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获得甲上评价。

如果是之前的姜炎，或许会喜形于色，但此刻却平静如水。

并非感情淡漠，而是他认为自己所走的道路是正确的，

自然会得到应有的回报！

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

道心坚定。

「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传来，吸引了姜炎的目光。

寿厄状若疯魔，喃喃道：「难怪……难怪你死之前看着我依旧在笑，也没有反抗，原来在你眼里，我一直这麽愚蠢吗？」

「明明，我们最开始也是朋友，一同畅想开辟美好的新世界，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跟我走不一样的道路？」

「等到将你炼制成为护身法相，不就可以与我永远相伴了吗？」

「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

它自言自语，看样子已经疯了。

也能理解，

所谓的猴王怨念，实际上是恐惧所化的心猿，困住自己三十年。

任谁也会崩溃。

姜炎没有嘲讽对方，既然任务完成，灰烬之灯闪耀，准备收走灵魂。

「这是……」

讹兽之王抬起头，看着这如梦似幻的烛火，身躯一震，脑海中浮现了诸多回忆。

无论在那心猿之卵出现之时，

还是他背弃了友谊，改变初心，选择挑唆心猿去挑战更强妖魔。

亦或者是掏出心猿五脏，将其塑上金身之时。

它都曾见过火光闪耀。

幽幽火光，指引着它前行。

「原来如此……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寿厄抬头望天，双眼滴落泪水，身躯不再挣扎，双爪缓缓合十，眼中不再弥漫恐惧，反而多了几分平静。

仿佛在生死面前，大彻大悟。

它的目光从灰烬之灯转向姜炎，轻声道：

「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都只是笼中之鸟。」

姜炎皱眉道：「什麽意思？」

「佛曰，不可言。」

寿厄摇了摇头，轻笑道：「命运，都是『天』注定的，上天不给，哪怕十指紧扣，也会漏掉。」

「但……贫僧希望施主能和今天这般，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截取那一线生机。」

话落，它的灵魂主动进入灰烬之灯，化作一根白烛。

姜炎眉头紧锁，通过白烛感知到这家伙并未撒谎，而是真的在生命尽头悟透了什麽。

但又不把话说清楚，

谜语人都该死！

姜炎心中吐槽，将其尸骸扔给魔神胚胎，转头看向被影翼蛇们捕捉的其馀讹兽。

感受到他的目光，数十只讹兽瑟瑟发抖。

寿厄为了方便控制，所有讹兽都只是开灵境，哪怕侥幸突破的也会被它吃掉。

这些年在幻梦之中，它们不断抽取自己血肉化作血桃，虽然吃了回去，但难免有损耗。

因此，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面黄肌瘦。

「这麽瘦，倒是适合做冷吃兔肉。」姜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一句话，吓得它们瑟瑟发抖，差点昏厥过去。

至于小白，保持着人形，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对外界一切都不在意。

似乎无所谓生死。

下一秒，

大量的讹兽被影翼蛇抛到了她的面前，扬起漫天烟尘，哀嚎声不断。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姜炎，目光带着疑惑。

不明白他在做什麽？

难道不是该报复自己吗？

「那一瓶气血丹的恩情，就用它们来还吧。」

姜炎潇洒转身，摆了摆手，淡淡道：

「失去的事物，何尝不是一种表象。」

「若见所相非相，即见如来。」

「到时候，小黑自然会回来。」

话音落下，

无尽的历史尘埃将其淹没，姜炎离开了此方病域。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多亏了你啊，小白！」

「没想到还能在如此恐怖的家伙手中活下来，真是命大！」

「咱们运气太好了！」

诸多讹兽庆幸不已，不仅劫后馀生，还少了一个压榨它们的「王」，可谓是双喜临门。

小白看到这一幕，四只耳朵微微颤动，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运气确实不错，特意留下你们给我补齐谎言部分的路径。」

「什麽意思？」

讹兽们还在狂欢情绪之中，随口一问，并未在意。

然而下一秒……

无数的桃木根须席卷而来，将它们身躯贯穿，拖入心猿尸骸头颅之中，转瞬间融化成血液浇灌。

原本已经寂灭的骷髅眼眶之中，燃起了一丝灰色火焰。

轰隆隆！

巨大的心猿尸骸缓缓地站起无数的沙石丶尘埃抖落，化作漫天烟尘。

六条手臂掐起禅定印丶莲花印等等法决，其中三山印指向自己，原本空荡荡的腹部，竟然凭空长出了五脏六腑。

「吼！」

伴随着一声怒吼，六臂心猿爆发浩瀚灵能，震慑十方。

小白站在心猿尸骸的头顶，衣裙飘荡，面容愈发圣洁美丽，喃喃道：

「小黑是我的心猿，而我……又何尝不是心猿的心魔呢？」

「想要凝练【祸心菩提逆乱天魔旧籙】，就必须布置一场被至交好友背叛后死亡的大戏，塑造心之囚笼。

以善恶为材，人心为炉，才能完成心灵向死而生的仪式。

本该最后应该用讹兽之王的血肉来浇灌，普通讹兽倒也没问题，成功诞生二品旧籙，凝练神通种子，有了一丝窥探大神通果位的可能。

二品就已可以逆转虚实，也不知道那传说中的一品旧籙，会有何威能？」

小白自言自语，之所以发呆，只是因为她在消化曾经的记忆。

心猿虽死，但却借着寿厄的内心，孕育出新的心魔之猿。

也就是自己！

菩提心猿与心魔猿融合，成功脱胎换骨，

更上一层楼。

「谎言是心的面具，有它才能炼假成真！」

她轻声低语，瞥了一眼身后。

小黑长发飘飘，一身黑裙，笑意吟吟道：

「姐姐，你回来了！」

「多亏了一个人。」

小白微微一笑，看着姜炎离去的方向，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脸颊泛起红晕，心跳加速。

眼中弥漫着病态的占有欲。

她轻声呢喃：「司马洛水，我们还会再见的。」

有着如此完美内心的男人，就应该属于她。

而她，也把心给了对方。

物理意义上的。

「旧籙已成，也该回佛界了！」

六臂心猿尸骸掐起印决。

嗡！

无数的虚幻丝线交织，化作了一道如梦幻泡影的神秘之籙。

从中浮现一盏虚幻的青铜灯盏，燃烧着金色火苗，微微摇曳，却比太阳更璀璨。

光照一域！

轰隆隆！

病域震颤，地动山摇。

如果有人从历史长河上方俯瞰，就会发现……

整座病域，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拖拽着，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不断沉入更深层次的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