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亨利七世的角度出发,他很乐于让西班牙和法兰西陷在意大利的战场,把这里变成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这意味着英格兰的地位会更加重要,成为双方都想拉拢的对象,到时候,他要获取英格兰的支持,代价可就不是凯瑟琳的一半嫁妆或者虚无缥缈的新大陆贸易特权了。
这样想来,亨利七世的说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拖欠一半嫁妆本就是西班牙理亏,他寄希望与英格兰因为对盟约的重视和对凯瑟琳身上兰开斯特血统的需求,毕竟婚姻已成事实,至多是凯瑟琳以后的日子难过些,为了父亲的利益凯瑟琳一定能够理解的,亨利七世咽不下这口气,在确信无法得到另一半嫁妆的现金后,选择用所谓的“贸易特权”挽回颜面也在情理之中,他总要给国内一个交代。
这个私生子的后代幸运地取得了王位,他因此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以维持他国王的威严,如果他的要求再过分些比如直接索取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此行所得新大陆,斐迪南二世不介意对这一诉求置之不理,英格兰总不可能开着战船跑来西班牙讨债,但鉴于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斐迪南二世觉得他或许可以借此一劳永逸地解决凯瑟琳的嫁妆问题,这好过每次他需要英格兰这个同盟时,他们都因为那一半嫁妆反复扯皮,虽然他有自信英格兰不会真的为了这笔小钱和法兰西冰释前嫌同仇敌忾,但苍蝇总是惹人厌烦的。
1494年签署的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规定西班牙和葡萄牙以教皇划定的子午线为界,以东归葡萄牙,以西归西班牙,但由于巴西地区正好卡在“教皇子午线”上,双方又经过多轮磋商,最终大致决定将分界线定在从佛得角群岛以西370里加外起,以保障葡萄牙对巴西的权利,英格兰要想从西班牙手中获取贸易特权和矿石开采权,也只能得到“教皇子午线”中规定属于西班牙的那一部分,而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远航未归,谁也不知道特立尼达岛以北究竟是布满香料和白银的新大陆还是一片汪洋大海。
衡量利弊后,斐迪南二世决定同意这个提议,但当他将这个决定告诉妻子时,伊莎贝拉女王却坚决反对:“不行!”她几乎是怒吼道,“你不知道殖民地对我们来说多么重要,英格兰也有远航的传统,他们也可以造船,如果提出这个要求的是法国人或许条约真的是一纸空文,但英格兰不行!”
“可如果不答应英格兰,我又该怎么应对亨利七世的挑衅?”斐迪南二世也有些生气,“他或许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但不妨碍他在这个时机干预我和法国人争夺那不勒斯,他没有本事涉足这里,但一定有本事让法国人没有后顾之忧全力投身于意大利,从而令我们继续在那不勒斯消耗兵力和财富。”他语气放缓,“亲爱的伊莎贝拉,我的叔叔腓特烈还活着,如果不在有生之年彻底统一西西里,确保这里能被我们的后代统治,等我去见上帝后,我们这些年在意大利投入的精力都将付诸东流,我宁愿便宜奥地利人也不想便宜我叔叔!”
听到他的话,伊莎贝拉女王也平静下来:作为斐迪南二世的祖父斐迪南一世的次子,在斐迪南二世并无合法男嗣的当下,如今身在西西里的腓特烈四世不仅有权继承西西里,甚至连阿拉贡王位也可以染指,此前斐迪南二世一度和路易十二世结盟瓜分那不勒斯,正是因为顾及到腓特烈四世的存在,如果斐迪南二世不能在有生之年解决那不勒斯问题,那等他去世后,他的女儿和外孙是否能够越过腓特烈四世继承西西里会引发新一轮的纷争,这是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同意了英格兰的条件。”沉思许久后,伊莎贝拉女王缓缓道,“但我并没有同意。”
“你------”斐迪南二世一惊,但出于和妻子的默契,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我可以和英格兰签约,但没有你的同意,这一协定不能代表西班牙的意志,我们可以反悔。”
“是的,如果特立尼达岛以北是一片大海,我们大可以认可这个条约,但如果那里是一片不亚于巴西的新大陆,我们就要以你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擅自签约为由要求重新谈判,大不了就支付完凯瑟琳的嫁妆。”她露出一个微笑,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和她美丽的女儿们相比只能算相貌端正,并且因为多年的军旅生涯体格健壮,全无女性的柔美,但当她谈论起军政要事时,她确实有着这个时代的女性所不具备也无法想象的惊人魅力,她比所有男人都强悍,“就看这一次克里斯托弗带回来的是又一片新大陆,还是无用的海洋了。”
第14章凯撒
当西班牙的回信送到伦敦后,亚瑟终于松了口气,斐迪南二世在信中虽然不乏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但至少他同意了请求,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们很快督促西班牙和葡萄牙确认签约日期,最终新约定于1504年1月在罗马签约。
日程确定后,亚瑟便要求作为英格兰的使者亲自前往罗马签约,亨利七世对此的态度不算支持,但在亚瑟的坚持下同意了这一要求,只是再三告诫他需“注意安全”。得到准许后,亚瑟立刻动身,绕道西班牙来到罗马。“为什么没有卡斯蒂利亚的使者?”他问,“您是斐迪南国王的使节。”
“阿拉贡国王和卡斯蒂利亚女王是联合统治的共治君主,他们是一体的。”大使不着痕迹道,“相信您和凯瑟琳公主也是如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的,确实如此。”亚瑟静了静,而后道,大使松了口气,在心里暗暗嗤笑年轻的王储确实乳臭未干,才能被如此轻易地抚养过去。
签署完条约后,教皇会为此作证,以确立条约的神圣不容置疑,此时的教皇是出身波吉亚家族的亚历山大六世,虽然教皇的品德在14世纪后便每况愈下,但在这群任人唯亲、生活放荡、卖官鬻爵的教皇中,亚历山大六世也算其中翘楚,他和他那群私生子女是远在最西陲的英格兰都有所耳闻的声名狼藉,甚至还有乱/伦的传言流出。
但只要披上那身白衣并头顶三重冠,他就还是神圣不容冒犯的圣座,在签署完条约后,亚瑟对亚历山大六世进行了事先精心修饰过的恭维,鉴于教廷和英格兰现阶段并无利益纠纷,对未来的英格兰国王的示好,亚历山大六世也相当受用,待宾主尽欢后,亚瑟终于表露了他的真实目的:“我远在英格兰也时常听闻圣座的风采,今日得以觐见,心中实感震动叹服,只愿匍匐在您足下聆听圣座的规训。听闻您的儿子瓦伦蒂诺公爵现下也身在罗马,不知我可否有幸拜见他呢?”
“凯撒?”亚历山大六世一怔,没有想到英格兰的王储居然对凯撒感兴趣,但他这个名义上的养子、实际上的私生子确实有着连敌人也为之折服的惊人魅力,吸引英格兰王储作为崇拜者也并不奇怪。
对于亚瑟的求见,凯撒·波吉亚同样意外,不过英格兰的王储毕竟是一个重要人物,他还是扫榻相迎,在自己的府邸热情接待了他。“我对公爵大人的风采仰慕已久。”落座之后,他端详着凯撒的脸孔,他有着天使般宁静的双眼和异常英俊的容貌,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人会是一个血腥的屠夫、狡诈的阴谋家、声名狼藉的谋杀犯和疑似乱/伦者,“您同传言如出一辙。”
“关于我的传言有两部分,一部分盛赞我是被赐福的圣像,另一部分则痛斥我是藏在华袍下的毒蛇。”凯撒·波吉亚安然道,他与王储对视,打量着对方的双眼,“殿下听到的传言是哪一种呢?”
“愿意相信何种传言取决于身份和立场。”亚瑟同样目光平静,“在因你的统治得利的人眼里,你如天使一般圣洁;在因你的征服受害的人眼里,你如魔鬼一般狰狞,在不同的时期,天使与魔鬼也会发生转变。在您帮助路易十二世夺取那不勒斯的领地时,您是天使,他在米兰见到您时亲密得像是一家人一样,但现在,意识到你不甘心作为他染指意大利的工具后,他已然认为你是被他放出地狱的恶魔,否则他又怎会煽动您的敌人在马焦内组成同盟,以试图将您驱逐出意大利呢?”
“法兰西国王的狡诈多变在历史上素有渊源,而阿拉贡国王也不遑多让。”他捧着酒杯,发出一声诗人般的叹息,“他们在这里肆意征伐,起先一个声称自己正执行圣座的旨意,一个则以西西里人的保护者自居,可两百年过去,圣座的旨意不再坚如磐石,阿拉贡人也不再是西西里人的兄弟,他们都是凛冽的北风,在阿普利亚这座美丽的花园里肆虐,西西里,那不勒斯,佛罗伦萨,米兰,萨伏伊,他们只想用这颗耀眼的明珠装饰自己的王冠罢了。”
“这样的争斗和英格兰没有关系,我们需要提防的是意大利不被任何一个大国占据,这是一枚改变天平重量的筹码,法兰西,德意志,西班牙,落到哪个称盘之上都不是好消息。”亚瑟同样叹息一声,“意大利足够繁荣富饶,若是西班牙国王得到它,他将垄断西地中海的霸权;若是法兰西国王得到它,他将得到用之不竭的赋税和人力;若是德意志国王得到它,那他将确立无上的权威,成为真正的罗马皇帝,到时候,谁又在乎英格兰呢,它不过是大陆之外的一座孤岛罢了。”
“若是大陆上崛起一位真正的霸主,亚平宁的教宗和不列颠的国王都将沦为边缘的奴仆,国王不会在乎奴仆的意愿。”凯撒·波吉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微眯起眼睛,缓声道,“只有极少数政治家可以看清未来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后的变动,大多数人光是维护眼下的地位就用尽全力了。殿下,您的目光在一百年后,你想要一位盟友。”他已经开始思考王储的份量和可能的价格了。
“啊,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有能力搅动意大利的局势呢,您太高看我了。”面对他的诘问,亚瑟反而笑了,他看上去真的像是对此没有分毫兴趣一样,“我只是听闻您雇佣了一位名为列奥纳多的设计师,他不仅于堡垒营造上颇有才干,更是一位杰出的画家,若是时机合适,我想找他订购一幅画像,不知公爵大人可否暂时割爱,让您的仆人在为您服务之外,额外赚取一笔佣金呢?”
