的中年人,面阔长须,皮肤白皙。

只看来着衣着华美,仆人束手林立,坐骑矫健,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凌敬暗骂了句,昨日就说了,让你闭门谢客,这倒好,第二天早上就有人登门了!

想不招惹是非,只怕有点难啊。

凌敬人老了,也眼花了,但看远处比看近处更加清晰,他清晰的看见,那中年人看向李善的眼神中,带着几丝喜色,也带着几丝慈意。

李善转头看见凌敬,笑着行了一礼,介绍道:“这位是故夏王麾下凌敬先生。”

中年人神色微变,声音略微沙哑,“久闻先生之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伯,这位是中书侍郎,天策府司马,郢国公宇文仁人。”

凌敬也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这位宇文士及,前朝名臣宇文述幼子,弑杀隋炀帝的宇文化及的弟弟。

只沉默了片刻,凌敬长长作揖行礼,后移数步才转身离去。

李善大为惊诧,“郢国公和凌伯……”

“凌敬乃山东名士,为窦建德心腹谋士,聊城一战,便是其力劝窦建德久攻不退。”宇文士及叹道:“大兄、二兄均被斩杀……怪不得他。”

李善勉强听得懂,想了想只能闭上嘴巴不吭声。

宇文士及摇摇头,“此次山东一行,名扬天下,昨日听玄龄提及,突厥可汗赞你有子房之智,陈平之才?”

“必是捧杀,必是捧杀。”李善苦笑,有魏县大捷之后,自己这颗棋子已经有不小分量了,但在清河县一事后,他只想着降火。

宇文士及轻笑了声,转头看向东山,“今日早起,突有所感,欲登山拜寺。”

噢噢,是来看前妻的啊。

李善立即进去收拾了下,换了套衣衫陪着宇文士及上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早就打听清楚宇文士及那些旧事,哎,也是个渣男啊!

不过,总要比狠毒更甚猛虎的李德武要稍好点。

关键还是李德武抛妻弃子,抛的是李善,而宇文士及……再渣男关我什么事?

更何况帮了好几次的忙,李善感激还来不及呢。

缓步登山,随口闲聊,宇文士及饶有兴致的问起山东战事的细节,但李善轻易的发现,这位中书侍郎眼神漂移不定,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些话题上。

进了寺庙,李善和宇文士及都熟门熟路的七拐八拐,在一处小院外停下脚步,这是南阳公主修行之地。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仆妇,宇文士及满怀期盼的上去,不时回头指指工具人李善,但仆妇回禀之后……宇文士及还是被拒之门外,而李善被引入院中。

不多时,李善就出了院子,无辜的说:“只上了三炷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赶出来了。”

宇文士及长吁短叹,沉默的在院子周围来回踱步。

李善跟在后面煞是无聊,心想你都娶了李唐宗室女,还回头找前妻南阳公主作甚?

难不成还想两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实际上,宇文士及和李德武还是不同的。

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战乱中夫妻相离,造化弄人,丈夫北投李唐,还算不上抛妻弃子,但随后独子被窦建德斩杀。

洛阳虎牢大战后,宇文士及与南阳公主在洛阳重逢,前者请复夫妻,而后者坚拒……不仅仅是心伤爱子被杀,其间更夹杂着国仇家恨。

南阳公主是隋炀帝杨广的长女。

“她……她什么都没说?”

“只提及母亲数月,几乎每隔一日都要入寺上香叩拜。”

宇文士及还真算不上薄情人,脸色灰败,片刻后低声道:“日后应季水果多送些来。”

“嗯,必然不缺。”

宇文士及转头再次凝视那座小院子,很久之后才举步离去。

院子里,那位容貌秀美的中年女子轻叹一声,少年夫妻,彼此携手,一朝变故亦不舍不弃,但终究此生无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脚下是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侧是依旧青碧的松树,偶尔林间有鸟鸣声响起,昨日到现在一直烦恼用哪首诗的李善突然毫无来由的想起了一句。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片刻后李善晃了晃脑袋,这首诗全文不太记得了,作者完全没印象……李善心里在打鼓,是唐宋的诗吗?

回头得好好查查!

前方的宇文士及脚步一顿,转头看来。

“郢国公……”

“日后称一声世叔吧。”宇文士及心情不好,但口吻温和,“我姑母乃申国公之妻,虽两家反目,但都是上一代的事了。”

李善对父祖辈没什么感触,但脸皮向来不薄,“世叔,日后小侄多去几趟……倒是可以提及那人之事,或有转机。”

宇文士及怔了怔,苦笑道:“试试吧……嗯?”

“不对……”宇文士及深深看了眼李善,“押运粮草入河北道,乃李德武……”

“不错。”李善笑了笑,“虽然没有证据,但不会那么巧,就在那一日,他送信回京……原本魏玄成欲举荐小侄送信。”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那试一试也好,也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不觉得这种小手段能动摇前妻的心志,但有个鲜明的对比,总能好受点……不管是对于前妻,还是对他自己。

至少,我没那么无耻!

至少,我比李德武要强!

至少,我不会狠毒更甚恶虎。

李善前世在学校里也学过心理学,隐隐感觉得到,宇文士及的所作所为……与其说是希望和前妻复合,不如说是自己无意识中的赎罪。

这种心理状态也体现在宇文士及对李善的观感中。

在李善在河北渺无音讯的那段时日,最念叨李善,最担心李善的,除了其母朱氏、朱玮等人之外,可能就要数宇文士及了。

在河北战报传来,知晓李善消息后,宇文士及立即写了信亲自送到东山寺,而南阳公主也收下了。

“此番你于山东立下大功,但也招惹了大麻烦。”宇文士及驻足半山腰,凝视着百转千折的引水渠,“李德武投入东宫,河东裴氏……至少西眷房依附太子,日后事泄,秦王未必会为你得罪河东裴氏。”

李善默然无语……宇文士及并不知道李世民是知情人。

“科举出仕,是条好路子,若是得中……吏部尚书封德彝曾任天策府司马,与某、李客师均有交情。”

唐朝科举制度,考中了进士也未必有官做,必须通过吏部的铨选,这是人脉、门楣最重要的体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唐朝行科举制,但唐朝中后期却是门阀的最盛况时期,诗文、经义、律法、书法,各个方面门阀世家子弟都有着优势,寒门子弟即使能杀出重围,也难过吏部铨选那一关。

宇文士及轻声道:“过了铨选,外放一地,还是留在京中,到时候再说吧”

“谢过世叔。”

“选的是明经还是明算?”宇文士及笑道:“不意你居然精于算学。”

“咳咳,咳咳,是进士科。”

“什么?”宇文士及讶然回头,略一思索皱眉冷笑道:“李德武干的好事!”

“最后个补明算科的是陇西李氏子弟。”李善嘿然道:“倒也巧的很。”

宇文士及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李乾佑本人就是陇西李氏出身,李德武这是防着李乾佑插手呢。

“进士科,进士科……”宇文士及来回打着转,“若无捷才,某这里倒是有些旧诗,南阳当年也以诗文见长……呃,南阳擅骑射,诗文绝无柔媚之气。”

李善眼睛微微眯起,并没有接嘴。

“若以诗文扬名,要么投卷,要么……平康坊。”宇文士及笑道:“但清河一事,朝中多有异议,投卷只怕难入法眼……还不如去平康坊。”

李善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嗝,这个真不行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一年过去了,但李白这个名字在平康坊还有颇多名气……特别是其惊鸿一现后的神秘消失,至今再无踪迹。

李白这个化名应该是有用处的,但自己决不能就这样现身……指望自己去平康坊不被人认出来?

绝不可能!

当日我为了打探消息,几乎将卖艺不卖身的南曲转了个遍,即使不论诗文,如此玉树临风的小郎君……一年光景,想必她们绝不会没有印象。

说不定会记一辈子呢!

“世叔,世叔!”李善咽了口唾沫,“母亲管束甚严,踏足花坊,只怕……”

宇文士及理解的点点头,这倒是,朱氏遭丈夫舍弃,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虽然说世家子弟纵意平康坊是常事,但李善的身份比较特殊。

李善补充道:“此外,即使扬名,最终中式,他日也难免事泄。”

这话一出,宇文士及却扬眉道:“如今你虽因清河一事遭非议,东宫、秦王都不愿招揽,正是以科举入仕的机会。”

“李德武一事不可能始终不为人所知,他日大白于天下,你如何自处?”

“若此次未能科举入仕,一旦事泄,此生再无望入仕。”

李善敏锐的察觉到宇文士及的心理活动……或者说这是宇文士及和凌敬之前的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也愿意代笔,但却生怕他日事泄,使李善名望大跌。

而宇文士及却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到李善成功入仕,扬名天下,甚至位高权重……到那时候再去看李德武的下场。

很明显的映射。

“总而言之,要么平康坊,要么投卷。”宇文士及平静的说:“明日会有诗文送来,明年二月,一旦中式,某亲去长安县衙。”

顿了下,宇文士及继续说:“将那栋宅子过户到你名下。”

李善并不知道那栋宅子的来历,但之前宇文士及曾经提过一次,他隐隐猜到,应该是李德武的旧居。

而如今长安县衙内,主管房屋过户的就是县衙李德武。

“小侄当竭尽全力。”

目送宇文士及离去的身影,李善不禁微微摇头,他虽然感激对方的几次帮忙,但也知道,宇文士及这种心理状态很不稳定,说不定哪天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所以,李善从没有将秦王夫妇知晓内情一事告知宇文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穿越者能给时代带来什么变化?

最大的变化无非是刘黑闼提前兵败身死,太子李建成不仅没能捞到战功稳固权位,反而被扇得眼冒金星。

但李善其实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变化……这是自己冒脖子放在刀口下的风险才换来的。

他更希望看到这样的变化。

汉时的分餐制已经渐渐没落,虽然如今高门大户还在用分餐制,但长安酒楼都已经换成合餐制的模式。

菜肴不再只是煮、烤、蒸,更能适应人类肠胃,改变人类菜谱的炒菜提前登上了历史舞台。

还有很多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在一年内渐渐蔓延开……从东山酒楼遍及整个长安。

凭借迥异于这个时代的装修风格、餐食风格,以及层出不穷的新式菜肴,如今的东山酒楼,已经成为长安东西两市,餐饮业的扛把子。

踏足此地的均高门大户子弟,更需要提前预约,不过十二月十六日,东山酒楼闭门谢客,专为李善接风洗尘。

“怀仁此去山东,劳苦功高,虽因尚未出仕,难得朝廷封赏,但日后必有公论。”最为年长的房遗直拾起酒盏,“诸位,共饮此酒,一贺怀仁平安归京,二贺怀仁大功于国,三提前贺怀仁高中。”

众人轰然响应,举杯一饮而尽。

最没正经的高履行笑着说:“前两贺理所应当,但第三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要考进士科的事已经在小一辈的圈子里流传开了,吟诗作文这等风雅事……李善之前一直竭力婉拒。

呃,主要是他不想去平康坊。

“未必未必。”长孙冲饮的急了,脸颊一片红,“当日设宴,怀仁兄那句,我醉欲眠君且去……”

房遗直当日不在场,听得眼睛一亮,“不如今日吟诵全文?”

李善放下筷子,笑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房遗直品味良久,点头道:“隐士对坐,细饮慢酌,杯杯不停,直至大醉,尚念明朝素琴伴酒,真是好风采。”

“可惜是他人之作,不然怀仁兄倒是能用。”说话的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

“难用难用。”王仁表笑着摇头,“进士科选诗赋,决计不会选这等诗文。”

李楷插嘴道:“怀仁虽未露诗才,但也有旧作。”

众人大为惊奇,每次拉李善去平康坊……呃,都说是去吟诗作赋,和其他没关系,但每次李善都是以不擅诗文拒绝,居然有旧作?

“是听马先生提及的。”李楷好笑的看着脸色微变的李善,“二八佳人体似酥,腰中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使君骨髓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安静了片刻,随后传出哄然大笑。

“这首劝诫诗……”房遗直笑的喘不过气来,“怀仁是在劝诫自身吗?”

高履行笑得都拿不稳酒盏,桌上满是酒迹,“昨日孝卿兄说……怀仁兄都被逼的取梯爬墙了!”

王仁表躲躲闪闪李善投来的发狠眼神,“贪恋美色,人之常事,但寡妇……”

好吧,李善从山东带了个小寡妇回来,被逼着爬墙……居然都知道了。

才十三岁的杜荷已经是平康坊常客了,笑着说:“怀仁兄,明日再送你两个侍妾……”

“不可不可!”高履行高呼道:“适才坐定,怀仁兄已言,今日之后,闭门谢客以备考,怎能乱其心境?”

“送不送无所谓,反正怀仁身边已是左拥右抱。”

杜荷年少,喝了几杯,有点把持不住,随口道:“怀仁兄还是收敛点好,他日婚事……”

“咳咳,咳咳。”

“咳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续几声咳嗽声响起,长孙冲都拉了把杜荷的胳膊,一个月内,即使是京兆杜氏、韦氏也有意联姻,因为均知李善与陇西李氏的李客师、李乾佑以叔侄相称,都找到李客师头上了。

李客师有意等李善回京后商议,但清河一事传入长安后,之前那些世家纷纷缩手。

李善倒是不以为意,前世单身日子也挺好,更别说如今还有小蛮和周氏两朵解语花。

“今日多谢诸位设宴以待。”李善自斟一杯,一饮而尽,笑道:“只要不再提及取梯登墙事,但可随意。”

长孙冲起身行了一礼,“还要谢过怀仁兄援手淮阳王。”

“应有之义,与道玄兄一见如故,又是其命武卒护送南下……”李善嘴里应付,眯着眼看着长孙冲,在心里猜测这句道谢,是来自于长孙冲还是长孙无忌,再或者是李世民。

李楷在一旁轻声道:“殿下当年久驻太原,身边亲族唯独淮阳王一人。”

这是在解释,身为宗室子弟的李道玄不仅是秦王一脉,而且和李世民的私人关系非常好。

房遗直笑着问道:“听闻怀仁生擒吉利可汗独子欲谷设?”

“一时侥幸而已,那厮运道不好,正巧撞在铁板上。”李善叹道:“入贝州后,突厥不知从哪儿打探到消息,穷追不舍,还好道国公及时接应。”

李楷在一边用温和的口吻一一解释,去过馆陶的他当然知道那些细节,更从凌敬、马周等人嘴里听到了无数次乌鸦嘴的埋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次信誓旦旦,但每次都南辕北辙,听得众人连连发笑。

高履行好奇的问:“来的那突厥首领何人?”

“阿史那社尔,处罗可汗之子。”李楷解释道:“当日怀仁在万军阵前,镇定自若,请命上前,以欲谷设换回了淮阳王、薛长史等十余人。”

李善感激的看了眼李楷……还算厚道,没把我在万军阵前两次摔下马的丢脸事拿出来说。

“当日劝突厥北返,阿史那社尔言如今类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天下板荡,互相攻杀,以至于中原田地荒芜,人口锐减,虽司马一统天下,却难逃五胡之祸。”李善大致说起当日之事,“但实则不同,自东南末年至西晋,中原大战近百年,但前隋动荡,至刘黑闼兵败身死,未逾二十载。”

“不错,中原元气未失。”房遗直点头道:“稚圭言,怀仁以草原大寒为由劝退突厥,其中缘由?”

一个月前,张文瓘受李善之托急性入京,如今去了阳城父亲处。

武城张氏,和清河房氏乃是同乡世家,向来交好。

李善大笑道:“首在突厥近年频频饥荒,的确多有牛羊冻毙,其二在下言曾查阅京兆、关中、河东各地的地方志……”

“阿史那社尔哪里想得到,你全是在扯谎!”李楷笑骂道:“不过邢州粮仓、贝州大营均被焚毁,粮草不济,突厥北返已是定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时间的闲聊中,房遗直频频问起山东战事的细节,他在秦王府子弟中年纪较长,父亲房玄龄虽地位不显,却是李世民最为信任的心腹,应邀而来显然不仅仅是为了给李善接风洗尘。

不过河北战事的细节,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哪些可以渲染,哪些需要一笔带过……李善早就和李楷对过台词了,而李楷赴河北是秘密进行,房玄龄知晓,但房遗直肯定是不知道的。

好一会儿后,房遗直叹道:“月余来,多有乡梓老人来信,家父赞怀仁之能,亦叹怀仁过刚。”

毫无疑问,这是在指清河县斩杀崔帛一事。

适才还吵吵嚷嚷的屋内登时安静下来,李善回京后,两日内遇到那么多故人,亲近如李楷、王仁表,位高如宇文士及,但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询问此事。

略一思索,李善正色道:“玄龄公所言甚是,过刚易折。”

“但若在下重历,还是会刀斩崔帛。”

屋内一片寂静,片刻后,房遗直饶有兴致的问:“还请怀仁细言之。”

“其一,看似道玄兄收复山东,已无战事,魏玄成巡视山东,于魏县外许诺,不问罪降卒,许其归乡,与家人团聚。”

“自此之后,多有逃兵擒头目来降,山东局势立稳。”

“方四郎家破人亡,崔帛身为望族子弟,夺其家产,掳掠其妻……更有甚者,方四郎上告,崔帛杀其妻灭口,此行令人发指。”

清河一事虽然已经传入京中,但其中细节自然是一笔带过,含含糊糊,主要是点出李善斩杀清河崔氏子弟的恶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座众人都闻之变色,高履行喝道:“清河崔氏,天下望族,也太……太……”

门阀世家,总是要脸面的,高履行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就算想做些龌龊事,也要遮掩一二啊,这么直截了当的杀人夺产,也太不要脸了点。

门阀世家作为一个集体,肯定是要脸的。

但具体到各人,未必是要脸的。

“清河令崔虔与方四郎讲和……”李善嘴唇微启,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但随后搜捕方四郎下狱,严刑拷打,直至……直至贝州数地民乱,经城兵变,邢州、冀州亦有不稳之像。”

房遗直紧紧皱眉,他发现自己从那些来信中得知的,和李善所说的,区别相当的大。

当时居然有民乱兵变?

“当时,淮阳王已经分兵往洛州、魏州、相州……”李善瞥了眼房遗直,“方四郎伤重不治,乱兵群情激奋,在下斩崔帛……”

房遗直不由自主的追问:“民乱兵变立定?”

李善微微颔首,“快马传讯,第二日即定。”

久久的沉默后,李善补充道:“在下当日未想那么多,只见方四郎如此境遇……怒火中烧……”

“刘黑闼两度席卷河北,唐军均先败后胜,若再起战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突然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微有醉意,苦笑道:“虽人有贵贱之别,但终究是父生母养,历经二十载成人……”

“斩崔帛首级,自然得罪了清河崔氏……但目睹方四郎血肉模糊,在下不悔。”

大醉被抬上马车送回朱家沟的李善在心里想,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得个及格分?

当然了,房遗直是没有资格打分数的,李善想象中的考官是他的父亲,被后世称为最佳宰相的模板房玄龄。

已然入夜,房遗直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门外,躬身问安。

老仆推开门,房遗直缓步入内,小心的关上门,低声将今日席间话简略明了的说了一遍,基本上都是平铺直叙,并不加上自己的评价。

房玄龄手中不停,仍在挥毫,一心两用。

“父亲,李怀仁所言,与清河乡人信中提及,区别甚大,也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房玄龄在外人面前向来温文儒雅,在家中倒是摆出严父的姿态,嗤笑道:“魏县大捷,擒杀刘黑闼,收复山东,多有旧友来信,赞李善之能,赞李善仁义之名。”

“李善斩杀崔帛后,却频频来信,言此人残暴,如此自相矛盾……李怀仁此人,虽然尚未加冠,却很有些城府,难道不知道斩清河崔氏子弟的后果?”

房遗直小心翼翼的问:“如此说来,今日李怀仁所言,理应不假?”

房玄龄放下毛笔,叹息了一声,这件事秦王和几个麾下心腹谋士都是知情人,有人赞,有人贬,有人激言,有人沉默,态度不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河崔氏,天下望族,根深蒂固,枝深叶茂,但也难免出几个不肖子孙。”房玄龄摇摇头,“大郎,可记得尔祖父之言?”

房遗直一个激灵,挺直身躯,朗声道:“人皆因禄富,祖父独以官贫。所遗子孙,在于清白耳。”

“贝州多地民乱兵变,乱兵不敢攻城,在城外劫掠。”房玄龄轻笑道:“武城县外,数百贼兵袭庄,闻房氏祖宅,绕庄而走。”

清河房氏,祖籍在武城县,虽也是千年世家,在清河郡名声其实比崔氏要好得多,只是名气没有崔氏大而已。

这主要得益于房玄龄的父亲房彦谦,秉性耿直,为官清廉,名望极高,对族人约束极严……此次山东门阀世家大肆兼并良田,房氏族人完全没有参与。

房玄龄又提起笔,他得秦王指令,暗中修订律法,这事儿不能公开,只能在家中,随口道:“大郎,以你视之,李怀仁此人如何?”

“虽然年轻,但所学驳杂,以仁义为先,待人友善,为人谦逊。”房遗直不假思索的如此说,迟疑了会儿又小声说:“李怀仁真的不是陇西李氏子弟?其父祖辈……至今都未明言。”

房玄龄皱眉看着长子,目光中带着批驳,“待人友善?为人谦逊?”

“此子外圆而内方,看似温和,实则心有傲气。”

“更明晓时局,目光长运,善识人长短。”

房遗直默默听着父亲的长篇大论,已经从李善身上转到教导儿子了,但始终没有对后一句话做出回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房玄龄已经隐隐猜到了几个可能性。

张文瓘急奔回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都对李善有着期盼,再到魏县大捷传来,三人齐齐在李世民面前举荐……如此人物,不可被东宫揽之。

但李世民不置可否,只露出个神秘的微笑……自那之后,房玄龄等三人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甚至在秦王府内都不再提起李善这个名字。

房玄龄为此有过深思,李善显然有意投入秦王麾下,而秦王也显然有意招揽……但两边都始终没有挑明,再联系到李善那模糊不清的背景,房玄龄已经找到好几个可能,其中就包括了去年从岭南回归的李德武。

“李善其人,大郎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房玄龄将话题转了回来,“此人以仁义为先。”

房遗直接口道:“稚圭提及数次,德谋为其扬名,李怀仁设伤兵营,使士气大振……”

“此为小道。”房玄龄叹道:“淮阳王下博大败,被生擒活捉,深恨原国公及……”

略微停顿了下,房遗直自然听得懂,李道玄恨史万宝,但应该更恨史万宝背后的太子李建成。

要不是李建成捣鬼,欲制衡秦王一脉,李道玄身为宗室子弟,史万宝敢顿足不前,让他陷入阵中?

“贝州民乱兵变,邢州、冀州均有不稳之像……淮阳王会立即出兵平乱吗?”房玄龄摇头道:“不会,他只会等着乱兵聚集起事,成了气候,才出兵平乱。”

房遗直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才隐隐猜出其中的玄机,试探问:“东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的沉默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件事在秦王府内引起不小的震动,一方面被杀的是清河崔氏子弟,但李世民麾下并无清河崔、博陵崔子弟,众人震动主要还是因为崔帛的身份。

另一方面的震动来自于李世民麾下几位心腹幕僚。

长孙无忌大为惋惜,如果是他来操作,肯定选择置之不理,甚至暗地里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到事情闹的不可开交,谁都没办法压下去的时候,再使李道玄率军平乱,并且向罪魁祸首清河崔氏发难。

当然了,这一套操作模式,目标并不真的是清河崔氏,而是远在长安的东宫太子……为什么要对清河崔氏发难?

自然是因为受太子重托巡视山东的崔昊,呃,还要带上个太子洗马魏征。

到时候,铁定是一巴掌扇在李建成的脸上。

想亲征河北压制秦王,结果一直拖到……河北战事都打完了,刘黑闼脑袋都被砍了,你还没出兵!

费尽心思将安抚山东这块肥肉抢走……结果肥肉都在嘴里了,你居然都咽不到肚子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如何,终归是清河崔氏惹出来的麻烦,终究是崔昊的锅,连带魏征都要背上这个责任。

只怕圣人李渊都会想……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大这么废物呢?!

偏偏李建成有苦都说不出口……一方面魏征、崔帛是他点了名的,另一方面人家李道玄为什么这么干,自己也心里有数的很啊。

你先使了坏,还不让别人报复啊?

所以,长孙无忌才大为惋惜……这是个削弱太子威望的好机会,可惜李善不会用。

李建成被册封太子近六年了,虽然有个军功盖世的二弟,但他本人在朝中亦有威望,但这种威望主要来自于嫡长的地位,是这六年内慢慢积累的。

一个月前,因为拖延出兵,以至于威望大失……当然了,这和他请命出征之日,河北大捷战报恰巧传来,有很大的联系。

本来就不多的威望,如果再添一把火……

虽然房玄龄保持了沉默,但他是持有反对意见的,一方面在于他本人出自清河房氏,不希望乡梓在终于平定战乱之后再起波澜。

另一方面房玄龄考虑,将夺嫡之争的范围尽量控制在朝中,不使这种相争传到地方上……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了,就因为东宫、秦王夺嫡,以至于下博大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很确定,李善不会投向太子,一方面在于他自己的观察,另一方面也来自于秦王在幕僚面前显示出的绝对信心。

所以,房玄龄才感慨李善的确以仁义为先,斩杀崔帛,立平民乱兵变,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引在自身上。

最关键的是,没有让夺嫡影响到大战后的山东,使得魏征能顺利的安抚地方……反正这块肉,秦王府也是能分润的。

和秦王府同僚不同,房玄龄就是贝州本地人,消息渠道比李世民都要多,早就弄清了事件来龙去脉以及细节。

房玄龄很清楚,李善原本也不愿意大动干戈,直到方四郎被搜捕下狱,重伤而死。

这是个能明晓利弊得失的少年郎,刚刚名声大噪,甚至山东门阀世家有联姻之意,却力斩崔帛……房玄龄在心里想,到底是因为他的血气上涌,还是因为他的顾全大局呢?

呃,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房玄龄一个人在思索,已经知晓李善身世的凌敬就评价他这一招有点天马行空……得罪了清河崔氏,却辗转维护了东宫,更因为顾全大局不会引火烧身。

至于秦王嘛,给他送的厚礼已经够多了,而且还没送完呢……呃,这份礼就是还没正式送出手的山东名士凌敬。

房遗直犹犹豫豫的说:“席间提到此事,怀仁突然言,淮阳王分兵魏州、洛州、相州……”

“他自然看得出来……”房玄龄低低呢喃了几句,手中笔舔了舔砚台,却发现墨汁已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遗直拿起墨锭缓缓研磨,想了想笑道:“今日方知,李怀仁明年试进士科。”

“进士科?”

“嗯,据说回京吃了,明经科、明算科都满额了。”

“还是他自己将算盘传开的……”房玄龄笑道:“李善亦有诗才?”

房遗直将今日席间的那两首诗吟诵了遍,“据说后一首非他之作。”

“再说吧。”房玄龄挥手让长子退下,心想科举乃吏部之权,吏部尚书封德彝曾任天策府司马,但态度有点晦暗不明,今年铨选……基本上只挑门阀世家子弟。

正要落笔,房玄龄突然无来由的想起第一次听到李善名字的场景,那是在文学馆中,那日还有个少年郎也频遭好评。

也是姓李,李什么来的?

对了,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气愈发冷了,李善有点怀疑自己对阿史那社尔那番话不是胡扯,真的是一年冷过一年,去年明明没这么冷的。

裹着厚重皮袄的李善呆坐在椅子上,搬着手指算,小冰河时期,记得封建时代之前有一次,不知道是商还是周,东汉末年到三国西晋肯定是一次,唐末五代是一次,明末是一次,好像一共就这四次……

不过史书上也说的很清楚,突厥败亡,是有天气原因的,草原寒冷,牛羊马匹冻毙,大面积饥荒,再加上唐军精骑在大雪天的突袭……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李善突然想起了这句诗,好像是唐中期的边塞诗,如果这一世苏定方还有这番经历,这首诗倒是能用得上的。

这几日,李善看似在温习,实则脑子里在盘算三件事。

其一,怎么赚钱。

其二,天太冷了!

其三,到底用什么诗?!

翻了翻手边的诗集,李善随手丢开,这个时代还没有雕版印刷术,公开的诗集出版几乎没有,他想搜集诗集,来判断脑海中的存货到底有没有出现……难度有点大。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李善从房遗直送来的一本诗集中发现,“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是五代南梁琅琊王氏族人王籍的作品。

啧啧,好险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面闹哄哄的一片,李善精神一阵,将皮袄裹了裹,带着小蛮就往前面去了,温习……真的没必要,填空题基本都有把握,释义大都也凑合的过去。

房遗直、宇文士及都说过,进士科……主要就是看你杂项,也就是诗文的水平。

大门右侧,原本的炊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二十多人正在旁观两个妇人正在烧火做饭。

呃,主要看的不是做饭,而是两个妇人正在使用的土灶。

这是李善画了图纸,又详细解释,从村中找了两个泥瓦匠,正好齐老六也能帮把手。

李善早就不耐烦这个时代的灶台了,太简陋,而且不通风,没有烟囱,太不习惯,之前没什么时间,而且上半年村中忙着农活,人手也不足,这时候倒是有空,而且人手也够。

这种土灶,李善用了很多年,从五六岁开始就要蹲在后面烧火,太熟悉了,甚至还曾经亲眼看村中匠人砌起来,很快就弄出个差不多的。

只是前世有砖头,这一世……李善琢磨要不要弄个砖厂,那玩意销路肯定不错,也有一定的技术难度。

前天灶台就搭好了,今天才能用,李善试过,之前王仁表送来的几个铁锅都刚好能嵌进去,手艺还真不错。

朱玮好奇的看着土灶,“大郎居然连这都懂……”

“略懂略懂。”李善打了个哈哈,“下面烧柴火,一个灶台一个柴火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气从这通道上去?”

“嗯,烟囱飘上去,炊房清爽多了。”

“下面为什么两层?”

李善笑道:“上面一层烧柴火,不用了就把炭火往前推,掉到下面一层,再弄出来,正好做个炭盆,用来取暖。”

“倒是设计精巧的很。”马周啧啧两声,“不过得用好铁打制的铁锅。”

一个妇人正在用一个长长的钩子将炭火推到下面,再用一个小巧的铲子将炭火铲到盆中,李善蹲下来烤着火,心想今晚总算要暖和点了。

前世就是这样,每到冬天,爷爷就是用晚上做饭留下的炭火取暖,小小屋子,温暖如春,自己趴在简陋的桌子前做作业……

原本李善是准备直接用煤炭取暖,因为这个时代木炭……挺贵的,李善如今钱这方面有点捉襟见肘,实在用不起。

关中,本就是全国煤炭最集中的地方,李善还特地打听过,巨鹿魏氏的魏收……魏征的族叔,编纂的《魏书》中提到过,关中土燃,无火而烟气大起,方数十里,月余不灭。

典型的地下煤炭自燃啊。

李善还准备就做这一行了,但想想就作罢,在后世玩这一行都需要密集资金、人力资源,朱家沟实在玩不起这一行,而且如果召集人手过多,来个几千上万人都不算多,说不定哪天一个黑锅就砸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煤炭取暖,好像会二氧化碳中毒,自己倒是不怕,就怕其他人出事,但用木炭取暖是符合这个时代普遍认知的,从土灶下层扫出炭火,烧饭取暖两不误。

而且土灶上李善还特地让人做了个小小的口子,让齐老六打了个小巧的铁壶装进去,烧饭的时候顺带能煮一壶水。

“七伯,今儿就特地来看这灶台?”李善有点奇怪,“待会儿让齐老六他们过去就是。”

“进去说吧。”朱玮叹了口气,将闲散人等都赶走,只带着五六人进了正堂。

正堂比较通风……李善这几日都不肯来,让人将门关上,端了几个炭盆进来,还让人将沙发搬来,才缩着手坐下。

“咳咳,咳咳。”

听见小蛮的咳嗽声,李善转头看去,一个中年汉子在廊下和墨香说着什么,这小妮子平日里侍候母亲,这会儿怎么跑到前院来了?

“那是雷敬,八月定居,是墨香的舅父。”朱玮低声说:“此人有些勇力,但性情圆滑,当时定居的大都是他劝下来的。”

李善一听就明白了,只怕是因为墨香当日在自己身边服侍,雷敬才选择定居……当然,更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

果然才寒暄了几句,墨香就端着水壶进来,给每人倒了杯热水,然后站在沙发后和小蛮并排。

李善有些惊愕,但视线在对面扫了扫,隐约猜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马周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村中各类人的代表,朱玮、朱八代表着的是朱家沟老人,雷敬代表的是去年七八月份留下来的难民,王伏宝的侄儿王君昊代表的是苏定方、凌敬那伙人,而齐老六代表的是那几十个降卒。

听着对面七嘴八舌说了一阵,李善突然笑道:“齐老六,后悔了吧?”

“早跟你说过,跟着某来长安,顶多是饿不死,想飞黄腾达,那是白日做梦呢!”

“如今看到朱家沟太寒酸,太落魄,还不后悔?”

适才和朱八争论的齐老六霍然起身,面红耳赤道:“郎君此言太过伤人!”

“我等感郎君大恩,自愿相随,别说是吃糠咽土,就是为郎君而死,亦不后退半步!”

“那今日还争什么呢?”李善叹道:“所谓不争是争,争是不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对面几人听得稀里糊涂,马周笑骂道:“齐老六,你们本无功劳,还害的怀仁如今难入长安城,与他人相争,本就是落了下乘……但既然随怀仁定居此地,投入门下,怀仁如何会弃之不管呢?”

李善有点烦心,斜斜瞥了眼朱玮,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也捅到我面前来!

难道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要专心温习备考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类似的苗头已经出来好几日了,小蛮都提过两次,只是李善想等着过完年再折腾这些事,好吧,闹的都等不及过年了。

说到底,原因很简单,朱家沟原本人口不多,田地贫瘠,主要是以朱氏族人为村民,在过去的一年内,因为李善的出现,朱家沟已经大变样了。

这种变化不仅仅存在村中房屋的改建、引水渠的出现,而在于村民的钱袋子的变化,以及朱玮这几个月来在泾河对岸购买的大片良田。

现在,突然先后几股人马迁居此地,不可避免的会出现某些摩擦,而且是利益方面的摩擦。

东山寺的买卖收益,一部分归入李家,一部分归入公账,剩下的发放村民工钱后,均分给村中各户。

现在这么多外来者,朱氏族人难免担忧,而齐老六投入李善门下,但觉得李家怕是养不了这么多青壮,所以想掺和到东山寺买卖中。

这是朱玮的儿子,如今主管东山寺买卖的朱奇的说法。

齐老六脸都黑了,他只是想和兄弟们出把力气,换份工钱而已,脑子进水了才会琢磨鸠占鹊巢。

相对来说,李善更相信齐老六的说法,初来乍到就琢磨插手,这不是一般的蠢货干得出来的。

但无论从哪个立场出发,李善都不会站在齐老六这边,只嗤笑道:“觉得李家养不起你们?”

