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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呼保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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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呼保义

在看到大局已定,曹师雄终于将自己压箱底的精锐压了上来。

六百名披着铁铠的甲兵,他们每一个都是曹师雄从数十灾民选出的,在别的灾民只能饿得吃土时,这些甲兵却可以吃肉。

而现在,卖命的时候到了!

自得了令,这些甲兵一个个都持着铁丶长柄双斧,一步步走向前。

而在他们的前方,曹师雄的总攻令已下,数不清的各家草军,像蝗虫一般冲了上去。

他们要吃米!

顷刻间,这些草军就如同黄潮一般将拔山丶金刀二都包围,他们无法突破这些甲士的军阵,所以都持着牌盾,开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这些唐军精甲。

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一场本该比拼战力与勇气的厮杀,这一刻直接变成了角力。

只有数百人的衙内两军,即便死命挥击着外围的草军,可他们的军阵空间还是被一步步挤压。

此刻所有衙内步甲都慌了,他们意识到,再无援兵,他们将会被这些人活活给挤死。

于是,有人开始呼喊着「使君」,有人则呼喊着「保义」,在混乱的战场上,这些声音齐齐传到了后方的门洞下。

此刻,赵怀安深吸一口气,将面甲放下,手臂下夹着马,轻踢马腹,然后缓缓从门洞中骑出。

阳光刺眼,赵怀安眯着眼睛,适应着环境。

惨烈的景象和腥臭的气味,一下子就将他拽进了战场。

身后,刘知俊丶丁会丶姚行仲丶费存丶杨茂丶孙泰丶李虎丶何文钦丶邹勇夫丶王彦章丶刘威丶

陶雅丶赵尽忠丶朱景等四十名甲骑鱼贯而出。

赵怀安晓得现在并不是出击的最好时候,此时敌军的精锐还没有从敌军大蠢处调走,但此刻已经容不得再等了。

出阵的两都衙内步甲到底还是人数太少了,此刻草军发挥出人数的优势,再不出击,自己的核心武备就将葬送在这里。

不过赵怀安却依旧斗志昂扬,所谓的最好出击时刻,得好到什麽时候才是个头呢?最好的出击,永远是此刻!这就是赵怀安的信念!

于是,他举着马,对身后的丁会喊道:

「老丁,升起我『保义」旗!紧跟着我!」

丁会连忙从马背后拿出一面旗帜,然后系在一根十字长架子上,这样能保证旗帜永远是飘着的。

然后,他呼喊一声:

「升旗!」

随后他就将这杆保义旗给立了起来,而剩下的甲骑们,也将一面面保义旗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当做了披风。

赵怀安仰头望了一眼头顶上飘扬的「保义」旗,大笑一声,将马塑放平,大吼:

「救兄弟,杀!」

随后,四十甲骑齐齐将马放平,高吼着:

「义在所在,生死相随!」

随后,就猛烈地向那些挤压拔山丶金刀二都的草军碾去。

此时,一直趴在城头上死死观察着战斗的赵六,在看到下方升起了「保义」旗后,跳起来,大吼一声:

「升狼烟!」

没人晓得此刻赵六心中的压力。

就在此前不久,东城再一次求援,这一次是真的到了生死时刻,曹州草军的大部已经杀上了城头,再不支援,东城必丢。

没办法,豆胖子亲自带着北城的大部分兵力前去支援。

而豆胖子走后没多久,城内坊区又烧起了黑烟,显然有残馀的草军内应正试图进攻着城内的重要据点。

正是在这样内外煎熬中,赵六等人一直死守在北城头,守着那六堆狼粪。

而现在,赵大终于出击了,升起了保义旗,此刻他们的使命终于完成。

那边,赵文忠这些义子大吼一声,将身边的六堆粪便点燃,随之就是六道狼烟直插天际。

做完这些后,披着两档铠的赵六拔出横刀,冲城头上仅剩的守军,大吼:

「使君已出击,我军必胜!但在胜利之前,我们必须要守住城池!现在听我令,随我救东城!」

赵文忠这些义子们齐齐拔出横刀,与一百多保义都吏士们一道大喊:

「我军必胜!誓守城池!」

说完,赵六带着他们从马道直奔东城。

而那边,已经是杀得户山血海。

赵怀安等四十甲骑,在三百步的距离完成了缓步到疾步的切换,然后开始冲刺。

在众人之前,赵怀安左手放平,随后四十骑就分成了三队。

其中十人随在赵怀安身后,组成了一支锋矢直插拔山丶金刀二都中间。

又十五人并刘知俊一道,组成又一支锋矢箭,直插拔山都的左侧。又十五骑并姚行仲组成第三支锋矢箭,直插金刀都的右侧。

因为此前拔山丶金刀二都的不断突前,以及牢牢守在阵地,所以为赵怀安这些甲骑赢得了宽阔的冲锋道。

此刻,这三支箭矢头在广阔的战场上分离,几乎是同一速度,齐头并进,然后直插三道草军。

地动山摇间,那些正卖力挤着中间军阵的草军们,只来得及侧头看一眼,三支甲骑就射了过来。

「眶——·!」

赵怀安冲在最前,跨下战马持千斤力,如同炮弹一样砸在了前面的可怜人身上。

只是一声巨响,那名草军吼破嗓子的声音都没来得及从喉腔中发出,马就从他的脖子处切入,首级登时就飞了出去。

而又是一阵闷响,赵怀安膀下的战马带着无匹巨力,直接撞在了剩下的残户上,就是那一瞬间,胸膛整个被撞爆,各种内脏直接从巨大的切口处散飞,在空中撒向所有人。

「轰隆隆!」

丁会扛着保义旗,与剩下的九位甲骑兄弟直接踩着尸体,一路横冲直撞他们压根不需要攒刺手中的马塑,只是靠着战马和重量就将眼前这些丢弃兵刃的草军踩死。

镶着铁蹄的马蹄狼狼地踩在胸口上,如同踩碎一只西瓜般,爆碎一地下水。

他们奔过,留下了一道道铁犁翻过的血肉,而他们还在继续向前。

无可阻挡,真的是无可阻挡!

没有军阵,甚至没有兵刃的草军,在这一刻只能被屠杀。

当赵怀安从人郎中犁出一道血肉后,他看向左右两侧,在看到刘知俊和姚行仲差不多也带骑杀了出来,点了点头,随即马塑一指前方,再次杀去。

那边,正是刚刚步行到此,准备参战的曹师雄的精锐步甲。

而两侧,刘知俊和姚行仲在看到使君继续冲刺,毫不犹豫带着所部从两侧向那支铁甲兵杀了过去。

在甲骑冲锋没多久,身后的拔山丶金刀二都也纷纷从人海中脱困,此时的他们已经毫无队列可言,踩着一层层尸体丶血肉,扛着铁丶铁斧就从东西两侧向前冲锋!

此刻,脸刚从酱紫色恢复过来的韩琼,没有丝毫从死亡边划走的恐惧,举着铁,向着前边大吼:

「杀!」

随后,五百多保义军步甲,释放最后的体能,向前方走来的濮州草军精甲杀去。

当狼烟升起的那一刻,城内西南角的三营,合计一千一百名精甲齐齐聚在左前方的营地。

他们将军帐全部砍断,营地全部清空,留下平整的土地。

一千一百名精甲,望着前方烧起的六道狼烟,齐齐抽出了兵刃。

此刻,在他们的前方,霍彦超丶张翱丶高钦德,各自站在无当丶赤心丶步跋三都之前。

霍彦超举着手里的马鞭,指着北方烧起的狼烟,冲所有人大吼:

「使君有令,见此六道狼烟,即刻出击北面战场。而现在,有一支敌军竟然敢阻挡在我们营外,兄弟们,我们该怎麽做?」

一千一百名甲士大声呼喊:

「杀,杀,杀!」

霍彦超大吼一声「好」,随后下令:

「此战我等都将冲在前,团将继在后,队将再后,自我三人以下,谁敢后顾,后队杀之!」

「此战,有我无敌!」

说完,霍彦超亲自推翻了面前的营寨,然后翻身上了一匹健马,举着马塑大吼:

「出击!」

此时,整片营地的栅栏全部推翻,已经在营内完成列阵的一千一百名三都吏士,也齐齐翻上健骡,然后冲着前方的草军凶狠杀去。

其中也夹着部分骑战马的,却无一例外都是军将,也如此,这些人也是冲在最前。

因为他们的前方,霍彦超在用实际行动,做表率。

自冲出营后,他就一直冲在最前,目标直指敌军将旗所在。

此时,这些草军非常懈怠,他们的任务就是堵住旁边三营出营的通道,所以全军分成了三股,

压在三营的营外。

而且因为晓得官军冲不出来,这些草军站得累了,这会竟然大部分都坐在地上。

此刻,当西面一营的木栅忽然倒地,一支千人的骤子军忽然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懵的。

然后,他们就看见骤子军最前的霍彦超就这样,骑着一匹战马,持着马从队伍中间切入。

而他的身后,千馀骡子军卷起漫天烟尘紧随其后。

这一刻草军的草字体现得无疑,这些坐在地上的草军在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不是立即结阵抵挡,而是连忙避到两边,将冲锋道留给了这些保义军。

千骑骡子军,千军辟易,霍彦威驰奔在前,如闪电一般杀到了将旗下,此刻那里有一名军将正慌乱地踩着马,可几次都踩不上去。

直到霍彦威来的这一刻,他才在伴当的托举下坐上了战马,可不等他夹马,一点锋芒从后脖子透来,然后他的首级就飞了出去。

霍彦威一荡马塑,将那竿「王」字将旗给砍翻,然后纵马驰奔,直接将那首级给踩爆了。

而在他的身后,千馀骤子军如同箭矢一般透进阵,那些机灵避开到两侧的草军则还罢了,那些反应慢的,直接被这数千只蹄子给踩成了肉泥。

谁道骤子骑军,他就不是骑军了呢?