“我可以为您引见。”凯撒·波吉亚的反应很快,他收敛起神情,假装并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未来的某一天,他也许会深刻影响他的计划,成为他的助力或是障碍,但短期内,和英格兰王储的会面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在他的计划中,他马上要征服佛罗伦萨,在此之前,他想要去一趟费拉拉,看望一下他的妹妹卢克蕾齐娅。
第15章海洋
亚瑟从罗马回来后已经是1503年3月,回国路上,他听说了一个好消息,勃艮第公爵夫人玛格丽特已经去世,同时深陷困局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承诺不再为埃德蒙·波尔和理查·波尔兄弟提供金钱援助------他自己也快成为一个穷光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新的一年对都铎王室而言还算顺利,解决了嫁妆问题,凯瑟琳也松了口气,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担忧她在英格兰宫廷中的地位,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伊丽莎白王后的鼓励下以威尔士王妃的身份参与组织宫廷宴会。
“罗马是什么样子的?”这一天,漫步在里士满宫的花园里,凯瑟琳忽然好奇地问,“沐浴在圣座和枢机主教的光辉下,那里是否如圣殿般美丽?”
“圣座并不能顾及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比起教堂,意大利的海滩和夕阳更加美丽,难怪那么多君主都为之着迷。”他轻轻吻了吻凯瑟琳的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虽然可能要等待一段时间,但我想结果一定令你满意。”
在意大利,他顺便还给亨利王子带回了他心心念念的盔甲,收到礼物后,亨利喜不自胜,当即绕宫殿行走一圈以示炫耀,对于十二岁的他而言,快乐是如此简单,只要他认知范围内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他便再无所求。
他需要被重视、被在意,如果这样的重视来自于他一直认为夺走了他所应受到关注的哥哥,那他会尤为满足,他并不缺少在被取悦后回馈热情的能力。对兄弟关系的变化,博福特夫人仍然保持审视,她认为这样的行为会埋下隐患,伊丽莎白王后则十分欣慰,她最喜欢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夏季的英格兰是这个岛国一年中天气最好的时候,只要不要不幸赶上风暴天,这里的气候能说得上相当适宜。这一天,他和亨利一起来到朴茨茅斯1视察海军舰队,看着英格兰海军中两艘最核心的舰船,“君主号”和“摄政王号”,他不禁发出一声感叹:“真漂亮的船!父亲虽然节俭,但在建造宫殿和舰船上从来不吝啬钱。”
“因为这些投入是有必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宏伟的宫殿和强大的海军会越来越重要,舰船会损耗,但这里的船坞却可以长久使用,让更多的舰船停靠在这里。”亚瑟道,听到他的话,亨利王子更加兴奋,“那你以后要修更多的船吗,哥哥,比这两艘船更高大?”
“舰船不是越高越好。”亚瑟摇摇头,“船越大,在战争中就越不实用,大船还没有转完一个弯,小船已经转过两次了,将来如果要修建新的战船,排水量500吨左右的船是最合适的,除此之外,针对船只的建造、管理和保养,我们还要建立完善的法律制度和管理条例,海军对我们的未来至关重要,就是卖掉里士满宫我也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
“为了凯瑟琳的嫁妆吗?”他的心怦怦直跳,他仍有些不适应直呼嫂子的名字,“她的另一半嫁妆在大海上,所以我们要发展海军,这样才能真正像西班牙一样从海上运来白银和黄金。”
“未来是海洋的,也是陆地的,但归根结底仍是陆地的。”亚瑟说了一句有些拗口的话,“从大陆领地丢失开始,英格兰就很难再染指大陆的霸权了,我们对大陆的态度应该是抓住一切机会削弱最近的法兰西并防止任何一个试图复现罗马帝国光辉的国家出现,但我们的未来在大海上,西班牙答应和我们分享特立尼达岛以北的利益,但如果没有与他们实力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舰船,他们总找得到理由推脱履约,所以趁他们还被法国人牵制在意大利,我们必须对海军的发展有所规划和行动,而这需要我们了解水手的需求,我知道,你不想整天待在里士满宫,那在你有时间和精力的时候,可以来朴茨茅斯吗?”海风吹过他金色的刘海,他的蓝眼睛此刻异常温柔而宁静,“我可以相信你吗,亨利?”
亨利王子感到自己心里的柔软处被重重一击,亚瑟不仅爱他,在意他,并且相信他的能力,以至于想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付到他手里。“当然,哥哥。”他吸了吸鼻子,“殿下,我不会辜负您。”
针对海军的事,在亚瑟主动提出后,亨利七世也表示同意,长期以来,他对他的次子都没有明确的安排,他只是提防着他不会成为长子的威胁,因此一直有让他成为教士乃至红衣主教的意愿,但如果让他参与海军的建设,这倒也不算个坏主意,国王总需要兄弟作为左膀右臂。
而就在这个时候,罗马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和儿子凯撒一起前往红衣主教府邸赴宴时,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忽然重病,半天时间便撒手人寰,而他的儿子虽然侥幸未死,他治下的公国和城市却纷纷叛乱,这位前一刻还计划要统一意大利的教皇私生子一夕之间跌落谷底,意大利的局势再度波诡云谲。
列奥纳多·达·芬奇近日再度陷入对未来的困惑和苦恼中。
一年前,他接过了瓦伦蒂诺公爵的邀约,受雇于他为他设计武器、建造城池,他欣赏这位主人,但同样因他对自己的要求常感身心俱疲,他有建造堡垒和攻城器械的才能,但并不适应动荡军旅生活,他拿画笔的手拿不起武器。
而现在,他的主人看起来也朝不保夕,他的教皇父亲去世后,他的一切行动都得不到认可,他选谁作为新教皇他都不可能像父亲一样无条件庇护他。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但必须思考退路------如果凯撒·波吉亚在意大利的统治土崩瓦解,那他又该何去何从?
若非迫不得已,他不想离开意大利,这里是他的家乡,是孕育他一切灵感和才华的地方,如果瓦伦蒂诺公爵还付得起他的佣金,就继续为他服务吧!“您的信,先生。”二月的某天,他忽然收到一封来信,他忘了他什么时候认识这位信使的,“我的主人吩咐我务必亲自将信交给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似乎是英格兰人,在罗马,英格兰人很罕见,因此他终于想起了他是怎么认识这位信使的,英格兰王储想要找他定制画像,支付了定金,但没有约定什么时候动笔和验货。
如果瓦伦蒂诺公爵无法再雇佣他,去卖画倒也是个谋生手段,可英格兰不是什么艺术创作者的乐土,偶尔接个外快倒还能接受,尤其是他正处于困窘境地的当下。他拆开信,却在看清那行拉丁文的瞬间大惊失色:“告诉你的主人,不要信任西班牙人,他的朋友爱他,但更忠于他的君主。”
他的主人,他主人的朋友,他主人朋友的君主......列奥纳多且惊且惧,他再度仔细端详那封信,除了这句话,信中再无其他内容,除了落款。
落款是一朵玫瑰,英格兰的玫瑰。
第16章乱局
从神圣罗马帝国的腓特烈一世六度南征意大利开始,意大利的命运便始终同欧陆各国紧密相连,德意志人,法兰西人,西班牙人,一个个国家的军队肆意踏过意大利繁荣的城邦和市镇,他们无一成功,但灾祸已然酿成。
在欧陆强国眼里,富裕却羸弱的意大利正如一块餐盘里的肥肉,各个城市和公国之间的分裂猜疑的现状加重了这一点,温暖的海风和华丽的教堂孕育不出真正善战的将领,但凯撒·波吉亚是个例外。
他的军事才华令人胆惧,政治手腕则确保他在战场上取得的胜利能有效转换为政治利益,可这样的利益是风中飘零的野草,他从欧陆各国争霸的空隙中扩张势力,但如若他的野心超出控制,这些强国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他,唯一能帮助他在土地中生根的是亚历山大六世,他的父亲,但失去了教皇父亲那层神圣外衣的庇护他的一切都无根所依,正如现在。
对贡萨洛·德·科尔多瓦而言,他十分欣赏凯撒·波吉亚这个人物,若他的家族没有离开西班牙,他或许会和他一样成为帮助女王和国王收复失地的功臣和染指意大利的悍将,但西班牙可以在与法兰西抗衡时拉拢他,也可以在扫除了法兰西的威胁后除掉他。
在切里尼奥拉战役后,法兰西兵败如山倒,终于于1504年1月签署和约放弃了那不勒斯。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意味着自西西里晚祷战争开始持续两百余年的争斗尘埃落定,法兰西人不再是西班牙人在此地的威胁,几乎是同一时间,随着他的仇敌尤里乌斯二世成为教皇,曾经带给他庇护和权力的三重冕现在是他最危险的敌人,凯撒黯然放弃了他在罗马涅的所有领地仓皇投奔他,出于他个人的意愿,他当然愿意收留他,甚至将他引荐给他的君主,如果不是国王的命令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法兰西人被赶出意大利后,凯撒·波吉亚对西班牙已经没有价值,相反,他在意大利的威信是国王统治此地的阻碍,他必须确保这个危险人物处于他的控制中,因此他命令他逮捕凯撒,而他真正忠心的主人,伊莎贝拉女王,也赞同了丈夫的决策,或许她本人便是决策的主导者。
他别无选择,他对凯撒的欣赏和友谊并没有到能为他违背忠诚誓言的地步,虽然内心有所不愿,但行动上他仍然忠诚地执行了国王的命令,但当他带领军队来到凯撒的住处时,他却扑了个空,他逃走了。
谁给他报的信,他又逃去了哪里,在不死心地追查了近一月后,他终于放弃了这一目标,将情况汇报给阿尔罕布拉宫。不论凯撒·波吉亚去往何处,他都已经离开了意大利,离开意大利他对西班牙在意大利的利益便不会存在威胁,对他们来说,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1504年1月,在西班牙军队攻陷吉埃塔后,法兰西在那不勒斯全部的军事力量都宣告覆灭,路易十二世不得不在和约上签字,承认西班牙对那不勒斯的统治,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随即宣布成为唯一的西西里国王斐迪南三世包含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等全部曾由欧特维尔家族和霍亨斯陶芬家族统治的地区,这意味着持续两百年的那不勒斯问题终于尘埃落定,至少现在看来如此。
与此同时,曾一度在意大利搅弄风云的教皇私生子凯撒·波吉亚逃离了那不勒斯,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对这个已经失去了在意大利全部领地和权力的丧家之犬而言,他的生死似乎也没有那么要紧,忌惮他的敌人和牵挂他的家人或许还会试图寻找他,但他们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在主人失踪后,曾受雇于他的列奥纳多·达·芬奇也成为了自由之身,他出乎意料地接过了英格兰的邀约,为威尔士王妃绘制一张画像,因为女儿的缘故,西班牙双王也允许他绕道西班牙前往英格兰履约。当列奥纳多·达·芬奇到达加莱后,在底层船舱里藏匿了近三个月的瓦伦蒂诺公爵也终于重见光明:“好久不见,公爵。”亚瑟对他说,“当法兰西国王意识到您会成为他控制意大利的障碍时,他会毫不留情地抛弃您,阿拉贡国王也一样。”
“您是对的,殿下。”凯撒·波吉亚苦笑道,他已经不敢小觑年轻的王储了,“您是怎么知道贡萨洛要逮捕我的?”