朱奇咳嗽两声,“说到底,东山寺那边也是大郎的产业,若是收回去,也在情理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瞥了眼朱玮,难怪你要捅到我面前来,感情你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朱家沟村民已经吃了东山寺红利一年多了,不说每个都吃的膘肥体壮,但至少如朱奇这样的头目肯定是吃的一身的肥膘。

老话说死了的,斗米恩升米仇啊!

如今,朱奇难以接受李善可能将买卖换个人来管辖,甚至不肯让齐老六、王君昊、雷敬等人掺和到东山寺买卖中。

朱玮倒是没听出儿子的言外之意,反而附和道:“大郎,东山寺那边,让齐老六他们去帮忙也……”

话还没说完,李善伸手示意住嘴,似笑非笑的说:“七伯这话可不能乱说,朱三哥会不高兴的……”

朱玮一愣,回头看了眼朱奇……李善最早倒是称呼一声朱三哥,但朱玮坚决让其改口为朱三或朱奇。

朱玮还真不知道儿子朱奇的想法,他都盘算着等李善封爵,将整个朱家沟投入门下……一旦入门下,东山寺买卖都是李家的。

瞥了眼有点不知所措的朱奇,李善快刀斩乱麻,看向王君昊,“你们作甚?”

王君昊是河北大将王伏宝的侄儿,上阵搏杀是把好手,但嘴巴不太灵光,支支吾吾说:“某听……听旁人提起,开春前……村中分田。”

朱八咳嗽两声,附在李善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王君昊、雷敬是为了泾河对岸那片良田的归属,那是去年盗匪来袭之后,朱玮用村中公账的钱买下的,原本就是盗匪头目的家产。

名义上是公账,实际上是最早朱氏、李善许诺出去的分子,这也是朱氏在儿子出征前,许诺护卫良田的缘由。

这片良田规模不算小,朱玮劝难民定居,就是以分田为诱饵的,约定租赁给难民耕作,每年归还一定份额。

这些难民都是无家可归的,如今有了落脚地,还能耕作得食,自然是喜出望外,而王君昊、齐老六这些人来到朱家沟后,朱玮有意分出一部分田地给新人。

李善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下墨香,雷敬来找外甥女,怕是想吹吹枕头风呢。

屋内一片寂静,马周饶有兴致的靠在椅子上,想看李善如何处置。

其实想解决这件事,非常的容易……李善直接将东山寺的买卖收回来就行,但这也意味着和朱家沟大部分村民起隙。

虽然可以用种种手段,比如依旧分红,发放工钱……但只要有新人加入,老人心中必定是有疙瘩的。

但如果不收回来,朱奇的例子已经摆在这了,斗米恩升米仇。

而齐老六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玩心思,朱奇远不是其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冷漠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来诸位是觉得某好欺负啊……”

“山东战事,尸山血海,某都能闯过来……”

“却要某为区区小事费神!”

马周清晰的看见,有细小的汗珠在朱奇的额头上泌出。

“齐老六!”

随着李善一声断喝,齐老六拜倒在地,“均听郎君吩咐。”

李善冷笑道:“若是想回河北,某赠盘缠十贯,仁至义尽。”

“小人不敢。”齐老六磕了个头,“无论何事,均听郎君吩咐。”

“这种话说一遍还行,多说几次……还有人信吗?”李善哼了声,“就知道玩这些小把戏……滚回去等消息。”

齐老六立即起身,后退几步,眼角余光扫了扫朱奇,转身出了正堂……他其实压根就是来告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看向王君昊,“你来这儿,凌伯、苏兄可知?”

“……”

“七伯当日许诺分田,一应旧例,无需去管苏兄那边。”

简单几句话将王君昊、雷敬打发走,又将小蛮、墨香打发去后院,正堂内只留下朱玮父子、朱八、马周。

李善看向朱玮,“苏兄来投,乃是应某所邀,齐老六诸人投入李家门下,自然和东山寺无关。”

“东山寺、东山酒楼买卖,村民得利颇多,但总归是李家的买卖。”朱玮眉头紧锁,“分田一事我来做主,必然不起纠纷,东山寺那边还是大郎来安排。”

轻轻的叹息声响起,李善起身踱了几步,脸上又挂上温和的笑容,“朱三哥以为如何?”

“……”朱奇笼在袖子李的手在发颤。

“罢了,这等小事……”李善看了眼朱奇,神色微动,摇头道:“罢了,东山寺那边照旧,不足之处,某来料理。”

丢下这句话,李善笑着和朱玮寒暄起来,说定明日让齐老六带着人过去也垒个土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送这对父子离去的背影,李善眼中透着幽光,只怕不仅仅是斗米恩升米仇。

一旁的马周打了个哈欠,“听闻朱老三前两个月阔绰的很呢。”

李善没吭声……马周倒是眼光毒辣,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

为什么朱奇不让齐老六等人掺和东山寺的买卖?

很可能是因为朱奇贪了不少钱……前两个月,河北大战,外人不知,但朱奇很可能是从其父朱玮那儿得知,李善八成是死于河北乱军之中。

如果李善死了,东山寺买卖……除了主管的朱奇,还能落到谁的手中呢?

李善突然飞起一脚,将一个胡凳踢开,满心的烦闷,马上就过年了,这都是什么破事!

“如何处置?”马周懒洋洋的说:“七伯对你不薄……”

“自然要顾上七伯的颜面。”李善冷笑道:“拎两只鸡出来杀杀就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善的想法很简单,在自己生死未卜的时候,有胆子贪污东山寺利润的绝不仅仅只是朱奇一人。

考虑到朱玮,只要将钱补上,李善可以放过朱奇,找其他人麻烦,杀鸡儆猴。

但让李善没想到的是,朱玮当天晚上就问出了实情,手持藤条将儿子抽的遍体鳞伤。

第二日,朱氏、李善听得消息,立即登门。

李善脚步飞快,敲开了门,一把抓住朱玮的胳膊,“七伯,外人尚不知晓吧?”

“今日聚众……”

“七伯是要将小侄驱逐出村吗?”

朱玮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大郎对朱家沟多有恩情,何人敢……”

“难道朱家沟对某无恩情吗?”李善打断道:“若是朱三被众人鄙夷,小侄还有何脸面留在此地?”

无论如何,当日朱氏携子北上长安,是得朱家沟接纳,而李善远去河北,朱玮又遣派三十青壮充为亲卫。

当然了,在朱玮以及很多村民看来,李善在朱家沟救活朱石头,拿出秘方,保住了东山寺,有指挥青壮全歼来犯的盗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互相有恩,早就分不清了。

朱玮沉默了会儿,看着一旁的朱氏,“但此事已然如此……”

朱氏低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不可一概而论……让大郎处置吧。”

自曾祖父一代,就是朱家的亲卫家将出身,一直持续到朱玮这一代,对朱氏、李善毕恭毕敬,但朱奇这一代人,不知晓内情,对朱氏、李善的态度,虽然从排斥到接纳,再到亲厚,但主要还是得益于东山寺买卖给村民带来的好处。

在朱玮看来,儿子这是在作死,在早就不见昔日荣光的朱氏看来,情有可原,而在李善看来……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了。

李善折腾出豆制品已经一年多了,村中很多人都知道工艺,到现在都没人跳出去单干,已经算是仁义了。

弄出豆制品,李善本就是想赚第一桶金,从没想着以此发家。

掀开帘子,看了眼趴在床上的朱奇,再看看边上的朱玮和朱氏,李善坦然直言,“其实若是某战死在山东,东山寺买卖自然是朱氏一族接手,而你是七伯之子,理应统总。”

“绝无可能!”朱玮低喝道:“若是大郎……东山寺买卖亦是朱娘子处置!”

“东山寺买卖能获利颇丰,主要还是因为东山酒楼。”

“东西两市,酒肆林立,东山就酒楼何能独树一帜,揽尽风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仅仅靠东山寺那些豆制品吗?”

朱玮冷笑道:“那是因为有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子弟,你有资格与他们并肩?”

朱奇常年经商,但不过是个货郎,见识浅薄,但朱玮太清楚这里面的关节了,没有李楷、王仁表的庇护,东山酒楼早就灰飞烟灭。

如果李善真的战死在山东,如果李楷、王仁表不念旧情,自然是要甩开朱家沟的,如果念旧情……更惨,怎么可能容忍朱奇夺走产业。

当然了,朱玮更清楚,别说李楷、王仁表了,老主人的大郎君还在长安城呢。

朱玮昨夜发狠抽儿子,一是因为品行,二是因为太蠢。

“七伯,都说了小侄来处置。”李善将朱玮摁在座位上,笑道:“为了区区小事,朱三和齐老六居然拳脚相向,实在是……”

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趴着的朱奇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齐老六那边某来处置,朱三这边……七伯下手也太狠了,就这么算了吧。”李善笑盈盈道:“这段时日,朱三要养伤,东山寺那边让朱石头、朱五帮衬。”

朱氏微微颔首,既将事情含糊过去,但也让朱奇卸任,让已经投入李家门下的亲卫朱石头和朱玮的次子朱五来统总,力度分寸都把握的很好。

朱玮惭愧的行了一礼,“多谢朱娘子,多谢大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奇也明白过来了,昨夜父亲可是说过,今日要叫齐族中老人,齐议此事的,一旦如此,朱奇在族内可以说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一共两百三十七贯。”朱玮闷闷道:“容几日就送去。”

“入公账吧。”朱氏摇头道。

“罢了,就拿这笔钱,给村中每户换个灶台吧。”李善笑道:“此事就此作罢,日后谁都不提。”

朱玮狠狠瞪了眼儿子,将朱氏、李善送出门。

朱氏往左回家,而李善却往右走。

“大郎,这是要去哪儿?”

“七伯别管,小侄还有些许事。”李善笑容中带着丝阴冷,往前走了一段,一脚踢开一栋宅子的大门,“齐老六,滚出来!”

还没起床的齐老六匆匆忙忙的裹了件衣服跑出来,“郎君有何吩咐?”

李善摸了摸两个小男孩的脑袋,“怎么这么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水土不服吗?”

“这几日吃得饱吗?”

跟着齐老六投入李善门下的一共四十余人,大部分都是光棍,但也有些已经成家的,其中有六七个孩子。

头发枯黄,身材瘦削的男孩挺着胸膛说:“郎君,吃得饱呢。”

李善走进屋子,看了眼桌上的几只碗,都是浅浅一层粥,不禁微微皱眉。

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瓮声瓮气的说:“朱八去说过两次,拨粮的是族老七伯的儿子……那厮说都是定量!”

“狗屁,苏校尉那边就比这儿多得多!”

李善瞄了眼齐老六,眉头挑了挑,显然这就是原因。

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李善差不多猜得到,肯定是朱奇那厮拨粮米有所偏颇,之后齐老六忍了下来,不知道从哪儿发现了问题,以掺和东山寺买卖为由发难,捅了朱奇一刀。

如果昨天李善没发现其中的问题,八成齐老六还有后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实在是不想管这些破事,外面勾心斗角也就罢了,在村子里还要这么费心思……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日起,朱石头和朱五主管东山寺诸事,拨粮必定充足。”李善扬声道:“每户人家,十岁以下,不论男女,均补一份口粮。”

“多谢郎君!”

“多谢郎君。”

李善摆手让拜倒的诸人起身,笑道:“不过昨日,齐老六为些琐事,与朱三殴斗……你个憨货是厮杀汉,他哪里打得过你,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齐老六嘿嘿一笑,他当然听得懂这句话,八成朱奇是被抽了顿。

但其实齐老六没听懂,李善扬手让门外等着的范十一等人进来,指了指齐老六,“一视同仁,杖二十!”

范十一带着三四个人将齐老六放翻,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操起棍子就要动手。

李善冷笑着在心里想,让你再玩这些小花招……明明可以私下说清楚的,非要闹这么一出,吃饱了撑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闲的没事干了?”

“初来乍到,不老老实实待着,跟着那帮人厮混,生怕他们卖不了你?”

“你倒是和你叔父一个样,都是直性子,难道忘了前车之鉴?!”

苏宅里,苏母和凌敬在上首位坐着,前者眉头微蹙,后者劈头盖脸将王君昊骂了个狗血喷头。

虽然不太清楚其间缘由,但这两日,先传出朱奇和齐老六殴斗,前者受伤卧床,后者被杖二十的消息,之后朱奇被撤了管事,由朱石头和朱五接受,一头雾水的凌敬随便问了问,立即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凌敬懒得管这种狗屁倒灶的破事,但对于王君昊一起登门非常恼火……这是在被人当枪使呢。

王君昊委屈的嘀咕,“凌伯,小侄只是去问问……好些人只会耕作,又没投在李家门下,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狗屁!”凌敬恨得起身踹了王君昊一脚,“你和齐老六、雷敬一个样?”

“雷敬是难民,而且还被盗匪裹挟攻打朱家沟,齐老六是刘黑闼旧部……而你和定方多次上阵,护卫怀仁,虽受其大恩,但也有功在身!”

“齐老六、雷敬以后如何,管我等何事?”

“难道李怀仁还会亏待了我等?”

苏母叹道:“君昊,日后少和那些人来往,油滑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老六那厮不仅油滑,而且是奸猾,用怀仁的话说,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他数钱!”凌敬骂道:“他无寸功在身,又受怀仁大恩,迁居来此,受朱氏族人苛待,却不肯直接登门相告,而是辗转找了个油头……还将你带上!”

一旁默默听着的苏定方轻声道:“听怀仁提过,母子北上定居此处,朱家沟族人多有相助。”

“不仅是相助,而是有上下尊卑之别,当然,年轻一代多半不知内情……”凌敬来回踱了几步,“若是前日君昊不在场,怀仁处置起来可能就方便多了。”

“那齐老六……”王君昊听得懵懵懂懂,但也听出来了,自己是被齐老六骗了。

“他不是被杖二十了吗?”凌敬嗤笑道:“若是怀仁卖了他,他只怕还在替怀仁数钱呢。”

呃,凌敬可能是无心,但王君昊听得都脸红……这个形容你好像刚刚用过?

看了眼苏定方,凌敬挥袖道:“甭担心了,怀仁心思缜密,所虑多为军国大事,这等区区小事,不过问则以,如今处置,自然妥当。”

“他不是放出话了嘛,全村上下,每户十岁以下孩童,均多一份口粮……应该都是李家提供的。”

将王君昊赶出去,凌敬和苏母寒暄了几句,再过三日就是周氏过门,正月里不宜行礼……李善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虽然是纳妾,但也有一定之规……一方面是李善不想太亏待周氏这个小寡妇,另一方面是因为朱氏、朱玮和李善都考虑到周氏的身份,毕竟曾经是苏定方的义母,如今又被苏母收为义女。

之后凌敬和苏定方出了门,走了几步就到了李家宅院外,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尖锐的女声,以及马周的嬉笑,李善的笑骂。

门房老范打开门,凌敬刚进门,一只大白鹅昂昂昂叫着就扑上来了,还好苏定方一脚将其踢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眼望去,十几只鸡鸭鹅在院子里窜来窜去,墨香捧着一个盆站在当中,李善取出一把把麦麸在喂食,马周站在一边看热闹,躲在一旁的小蛮突然被窜来的两只兔子吓得一边尖叫一边躲避。

其实李善先决定留下部分难民定居,之后又从河北带了两百多人回来,不论朱玮等族老,以及朱石头、朱八等亲卫,还是有部分朱家沟村民心中不满。

昨日事发,李善很快反应过来其中的根源,所以才会宣布李家给村中孩童补贴口粮,这个消息一放出去,村民们无不振奋……想想也是,这等于是凭白而来的。

不过这也是李善早就想做的事,村中孩童往往是头发枯黄,身材瘦削,东山寺的那些小沙弥大都是因为养不活才送上去的。

至于那些难民,在背井离乡都没放弃,自然对孩童非常重视。

简而言之一句话,李善出了钱,也买了村民的心,李家在村中的向心力有一个***。

昨日李善已经让亲卫将口粮发下去了,然后今日村民们都展现了最质朴的表现,纷纷拎来了鸡鸭鹅这些家畜,甚至朱石头等几个猎户不知道从哪儿套来了几只兔子,几只野鸡。

至于院子里变成这样……呃,主要是李善想回温下童年的美好记忆,结果小蛮被吓得花容失色。

李善在心里琢磨过小蛮,差不多能肯定是罪官之后……其实教坊司的女子,基本都是这个出身。

不过朱玮曾经提过,尽可放心,李善有过模模糊糊的猜测方向。

“凌伯来了,待会儿抓几只带走!”马周笑着打了个招呼,“待会儿就在这儿用饭,怀仁说什么铁锅炖大鹅……炊房正在炖着呢!”

“怀仁在馆陶时候就提过,说是在岭南学了不少菜式?”凌敬也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翻了个白眼,其他菜式也就罢了,铁锅炖大鹅……在岭南真的学不到啊。

正在聊着呢,炊房里钻出个年轻人,嚷嚷道:“大郎,软了软了,能吃了吧?”

“急什么……把火熄了,炭火别扫下去,再闷一会儿更入味。”李善咽了口唾沫,他托了李楷、王仁表弄来不少药材……呃,其实就是后世的调料品,什么花椒、大料、姜片,还放了点黄酒。

“对了,这是朱纳。”李善介绍了句,吆喝道:“七伯还在后院,去叫他来吧,马周,去请苏伯母过来,今天这桌菜几个人未必吃的完呢。”

苏定方一边道谢一边瞥了眼往后跑的朱纳,后者是朱玮的次子,昨日接手东山寺诸事。

马周嘀嘀咕咕什么没大没小,谁是老师谁是徒弟……但还是乖乖的出了门。

“辩机,又偷吃啊!”李善从炊房里领出个小和尚,嘴边油光发亮,腮帮子还在一动一动。

前几天小和尚一直在山上,李善昨儿特地去接下来……结果正巧有女眷来上香,小和尚盯着个侍女简直就是垂涎欲滴,被人家狠狠瞪了几眼都舍不得转头,最后被骂了好几句。

李善笑得直打跌,正巧小和尚父母祖父祖母早就没了,所以不肯还俗,所以就给他取了“辩机”这个法号。

唐初比较有名气的和尚,李善就知道这两个,总不能叫玄奘吧,人家不管怎么说历史上也是过了女儿国的呢。

倒是辩机……李善大致算了算年岁,也不知道那位高阳公主出生了没有,反正李善曾经问过长孙冲、李道玄,如今秦王有五女,呃,他主要是想知道,那位长乐公主出生没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中午这一顿饭,所谓的铁锅炖大鹅,真的将铁锅给抬进来了,差不多十个人,吃的肚子都撑了,最后还是没吃完。

朱奇还想着将这道菜弄到东山酒楼里去,脑子比他哥好使多了。

其实这个时代肉食相对来说比较少,牛肉基本是吃不到的,猪肉上不了台面,羊肉又太贵,鱼肉只能吃生鱼片,红烧、炖汤都是需要油的,而且没有适合的调料,压不住腥味。

反倒是鸡鸭肉比较常见,而这份铁锅炖大鹅,李善是调试了好几次材料才成功的。

酒足饭饱,众人都散去,朱玮留下了凌敬和马周,笑着说:“午后定方要巡视村外哨探,还请凌先生和马先生暂留。”

后院那边朱氏也送走了苏母,转入侧屋,看到儿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还捏着牙签剔牙的模样就一皱眉。

“母亲,母亲。”李善赶紧丢开牙签,赔笑道:“都是自家人,放浪形骸也……”

凌敬嗤笑道:“人前人后,宛如两人,这是君子所为?”

马周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李善,小声提醒,“说的不是人后,而是人前。”

李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凌敬这老头是在嘲讽自己在人前装模作样呢,老王八犊子!

朱玮咳嗽两声,“凌先生迁居长安,朱家沟有幸,待得明年开春,便要起宅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雷敬那批难民大都已经新建了宅子,事实上这半年来,整个朱家沟很多人家都新建了宅子,再不济也翻新了一遍,只不过难民的宅子都比较简陋,凌敬这一批人要建新宅,肯定不会如此。

“其他人也就罢了,苏家无需变动,毕竟就母子两人,凌家在原地扩建即可。”凌敬显然已经考虑过,“李宅乃是村西头,再往西两百步是日潭,其间还能再建宅子,均让怀仁身边亲卫居住。”

“如朱八、朱石头、赵大都迁居去日潭边,即使不全家迁居,但亲卫本人必须迁居。”

“余者在村东头往外扩建,道路略微修整。”

“齐六、范十一、王君昊身边均有人手,全都打散混居。”

凌敬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图纸,李善瞄了眼笑道:“必定是八昊绘制而成!”

马周在一旁忍笑,八昊是凌敬才六岁的孙子……不就是前几日凌敬骂你那笔字如幼童涂鸦嘛。

凌敬懒得搭理这两货,慢条斯理的将布局说了一遍,朱玮神色微变,他是老兵出身,很快发现,这布局几乎是将朱家沟改建成一处要塞。

不多的两个出口被十几处宅子隐隐钳制,村西头的李家宅院几乎被重重包围。

南边的大片良田需要挖掘一条不能太浅,也不能太狭窄的河道,虽然并不长,但工程量不算小。

朱玮咂咂嘴,“有此必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凌敬瞥了眼李善,“不可不防。”

在凌敬看来,只要有可能,李德武会尝试用各种办法让自己这个长子消失,暗遣刺客,或乘乱引贼匪来袭,都有可能,更何况,突厥对河东、关中的威胁一直存在。

朱玮默默点头,迟疑道:“挖掘河道,新建宅子,只怕公账上钱不够。”

凌敬微微摇头,“范十一、齐六、朱石头、朱八等人均投入怀仁门下,新宅花费理应是李家承担,挖掘河道倒是可以从公账拨钱。”

“只怕两边加起来也不够……”朱玮苦笑解释了几句。

这半年来,东山寺、东山酒楼利润丰厚,但一方面朱玮在泾河对岸大肆购买良田,花费颇多,李家也在购买良田,朱氏要兑现之前对亲卫的诺言,另一方面公账上的钱不停用以收购粮米,秘藏于东山寺内库。

总而言之,只是新建宅子,勉强还能支撑,但如果还要平整道路,挖掘河道,那是决计不够的。

凌敬面无表情的听完,转头看向李善,“尚在馆陶时,你自称有陶朱之术。”

现在用得上我了?

李善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笑道:“此事易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朱氏不悦的视线,李善赶紧换了个坐姿,“新建宅子……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不知七伯可能找得到烧制青砖的工匠?”

“青砖?”朱玮瞪大了眼睛,“烧制青砖,花费颇巨,而且旷日持久!”

在唐朝,下层民众的宅子主要是以木材、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稍好一点的青砖都用于达官贵人,顶级的青砖、沉香木都用以宫中,即使是最普通的泥砖也不是普通人用的。

说到底一句话,砖石结构的建筑在这个时代主要流行于上层以及佛塔、寺庙。

但在后世,很多村子都有砖窑、砖厂,特别是在九十年代,李善前世一到暑假就去砖厂打工,不敢说弄出多高质量的砖头,但普通的能建房屋的,应该不难。

当然了,这一世,没有标准化的砖厂,只能用砖窑……这就需要朱玮帮忙了。

听李善略为解释了两句,凌敬简直了,早在山东就知道你所学驳杂,来了朱家沟才知晓,你还真没吹牛,东山酒楼已经是大名鼎鼎,没想到连烧砖都懂?

你年纪轻轻的,有那么多时间学这学那的吗?

朱玮沉思片刻后才说:“某先去问问,只要不涉及宫内青砖,这等匠人理应不难找。”

李善知道,朱玮八成是去问背后的人了,按辈分来说,自己应该叫一声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有点不太自在,他知道,在李德武投入东宫之前,朱玮、朱氏隐隐希望自己投入东宫,按理来说,这位舅舅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

但李善随军南下,在武陵县就曾经隐隐向魏征打探过,之后魏征巡视山东,李善又特地打听过,东宫并没有……至少没有一个重要的朱姓人物。

这位到底是谁呢?

朱氏勉强笑了笑起身找了个理由出去了,马周垂下头盯着脚边的地面一语不发。

凌敬并不知道这些,也没察觉到屋内的古怪气氛,在心里盘算了会儿,摇头道:“即使能烧制砖石,但只怕也不够,挖掘河道,需大量人手,而且开春后,村民均要耕作,人手未必够。”

“烧制砖石,用不完可以售卖嘛。”马周笑道:“只要不太贵,别说乡野,就是长安城内……一百零八坊,其中城西有七八个坊都是野地。”

凌敬继续摇头,“不能如此估量,若是烧制砖石不顺利呢?如若售卖,无人来购呢?”

“说到底,还是缺钱!”朱玮犹豫了会儿,“大郎,要不将东山寺暗仓的粮米出售一部分?”

“决计不可!”李善立即断然回绝,“收购粮米不得停歇,如今年末,接下来青黄不接,可稍稍放缓,但不能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当日从下博南下,李善一路乌鸦嘴,但凌敬和魏征有共同的认知,这是个目光长远,而且对未来局势判断非常精准的少年郎。

凌敬轻声问:“突厥?”

李善迟疑了会儿,才微微点头,“收购粮米,一为应急,二为饱腹……只要存放得当,至少不会坏事。”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登基称帝,但突厥铁骑随即南下,直逼长安,最终李世民不得不签下渭水之盟。

这证明了,突厥很可能会在接下来几年内杀入关内道,甚至京兆,至少他们有这样的能力。

更何况,李善只记得那场渭水之盟,在此之前,突厥大军有没有大举入侵?

唐灭突厥,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气候原因,这说明突厥人很可能这几年会经常南下劫掠。

只要突厥南下,不管是打关内道还是河东道,必定是哀嚎一片,难民南下,接下来必定是粮价飞涨,这时候多存点粮米,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李善隐隐记得,李世民因玄武门兵变登基,之后很快出现了蝗灾,即使是京兆也有粮荒之危,闹的李世民一度手忙脚乱。

朱玮苦笑道:“大郎之意,某也知晓,但如今实在拿不出钱来……或以粮米雇佣青壮?”

“决不可!”这次反对的是凌敬,“东山寺暗藏如许多粮米,消息一旦走漏,只怕盗匪频频窥探,一旦闹出民乱,纵怀仁、定方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在一旁嗤笑道:“七伯,凌伯,你们还是别费神了……怀仁八成已经有主意了……”

察觉到朱玮和凌敬投来不悦的视线,李善讪笑着推开门,“小蛮,将今日送来的那盒子拿来。”

没一会儿,小蛮端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进来,后面跟着嘴上油光还没擦干净的辩机。

李善笑着招手将辩机叫过来,掏出手巾替其擦嘴。

李善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两个陶罐,盒子内部以细柔的布匹铺好,盒子内部下方巧妙的设置了两个口子,恰好将两个陶罐的地步卡住。

陶罐略微细长,洁白光滑,看上去颇为讨喜。

“纯白无瑕,有点像邢州的刑窑。”凌敬有些诧异,“以刑窑在长安贩卖,说不定会亏本呢。”

李善有些意外,刑窑啊,五大名窑之一,弄到长安来卖,会亏本?

其实是他自己不知道,所谓的五大名窑中的刑窑,一般指的是宋代,唐朝的刑窑是初期,名气还真不大,若不是凌敬在邢州待过颇长时日,都未必知道。

“这里面装的是?”马周拿起个罐子摇了摇,拔掉塞子,闻了闻,拍案喝道:“好香的酒!”

凌敬瞄了眼瓶身,上面有一行字,“晚来天欲雪……这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指了指自己手上的罐子,“这瓶是……能饮一杯无。”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凌敬咂咂嘴,“此诗颇有趣味,也正合此时天降大雪。”

马周是个酒鬼,闻了酒香就忍不住,大大喝了口……然后脸颊红了一片,大声咳嗽,咳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晕晕乎乎间还在高呼,“好酒,真是好酒!”

活该!

李善在一旁幸灾乐祸,这是自己花了好几日提纯过的,酒性挺烈,小口抿着还行,这么一大口,除非你有二斤的量。

辩机好奇的凑过去,李善赶紧一把拉回来,“碰到什么都想尝尝,这习惯……”

“年节为礼?”凌敬弄了个杯子抿了一小口,笑道:“然后再在东西市贩卖?”

朱玮抿了一大口,咳嗽了几声,“酒烈如火,定能卖出去……不过以白罐为酒具,只怕耗费不小。”

“这些是他用来送礼的,若是售卖想必不会用这陶罐。”凌敬笑道:“又正巧能用得上东山寺暗藏的粮米,想必怀仁筹谋良久了。”

李善做了个腼腆的神色,可惜不太像,“长安城西有几处窑厂,这种用力送礼的陶罐价格昂贵,等到售卖时,自然要换便宜的。”

“各处都送一盒,李德谋、王仁表等都帮得上忙,凌伯也要相助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嗤笑道:“陇西李、太原王、京兆杜、清河房、洛阳长孙、武城张、京造柳,再不济还有淮阳王、中书侍郎,老夫一介寒士,无能为力。”,

“凌伯年前年后就要入天策府了……”李善干笑道:“正好以此为礼嘛。”

凌敬被堵得胸闷,瞪了眼,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桌上这两个白色陶罐,瓶身略微细长,有点点梅花状,下方是小楷写就的一句诗,两个陶罐合起来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朱玮笑着问:“大郎,可有全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李善笑道:“此酒清若水,无需热饮,前两句就不太适用了。”

提纯过的白酒,已经没有颜色微绿,细小如蚁的酒渣泡沫了,而且也不需要像黄酒、老酒一样略微加热。

李善最终选择改进酿酒工艺来赚钱,实在是无奈之举。

没办法啊,这个时代没专利法,弄些比较符合时代的家具……太容易被抢生意,但凡是没有什么技术壁垒的生意,李善都不太想做。

正好东山寺藏有大量粮米,而李善当日从长乐坡带来的刘东本就改进了酿酒法,李善只需要再进行提纯就行了。

而且一旦他日有人发现朱家沟不停购入粮米,这也是个能搪塞的借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卖酒,也是要有技巧的,长安城酒肆多了,味道大差不离,但东山酒楼的酒就能比其他酒肆卖的贵,而且还供不应求。

无非是配套设施以及菜肴等等,所以李善才弄出个虚头巴脑的玩意。

朱玮好奇的问:“大郎,此诗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凌敬似笑非笑道:“乃是怀仁在岭南听他人所做,记下了而已。”

李善讪讪笑着点头,“只是听人随口吟诵……”

窝在李善怀里的辩机突然好奇的问:“大郎,你不是说,岭南不下雪的吗?”

李善眨眨眼,哑口无言。

窝草,太失策了!

而且忘了这小和尚的人设,十万个为什么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腊月二十九,距离除夕只有两日了,朱家沟上下一片欢声笑语,多见彩带飞扬,还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过这个时代并没有婚嫁放爆竹的传统,而是因为恰巧即将新年而已。

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爆竹,只是用长长的竹竿逐节燃烧,连续发爆破之声而已。

虽只是纳妾,但李家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并不只是一座小轿从侧门抬进去就算了,虽无六礼,却也办的热热闹闹,特地请了凌敬为媒人。

朱氏也不反对儿子纳妾,更何况她也知道,如今儿子地位已经和去年天差地别,虽然面前还碍难重重,但日后娶个高门贵女并不是奢望……只不过,要等。

流程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李善大手一挥,也不顾家里库房的钱够不够用,在晒谷场摆开了流水席。

一个个居然还上来灌李善酒,结果一个个被李善反过来灌的头晕眼花……弄出这种清如水的白酒,对今天的李善来说,最方便的是能换!

这一次,用的是比白色陶罐中酒液略微度数低一些的白酒,但饶是如此,晒谷场上也多的是醉倒的青壮。

“卖的就是这种酒。”李善低声解释道:“用黑色陶罐,瓶身上点缀梅花状,价格算不上贵,和三勒浆差不多。”

“长安名酒,就数三勒浆最贵。”凌敬哼了声,“上面没有诗文?”

“呃,也有两句。”

凌敬笑道:“又是在岭南听闻的?”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李善干笑两声,“毕竟两壶酒,独酌无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品了品,叹道:“可有全篇?”

“全篇有点长……”李善眨眨眼,这是他很确定不会被人抓个正着的……李白离出生还早着呢!

嗯,在无法通过查阅诗集来判断脑海中存货应不应该放出来后,李善将目标对准了那些肯定还没出生的诗人。

比如李白,比如杜甫,比如白居易。

不过杜甫的诗用典比较多,而且太过沉郁,和李善的年纪不太符合。

白居易的诗浅显易懂,但在唐初显得格调不高。

所以,李善将主要目标对准了李白。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凌敬亲眼看着李善将这首诗誊抄在纸上,喃喃吟诵了几遍,叹道:“一人独饮,邀月同饮,看似行乐,实则孤邈。”

“你小小年纪,何来如此感慨?”

李善咳嗽两声,“不是小侄之作,这是在岭南……”

“罢了,罢了。”

看凌敬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一旁磨墨的小蛮好奇的问:“郎君,凌先生这是……”

李善有点歉疚,自己毕竟是个学医的,虽然喜欢诗词,但并不知道这些诗的分量……想想也是,自己背的那些诗,哪一篇不是流传千古的名作。

显然,原本还在琢磨要不要代笔的凌敬,被打击的有点狠。

凌敬现在也算想明白了,一旦这货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全都推到岭南那边去。

其实,苏母曾经私下旁敲侧击过,李善在岭南……绝没有碰见过孙思邈,更别说拜孙思邈为师学医了。

哎,以后还是少人前显圣吧,李善心想,这不符合自己苟一段时间的行事方针,而且存货就那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虽然选中了李白,但这位仁兄的诗明显不太适合用在进士科考场上……不然这货历史上过的那么悲催呢。

李善到现在也没决定到底用哪首……不过决定用首长的!