这一刻,时隔六十年,中原大地再一次响起了淮西骤子军的铁蹄声!

还记得那被淮西人支配的恐惧了吗?

在战场的西北五里,在发现草军不再往后方散游骑后,王进就带着三都突骑悄悄挺近到了这里。

因为这附近,唯有这一片还存在密林,即便这些树木的大部分树叶都被难民摘光了。

众骑士一直下马休息,有些人用布盖在眼晴上,遮挡着上方的阳光。

忽然,郭从云透过无数枝丫,看到那东南方烧起的六道狼烟,大喊:

「刘知俊成了,使君烧此狼烟,必是要令我军出击!」

此时王进也从树下站起,搭着凉棚望去,果见六道笔直的狼烟直冲天际。

于是,他大喊一声:

「全军何在?」

已翻身起来的三百多突骑,纷纷站在马边,等候命令。

王进翻身上马,单臂擒着马塑,指向狼烟方向,大喊:

「全军都有,随我出击!」

随后已在马上的郭从云,率先驰奔,身后三都骑士,卷起巨大的烟尘,直杀向草军后方!

那面「补天均平」大蠢下,曹师雄手脚冰凉,他望着逐渐要崩溃的濮州草军精甲,茫然地问了一句:

「有谁能告诉我,那些全身披铁甲的骑兵到底是什麽?这是什麽怪物?

广曹师雄的确够狡诈,他就像一个泥潭里挣扎的土狗,谁都小瞧他,可要是你不小心,这土狗真能冲上来咬你一口。

但土狗再如何狡诈,他还是离不开土,此刻的曹师雄真的没见过甲骑,也不晓得历史上会存在一个由甲骑支配的英雄时代。

如果他晓得历史上部山之战,西魏名将贺拔胜只带甲骑十三就能在十万大军中,追的高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可能就不会有此错聘了。

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精甲在保义军的步骑连翻冲击中,终于溃散,曹师雄大吼一声,哭道:

「米十三,你还我精甲,还我八百兄弟啊!」

可他还没有再多愤怒,忽然他的妹婿吕二郎,哆哆嗦指着西南方,在下面拉着曹师雄的衣角,颤颤巍巍道:

「票帅,你在西南方布置·骑军了吗?」

曹师雄正要骂他蠢货,可在看到西南方扬起的漫天烟尘,倒吸一口气。

如果说唐军就只有正面的那些人,那些骑兵怪归怪,但他还不放在眼里,毕竟他手里还有兵马,各小师那边也还有敢战土。

甚至要是时间够,他还可以直接从营后招募,甚至再从野外招募流民,到时候堆都堆死这些保义军。

可现在他看到的是什麽?这股烟尘的规模少说有千骑以上的规模。

难道那个赵怀安一直忍耐到最后,这个时候才出骑兵?

这是什麽隐忍的心性?

此刻,西南方已经传来阵阵呼号,初而杂乱,最后混成一道声音,声震天地。

这个时候,曹师雄已经听清了,他们在大喊:

「呼保义!」

他发了会,喃喃重复了遍:「呼保义」,然后叹了一口气,对后面下令:

「撤!保义军不可力敌,咱们先撤回濮州,再拉队伍,卷土再战!」

可他话刚落,还是他的妹婿吕二郎,再一次指着他们的后方,结巴道:

「那是咱们——咱们的骑兵吧!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可当那支骑军从烟尘中冲出,看着那些翻飞的旗帜,听着他们呼吼着「呼保义」的号子,「补天均平」大鑫下,所有人心如死灰。

毫无犹豫,曹师雄翻身上马,连大都不带,直接冲他妹婿,以及一帮亲党喊道:

「还愣着干啥,跑啊!」

说完,头也不回,就向着东北方向跑。

可他并没有看见,当他这边一跑后,本要追随的吕二郎等人忽然看到奔来的那些甲骑,脸一白,就跪在了地上,企图投降。

但这些人一跪,这队甲骑直接就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当头一将,正是刘知俊,他在看到大蠢下再没人后,半高兴,半遗憾地将大鑫砍断:

「哎,可惜那大贼了,倒让使君抢了去了。」

说完,他就看到已经冲到近前的王进等人,这刘知俊嘿嘿一笑,战马上前踩在大上,抢话:

「老王,这大蠢是咱的。」

那王进都懒得理,看了一圈没见到赵怀安,脸色大变:

「混帐,使君呢?」

被王进一骂,刘知俊缩了脖子,随后手一指东北,然后他和王进等突骑就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高大的披甲骑将,裹在一面「保义」旗帜,手中的马类横切过曹师雄的脖子,其人斗大的首级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后落在了那骑将的手里。

然后,这名骑将,就这样拎着曹师雄的脑袋,在后面丁会于执的那面血色「保义」军旗下,冲着众人奔了过来。

这一刻,使君,真的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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