“当阿拉贡国王占据了那不勒斯后,这一天就已经注定会到来了,区别只在于哪一天到来。”亚瑟回答道,“对于英格兰来说,法兰西,西班牙或者德意志占据了意大利都不是好消息,所幸西班牙与我们是姻亲和盟友,现在的状况不至于过分灾难罢了,以上三个国家的共性是自认有能力吞下整个意大利,所以不容许意大利人主宰自己的命运,但英格兰不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若是亨利二世和理查一世的继承人不是失地王约翰,或者亨利五世能活更长时间,英格兰或许也会成为想要染指意大利的国家之一,但现在我们已无这样的能力,既然如此,何不帮助意大利人建立自己的王国,从而维持欧洲大陆的均势呢?”
“这是个美好的计划,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但恕我直言,和英格兰直接染指意大利一样,这是个难以实现的计划。”
“但您仍可以在此等待时机,直到乱局到来。”
“什么乱局?”
“关于西班牙的继承权。”亚瑟说,“现在的西班牙看似是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实则埋伏着分裂的隐患,随着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的去世,这个强大的王国很可能陷入混乱和割裂,他们不会轻易允许德意志人的后代继承他们的遗产。”
“如果阿拉贡国王先去世,法兰西国王会再度进犯意大利,您会再度得到在混乱中攀登的机会,如果卡斯蒂利亚女王先去世,关于新女王的摄政权会引发内讧,内部的矛盾毋庸置疑会让他们放松对意大利的控制,这就是您的机会,在此之前,您不妨在加莱避居,我十分欣赏您,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能帮我改变意大利局势的棋子,我不会如贡萨洛团长一样出卖您。”
“我相信这一点。”短暂的思考后,凯撒·波吉亚很快回答道,和短期的、即时的利益相比,长期的国家利益更稳定也更牢固,况且除了他妻子的故乡纳瓦拉,他在欧洲确实无处可去,对比一下,英格兰还算个不错的落脚点,而亚瑟所描绘的前景更令人心动。
和化名隐居的凯撒相比,列奥纳多·达·芬奇的行动要公开张扬很多,除了为王储的妻子绘制画像外,他的其他女性亲属也不能遗漏,鉴于列奥纳多·达·芬奇现下处境困窘,亚瑟以相对于他艺术造诣而言十分低廉的价格购置了数幅画像,并邀请他设计了城市的排水管道和卫生设施。
对亚瑟的投资,亨利七世仍然采取了默认的态度,对于可以看到收益的开支他一向十分大方,何况亚瑟给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报酬并不算特别高昂,而西班牙人将此视为英格兰对凯瑟琳重视的体现,将之汇报给国王和女王,令他们尤为欣慰。
而就在1504年10月,西班牙宫廷中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克里斯托弗·哥伦布的船队归来,向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汇报了“两片大洋之间的伟大帝国”,一直没有对教皇签订的和约表达意见的伊莎贝拉女王立刻以“斐迪南二世没有征求她的同意便擅自签约”为由发难,斐迪南二世也飞快“承认错误”,要求和英格兰重新商议凯瑟琳公主的嫁妆问题。
但还没有等到西班牙的使节到达英格兰,女王从夏天开始便出现不适的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以至于不省人事,经过医生的诊断,他们充满悲伤和痛苦地表示女王已到弥留之际,她即将回到上帝的怀抱。
第17章女王
卡斯蒂利亚的宫廷近日鸦雀无声、心惊肉跳,这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一种风雨欲来钱短暂的安宁,一枚石子的敲动可以轻而易举击碎这镜子般清晰而脆弱的平衡,所有人都在等待石子落下。
女王的身体在两年前便陷入衰弱,在接见了克里斯托弗船长后则一落千丈,在西班牙全境,人们纷纷前往教堂祈祷,若女王的生命能够延续,他们愿意赎罪或朝圣,任何凶险的征兆都被他们解读为不幸的预示,而所有因女王的生命心急火燎的人中,她的丈夫是心情最复杂的一位,他看着神父给妻子施行涂油礼,心绪如房间中的烛火般牵动:等涂油礼完毕,伊莎贝拉的生命也会进入倒计时,她要死了,他即将失去妻子。
她是他生平所见最为杰出的女性,或者说欧洲从没有出现过如她一般杰出的女性,不论是从权力还是情感的角度,伊莎贝拉于他都不可或缺,他可以失去任何一个女人,但伊莎贝拉不行。
“斐迪南。”伊莎贝拉女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来到她床边,他的妻子衰弱得连转头都很费力,可她的目光还是渴望地注视着他,“我爱你,感激你,是你带给了我摆脱我兄长控制的婚姻和登上王位的资本,我能留给你的东西远远少于你应该得到的......”
“你本就值得这一切。”斐迪南二世低声道,伊莎贝拉让他相信,女人可以比男人更加强悍,并且她并不是一个专横的妻子,这使得他们能在婚姻生活中保持和睦与团结,强大的帝国总是崩溃于内部,伊莎贝拉女王喘了喘气,用尽力气握住斐迪南二世的手,“在这个时代,谁掌握了海洋,谁就掌握了欧洲,英格兰国王算个有远见的人,但对金钱的执着会蒙蔽他的眼界,他不会坚持保住新大陆的,如果英格兰人喋喋不休,就给他们现金堵住他们的嘴,不要给西班牙的未来埋下任何隐患。”
“我知道。”他回复道,和他真正忧虑的事情相比,和英格兰的小小争端确实微不足道,得到了保证,伊莎贝拉女王露出一个微笑,但很快又复而拧眉,“我知道,胡安娜没有成为女王的才能,她对她丈夫言听计从,可她是我们的女儿。”她的目光更加恳切,但斐迪南二世知道那或许是她示弱罢了,她明白这件武器的作用,“若胡安娜不在国内,或者被证实无能与无意愿统治,则由你担任她的摄政王,直到她的儿子查理年满二十岁,亲爱的斐迪南,你是我挚爱的丈夫,我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我属于你也只属于你,我希望在我即将回到上帝身边前,能听到你亲口承诺,你永不再婚,你会永远保护我们的女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果然什么都明白!斐迪南二世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些不甘,但不论是在妻子恳切的目光下还是房间内忠于女王的仆人们的注视下他都无法在此时做出抗拒的举动:“我发誓。”他最终说,“我永不再婚,我将永远保护我们的女儿们,如果我违背这一誓言,我将声名狼藉、权柄尽失,即便上帝不惩罚我,人们也会惩罚我。”
伊莎贝拉女王终于欣慰地点点头,得到保证后,她更加衰弱了:“请转告我的女儿和女婿,因我丈夫和他们父亲突出的美德,请他们务必顺从于他,我的所有珠宝首饰也留给他,使他能够睹物思人,回想起我在世的时候对他始终抱有的热爱,并让他知晓,我在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等待他前来团聚,希望这份记忆能够鼓舞他生活得更加公正和圣洁......”
她随后又开始针对她的遗产进行分配和安排,譬如捐献200万马拉维迪帮助贫困女子置办嫁妆,并赎回被异教徒俘虏的基督徒,感谢了她的忠臣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并强调对新大陆的开发不得伤害其土著居民,除非是俘虏,否则不能将其贩卖为奴隶。这是枷锁,他心想,新大陆带来了黄金和白银,这样的财富是西班牙争夺欧陆霸权的有力资本,难道在聆听了天主的福音后,那些野蛮人就真的能像西班牙人一样沐浴在神圣的光辉中吗?