反正在他的思维模式中,写的长些……应该代表水平高些。

应该是这样吧?

《将进酒》?

这个好像不太适合用在考场上吧,考卷上看到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看到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除非评卷的也是个老酒鬼。

《蜀道难》?

自己压根没去过蜀地,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梦游天姥吟留别》?

罢了罢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还考什么科举!

李白的诗都这破德行,后人听起来觉得肆意洒脱,当时的人读起来……换个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琵琶行》?

看似叙事,实则讲情,和自己人设差的有点大。

《长恨歌》?

这个还是算了……杨玉环现在还没出生呢。

琢磨了好一会儿,李善不再考虑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得做正事!

一进门,周氏就紧张的从床沿上站起来,先屈膝行礼,然后上来帮着李善褪下皮袄大衣,一旁的小蛮嘟着嘴……这以前都是她的活。

最让小蛮不悦的是……这张床以前是自己和郎君睡,现在要换人了!

周氏亲自去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又拉着小蛮在一旁服侍,软言软语几句话,小蛮就服帖下来了。

李善抿了口醒酒汤,笑看着这一幕,他早就发现了,周氏看起来上不得什么台面,一有什么事或者人一多,脸就先红上三分,实则是有些心思的。

小蛮虽然古灵精怪,俏皮可爱,又得李善宠爱,但心思倒是不深。

“先沐浴吧。”李善打了个哈欠,示意小蛮可以滚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你还上不了战场,今年十四,转过年十五,至少还得养一年才到破瓜时。

但周氏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善的眼色,小声说:“郎君,可能让妹妹帮忙洗发?”

李善倒是无所谓,只要不上战场就行。

一旁的木桶都已经准备好了,炊房里的火都没灭,两个仆妇拎着水桶过来。

关上门,李善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习惯性的靠过去,周氏帮着搓着身子,小蛮在后面解开发髻,细心的洗着长发。

说起来,李善穿越到这个时代,生活上最让他感觉不方便的就是这头长发,洗起来太麻烦,恨不得剃个小平头,再弄顶假发。

看小蛮还不肯走,李善直起身,将周氏一把抱进浴桶里。

连续两声惊呼传来,前一声是被吓了一大跳的周氏,后一声是捂着眼睛往外跑的小蛮,要长针眼了。

这一晚,鸳鸯被里成双对,李善一直折腾到三更半夜才罢休。

第二天李善难得起床晚了,没办法,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初建制,沿袭前隋,长安城内每日宵禁,各坊以锣鼓钟声为号,到时锁门,全年只有一天是不锁门的。

这一天就是正月初一,后世称为大年初一,在唐朝称为元旦。

这一天,长安城从黑暗中醒来会比往常早很多。

一片黑暗中,先是几点烛火,之后灯烛渐渐蔓延,朱雀大街以及几条大道的两旁点满了烛火,挂满了灯笼,将整座城市照成亮堂堂的。

这一天的长安城,如似火海,有“火城”之称。

大小官员沿着照明的大道,齐齐上朝,与圣人共朝贺。

古代历史中只有唐朝有新年第一天朝贺的习惯,其余王朝都是直接放假,这是唐朝开国皇帝李渊定下的规矩。

圣人李渊头戴垂有十二旒白珠的衮冕。身穿有着十二章纹饰的玄衣。佩戴鹿卢玉具剑,脚蹬绣有金饰的赤履,接受百官朝贺。

一整套流程下来,李渊赐宴,饭后才和几位重臣在两仪殿坐定,互贺新年,随口说起陈年往事,不时大笑。

“对了,巡视山东的魏征、崔昊上书,朕已然看过。”李渊指着李建成笑道:“安抚山东,怀柔地方,士卒擒头目来降,大郎择人得当。”

李建成正色拱手,“不敢当父亲此赞,魏玄成、崔昊乃奉圣命巡视山东。”

“正月里犹自奔波,实在难得。”李渊点头道:“大郎记得提醒,待得回京,理应加赏。”

坐在后面的淮安王李神通忍不住瞥了眼默然无语的李世民,这偏心都偏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郎,听闻去年虎牢关一战,窦建德麾下谋士凌敬建言攻略河东,若是窦建德听从,只怕扫荡中原难成。”李渊笑道:“不过凌敬其人,乃山东谋士,此次安抚山东,魏征上书为其请功。”

李建成脸色一变,脸颊微缩,那是在暗咬银牙呢。

能不恨吗?

一恨李世民捣鬼,二恨李渊为毛要提这件事,三恨魏征居然要为凌敬请功。

但魏征也是没辙啊,人家凌敬已经把大半个山东都走一遍了,自己能做的事……实在不多,只能捏着鼻子给凌敬歌功颂德。

而李渊提起凌敬,显然是另有他意……可惜他不知内情。

这时候,李世民起身道:“父亲,淮阳王弟来信,亦赞山东名士凌敬,助朝廷安抚山东有功,正巧天策府兵曹参军事出缺,孩儿欲召其赴任。”

李渊愣了下,眼角余光扫了扫面无表情的太子……你个废材,凌敬居然被老二拉拢过去了,那你负责安抚山东,最终只捞了些残羹剩菜?

这件事李建成、李世民都心知肚明,但大部分朝臣是不知道的,今日两仪殿内不仅有诸多重臣,还有颇多宗室郡王,以及三省的副官,御史,登时议论纷纷。

秦王将凌敬召入天策府,如果没有把握是不会公然说起的。

毫无疑问,安抚山东,李建成虽然抢到了主动权但却是失分的,李世民没能插手,但却是得分的一方。

这时候,突然一个中年官员出列,“陛下,李善一介黄口小儿,妄杀人命,险些坏魏玄成安抚山东大事,理应搜捕下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义玄所言……诸位可议。”李渊似笑非笑的扬扬手。

李世民瞥了眼,他自然认得这人,清河崔氏旁系子弟崔义玄,曾仕于李密,武德元年归唐,爵封青丘县公。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门下省侍中陈叔达,“此事长安多有议论,李怀仁斩崔氏子弟,虽然不妥,却使民乱兵变立定。”

“此举过于冒失,但李怀仁尚年幼,至今尚未加冠。”太子李建成朗声道:“魏玄成一度来信,赞此子之才,还请父亲宽谅。”

李世民咳嗽两声,“大哥所言极是,李怀仁其人,一腔血勇,又心怀仁义,行无奈之举,实为安定民心。”

这都已经快一个月了,清河县到底发生了什么,长安城内有资格的官员差不多都弄清楚了,甚至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李善之前还退了一步。

虽然斩杀门阀子弟的行径依旧不被认可,但崔昊的罪行却是确凿无疑的,暗地里动些手脚,日后再行报复,也是寻常事……但放在朝堂上,不能罪之。

没看见连太子、秦王都跳出来了吗?

坐在李建成身后的齐王李元吉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随口附和了几句,他有点后悔,记得半年前听闻此人受二哥赞誉,还让李乾佑招揽随军,只不过之后就没怎么理会。

没想到一有机会就飞黄腾达,名声远播,看样子不仅是二哥,连大哥都接触过了。

李渊摆手让众人停下,笑道:“此事就此作罢,清河崔氏,天下望族,也应有气度心胸。”

崔义玄面色不渝的退下,这话明显是在敲打,也是在嘲讽……清河崔氏,名列五姓七家,族内出了崔帛这么个混蛋玩意,要不是崔昊来信,自己还真不想自取其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闹出这么桩事,很快众人就准备散了,接下来是七天的假期,李世民突然上前一步,“父亲,淮阳王弟三日后回京。”

李渊微微颔首,“道玄此番平定山东,擒杀刘黑闼,有大功于国……”

略微顿了顿,李渊的视线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的身上打了个转,犹豫了下才继续说:“宇文仁人出城相迎。”

中书侍郎宇文士及出列应是。

宇文士及是朝中高官显贵,又兼任天策府司马,身份正合适,李渊原本还想着从东宫挑个人……还是算了吧,史万宝都逼的惭愧自尽了,李道玄怕是愤恨东宫,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来,这个年就不好过了。

诸位重臣、宗室子弟一一出殿,李渊起身在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的陪伴下去了后宫,今日元旦,乃阖家团圆共贺之日。

甘露殿内,要么是李渊的后宫妃子,要么是几个儿子的正妃,几个年岁尚有的皇子皇孙正在撕闹,一个小胖墩儿一头将一个孩子撞翻,惹得刚进来的李渊大笑连连。

李世民平静的按规矩行礼,然后坐在秦王妃身边,身后是中山郡王李承乾,长沙郡王李恪,宜阳郡王李佑,侧翼坐着几个女儿。

这会儿,甘露殿是李建成、李元吉的主场,李世民常年征战在外,后宫妃子和前两位比较熟悉……但凡有什么事,从不回绝,显然这是刻意为之。

看着李建成夫妇、李元吉夫妇与后宫嫔妃打成一片,秦王妃欲起身,却被李世民拉了一把。

秦王妃暗暗叹息,夫君看似随和,实则心有傲气,不屑以此手段……而李世民心里想的是,再去讨好,又有什么用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年洛阳大战后,多位妃嫔私下索要珠宝遭到李世民的拒绝,问题在于,那几件点名的珠宝,都是名声在外,王世充曾经以此自傲……不献给父亲,却私下给后宫嫔妃,父亲会怎么想?

刚开始李世民还不以为意,认为只是巧合,但接下来区区几十亩良田遭到张婕妤的父亲的索要,为此李渊还写下了敕令……偏偏是在李世民将那几十亩良田赐予淮安王李神通的当日。

李世民开始警惕起来,后宫嫔妃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得罪手掌兵权的亲王,显然另有他意。

就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太子李建成最得意的那段时日,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将杜如晦扯下马,打断了一根手指,反而恶人先告状,说被秦王的亲信肆意欺辱。

简直了,杜如晦乃京兆杜氏子弟,是五姓七家以下第一等的世家,尹阿鼠……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货色,哪里来的胆子和杜如晦对着干?

李世民略为查了查,很快查到了京兆韦氏身上,如今京兆韦氏的韦挺是东宫属官,与太子李建成自**好。

微微低头垂目,李世民在心里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二弟为何如此落落寡欢?”

李世民起身举杯,“大哥应知,小弟虽常年征战在外,但实则喜静,最喜静坐读书。”

呃,这是李建成人设的一部分。

李建成嘴巴歪了歪,正巧看见一个小胖墩儿坐在一旁,眼巴巴的往这边看,“侄儿倒是健壮,他日当能为三弟传承香火。”

“只愿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不似二郎早夭,使得五弟香火断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言语交锋,李建成试探一二,遭到了李世民坚决的反击甚至嘲讽……前者脸色变了又变,连酒都不喝酒转头离去。

那个小胖墩儿是李世民的嫡次子李泰,出生后册封宜都王,但次年就被加封为卫王,授上柱国,他也就是后来贞观年间参与夺嫡的魏王。

之所以在武德年间加封卫王,是因为圣人李渊指定李泰,承李渊三子李玄霸的香火……李玄霸死的早,在武德元年被追赠为卫王。

李建成点出这件事,无非是在挑明,如果父亲有意使你取代我,又如何会让你的嫡次子去继承三弟李玄霸的香火呢?

面对李建成的挑衅,李世民扯出了庶次子李宽……和李泰一样,李宽也是被李渊指定转继承楚王李智云的香火,不过李宽早夭,已经死了两年了。

扯出李智云,那是在赤裸裸的嘲讽李建成……当年李渊准备起兵,李建成从河东逃回了太原,将同在河东的李智云抛下。

最终十四岁的李智云被生擒活捉,送往长安遭害。

这件事一度在李家内部闹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因此事对李建成颇有异议。

李世民将李智云拿出来打脸……李建成都没脸还嘴。

最前面的李渊正在和几个皇子皇孙嬉戏,时不时接过嫔妃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端的是快活。

登基五年,李渊从未离开京兆,也从未领兵上阵,倒是后宫多了不少皇子皇女,光是皇子就连续生了十一个,就在上个月,刘婕妤还替他生下了第十六子汉王李元庆。

呃,历史上的李渊,在玄武门之变后再接再厉,又生了七个儿子,十一个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突然感觉耳朵清静了些,李渊睁开朦胧醉眼,前方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分开一条道,二郎李世民携妻儿缓步而来。

“二郎今日怎的未醉?”

“父亲,饮酒太过易伤身。”

李渊哼了声,一饮而尽将酒杯丢开,自从去年洛阳大战之后,他就觉得次子说话越来越不中听。

“孩儿今日不胜酒力,不敢多饮失态,先行告退。”

李渊随意点点头,又接过尹德妃递来的酒盏。

李建成挺高兴看到这一幕的,这说明父子隔阂啊,但下一刻,他脸都黑了。

李世民走到侧面,向着一位中年妇人行礼,小声说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那位中年妇人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万贵妃,自从母亲病逝,宫中大小事务都是由其统管,即使是父亲也处处礼遇,宫内诸事均由其决断。

而万贵妃只生了一个孩子,便是被李建成抛弃遭害的楚王李智云。

回到承乾殿,秦王妃将子女带去安置,一一交代宫女照拂,李世民坐在侧殿窗边,目无焦点的凝视远处看的模模糊糊的太极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君。”秦王妃将一件大衣披在秦王肩头。

“无碍。”李世民回首笑道:“不意父子如此……只是随口相劝,也险遭训斥。”

“正月里总要走动,妾身多去几次便是。”

“去万贵妃那边多走动走动。”李世民突然笑了笑,搂过妻子肩头,小声道:“父亲虽然偏心,但不至于……不似李德武!”

说句实在话,如果李渊是个心黑手狠的,纵然李世民一战擒两王,也无法拥有现在的权位……天策上将,许开府建牙,领陕东道大行台、益州道行台,自行任命官吏。

这也是后世很多人认为李渊这个开国皇帝手段不行的原因,他给予了李世民太多的权力,但又不肯让其入主东宫,最终导致了惨烈的玄武门之变。

听到丈夫这句话,秦王妃不悦的蹙蹙眉头,“夫君此言太过!”

“是啊,李善……李善……”李世民摇头道:“为荣华富贵,李德武暗使手段,逼迫李善北上入河北道。”

“虎毒不食子,李德武此僚狠毒更甚于虎。”

“但不料李怀仁于河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力助道玄、田留安擒杀刘黑闼,平定山东,扬名立万!”

“虽然年少,却实属英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王妃没有接嘴,她知道,丈夫明里在讲述李善遭其父抛弃,却能扬名立万,实则在叹息自身立下大功,却遭父亲排斥。

两个年轻人,有着相似的遭遇,难免心生感触。

李世民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儿后,秦王妃才笑着说:“昨日三堂姐送来一份礼盒,是李善辗转送给夫君的。”

“噢?”李世民笑道:“送了什么?”

“是两瓶酒。”秦王妃取来礼盒打开。

李世民定睛看去,细长的瓶身上点缀着朵朵花状,似梅花,也似雪花,“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是李怀仁的诗吗?”

“他倒是博学多才,居然有这等诗才。”

此时正近黄昏,但天色犹亮,李世民在妻子的提示下转头看去,大朵的雪花飘飘扬扬而来,将远处的模糊的太极宫完全遮挡。

“摆两盘小菜,今日就要试试怀仁送来的这两瓶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月初三,长安城内一片歌舞升平的盛况,这在武德年间难得一见。

前年正月,秦王正携倾国之力攻伐中原,胜负尚未可知。

去年正月,刘黑闼席卷河北,唐军连连大败,多位名将仅以身免,秦王李世民不得不在正月初三率军出征。

而今年,黄河之南,杜伏威已然孤身北上入长安,黄河之北,刘黑闼在一个多月前兵败身死,可以说,李唐已经事实上一统天下,或许可以将注意力投向虎视眈眈的草原。

但在看似歌舞升平之下,却是暗流涌动,长安城内流传着前日朝贺之时,太子、秦王之间碰撞出的火花。

当然了,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今日,此生第一次踏入长安城的凌敬身上。

东宫太子洗马魏征捏着鼻子为其请功,李世民旋即将凌敬召入天策府,任兵曹参军事,此事已经传遍的长安。

凌敬拒绝了李善、苏定方的陪同,只带了两个随从再叫上朱八为向导,也没骑马坐车,而是步行慢慢的走进了长安。

“那便是朱雀大街。”朱八小声嘀咕,“绕过去,西市往北就是金城坊了。”

路过西市的时候,凌敬饶有兴致的进去兜了一圈,此地本就繁华,又恰逢新年,胡商舞女处处可见。

凌敬一路走来,心中估算,光是酒肆就将近二十家,宣城老春,杭州梨花,剑南烧春,还有石榴酒、葡萄酒,以及最著名的三勒浆。

“凌先生,便是这儿了。”朱八在一处不大的门面外停下,这是朱玮辗转租赁下的。

小,非常小,至少门面很小,凌敬皱皱眉头,正看见对面也是一家酒肆,人来人往,穿梭不停,匾额上写着“新丰”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哑然失笑,新丰酒是长安本地所产,味美价贵,马周那厮去年在去朱家沟之前,就在酒肆喝霸酒,被店家痛殴……在长乐坡喝霸王酒显然不是第一次。

进去转悠了一圈,凌敬也没说什么,地方确实小了点,但考虑酿酒都在朱家沟,此地只是售卖,也差不多够用了。

出了西市,一行人直奔金城坊,在一处不算宏伟,但占地极广的大宅前停下。

看上去像是高门大户的宅子,实际上这是官署,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策府所在地。

去年洛阳虎牢大战,李世民一战擒两王,加封天策上将,建天策府,那时候李世民还在洛阳,所以实际上天策府所在地是在洛阳。

李世民留下了屈突通、于志宁等文物干才在洛阳,后又陆续遣派韩良、张亮都心腹去洛阳,但他自己被困于笼中,又因为居住在太极宫后殿,所以才在长安择地安置天策府。

门房通传,中门大开,出迎的是一位面色严峻的中年人,左侧官员轻袍玉带,右侧官员嘴角带笑。

凌敬只认得右侧那位,亦是山东名士,清河房氏的房玄龄。

房玄龄笑着介绍,为首者是杜如晦,左侧的那位是长孙无忌。

昨夜,关于天策府的官员,李善细细讲述,其中谋士篇幅最多的就是这三位。

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本人才能未有体现,但却是李世民绝对的心腹。

杜如晦本为京兆杜氏子弟,堪称王佐之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玄龄是李世民组建势力过程中最关键的人物,天策府数的出来的英杰名士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是他举荐的,就连杜如晦都是他举荐的。

略略寒暄几句,杜如晦冷峻自持,长孙无忌谈笑风生,房玄龄言语温和。

凌敬想起昨晚李善的那句评价,“房谋杜断。”

不过从位份来看,显然杜如晦是压过房玄龄的。

这三位共同出迎,显然是超出了规格的……凌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不仅仅是在迎接自己,更是为酬谢李善平定山东,助秦王挫败东宫之谋。

踏入正堂,今日天策府内英杰毕至,十八学士除了还在外地的韩良、于志宁外都到了,还有多位文武双全的人物。

坐在上首的李世民起身相迎,挽着凌敬的手,大笑道:“凌先生之名,想必诸公久仰,今日有幸,天策府更添光彩。”

凌敬躬身谦让,心中却瞬间闪过好几丝念头……这种老狐狸,不怕想的多,就怕想得少。

李世民这句话的前半段,隐隐点出了凌敬当日对洛阳虎牢大战的威胁,但却也没说出口……毕竟是李世民生擒窦建德,而凌敬是窦建德曾经最重要的谋士。

后半段话,一方面点出了凌敬身后的李善,知道的人听得懂,不知道的人自然听不懂,另一方面又显示了李世民不忘旧人……是更添光彩,而不是蓬荜生辉。

房玄龄和同样出身山东的赵郡李氏的李守素向凌敬一一介绍,大多数人都抱着和善的态度……毕竟谁都知道凌敬在安抚山东一事上给天策府带来了什么。

凌敬一一行礼,心中默念昨夜李善提起的那几个人,比如张公瑾、秦琼、程知节、段志玄、高士廉……呃,基本是都是玄武门那波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人颇为忿忿,只通姓报名之后就掉头而去,房玄龄脸上笑意依旧,凌敬敏锐的察觉到杜如晦颇为不渝……那位也是京兆杜氏子弟,杜淹。

杜如晦脸色阴沉,杜淹是他的嫡亲叔父,但叔侄两颇有仇怨。

杜淹几年前投王世充,官至吏部尚书,当时杜氏子弟多在洛阳,杜如晦长兄也在王世充麾下。

杜淹与杜如晦不合,居然进谗,导致杜如晦的长兄被杀,弟弟杜楚客也被囚禁。

去年洛阳大战后,杜淹身为郑国显贵,理应被斩首,最终还是杜楚客苦苦哀求……京兆杜氏,天下望族,叔杀侄,侄杀叔,为他人所笑。

最终杜如晦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向李世民求情,杜淹因此免死……至于今日为何给凌敬甩脸,那是因为之前房玄龄私下通报,许杜淹升任天策府兵曹参军事,现在被异军突起的凌敬抢走了。

如今的杜淹其实是没有正式官职的,只是文学馆文士,也没混进十八学士……只不过因为文学馆是秦王所建,杜淹才被视为秦王府幕僚。

不过有杜淹这种甩脸的,也有抱着善意而来的,比如同为李世民心腹谋士的记事参军薛收,其族侄薛忠为李道玄长史,是被李善亲手换回来的。

还有大名鼎鼎的孔颖达,孔子第三十一世孙,早年就和凌敬相识。

也有不知趣非要上来凑热闹的,比如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凌敬记得这个名字,因为昨晚李善评价此人乃“后起之秀”!

的确是后起之秀,十八学士在贞观年间基本死完了,只有于志宁和贞观年间不受重用的许敬宗撑到高宗年间,之后武则天冒头,许敬宗反戈一击,将于志宁、长孙无忌一干老战友全都赶走了,自己上位还做了好些年宰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孙无忌突然指着门外,笑道:“凌公今日赴任,还带了些许礼品?”

在座众人大部分都有点懵懂,但也有几个人忍不住嘴角流露出笑意,比如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李客师、长孙无忌。

凌敬嘴角哆嗦了下,哪里是我要带来的,明明是李善那厮逼着随从带来的!

长孙无忌取来礼盒打开,露出那两个细长的白瓷瓶。

李世民大笑道:“元旦那日,略略小酌,此酒清如水,烈似火,一盏入腹,豪气升腾!”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房玄龄低低吟诵,眼神有些猜测,“这是凌公之作吧?”

凌敬嘴角歪了歪,只摇头不语。

李世民挥手道:“今日诸君可一品此酒,必弃三勒浆!”

不多时,李世民下令设宴,今日天策府大摆宴席,席间李世民频频询问山东人事。

李世民礼贤下士,温文儒雅,凌敬思维敏捷,对答如流……可惜开席还没多久就倒了四五个,还没结束就已经倒了一半。

只有知道酒烈的李世民、凌敬、长孙无忌等人慢慢小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待到午后,李世民说的兴起,带着凌敬趋马去了禁苑的芳林苑,杜如晦、房玄龄等人并未一同前往。

昨日,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给整个长安城铺上了一条厚重洁白的毛毯,虽然今日雪势已止,但禁苑内仍然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就连行走也颇为艰难。

李世民暗骂自己,扫兴的带着凌敬回了承乾殿,随口问道:“听闻他带了几百青壮迁居而来,这几日大雪,朱家沟可还好?”

“谢过殿下垂询。”凌敬笑道:“怀仁早已安排人搜集被褥,安抚老弱妇孺,置放炭盆取暖,昨日夜间还携亲卫查看屋顶。”

“怀仁,怀仁……先生为其取字怀仁。”李世民点点头,“道玄、田留安均来信,提及李怀仁设伤兵营,使军中士气大振,可惜孤当年未有怀仁之助。”

“李唐立国六载,已然一统天下,但他日亦有战事,怀仁还有用武之地。”

承乾殿侧殿内,宫女奉上茶盏,李世民和凌敬相对而坐。

“两个多月前,贝州历亭县外山谷中。”凌敬轻声道:“即将启程,夜袭敌营,李怀仁相询,秦王可堪辅佐。”

李世民笑问:“先生如何作答?”

“殿下并不占上风。”凌敬叹道:“奈何怀仁心意已决,说服了在下。”

“哈哈,道玄信中提及,怀仁舌利如刀,说的突厥大军北返。”李世民大笑道:“怀仁以何理由说服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轻声道:“适才已言,李唐虽一统天下,但亦有外忧。”

“突厥?”

“北方草原气候愈冷,大量牛羊冻毙,突厥必然年年南下,侵扰河东、关中。”凌敬叹道:“殿下才过双十,却军功盖世,若无殿下……他日突厥兵压长安,如之奈何?”

李世民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自豪,他没想到李善的选择来源于此,但却正中自己的得意之处。

突厥南下,没有自己和天策府一干名将,难道指望太子和齐王力抗突厥铁骑?

凌敬轻声道:“殿下夺嫡,非为己身,而为社稷。”

啧啧,如果李善在场,一定会对凌敬刮目相看……刮得眼睛都要瞎了。

“先生说的是。”李世民一拍桌案,“若无突厥,孤王愿悠游泉下,安闲度日!”

“他日殿下登基,只需抚慰,朝臣必然心向。”凌敬加重语气道:“即使是东宫属官,亦会全心辅佐。”

李世民当然知道,凌敬今日之语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李善,不禁笑道:“怀仁此语,是为了魏玄成吧?”

呃,昨晚李善只是随口一提,毕竟李世民、魏征是之后千余年君臣相济的典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玄成其人,的确有才干,非韦挺之流能比。”李世民一笔带过,笑道:“日后还请先生为孤筹谋,这番先行谢过。”

顿了顿,李世民补充道:“怀仁身世,天策府中,唯李客师知晓内情。”

凌敬默默点头,苦笑道:“今日所见,天策府内,群英荟萃,视线之内,皆是文武英杰,殿下实用不着在下。”

看上去的确不太用得上,李世民从还是敦煌郡公的时候就开始打制班底,之后秦国公、秦王、天策府,到如今七八年了,李世民身边人才济济,以凌敬的能力足以列名其中,但并不冒尖。

其实凌敬和李善都心里有数,凌敬入天策府,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之前安抚山东的原因,李世民对凌敬本人未必会重视。

在李善想来,日湖凌敬会成为自己和李世民之间的纽带。

但今天凌敬却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礼遇,这让他有些糊涂。

李世民侃侃而谈,“外人均言,杜克明乃孤第一幕僚,实则克明、玄龄均为孤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房谋杜断?”

“不错,正是房谋杜断!”李世民眼中闪过异色,今日所见,凌敬显然对朝中局势并不十分明了,对天策府内谋士大多不熟悉……但即使是李善的判断,也说明他对天策府关注时日已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只是李善昨晚随口提起……房谋杜断,后世初中生那都是耳熟能详的。

“长孙无忌乃孤妻兄,多年来往。”李世民继续说:“以此三人出迎,更遍召在京天策府诸人,为先生设宴,想必先生心中生疑?”

李世民突然起身,笑道:“孤今年二十有六,战场搏杀日久,需择机进击,当机立断,战事未落幕,谁都不敢断言胜负。”

“一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至此,孤也叹上天眷顾。”

“但如今除却突厥,已然天下一统,更需理政,孤常年统兵,往往一意孤行……”

“听闻前年虎牢一战,先生力谏夏王转攻河东,夏王不纳,先生再三谏言,直到被驱逐出帐。”

听到此时,凌敬已经模模糊糊听出了点……如果李善在此,立即就能判断出,李世民需要凌敬担任一个急刹车的角色,而这个角色之后是魏征在贞观年间的人设。

李世民挽起凌敬,“朝设三省,门下专为审驳,而天策府内无门下,孤欲借先生刚烈一用。”

凌敬怔了好一会儿后,后退两步,整理衣着,拜伏在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华美的马车将凌敬送回朱家沟的时候,雪花又开始在空中肆意飞舞,李善正带着亲卫、村中青壮查看宅子的房顶。

实在是不放心这个时代的建筑质量……就在中午,一处宅子的屋顶硬生生被压塌了,还好屋内当时没人。

“这边一共十二间,雷敬那边的宅子都是粗粗搭建的,一共三十五户。”带着斗笠的李善高声道:“都去东山寺暂住,屋内能带出来的都带出来!”

“给他们两刻钟收拾东西,时辰一到,拿着棍子赶也要赶走!”

远远看到凌敬从马车上下来,李善招呼了声,叮嘱朱石头,“若是不肯去东山寺的,告诉他们……直接驱逐出村。”

“看模样这雪还得继续下,鬼知道会下几天!”

朱石头一一应下,“自小就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李善小声骂了句,自己前世也就08年那次见识过所谓的雪灾,而且绝对没有这次大,早上刚打开房门,门外堆起来的积雪就哗啦啦掉进屋子里了。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去,李善想了想,转头去了凌家,一进去先脱掉鞋子,两只脚早就麻木了,连脚指头都不能动弹。

“刘婶,刘婶,打点热水!”李善一进门就嚷嚷,“再不烫烫脚,以后只能躺榻上了!”

凌敬长媳刘氏一边去打热水,一边埋怨,这等事让下人做就是了,你一个身份贵重的郎君,何苦亲力亲为!

凌敬默默坐在一旁,心思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一边龇牙咧嘴的烫脚,一边看见门外的苏定方,立即吆喝了声。

“苏兄,后面要拜托你了。”

“亲卫并村中青壮,分为几队,每队负责一片,看雪势查探宅顶,能扫雪就扫雪,实在不行就去东山寺。”

“看这雪势,只怕夜间也停不了,还要分出人手,夜间也要谨防。”

裹着大衣的苏定方一一应下,“已经让人去东西市买姜片了,待会儿每户都送些姜汤。”

苏定方一出门,刘婶赶紧将门关的死死的,又把炭盆放在李善脚边,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

李善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心里发狠,明日就送信给王仁表、李楷,一定要找到棉花!

娘的实在受不了!

“聒噪!”凌敬终于回过神来,训斥了句长媳,“炭盆搬到书房里去,某和怀仁还有事谈。”

李善懒得搭理凌敬,只顾着慢慢烫脚,还时不时加点热水,一直泡得两只脚的脚指头能打架,才端着炭盆进了书房。

刚坐下来,李善就被凌敬的第一句话镇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中门大开,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联袂出迎。”

李善的眼睛都瞪大了,前两位是彪炳史册的名相,长孙无忌虽然在贞观年间不掌实权,却是李世民托孤之人,联袂出迎……凌敬加上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脸啊!

接下来凌敬慢慢的讲述今日所见所闻,说的有点乱,显然思绪不宁,但李善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目瞪口呆……李善的腮帮子都在抖,开什么玩笑?!

魏征怎么办?

凌敬察觉到了李善的异常,感慨道:“前朝文帝建五省,内侍省、秘书省不涉朝政,中书省、尚书省乃是重中之重,唯独门下省虚设。”

李善听得懵懵懂懂,凌敬仔细解释道:“门下高官官时称纳言,有封驳之权,但文帝独掌大权,纳言无力封驳。”

“至炀帝登基,门下纳言杨达等大都为宗室子弟,更是摆设。”

“炀帝妄出巡于雁门被围,贸然数度发兵征伐高句丽,又耗尽民力挖掘运河,南下御驾江都不守其位……虽近谗喜侫,却也是因为门下省数位纳言少有劝谏……”

“只怕即使劝谏,炀帝也听不进去。”李善哼了声,“难道秦王就一定听得进去?”

“不错,前朝名相苏贵,数度担任纳言,屡劝炀帝,却两度遭罢官。”凌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今日殿下言,天策府内公文、调令,均需老夫签字画押,方能实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李善这次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了,霍然起身,“怎么可能?”

这等于是在天策府内设置门下省,而凌敬为门下省的长官,这也代表着凌敬将一跃成为天策府内最有权力的谋士之一。

天策府内的谋士大都不再朝中任职,他们的地位主要来自于李世民对他们的重视程度,而凌敬却能实实在在的握有权力。

“当然了,隐秘事不在其列。”

“那也……”李善一屁股坐回去,“秦王倒真是好胸襟,好气度!”

沉默了很久,李善慢慢的理清了思路,也慢慢的在思索凌敬的那番话。

以凌敬的观点来说,隋炀帝之所以搞了那么多骚操作,几次举国之力攻打高句丽,之后最终国破身亡,很大程度上在于缺少制约,太过刚愎。

而李世民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重用曾经几度力谏窦建德的凌敬。

李善隐隐感觉到,凌敬的思路很可能是对的,李世民可能没有完整的想法,但却敏感的给自己设置了一道关卡,真正将门下省用在实处。

最直接的证明就是,此时李世民用了凌敬,历史上的唐太宗用了魏征……魏征名为谏臣,但实际上长时间担任门下高官官侍中。

从某种角度来说,李世民真的是千古一帝啊,居然自己给自己装个急刹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李善,太子,秦王,去年太子长时间占上风,而秦王用今天他自己的话来说,都快被逼得出宫了,弘义宫年中就要落成了。

李善是随手一挑吗?

正好挑中了秦王,这是个至少从目前来看,非常出色,而且有着极强自我约束能力的人。

凌敬能够肯定,如果秦王能顺利登基,并且扛住突厥随时可能的南寝,这位年轻的君主,必定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直到吃了晚饭,李善上了床,搂着周氏,脑海中一会儿在想,凌敬不会是在自我迪化吧,把李世民想的也太伟大了!

一会儿又在想,凌敬这是抢了魏征的活啊,如果这一世还有玄武门之变,魏征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鼓噪声,李善条件发射的从床上弹起,“怎么回事?!”

没等李善拉开房门,外间的仆妇就高声嚷嚷,“南边好几间宅子塌了!”

“好几个被埋进去了……”

李善心急如焚,但平心静气……外出急诊救援,就不能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门房老范奋力推开门,举着灯笼的范十一、朱八身后,朱氏、周氏和小蛮、墨香挎着竹篮带着两个仆妇小心的踏入雪地。

白日还有人扫雪,但夜间顶多只能查看清扫屋顶的积雪,道路上的积雪没办法清扫,众人在鞋子下面都套了个木屐,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显得别有趣味。

大片的雪花在空中肆意飞舞,随着呼啸而来的狂风,扑在众人脸面上,范十一手中的灯笼被吹得狂吠,虽然还没脱手,等里面的烛光已经灭了。

还好今夜雪灾,出了这么大的事,大部分村民都难以入眠,朱玮带着两个小队,分区清扫屋顶积雪,祠堂内外更是灯火通明。

“朱娘子来了。”

“拜见老夫人。”

朱氏摘下斗笠,环顾左右,抓住赵大问:“伤亡如何?”

