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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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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到家的时候,方宇正在等候我,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一再打量我的脸色,很担心的样子。我喝了他倒的热水,告诉他,被一个深夜的女鬼吓住了。他顿了顿,也许是幻觉。

我定了定神,望着他,你在哪里的?——是不是祝小暖?

是。

——你喜欢祝小暖?

方宇叹息道,她很悲伤,我希望她快乐,她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我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直望着他,几乎落泪,方宇,你爱她吗?

我怎么办?

怎么办?要是可以三妻四妾就不会有问题了,是不是?

小可,你胡说什么?

做了还怕人说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我“啪”的一声砸碎了手中的还在冒热气的水杯,剪断他的话,去了另一间房间,蒙头哭泣。方宇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床沿。夜很深、很静。

第二天早晨,方宇和我在窗外杂沓的脚步声和纷乱的窃窃私语中醒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色灰苍苍的。腐败的气息在这样潮湿的季节很浓重,我起身向窗外望了一会,男人女人、陌生熟悉的都在向隔壁拥挤。

隔壁的那个越剧演员,这时候,我才开始注意她。她在与我擦肩而过的匆匆一瞥,是那种舞台演员极具戏剧性的阅尽沧桑的眼神,带着鬼魅的气息。

原来她一直是个精神病患者,他的丈夫常年将她锁在屋里。昨天夜里,她乘丈夫熟睡之机,竟找到了钥匙,逃了出来。她一定为自己重获自由而万分高兴,但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居然在那个悲凉的雨夜掉进护城河里淹死了。昨夜的雨那样的大,河边连可以帮她呼救的人都没有一个。

当人们在一片闹哄哄的追随围观的人群中将那个胀得变了形的尸体抬回来时,她的丈夫没有很伤心,他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实,只是向着死者的脸呆看了一会,平静地打了几个电话,通知亲友,通知殡仪馆。

以前我经常听她的声音,以为只有二、三十岁,《梁祝》那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给了我很多浪漫美好的想象,现在才知道,她已经五、六十岁了,烛台上有她年轻时的照片,顾盼生姿,很美,而眼前的她,面容因经水的浸泡而显得胖大、可怕、丑陋。

我突然吃惊地注意到,这个年老的女人苍白肿胀的指头上,也戴着跟祝小暖指间一样晦涩的戒指,我知道,那是人骨戒指。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止一个祝小暖那样的女人。

同辈的人议论她年轻时的风光,以及不幸的一生,而很多内中详情,人们又不得而知,只在猜测中叹息着,她是一个傻子。

我与方宇互望了一眼,很怆然。_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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