但当着伊莎贝拉女王的面,他没有表达出任何不满,她已经快要升入天堂,就让她在临终前享有她理应得到的安宁吧。“陛下已回归上帝的怀抱。”神父宣布道,房间里的人都控制不住痛哭失声,斐迪南二世也不例外,他感到沉痛的心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通告公众女王的死讯。”他坐在她床边,凝望她安详的容颜,“同时宣布我不再是卡斯蒂利亚国王。”他顿了顿,“而是阿拉贡国王,西西里国王与卡斯蒂利亚的摄政王。”
伊莎贝拉女王的死讯很快传遍欧洲,在所有国度,从国王到平民,他们都对女王的去世表达了深切的悲伤,哪怕是与她敌对的人也不例外。根据女王的遗愿,她将被安葬在格拉纳达的圣弗朗西斯科教堂,以纪念她一生中最为光辉的胜利,尽管女王在遗嘱中要求不必为她服丧,但人们仍自发地为她换上丧服。
悲伤和祈祷的另一面,是斐迪南二世在经历了长达一星期的闭门不出后,开始积极地执行他的摄政权,女王的遗嘱里要求他不能续弦,但他很快开始赠予修道院中的胡安娜公主1礼物和求爱的信件,表达他渴望与她结婚以使“西班牙不再分裂”的期望,但胡安娜断然拒绝了这个曾将她斥为私生女的男人的求婚。
尽管遭到拒绝,斐迪南二世也没有轻易放弃,这令尊敬伊莎贝拉女王的朝臣和公众从悲伤中反应过来,进而感到不满:在伊莎贝拉女王活着的时候,卡斯蒂利亚使用着同时印有伊莎贝拉和斐迪南头像的硬币,同时尊敬着女王和国王,但如果硬币上去掉伊莎贝拉,斐迪南就什么也不是。
而当消息传到英格兰时,凯瑟琳也异常伤心,肩负就凯瑟琳公主嫁妆问题谈判的使节没有立刻见到王储和王妃,直到夜色降临:“我在陪同我妻子为伊莎贝拉女王祷告,当她升入天堂时,骄傲如米迦勒也折服于她的功绩之下,除却圣母玛利亚,再无一位女性如她一般受到如此广泛的赞颂和尊敬。”
“我们都为女王的去世深深悲伤。”使节回答道,他心中,没有人不会为天主教世界有这样一位女王骄傲,“因此我们格外诚挚地想要满足女王最后的愿望,陛下临终前,她一直对她远在英格兰的小女儿放心不下,她认为比起遥远的新大陆,西班牙更应该足额支付婚姻协议中规定的嫁妆数额,如此才能确保她的女儿余生得到足够的尊荣。”
“如果这是女王的要求,英格兰当然愿意重新磋商,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察觉到王储的语气,使者不禁坐直了身体,他听到王储开口,“在伊莎贝拉女王去世后,谁来代表卡斯蒂利亚?是斐迪南国王,腓力大公,还是胡安娜女王呢?”
第18章孩子
他们在罗马签订的条约的漏洞在于斐迪南二世签约的行为没有得到伊莎贝拉女王的准许,如果伊莎贝拉女王没有去世,那要改签条约会容易很多,可女王偏偏在这个当口因病去世,那么在女王去世之后,谁来代表卡斯蒂利亚,她的丈夫,女儿,还是女婿?
面对王储的疑问,他发现他确实无法回答这一问题,在女王:“我需要向国内请示。”他匆匆道,而亚瑟的目光仍然沉静,他咬字缓慢地道,“英格兰可以等待,无论是多久。”
他知道,在伊莎贝拉女王去世后,西班牙内部会陷入持续的动荡和争斗,他们都无暇顾及这一纸对现在的国际局势并无多少影响的公文,只要陶尔代西里雅斯条约之上有英格兰人的签名,就意味着在未来的航海竞赛中英格兰有一张天然的入场券,只是能不能将这张入场券转换为真实的利益仍然要依靠英格兰自身。
凯瑟琳一直在为母亲的灵魂祈祷,并进行斋戒,这样的行为对她的身体来说是很大的负担,亚瑟只能尝试着劝说她以较为温和的方式表达对母亲的哀思,并尽可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们又来了。”得知亚瑟和卡斯蒂利亚使节会面的消息后。凯瑟琳小声道,她其实不明白关于她的嫁妆前前后后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波折,但她已经可以相信她的嫁妆问题不会给她在英格兰的生活带来变动,她被尊重和爱着,“如果我父亲愿意付钱,也许你父亲会更开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经接受了一种支付方式,没必要让他接受另一种。”亚瑟道,他对斐迪南二世是否会如伊莎贝拉女王遗嘱所要求的那样付完凯瑟琳的嫁妆表示怀疑,而以他父亲对金钱的偏执和西班牙曾试图不付钱的前科,除非西班牙将嫁妆送到英格兰他才会考虑这个和约,而鉴于斐迪南二世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这个问题很大可能会在卡斯蒂利亚的内政纠纷中被其他更加焦急而富有争议的事务淹没,“暂时将北方的新大陆当做你的嫁妆吧,亲爱的,对你的嫁妆,你了解多少呢?”
“他们说克里斯托弗船长发现了一些宏伟的建筑,他们可能属于一个强大的帝国。”
“那是一个伟大的帝国,可惜,在我们使用火枪时,他们还在使用长矛和石头。”亚瑟长长叹息一声,“你母亲在遗嘱中提到在对新大陆的开拓中应尊重当地的居民,除非是因战争被俘虏,否则也不应将他们当做奴隶贩卖。”
“这符合她的想法。”凯瑟琳犹豫片刻,“但可能很难执行。”
“是啊,比起费心费力地用天主的福音去教化他们,直接将他们屠杀殆尽才是更简单且高效的操作,但我们总要尝试去做。”亚瑟说,他将手放在凯瑟琳膝上,“我想向父亲请求前往剑桥郡。”
“剑桥?”
“对,那是一座城镇,也是一座学校,我想要在那里建造一座医学院,就叫‘伊莎贝拉女王学院’怎么样?”
在剑桥建立一座服务于公共卫生和妇女生产的学院这件事,早在夏天的时候他就和亨利七世提到过,他只是没有告诉亨利七世他要用伊莎贝拉女王的名字为学院命名,但
出乎意料的是,博福特夫人要求一起前往剑桥,理由是她在建立学院上颇有心得,可以为这对没有经验的夫妻提供帮助,对此,凯瑟琳心情相当复杂,如果这个陪同者是温柔的伊丽莎白王后,她会更加高兴,但如果是博福特夫人,和她相处无疑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尤其她还需要承担侍奉她的义务。
博福特夫人年事已高,睡眠和祈祷占据了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虽然她们惯用的祈祷方式不尽相同,但这样的差异并不算不能忍受。“你在为你母亲祈祷?”这一天,在剑桥的礼拜堂,凯瑟琳忽然听到博福特夫人开口,“是的,愿她的灵魂在天国永沐喜悦。”她回答道,而博福特夫人摇摇头,严厉而敏锐的眼睛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悲悯的情绪,“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惜再厉害的女人也难以逃脱女人的命运。”
“英格兰并不缺乏掌握自己命运的女性。”潜意识地,凯瑟琳不是很想听到她用这样怜悯的语气评价她伟大的母亲,“比如玛蒂尔达皇后,她险些成为英格兰的女王。”
“她和她的表兄抗争了二十年,最后她的继承权被认可不是因为她在战场上击败了斯蒂芬,而是因为她有亨利二世这样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阿基坦的埃莉诺呢,没有女继承人能像她那样活得恣意畅快。”
“她也是因生下儿子享受快意人生的典范,反而是她那无能的丈夫忍受嘲笑,她最大的幸运是生下狮心王这样的儿子,最大的不幸是还生了失地王这个儿子。”
“卡斯蒂利亚的埃莉诺?”
“可敬的贤妻,温柔的母亲,可纵观她的人生,生下儿子才是她最主要的任务。”博福特夫人的耐心似乎终于被耗尽了,她看着凯瑟琳,语调尖刻道,“你的地位,权力,尊荣,名望,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你有没有儿子,你必须要有儿子,要有能成为国王的儿子,伊丽莎白·伍德维尔曾经享有的地位和尊荣远在我之上,但因为她的儿子死了,她便不得不躲避在教堂里提心吊胆,为了自己和女儿们的荣华富贵和我握手言和,如果你的母亲有四个儿子而非四个女儿,勃艮第人根本没有染指她宫廷的可能。”
凯瑟琳无言以对,她已经听闻了她父亲的使节前往佛兰德斯,以期将胡安娜和她的丈夫接回卡斯蒂利亚,她朝佛兰德斯和卡斯蒂利亚都寄了信,她不确定胡安娜有没有收到。“我姐姐也会成为一个好女王,即便不像我母亲那么伟大,但足够卡斯蒂利亚人爱戴她。”她微弱地抗争道,“上帝选择了她。”
“哦,那祝她好运。”博福特夫人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她,“但不论是女孩还是男孩,恕我直言,我们也等待得足够久了。”
和博福特夫人分别后,凯瑟琳一直心事重重,下午,亚瑟带她去学院的河流中游船,望着湖畔的美景,她忽然对亚瑟道:“如果我们没有孩子,或者没有男孩,亚瑟,你会怎么办呢?”