从午后开始的大雪到现在都没停,虽然李善提前预备,但到了夜间,先是几间宅子被积雪压塌,之后难民那一块连续倒塌了七八间房子,李善刚刚入夜就出了门,到现在已经快三更了还没回家,朱氏和周氏都放不下心,让炊房做了些吃的送过来,顺便看看情况。

赵大刚刚从外间回来,头发上肩头都是雪迹,“六人被砸死,轻伤十二人,重伤八人,郎君至今未歇。”

朱氏顺着赵大的视线看向祠堂左侧的屋子,掀开门帘看了眼,不禁脸色微变,带着古怪面罩的儿子正手持匕首戳入一个伤员的胸膛,大片的血迹立即涌出。

探头过去的小蛮被吓得一声尖叫,李善猛地抬头,脸上表情因为面罩而看不清晰,但双眼透出的森森寒意,让小蛮捂住了嘴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低低说了两句,重新低下头,突然侧头,旁边的亲卫拿起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一个亲卫小跑着过来,“老夫人先去外间等一等吧,三妹进去帮忙。”

之前曾经听苏母、凌家的女眷说起过儿子开膛破肚活死人医白骨,朱氏还不太信,如今有些心生恍惚……此刻的她和李德武有着共同的疑惑,儿子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小蛮扶着朱氏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小步进去的周氏和那个亲卫,心里颇为忿忿,她记得那个亲卫是周氏的二兄。

“清水。”

“针。”

“换柄匕首。”

简洁明了的命令,李善手上的动作很快,“按住了!”

“抽!”

一声微弱的呢喃,一柄带尖的木棍被周二郎抽走,喷涌出的血液正洒在周氏的脸上。

李善弯着腰低着头眯着眼,双手不停操作,保持这个姿势一刻钟后才直起腰,叹道:“看运气吧,若能挺得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这是废话,挺的过去自然能活,挺不过去那就是个死。

“下一个。”

“郎君,最后个了。”

李善长长喘了口气,先是扶着桌角定定神,然后锤了锤腰间……这个时代可没有能升降的操作台,弯着腰实在累的不行。

侧头看了眼周氏,李善笑道:“早知道就把你带来了,这帮货……远不如你呢。”

李善在河北的第一个手术的对象是苏母,当日三四个妇人在里面帮忙,其他几个都被吓得出门吐得稀里哗啦,只有周氏能保持镇定,之后在馆陶也帮得上忙。

在水盆里洗了手,李善接过毛巾擦了擦,看见周氏脸上的血迹,举起手想擦,但五根手指抖个不停……在这样的环境内连续七八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工作量太大。

周氏接过毛巾胡乱擦了几下,挽着李善往外走,“老夫人让炊房炖了只母鸡,应该还热着呢。”

适才五根手指还能灵活的操作,攀高趴低都很灵活,此刻的李善却整个人都有点僵住,任由周氏和周二郎把自己扶到祠堂的火堆边。

一直有些心神恍惚的朱氏看到儿子出来,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吩咐小蛮和墨香将鸡汤舀出来。

身子僵硬,但脑子还没坏,李善奇怪的看了眼朱氏,转头四顾,“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分下去了,就留了这碗给你。”

嗯,这才符合朱氏的做派……留给儿子是肯定的,但其他的分下去为儿子收拢人心,那也是肯定的。

周氏小心的扶着李善坐下,墨香端着一大碗鸡汤,小蛮一勺勺舀着汤往李善嘴里送,还夹起一个大鸡腿侍候李善慢慢吃。

三个人服侍一个……坐在不远处的雷敬不满的看了眼外甥女墨香,只端着碗,太不主动了!

今天晚上最惨的就是那些难民,毕竟凌敬、苏定方、齐老六这些后来者和李善关系密切,安排的宅子都还挺不错,而那些难民住的都是简易搭建的宅子,质量实在不敢恭维。

“这么晚了,你来作甚?”李善瞥了眼刚进门的凌敬,嘀咕道:“你又帮不上忙……半夜乱跑,一不小心还要分出人手照顾你。”

“大郎!”朱氏瞪了眼儿子,才笑着看向凌敬,“小儿无礼,先生勿怪。”

凌敬笑了笑,“若非怀仁白日百般提醒,又遣派亲卫巡夜……老夫愿承怀仁怒气,省的他人无辜。”

早就被拉起来帮忙的马周就坐在篝火对面,视线和凌敬对撞了眼,微微颔首,比划了个数字。

两个人都太熟悉李善了,早就知道李善的做派,但凡是这等手术,如果欣喜,那必然是能活,如果四处怼人,那肯定是没救回来。

将一大碗鸡汤喝完,吃了好几块鸡肉,李善终于缓过来了,挣扎着起身,“朱八,朱八……带我去看下轻伤那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重伤员多,轻伤员只能让朱八、朱石头这些跟着自己转型男护士的亲卫着手,但李善还是有点不放心,需要一一查看。

这时候,又有十几个村中妇人提着竹篮进来,今夜在祠堂安身的,不仅仅有轻重伤员,还有那位房屋倒塌或者危房被迫安排在这儿的,其中大部分是难民,也有部分朱氏族人、苏定方、齐老六带来的新人。

马周低声道:“经此雪灾,日后村中当不再会……”

今夜救援,李善第一个叫出来帮忙挖人抬人的就是齐老六那帮人,其中两个朱氏族人都是齐老六亲手扒出来的。

李善和亲卫又忙了大半夜,给轻重伤员疗伤、上药、裹伤。

而村中老人也投桃报李,打开祠堂让众人安身,又搜集来被褥,还烧了热水热饭。

显然,经过这一夜,不敢说水乳交融,但应该不再会出现齐老六算计朱奇那种勾心斗角的破事了。

或者说的更直接点,李善已经实际掌控了整个朱家沟。

凌敬不由想起昨日和李世民聊起李善设伤兵营,李世民看重的是伤兵营对军中士气的积极作用,而李善……从今夜来看,他并没有想那么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呼,呼,呼……”

披头散发的李善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扭过身子在枕头下面摸着什么,脸上神情带着几丝惶恐。

“郎君,郎君!”

听到这个称呼,侧头看见周氏那娇媚的脸庞,李善怔了下才缓过神来,右手缓缓的从枕头下抽出。

“郎君这是怎么了?”周氏焦急的坐在床沿。

小蛮将被褥裹在李善身上,又摸了摸额头,“郎君,不舒服吗?”

李善含糊不清的呢喃了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做了个梦……”

其实那不是梦,而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一次高速公路救援之后,跟台十多个小时的李善回去躺下,电话铃声就响了,但疲惫的李善没能被吵醒,那一次他被老师骂的狗血喷头,骂的无地自容。

周氏松了口气,将窗帘拉开,外间的白光猛地充斥在屋子每一个角落,惹得李善遮住了双眼。

“什么时辰了?”

“已过午时了。”周氏小声问:“炊房还热着饭菜,妾身端来服侍郎君用饭?”

“嗯。”李善点点头,又问:“昨夜伤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还好,七伯安置在各家,也无人发热。”

李善抿抿嘴,指了指桌上,“先倒杯水来。”

小蛮抢着去倒水,小心的服侍李善,周氏去端了饭菜进来。

“红烧鸡块?”李善有些诧异,吃了块鸡肉又问:“公鸡?”

一般来说,乡下人养鸡不喜欢养公鸡,吃得多,而且还抢食,关键是不下蛋,实在花不来。

但养鸡也是需要公鸡的,不然哪里来的小鸡?

所以,农村吃鸡,一般是母鸡,不会轻易杀公鸡。

“前头刘四婶家那只,昨晚被冻死了。”小蛮挑了个鸡翅膀给李善,“这次雪真大,村里好些牲口被冻死了……鸡鸭还是小的,好几头牛羊都冻死了。”

“对了,郎君不是喜欢吃牛肉嘛,妾身让朱八哥去吩咐了,牛肉都留给郎君。”

李善胡乱点着头,心想前几天自己还在琢磨调试火锅底料,还想着没办法涮牛肉,现在倒是……朱家沟冻死了牛,想必其他村子也会冻死牛羊。

周氏瞄了眼小蛮,低声道:“亲卫朱石头家那头大黄牛冻死了,小石头哭得……等开春后……”

李善呃了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小时候在农村,什么活儿都干过,下田耕作也是好手,但那时候……农村耕田都用拖拉机了,已经见不到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在这个时代,而且还是北方,没有耕牛,开春耕地,那就费事了。

也正是这个原因,隋唐时期,杀牛是大罪。

“咚咚咚。”

周氏打开门问了几句,回头小声说:“是墨香,七伯、凌伯和村中族老在正堂……”

“那也要等郎君用完饭。”小蛮不满的说:“昨晚郎君都累成那样了,他们……”

“好了。”李善扒了几口饭,起身让周氏、小蛮帮忙穿戴整齐。

比起和那些门阀世家、高官显贵勾心斗角,李善其实更喜欢朱家沟的这些……虽然也有勾心斗角,虽然也有家长里短,但总归没有危险啊。

李善一进门,朱玮就指着上首位的一张椅子,“大郎,坐这儿!”

李善没有第一时间坐上去,而且仔细看着那张椅子,神情有些意外……并不是因为这张椅子放在上首位,而是铺在椅子上的那张皮袄。

“是那只?”

“就是那只。”马周笑道:“周娘子射术精湛,正好射中虎眼,好一张虎皮,东西市至少五十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好奇的摸了两把,才揣着周氏准备好的手炉坐下,“七伯,今儿人好齐啊,五伯、九伯也来了。”

村中向来是以朱玮为首,他排行第七,同辈里排行第九的九伯朱力向来不太管事,排行第五的五伯在东山寺出家,现在主管东山寺。

此外,凌敬和马周两个外人也在,李善身边资历最深的亲卫朱八,主管东山寺买卖的朱石头、朱五也在。

“还是凌先生提及,我才醒悟。”朱玮拱手谢过凌敬,继续说:“此次大雪,实是天灾,只怕开春要动用东山寺暗仓,但唯恐去年七月旧事。”

凌敬轻声道:“之前暗储粮米,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均由东山寺安排,公账拨钱。”

“但若发放粮米……消息不可能完全封锁,一旦走漏风声……此次大雪,京兆必有流民。”

李善一边听一边点头赞同,转头看了眼朱八,“苏兄呢?”

“苏家大郎还在外间巡视。”朱玮笑道:“此事最早就是他私下和我商议的。”

其实就算不从东山寺暗仓发放粮米给村民,只怕也有人窥探朱家沟……去年七月那件事就是明证。

李善琢磨了下,转头问:“五伯,九伯?”

五伯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道:“这等事大郎吩咐就是,某只管看着暗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均听大郎吩咐。”九伯也点头道:“大郎未落脚之前,村中谁不是饱一餐饥一餐,难道好日子过惯,都忘了苦日子了?”

“九伯这话不对。”李善笑道:“自然是要日子越过越好才对,谁想去过苦日子?”

“大郎说的在理!”五伯大笑道:“若是以前,哪里想得到还有美酒入喉的一日?!”

呃,虽然是和尚,但五伯吃肉喝酒……有时候还要做做欢喜佛呢。

笑了一阵后,李善一边琢磨一边说:“开春之前,各家都储有粮米,李家门下,自然是李家出粮米。”

“开春后,何家不济,李家出资,购买粮米……七伯,某知晓必然粮价飞涨,但也要买粮,东山寺暗仓绝不轻易动用。”

如今东山寺储藏的粮米,只有一个作用,就是供应酿酒,除此之外,只进不出,这在未来,很可能会决定整个朱家沟的存亡。

“哨探、警戒以及护卫朱家沟,自然是托付苏兄……算是大材小用了。”

“村中冻毙的鸡鸭牛羊均由李家收购,原价收购。”

“朱八,待会儿去一趟长安,某写一封信给长安县衙户房吏员,报备一下。”

“待得开春,某再托李德谋设法购几头黄牛,到时候公用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玮迟疑道:“大郎,开春后还要挖掘河道,修建房宅,公账本就不够……”

“不碍事。”凌敬轻笑道:“怀仁曾言有陶朱之术。”

“公账只用以购粮,再贵也要买,只是稍微少些。”李善摇头道:“七伯不用费心。”

昨日上午,大雪之前,长孙冲、杜荷、李昭德、尉迟宝琳、程处默都派人来问过……送来的好酒是从哪家酒肆所购?

原本李善还担心白酒不适应这个时代,现在完全不怕了……接下来必然是钱财滚滚而来,不然他也不敢开这个口。

看着朱玮、五伯、九伯以及朱八、朱石头等人脸上的感激、钦佩……李善忍不住在心里细细揣摩。

自己原本不是这样的人设啊!

和善但是抠门,脸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这才是我前世的人设啊!

难道是被母亲仁义为先的做派带歪了?

又或者是外人赞誉仁义,所以自己陶醉后沉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正月初六,仿佛永无止境的大雪终于停了。

让李善意外的是,他原本以为会看到死气沉沉的村民,会看到哭丧着脸的村民……但事实上,全村上下都热热闹闹,走街串巷,各处都洋溢着笑容。

原因也很简单。

这场雪灾给京兆各处带来的伤害相当的剧烈,在大雪停下后,长安令派人统计,光是长安周边二十里内的村庄,冻毙的人数就超过了两千人。

至于房屋倒塌,手脚冻坏,牛羊冻毙……几乎每个村子都存在,而且都比朱家沟惨重的多。

而朱家沟,只死了六个人,而且都是去年迁居来的难民,剩下的轻重伤员经过李善的诊治都活了下来。

倒塌的房屋,本就是开春后要推倒重建的,现在还省了把力气。

冻毙的牛羊,李家全都以原价收购,为此每家都额外送了礼物,虽然都是些不值什么钱的,但也让朱氏心里很是满意。

而李善年前捣鼓出来的土灶,也帮了不少忙,不一定家家户户都有,但每家每户都有个火盆。

朱氏明显的感觉到,在朱家沟,儿子已经是一言九鼎了。

“笑得这么开心?”李善在村南停下了脚,看着远处笑呵呵的几个村民有些纳闷,村南都是那些难民,死了六个,轻重伤员十多个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小蛮嘀咕道:“一场大雪……郎君许诺替他们重建宅子,自然高兴。”

“多谢郎君。”墨香在另一侧低声道:“虽有伤亡,但我等流离失所,幸得郎君收留……”

李善微微点头,的确,这些难民都是河东跑过来的,原本大都是陌生人,死了六个,这种情绪足以被重建房屋的欢喜压下。

不过这对李善来说,成本并不高,他已经考虑过了,烧制青砖……自己估摸办不到,呃,其实也不懂。

但是烧制红砖却不难,齐老六那边有两个家伙姓谭,邢州人氏,在刑窑里帮过公,懂得烧窑。

原料也简单,李善在附近查看过,就在日潭往西,有大片的黏土,摔打制模,加入煤末,阴干后就能入窑烧制……只不过现在气候不行,怕是要开春后才能阴干。

沿着村南走了一段,绕到祠堂附近,李善还在想着也不知道西市酒肆卖的如何了,冷不丁一个雪球飞来,正好砸在李善的脑袋上。

“郎君!”

墨香拦在李善身前,小蛮弯腰抓了个雪球扔过去,“小石头……别跑!”

七八个孩童嘻嘻哈哈的跑远,李善童心大起,捏了个雪球发足奔去,猛地一掷,正中小石头的脖颈。

“呃,怎的不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砸了大郎,大郎不砸回来……回家爹娘要揍我。”

李善无语了,想打个雪仗都不行啊……接下来他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越来越多的孩童分成两方打起雪仗。

村里的孩子很多,原本就好几十个,难民也带来了几十个,从河北过来的也有十几个,倒是没分的泾渭分明,一方是以凌敬的孙子六昊为首,一方是以小石头为首。

雪球在空中乱飞,尖锐的叫声时不时想起,辩机带着七八个小沙弥突然杀入战团,结果遭到双方合力痛击。

李善往前走了几步,六昊叉着腰嚷嚷……你一个大人和我们打雪仗,这叫不要脸!

那我去找苏定方打雪仗?

脑子进水了差不多!

你们不带我玩!

那我还不带你们玩呢!

李善不爽的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村东头,找了一片还没被糟蹋的雪地,滚起一个超级大的雪球……呃,原本不想滚这么大,但总看着觉得不够圆,结果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墨香和小蛮傻乎乎的站在一边看着,看着李善又滚了个稍小的雪球,费力的搬到大雪球的上面垒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这个时代当然没有做雪人这么一说。

等李善兴致勃勃的开始打扮,两个小丫头才渐渐看出了端倪。

取来黑炭做眼睛鼻子,画上斜斜的黑线做嘴巴,围上一条红色的围巾,插一根长棍做胳膊,棍头斜斜指向天空,最后戴上一顶破草帽,一个略带卡通味道的雪人就成型了。

小蛮拍着手掌交好,精致的小脸兴奋的通红,墨香虽然文静,也欣喜的看着雪人。

这儿本是村口,原本只是几个过路的村民好奇的看过来,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小媳妇大着胆子凑上来。

李善满意的后退两步,突然一双胖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叔叔,叔叔,帮我做个!”

李善无情而坚决的扒开六昊的手,刚才你们不带我玩,现在指望我带你们玩?

“他李怀仁号称仁义为先,如今却没带你们呢。”

“不过落魄乡野士子而已,攀附太原王氏、陇西李氏,一朝得势,名扬山东,哪里还会管你们?”

“或许他还会顾念陇西李氏,但你不过太原王氏旁支,又不得叔母重视……你百般襄助,如今他可没带上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小宅子里,王仁佑用嘲讽的口吻如此说。

“清如水,烈如火,真是世间少有的美酒。”王仁佑嗤笑道:“秦王殿下、宰相陈子聪、安德郡公均赞此酒可与三勒浆齐名。”

“九弟,你可知晓,一盒两小瓶酒,在西市卖多少钱?”

“你身为太原王氏子弟,又为他李怀仁介绍陇西李氏子弟,不过一座东山酒楼而已……”

“四兄今日登门,专为挑拨离间而来。”王仁表用肯定的口吻说:“我太原王氏,以经义传家,非商贾之门,以钱财留后。”

王仁表心里很清楚,虽然美酒必然获利颇丰,但面前这位深得同安长公主厚待,又是族内年轻一代的翘楚,不缺钱,只是深恨李善而已。

自从长乐坡一事后,秦王府子弟频频找王仁佑的麻烦……程处默、尉迟宝琳这些跟脚浅的还不敢怎么样,但长孙家、高家、丘家等要么名门望族,要么是关陇一脉,占着理呢,哪里会客气,甚至有次还捅到了同安长公主面前。

原本王仁佑在京中小有名气,现在虽然算不上过街老鼠,但也颇遭冷眼……偏偏那位仇家在河北突然名声鹊起,为人称颂。

这让王仁佑几乎气炸心肝肺。

“言尽于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四兄慢走。”

王仁佑脸色发黑的甩袖离去,王仁表看向从内室出来的妻子李氏,“不碍事。”

“李郎君……”李氏有些惴惴不安。

“此事怀仁早就打过招呼。”王仁表笑道:“当日便言,此生携手,绝不相弃。”

王仁表、李楷在李善抵达长安的第一天就跟着去朱家沟,之后又两次登门,很清楚李善的难处。

从河北来投的近三百人,有约莫一半都是投在李善门下,如苏定方、凌敬等人迁居朱家沟……那也是李善的责任。

这么多人要花费多少钱?

李楷、王仁表私下都为李善头痛呢。

王仁表笑着想起送来的酒瓶上的两句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下次得问个清楚,难道怀仁也略懂写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大雪已经停了两天,但整个长安城还披着一条洁白的毛毯,只是各处道路都被扫开,露出了青石板或黄土。

敲击在青石板上的清脆马蹄声传来,城门处的守卒眯眼细看,数十骑疾驰而来,为首的大汉勒住坐骑扔来腰牌,其他骑兵并不停歇,径直通过城门出了长安城。

守卒头目接过腰牌,看都不看径直掷了回去,笑问道:“这时节,道路难行,又没开朝,郢国公这是去哪儿?”

“淮阳王本该前日就回长安了,大雪阻路,今日方至。”大汉扔来个钱囊,“秦六郎,买些酒水让兄弟们暖暖身子。”

“多谢郢国公赏。”秦六郎笑嘻嘻的将钱囊丢给手下,上前几步使了个眼色。

大汉怔了怔,翻身下马,低声问:“出事了?”

“东宫左卫率两刻钟前出城。”

大汉脸色微变,点点头轻声道:“前年虎牢一战,秦六你多次立功,如果留在洛阳……罢了,回头再说……你也知晓,殿下赏罚分明。”

这位大汉并不是郢国公府的家将亲卫,而是天策府玄甲军中的将校,而守卒头目秦六郎前年随大军攻伐洛阳,后返京升迁……没捞到什么太好的位置。

类似的情况在长安城比比皆是……就算是太子、齐王招揽或亲近的大将或中层将校,基本上都曾在李世民麾下作战。

能体现出价值,那就必须有战功……而想要有战功,基本上只能靠李世民,这是之前五年铁一般的事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大雪刚过,道路泥泞,宇文士及放缓了马速,放眼望去,城外虽白茫茫一片,寒气逼人,却令人心神大畅。

“郢国公。”大汉催马赶上,低声道:“东宫左卫率两刻钟前出城。”

“韦挺?”宇文士及微微皱眉。

韦挺在东宫地位不低,是太子心腹,不过此人出生京兆韦氏,向来风流,而且贪图享乐,如此时节突然出京,难道是得太子之令来迎接淮阳王?

宇文士及思索片刻微微摇头,不太可能,圣人指定自己出迎,太子年前年后几度遇挫,不会如此不明智。

顺着泾河行驶了一段,眼见灞桥,桥边聚集着数十人,宇文士及双腿一夹,加速驰去,目光一扫,瞄见了人群中的韦挺。

“仁人兄。”韦挺笑着打了个招呼,“此来相迎淮阳王?”

“圣人之命。”宇文士及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心里狐疑不已,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李道玄是被太子害的兵败险些身死。

如果说普通人不知道,但东宫、秦王府乃至圣人、朝中重臣都很清楚,李道玄深恨东宫……原国公史万宝死的那么蹊跷就是明侦,太子还敢遣派韦挺出迎?

韦挺不以为意,笑着说:“仁人兄奉圣人之命出迎淮阳王,在下奉太子之命出迎……”

顿了顿,韦挺才继续说:“巡视山东的太子洗马魏玄成和崔昊今日返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心神一松,原来如此,大雪阻路,双方居然同时抵达长安。

这时候,桥对岸隐隐出现数十骑,韦挺细看片刻,笑道:“是太子遣派的勇士,看来是魏玄成一行,仁人兄,在下先过去了。”

宇文士及只点了点头,他向来话不多,但片刻之后韦挺皱着眉头回来。

“魏玄成、淮阳王往北面去了。”韦挺脸色不太好看。

“往北?”宇文士及重复了一遍,追问道:“一共前往?”

“嗯。”

隋唐时期,世家大族子弟分侍各主,但私下来往不断,毕竟在这个时代,世家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以姻亲来维系的……但前提是,不能因私费公。

李道玄是秦王一脉的大将,此次有大功于国,又深恨东宫,魏玄成与其同行……这本来就是犯忌讳的。

如果说一场大雪导致双方同行还说得过去,但已经止雪两日,两人同行离队……这不得不让韦挺想多一些。

李道玄是绝不可能投东宫的,那魏玄成会不会投秦王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毕竟魏征的履历摆在那的……从元宝藏麾下转投李密,再从李密投唐得李渊重视,然后被窦建德俘虏出任起居舍人,窦建德败亡后被李建成笼络为太子洗马,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

“往北?”

“往北?”

宇文士及似乎想到了什么,调转马头向北驰去。

韦挺愣了下,趋马赶上,随从们纷纷跟上,咬牙切齿的崔昊犹豫半响,才翻身上马……这么多人,都是高官显贵,去捧那厮的臭脚!

此时此刻,百余骑兵刚刚抵达朱家沟,苏定方调教亲卫以及村中青壮,早就发现端倪,村口处已设拦马,百余青壮或手持长矛,或弯弓搭箭。

大片的马嘶声在村口处响起,骑兵纷纷勒住缰绳,只有四五人趋马上前,手摁刀柄的苏定方让亲卫们搬开拦马,上前两步行礼,“拜见……”

“罢了。”李道玄轻笑一声,“大雪相阻,今日才至长安,先拜会叔母。”

这是应有之义,这也是李道玄和李善早就提过的,但饶是苏定方向来稳重,也不禁愕然……他看见了李道玄身后不仅有柳濬、薛忠,还有东宫太子洗马魏征。

“虽是同路,但并非同行。”魏征面无表情,其实他也是被逼到了拐角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伙人前后脚离开山东回京,因为大雪阻路恰好碰头,李道玄提起要先去朱家沟……救命之恩啊,理应正式登门拜谢。

好吧,魏征只能捏着鼻子一起了……在武陵县他同样承受了救命之恩,更别说他心知肚明,李善在清河县为他解决了多大的麻烦,替他背了什么样的黑锅。

骑兵都在村外驻扎,朱玮安排人手提供食物热水,苏定方和李道玄、魏征一行人缓步入村。

村中虽无华美之相,却让众人有耳目一新的感受……这场雪灾给京兆、关中的乡野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没有人比亲自承受雪灾的他们更清楚。

村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容,穿着新衣嬉闹的孩童投来好奇的视线,路旁多有稀奇古怪的各种雪堆,魏征多看了几眼才醒悟过来,拿着炭块往雪堆上点,那是在画眼睛呢。

看见远处有房屋倒塌,魏征轻声问:“可有伤亡?”

“夜间援救不及,十三间房屋被积雪压塌,过世六人,轻重伤员二十余人。”苏定方简略的回答:“不过得郎君妙手,均能活。”

史书中的魏征被定义为一位谏臣,但实际上,这是位治世能臣,眼光不俗,从村子里穿过,只略略一看,便觉得这座规模不算大的小小村落有着不凡的气象。

无论是村庄布局,村中青壮亲卫的管束,以及村中那种奋发的气氛……魏征不由在心里想,以小见大,李怀仁也不仅仅只是嘴上功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中门大开,李善亲自出迎,身侧是马周和苏定方。

“道玄兄,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李善笑着握住李道玄伸出的手。

“他人言淮阳回朝夸功,某如何不心生惭愧。”李道玄叹道:“若只是怀仁,他日聚饮便是,但今日首要拜见叔母。”

在这个时代,握手礼,只存在关系非常亲近的友人之间。

魏征犹豫了会儿,李善却主动伸出手,“待会儿,还要请玄成兄帮忙呢。”

“今日来此,一为拜谢……”魏征含糊一笔带过,“二为见识教出怀仁这等麒麟子的朱娘子。”

李善放声大笑,用力摇着魏征的双手,“当日之事,一为义愤,二为大局,玄成兄不怪责……在下已是心满意足。”

魏征叹息一声,后退两步,长长作揖。

李善挽起魏征,笑道:“某不过妇人之仁……但父生母养,历二十载为人……”

虽然李善斩杀崔帛,得罪了清河崔氏,使大量门阀子弟对其都另眼相看,但也有很多人在知晓清河诸事的细节后,感叹李善处事果断,使山东局势平稳。

一一寒暄几句后,魏征笑着问:“凌公不在吗?”

“凌伯在隔壁呢。”李善无所谓的耸耸肩,“若只是道玄兄……玄成兄也来了,凌公自要回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在一旁解释道:“凌先生已被秦王召入天策府,任兵曹参军事。”

魏征神色微变,还想问什么,李道玄不耐烦的一挥手,“还请怀仁领路。”

“是了,母亲在正堂等候。”

掀开厚厚的门帘走入正堂,众人都神色一松,外面冰天雪地,里面温暖如春……那当然了,前后三道门都用厚厚的门帘挡着,窗户大都堵死,只留了两道缝通风,里面摆了五个炭盆,而且朱氏还在亲手烧制火炉。

四盏茶送上,柳濬和薛忠对了下眼神,两个人都是世家子弟,都想起了李楷当日所言,烹茶必咬盏,真是神乎其技。

李道玄起身拜倒,“拜见叔母。”

“大郎?”

李善笑着挽起李道玄,“不过烹一盏茶而已,道玄兄何必如此?”

李道玄推开李善,正色道:“下博一战之前,怀仁力谏不可浪战,小侄不听劝谏,贸然出战,三万大军全军覆没。”

“若非怀仁生擒欲谷设,小侄此生难以魂归故里,更别说之后怀仁筹谋,使小侄得以雪耻。”

“活命是小,雪耻是大,今日如何不拜谢叔母。”

柳濬和薛忠默然拜倒,正如李道玄所说的那样……救人是大恩,但使他们能报仇雪恨,使他们名声不坠,这是比救人更大的恩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早在李善还没回村之前,赵大、朱八等人就将李善在河北之行……呃,反正是天上没有,地下无双。

虽然后来朱石头、苏定方、马周甚至凌敬都出面……但朱氏始终心里狐疑不已,虽然李善已经在之前大半年内展现了和以往不同的风范,但三岁看到大,八岁看到老啊!

现在,好吧,人家淮阳王回京,先不进长安而是来拜谢,而且还口称叔母,自称小侄……这是通家之好。

和儿子相交的友人中,如此称呼的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李楷、王仁表,和同样被李善救过的长孙冲。

这时候……一旁的魏征好尴尬啊!

按理来说,李善称呼淮阳王道玄兄……后者拜见叔母。

而李善称呼我……玄成兄!

难道我也要拜见叔母……看看模样,这位朱娘子还未必有我大呢!

魏征瞄见李善嘴角处若有若无的促狭笑意,暗骂了句,咬着牙上前两步……还好朱氏先行行礼,“早闻先生之名,大郎早年学医,路遇患者,施以援手,乃分内之事,先生不必挂齿。”

“今日前来,拜谢怀仁援手……”魏征难得有些支支吾吾,整理了下思路才继续说:“尚未弱冠之年,明了朝中局势,知晓天下大局,更心细如发,目光长远,胸藏韬略,腹有良谋……”

“某今日前来,为一睹何人教出如此麒麟儿。”

这一番话……李道玄、李善都要侧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魏征不是挺硬气的吗?

你魏征不是对着太子都不阿谀奉承吗?

这么吹捧我……这是要捧杀吗?

但朱氏听得神采飞扬,魏征是东宫太子心腹,这么重视大郎,这可是个好消息……呃,朱氏到现在都不知道,儿子从去年上吊之后,第一时间确认不能造反后,就把宝压在了秦王身上。

看这位朱娘子颇有喜色,魏征施展从没有施展过的吹捧功夫……李善在一旁频频撇嘴,魏玄成,你的人设都丢光了!

呃,也是,凌敬都成了天策府实际上的门下侍中,已经抢了你的人设。

这也是李善今日没有让凌敬露面的一个原因……总觉得这两位凑到一起,会火花四溅。

这时候,外间朱八突然进来,附耳轻声道:“郢国公、东宫太子左卫率韦大人到了。”

正说话间,凌敬陪着宇文士及、韦挺进了正堂。

“李怀仁,可还识得某?!”

李善上前作揖行礼,“前后两面,多谢扶阳县男相助,只可惜无缘拜谢。”

实话实说,李善当日用了手段保全东山寺,一方面是因为玄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韦挺和杜如晦的对峙……从某种角度来说,韦挺还是起到了作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韦挺大笑道:“只是恰逢其会而已,那杜克明名扬关中多年,却在你手里吃了亏!”

“无奈之举……”

“你个鬼机灵!”韦挺笑骂道:“居然弄个哑僧……后来消息也传出来了,玄奘那和尚去年就启程南下,据说海图都是你画的?”

李善干笑几声,向宇文士及行了一礼,“拜见郢国公。”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视线一转……朱氏突然霍然起身,面如寒霜,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呃,其他人不知内情,李善、宇文士及心里有数……不说朱氏如今最恨抛妻弃子的负心人,而且她基本上每两三日就去一次东山寺,昨日还去了呢,和南阳公主算是闺蜜看。

众人在正堂坐定,宇文士及和凌敬客套了几句,当日天策府迎凌敬,宇文士及是唯一没有到场的……李世民刻意为之,他也是天策府属官中唯一在朝中任职的。

韦挺和魏征说起当日东山寺旧事,又笑骂了几句……凌敬侧耳听去,忍不住瞥了眼李善,之前这厮将李德武送入东宫……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手段。

众人坐在正堂内,虽然泾渭分明,但也其乐融融,这么暖和,谁愿意出去受冻……下雪不冷化雪冷啊!

呃,所有人包括韦挺和魏征,都忘了……太子千牛崔昊在村门口跺着脚瑟瑟发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好酒,好酒!”

韦挺兴致大发,喝得胡子上都是酒水,勉强起身,扯开衣衫,身子摇摇晃晃,笑骂道:“长安坊间皆言,李怀仁以仁义为先,今日一见,名不符实!”

“如此好酒,早就该送来了!”

“好生不厚道!”

李善细细打量韦挺,再看看韦挺那指着苏定方的手指,断然道:“醉了。”

周围人齐齐点头,也不知道韦挺是刻意模仿,还是真情流露……反正现在是效仿魏晋名士,坦胸露腹,纵酒高歌。

韦挺是出了名的好酒人,好华服美舍,好美酒娇妾……这些李善也听说过,但没想到酒量这么浅,还以为你是个王者呢!

今日还特地用了小酒盏,一杯顶多也就二两,太弱鸡了!

李善倒是想用三四钱的酒杯,可惜这个时代喝酒讲究豪气……反正三杯四杯的喝不醉!

