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晓雾刚破没多久，吴楠楠家门口就站了两个男人，正是陆寒征和朱诚。

他们一人怀里揣了个纸袋，朱诚站在门前，轻轻叩门，稍高声道：“楠楠，楠楠，你们起来没？我们给你们带早餐了。”

无人理会。

他瞬间更委屈了：“唉，楠楠最爱吃的豆腐陷包子，等会可别凉了。”

旁边的陆寒征则默默把温茯苓那份捂的更紧了些。

朱诚悄悄地看了陆寒征一眼。

以前就知道陆营长话少，但昨晚真的是更刷新了记录。

从昨晚到现在，陆寒征只说了两个字，好，和行。

朱诚决定以后哪怕睡猪圈也不要和陆营长一起睡了。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是王燕。

王燕看见两人，愣了一下，而后道：“那个，她俩还在睡，你们……进去吧。”

朱诚和王燕更熟悉一点，见她还背着包袱，便问：“燕子姐，你这么早是要去哪。”

“我要回大陆一趟。”王燕笑笑：“好啦，先走了，等她俩醒了，拜托你们说一声。”

“诶，等等。”朱诚从怀里拿出早餐：“这是给你买的包子。”

王燕没有拒绝，接过，再次一笑，离开了。

朱诚喃喃自语：“感觉今天燕子姐开朗了不少呢。”

说完，他又挂起笑容，满脸期待的进了屋。

……

码头。

王燕攥紧包袱袋子，指节发白。

虽说冲动的买了船票，但事实上她还是对即将见到大陆另一边的亲人有恐惧和慌乱。

已经两年多没有见了。

正在乱想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王小姐？”

整个金山岛上，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王燕转身，果不其然看见了方成安。

方成安也拎着一个皮箱，淡笑着看她：“要出远门吗？”

王燕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鞋尖：“是啊，回大陆。”

“我也是回大陆。”方成安礼貌笑笑：“很巧了。”

王燕其实向来不擅长与陌生人交流，尤其还是男人，便不接话了。

好在方成安也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站在码头边，迎着海风等船。

最早一班船划破乘雾，鸣笛靠岸。

上甲板的时候，王燕不小心没站稳，跌了一下，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只手紧紧的护住了她。

“小心。”

“小心。”

方成安轻声道，然后就这么虚扶着她的手肘，引导她上了船。

王燕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站稳后立即后退了一步，紧张道：“谢，谢谢！”

方成安面色倒是与平时无异，只是再次温柔笑笑，就提着包进去了。

赶早班船的人挺多，位子也少，王燕和方成安恰好坐了个对面。

咸湿的海风吹起，王燕没多久就觉得一阵晕眩，只好紧紧扶着栏杆，皱眉忍受。

忽的，有人碰了下她的手。

王燕迷茫睁开，看见方成安微笑着递给她一样东西：“王小姐，这是薄荷膏，防晕船的，你可以涂一点。”

王燕愣了下，没忍住鼻头一酸，下意识拒绝：“不用……”

方成安却不由分说的把薄荷膏塞进了她的手里：“难受的是自己的身体，王小姐不必在意，这种东西我还有很多。”

王燕只好接过，心底某处跳动起来，以往坐船，赵文武只会让她忍着，还嫌弃她不能坐船，说她晕船是富贵小姐病。

她不由主动攀谈：“方先生，您回大陆是？”

“王小姐，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小方就好。”方成安笑道：“我回大陆是做述职报告的，关于这几个月的鬼子姜长势。”

王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道：“应该，没啥问题吧？前几天不是还得了奖吗？”

“当然没问题。”方成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微勾：“茯苓很厉害，而且，再板结的土壤，只要根扎的够深，总能破土。”

渡轮划开海波，王燕抹了薄荷膏，感觉好多了，听完方成安的话，她低头看向船底一圈白浪，要回去摊牌的心情更坚定起来。

……

得知王燕已经走了，温茯苓和吴楠楠均都心情好起来。

终于把她说动了。

吃过早餐后，陆寒征和朱诚去部队，而温茯苓则和吴楠楠去牛角岛。

昨晚她已经答应吴楠楠，尝试教一下海岛小学的学生。

牛角岛比起金山岛来的确发展差了很多，路边甚至随处可见草房，让人不禁担心等台风季来临，这些弱不禁风的草房该如何抵御？

海岛小学也是一排一排的矮房子，围墙破烂不堪，大门也只剩个门框是铁的，其他都是用木头后面补上去的。

院子的正中央立了一根红旗杆，下边儿还挂了一个大喇叭。

吴楠楠似乎怕温茯苓不习惯，主动去开了门，正想说话，被院子里的一声怒骂打断。

“好啊你！早上说了让你去编草笼，你居然又跑到这儿来了！”

两人同时望去，院子的角落里，一个皮肤黝黑的渔民正拽着个瘦小女孩的胳膊往外拖，女孩儿的麻花辫散了，破旧的书包开线，课本散落一地，哭的满脸通红。

“张小草？”吴楠楠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张大山？！你干什么？”

张大山回头，见是吴楠楠，粗声粗气道：“吴老师，俺家闺女不念了，回家帮忙织网！”

“不行！”吴楠楠果断道，然后一把拉过张小草，将她护在身后，满脸防备的望着这人：“我前几天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小草成绩很好，期中考试全年级第一，而且马上就要参加市里的作文比赛了……”

“行了！”张大山满脸不耐烦的打断她，挥挥手：“一个女娃娃，成绩再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小草过来！和我回家！”

小女孩拽着吴楠楠衣角的手更紧了，哭叫道：“我不跟你回家，吴老师说了，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赚更多钱，我要考大学！我想像吴老师一样，让更多女孩子能读书。”

“说的都是狗屁！”张大山气急，指着吴楠楠：“你都给俺闺女教了些啥？俺家可没钱，供不起一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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