她心事惴惴,自从那场大病后,亚瑟便十分节制行房的次数,他也不再提到他对孩子的渴望,哪怕有关她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引人议论了,她从前可以掩耳盗铃,在亚瑟和伊丽莎白王后的保护下无视那些声音,但现在已经不能做到了。
“如果我们没有孩子,亨利就是继承人,我会尽可能地引导他意识到他身上的责任,并保障他在我死后能善待你。”亚瑟轻声说,不知为何,凯瑟琳觉得他对这个不幸的可能似乎并无多少避讳,他早有此预期吗?“如果我们只有女儿,我会让她以你母亲为榜样,不被任何正面或负面的情感操纵,从小做好成为女王的准备,如果她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我会给她找一个合适的丈夫,然后尽可能活久一些等到我们的外孙出生,这样才能确保我死后她能收获更多的支持和信心,不被野心家操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她还是需要生下一个儿子。”凯瑟琳忧愁地说,“如果她没有生下儿子,她又该如何确保朝臣对她具有信心?身为女性,她从一出生就被苛责,”
“男人可以将刀剑作为武器,女人也可以将婚姻作为武器,在这个时代,统治国家并非只能依靠蛮横的武力。”他将船停在岸边,反过来握住凯瑟琳的手,非常认真道,“如果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我会用尽我的一切能力和资本确保她的继承权,同时教育她如何做一位杰出的君主,不要为未知的事担心了,没有国王的允许,谁也不能苛责王后,而我永远不会将上帝的安排怪罪到妻子身上。”
凯瑟琳心中漾过一阵暖意,但忽然感到一阵反胃,亚瑟慌忙地将她扶上岸,但她已经开始呕吐不止。“怎么回事?”当医生和博福特夫人赶到时,他显得手足无措,“因为她怀孕了。”博福特夫人瞥他一眼,不屑道,“亲爱的殿下,你当然不明白她的情况,你没生过孩子,你以后也不可能像女人一样生孩子。”
第19章后代
凯瑟琳怀孕的消息迅速从剑桥传到了伦敦,亨利七世和伊丽莎白王后大喜过望,从伦敦送来许多被认为“有益于孕妇”的礼物以帮助儿媳度过孕期。
和喜悦的气氛相反,亚瑟反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陷入严重的精神焦虑,并且终于在三天后找到了博福特夫人,恳请她以“英格兰宫廷礼仪”为由阻止凯瑟琳为上帝和母亲赐予她这个孩子而进行的禁食、闭居和赤足祈祷:“谁告诉你这些习惯不利于孕妇的健康,意大利人吗?”博福特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亚瑟感到一阵胆寒,他尽量克制着这些情绪,“这些都是他们在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我认为这些经验是有效的,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他们母子的安危了。”
博福特夫人不置可否,但她确实制止了凯瑟琳的行为,尽管她宣称“英格兰的王妃不能一直用西班牙人的祈祷方式”执行这一意志,这给凯瑟琳造成了一些苦恼,但被淹没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下。
她原本对英格兰的生活已经全然接受并乐在其中,认为自己享受到了尊荣和喜爱,但怀孕之后,这一切又发生了变化,她变成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但这样的偏爱和恭维无疑是另一种压力,在他们夫妻独处时,这样的压力分外明显:“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亚瑟试图宽慰她,“这无助于解决问题。”
“可我害怕你难过。”她在黑暗里说,“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很重要。”
她听到亚瑟的呼吸变得急促,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感突兀地袭来了,他们亲密无间,可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比起我们的孩子,我更在意你,亲爱的凯瑟琳,你才是最重要的。”许久之后,她才听到亚瑟说,“比起我们的孩子,你会从生育中受到损害才是我最担心的,听医生的话,做‘伊莎贝拉女王学院’建立后第一个平安生产的孕妇,你母亲一定会在天堂祝祷你的。”
由于担心剑桥的条件不够舒适,伊丽莎白王后一再写信要求他们回到伦敦,她要亲自照顾怀孕的凯瑟琳,和严苛的博福特夫人相比,来自伊丽莎白王后的关怀和照顾无疑令凯瑟琳适应许多,但得知博福特夫人对她的要求,伊丽莎白王后也表示爱莫能助,“在我怀孕的时候,夫人也是如此安排我的”。
按照同房的日子推算,她应该在第二年二月份左右生产,而在年初,另一桩意外之喜令凯瑟琳在怀孕晚期更见喜悦:她的姐姐胡安娜和姐夫腓力在前往卡斯蒂利亚继位的途中遭遇风暴,不得不停留在英格兰修整,这意味着,在胡安娜出嫁之后,历经十年,她又一次能够见到她姐姐了。
若非急于回到卡斯蒂利亚继位,胡安娜和腓力绝不会在天气恶劣的冬日出海,而他们所遇到的风暴十分猛烈邪恶,以至于连圣保罗大教堂的风向标都被吹走。稍加修整后,夫妻二人来到宴会厅用餐,他们都穿着西班牙服饰,从外貌上看无疑是一对金童玉女,有“美男子”之称的腓力公爵穿戴华丽、仪表轩昂,他那赤褐色的头发经过精心修饰,被那奢华的帽子衬托得分外耀眼,而他的妻子也十分美丽可亲,虽然生育了五个孩子,但看起来仍然优雅端庄,在见到凯瑟琳后,她脸上显而易见地浮现出激动的神色,几乎是见面的第一时间,她便握住了凯瑟琳的手,两眼立刻泛起激动的泪花:“噢,凯瑟琳,我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凯瑟琳同样双眼含泪,难掩激动道,“你出嫁时,母亲曾说我们除非身在天堂否则再无重聚之日,母亲并不总是对的。”
“啊,母亲。”胡安娜喃喃道,她忽然掩面哭泣,近乎歇斯底里,“我没有见到母亲,我让母亲失望,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是多么难过,我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上帝啊,我该怎样赎清对母亲犯下的罪孽啊!”
她的悲伤是如此真切,哭声又是如此响亮,周围人一时踌躇,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腓力公爵却上前将妻子抱在怀里,温柔体贴地替她擦拭泪水,胡安娜几乎立刻倒伏在他怀里,他一边轻抚胡安娜的背脊以示安慰,一边用吟诗般的语气感叹道:“我的妻子美丽,忠贞,虔诚,多产,具备一位贵族女性的一切美德,唯一的不足在于她实在过于脆弱,能轻而易举被情绪击垮,以至于无法自控。”他极其用力地强调道,“不像一位女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上帝选择了她成为卡斯蒂利亚女王。”凯瑟琳说,她本能地觉察出腓力公爵言辞间的微妙用意,“公爵大人,作为女王的丈夫,您应该以维护女王的权威和地位为己任。”
“女王的丈夫是国王。”腓力公爵仍然笑容不改,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亨利七世终于说话了,“这场风暴虽然带来深重的灾难,但同样促成我们相聚于此,我的儿媳十分渴望和她的姐姐姐夫,我的孙子也渴望拥有一对高贵的教父教母。”他看向腓力公爵,“既然如此,大公和大公夫人不妨留在英格兰继续做客,在此期间,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你如何看待凯瑟琳的姐姐?”
在款待宴会结束后,亨利七世问亚瑟,他转动着戒指,语气有些怀疑:“勃艮第公爵的侍从们一直在告诉我公爵夫人‘情绪不太稳定’。”
“那您认为她的精神状况正常吗?”
“除却对母亲的怀念,她并无精神异常的迹象,相反,她十分温柔可亲,正如任何一位受到尊崇的贵族女性。”亨利七世谨慎地道,“我不太相信她会做出那些尼德兰人口中的疯狂事迹。”
“但作为一个女王,在公开场合表露出歇斯底里的情绪会加深人们对女王的疑虑,如果忽视她在其他时间的优雅得体,仅看她哀悼母亲时的表现的话,那些疯狂的传言可信度也提高不少。”亚瑟说,“对欧洲其他人来说,他们没有参加这场宴会,他们只会截取她最出格的行为进行传播,并对此添油加醋,即便卡斯蒂利亚人对她母亲仍有怀念和敬仰,他们也会怀疑她的女儿是否有独立执政的能力,转而选择她的男性亲属。”
男性亲属,父亲、丈夫或者儿子,腓力公爵力图证明她“情绪脆弱”的原因或许正因为此。女性继承人总是会伴随纷争和动荡,但幸好,他有两个儿子,并且马上要有孙子了。
在逗留英格兰期间,腓力和胡安娜受到了热情款待,但对腓力最关心的问题,何时能够离开英格兰前往卡斯蒂利亚继位,亨利七世并无答复,只是一再强调希望他们能够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团聚时光,腓力纵然心急如焚,却无法改变这受制于人的事实,只是派人打听亨利七世到底有何用意,只要不是让他放弃尼德兰或者卡斯蒂利亚,他都能痛快满足,只要放他们离开英格兰就好。
和腓力相反,胡安娜并不是很在意他们无法在短期内离开英格兰的事实,相反,她真情实感认为她应该留在伦敦陪伴凯瑟琳生产并等待她的孩子完成洗礼,她会成为这个孩子的教母。“玛格丽特喜欢孩子,如果她和胡安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她该是个多么温柔的母亲啊!”这一天,在陪伴凯瑟琳的时候,胡安娜忽然感叹道,“查理最喜欢她,将她当做母亲,我真感谢玛格丽特,她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玛格丽特是个很好的人。”凯瑟琳说,虽然很高兴玛格丽特在失去了胡安和伊莎贝拉1后仍能从养育孩子中得到快乐,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姑姑并不能代替母亲。”
“为什么不行?”胡安娜大惑不解,她低头看向凯瑟琳高耸的肚子,忽然又一时兴起,“但若从不享受养育孩子的乐趣,或许也是一件憾事吧,若我再生一个女儿,我会给她起名叫凯瑟琳并亲自养育她,以后我见到她就像见到你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凯瑟琳正想回答,却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痛苦,一侧的仆人急忙将她扶进产房并通知国王等人,鉴于都铎王室现在人丁兴旺又多了腓力和胡安娜两个意外来客,产房外顿时显得十分拥挤,亨利王子还沉浸在即将见证侄儿出生的激动中,亚瑟却焦虑得像是要原地裂开几乎是趴在窗边张望,伊丽莎白王后只能不停安慰他,对此最为沉着泠静的是胡安娜,她甚至纠正了助产士帮助凯瑟琳用力的姿势。
入夜之后,凯瑟琳终于生下一个男孩,胡安娜激动地抱起那个孩子,夸耀着他是多么健康可爱。“看,亚瑟,他长得多像你。”伊丽莎白王后接过孩子,将他抱到亚瑟面前,亚瑟本能地拨弄了一下他金褐色的头发,但仍心神不宁,“凯瑟琳呢?”
“她很好,只是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你不要去打扰她。”
亚瑟这才似乎放心了些,接过自己的儿子,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他完全不像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白皙,面颊红润,哭声算不上洪亮但也不微弱,他应该是可以健康长大的。
他真的这么幸运吗,可以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得到亨利求而不得的儿子,还是说亨利真的因为娶了自己的寡嫂而遭到诅咒吗?而一旁的亨利王子已经受不了哥哥的注意力一直被刚出生的侄儿占据,他急迫地想要看一眼这个一出生就注定成为全国焦点的婴儿,看到他的动作,亨利七世横他一眼,吩咐保姆将他刚出生的孙子抱下去,同时扭头对自己的大儿子道:“你给你儿子想好名字了吗?”