魏征也有点无奈,“适才怀仁都说了,元旦那日才出炉,正月初二送入长安,之后就大雪封路了。”

这就是李善想让魏征帮的忙……来来来,救命之恩啊,先付点利息,给这好酒打打广告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前长安城只送进去两批酒,一批是长安西市,一批是凌敬带去给秦王府的礼物,目前卖的不错,但李善需要在短时间内打响名声,那就必须借助朝中显贵高管以及门阀世家。

呃,在古代,绝大部分时期内,打广告……这是门阀世家的专利,也是他们独有的权力。

那么多世家子弟都年少扬名,一来是得益于本身的能力,家族的教导,另一方面得益于世家间的吹捧。

这方面,前朝弘农杨氏的越国公杨素就是个著名的广告渠道商,看到个骑着牛读书的孩子,就要加意细问,还特地对几个儿子和朋友说,此子日后不凡。

位高权重的越国公哪里有闲情雅致去关注一个放牛娃……这是或有意,或无意的一次广告投放。

杨素这话的确不错,此子日后不凡……其实他这句话只是泛泛之谈,可能之前之后都说了很多次,可惜他儿子太死心眼了,还真听进去了。

杨素那个死心眼的儿子是杨或感,而那个放牛娃就是李密。

类似的事在杨素身上不止出现过一两次,他曾经对一位年轻的陇西李氏子弟说,“你日后之位不弱于某。”

那位陇西李氏子弟当时不过是长安县衙的功曹,小吏而已……不过杨素这次说错了,那位青年在历史上的地位比他高多了,因为他就是李靖。

今日,在场的有宗室子弟,有京兆柳氏子弟,有京兆韦氏子弟,有河东薛氏子弟,有巨鹿魏氏子弟,再加上已经拜托过的陇西李氏,以及秦王府中的几位……李善相信,在这样疯狂的广告轰炸下,一定会出现供不应求的场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道玄肯定是要帮忙的,柳濬、薛忠也一样,宇文士及……李善觉得即使自己不开口他都要主动帮忙。

魏征是捏着鼻子……他还真不想应下,但在凌敬、马周吟诵那两首诗后才应下。

而韦挺对此嗤之以鼻,但在第一盏酒下腹后,经典真香场景……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魏征低低吟诵了几句,笑道:“怀仁真是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今日喝了个痛快的马周脸都涨红了,笑道:“万军阵前,急奔追马……”

“闭嘴!”

宇文士及和凌敬勉强也算旧相识,笑着问起山东战事,频频询问细节,细长的眸子时不时转向李善。

如此人物,难怪那日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联袂出迎……显然,在宇文士及看来,迎凌敬入天策府,这么重的礼节,相当程度是因为李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宇文士及细细思索,不禁心中起疑,以李善在山东的功绩,秦王如此重视也算合乎常理,但至今没有召李善入秦王府……

天策府属官是有定制的,但秦王府并不是,如果真要召李善,李世民随手都能安排。

是因为李善要科举入仕吗?

宇文士及心想,或许李善和秦王之间有联络……是通过李客师和其子李楷吗?

秦王知晓李善的身世吗?

李客师、李楷知晓吗?

不过,宇文士及对此并不在意,李善心机越深,爬的越高,名声更盛,他越心里舒坦。

比如今天,李道玄连声招呼都没打跑到朱家沟来,换成别人或别的地方,即使身为淮阳王,宇文士及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要记一笔……身为天策府、秦王府唯一在朝中任职的属官,而且还爵封国公,宇文士及在秦王一脉中的重要性未必多高,但地位却很高。

但知道李道玄是来拜谢李家,宇文士及从头到尾都很配合李善……甚至适才李善婉转的提出给这美酒打广告,李道玄第一个慨然应诺,第二个就是宇文士及了。

村口处,身子都被冻僵的崔昊面无表情的盯着村里,眼珠子都好久不动弹一下……周围要么是李道玄的亲卫,要么是宇文士及或秦王府的亲卫,再要么是东宫遣派的侍卫,没人管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偏崔昊……总不能自个儿就这么回长安吧?

如果只是太子召见也就罢了,但如此大事,说不定圣人都会询问。

好久好久之后,崔昊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一行人前呼后拥着往外走来,最前方是低声交谈的李道玄和李善,身后是被三人架着的韦挺,魏征和凌敬等人在最后面,前后的亲卫、村民手里都领着礼盒……那是李善给广告商的样品。

走到近处,崔昊鼻子都快气歪了,迷迷糊糊之间,韦挺还在嚷嚷,“好酒,真是好酒!”

感情我在外面饥寒交迫,你们在里面烤着火炉喝着小酒?

目送百多骑缓缓离开,李善双手笼在袖子里笑道:“让齐老三他们加把力,多酿些酒来,对了,让朱五跟窑厂说,多定制些陶罐。”

“你倒是心思机巧。”马周啧啧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嗨,借势而为罢了。”

凌敬轻笑了声,心想今日的确是借势而为,但李善显然是早有计划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仪殿。

此地为圣人李渊召见重臣议事之地,布置寻常,只安置了十几把胡凳和一张小榻,李渊居坐小榻,臣子各自按照位次安坐。

今天,李渊难得的起身,将拜服在地的李道玄挽起,亲热的拉着胳膊,笑道:“当日战报传来,擒杀刘黑闼,朕即言,天下定矣!”

“侄儿不敢夸功。”李道玄叹道:“虽擒杀刘黑闼,但多少关中儿郎埋骨河北,难返关中。”

这是事实,中原大战之后,李孝恭、李靖攻略蜀地、江南、岭南,杜伏威已然孤身北上入京,唯独河北之地,刘黑闼两度复起,搅得天翻地覆,两度摧毁唐军主力,几乎败尽唐军大将。

李道玄今年才二十岁,但在李渊看来,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

李渊拍了拍李道玄的手背,看向太子李建成,“道玄日后当为宗室名将。”

“父亲说的是。”李建成笑道:“道玄历练数战,如今堪称名将。”

李道玄躬身相谢,却没顺着这话往下说……他虽然年轻,但也不傻,自己挟大功回朝,圣人召见是理所应当的,太子现身也是理所应当的,但秦王并不在。

显然,李渊是在和稀泥呢……刚才那句话是在告诫太子,要对淮阳王怀柔。

这也是李渊最为后人诟病的关键,作为一个开国帝王,和同行比起来,他的决断力……至少在对待子侄辈的态度,是直接导致玄武门之变的导火索。

历史上玄武门之变的前夕,要么剿灭李世民一党,要么剿灭太子一党,再如何惨烈,李渊也不会得到太上皇的结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渊就像是封建时代的家长一样,信奉的是“不聋不哑,不做阿姑”的准则,试图让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一套放在门阀世家可能还行的通,因为世家子弟即使入仕,也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能著书修史,能领军上阵,再不济还能以诗才闻名。

但李渊忘记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位置的转变……皇室子弟,每个人都盯着他屁股下的位置。

李渊细细问起山东战事,时不时感慨几句……只是问的都是些旁枝末节。

没办法啊,得回避史万宝……倒不是因为人都死了,而是因为史万宝的死因……矫圣人手诏,惭愧自尽,这让李渊和李建成不得不小心翼翼。

呃,也不能提到田留安、齐善行,那是秦王府的嫡系,就算是巡视山东的功臣凌敬都因为刚刚被召入天策府不好提到,所以,李渊最后问到了让他很感兴趣的李善。

“宇文仁人回报提到,道玄回京前先行拜谢李怀仁?”李渊笑道:“难怪这么迟才入宫。”

李道玄突然起身拜倒,“下博一战,全军覆没,侄儿有愧伯父所托。”

还是提起这事了……李渊和李建成都有点不自在。

李建成有点头大……他还真没让原国公史万宝干出那种事,都是史万宝自作主张,要是下博一战胜了还好说,全军覆没……这事让他这个东宫太子的声威受到重挫。

李渊也有点头痛……心想李道玄不会蛮到提起那份圣人手诏吧?

但接下来,李道玄话锋一转,“李怀仁生擒颉利可汗独子欲谷设,换回侄儿,后筹谋定计,大败敌军,擒杀刘黑闼,于国实有大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侄儿不敢以战功相谢,此为圣人之责,侄儿只为己身,不仅因活命大恩,更因得怀仁勉力,一雪前耻。”

这几句话,平淡中带着隐隐的指责,如此大功,居然至今都没有任何封赏……李渊知道李道玄针对的不是自己,眼角余光扫了扫有些尴尬的太子。

从清河一事传入京中之后,跳出来上书弹劾李善以平民之身戳害人命……相当一部分都是东宫的属官。

李建成有些委屈,这实在是无妄之灾……因为李世民招揽英杰,五姓七家中只有清河崔、博陵崔没有,所以东宫招揽了不少崔氏族人。

“先行拜谢,应有之义。”李渊感慨道:“的确不凡,朕本欲召见,但听闻此子应下月科考……到时候再一睹风采吧。”

一边说着,李渊一边打量着李建成……大郎,凌敬被二郎抢走了,这个李善你不动心吗?

李建成怎么可能不动心……不说其他的,仅仅是筹谋破敌,他就挺眼红的。

想想看,如果招至门下,元旦那日二弟扬言召凌敬入天策府,自己扬言召李善入东宫……绝对是加分项。

但无奈,李建成麾下……清河崔、博陵崔的族人远近有十多人,他必须要考虑到清河崔的意见。

虽然李建成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少年郎,导致自己颜面大失,而且本占优的局势转眼间就变成劣势。

但对于李善本人,李建成并没有什么恶感……被追兵在屁股后面撵着逃到魏州,被数万大军围困在馆陶城内,论情伦理,自然是要施展浑身解数。

李建成早就有召李善入东宫的念头了,可惜李善斩杀崔帛一事后,即使身为太子,也不敢贸然……不急,不急,反正二弟那边也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让李世民知道太子的想法,只怕要笑场……在李德武入东宫之后,李善就绝不会投入东宫了。

如果李建成真的将李善招致麾下,呃,李世民会觉得……我承认在东宫安插了暗间,但这个真的不是我安插的。

李渊和李玄道叙谈良久,最后亲自送到殿外,殷切嘱咐道:“战场厮杀两年有余,暂且歇息,有你施展拳脚之日。”

李渊对能领兵上阵的宗室子弟非常重视,虽然天下已定,但突厥虎视眈眈……领重兵者,必为宗室子弟。

之前突厥南下,李世民、李神符战于河东道,李建成战于关内道,李道玄、李瑗为河北道唐军首脑,率大军援河北的也是李元吉。

“明日乃是人日,召群臣赏雪观梅,道玄早些来与朕叙话。”

李道玄一一应下,恭敬的退出两仪殿,李建成笑着将其送出去。

“道玄……”

“那日,某亲手斩史万宝头颅!”

冰冷的口吻让李建成将准备好的话全都收了回去,目送瘦削高挑的李道玄大步走远。

平日里温文儒雅,上阵不避矢石,奋勇向前……李道玄的性子比李世民更为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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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东宫,李建成还是心中忿忿……真不是孤让史万宝那厮干的!

虽然求了道手诏,那只是制衡而已,谁知道史万宝会坐视大军陷于危局……但现在明显怎么解释都没用,史万宝的头颅都被李道玄砍下了。

“殿下。”

“拜见殿下。”

李建成强忍的胸中燥意,笑着挽起魏征和崔昊,“魏公和崔先生巡视山东,连新年都未能与家人团聚,此乃孤之过,明日陛下必有封赏。”

原本两拨人并不是同时抵达长安,李渊会分别接见,但今日一起回京,只能接见李道玄了……并没有接见魏征和崔昊。

魏征身为太子心腹,倒是不在乎,之前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崔昊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当然是骂李善。

走进书房,正要细问,却看见榻上呼噜震天响的韦挺,李建成一脸懵逼,刚近几步就闻见浓烈的酒味,被呛的赶紧后退。

让你出城相迎……结果喝得伶仃大醉?

王珪不满的看着韦挺,强行将话题扯回正事,“玄成巡视山东,理应去过洛州?”

“自然去过。”魏征面不改色,“洛州总管程名振兼姿文武,先大举破贼,再行休养生息之策,散落的贼兵纷纷擒获贼首来降,又有山东诸位名士出面安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建成和王珪对视了一眼,都知道魏征这话说得委婉,实际上是在确认,程名振的确投向了秦王一脉。

在史万宝兵败下博,庐江郡王李瑗启城逃窜之后,东宫所有的希望都在程名振身上……魏征这番话算是盖棺定论了。

生擒刘黑闼,这是何等大功,但程名振斩其首级……这是多大的恩情。

虽然早有猜测,但李建成还是忍不住叹息,心里全是失落……说起来还是自己一手将其扶上洛州总管之位的,这件事外人可能还懵懂,但二弟和天策府那些人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的李建成非常非常后悔,后退推迟出兵,但更后悔没听魏征的劝言……当日魏征建议让齐王遣派偏师北上入驻卫州,与程名振合军一处……如果这样,不说东宫能不能捞得到军功,至少程名振未必肯出兵。

王珪捋须思虑良久,问道:“玄成此去巡视山东,以你之见,山东可定?”

这句话在去年四月有人问过,也在东宫,是太子李建成询问几位心腹谋士,当时王珪和魏征的观点一致,“当有反复。”

事实证明了他们的观点没错,仅仅两个月后,刘黑闼引突厥入寇河北,山东战事再起。

魏征板着脸摇头,“山东已定。”

“刘黑闼被擒杀,麾下大将董康、王小胡、范愿、刘十善均战死,程名振、齐善行、田留安等外松内紧,行休养生息之策,张玄素、凌敬等名士抚慰河北各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顿了顿,魏征肯定的重复了一遍,“山东已定。”

李建成的身子有些僵硬,从前年虎牢一战的战报入京开始,他的视线就落在了河北山东,从去年无奈让二弟领兵,再到今年欲自请出征……

山东已定,意味着东宫再想向山东伸手……至少明目张胆的伸手,已经不可能了。

虽然将李道玄调回京中,但田留安、程名振、齐善行三人都是秦王一脉将领。

换句话说,李建成这次算是输了,全盘输了,不仅没能伸手入陕东道,还丢掉了本唾手可得的河北道。

魏征、崔昊巡视山东,安抚地方,但大部分功劳都记在了凌敬、张玄素的名下……这种事是瞒不了的,这两位都是当年窦建德麾下谋士。

这次输了个干干净净,将近两年的谋划全都落空了……这一个多月来,李建成有考虑过最惨的可能,而这种可能在今天变成了现实。

魏征窥见李建成空洞眼神中的沮丧,挥手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的崔昊退下,上前几步轻声道:“殿下,尚不至此。”

“秦王虽功高盖世,但太子并无过错,东宫之位依旧稳如泰山。”王珪平日里说话不算随和,今日却要拼了命给李建成鼓劲,“太子亦为君,秦王为臣,何来臣子功高就要篡位?”

“即使为后世计,陛下也必会回护东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次山东战事,殿下处置并无不妥,只是世事凑巧,功败垂成罢了。”

两位谋士舌绽莲花,好一会儿后,李建成才渐渐恢复过来,他心里也清楚,前隋夺嫡之争,杨广上位之后,废太子杨勇难逃一杯毒酒,即使不为了帝位,只为了性命,也要振作奋起。

李建成后退两步,长揖行礼,“拜托王公、魏公。”

“自要为君分忧。”王珪慨然应声,“秦王如今领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再领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麾下多有文武俊杰,已有尾大不掉之兆。”

李建成微微点头,一个多月前他就是和王珪密谋之后,才以此逼退李世民,说动李渊,从而夺走了安抚山东之权……只是没想到李世民暗中先行动手。

“一动不如一静。”王珪踱了几步,“不争是争,争是不争,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

“多动多错,少动少错。”魏征在一旁解释道:“洛阳一战后,陛下亦忌惮秦王之威,殿下当坐而观之。”

李建成呃了声,情绪有些复杂啊……两位心腹谋士的意思很明显,斗那是斗不过了,山东战事这么大的优势最后还是被李世民翻盘,索性咱们以后就不斗了,让你老子与李世民斗吧。

“殿下当勤于政事,礼贤下士,招揽英杰。”王珪提醒道:“圣人春秋正健,不急于一时。”

李渊虽然在称帝之后再也没领军出征了,但身体倍棒,趋马射箭,矫健不弱年少时……也是,身体不好能生那么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建成频频点头问道:“招揽英杰……王公有所指?”

“扶风窦氏。”

“舅家?”李建成有些犹豫,自己和二弟不管谁胜谁负,窦家都不在乎,怎么可能插手?

“无需挑拨。”王珪笑道:“凭公心而断,十二卫大将军出缺,扶风郡公当能任之。”

“噢噢……”李建成点头道:“窦琮……”

其实窦琮如今并不是扶风郡公,他在五年前爵封扶风郡公,领右领军大将军,但因为诒误军机被一撸到底,后武德二年、武德四年两次洛阳大战,窦琮因功晋升,但还没爬回十二卫大将军序列。

最重要的是,窦琮早年在太原,与李世民关系很恶劣。

魏征轻声提醒,“殿下当凭公而断,择贤举荐,不可于人话柄。”

“那是自然。”李建成眼珠子转了转,“去年陈国公过世,宗正卿也出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唐一朝,李渊……呃,登基的时候,父祖辈早就没了,平辈的李神通、李神符等人都名望太低,所以,李渊选择了妻组的陈国公窦抗出任宗正卿。

从这点上来说,李渊还真没有他姨父杨坚的气度大。

杨坚自称弘农杨氏出身,呃,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任命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弟杨雄出任宗正卿。

李渊想扒上陇西李氏的门望,但却连个宗正卿都舍不得给……

陈国公窦抗出任宗正卿四年,武德五年十一月病逝,李建成琢磨能不能让窦琮补上宗正卿。

“补十二卫大将军,兼宗正卿……不妥。”王珪摇头道:“安丰郡公更合适。”

李建成点头道:“窦诞如今任太常卿,兼国子祭酒,倒是合适。”

安丰郡公窦诞是陈国公窦抗三子,性情柔弱,与李建成、李元吉关系很不错,而且李渊那么多儿子大都年幼,家事都是窦诞主持,接任宗正卿的确更合适。

三人商议许久,差不多确定,接下来就是不动应万变,只要东宫自己不折腾自己,李建成只需勤于政事,太子之位不会动摇……毕竟李渊在背后撑腰。

说到底,东宫是想缩起脑袋,将李渊推出去和李世民打擂台……我这个大哥赢不了你,但父亲总能压得住你吧!

但李建成面容犹带着疑虑,低声道:“若有刀兵事?”

王珪一怔,“秦王不至于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建成默然无语,这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后世史书上写的是,太子李建成没考虑到李世民会在绝境中拼死一搏,冷不丁才会被对手翻盘。

李世民当时是不是陷入绝境先不说,但要说李建成没考虑到李世民以武力夺位……那就有点失之偏颇了,东宫麾下长林军就在长安城内,始终保持着数千的规模。

要不是怕李世民突然动手,身为太子的李建成在城内手握数千大军,那就太犯忌讳了。

李建成身为太子,被李世民压制,其间的缘由有很多,但手中兵权才是关键。

李建成曾经在心里盘算过,自己和父亲李渊手中的嫡系兵力加起来,也未必能敌得过二弟……这才是东宫之位摇摇欲坠的主要原因。

当然了,这也是李渊忌惮排斥李世民的主要原因。

魏征轻声道:“臣此次巡视河北,北上至莫州,燕郡王有入朝之意。”

所谓的燕郡王就是镇守幽州的李艺,去年和东宫信件来往频频,李建成与其约定共同出兵平定河北后召其入朝。

李建成微微点头,起身推开窗户,看了几眼窗外的青松,低声道“适才两位先生均言,凭公而断,择贤举荐……”

“殿下的意思是?”

“宗室子弟中,论功,二弟为首。”李建成目光幽深,缓缓道:“但在父亲眼里,还有一人不弱二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征和王珪对视了眼,都有些糊涂,宗室子弟中领兵上阵的不少,除了秦王之外,最为称道的是河间王李孝恭,但比起秦王还差得远呢。

“宗室子弟,有男有女。”李建成轻声道:“三妹驻守并州数年,劳苦功高,理应调回关中。”

魏征和王珪立即知道这是指谁了,圣人三女,平阳公主。

从身份上来说,太穆皇后窦氏一共只有四子一女,其中李元霸早夭,剩下的太子、秦王、齐王之外,就是平阳公主了。

从功勋上来说,李渊当年在太原起兵,渡河入关中,麾下不超过十万兵马,而被隋朝追捕的平阳公主聚集兵力,数次击败敌军,引七万大军来迎。

在李渊心目中,从龙第一功,应该是平阳公主。

“不错,不错……”王珪喃喃道:“在圣人看来,平阳不弱秦王。”

魏征低声道:“驸马都尉柴绍于浅水原、洛阳、虎牢、洛水诸战均立功,领右骁卫大将军,爵封霍国公。”

不能说柴绍是秦王一脉,毕竟朝中曾在李世民麾下作战的官员太多了,李建成和柴绍关系也不错。

柴绍的立场……就算之前略略偏向秦王府,但平阳公主回京,立场只会是中立。

因为对平阳公主来说,她在太子、秦王两个兄弟之间不会有所偏颇,都是嫡亲兄弟,谁登基都影响不了她的地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少柴绍……”王珪喃喃道:“平阳公主回京,不可能始终闲置……当领军驻守京兆。”

其实召平阳公主回京,对东宫是没有太多好处的,王珪在心里有些失望,但紧接着他听见李建成轻声道:“如此一来,父亲也能放心了。”

魏征点头道:“陈国公两个月前过世,殿下请圣人召平阳公主回京,理所应当。”

王珪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说的……是,说说……玄成说的对!”

李建成扶着王珪坐下,亲手端了杯水过来,王珪要起身相谢,却被魏征摁下,君臣三人似乎完全忘了刚才那个话题。

这是个不需要再讨论的话题。

平阳公主不会偏向东宫,但也不会偏向秦王府,她只会忠于圣人。

换句话说,圣人手中多了一支随时能调动的大军,即使平阳公主不在长安,但只要驻扎在京兆或者靠近长安的关内道,就能对秦王府形成制衡。

之前李渊手中有个类似的人物,就是陈国公窦抗,此人深得李渊信任,又参与过数次大战,在军中颇有威望,几个儿子都手掌兵权身居高位。

如今窦抗死了,如果李建成提议调平阳公主回京,李渊很可能将其作为窦抗的继任者。

李建成不在乎平阳公主会不会襄助东宫,只需要她忠于父亲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平阳公主回京,就能断绝秦王府以兵变上位的可能。

如果李建成遵循历史轨迹,扫灭刘黑闼,平定山东,在军中有些威望倒也不在乎,但如今这不是有个穿越者捣乱嘛,于是,他想到了平阳公主。

毕竟,自古以来,有女子揽权,无女子登基……武则天这时候还不会说话呢。

这时候,呢喃声在不远处响起,韦挺揉着脑袋晕晕乎乎的爬起来,口中犹呼,“好酒,真是好酒!”

看着韦挺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差点摔倒,李建成抓住这厮的肩膀,没好气问:“去哪儿喝酒?”

“就算喝了几十碗,也不至如此大醉……”

“殿下。”

李建成回头看见魏征将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王珪眨眨眼,“好像在哪儿听过……”

“今日朱家沟之行,得李怀仁馈赠。”魏征有点脸红,心中给自己鼓劲,我不是在打广告,而是为太子举荐贤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此说来,魏公今日也去了朱家沟?”

魏征苦笑道:“大雪封路,恰巧碰到淮阳王……救命之恩,自当拜谢,难道某要厚颜?”

这下李建成和王珪都没话说了,几个月前魏征被李善所救,之前还能说李善不在长安,如今人家都回来好久了,自然应该登门拜谢……当然了,还没入京就要登门,那是被李道玄挤兑的。

王珪捋须道:“只怕玄成还不知,凌敬已入天策府……当日房玄龄、杜克明、长孙无忌出迎,秦王遍召文武幕僚,设宴款待……好大的架势!”

秦王李世民以极为隆重的礼节,迎抚慰山东有功的凌敬入天策府,在东宫看来,这是秦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在太子脸上啊。

“此事已知。”魏征看了眼李建成,“凌敬就住在朱家沟,原本并未出面,后因宇文仁人出迎。”

“什么?”王珪神色微变,“他和李怀仁?”

“他性命都是李怀仁所救。”魏征将事情说了一遍,才叹道:“凌敬此次抚慰山东各州,立功不小……”

对于李善的凌敬的这种关系,秦王府那边除了李世民,几位心腹幕僚都是知情人,但并没有传播开……李善今日也是刻意将这层关系暴露出来。

王珪微眯双眼,半响后才低声问:“这一个多月来,京中遍传李怀仁之名,有人言其暴虐好杀,有人言其仁义为先,有人为其夸功长安……坊间传闻,李怀仁筹谋定计,劝退突厥,力败敌军,擒杀刘黑闼……”

“玄成巡视山东,可知几分真?几分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月余来,伴随着淮阳王李道玄先败后胜,擒杀刘黑闼,关于李善的传闻在长安城内……特别是清河一事后,传的已经有点变味了。

连暴虐好杀的帽子都扣上了。

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等人要么通过李楷,要么通过田留安、凌敬等人知晓内情,而东宫这边的信息渠道明显滞后很多。

魏征略为整理了下思路,但还没等他开口,李建成就苦笑道:“暴虐好杀,仁义为先……不知真假,但其筹谋定计之功……却是十真无假。”

看了眼王珪,李建成解释道:“适才淮阳王在父亲面前为李怀仁请功,父亲……等下月科举之后,再行召见。”

“李怀仁要以科举入仕?”王珪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玄成,今日可谈到此事?”

看魏征点头,王珪追问道:“应是明算科,或明经科吧?”

魏征嘴角抽搐了下,“进士科。”

“进士科?”

“进士科?”

李建成和王珪都大为意外,李善在京中名声相当一部分来源于算盘,怎么会选进士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回京太迟了,通过县衙考核后,只能选进士科……秀才科倒是缺,但长安令也不敢举荐。”魏征解释了几句,指了指桌上细长白瓷瓶,“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虽然浅显,但也别有意趣。”

虽然李善自称只是略懂,而且这首诗是在岭南听别人吟诵的……但魏征压根就不信。

这方面……李善的信誉度基本是零。

魏征适才已经将山东诸事讲述了一遍,现在细细讲起……讲起那些自己在山东打探的关于李善的各种信息。

关于山东战事的细节,李善并没有对魏征进行隐瞒……这也是很难瞒得住的,馆陶县令都是清河崔氏的族人。

“倒的确不负少年英杰之名。”王珪啧啧称奇,“几度死里求活,反败为胜,放火烧船……奇思妙想,摧敌士气。”

“夜袭敌营,尽显胆气!”李建成点头道:“难怪玄成前次回京后,几度举荐!”

魏征苦笑道:“但臣也没想到……怀仁在山东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李建成沉思片刻,低声问:“以玄成观之,李善何许人也?”

这句话问的是李善,问的是能力、品行,更问的是李善的政治立场……这样的俊杰,能不能为东宫所用?

关于这个问题,魏征显然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李怀仁其人,心机深沉,目光长远,手段犀利,更兼行事果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日断定下博一战必败,淮阳王不听劝谏,李怀仁立即出城南下避祸……而事实也的确和李怀仁预料差次相仿。”

“但此人年少,却颇心怀仁义。”魏征叹息一声,“殿下非坐于东宫的深宫太子,亦多有征战……军中伤兵,其状极惨。”

“但臣入河北,先至魏县城外俘虏营地,亲眼所见,李怀仁设伤兵营,清洁无尘,整顿有序,几无血迹,伤者得以包扎……李怀仁极受俘虏拥戴,叛军头目以背承其下马。”

“馆陶县内伤兵营更是……”魏征苦笑两声,“殿下,王公……在下也历经征战多年,从未见过那般模样……几以为太平时间,专人精心照料,每日肉食,从无异味,吃的比军中将校还要好。”

“如此手段……”王珪试探问:“故能振军中士气?”

魏征点头道:“刘黑闼两度猛攻馆陶,苏定方两次领军出击,数百骑大败之……军中士气高昂乃是一大缘由。”

“苏定方?”

“此人名声不显,但此次山东战事功勋卓著,只是不肯出仕。”魏征顿了顿才继续说:“虽才二十有六,却有名将之姿,不弱秦琼、程知节、李世绩。”

李建成眼睛一亮,秦王府那些文物俊杰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现在看到牛逼的……眼睛都放光。

“只怕有些难。”魏征摇摇头,“以苏定方的功绩,封爵都够了……但李怀仁亲手救其母,苏定方许诺投入门下为奴。”

“何况李怀仁以兄长待之,苏定方绝不肯弃之而去。”魏征啧啧道:“山东曾见,今日又遇,沉稳镇定,有大将之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李建成有些心急,王珪咳嗽两声,“凌敬投入天策府……李怀仁呢?”

这是王珪在询问李善的政治立场,同时也是在提醒李建成……关键是李善这个人。

“李怀仁一行南下,得魏州总管田留安接应,又换回淮阳王,馆陶、魏县两战,同生共死……自有袍泽之情。”魏征笑道:“而且斩刘黑闼头颅,乃李怀仁许之。”

李建成目光闪烁不定,“李怀仁许程名振?”

魏征点头道:“臣为此详询,李怀仁……为请程名振出兵,许擒刘黑闼,亲手斩其头颅。”

李建成微微颔首,其实这件事他是知情的,身为东宫太子,怎么可能对山东诸事一无所知……只不过有些渠道是王珪和魏征这样的心腹谋士也不知道的。

“看似李怀仁与秦王一脉颇有交情,田留安、齐善行、淮阳王,甚至他与秦王府子弟相善……”

魏征话说到一半,王珪点头道:“此事老夫打探过了,两度殴斗,李怀仁折服秦王府子弟,而且力救长孙无忌长子长孙冲。”

“但实则……”魏征摇头道:“李怀仁于清河县斩崔氏子弟。”

“行事果决但也心存仁念,使民乱平息……此为大局,但亦能从此行看其心。”

“若李怀仁弃之不管……”王珪叹道:“那玄成山东一行,只怕要遭陛下责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这件事,李建成并不太清楚内幕,细细问了一遍,脸颊不禁鼓了鼓,“也就是说,若无李怀仁斩杀崔帛,民乱兵变已起,淮阳王必然视若无睹……”

“之后山东再乱,淮阳王率兵平乱,”王珪苦笑道:“引得山东再乱……这等罪责,自然是要落在东宫。”

“换句话说,李怀仁此举斩断二弟后手……”李建成喃喃念叨了几句,“不会是巧合吧?”

“绝不是巧合。”魏征脸上表情颇为苦涩,“怀仁举刀劈下,臣当时还未想通……但怀仁将命骑士手持首级,连夜急奔各处,第二日贝州兵变民乱立止,三日内,赵州、邢州、贝州、冀州均大定。”

王珪琢磨了下,笑道:“这个少年郎倒是油滑,左右逢源!”

“不偏不倚……如此大功,却要科举入仕。”魏征笑道:“再看看吧。”

李建成叹道:“可惜了,可惜了……其实定罪崔帛即可,为何要亲手斩之?”

山东战事,李善名声鹊起,却因为斩杀崔帛而遭到诸多排斥,东宫内清河崔氏子弟就有三人,依附李建成的清河崔氏、博陵崔氏子弟多达七人,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将李善招致麾下……即使招揽,只怕李善也不敢相投。

“民乱兵变已起,斩杀崔帛,最为明捷。”魏征想了想补充道:“毕竟是未至弱冠之年的少年郎,一再退让,苦主被搜捕重刑而死,胸中块垒,不吐不快。”

王珪笑道:“日后再说吧……秦王也……”

李建成点头表示赞同,反正二弟也没得手……只怕也是因为李善斩杀清河崔氏子弟的缘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征微微垂头,掩饰着眼中的狐疑之色……他总觉得,李善斩杀崔帛这件事有些古怪。

正是因为斩杀崔帛,导致李善回到长安后……再东宫、秦王之间还能泰然自若,很自然的没有做出选择。

“今日得王公、魏公授计,孤已然心定,此后还请先生多多教诲。”

面对东宫太子的郑重行礼,王珪、魏征后退两步,大礼回拜,“自当尽心竭力。”

“至于李怀仁……魏公与其颇有渊源,还请为孤怀柔。”

魏征瞄了眼那边……韦挺早就又睡过去了,想了又想,脸颊不自觉的动了动,“殿下欲怀柔李怀仁,如今正有个好契机……”

呃,当日黄昏,东宫太子李建成手捧礼盒……

“父亲,小口……小口,此酒太烈!”

“这是酒还是清水?”李渊试着抿了口,品味良久,“性如烈火,大郎从哪儿来的好酒?!”

“清如水,烈如火。”李建成笑道:“入口极烈,入喉如火,入腹却暖……是魏玄成送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山东名酒吗?”李渊好奇的说:“魏玄成其人,公正无私,从不阿谀,居然会以此献上?”

“非也非也……淮阳王地今日登李家门拜谢,魏玄成数月前在陕东道突发旧疾,得李怀仁援手而活,所以一同登门。”李建成解释道:“这是李怀仁的赠礼,孩儿一品……便知父亲必喜。”

“大郎,好大郎!”李渊大笑,虽然外间人人称道次子,但长子更得自己的喜爱,所行所言都符合心意。

李建成拱手道:“明日设宴,不如就用此酒?”

“李善,李怀仁……”李渊沉吟片刻,哑然失笑道:“大郎倒是……罢了,既然大郎开口,为父总不能驳了。”

“谢过父亲。”李建成笑道:“魏征、崔昊巡视山东,今日返京,虽微有小功,但也颇有波折,父亲还是日后再说吧。”

李渊盯着儿子看了会儿,叹道:“大郎,数月相争,今日终恍然。”

接见魏征、崔昊,李渊自然会有所加赏,这是李建成坚持要求的……不能被二弟那边压下去。

但事实上,李渊很清楚,魏征、崔昊山东一行的实际作用很有限,朝中官员都知道安抚山东的功劳大半都被召入天策府的凌敬抢走了。

所谓的数月相争,李渊的意思很明白,太子非要在军事这一头上费尽心思,捞取军功制衡秦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如此退一步,才是正确的选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东宫太子,勤于政事才是应该做的,只要不出纰漏,我有什么理由用秦王取代你呢?

心神大畅之余,李渊多饮了几杯酒,笑道:“李怀仁此人,还真有些奇思妙想……那算盘,的确好用,光大前几日入宫,还特地教导荆王、汉王。”

“孩儿都在学呢。”李建成附和了几句,“三表弟最喜几位弟弟,平日教导,事无巨细,正巧宗正卿出缺,不如……”

“光大年轻了点吧。”李渊叹道:“可惜窦兄过世太早……”

光大就是太常卿、国子祭酒窦诞,所谓的窦兄是指李渊的妻堂兄窦抗。

李建成没有继续说这件事,而是聊起宗室子弟,好一会儿后突然说:“父亲,三妹驻守并州好些年了,也该回京了吧?”

“妹婿一直在京中,夫妻两地,久难团聚,而且妹婿为右骁卫大将军,军务繁忙,两子少有照料。”

李渊怔了下,叹道:“平阳……平阳……”

“平阳的确该回京了,就算驻守关中也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明日就要?”

“一早就要送去?”

朱家沟李宅,朱玮兴奋的都要跳起来了,抓住李善胳膊的手都在颤抖,“大郎,大郎,此酒必名传天下!”

对于朱玮这个年近半百的乡野之民来说,困扰他的问题主要在于……养不活村中这五百户人家,虽然李善一再保证过。

李善也有点懵懂,只是让魏征、韦挺帮忙打广告,好吧,你韦挺是太子密友,你魏征是太子心腹,但怎么连李渊都要帮忙打广告了?

我可能付不起这广告费啊!

李善一个激灵,抓住来通报的使者,“给钱吗?”

使者一脸懵逼,“李郎君是说……”

后面的马周忍笑道:“他问你……送去的酒是不是按价给钱。”

“不要钱,不要钱……”朱玮使劲拽开李善,“大郎,平日聪慧,今日怎么傻了?”

“但是……”

“明日一早,必然送去!”朱玮拍着胸脯保证,“绝无差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吃完饭的李善打了个嗝,吼道:“若是不给钱,日日送酒入宫,饿死吗?”

凌敬古怪的看了眼李善,“为何如此说?”

李善紧张的解释……在他印象中,古代四大名砚之一的端砚就碰过这种惨剧,作为贡品陷入宫中,但却是不给钱的,或者给钱,但被层层克扣,最后匠人都要逃亡。

“绝无可能!”凌敬嗤之以鼻,“宫中采买,专人专责,就算是陛下也是要给钱的!”

“明日乃是人日,本朝循前隋,人日设宴,君臣同乐。”马周笑道:“经此事,此酒必然身价大涨。”

朱五接替朱奇主管西市,有点着急,“西市酒肆存酒不多了……”

“今日刚送来一批,足够了。”凌敬笑道:“此酒极烈,多半饮不完。”

众人都在商议,今晚就要把酒准备好,明日一早送入皇城,午时方开宴,时间是来得及的。

而李善还在那担心,万一李渊喝顺了嘴,把这酒列为贡品……

呃,李渊的确喝顺了嘴,都已然入夜了,甘露殿内,还就着小菜抿着酒,欣赏着宫女的乐舞。

“圣人,该安寝了。”

半醉的李渊搂过妃子的小腰,笑道:“不意李怀仁居然有此技艺……吟诗作赋,精于算学医术,筹谋定计,居然还会酿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圣人说的是东山寺李善吗?”

“昭仪也知此人?”

“家兄元旦入宫请见,提过一次。”娇媚的女子伏在李渊身侧,她的兄长就是宇文士及。

李渊啧啧两声,“此子倒是长袖善舞,连中书侍郎都认得他。”

“圣人,此事另有他因。”宇文昭仪轻声道:“家兄常去东山寺,所以……”

“仁人去东山寺作甚?”李渊和宇文士及是老相识了,诧异道:“他又不信佛。”

宇文昭仪迟疑了会儿才低声说:“前隋南阳落脚东山寺。”

“噢噢,南阳公主。”李渊叹息一声,说起来南阳公主应该叫李渊一声表叔。

“家兄对这李怀仁颇有赞誉之词,去年七月,盗匪裹挟千余难民袭东山寺,便是这李怀仁率村中乡勇严阵以待,设计全歼盗匪,安抚难民。”宇文昭仪随口分说,“不过好像这李怀仁如今惹上什么麻烦了?”

“麻烦?”李渊嗤笑了声,勉力起身,想了会儿才轻笑一声,“虽是个小小少年郎,但却有些胆气。”

李渊祖上出自关陇一脉,又以陇西李氏自居,太清楚五姓七家在天下的影响力了,无论什么原因,敢公然斩杀清河崔氏子弟,自然是胆气非凡。

“虽然莽撞,虽然气盛……但也是无心之举。”李渊低低自喃,“倒是能用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底,身为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对五姓七家有着复杂的情绪,向往、警惕、排斥……

作为唐国公,李渊向往五姓七家的名望。

作为开国皇帝,天下未定之时,特别是山东频发判断的时候,李渊警惕于五姓七家。

而如今天下已定,李渊开始排斥……甚至有意无意的想打压五姓七家,特别是山东士族。

李渊是个有清晰认知的帝王,他知道,打压五姓七家这些门阀世家,是必须要做的,但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也少不了五姓七家为首的世家。

所谓皇权不下乡,举国上下,从魏晋至今,多少门阀世家,想彻底消亡这种制度……李渊曾经悲哀的想过,需要的年份可能是要以百年计的。

数遍朝中,有几个官员出身寒门?

即使是出身寒门,也都是由世家举荐而出仕的。

所以,李渊重行科举,废除了世家子弟才能参考的规定,他希望看到,有寒门士子能通过这条路走出来……虽然短期内看不到效果,但继续下去,小小的种子终能成为大树。

所以,皇族和门阀,像是在冬日取暖的两只刺猬,它们小心翼翼的靠近以取暖,但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刺的鲜血淋漓。

相互依存,但又相互敌视,谁都离不开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警惕、防备、排斥……始终在他们之间存在。

如今天下已定,已经不用过于怀柔门阀世家了,排斥和打压是应有之义,需要通过某些手段来表达出这种意愿。

在这个节点,斩杀清河崔氏子弟的李善出现在了李渊的视线内。

所以,李渊觉得,李善是有用的。

此次山东战事,太子丢了分,大失颜面,朝中威望与日俱减,二郎暗施手段,颇有成效……但李渊知道,关键在于魏县一战。

坊间传闻,是李善筹谋定计,使唐军大胜,李渊专门询问了回朝的淮阳王,得到了确定的答复……从联系卫州、相州的唐军,到何时出兵,放火烧船,都是李善做主。

有这般手段心机,同时又狠狠得罪了清河崔氏,而且还不是陇西李氏子弟……李渊的真实想法是,李怀仁此举暗合心意。

从今天大郎之举来看,应该还没有将李善招至门下……李渊脚步一顿,微微摇头,大郎性情稳重,少有出轨,李善斩杀清河崔氏子弟,大郎是不会贸然招揽的。

倒是二郎有这个气度,也有这个资本,不过今日大郎怀柔,想必二郎也未招致门下。

罢了,等科举之后再说吧,若是能入眼,朕也不吝送你一场富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太极殿内,李渊含笑坐在皇位上,频频举杯,与裴寂、陈叔达等几位宰辅共饮,不是笑语几句。

殿内两侧摆放着数十小案,朝臣、勋贵、外戚分列而坐,桌案上摆放着两个小瓶,左侧是一个花瓶,插着几支梅花,右侧是一个小小酒瓶,上面还有一行不同的诗文。

人日是元旦假期最后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七,隋唐时期,君王每每设宴,与群臣赏雪观梅,不过今年气候太冷,只能在殿内略略点缀梅花以助兴。

李渊放声道:“今日恰逢立春,双彩相赠,若有出彩者,朕不吝彩娟。”

唐朝盛行剪彩,人日兼立春,剪双彩相赠,别有意趣,所谓的剪彩可不是后世那种,倒是有点像剪窗花,以鸡牛、树木、花草为主。

“老臣眼花,早已不能剪彩,就免了彩娟。”高士廉笑道:“只望陛下再赐一壶酒。”

李渊大笑道:“士廉索酒,太子可还有余酒?”

李建成笑着起身,亲自将案上的酒瓶放在高士廉面前,“此酒太烈,孤不胜酒力,还请高公代为享用。”

太子此举,让殿内突然寂静……高士廉前朝名士,北齐皇室出身,与李渊乃是故交,自然有这样的资格,但他也同时是李世民的妻舅,被视为秦王一脉。

“多谢太子。”高士廉起身相谢,眼角余光扫了扫李世民。

那日凌敬赠同僚礼盒,每盒两瓶白瓷酒,为何今日出现在太极殿内,而且显然是太子的手笔,有点古怪啊。

高士廉和李世民的关系极为亲密,但在秦王一脉势力中并不处于中心集团,地位别说和房玄龄、杜如晦比了,比他外甥长孙无忌都要低的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世民浅笑低酌,凌敬一大早就找到了房玄龄……不过他也很意外,李善居然这么能折腾,现在都折腾到太极殿里了。

但今日,这款酒大出风头,高士廉之后,几位宰辅还坐得住,但多位勋贵、外戚频频要求加酒。

原本只是在天策府、秦王府幕僚中流传,现在……李渊这位广告渠道商,他的渠道非常非常广,几乎将整个长安都括进去了。

中书侍郎宇文士及今日格外开朗,频频举杯,细述此酒妙处,大赞酒瓶上的那两句诗,还将两首诗的全篇吟诵出来,引得一片赞誉。

“诸卿,此酒酿造不易。”李渊顿了顿,视线和李建成撞了撞,父子俩都有点想笑……昨日使者回报,李善居然问给不给钱。

“赋诗最出众者,赠酒两瓶。”

“父亲,剪彩赋诗,非孩儿所长!”齐王李元吉嚷嚷,还摇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示意。

“三胡,不可胡闹。”李建成笑骂道:“人日兼立春,正该赋诗。”

不多时,群臣共推驸马都尉杨师道为首。

“皇猷被寰宇,端扆属元辰。九重丽天邑,千门临上春。”

“久闻景猷挥笔立成篇。”李渊大笑道:“今日一试。”

说罢,李渊随手指着正在起舞的宫女,“景猷再赋诗一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师道漫步而出,随口吟道:“二八如回雪,三春类早花。分行向烛转,一种逐风斜。”

殿内响起一片赞誉声,杨师道善诗能文,但最著名的……他是个快枪手,写起诗来简直不用想。

“好,好!”李渊点头示意,宫人将礼盒送到杨师道面前。

“父亲,此酒清如水,烈如火,虽入口难言绵软,却让人心生豪气。”李建成笑道:“还请父亲赐名。”

李渊心中暗笑,看来大郎还真想招揽那个少年郎呢,沉思片刻后道:“白瓷如玉,虽性烈如火,然寒日饮用,通体舒泰,如在春日,便为玉壶春吧。”

李世民还在那缓缓饮酒,眼皮子都没抬……大哥你慢慢折腾吧,你要是招揽不到李善,那是正常的。

如果大哥你不幸真的将李善招致门下,以后就等着内乱吧!

其实长孙无忌曾经暗中给李世民出了个馊主意,让李善入东宫为内应……要让李善知道,肯定吐他一脸唾沫。

还好李世民拒绝了,这种事太伤人心,倒不是针对李善一个人,而是日后内情大白之后。

一场热闹后,玉壶春这个名字短时间内传遍了长安。

“这什么破名字!”李善私下在向凌敬发牢骚,“这次几乎存货全都空了,如果真的不给钱,那就亏大了!”

“为何这般执着……”凌敬皱眉苦思,恍然大悟,“贪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李善一脸懵逼,我的确贪财,前世就这德行,穷怕了啊。

凌敬感慨道:“如此心思……真不知道你……真是七巧玲珑心啊!”

什么玩意?

李善眨眨眼,一副纯洁无害的表情。

“才学渊博,长袖善舞,多有施恩,更有山东战事筹谋大功,就连诗文也‘略懂’……”凌敬点头道:“贪财……倒是选的不错。”

“咳咳咳咳……”李善猛烈的咳嗽起来,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凌敬……这老头心太脏了。

李善当然听懂了这句话,自己塑造的这个人设太完美了,需要一些短处……才能使上位者放心驱使。

呃,差不多就是自污吧。

但我真的挺怕李渊、李建成父子不给钱,我是真的贪财啊!!!

凌敬低声道:“此后无需如此刻意,亲近人均知你非贪财之辈。”

“谁知道?”

“抵朱家沟当日,王孝卿就曾言,当日他落魄窘迫,你登门造访,留下五十贯钱,那时候你也身无余财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彻底无语了,还没办法解释……那是母亲背着我留下的,那天晚上我都失眠了,痛心疾首了整整一个月呢!

此时此刻,面有阴郁之色的李德武勉强撑着一张笑脸对着大舅子裴宣机,“听闻兄长即将出仕,不知可要出京?”

“约莫在关中。”裴宣机啧啧道:“若是远了,还真喝不到如此好酒……对了,今日圣人赐名玉壶春,除却以诗文夺酒的杨师道,只有诸位宰辅得赐。”

李德武脸上的笑意有点撑不住了,“听闻此酒已在长安遍传?”

“原是秦王府流出来的,今日太子亦以此酒设宴。”裴宣机想了会儿才说:“就是前些日子坊间流传的那位东山寺李善李怀仁,你应该听说过吧?”

李德武点点头,咽了口唾沫,“坊间流传,魏县大捷,李怀仁有大功于国,不过难言真假……”

“确有其事。”裴宣机抿了口酒,慢悠悠的说:“今日宴席中,淮阳王亲口所言。”

李德武的脸颊鼓了鼓,“倒是年前见过这位李怀仁,下个月应试进士科。”

“进士科?”裴宣机指了指酒瓶上的那行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虽是寻常,却贴合时节,别有趣味,此人应擅诗文。”

狗屁,那厮懂什么诗文……这首诗必然是他人所做,暗咬银牙的李德武猛地一饮而尽,然后……被呛的满脸通红,连声狂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人日设宴,圣人赐名。

皇帝打广告,效果自然没的说,更别说魏征、宇文士及、李道玄、韦挺四位都被李善拜托了……将其准备好的样品分列送到各位高官显贵家中。

在如此密集的广告轰炸中,玉壶春之名一时遍传京城,小巧精致,诗文贴切,清如水,烈如火,令人心生豪气。

如今还是初唐,不像中晚唐时期,即使是世家大族子弟也没有敷粉涂脂的习惯,豪迈之风大盛,对玉壶春爱不释手。

如此一来,西市那家酒肆……干脆就叫玉壶春了,门外水泄不通,世家大族的仆役,闻名而来的富豪,将存酒抢的干干净净。

每天一大早朱五送酒来西市,还没等他离开,酒水就已经被抢光了。

门匾上的“玉壶春”三个字,还是李善特地拜托了十八学士之一褚亮的儿子挥毫写下的。

褚亮的长子今年才二十七岁,但已有名望,更是弘文馆的馆主……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褚遂良。

为此,李善送了十瓶酒,褚遂良才肯落笔呢。

“家家传唱,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或吟诵,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李客师捋须笑道:“怀仁倒是好心思,略施小计,玉壶春一跃而为天下名酒。”

“李公亦知……”李善苦笑道:“当日只是拜托道玄兄,不料魏玄成、太子左卫率、中书侍郎齐齐登门。”

李客师大笑道:“时也运也,你与三郎相交甚深,又称李乾佑叔父,如何称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李善难得入城,是专门来县衙领取科考文书的,出了门先去拜访了王仁表,再到李家转一转,这两家总是要拜年的,正巧李客师在家。

这还是李善第一次正式拜见李客师,之前只是在长乐坡见过,李善几次登门也只拜见长孙氏。

李善整理衣着,行礼道:“李善拜见伯父。”

“风姿卓越,玉树临风,更有这等诗才,日后必名传天下。”李客师点头道:“此后无需客套。”

一旁的李楷笑道:“怀仁已然名震山东,只是这两首诗……不会又是在岭南听人吟诵吧?”

李善一脸尴尬,既没那个脸点头,但也不能摇头……再过二十日就是科考了,到时候还是得抄啊。

李客师笑吟吟的看着,他听儿子用一种莫测的语气说过……略懂略懂。

等李楷又开了几句玩笑,李客师才问起正事,主要是询问李善在军中设置伤兵营的种种细节。

李家和李善的关系太深了,而且对李善的很多秘事都了若指掌,甚至在凌敬入天策府之前,李客师夫妇实际是李善和李世民的联系渠道……今日李善坦然直言,无一丝藏私。

“其实无需名医,只需要普通人经过一段时间培训,足以胜任。”李善仔细的说:“战场伤势,若是能尽早处置得当,包扎精细,在辅以照料,饮食无缺,手脚无残缺者,大都能重返战场。”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设伤兵营,足以振军中士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错,古人言爱兵如子,也不过如此。”李客师叹道:“怀仁先设伤兵营大振军中士气,后放火烧穿以沮敌军士气,终有魏县大捷,平定山东。”

关于李善在山东所作所为,最清楚的除了李世民,也就是李客师了,他一直在琢磨,这套模式能不能在军中推广开。

现在看来,的确能推广,但所需的物资却不能少,而且需要专人负责,还需要招聘一批医者随军。

李楷在一旁笑道:“这几日,坊间传闻怀仁有活死人,医白骨之能,应是从河北返回关中的将校、府兵传出来的。”

“活死人,医白骨?”李客师有点奇怪,适才李善那番话的重点他也听得分明,不需要太高的医术,关键在于医治及时、营地干洁、饮食得当,精心照料。

嗯,李善一招一式都是跟着南丁格尔学的,就盼着在后世混个“提灯男神”的绰号。

“当日亲眼所见,怀仁手持匕首,剖开伤者肚腹,伸手入内……”李楷啧啧两声,“古书有载,约莫东汉末年的神医华佗能为之,但《青囊经》也失传了……难不成怀仁继承华佗衣钵?”

李善苦笑摇头,“华佗欲以利斧劈开曹孟德头颅医治头痛……小弟可没这等能耐。”

呃,李善一直觉得,华佗那是找死……就算是后世,开颅手术也都是慎之又慎,几千年前,一个郎中想劈当朝权臣的脑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剖开肚腹以疗伤,已是神乎其技。”李客师点点头,沉思片刻后道:“今日所述,怀仁写个条例吧。”

李楷立即去取来笔墨纸砚,笑问道:“父亲,军中设伤兵营,虽多些杂事,但益处颇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想了想,将急诊科的一些急救,以及大援救的一些条例,补充到南丁格尔的照料中,一共写下八条,并在后面写上所需要的物资。

李客师没什么架子,一边看着,一边询问……陇西丹阳房,兵法传家,大部分东西都是在实际战争中积累传承下来的。

“你母亲都让侍女来看过两次了。”李客师拿起纸,心不在焉的说:“行了,三郎带怀仁去后院吧。”

毕竟还未加冠,又未娶亲,李善随李楷去了后院,拜见长孙氏。

“总算平安归来。”长孙氏慈眉善目,拉着李善坐下,叹道:“那些时日你母亲形神憔悴,此番回京,还需多多陪伴。”

“谢过伯母。”李善郑重拜谢。

“罢了,要不是老身将那封信给你……”

秦王妃写给李道玄的那封信,就是长孙氏转交给李善,所以李善才会北上入河北道后,转去冀州。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善笑道:“若非伯母指点,小侄也不会有这般际遇。”

“虽险死而还,却也建功立业,名声大噪,均拜伯母所赐。”

“倒是怪会说话的。”长孙氏被逗得呵呵直笑,看着李善蹙眉道:“只可惜,此去河北,又黑了几分……三郎,再去取几盒脂粉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嘴角抽了抽,那玩意……是真的不敢用啊。

此时此刻,李客师已经进了天策府,目的明确的直奔正堂左侧的房子,“殿下已然许可,还请凌先生审阅。”

李世民还真是说到做到,现在天策府除却秘事谋划之后,正常的公务处理,都要过凌敬一手……这老头名义上是兵曹参军事,但已经实际成为天策府排名前五的实权人物。

凌敬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李善的笔迹,继续看下去,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李客师,他是知情人,面前这位是知晓李善身世的。

“在下于馆陶城内也数度去过伤兵营,更替怀仁打理。”凌敬笑道:“条例清晰明了,客师是欲在秦王府左右护军府试行?”

“不错,除却条例、物资,还需招募医者,再培训一批……用怀仁的话说是医兵。”李客师笑道:“到时候还要请先生帮忙呢……听郭朴提过,怀仁亲卫都是熟手。”

凌敬附和几句,签字画押盖章。

李客师正要离开,回头问道:“听闻怀仁有活死人,医白骨之能?”

“差次相仿。”凌敬捋须道:“当日援救苏母,帮忙的妇人无不失色大呕,此技已然近道。”

虽然平时喜欢怼李善,但凌敬在外人面前,对李善颇多赞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玉壶春一时间名扬天下,而且由于产量导致的“饥饿营销”策略,热度始终高居不下,将一干北方名酒的势头都压了下去。

而李善李怀仁这个名字,名气也愈发大了。

酿酒乃匠技,并不为人所重,但古有大禹,后有杜康,都是名传后世的酒圣,一位是治水大贤,一位是夏朝国君。

再加上酒瓶上那两首诗,配合李道玄、魏征回京后对李善在河北战事功劳的盖棺定论……李善的风评是越来越好了。

呃,当然了,李家也是日进斗金,不过十日工夫,就不得不腾出两间房屋……钱多的库房都放不下了!

没辙啊,这时代用的都是铜钱,太占地方了!

银子现在基本上是不流通的,金子更只是朝中专门用以赏赐功臣的……比如这次李道玄得圣人赏赐黄金一千斤。

李道玄送了五百斤黄金来,李善推脱不掉只能收下……但他很怀疑,这玩意花的出去吗?

朱玮告诉李善,现在一两黄金约莫能兑五千文,这就是五贯钱,一斤十六两,那就是八十贯,五百斤黄金,就是四万贯钱……但实际上,这个年代,你没地方去换。

唐朝并没有黄金兑铜钱的银行、钱庄的机构,事实上,黄金在高门大户中,主要用来制作各种金饼、金砖、金佛、金钩等贵重物。

李善因为这款玉壶春而大发其财,整天笑呵呵的时候,长安城内有两个为此深恨而心生怨毒的人。

一位是李德武,这个就不用解释了,除了圣人赐下,就连东宫都赠了八瓶玉壶春,裴世矩倒是不太爱喝,但大舅子裴宣机好酒,经常拉着李德武一起饮酒,还叹息现在雪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位是王仁佑,挑拨王仁表没起到效果,又见玉壶春一跃而起,更是气的没地方撒。

他看到王仁表过的好就不舒服,看到李善名声鹊起更是不痛快,

但王仁佑也不蠢,现在的李善名重一时,自己虽是太原王氏子弟,又得同安长公主庇护,正面怼并没有什么胜算。

去年长乐坡一事后,李善和秦王府子弟不打不相识……后来王仁佑很被秦王府子弟找麻烦。

在心里琢磨了好一阵儿,王仁佑忍不住出了平康坊,漫步去了西市,远远看见那家酒肆……好吧,真的看不见,只看见门外排着的长长的队伍。

酒肆里的伙计探头出来,扯着嗓子在那吼:“每人只售玉壶春白瓶一瓶,黑瓶两瓶。”

“别挤,别挤!”

呃,都已经开始限量供应了,没办法啊,前面一段时日,朱五早上送酒过来,还没卸车呢,就有人包圆了……直接给钱将马车赶走了。

王仁佑瞄了眼玉壶春对面那家酒肆,新丰酒肆,也是关中名酒,而且因为产地就在长安周边。

对面玉壶春外排着的队伍长的一眼都看不到头,还转弯呢!

而新丰酒肆……门口两个伙计靠在门板上,两眼呆滞,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没办法啊,身后的酒肆里空荡荡的,这帮人宁可在外面吹着冷风排队,也不肯进来喝一壶新丰美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仁佑在一旁站了会儿,听见排队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玉壶春酒价昂贵,普通人是消费不起的,但高门大户、富贵人家自然不会亲自来买酒,更别说排队了,都是家中仆役下人。

又看了眼新丰酒肆,王仁佑径直走过这条街,心中暗骂,卖的这么贵,而且每日就那么点,门外排队的人络绎不绝……真是疯了!

王仁佑实在看不得,随便挑了家胡商开的酒肆,要了一壶葡萄酒,慢慢品着。

长安城内,最贵的就是三勒浆、葡萄酒,王仁佑正在喝得这一壶葡萄酒售价六百钱,即使是世家子弟,也不是天天都喝得起的。

而新丰酒是本地产的名酒,一壶不过两百钱,那些蜀地、江南的美酒在长安最多也不过三四百钱,玉壶春卖多少钱呢?

白瓶一贯,黑瓶八百钱,而且酒瓶是定制的,比普通的酒壶要少两三成,换算一下,这是天价啊!

就这样的酒价,购酒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仁佑兄。”

突然有招呼声,王仁佑转头看见两个青年并肩走进酒肆。

“嘉礼兄,子邵。”王仁佑勉强笑了笑,“一人独饮无趣,请。”

左侧稍微年轻的青年笑道:“正是,正是,正所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王仁佑脸一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右侧年长者咳嗽两声,他是知道王仁佑与李怀仁之间纠葛的,只让店家又送上两壶葡萄酒上来。

三人坐定,王仁佑随口问了几句,年轻的青年啧啧道:“叔父急着饮美酒,要见识见识清如水、烈如火的玉壶春,让随从排队购酒,找个地方坐坐。”

这两位青年岁数相差不大,但辈分却是叔侄。

王仁佑脸更黑了。

年轻的青年是个话痨,滔滔不绝的说起李善,混不顾王仁佑那已经没法看的脸色,“说起来这数月间,李怀仁名声鹊起,可惜无缘得见,未至弱冠之年,力劝突厥北返,大破刘黑闼……”

王仁佑再也忍不住,“不过只是坊间传言罢了,若真有大功,圣人何吝加赏?!”

略微年长的青年皱眉道:“淮阳王已然回京多日。”

多喝了几杯的王仁佑有点晕,嗤笑道:“山东战事,谁知晓内幕如何,淮阳王下博大败,被突厥生擒……居然不死,突厥放虎归山,你们信?”

“砰!”

青年拍案而起,喝道:“族叔力战而回,山东诸事无不亲历,仁佑兄此言何意?”

一时间酒肆寂静无声,这两位青年乃河东柳氏子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略为年轻的这位是柳奭,字子邵,北周尚书左仆射柳庆的曾孙。

略微年长的这位是柳亨,字嘉礼,是柳奭的叔父,前隋末年出仕,后入瓦岗,转投李唐,娶的是圣人李渊的外孙女窦氏,爵封寿陵县男。

王仁佑的妻子就出身河东柳氏,所以与柳亨、柳奭长相往来……呃,历史上,这三位同起同落。

因为王仁佑的女儿就是后来唐高宗李治的妻子王皇后,柳亨、柳奭都因此加官进爵,后者还一度拜相,可惜没多久,王皇后将武则天接进了宫。

但今天,柳奭勃然大怒,柳亨也甚至不悦,他们的怒气不是因为王仁佑对李善的批驳,而是因为李善在山东战事中救出的柳濬也是河东柳氏族人。

王仁佑也反应过来了,柳濬是淮阳万李道玄麾下护军……自己抹黑李道玄,等于抹黑了柳濬,更何况听闻柳濬是被李善所救。

正僵持间,一个明显带着醉意的声音响起。

“黄口小儿,虚言矫饰,沦为商贾,有何称道之处?”

三人转头看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手持酒盏,斜眼看来,脸上满是不屑。

王仁佑笑着行礼,“见过杜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前世今生,李善从来是以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出现的。

如果说前世还有着抠门的小缺陷……这一世,亲爱的母亲已经帮他填上了这个窟窿。

穿越而来,原本对李善颇多鄙夷的朱家沟村民的态度在极短的时间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如朱八、朱石头、赵大这等投入李善门下的青壮在村中的地位都得到了提高。

与秦王府子弟两次大打出手,但李善巧妙的化敌为友,虽有巧合,但也是李善有意为之……他从来不肯多树敌手。

再比如秦王李世民、太子李建成、杜如晦、魏征……就算之前有些间隙,如今也都相处融洽。

但人处于世,不可能只有朋友,没有敌人。

不过李善很少树敌,一旦树敌,就要尽快解决……比如被李道玄一刀劈死的史万宝,比如被程名振砍下头颅的刘黑闼。

至于如今还在草原上的阿史那欲谷设,李善很抱歉没研发出什么定时取命的毒药。

所以,在李善想来,他现阶段只有两个敌人,一个是李德武,另一个是王仁佑。

前者是穿越来附带的,后者是无奈的选择……

但事实上,还有一个。

在诸多政治势力中对李善最持善意的必是秦王府,那些文武俊杰或是因为欣赏李善之才,或是因为籍贯山东,或是因为子弟相善,更因为李善筹谋大败刘黑闼,使秦王府的局势转危为安。

别说最早和李善有过节的杜如晦了,就是看李善很不顺眼的长孙无忌也要捏着鼻子……反正秦王府、天策府,甚至秦王一脉中既没有清河崔,也没有博陵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李善毕竟不是铜钱啊,不可能谁都喜欢他……在李德武、王仁佑之后,又有一位仇人出现了,他就是京兆杜氏子弟,杜如晦的叔父,杜淹。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杜淹是个贪婪的人,也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前隋文帝时期,杜淹曾经一度跑到太白山隐居沽名钓誉,结果被杨坚厌恶流放江南。

隋朝末期,杜淹投靠王世充,官居吏部尚书,杀一侄囚一侄,郑国灭亡之后名列必杀名单中,要不是另一个侄儿杜如晦,就要一命归西了……呃,闻名海内的大族中,京兆杜氏是最能内卷的。

之后杜淹回到长安,入弘文馆为学士,可惜没能挤进十八学士之中,好不容易……房玄龄都暗示过会授兵曹参军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凌敬。

要不是李善,凌敬怎么可能得手?

如今凌敬在天策府中风光无限,李善也名声大噪……杜淹内心深处的情绪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在咬着他的心。

所以,今日在酒肆中听到有人居然赞誉李善,杜淹立即嗤笑辱骂。

柳奭年少气盛还不服气,正要争辩,一旁的柳亨拉了他一把,摇头示意。

杜淹又饮了口酒,冷笑道:“居然还有人赞其诗才……”

王仁佑眼睛一亮,“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都言玉壶春清如水,烈如火,可有绿蚁?可需火炉?”杜淹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显然是他人之作,李善不过虚名矫饰,实在是恬不知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奭忍不住说:“杜公,或许是李怀仁在岭南饮酒所做。”

“哈哈哈,岭南难道还能见雪?”杜淹仰头大笑,“不过骗骗尔等少年人罢了。”

“坊间传闻,李怀仁以仁义为先,所谓仁义为先,实则分利。”王仁佑笑眯眯的说:“东山酒楼为京中翘楚,李怀仁与陇西李氏、我太原王氏合而为之,如今玉壶春……别说我那六弟仁表,就连陇西李氏丹阳房也插不进手呢。”

“李怀仁自称陇西李氏……”杜淹嘿嘿笑道:“老夫看来,必为商贾之后!”

“商人重利轻义……”王仁佑补充了句,“倒是和李善做派相仿。”

柳奭不知所措,柳亨眯着眼拉着侄儿往后退了两步……这一老一少对李善的批驳简直是从头到脚,自己可不想掺和进去。

更何况,李善到底是什么来历……坊间多有各种流言,有说是陇西李氏旁支,也有说是赵郡李氏旁支,还有人联想起因杨玄感而被杀的前隋大将李子通……毕竟,李姓是大姓。

但柳亨很确认一点,不管是坊间传言,还是淮阳王李道玄、族兄柳濬那儿,都没有李善自称陇西李氏这个说法。

外间响起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两个捧着酒瓶的仆役气喘吁吁的门外,“三郎君,总算抢到了。”

“抢?”

“酒肆存酒不多,已经打起来了。”仆役咋舌道:“可热闹呢,长安县衙都来人了。”

“长安令就该封了那酒肆!”杜淹哼了声,“大庭广众,占街夺路,有碍观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公,若是封了那玉壶春,只怕李怀仁被气得吐血呢。”王仁佑笑道:“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乃大仇啊。”

那边柳亨、柳濬略略一礼,匆匆忙忙的离开,不管如何,李善在河北战事中对河东柳氏有恩无仇。

看到杜淹脸上不屑的神色,王仁佑补充道:“一壶葡萄酒不过六百钱,新丰酒才两百钱,而一壶玉壶春要一贯钱,每日门庭若渴……喏,今日为了抢酒都打起来了。”

“一贯钱?!”杜淹持盏的右手顿在空中,半响才回过神来,重复了一遍,“一贯钱?”

中国封建时代是农业社会,几乎每个朝代都会下令禁酒,或者课以重税,但这种禁酒令往往只是个幌子……因为这一行利润太高了。

王仁佑清晰的看见,杜淹的眼睛都红了。

扯开话题闲聊了一阵,王仁佑殷勤的扶着杜淹出了门,转过一条街道,玉壶春酒肆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地上狼藉一片,甚至还看得见被撕下来的衣衫,被打落的软帽。

“哎,长安令无甚作为……”王仁佑轻叹一声,“待会儿在下送张帖子去长安县衙吧。”

王仁佑本人的名帖……没多大的用处,关键是送名帖的人,必定是同安长公主府的管事。

作为圣人李渊唯一在世的兄弟姐妹,同安长公主是有这样的体面的……当然了,王仁佑这话只是一个引子。

杜淹怔怔的看着玉壶春酒肆的门面,眼中一片火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才蒙蒙亮,鸡还没打鸣呢,凌敬就从梦中醒转,年纪大了,觉太少。

这个时代的人,无论身份、年龄、男女,都起得早,凌敬穿戴整齐走出门,外间的儿媳已经打好了热水,桌上饭菜都摆好了。

如今凌敬入天策府,任兵曹参军事,又得秦王重托署理审核文书之权,在天策府中一时权重,即使放在整个长安城内,名位不高,但权柄不小,颇受人重视。

这样的人物,家中却无奴仆。

凌家是寒门,不习惯用奴仆,家事都是两个儿媳负责,全村也就李家有奴仆,还是李楷送来的。

正吃着早饭,听见外面乱哄哄的一片,凌敬微微皱眉。

“怀仁笼了一帮孩童,也不知道要作甚?”长子笑道:“怀仁倒是和孩子们玩的好。”

凌敬略略点头,心想李善这厮倒是有手段,怀柔孩童来笼络人心……所以李善总觉得凌敬心太脏,明明是我童心未泯啊!