“就用您的名字,中间名则是爱德华,纪念一下外祖父。”亚瑟回答道,亨利七世点点头,认同了这个安排,随后宣布册封他的孙子为贝德福德公爵。
亨利七世之孙,威尔士亲王亚瑟·都铎与阿拉贡的凯瑟琳之子,英格兰王位的第二顺位继承人,贝德福德公爵亨利·爱德华·都铎。
第20章混乱
由于国王孙辈的降生,伦敦举行了为期三天的庆祝活动,而在贝德福德公爵的洗礼上,亨利七世终于向腓力公爵提出了要求,签署一项有利于英格兰的贸易协议并交还受他资助的埃德蒙·波尔和理查·波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早已失去耐心的腓力公爵迫不及待地同意了要求,他现在只想快些前往卡斯蒂利亚,晚一天他的地位都可能出现变动。出乎意料的是,波尔兄弟对回到英格兰这件事并不抗拒,甚至十分期待,他们给亨利七世写了许多情真意切、表达忠诚的信,希望亨利七世能看在他们的亲缘和贝德福德公爵出生的份上饶恕他们曾经“因恐惧和愚蠢犯下的罪行”,并得以“重新成为国王虔诚恭敬的仆人”。
在地位稳固的前提下,亨利七世不介意宽纵具有王室血脉的贵族以示宽容,但这样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至多是将波尔兄弟的结局从断头台转移到伦敦塔,同他们的兄弟威廉·波尔作伴罢了。
不论如何,这个开年对于都铎家族而然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从迎来这位高贵的王妃后,王朝就一直在走上坡路,三月,波尔兄弟回到伦敦,痛哭流涕地对亨利七世忏悔罪行,亨利七世“大度”地宽恕了他们,但仍然表示他们需要去伦敦塔自我反省,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得到赦免重获自由,但现在不行。
1506年4月,胡安娜和腓力抵达卡斯蒂利亚,并在三个月后加冕为女王与国王,但和胡安娜女王与腓力国王加冕的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斐迪南二世再婚的消息------在卡斯蒂利亚还沉浸在女王去世的悲痛中时,他已经悄然和路易十二世约和,同他的外甥女热尔梅娜结婚,如果他们生下一个男孩,因双王联姻实现联合的西班牙会再次分裂,欧洲的局势也将再度变动。
生产之后,凯瑟琳变得异常多愁善感,尽管她现在是国王孙子的母亲,再无人能够挑出她任何错误,但想起母亲临终前面临的困境和胡安娜现在的处境,她仍然不免心生怅怀,这在她得知父亲再婚后犹甚。
此时英格兰宫廷中充满了有关斐迪南二世的闲言碎语,而她相信不止英格兰,整个欧洲都正以取笑他和他的年轻妻子为乐,并深深地惋惜和同情她的母亲。不要这样,她心想,她知道他们对她母亲没有恶意,甚至有人是出于讨好她的缘故才如此在她面前表现,可他们不了解她母亲,她不需要同情或怜惜,她会自己骑上马、拿起武器去捍卫她的尊严和权利,父亲的不忠早已不能伤害她,父亲的冒犯才会。
但不忠也好,冒犯也好,母亲此刻已身在格拉纳达的坟茔,她不能对父亲的行为予以回击。她已经出嫁,现在是威尔士王妃,未来是英格兰王后,卡斯蒂利亚的一切看似都不再影响她个人的命运,却无法不令她对她曾经的人生产生痛苦的怀疑:父亲曾经对母亲的爱和尊重是真的,现在对母亲的凉薄和对儿子的渴望也是真的,那她呢,她、胡安娜和玛利亚呢,若他想要继承人,她们三个都可以生下有着他和母亲共同血脉的后代,就因为她们不是胡安,不是他的儿子,她们的后代就无法得到他的认可,他们姓哈布斯堡,姓阿维什,姓都铎,总之不姓特拉斯塔玛拉,所以他们都得不到父亲的认可。
也或许是出于对腓力公爵的顾虑,她知道她的父母都不喜欢他,在见识了他对胡安娜的态度后,她也很难对他放心,胡安娜坚持强调她爱腓力,腓力也爱她,但她知道真正互相尊重的婚姻和真挚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她不觉得腓力能做好女王的丈夫,这个时候,她再次深刻地明白亚瑟为什么强调如果他们只有女儿,他一定要让她以母亲为榜样,不被任何情感操纵,王冠是无上的荣耀,但需要一颗高昂的头颅撑起,母亲做到了,可胡安娜呢,她的情感希望相信她能够做到,但理智相反。
才能和子嗣,女性统治者必须兼备这两者才具备和她们的父亲与兄弟相提并论的资格,而对于其他女性来说,是否能够生下孩子也是她们能否获得幸福的关键:她是王后,不是女王,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未来也许还会有更多儿子,她永远不用担心会因此蒙受指责或悲惨命运,但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情不自禁地设想另一种可怕的可能,如果她没有生下男孩,甚至她没有孩子,那她未来的命运显而易见不会美好,而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恐惧这种可能,仿佛这样的可能曾经是她真实的人生。
斐迪南二世和路易十二世的和解不仅仅是出自于斐迪南二世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的心愿,另一个角度,这同样也是亚历山大六世去世后亚平宁半岛复杂局势的缩影,在缺乏从斐迪南二世手中夺回那不勒斯乃至西西里的能力后,路易十二世选择通过较为和平的手段重新将法国的实力引回意大利,他们共同敌人的存在也是促使他们重新联合的要素之一。
热尔梅娜王后不仅是路易十二世的外甥女,她同时还是斐迪南二世同父异母的姐姐纳瓦拉女王莱昂诺尔的孙女,和她结婚并使他们的子嗣继承纳瓦拉可以有效解决他侵吞纳瓦拉国土引来的争议,同时他许诺由他和热尔梅娜的孩子继承西西里也是路易十二世愿意与他冰释前嫌的原因之一。既然在意大利的利益上,双方暂时达成了一致,那么对损害他们意大利利益的敌人,这对新鲜出炉的亲家就要重拳出击了。
在意大利因为亚历山大六世的暴毙和凯撒·波吉亚的失踪陷入混乱时,威尼斯乘机夺取了原属于教皇领地的贝尔蒂诺罗等地,并拒绝在尤里乌斯二世继位后奉还,同时他们还在各个方向大肆出击,将同时得罪教皇、西班牙、法国和德意志视为“上帝给了威尼斯人这样的勇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威尼斯人的行为,尤里乌斯二世早已忍无可忍,这位热那亚出身的教皇虽然不像亚历山大六世一样有个能征善战的儿子,但他自己就是一个能亲自领兵杀敌的将领,提及尤里乌斯二世,凯撒·波吉亚的表情有些复杂,对这位将他驱逐出罗马的教皇,他无疑对其耿耿于怀,甚至可以说恨之入骨,但理智上,他需要对这个夙敌做出客观评估,如此才能帮助他的盟友更好地对付他。
“他是个聪明的人,同时具有非凡的心性,他能意识到没有武力帮助的权威的羸弱的,所以他雇佣瑞士人组成教皇的军队,并选择亲自指挥他们,然而一切流动的武力都需依赖固定的土地寄生,他需要收回被威尼斯侵吞的土地,这也是他要在现在对付威尼斯的原因。”他顿了顿,“意大利的城邦之间彼此猜疑,但若是要将法兰西人和西班牙人赶出半岛,他们倒是可以短暂联合。威尼斯只是一个开端,有了在罗马安寝的资本他就可以对付法国人,以阿拉贡国王的狡诈,他不会让他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对象,他会及时跳船。”
“而那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招惹了强大的敌人,却无可靠的盟友。”亚瑟接口道,他看着凯撒,“我们会做到我们承诺的,你也要做到你承诺的。”
“没有明码标价的馈赠是最可怕的。”恺撒·波吉亚了然道,他单膝跪在亨利七世面前,亲吻了他的戒指,亨利七世没有抗拒他的举动。“我仍然觉得你的计划太过冒险。”凯撒·波吉亚离开后,亨利七世望着他的背影,仍然眉头紧锁,“即便这位教皇私生子可以信任,但任何一个预料之外的变动都可能破坏整个计划。”
“我们总要增加筹码。”亚瑟回答道,“现在,英格兰可以引人忌惮的资本太少了,除了对抗法国和还算宽裕的财政,我们并无过多的可以干预欧洲局势的筹码,现在正是一个绝好的扩充势力的机会。”
“可斐迪南二世和他的女婿仍在为了摄政权互相争斗,法国人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更重要,这意味着英格兰联盟价值的下降,加紧巩固从腓力一世手中获取的那份贸易协定或许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他们的争斗不会维持太久,而斐迪南二世和路易十二世的友谊也不会维持太久,他们一切联盟的基础都是建立在费迪南二世和他的新妻子能够生下一个健康男孩的基础上,可斐迪南二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生下健康的私生子了。”他抬头望向父亲,“这是混乱,对英格兰来说宝贵的混乱,我们应该抓住一切可以削弱乃至分化法国人的机会------您难道不希望收回诺曼底吗?”
第21章责任
1506年7月,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致信教皇尤里乌斯二世,表达了对意大利局势的关切,并表示愿意配合教皇的行动,为其提供资助并承诺不会在没有得到教皇允许的情况下进攻法国,作为拉拢盟友的代价,亨利七世也提出了一点小要求,其中一条是提名英格兰驻教廷使节克里斯托弗·班布里奇为枢机主教,这不算难以接受,教皇同意了。
除此之外,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女儿,前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妃和前萨伏伊公爵夫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开始在意大利活动,宣扬威尼斯的威胁并以她的个人魅力拉拢支持者,对此感到威胁的威尼斯曾经试图通过向教皇归还部分市镇以寻求和解,尤里乌斯二世慨然笑纳,但并没有做出缓解威尼斯焦虑的实质举动。
见此困境,威尼斯曾经试图向英格兰求助,但亨利七世再度重申了支持教皇的立场,这令尤里乌斯二世感到满意,他批准了克里斯托弗·班布里奇的枢机主教任命。8月,尤里乌斯二世正式对威尼斯颁布集体绝罚令,宣称“若不使你们成为原本那样的卑贱渔民,我绝不会罢休”,对此,威尼斯使节的回应是“神父,若您不自检点,我们能更容易让您成为一个小小的教士”,但行动上,他们仍积极备战,他们清楚此次的危机不同以往。
1507年2月,路易十二正式率军南下,于次月强渡阿达河,在阿尼亚德洛地区大败威尼斯,一扫昔年狼狈撤离那不勒斯时的颓势,同时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率领帝国军队进驻曾被威尼斯侵吞的布雷西亚,威尼斯一时四面楚歌。而就在这个时候,马克西米利安一世的儿子,胡安娜女王的丈夫,卡斯蒂利亚国王兼勃艮第公爵腓力一世,在一次宴会后突发肠道疾病而死,死神的利爪平等地掐在每一个他想要带走的灵魂的脖颈上,他身为国王与公爵也没有什么不同。
国王已经去世,而女王不肯让国王下葬,她甚至不相信国王已死。
她守在他的病床边,亲眼看着他在哀嚎中停止呼吸,他那美丽强健的躯体很快也会变得苍白僵硬,而她的灵魂似乎也被抽走了。她闭门不出,不理会正急迫地希望她出面主持大局的卡斯蒂利亚人,而腓力一世去世后王国里甚至没有一位能够帮助她决策的近亲。在这样的局面下,深受伊莎贝拉女王信任的托莱多大主教西斯内罗斯不得不为王国的未来打算了。
他再次回想起女王的遗嘱,深刻共情了女王的忧虑,并自认为了解了女王的用意:女人不能统治国家,哪怕是伊莎贝拉女王的女儿,或许女王的英明也是依赖丈夫的缘故,正因为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女王才会赋予丈夫在女儿被证实无力统治国家时摄政的权利,他毕竟是女王的父亲,他总比那群佛兰德斯人好,想起腓力一世那群侍从他便感到一阵头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斐迪南二世违背誓言再婚,但他毕竟还没有生下儿子,即便生下儿子,胡安娜女王也有女儿或孙女可以与之联姻,伊莎贝拉女王的血脉总是可以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王座上流传下去的。
当踞守那不勒斯的斐迪南二世收到托莱多大主教的信后,他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果他执意留在卡斯蒂利亚争夺摄政权,那他再娶的事实会被反复提及,由此更无夺取摄政权的资本,倒不如让胡安娜和腓力在卡斯蒂利亚胡作非为,如他所料,胡安娜果然会把一切都搞砸的。
当伊莎贝拉最信任的忠臣都开始不相信胡安娜的统治能力后,他也到了可以回归卡斯蒂利亚的时候了。“胡安娜。”回到卡斯蒂利亚后,他立刻去见他的女儿,胡安娜女王披着黑纱,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看到父亲,她先是一阵茫然,而后立刻激动地跪在父亲脚下抓住他的衣摆,“啊,父亲,我很想念您......”
“我也很想念你,胡安娜,若不是害怕和腓力争执,我也不会选择离开卡斯蒂利亚。”斐迪南二世同样激动不已道,“为了你腹中的儿子,你不应该再无休止地守丧了。”
“那是我的女儿,她叫凯瑟琳,我答应了凯瑟琳会亲自抚养的女儿。”
“那就叫她凯瑟琳。”斐迪南二世不以为意,他也并不希望多一个由胡安娜所生的儿子来威胁他和热尔梅娜未出生的儿子,他转而继续循循善诱道,“让腓力下葬吧,胡安娜,就在格拉纳达,他是卡斯蒂利亚国王,他应该安葬在最荣耀的地方,相信他父亲对这个安排也会很满意的。”
“如果腓力下葬了,他们会继续要求我执行女王的权力,父亲,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胡安娜女王喃喃道,她忽然又开始哭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腓力说他是对的,他应该给他的朋友奖励以让他们帮助我们统治卡斯蒂利亚,他死了,托莱多大主教又说他是错的,应该让一切都回到母亲在世时的样子,父亲,我该怎么做,等腓力的葬礼结束后我就必须做出决定了......”
原来她不让腓力下葬也有拖延执政时间的原因,他还以为她真的疯到要与尸体为伴呢。“你母亲是对的,当腓力死后,他的朋友们也不能再帮助你进行统治了,他们应该回佛兰德斯,就像我回到阿拉贡一样。”他放柔语气道,“如果你认为你承担不了女王的责任,不如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吧,你可以弹琴,跳舞,抚养你的女儿,安静地思念伊莎贝拉和腓力,如果担心你的统治会带来灾难,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尝试去统治。”他加重了语气,“这也是你母亲的愿望,她在临终前一直希望你能够完成的愿望,若你不能执行统治者的责任,就将责任交托给适合的人。”
适合的人,适合的人,除了眼前的父亲,她还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请替我承担这样的责任吧,父亲。”她又啜泣道,而斐迪南二世像一个真正的慈父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背脊,他终于心满意足了。
尽管腓力一世的去世令他的妻子难以接受乃至陷入疯癫,他的父亲和妹妹也为之悲痛,但在外界看来,他巧合的死亡意味着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之争尘埃落定,他还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很健康,在斐迪南二世和他的法国妻子生下健康的儿子前,斐迪南二世、路易十二世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之间的微妙平衡仍可持续,哈布斯堡家族仍可在未来入主西班牙,只是他们需要等待得更久。
而对威尼斯来说,腓力一世的去世同样不是一个好消息,长期一来,他们认定欧陆各个强国因其内部龌龊无法联合,因此他们肆无忌惮地扩张土地、侵吞利益,而不在意可能招致的报复,西班牙内部矛盾的暂时弥合意味着他们又失去了一个可以分化联盟的机会,只是他们看上去也并无什么挣扎余地了。
依仗前期的胜利,许多仍在观望的公国也加入了联盟,费拉拉公爵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同样是威尼斯扩张行为的受害者,然而就在联盟如火如荼的时候,路易十二世治下的热那亚爆发起义,他果断亲自率兵镇压,这一行为激起了尤里乌斯二世的强烈反应,他回到罗马,试图带领教皇卫队帮助自己的故乡摆脱法国人的控制,得知他的行为,再度从意大利收获信心的路易十二世不屑一顾:“亲爱的圣座,我希望您能明白,若您忘记您作为众门徒的代表主持正义的责任而只顾及您身为热那亚人的身份,或许我应该协助您移驾阿维农。”
第22章毒药
从十四世纪末期开始,热那亚便处于法国的监管之下,而路易十二世所提到的阿维农更是教廷历史上难以释怀的耻辱,因此在从威尼斯手中收回罗马涅的全部领地后,尤里乌斯二世公然宣布:“法国人希望我成为国王的牧师,但我要做的是教皇。”随后他正式对路易十二世处以绝罚。
路易十二世很快发现他的大好局势顿时急转直下:在拿回了罗马涅的教皇国领地后,尤里乌斯二世和威尼斯选择和解,威尼斯放弃对教皇国土地和西西里土地的申索转而攻击法兰西控制下的维罗纳,受教皇支持的瑞士雇佣兵南下袭击米兰,他的忠实盟友费拉拉公爵则直面在教皇卫队的攻势下,看到,狡猾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不愿再履行那本就名存实亡的“同盟义务”,他以帝国皇帝的名义颁布了“帝国召回令”,要求在法国军队中的,这令路易十二世的意大利处境更加举步维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恼羞成怒的路易十二世对尤里乌斯二世已经恨之入骨,1508年7月,他在米兰举行公会议,宣布停止穷兵黜武的教皇尤里乌斯二世的职务,这意味着他的一切言论和政令都不再具有合法性,而尤里乌斯二世也不甘示弱,直接宣布剥夺路易十二世的法兰西王位将其授予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
由于教廷在十四世纪后的日趋腐败,公会议运动随之兴起,旨在限制教皇的专断权力以防其被腐朽堕落之徒侵蚀亚历山大六世便曾长期担心他会被公会议罢免,法理上,公会议确实有罢免教皇的资格,而英格兰与法兰西自卡佩王朝绝嗣以来的王位之争更是老生常谈,对教皇的拉拢,亨利七世表面恭敬地领受了教皇的馈赠,暗地里却同路易十二世联络,表示他绝无在此刻重燃战火之心如果路易十二世愿意再“赠予”他一笔贡金的话。
虽然清楚亨利七世是在趁火打劫,不过能用钱解决的对手总比用军队解决的好,因此路易十二世咬牙从本就紧张的财政预算里又抠出五万杜卡特送给亨利七世,而后者果然安分地缩在加莱的海港中,令路易十二世不必直面北部的压力。但针对尤里乌斯二世的行为,他仍然愤慨无比,在送走了英格兰的使节后,他终于按捺不住这连日的怒火,对远在罗马的尤里乌斯二世发出了愤怒的诅咒:“若天主垂爱他的长女,就不应该让这个热那亚人再践踏法兰西国王的权威,难道意大利就没有国王的朋友和支持者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吗?”
这只是一句激愤之下的口不择言,一次有损国王形象但也无伤大雅的发泄,所以这个时候,路易十二世并没有命令包括自己妻子在内的廷臣回避,他也并没有预料到他在恼羞成怒下的口不择言会给他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就像多年前的英格兰国王亨利二世一样。
朱利安诺·德拉·罗韦雷知道他正面临艰难处境,但他并未感到恐惧,相反,他感受到一种激昂的热血,他即将达成他一生的夙愿。
从童年开始,他便意识到他并不是他家乡的主人,不止是热那亚,在整个意大利,这片埋葬先贤、孕育财富的土地只是惹人觊觎的肥肉,法兰西人,西班牙人,德意志人,他们都将意大利当成征伐的目标,他们的马蹄踏过亚平宁的沃土而不理会意大利人的哀嚎,外敌固然可恨,而教廷内部同样腐朽不堪,卖官鬻爵,谋杀敛财,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能把圣彼得的法衣也卖掉。
若是教皇不再腐败放荡,他一定是被魔鬼附身,并且一定命不久矣,就像庇护三世一样。他不做圣人,圣人救不了梵蒂冈,更救不了意大利,亚历山大六世有诸多罪行,最后也落得应有的下场,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事,就是认识到除却虚无缥缈的权威外教廷亟需强大的武力来争取权威,如此才能让那些欧陆大国投鼠忌器。
亚历山大六世选择依靠他的儿子,他则选择靠自己,他懂得如何领兵打仗,没有什么比真实握在手中的宝剑和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更让他安心了。费拉拉铸造的火炮很强势,法国人在炮兵的掩护下能强势推进阵地,不过不要紧,他也能从盟友手中获取火炮,他会亲临战场指挥,他知道一位亲临战场的教皇会带来怎样震动人心的力量。
他已经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了,在抵挡住维罗纳的法军后,瑞士雇佣军将赶到米兰,而热那亚的起义也会爆发,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一次西西里的晚祷,英格兰国王一直按兵不动,他就以绝罚威胁他,他知道根基浅薄的都铎家族最恐惧的就是不够合法,只要意识到法兰西并不是那么强大,阿拉贡国王也会撕毁盟约,他可不会甘心在分明可以得到全部纳瓦拉领土的情况下只满足于仅有的现状,但就在他起身准备召唤枢机团时,他感觉一阵恶心欲呕。
他口吐白沫,渐渐又是鲜血,这样的痛苦似曾相识,电光火石间,他想起这样的痛苦来源何处了,波吉亚,波吉亚的毒药,那种曾经夺走他无数同僚他自己也险些丧命于其下的毒药。他本以为随着波吉亚家族的覆灭,这样罪恶的毒药应该已经彻底销声匿迹,
他想到了一个人,费拉拉公爵夫人卢克蕾齐娅·波吉亚,也许是她想要挽救夫家的危机,故而以家传毒药对他下手,但且不提她是否掌管这样的毒药,她想要完成这样的罪行也非她一人之力,谁是主谋,谁渴望他离开人世,他想他已经猜出那个答案了。
法兰西国王将教廷迁往阿维农致使教皇权威扫地,那对法兰西国王的绞杀和报复同样可以让教廷重振声威,现在和他矛盾最深的就是法兰西国王,指控他为凶手不仅能取信于人,也会聚集最多的报复者,卢克蕾齐娅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失去了父亲和兄弟只能依靠丈夫的怜爱苟活的女人,指控她没有价值,指控国王才有。
“路易!路易!”当枢机主教们赶到教皇的房间后,尤里乌斯二世已经奄奄一息,但他仍拼尽全力地控诉着谋害他的凶手,“他抛弃妻子、僭取王位,乃是一位无可置疑的恶棍和暴徒,如今他更犯下谋杀教皇的恶行,上帝啊,我未能完成您赋予我的使命,但我的灵魂一定会亲眼看到谋害我的凶手得到应有的下场!”