吃完早饭,凌敬出门准备入城,瞄了眼对面,双手缩在袖子里的李善正在交代聚拢过来的半大孩子什么。

往前走几步,凌敬听了几句,不禁脸有点黑。

“对对对,就是那种白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色绝对不能摘……可能有毒。”

“反正回来之后分门别类……快点吧,昨夜小雨,山上肯定多的是蘑菇,回头每人一个鸡子!”

一群孩子背着背笼一窝蜂的跑开,凌敬训斥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哎,凌伯,前几日你还说……年纪大了,睡不着……”李善咳嗽两声,“再说了,大伙儿都起来了。”

凌敬瞄了眼跑开的孩童,皱眉道:“贪图享受,非君子所……”

“凌伯,今儿是有正事。”李善一本正经严肃的说:“弄了个锅子,今日请孝卿兄、德谋兄等好友相聚。”

这么长时间内,李善看似做了不少事,比如酿酒,比如处理雪灾,但其实大部分事都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真正动手的只有两件,一件是在始终温暖如春的房屋内培养菌种,另一件是在炊房里调试火锅底料。

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试验,李善终于调试出了满意的底料……其实也算不上满意,毕竟没有辣椒的火锅是没有灵魂的。

这一世,李善也没打算再尝辣椒味儿……这个时代,所谓的“辣”通“辛”。

罢了,就当是吃菌王锅底了,昨日李善就送了好些帖子,请人来尝尝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以为真有什么正事的凌敬都被气笑了,“还有两日就要科考,你还不备考,如此胡闹……你母亲呢?!”

嗯,这段时日,李善处理雪灾,专注卖酒,调试底料……但在凌敬看来,你最重要的事是备科考啊。

“母亲去东山寺……”

“老夫人在后院……”

前一句是李善,后一句是刚出门的马周。

安静了片刻后,李善振振有词,“平日勤于习,此时却要一松心神,绷得太紧不是好事。”

“就如军中精锐,平日打熬身体,勤于习武,但上阵前要好生歇息,蓄养气力。”

“上阵武卒,若是口中有唾,既不慌张,也不兴奋,视若常事,方为精锐!”

马周和凌敬面面相觑,这话听起来……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这方面李善经验丰富啊,当年高考前班主任就是这么交代的……考前三天不要再看书做题了,只需要放松,去玩吧。

当然不能玩的太疯,李善高中毕业班有个二货考前还包夜,从网吧直接去考场……最后下场无比凄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日后赴考,此时正要放松……”

李善还在那宣扬自己那套理论,凌敬突然反应过来了,“平日勤于习,的确考前需一松心神。”

“但你平日勤于习了吗?”

马周忍着笑落井下石,“明明是勤于嬉。”

李善脸有点黑,想了想不服气的说:“经义理应无碍,诗赋……有道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凌敬一怔,“且将全篇吟来听听。”

马周阴阳怪气的问:“又是在岭南听他人吟诵而来的?”

这个理由……李善已经不用了,毕竟大后天就要上战场了!

所以,李善想了想,诚实的说:“忘了。”

这个还真忘了,这两句知名度太高,全诗实在不记得……只记得是南宋陆游写的。

但是凌敬不信,马周也不信,连声追问,李善头大如斗,看见马车过来,赶紧催着凌敬上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篇吟来听听嘛。”马周还在追问:“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道尽心思曲折,实是妙笔。”

“滚!”李善呵斥道:“今天的事儿还多着呢!”

今日一共邀了李楷、李道玄、李昭德、王仁表、长孙冲、房遗直、高履行、尉迟宝琳、程咬金长子、杜荷,加上李善和马周,一共十二人。

没那么大的桌子,而且也没那么大的火锅,李善决定分成两桌,已经提前让齐老六打制了两个铜火锅……这玩意李善前世还是在农村用过。

酱料、底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准备了冻豆腐、豆腐衣、千张、羊肉、鸭肠、牛肉……就是因为昨天李昭德让人送来的牛肉,李善才起了心思涮火锅的。

另外还准备了蛋饺、鹌鹑蛋,李善让人去泾河边买了几十条鱼,锤成肉泥,搓成鱼丸……可惜这是北方,没有大虾,否则还能弄个虾丸。

就是这个季节蔬菜少,只有大白菜,所以李善让孩童上山去采些蘑菇。

李善准备的兴致勃勃……主要是他自己馋了,早在河北的时候就琢磨,回了朱家沟一定要弄个火锅吃吃!

可惜送来的只有牛肉……今儿是吃不到毛肚了。

马蹄声在门外响起,李善也没出去迎接,还在炊房亲自做鸡蛋皮呢,只吆喝了声。

“怀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边!”

“怀仁兄!”

冲进来的是李昭德,“怀仁兄,不好了!”

李善夹了个歪了的鸡蛋皮送进巴巴等着的辩机嘴里,随口问:“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李昭德听得一头雾水,愣了下嚷嚷道:“长安县衙封了玉壶春酒肆的门!”

“什么?”李善直起身,视线和门外的李楷撞了撞。

不会又是李德武捣的鬼吧?

玉壶春一时哄传关中,得圣人赐名,多少高官显贵、世家大族都派仆役购酒,李德武疯了才会去封门!

但门外的李楷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又微微摇头。

意思是,的确封门了,但应该和李德武无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院子里乱哄哄的一片,都是世家子弟,每个人身边都带了几个随从,挤得院内院外到处都叽叽喳喳。

李善有些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噢噢,以前他们都是拉着我去晒谷场。

找到朱五问了几句,李善这才恍然,今日朱五送酒去西市,发现酒肆被县衙封门,回来报信的途中遇上了李楷、李昭德。

正巧今日长安令李乾佑没上衙,李昭德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他猜测是王仁佑,因为他只知道李善和王仁佑有仇。

而王仁表和李楷一开始怀疑李德武,但随后也觉得不太可能……倒不是因为李德武品行高洁,而是他一定想和李善撇清关系,不希望外人将他和李善联系到一起。

“待会儿再开宴,今儿让你们见识见识新鲜菜式。”李善拍拍手,“走,先出去兜一圈。”

“怀仁兄!”长孙冲走近,低声问:“适才听孝卿兄说起……可要小弟派人问询长安县衙?”

“不必了,长安令乃李家叔父。”李善简短的回绝,他心里隐隐有着猜测,应该是玉壶春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席卷了太多的财富,遭人觊觎。

能指挥得动长安县衙,一定不会是普通角色,绝不会是那些眼红的商贾,只可能是门阀世家。

这个时代的门阀世家的影响力是后世难以想象的,几乎渗入整个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商业,必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如今可没有士农工商这么一说。

李善考虑的是,是某个门阀出手,还是某个门阀中的某个人出手……这两者是不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李善也发现,在隋唐时间,所谓的门阀世家是没有一个绝对意义上的主宰者的……也就是说,构成主宰门阀的权力中心并不是某个人,也没有所谓的族长,而是集体的意志。

一行人出去打了个转,除了李楷、王仁表之外,其他人在村落新建之后并没有来过,都是北方世家子弟,见小桥流水,都颇觉新奇。

引水渠弯弯曲曲的在每家每户门口流过,有石板搭建成小桥,甚至因为地势的原因,还有个落差近十米的小小瀑布。

一路往西,走到村西头,李善指着山丘下的潭水,“孝卿兄,还记得吗?”

王仁表笑道:“当日还是某说的……村西一潭,村东一潭,用以控制水量,以免内涝。”

“一日潭,一月潭。”胖乎乎的高履行好奇的指着西北侧,“那边是什么?”

众人定睛看去,远处如蚂蚁大小的村民正在搬运泥土,十几个大汉将框里的黑土撒下去,然后举起大锤,费力的捶打地面。

一旁有青壮将捶打后的泥土装入模具,制作成一块块不大不小的泥砖,堆放整齐。

房遗直脱口而出,“怀仁,这是在制泥砖吗?”

“对了,凌先生、苏兄迁居而来,村内正要新建宅屋。”王仁表皱眉道:“怀仁,泥砖需数月方能用,来得及吗?”

李善哈哈一笑,“非泥砖,乃是砖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这是某在岭南见识过……”

李善勉强解释道:“阴干之后,入窑烧制,虽不能与上等青砖相提并论,但修屋建宅,足够了。”

高履行也是无语了,知道你所学驳杂,居然连制砖都懂……也太杂了点!

前世农村中,经常见得到这种土窑,李善高中寒暑假经常去打短工,制作工艺并不难,黏土加上一定比例的煤炭,用模具制作成砖样,阴干之后入窑烧制,就是普通的红砖了。

这个时代,大部分房屋都是土木结构,青砖产量少,只用以皇室、佛家寺庙,所谓的泥砖、河砖无论是坚固性还是持久性,都无法和后世普通的红砖相比。

长孙冲笑道:“想必制砖……怀仁兄不过略懂略懂。”

周围人一片哄笑,在场的都是熟人,都知道这是李善的口头禅。

房遗直幽幽叹道:“此生必游岭南!”

刚刚低下去的笑声又响起了,李楷忍不住点头道:“岭南之地,博大精深,怀仁历经十余载,扬名关中……的确值得游历。”

李善笑骂了几句,带着众人从村南绕进村子,指着南侧大片土地,说:“苏兄提议,由西而东,挖掘河道,使日潭月潭相连。”

“虽然距离不算远……但颇费工时。”李楷略略一算,“即将春耕,只怕人手不够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点点头,“费时费力,还要出钱雇佣人手,不过也不亏。”

整个朱家沟的布局以及日后的发展,李善早就考虑过了,随着人数的增多不停的在心里修改蓝图,现在已经差不多有个雏形了。

回到李宅,正堂之内,已经摆上两张八仙桌,桌上分别摆着一只偌大的铜制火锅……呃,就是那种中间放炭火,外围一圈下菜的那种老式火锅。

这两个火锅,价值相当不菲……毕竟是铜制的啊,等于是拿人民币当柴火烧啊!

桌上还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李善专门让人准备好的,牛羊肉是昨晚放在屋外冰冻,让朱八他们用匕首一层层削下来。

“来来来,给你们示范。”李善端起一盘羊肉片倒进去,羊肉一变色就捞起来,蘸着酱料送进嘴。

高履行第一个动筷子,试着吃了几片羊肉,眼睛一亮,“鲜嫩味美,论品天下美食,怀仁兄真乃大家!”

众人纷纷动筷子,刚开始还只是吃牛羊肉,但随后鱼丸、蛋饺、鹌鹑蛋都被哄抢,一入锅就能捞起来的豆腐皮也很受欢迎。

新鲜的蘑菇丢进去,越熬汤越为鲜美,鲜嫩的冻豆腐带着鲜美的汤汁,让人大为垂涎。

就是酱料不够全……李善只弄到葱、蒜、姜、老醋,还专门做了菌菇酱,如果是在江南,还能试着调些海鲜酱油。

吃的肚子都涨了,众人才慢下来,一边饮酒一边叙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仁表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怀仁,凌先生、苏兄等随你从山东迁居而来的近三百人,再加上去年定居的难民……都要新建屋宅,只怕有些窘迫。”

“而且还要挖掘河道。”房遗直摇头道:“而且烧制砖石,耗费太多,即使玉壶春得利,也难以弥补。”

李善笑了笑没解释什么,这个时代烧制青砖其实都是亏本的,所以只有皇室、佛家寺庙才会使用……其中关键的原因在于,烧窑的材料。

如今烧窑,先用硬木烧成炭,俗称白炭,白炭密度高,发热量大,但后世都是用煤……李善也没想着做个煤老板,但这个时代表层、浅层煤炭数量不少,搜集起来并不算难。

用煤炭,效果好,成本低……这么算下来,其实耗费不算大。

“而且如今玉壶春……”高履行瞄了眼李昭德。

“父亲只是去泾阳公干,明日即回。”李昭德拍着胸脯,“必不会让酒肆封门。”

李善笑着含糊带过,这件事还没有明确的指向,能不能继续营业……关键是背后出手的人,不过长安令李乾佑理应能打探的出来。

实话实说,玉壶春能卖的这么火,很出李善预料之外……没办法,差不多是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甚至带上李元吉,一家四口全都化身广告渠道商了。

不过,对于李善来说,玉壶春并不是他不可缺少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百余年前,魏孝文帝定士族,“崔、卢、郑、王”,原本并无陇西李氏,但镇北将军“李宝”这一支亦被定为甲族,其子李冲显赫一时,最终才使门阀得以名列四海望族。

每个家族都有其鼎盛时期,也都有衰落时期,陇西李氏在隋末唐初这个时间点上,后来居上,将其他四姓远远抛在身后……至少在世人眼中如此。

不然李唐皇室也不会以陇西李氏自居了。

有唐一朝,五姓七家出了大量的宰辅,但相当部分都出在安史之乱之后的中晚唐时期,唯独陇西李氏在初唐就有着显赫的地位,唐朝前三位皇帝和武则天执政时期,光是宰相就出了四位。

在武德六年初,虽然李靖已经被圣人李渊赞为“古之名将韩、白、卫、霍,岂能及也”,但陇西李氏还没有抵达最鼎盛的时期,李昭德还是个小屁孩,李义琰还未出仕,李迥秀甚至还没出生,不过陇西李氏已被视为初唐第一家。

所以,李昭德在第二日直奔长安县衙的时候,听闻乃是王仁佑递了帖子,县衙才会封门……勃然大怒,呵斥连连。

谁不知道李怀仁与陇西李氏交好,李客师、李乾佑以侄视之,在李昭德看来,这是在打陇西李氏丹阳房的脸。

下面的小吏愁眉苦脸,李德武这个县尉面无表情,心里暗骂……若是家族尚未衰落,即使陇西李氏也不敢如此羞辱,黄口小儿!

“十六弟!”李楷疾步走进来,呵斥道:“此乃长安县衙,国治之所,何敢如此!”

“七兄,是王仁佑那厮……”

“出来说话!”李楷加重了语气,盯着李昭德气呼呼的出去,才略略施礼,“舍弟胡闹,还请诸位见谅。”

周围的吏员自然不敢说什么,只唯唯诺诺,李楷看似随意的瞥了眼李德武,笑着点点头,并未说什么转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县衙,李楷径直去了李昭德家中,一进门就低声道:“封门之事,理应是县尉之责,是李德武遣派人手。”

一天的时间,足够李楷打探消息了。

“不错。”李昭德不满的甩手,“不过他未亲自去……总不会是裴相的意思。”

“李德武兼太子千牛备身,但人日设宴,就是太子请圣人赐酒名,肯定不是东宫的指使。”

李德武肯定不希望裴世矩知道李善,他自己肯定不想和李善扯上任何干系,不亲自去是情理之中,但最终却派人去封门……只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所以,李楷觉得有点奇怪,“绝不仅仅是因为王仁佑……”

“玉壶春乃圣人赐名,王仁佑就算凭借同安长公主的名头……”

等了半天,李昭德忍不住问:“七兄,怎么办?”

“怀仁兄还在等消息呢!”

“别急。”李楷眼神闪烁,其间内情别说李昭德了,就是其父李乾佑都不知情。

但想探听虚实,必须要等到李乾佑回来……适才面对李昭德的怒火,李德武泰然自若,并未解释什么。

李昭德等得不耐烦,还在朱家沟的李善正在琢磨点新奇玩意,而县衙内的李德武心里……都没法说了,真是膝盖无辜中箭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李善的名头一日响过一日,秦王早在去年就几度赞誉,太子如今也青睐有加,魏征、王珪都对其颇有善意……在这种情况下,李德武绝不希望自己和李善扯上任何干系。

不说事情被揭穿之后李德武的仕途,不说妻子裴淑英的怒火,不说岳父裴世矩会怎么想,仅仅是李德武自己……

抛妻弃子,攀附裴门,本就是污点,而被抛弃的儿子扶摇直上九万里,作为这样的父亲……会有什么样的心理状态?

“明府回来了。”李德武强笑两声,“泾阳那边查探如何?”

“官仓不足,本朝尚未设平仓……”李乾佑叹了口气。

去年突厥攻打河东,几乎将河东打穿了,又遣派偏师攻入关内,大量民众流离失所,相当一部分涌入京兆。

虽然后来朝廷赈灾,大部分民众得以返乡,但这两年朝中用度不足,粮价几乎每月都在上涨,即将春耕,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流民又有涌入京兆的势头。

李乾佑这次就是去巡视京兆泾阳粮仓,试图放粮赈灾,不让流民逼近长安……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性不大。

谈了会儿公事后,李乾佑随口问道:“昨日西市那家酒肆……”

“酒肆太小,难以容人,以至于排队购酒的人堵塞街道,甚至大打出手,一度使西市大乱。”李德武板板正正的回答,“恰巧太原王氏子弟途径,义愤之下……”

李乾佑的轻笑声打断了李德武的话,他虽然不知道李德武和李善的关系,但对李善和王仁佑的关系就太清楚了。

“同安长公主乃是圣人亲妹……但玉壶春,乃是太子请圣人赐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是件小事,同安长公主非要插手,其实也无所谓,毕竟是圣人的亲妹妹,但加上太子……那就味道不一样了。

李德武沉默片刻后,苦笑道:“不敢瞒明府,下官也是无奈之举……”

说着话,李德武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名帖递过去。

“嗯?”李乾佑看了眼,脸色微变,思索片刻后笑道:“难为你了。”

“多谢明府谅解。”

“罢了,今日小儿为友激愤,还请德武勿要见怪。”

“下官不敢。”

李乾佑又将话题扯开,好一会儿之后才离去。

回到家,换了衣衫,净手净面后,李乾佑在书房坐下,笑着指了指李楷,“德谋深思熟虑,果然如此。”

李昭德嘀咕道:“难不成是东宫?裴相?”

“叔父过誉了,十六弟性子急,但论才干,远迈小侄。”李楷笑道:“叔父,是何人出手?”

李昭德又嘀咕道:“谁这么不要脸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句话惹得李乾佑瞪了眼过去,的确,玉壶春名声鹊起,酒价高昂,门庭若市,其实垂涎的人不是一两个,但大都是些商贾,能压得长安县衙低头的必然是显贵,以这样的身份想夺人产业……的确有些不要脸。

但这种话是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吗?

李楷接过那张名帖看了眼,不禁瞳孔微缩,“韦氏……”

李昭德探头,“韦庆嗣……是京兆韦氏子弟吗?”

李乾佑和李楷都保持了沉默,他们都知道这个人。

韦庆嗣,自然是京兆韦氏子弟,但京兆韦氏压不过陇西李,让他们保持沉默的理由在于,韦庆嗣地位不高,却是东宫属官,而且是个官位不高但非常重要的职务,太子家令。

太子家令,掌刑法、食膳、仓库、奴婢、典仓、司藏,非太子心腹不能当之。

说到底,太子家令就是东宫的大管家,掌管饮食、刑法,必然是李建成最信任的人。

李乾佑如今还兼着齐王府主簿,政治立场偏向东宫,如何会为了李善去得罪李建成最信任的太子家令韦庆嗣?

而李德武,的确是膝盖无辜中箭,他一心在东宫往上爬,更不可能回绝太子家令韦庆嗣的要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武德六年,二月初三。

李善起的还是那么早,大爷似的懒洋洋的坐在床边,小蛮取来早就准备好的新衣,和周氏一起服侍李善穿戴整齐。

还真不是李善太懒……他倒是想自己穿,但周氏和小蛮不干啊!

李善觉得,这种腐朽的生活习惯……都是被逼的。

特地用冷水泼面,精神一振,正要去吃早饭,却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李善看见朱玮、凌敬、苏定方、马周都过来了,甚至苏母都来了。

“何至于此?”李善笑道:“今年不中,明年再试就是。”

“大郎禁声!”朱玮断然道:“必然高中!”

苏定方只行了一礼,他是个话少的人,而马周是个话痨,笑吟吟道:“怀仁于岭南多听高士吟诵,随便写一首就是,必然能大放异彩。”

李善嘴角直抽抽,这话说得……好吧,大差不离的,你也算是猜中了。

不过难道你不知道,我也是被逼的……要不是李德武那厮,我肯定选明经科啊!

一旁的凌敬叹道:“武德四年末,李药师安抚岭南,越国公率八州之地归顺,去年末遣其子冯天锡入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伙儿都听得一头雾水,李善隐隐猜到了什么,安抚岭南,越国公,姓冯的……

“正月十三日,秦王遣李客师设宴送行,冯天锡喜玉壶春,大赞诗文……”凌敬似笑非笑的说:“想必怀仁所说的……不仅是高士,还是为隐士呢。”

李善无语了,干笑几声,厚着脸皮点头道:“的确是隐士……”

越国公冯盎是岭南的地头蛇,其长子冯智戴文武双全,这样的人物都从未听过这两首诗……

大意了啊,早知道应该说是梦中听仙人吟诵……

母亲朱氏也从后院出来,亲自指挥仆妇摆饭,请众人坐下一起用饭,李善视线在桌上扫来扫去,豆腐脑、豆浆这些都不行,鬼知道这个时代的考场什么鸟样,别是没茅厕的。

最后挑了两个鸡蛋,一碗小米粥,配上一碟小菜,李善正吃着呢,瞄见外间人影晃动,“朱五,进来啊。”

朱五讪笑着走进门,“郎君,今日玉壶春……”

“闭嘴!”朱玮大怒,指着儿子骂道:“今日大事,何敢以琐事相扰!”

“七伯,七伯别恼,朱五来问,合情合理。”李善嘴里还含着半个鸡蛋,笑道:“德谋那边传话,尚不知情,需多加打探。”

马周慢悠悠的说:“未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李乾佑本为长安令,昨日已然回京,再加上陇西李氏……”马周啧啧道:“只怕是不想以此事扰乱怀仁心性,误了科考罢了,想必今日科考一毕,就能打探出来了。”

李善瞄了眼马周,就你聪明……昨日传话,他就心里有数了,八成背后出手的那人来头不小,李楷想在考完之后再商量。

朱玮狠狠瞪了眼儿子,低喝道:“出去!”

“朱五还未用饭吧,再端碗粥来,吃完再走。”

朱玮沉声道:“今日大郎赴考,无需理会他事。”

李善随意点点头,心想……真不耽搁的,反正是抄袭……昨晚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而且对于玉壶春,李善其实并不太在意,得益于疯狂的广告轰炸,短期内能赚这么多钱,实在出乎预料。

对于穿越者来说,赚钱永远都不是什么难事,倒是赚了这么多钱容易遭人觊觎……比如这次就是一个例子。

在古代,秘方这种玩意是每家每户的根基,多少人家是靠此发家,靠此传承,如豆制品还是低层次的,而酿酒……利益就比较大了。

在后世,金钱是底气,是硬通货,但在这个时代,门第、名望以及能力才是硬通货,才是底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能名扬长安,靠的也不是他能赚钱……对此,他心里很清楚。

吃完饭,李善带上周氏早就准备好,检查了无数遍的书箱,带着四名亲卫骑马驰向长安城。

一直送到村口的朱玮看了眼面带忧色的朱氏,劝道:“勿犹,大郎必能高中。”

“再说了,大郎名扬山东,即使未能上榜,也必能出仕。”

朱玮的话说的不错,隋朝始行科举检才,但只是捡漏补缺,流行的还是得人举荐出仕,李善名声在外,与诸多门阀名士来往,想出仕其实并不难。

马周和凌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吭声,但都心里有数……李善不希望直接投入秦王麾下,只能选择科举入仕,很大程度还是因为李德武的存在,以避免日后可能成为秦王、太子夺嫡的牺牲品。

马周想的更多一些,他和李善相处了一年多了,从往日的言谈举止中,他能感觉得到李善对门阀的隐隐排斥……不想因举荐出仕,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朱氏叹道:“若是明经、明算……但是进士科……”

“必能上榜。”凌敬淡然道:“怀仁其人,言出必中,若是无望,必会再等一科,既然赴考,必有把握。”

马周补充道:“那人上任长安县尉大半年了,怀仁如何不会提防……嘿,只怕正中怀仁下怀呢。”

这想法就比较脏了……已经抵达皇城外的李善可以发誓,自己真的没这打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李德武逼我抄袭的!

说曹操,曹操到,李善环顾四周,看见了李乾佑,也看到了后面的李德武。

“拜见叔父。”李善笑着行了一礼。

“初春尚带寒意,也不多穿两件。”李乾佑皱眉。

“不碍事……”李善侧头看见了李迁和另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

李乾佑介绍道:“安邑房李迁,怀仁之前见过。”

“便在吏部外长廊,怀仁穿的少了。”李迁和李楷交好,这一科选的是明算科,所以对李善颇有好感。

李善呃了声,虽然唐初科考人数少,虽然科举制度刚刚开始,但这考场也太过了吧?

就算没有专门的考场,难道不能在礼部贡院?

再不济去国子监借个场所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只在吏部外长廊考试吗?

这也太寒酸了吧!

一旁的青年侧头低语几句,有仆役递来一件厚衣。

李迁介绍道:“这位是姑臧房李义琰,少有才名,善诗赋、音律,这一科是怀仁的对手呢,也选的是进士科。”

李善接过厚衣,行了一礼,“谢过李兄。”

“勿需相谢。”李义琰声音清亮,不急不缓,“久闻李怀仁之名,日后还要多多唠扰。”

寒暄了一阵后,李善在脑海中找了又找,也没想起历史上有没有这个名人……他毕竟不是历史专业,更不是专研唐史的,自然不知道。

李义琰,陇西李氏姑臧房子弟,在唐高宗执政时期出任宰辅,爵封国公。

时辰差不多了,有吏员点名查看文书,考生排列成队,李善转头看了眼已经看不真切的李德武……等着吧,是你逼我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吏部尚书封伦束手站在门外,凝视着走过来的考生,心里默念,陇西李氏两人,赵郡李氏三人,清河崔、太原王均无,范阳卢氏一人,荥阳郑氏两人,博陵崔氏一人。

其余的都是次一级的世家子弟,如河东柳氏、京兆韦氏等等。

封伦的视线在考生中来回打转,很快就注意到了李善,不禁眉头微皱,他认得李善。

其实李善的报考资料是不齐全的,虽然唐初科考不像明清时期要上查三代,但也不是谁都能报考的,李善户籍资料中,父祖一栏是空着的。

封伦出身渤海封氏,名门之后,早年辅佐杨素,结为姻亲……呃,身为中书令的杨素曾经指着自己的坐榻,声称封郎必当据吾此座。

哎,类似的事件中,杨素的出场次数实在太多了。

虽然资料不全,但李善在年前年后名声鹊起,秦王府幕僚房玄龄还曾经私下拜托……封伦在去年兼任天策府司马,被视为秦王府一员。

如今秦王一脉在朝中的势力也渐渐膨胀,李世民本人兼任尚书令,宇文士及出任中书侍郎,封伦为吏部尚书,主责选官。

不过,封伦注意到李善,并不是因为他认得李善,今日到场的都是名门子弟,封伦认得的人多着呢。

而是因为李善在众人中有些鹤立鸡群……周围人都能感觉到李善不同寻常的气质。

他们的心理活动是……李怀仁信心十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李善自己的心理活动是……都让开,我要装个大比了!

不过,今日最受瞩目的人并不仅仅只有李善,还有一位长须中年男子。

封伦走下台阶,笑道:“伏伽此举,乃陪子侄辈嬉戏,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啊。”

中年男子躬身行礼,并未开口。

一旁的李迁低声道:“此人乃清河武城孙氏子弟,孙伏伽,前隋即出仕,武德元年因进谏得圣人赏识,如今任御史中丞。”

李善有点愕然,一方面是因为孙伏伽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这位是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状元公,贞观年间名臣。

另一方面是……娘的,有点不要脸啊,都出仕了还跑回来和我们抢饭碗!

李善前世对唐朝官制就有不少了解,这一世从魏征、李乾佑那打探了不少……御史中丞乃是御史台的副手,上面就一个御史大夫,虽然品级不高,只是正五品,但权责极高。

而且唐朝中后期是不设御史大夫的,御史中丞基本上就是御史台的一把手……三法司之一的一把手啊!

这样的人物,跑回来参加科举……你的脸呢?!

很快,封伦说完场面话,直截了当的开始考试……也没什么搜身的程序,都不糊名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跪坐在矮案边之后,李善觉得……真要多谢李义琰了。

冷,是真冷。

阴森森的长廊,没有取暖的火盆,却有穿堂寒风,李善都有点哆嗦了……要不是李义琰借的那件厚衣,还真有点撑不住。

真是想不通,科考时间为什么要定在初春……放在六七月份不好吗?

李善侧头看了眼砚台,墨汁都被冻住了,只能再用砚滴取水,拿起墨锭用力磨墨,持笔舔了舔,继续奋笔疾书。

对于他来说,这次科考难度真的不大,前面的贴经题一气呵成,现在的释义题也比较有把握……至于最后的诗赋,那就要选的那首诗能不能得考官青睐了。

原本李善以为科考是礼部主持,毕竟宋明清都是礼部负责科考,没想到唐朝却是吏部主持科考。

如今的科考还只是个雏形,连名字都不糊,监考官……呃,只三两个小吏偶尔来转一圈,没必要监考嘛。

不过李善敏锐的发现,每次小吏来转悠的时候,视线总会在自己身上逗留。

一方面是因为李善的名声鹊起,另一方面是因为李善折腾出的算盘……去年参加科考的只有三十八人,而今年是七十二人,几乎翻了一倍。

多出的考生大部分都是考明算科的……所以,长廊里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不时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敢来参加科考的,都是熟读经书的世家子弟,很快就填完了贴经题,写完了释义题,考明书科、明经科、明法科的另外有卷子,明算科的都在拨算盘,停下笔皱眉苦思的都是进士科的考生。

秀才科?

抱歉,一个报考的都没有!

进士科的考生加试的是杂项,其实就是诗赋,大部分考生都有过投卷的经历,有的准备用旧诗,有的写了新诗……李善觉得,前者和自己也大差不离。

所谓投卷,其实不是唐朝专属,隋朝就有了,来参加的没有一个寒门子弟,顶多是中层世家……在知晓内情的人眼中,李善也算不上寒门子弟。

其他人都投卷,只有李善没有,而且拒绝了宇文士及为其扬诗名的计划……对此,宇文士及在不快之后,力赞李善有手段。

为什么?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光是这两首,已经足以扬名了。

今天,李善有着自己的计划,他先提笔写下第一首诗,思索片刻后向小吏招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事?”

“纸张不够。”李善表情很平静。

小吏眨眨眼,看了眼桌上那张只有四句诗句的纸,还不够吗?你要写多长?

装比,是个很有技术的行业。

装的小了,别人都未必能发现。

装的过了,人家心里会暗骂,甚至嫉妒。

而且装比,也是需要选中目标的,不能自吹自擂,必须要震动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物。

算盘声已经渐渐停了,最早离去的是明书科、明经科,之后是明算科、进士科,最倒霉的是明法科……

唐朝到现在都没有一部正儿八经的律法,只能以《开皇律》为基础,补充些春秋断狱的片段,是对是错那真是天知道,关键是要看谁来判卷……真的,罗教授来了都没辙。

李迁考的是明算科,很早就走了,倒数第二个离开的是李义琰,他考的是进士科,虽然走的迟,但神情颇为轻松,路过李善身边随意看了眼,脚步一顿后才走开。

“义琰,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德谋兄来了。”李义琰端谨的行礼,才说:“贴经、释义均无虞。”

“十日前圣人命吏部尚书与门下省侍中江国公判卷。”李楷想了想,“江国公乃江南人氏,喜华美文章。”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李义琰不在意的笑了笑,“长廊已空,唯怀仁尚在疾书。”

李楷有点奇怪,“为何还未出来?”

“怀仁两次索要纸张。”一旁的李迁笑道:“墨汁淋漓,笔走龙蛇,必有佳作!”

但李楷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和马周、凌敬有着共同的判断……如果李善无诗才,再等一科就是,再不济可以显贵举荐出仕。

即使不想涉入夺嫡之争,以李善如今的名望,请个世家为其举荐出仕,并不难,更何况李善在山东战事中有大功于国,至今未赏。

所以,李楷觉得,李善肯定是早就预备好了,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哎,这首实在有点长啊,而且李善那笔字……努力写的端正一点,自然比其他人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怀仁!”

“总算出来了!”

“德谋兄。”李善伸了个懒腰,埋怨道:“胡凳难道不好吗?”

李楷笑着附和了几句,其实如今胡桌胡凳早就在长安流行了,只是皇城注重礼仪而已。

“谢过义琰兄,今日可真是冷飕飕的。”

“应有之义。”李义琰轻声道:“在下祖籍陇西李氏姑臧房,但生于魏州昌乐,长于魏州馆陶。”

山东战事中,李善助唐军坚守馆陶,奇思妙想使唐军大败刘黑闼,所以李义琰才有此语。

“那就不是外人了。”李善挥手道:“走,喝酒去!”

李楷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开口,只翻身上马随之而去。

要聚饮,自然是去东山酒楼,虽然是订餐制,但酒楼始终每日都会留两个包厢以备不时之需。

刚到酒楼外,还未来得及下马,前方传来马蹄声,李善侧头看去,一位中年男子趋马陪在一辆马车边,面带忧色,愁眉不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楷咳嗽两声,翻身下马,行礼道:“拜见霍国公。”

众人均随之行礼。

“德谋。”中年男子略略点头,无焦点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胯下马未停,依旧陪在马车边。

一旁的李迁低声说:“霍国公,领十二卫的右骁卫大将军,尚平阳公主,军功累累……”

噢噢噢,是柴绍啊!

后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当然,最传奇的是他的妻子。

李善精神一振,也不知道那位传奇的平阳公主闺名到底是不是李秀宁……

众人进了酒楼,在包厢里坐定,李迁很是自来熟的开口,“久闻玉壶春,怀仁,今日可能畅饮?”

李楷咳嗽两声,“玉壶春太烈,怀仁今日还要出城归家,只怕叔母要问询赴考诸事……”

按道理来说,玉壶春应该供应东山酒楼,但之前这一个多月内,产量已经逐步增加,但还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量,李楷特地交代过,酒楼暂时不用玉壶春。

“明日送至李兄府上就是。”李善笑道:“今日倒是要尝尝葡萄美酒……对了,平阳公主还驻守太原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一直驻守并州。”李义琰点点头。

所谓的太原府就是并州,武德二年,刘武周遣大将宋金刚攻略河东,破晋阳,取太原,齐王李元吉仅以身免。

后秦王李世民力挽狂澜,从武德三年开始,平阳公主受圣人李渊遣派,率军入驻苇泽县,北抗突厥,东防河北,至今已经三年了。

李楷突然轻声道:“上月,圣人欲招平阳公主回京。”

“刚才那马车里是平阳公主吗?”

“应该不是吧,平阳公主领军上阵,身先士卒,驰马冲阵,如何会乘坐马车?”

李善低头看着酒盏里的葡萄酒,心里琢磨……反正他记得,平阳公主是武德年间病逝的。

现在是武德六年,历史上武德一朝也就九年,还剩三年了……难不成就是今年?

历史并没有记载平阳公主是怎么死的,理应是病逝,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李善决定晚上回去好好研究下温房里已经长出的霉菌……去年在馆陶,他就决定试一试能不能弄出青霉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度实在太大,关键是两点,其一是毒性,培育青霉素很容易混入展青霉素,后者是有毒的,如果后者比例太大……需要找些牲畜来做实验。

其二是提纯,这个一时间李善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这个时代的人体质比后世要强,呃,可能也和周边环境、医疗环境有关系。

闲聊了好一会儿,李善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就算有青霉素也未必有用,还不知道平阳公主到底是什么病呢。

今日的葡萄酒倒是让李善颇为喜爱,口感很不错,一点都不涩……哎,没办法,李善前世就是个土包子,只喝过超市卖的便宜红酒。

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酒足饭饱,过了午时才各回各家,李楷拉着李善回了家,径直去了书房。

李客师和李乾佑也刚刚回来,神色有些凝重。

“伯父,叔父,为何愁眉?”李善笑着上前施礼,吐槽道:“本朝开科举取士,每年一考,理应专设考场,再不济去国子监借……”

李楷瞄了眼脸上还带着红晕的李善,讪讪道:“今日……怀仁多饮了几杯。”

李客师笑眯眯的说:“怀仁,今日所做何诗?”

“且吟来听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李乾佑还是第一次见李善如此憨态可掬的模样,不禁调笑道:“某亦闻略懂之语。”

李楷忍笑将李善拉出去,洗了把脸,又让仆役端上醒酒汤,好一阵折腾后才回了书房。

“适才失礼了。”李善干笑两声,“伯父、叔父尽可坦言,何人出手?”

不需要多问,李楷拉着自己来这儿,自然是因为玉壶春封门一事,李客师、李乾佑都在场,显然对方来头不小。

“韦庆嗣。”李乾佑简短的说:“京兆韦氏,太子家令。”

李善一怔,“太子家令……京兆韦氏……难道是太子左卫率扶阳县男?”

这个判断很简单,韦挺是太子密友,在东宫虽然位份不高,但实际地位却很高,只比王珪、魏征略低,而关系亲近犹有过之。

李乾佑摇摇头,“尚不知情,不过韦庆嗣和韦挺都出自于韦氏,但并非同一房。”

李善登时松了口气,看来是这位太子家令的私人行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仁当知,齐王依附东宫,此事某不能插手。”李乾佑叹道:“之前太子请圣人赐名,有怀柔之意……若是怀仁寻太子……罢了,某亦知怀仁心意,否则何以科举入仕。”

李乾佑能理解李善,也知道李善为什么选择中立的立场,这么年轻已然扬名,真的没必要卷进这场夺嫡之争……一旦去找太子,事情很容易解决,但就难以保持中立的立场了。

李客师和李楷这对父子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都在心里苦笑……他李善的立场,早就选好了,你还真以为他会不偏不倚?

“叔父放心就是。”李善笑道:“此等事,小侄并不放在心上,今日还要多谢叔父告知。”

“之前太子欲以怀柔,最近也没出什么事……”

“京兆韦氏,好大名声,实在不行就关了那家酒肆。”李客师挥手道:“若是韦庆嗣还不放手,某自会出面。”

“伯父还是不出面的好。”李善耸耸肩,“若是韦氏索要,给他们便是。”

李客师、李乾佑都觉得李善是在说气话……但这次,李善说的是实话。

真的不在乎,等李二登基了,自己再去讨债呗,还能加上利息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气渐暖,春耕始行,这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上至帝王宰辅,下至平民百姓,都将春耕视为头等大事。

毕竟,这是一个农业社会,耕作永远是这片土地上最重要的事。

朱家沟的村民忙碌的连半大孩子都要下田帮忙,李善……哎,其实有些技痒,这活儿我也挺内行的呢!

可惜没人肯放他下田,一方面是身份使然,另一方面也是怕李善帮倒忙。

马周看着田地里忙碌的村民,“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李善没吭声,他听得懂这首诗,从早上开始耕作一直到晚上,结果还是个废材,杂草茂盛,豆苗稀疏……你李善要是下地,大约就是这个状态。

不过李善不吭声,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恰巧从长安城回家的凌敬踱来,摇头道:“五柳先生实以此诗自道归隐。”

噢噢,这次李善知道了,五柳先生,那是陶渊明。

陶渊明还干过这种事……种田就是个废物啊!

凌敬放眼望去,几头黄牛被牵着费力的将坚硬的泥土犁起,手持锄头的农夫跟在后面,将土块砸碎,田地里满是弯着腰的农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事不论,这等事你的确怀仁。”凌敬笑着点评道:“元旦前后大雪,村中牲畜冻毙,若不是你想方设法买来几头合用的黄牛,此次春耕只怕未必来得及。”

李善摇摇头,“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不是大事,还有什么是大事?”

“难道夺嫡之争,才是大事?”

“难道勾心斗角,才是大事?”

马周在一旁忍笑,他觉得李善和凌敬混迹的久了,实在是近墨者黑。

凌敬倒是不生气,反而微微颔首,随口问道:“今日房玄龄问起你……据说当日索要纸张,是一首长诗吗?”

李善的注意力还在田里,他费解的看见,一个农夫牵着牛在田地尽头,将犁具拆下来,牵着牛转身换了个位置,再将犁具装上去……非常麻烦。

难道不能直接调头转弯吗?

“乐府诗。”李善脑子里在回想,当年拖拉机后面的犁具是什么模样,嘴里在说:“再过几日就放榜了,到时候再说吧。”

马周大为惊讶,“你还会写乐府诗?”

李善回过神来,想了想才说:“非旧体,不算汉乐府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在田边看了会儿,天色渐暗,农夫们也逐渐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去的途中都或恭敬向李善行礼,或亲热的和李善打招呼。

如果没有李善通过关系买来的这十头黄牛,仅凭人力,天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而且往常从春耕开始,家家户户都要仔细的计算存粮,以免秋收前青黄不接,而今年宽裕的多了,村民都从东山寺产业中得利,而且每家的孩子都得李家赠口粮。

如何不感恩戴德?

“咩……”一头大黄牛摇头甩尾,突然屁股掉了什么,小石头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将牛粪时小心的收拾起来。

李善在心里琢磨了下,其实去年他就有心思……比起后世的耕作,这个时代的耕作实在太粗放了。

不是说不尽心,而是技术含量的问题……比如村民也使用农家肥,但不懂沤肥,使得肥力不能充分发挥作用,还有今日那架犁具,实在是让李善大跌眼镜,居然不能转向。

不过,如今至少在朱家沟内,无饥荒之忧,李善心想,还是再等一等吧,自己山东折腾的那么大,玉壶春名声大噪,这次科考十有八九……自己需要安静一点。

扬名是必须的,但得有个度啊……比如这次玉壶春,就被人盯上了。

回家的途中,李善一直保持着沉默,在心里猜测,自己那首乐府诗能不能戳中对方的心绪……考完都已经十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凌敬和马周倒是兴致勃勃的聊起诗赋,还连续吟诵了好几首……呃,李善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是,马周就不是以诗赋名留青史的那种人,而凌敬……抱歉,李善在后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人。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向村西头走去,眼见山脚边正值杏花盛开,放眼望去,处处如烟如霞,好一派盛景。

凌敬笑道:“怀仁,如此美景,当赋诗一首。”

突然周围传出一阵呼声,声音中夹带着兴奋,几个老人三步并做两步从屋子里出来,仰头望天。

“下雨了!”

“有雨,有雨!”

其实这个时代,关中并不缺水,但对于农夫来说,春耕时期的一场雨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所以才有那句,春雨贵如油。

李善最先想到的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不过后面两句“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不太匹配啊。

春风拂过,绵绵细雨扑面而来,李善来不及遮挡,脸面湿润,正要加快脚步,突然顿足,笑道:“只得了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敬和马周还未开口,只听见身后传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凌敬腮帮子鼓了鼓,转头看了眼大片绽放的杏花,再看看道路两旁已然发芽的柳树……

“还……还行吧。”马周勉强找了几句话,“如此写景,倒是切合,只可惜两句残诗……”

李善嘴巴动了动……你的脸呢?!

还行?

能让李善记住的诗句……无不是名留后世的名篇。

凌敬投去鄙夷的视线,“仅此两句,足以传世。”

三个人沉默的在绵绵细雨中走回李宅,周氏、小蛮和两个仆妇忙着替他们擦拭雨水,擦干头发,换了衣服,又端来姜汤驱寒。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凌敬反复吟诵了几遍后,冷笑道:“不再藏拙了?”

“都被逼着赴进士科了,想藏也藏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郎君之作吧?”小蛮娇笑着依偎过来,“奴家知郎君之才。”

李善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他真没有以诗才扬名的打算,真的是被逼的!

但既然被逼到拐角处了,那就要提前摆好人设……之前酒瓶上的两首诗,以及现在,还有将来,都是李善刻意为之。

哎,存货终究要丢一部分出去。

不多丢几首好诗,如何证明考卷上那首到底是不是出自我手呢?

到底是不是出自我手?

当然是,绝对是,肯定是!

不过,私下就不必那些全头全尾的……残句就足够糊弄人了。

李善忍不住在心里为某些人哀叹……比如什么李白、杜甫、白居易、孟浩然、陆游、苏轼、贺知章……这份名单有点长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凌敬虽然是个谋士,但终究本质上是个文人。

毕竟是寒门出身,在经义一道上不能和世家子弟相提并论,光是看过的经书就没办法和别人逼,所以,平日也喜欢写几首小诗。

之前李善还用岭南听他人吟诵来矫饰,但现在“真想”被戳破后……凌敬全无再作诗的兴致了。

这天晚上,三人聚在一起涮火锅,李善又丢了几句残诗出来……凌敬黑着脸不吭声,马周差点就要直接离桌了。

太打击人了!

哎,别说他们俩了,就算把李白、杜甫、白居易三位大诗人全弄来……估摸着也打不过李善啊。

反正心里一直告诉自己,我是被逼的……所以,现在李善的心理状态有点奇特,老子就想浪!

正吃着呢,外头朱五过来了。

“一起吃点。”李善随口问:“这两天还是送过去了?”

“适才用过饭了。”朱五瓮声瓮气的说:“十日内,每日送十壶酒到韦府,均收下。”

朱五主责打理朱家沟商事这一块,虽然玉壶春是李家产业,村民并不从中得利,但朱五做事颇为用心,玉壶春酒肆被封门已经十余日了,朱五每日都要来问问。

李善咬着个鱼丸继续问:“前日送去魏府,玄成兄可收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收下了。”

李善和凌敬、马周的视线撞了撞,这两人都是知晓内情的,而朱五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将朱五打发走,李善笑道:“倒是和咱们揣测的差不多。”

“绝不是太子。”马周点头道:“应该只是太子家令。”

凌敬补充道:“太子都未必知晓此事。”

虽然那日知晓是京兆韦氏的韦庆嗣暗中出手,很可能不会涉及东宫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但这种事……李善不敢大意。

连续十日送酒去韦府,其中前三日是李善亲自送上门的,但韦挺一直没有出面……这说明韦挺是知晓内情的。

族兄欲夺人产业,韦挺总不能窝里反吧。

之后七日,每日送酒,韦挺也没有拒绝……这说明韦挺对李善的态度并没有变。

若是态度有了变化,韦挺再喜欢玉壶春,也不至于收下这些酒……若是韦庆嗣夺走玉壶春,他想喝多少酒没有?

而送酒给魏征,居然收下了……若是太子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变化,魏征理应不会收下这份礼物。

所以,现在可以断定,只是韦庆嗣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还是瞒着太子出手……毕竟是李建成请圣人赐名玉壶春的。

李善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位韦庆嗣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太子显然是有意怀柔,韦庆嗣官居太子家令,必然是李建成的心腹,却要逆意而行,难道不怕太子责怪吗?

而且酿酒这一行的确是暴利,但对于京兆韦氏来说,夺人产业,名声有损,得不偿失……毕竟如今的李善不是两年前那个孤苦无依,无名无望的少年郎了。

不过,在确定东宫的态度没有发生变化之后,李善就暂时放下心了。

凌敬看了眼略显轻松的李善,摇头道:“如同踏足悬索,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再说吧。”李善苦笑道:“若是投入秦王麾下,他日事泄或河东裴氏改弦易辙,某何以自处?”

马周摇摇头,“前些日子,某曾听闻,去年十一月,太子即将出征,裴相曾主动请缨,他日太子平定山东,以首相之尊,亲赴河北以贺。”

“裴寂必然依附东宫,但裴世矩呢?”李善嗤笑道:“这只老狐狸投唐至今不过两年,谁知道他会不会……”

“李德武投入东宫……”

“河东裴氏西眷房,再无杰才,但总归人没死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裴世矩,李善想了很久很久,但这个老狐狸……不,简直是个老乌龟,实在没地方下手。

想和对付李德武一样,将裴世矩推入太子的怀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裴世矩先后出仕北齐、北周、隋、唐,深有谋略,更懂自保之术。

从武德四年入唐以来,裴世矩先后出任殿中侍御史、太子左庶子、太子詹事,爵封县公,检校侍中,贵为宰辅。

这样的人物……却在两年内几乎什么都没做,既不履行宰辅的职责,也不履行太子詹事的职责,平日里闭门谢客。

显然,经历过前隋杨勇、杨广夺嫡之争的裴世矩,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刀光剑影。

李善摩挲着衣角,在心里想,历史上玄武门事变发生的时候,裴世矩理应就在李渊的身边。

李建成、李元吉被杀后,东宫、齐王府兵马困守东宫,还是裴世矩出面劝降……这证明了李世民对裴世矩的态度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呢?

劝降……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心腹出面,理应让对方的首脑人物出面……李善在心里琢磨,或许裴世矩最终还是选择了东宫?

实在有点头痛,如果有可能,李善希望将李德武和裴世矩,甚至河东裴氏切割,他是真的不想去面对裴世矩这条老狐狸。

外间传来嘈杂声,苏定方大步进来,手上黑漆漆的,“怀仁,你说的石炭运来了。”

“有多少?”李善将烦恼抛之脑后,笑着起身,“辛苦苏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外二十多辆马车,每一辆都满载,李善一一查看,的确是石炭……也就是煤炭,大都不成型,不过也能用。

河东,也就是后世的山西省是全天下产煤最多的地区,而关中,大抵是后来的陕西省,煤炭资源仅次于前者。

这个时代,做个煤老板那是奢望,但搜集一些暴露在地面上,或许埋藏土层较浅的煤炭,难度不算太大。

早在去年,李善准备烧制红砖的时候,就专门问过……苏定方年幼时迁居关中,直到十五岁才回河北,立即说出了几个有煤的地点。

烧制红砖,制作砖坯的时候需要掺入煤粉,烧窑的时候主要靠煤炭。

前者能使烧制的时间大幅度降低,后者能大幅度降低烧制成本……用白炭、木炭烧砖,那得亏死,还不如直接木石搭建房屋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善搓搓手,叫来谭六,“东风已至,明日就开始吧。”

谭六是邢州人氏,曾经在刑窑里做过工,懂烧窑技术。

安排人手将运载来的煤炭放好,李善在心里琢磨,毕竟隔了一千多年,不知道要烧几次才能成功。

看到那些煤渣,李善又忍不住想,回头让齐老六试试……当年在农村,蜂窝煤可是好玩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真的不需要淋水?”

“嗯。”

“直接就能用?”

“嗯。”

面对七嘴八舌的询问,李善不耐烦的训斥道:“一群憨货,待会儿开窑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随着前面几个青壮的呼和声,关死的窑门被缓缓推开,谭五、谭六等几人先进去查探,搬了十几块红通通的砖头出来。

李善细细看去,模样大差不离,配方、制胚、模具都是自己安排好的,只是烧窑自己不懂……烧窑的关键是能不能顺利的到达够用的温度。

之前已经废了两窑了,李善想过,都是因为温度不够,虽然改用煤炭,但能不能充分的用上,这需要考验李善的逻辑思维。

琢磨了好一会儿后,李善最终决定在砖坯、煤炭摆放的位置动脑筋,而且还使用了大量的煤粉,这是第三窑了。

和青砖相比,红砖在坚固程度上有所不足,其中的关键主要是制坯上,原料都不同……青砖用的是陶泥,不说制坯,光是摆放晾干都要几个月,而红砖用的是黏土,按照李善给的配方直接制坯阴干就能入窑了。

李善一手持砖,另一手做刀状,用力劈下……砖没事,手好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笑什么?!”李善瞄见马周那厮嗤笑,“你来!”

“好。”马周一口答应,从地上捡起块石头。

李善脸有点黑,的确啊,自己怎么想的……非要用手劈!

马周先砸了两下,只砸下一点碎末,加大力气又砸了七八下,虽然砖块有些破损,但还保有整体,也没有裂缝。

李善转头四顾,招手道:“苏兄,来来来。”

苏定方反手拿起腰刀,刀背朝下,连鞘砸下……连续三下,红砖裂成了两块。

李善满意的点点头,这强度还不错……至少建屋足够了。

当年村中有家盖房子,运了一批红砖来,十几个高中生看了香港电影……在那劈砖呢,那强度还未必比得上这一批。

“朱石头,你们俩安排人开始打地基,如今还是春耕,如果人手不够,可以从邻村雇一些……”

“不行!”今天下山的朱五叔立即摇头,“慢点也无碍,但此等烧砖秘术,不可外泄!”

朱五叔摸着光溜溜的脑袋,缓缓转身,加重语气,“都听好了,若谁敢背弃,必驱逐出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的除了李善、马周、苏定方之外,全都是村中朱氏族人,异口同声应下。

李善本人不太在乎,甚至想到,多少古代技术就是这么泯灭在历史长河中……但现在自己的屁股是坐在这边的。

虽然比不上青砖,但这等红砖足够建屋了,别说附近十里八乡,就是长安城内也有相当大的需求量……一百零八坊,听起来名声赫赫,实际上有超过二十坊都是空的。

朱五摩拳擦掌,“大郎放心,谁敢外泄,苏家大郎一刀劈死他!”

玉壶春酒肆封门至今,朱五一天到晚都没什么事做了,眼巴巴的等着烧窑。

都说定后,李善去窑里转了圈,砖坯是环形拜访的,基本上质量没什么差别,这才放下心。

回家后,李善拉着马周、苏定方、朱五几人算了算成本,黏土是从村边挖的,只耗费人工,模具是齐老六那边打制的,基本不花钱,建窑花了些钱,但却是可以长期使用的,折旧费用几乎可以不计。

“这么算下来,主要是煤……呃,石炭的购买、运输费用。”李善啧啧道:“苏兄,这一批石炭一共花了多少钱?”

“一百钱。”

李善眼睛都瞪圆了,“才一百钱?”

“石炭摆在那又没人要,若不是那附近村落相扰,一钱都不用出。”苏定方笑道:“运送石炭的马车,有些是租的,有些是村中的,花费也不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周补充道:“从河北回返长安,光是健马就带回来上百匹,足够用了。”

无本生意啊,李善啧啧道:“一窑出砖约莫五千块左右……”

“十砖一钱?”朱五试探问。

“两窑一贯钱……”李善想了想,“会有人买吗?”

“不算贵。”朱五解释道:“自去年突厥南下,关中粮价飞腾,如今斗米已近四百钱。”

换句话说,现在的铜钱已经开始大幅度贬值了。

苏定方突然开口,“以砖换粮。”

“不错!”马周立即赞同,“山东平定,但突厥必然年年南下……如果怀仁当日没胡说八道的话,粮价只会一日贵过一日。”

李善想了想点头,的确如此,武德年间,突厥几乎每年都要侵入河东、关中,甚至几次打进京兆府,粮价只会涨……至少在李靖扫平东突厥之前,粮价都不会跌。

砖头卖钱……留着钱买粮,多此一举,而且因为时间和转手,会多花不少钱。

如今东山寺暗仓收粮虽然没有停下,但收购量也已经很少了……粮价太贵,若是再某一州大量收粮,不等第二日,粮价就会飞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李善都要为李渊头痛……看似一统天下,但接下来的烂摊子,实在不好收拾啊。

李建成、李世民还要夺嫡,夺个毛线啊,不管谁上位,都要面对即将而来的饥荒,以及还没衰败的东突厥铁骑。

不过,这也是李善选择李世民的根本原因。

李建成历史上擒杀刘黑闼,抚平山东,但谁也不知道他上位后能不能做到李世民做到的那一些。

更别说,这一世,李善对李建成在山东战事中的诸多作为颇为不屑,拖那么久都不出兵……无非就是怕突厥人还没走,既想捞军功,又怕吃败战,如何能树立威望?

活该丢那么大的脸!

定下以砖换粮,但乡野只怕少有存粮,农夫最怕的就是青黄不接,不过正好前期的红砖用以朱家沟建屋,而且很多村民的老房子也需要换了,还有东山寺……也该修缮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定下日后让朱五负责煤炭运送,朱五前脚出门,凌敬后脚就进门了。

“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马周大为惊讶。

凌敬在天策府内公务算不上繁忙,但也不是无事可做,往日回村都是夕阳将落。

“房玄龄打探过消息,进士科录中八人,无你姓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时代的科举连名字都不糊,这等消息打探起来难度自然也不大。

苏定方和马周同时皱眉,他们都不相信……李善做事向来准备万全,就连烧砖的黏土,都定下从村南头取,正好挖掘河道,既然赴考,怎么会落榜?

两人同时想到了李德武……但这等事,李德武插得上手吗?

除非是裴世矩。

李善抿了抿嘴角,“后日才放榜呢,再等等吧。”

最早定下科举入仕,其实是因为无人举荐,想让自己这颗棋子的分量更重一些,科举入仕是李善当时唯一的一条路。

但在山东战事之后,李善有很多条路可以走,最后还是以科举入仕,他是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心思的。

主持科考的是吏部尚书封伦,门下省侍中陈叔达,前者兼天策府司马,后者与秦王有些私交……李善捋着下巴上的绒毛,心想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难不成那首诗不够分量?

难道是自己自作聪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任何事务的发展,都是从简略开始,一步步完善,一点点添补,最后达到某种高度,或者彻底泯灭。

无论如何,科举制度,始终被公认为封建时代,最完善,最公平的选拔制度……虽然在唐朝,选拔出来的人才,绝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

初唐时期的科举制度,远没有明清时期那么完善,也不是从一个童生开始,要连续闯过六关,才能身登皇榜,暮登天子堂。

没有考场也就罢了,连正经的主考官都没有,批阅考卷的是吏部侍郎带着一干吏员干的,对于他们来说,难度有点大。

先将所有考卷的贴经题、释义题审阅一遍,前者十五中十三,后者十中八,才能进行下一轮。

但下一轮的难度就有高了……明算科是最简单的,答案都提前备好了。

明经科也稍微好点,毕竟说到底是进阶版的释义题。

明书科……书法这玩意,判断标准在哪儿?

明法科……唐朝都没正儿八经的律法,春秋断狱吗?

当然,最让人头痛的是进士科,评价诗赋,实在太主观了。

一首诗,能不能得到青睐,很大程度不在于写得好不好,而在于符不符合看诗人的胃口。

就如同一些画作,人都死了,名气才涨起来,诗赋也一样,问世的时候未必名扬天下,但作者死后,却能流传千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吏部。

“自然择优选才。”吏部尚书封伦笑容可掬,“难道玄成信不过?”

魏征一时间找不到话说,总不能说自己打探知晓进士科没录李善,所以来问问。

“圣人下诏行科举事,为国储才,难道太子有……”

这句话一出,魏征立即起身,略略施礼,转身离去。

看着魏征的背影,封伦目光幽幽,沉默了一阵后召来吏部侍郎,“某去承乾殿拜会殿下,尔等誊卷吧。”

吏部侍郎犹豫道:“那份……”

“暂且搁置。”封伦心想,那位少年郎倒是真能折腾,不管什么事,卷进去都很是引人瞩目。

就连赴考,都已经连续有三人前来拜访了,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太子心腹,要么是秦王幕僚……

承乾殿。

“殿下不在?”

“去禁苑走动走动。”迎出来的是房玄龄,笑着说:“杜公来的正好,在下正有事相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伦苦笑道:“不会也是为了李怀仁吧?”

“哈哈哈,正是。”房玄龄大笑道:“如此人物,真的落榜?”

封伦迟疑了下,“罢了,玄龄乃殿下左膀右臂,此事……若是克明在此,还真难以开口。”

房玄龄愕然,这和杜如晦有什么关系?

“原本李怀仁名列榜单。”封伦第一句话让房玄龄更为惊讶。

接下来,封伦的话让房玄龄几乎无可适从,但立即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了。

“克明叔父杜执礼前日登门,言李怀仁锋芒毕露,回京后与太子心腹韦挺、魏征相交甚密,隐隐有投入东宫之像。”封伦叹道:“而且今日魏征亲至吏部,细询此事……”

细细打量着房玄龄的神色,封伦轻声问:“可符殿下心意?”

“殿下绝无此意。”房玄龄叹了口气,犹豫了下,低声说:“原本杜执礼入天策府任兵曹参军事……”

“噢噢。”封伦做恍然大悟状,“此为迁怒。”

凌敬抢了杜淹的兵曹参军事,所以杜淹迁怒与凌敬交好的李善……听起来有点不好理解,但杜淹的确干得出这种事,否则当年也不会和嫡亲侄儿闹的你死我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封伦顿了下,低声问:“李怀仁真的会投入东宫麾下?”

“绝无可能。”房玄龄给出了一个绝对意义的回复,虽然他不知内情,但很确定。

一方面在于李善当日遣派张文瓘急行赴京,密谋山东战事,另一方面房玄龄隐隐察觉到了,李世民对李善的了解可能远比自己要多得多。

封伦松了口气,笑道:“如此甚好,玄龄放心,必然登榜。”

“怀仁诗文如何?”

“一派风范,卓然大家。”

“封公为国选才,自当公允。”

“玄龄难道信不过老夫?”

“若是信不过,殿下如何敢以重任相托?”

武德三年,秦王李世民东征洛阳,战事僵持不下,圣人李渊有撤兵之意,封伦急行回京,力呈局势,终使李渊回心转意,这才有了次年秦王扫荡中原,一战擒两王的丰功伟绩。

在天策府内,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是最得李世民信任倚重的谋士,但兼任天策府司马的封伦地位也相当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封伦还在承乾殿和房玄龄叙谈的时候,江国公陈叔达出了两仪殿,正要回门下省,突然转了个弯,绕到了吏部。

圣人李渊正月初八已然定下,科举事以门下省侍中陈叔达和吏部检校尚书封伦主持。

从头到尾,陈叔达都没插手,但明日就要放榜了,总要过去看一眼。

“进士科九中八,为首者乃御史中丞孙伏伽。”

吏部侍郎口齿清晰的将最后的结果一一呈报,陈叔达其实对此并不是十分在意,只略为听听。

陈叔达眯着眼听了会儿,开口问道:“进士科落榜何人?”

吏部侍郎眼神闪烁,“李善李怀仁。”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李怀仁?”陈叔达讶然道:“他也是今年赴考进士科?”

“是。”

陈叔达此人持身公正,向来对事不对人,得圣人李渊重视,得太子、秦王礼遇,更因为不涉夺嫡事,行事并无太多顾忌,只略略一顿就命人将李善的考卷送上来。

而陈叔达第二个性格特点是性情直率,堪称刚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当封伦从承乾殿回到吏部听到下属禀报后,脸色极为难看,自己想方设法将李善的考卷扣在手中,是有其用意的。

此时此刻,陈叔达正在两仪殿内,慷慨陈词,“陛下,此等诗文,可堪传世否?”

“为国选才,如此诗文,却遭斥落,何以服众?”

斜斜靠在榻上的李渊细读长诗,渐渐的,身姿端正起来,口中不由吟诵,“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在长时间思索后,李善最终选择的是孤篇压倒盛唐的《春江花月夜》。

不为别的,只因为陈叔达。

原因很简单,《春江花月夜》是陈后主所创,而陈叔达是陈后主的弟弟。

一诗勾动心绪,这是李善在知道陈叔达主持科考事后才决定的。

虽然陈叔达一直没有插手科举,事实上即使没有他,封伦也不会真的让李善落榜……但李善的选择,的确起到了效果。

至少,直接把事儿捅到了李渊面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月十五。

长安皇城,承天门大街边,尚书省门外,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和后世明清不同,隋唐时期的六部实际上是尚书省的下属机构,吏部也不例外。

今日放榜,磅单直接贴在尚书省面对承天门大街的墙壁上……并没有后世的唱名环节。

人群中,大部分是赴考的考生,但也有不少考生的亲朋好友……当然了,都是身份不凡的世家子弟,一般人哪里能进皇城。

这其中,最惹人关注的是站在外围的李善,身边环绕着七八人……都是听说李善落榜凑过来安慰的,王仁表、李楷自然在,还有房遗直、杜荷、长孙冲,李昭德已经挤到前头去看榜单了。

没有唱名,但也是有名次的,一个名字从数人口中提起,短时间内遍及人群,无数道视线投向了站的远远的那个少年郎。

台阶上,吏部尚书封伦看向李善的视线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自己还想做点文章,没想到全盘落空。

封伦不太确定,那个少年郎是不是刻意的,毕竟早在正月初七,圣人就下诏以江国公陈叔达和自己主持科举事。

如果是刻意的,能在一个月内写出这首《春江花月夜》,堪称大才。

“怀仁,进士科以你为首!”李昭德挤出人群喊了句。

李善有点懵逼,不是落榜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突然变成榜首了?

虽然有些懵逼,但李善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双手负于身后,显得气度卓然不凡。

“恭喜了。”

李善侧头看了眼,拱手行礼道:“多谢伏伽兄,同喜,在下侥幸而已。”

赴考进士科一共就九个人,之前取中八人,现在自己上榜了,那就意味着孙伏伽肯定也上榜。

孙伏伽神色淡淡,摇头道:“已然拜读大作,实至名归。”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会从落榜变成榜首,但李善觉得……《春江花月夜》的确是实至名归。

寒暄了几句后,李善心里有古怪的感觉,这一科无人赴考秀才科,而进士科向来比明经科、明算科等要高一等,也就意味着,进士科榜首就是状元了。

记得有历史记载的中国第一个状元,就是身边这位孙伏伽……抱歉了。

榜单放出,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是世家子弟,都在第一时间看过那篇《春江花月夜》,不是所有人都对李善有好感,但面对这样的佳作,也实在没话说。

范阳卢氏的卢承基拱手行礼,笑道:“久闻李怀仁之名,如此诗才,必当传世,日后还请指教。”

李善连声谦虚,琢磨卢照邻是初唐四杰之一,这时候也不知道出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善和卢承基不是第一次碰面了,之前在李楷家中两次碰面,陇西李氏多与范阳卢氏联姻,李楷的姐姐嫁入卢家,长兄娶的是卢家女。

众人寒暄,孙伏伽站在一旁,心里琢磨两刻钟之前才看到的那首《春江花月夜》,诗文分为九组,每组各用一韵,每组必然转韵,交错穿越……看起来像是炫技,实则意境层层推进,极为巧妙。

人群中的房遗直也在想这首《春江花月夜》,不过他是昨夜知晓的,父亲房玄龄难得的在书房中未处理公务,而是长时间赏玩这首诗。

本为陈后主所制的艳曲,却脱胎换骨,宛然一新,更引人深思,从春、江、花、月、夜五字展开,散落无形,有缘聚之,令人神往。

“如此佳作,令人钦服,今日放榜,名扬天下指日可待,不知可有新作?”

尖锐的声音响起,李善转头看去,是一位相貌堂堂的青年,身后的李楷附耳低声说:“清河崔。”

这是李善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之一,为什么之前他不肯以诗才扬名,就是怕碰到类似的事……不说什么清河崔这等仇家了,说不定李德武都会出幺蛾子呢!

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呃,应该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李善自然是要做些准备的……不过今日这是小事,很容易解决。

李善最怕的是……万一碰到什么诗会,命题作文都算是运气,定个韵脚,那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在下无捷才。”李善扬声道:“不过倒是有首旧诗,倒是合用。”

李义琰朗声道:“还请怀仁吟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有人点头,有人沉思,也有人微微摇头……对比起那首《春江花月夜》,这首就普通多了。

只李楷、王仁表心有戚戚,科举上榜,是李善前年就定下的入仕之途,所谓的“昔日龌龊”隐隐指向了被父亲抛弃的经历。

实话实说,李善这首诗在这时候算不上佳作。

所谓诗以言志,能被传颂被公认的佳作必然能勾动心绪,而初唐科举,还没有中晚唐那么高的地位,中了进士,也不会想孟郊那般欣喜若狂。

那位清河崔氏子弟嗤笑道:“一日看尽长安花,如今初春,寒意依旧,何来盛景?”

李善团团做了个揖,笑道:“一日看尽长安花,长安难道只有花圃盛放?”

“诸位,兵发平康坊去也!”

场面寂静了一瞬,随后是哄然大笑声……的确,整个长安城,还有比平康坊更娇艳的鲜花吗?

“此为旧诗……当日怀仁写下此诗,意欲何为?”卢承基大笑道:“不意亦为同道中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所谓老马识途,今日就请子构兄代为引路,使在下览尽盛景!”

“必使怀仁流连忘返!”

众人出了皇城,兴致勃勃的往平康坊而去,其中主要是进士科的进士,以及李善的诸多好友。

九个进士去了七个,清河崔氏那位没去,孙伏伽也没去……李善记得这位在贞观年间出任过大理寺卿。

“此南曲最负盛名之处,”识途老马卢承基指着一处,“怀仁可赋诗一首,使乐者传唱……”

李善定睛看去,微微皱眉,好像有点眼熟啊。

下一刻,迎出来的中年妇人欣喜呼道:“不意再见李郎君!”

卢承基看了看李楷,再看看李昭德、李义琰、李迁,最后视线落在了李善脸上。

居然是熟客啊!

还口口声声要我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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