第23章选择
1508年12月13日,尤里乌斯二世离奇去世,有趣的是,这样的死状同亚历山大六世十分相似,而他临终前的遗言更是直接指认路易十二世是谋杀他的凶手,如若他所说是真,那哪怕是昔日腓力四世将卜尼法斯八世绑架劫持百般凌辱令其数日后即忧愤而死,也不及此举的骇人听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尤里乌斯二世和卜尼法斯八世不一样,前者在得罪法兰西国王之前就树敌无数,且有通过贿选成为教皇的嫌疑,而尤里乌斯二世虽然也有不端行为比如他的三个私生子女,但和此前几任教皇相比,他已堪称道德楷模,况且此时的教皇不论是在意大利还是在欧洲其他地方都有不少支持者,不论是出于利益还是情感,他们都不会轻易饶恕路易十二世的罪行。
在路易十二世的敌人眼里,这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们立刻发来无数的声名和谴责信力图坐实路易十二世的罪名,他在国内的统治也岌岌可危,或许人民对他一直以来的仁政心存感激,但同样,他们对他数次兴兵意大利却空耗财力无功而返的事实也颇有怨言,更何况是国内那些桀骜不驯的贵族们。
不论心里是何想法,他们都或明或暗地强调着路易十二世的谋杀罪行,这令路易十二世感到空前的压力,以至于接近精神崩溃,就连他亲近的廷臣也不敢轻易接近国王,这个时候,他的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站了出来,她独自一人来到国王的房间,劝说他重新振作,也许国王并不会听从她的劝说,但无论如何,这时候总要有个人站出来,王后至少没有对她的丈夫置之不理,对现在一片混乱的法国宫廷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回顾自己的一生,布列塔尼的安妮只感到无尽的疲惫和痛苦,怀孕,生产,流产,死产,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件事,仿佛她活在世界上的唯一意义就是做这四件事。
她父亲在临死之前曾要求她发誓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她也确实将此当做矢志践行的誓言,然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不是一件可行的事,和勃艮第的玛丽一样,她刚继位就面临被迫与法国国王结婚的威胁,如果她一生中曾经有过什么获得幸福的机会的话,那就是成功逃出南特、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举行代理婚礼后。
他是罗马人的国王1,在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婚姻中循规蹈矩,以她的意志为主导而不仰仗着丈夫的身份为所欲为,已经有了继承人,这可以保障他们的孩子享有帝国的庇护而不至于被帝国吞并,据说他还很英俊,同时能征善战且多才多艺,这些因素足以令她在念完婚礼誓词后快乐地畅想幸福的未来,然而她并无勃艮第的玛丽的幸运,几乎是婚礼结束的同一时间,她便被围困在雷恩,当查理八世的军队进入雷恩后,她曾经渴望摆脱命运的努力便可宣告徒劳。
和查理八世的婚姻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逼她在任命他为布列塔尼代理人的文件上签字,禁止她使用布列塔尼公爵的头衔,名为王后实为囚徒,他那个专断的姐姐,博热的安妮,毁掉她幸福和自由的主谋,则理所当然地执行着本属于王后的权利并对她进行规训,她还无法释怀对奥地利的玛格丽特的愧疚,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女儿,那个小维纳斯一样的女孩,她本该成为查理八世的妻子,她还是个小女孩时就离开家人来到法兰西宫廷,如果不是查理八世,她们原本都可以幸福,不同的是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在经历了近两年的扣留后终于还是回到了父亲身边,嫁给西阿斯图里亚斯亲王和萨伏伊公爵,甚至能够在母亲和哥哥的领地主政,她获得了幸福和自由,而她注定会永远困住这顶后冠中。
查理八世死了,路易十二世又来了,上一个丈夫毁弃了婚约,这个丈夫索性直接抛弃了妻子。路易十二世或许不像查理八世那样蛮横专断,但也同样施加给她无尽的苦难和痛楚,在经历了阿基坦的埃莉诺带给他们的屈辱和实打实的领土损失后,他们决不允许嫁入王室的女继承人还妄图改嫁或摆脱控制。
她要生孩子,生了一个孩子以后还要生第二个孩子,当路易十二世认为她不能给他带来一个儿子时,他第一反应也是确立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为继承人并将他和他的母亲萨伏伊的露易丝接入宫廷,她曾对此表示抗议,而路易十二世并不理会:“亲爱的,虽然我很希望我们能有一个继承人,但也许上帝不会赐予我们这样的幸运,她可能会是国王的母亲,国王不应该离开他母亲的帮助。”
他相信萨伏伊的露易丝,但不相信她,他不相信她会忠诚地维护她的女儿女婿以至于牺牲自己家乡的权益,而事实上,她也确实对得起他的“信任”,法兰西宫廷从没有给予她自由和幸福又为何要求她做一个忠诚的王后?
她知道,每一次她流产或死产,萨伏伊的露易丝都会喜形于色,以至于暗中庆祝,她对法国王后的身份毫无感情不意味着她就能忍受自己的王冠和宝座被另一个女人视为囊中之物。她对她恨之入骨,她同样也对她嫉妒不止,就看她们谁能在这场争斗中获得胜利了。她知道她注定会成为法兰西王后,博热的安妮已经退居波旁1不代表她会坐视她的政治遗产付诸东流,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利用王后的身份和她被限制的尊严去为布列塔尼争夺更多权益,法兰西国王的霉运于她而言是难得的机会。
这群国王个个傲慢自负,又不知悔改,已经在意大利耗费了如此多的财力和人力,却还是认不清自己能力的边界一次次南下,但正是拜他们的野心所赐,她可以从这沉重的压力中稍作喘息,从而争取更多的权威和自由。
“亲爱的。”当听到妻子的声音时,路易十二世有些意外,他知道他的妻子不是一个全心全意敬爱丈夫的贤妻,个性也并不温柔,这让她此刻的关怀和安慰显得有些突兀,他甚至在怀疑她此刻是否另有图谋,“你要坚强起来,我们都等着国王出面对罗马的指控做出回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当然知道,亲爱的。”路易十二世叹息道,当他看到妻子脸上明显的张皇和无助时,他还是心软了,她毕竟是她的妻子,法兰西的王后,面临如此严重的危机和指责时她也难免陷入恐惧,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应该无谓地逃避,或者对妻子进行猜疑和指责,“这个时候,不论是激烈的辩解还是冲动的武力都无助于解决问题,我需要快速摸清我敌人们的态度,尤其是英格兰,亨利七世似乎没有出兵的意思,如果英格兰不加入这场战争,斐迪南二世也不会轻易背弃盟约,我们只需要全力对付奥地利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布列塔尼的安妮道,察觉到路易十二世的态度软化,她也试探性地道,“虽然谋杀教皇的罪名很沉重,但尤里乌斯二世一死,没有人能够团结这个互不信任的同盟,这是件好事......”
“我没有杀他!”路易十二世忽然吼道,他几乎是在委屈地控诉了,与此同时,他不由感到更深层的恐惧:如果就连他的妻子都相信是他谋杀了尤里乌斯二世,那其他敌视他或不信任他的君主又该作何感想,这样的恐惧几乎令他疯狂,“你也怀疑我吗?你也相信了那个热那亚教士的谎言吗?我告诉你,你是法兰西王后,你任何时候都应该维护我!”
“我当然会这样做,但陛下,我们需要洗清嫌疑。”布列塔尼的安妮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委屈又关切,“您忠诚的仆人们当然坚信您的清白,但我们需要让整个欧洲相信。”
“最好的办法是马上选出一位法兰西籍教皇,以教皇的名义宣布对我的中伤纯属诬告,这样他们就失去了讨伐我的借口。”路易十二世深深屏息,似乎找到了一些应对眼下困局的思路,“亨利七世一直按兵不动,他在等我开价,他要钱就给他,要打仗我就资助苏格兰人,或者直接从布列塔尼出兵,布列塔尼,布列塔尼,必要的时候,你就回到布列塔尼,劝说你的封臣们对付英格兰人,或者至少在这个时候保持安分,你要捍卫我们的领土!”
“我当然会捍卫我的领土,而且现在也不全是坏消息,我怀孕了。”她说,将路易十二世的手按向自己的腹部,“说不定,我会生下一个男孩呢。”
一个男孩,一个王位继承人,一个传承了他的血脉又可以将布列塔尼永远留在法兰西版图中的儿子,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但安妮屡次流产死产的经历令他对此早已失去希望,他忍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满怀希望后又失望而归的心情了。“我们会拥有一个儿子。”他勉力表现出欣喜,在这个儿子平安落地前这点稀薄的喜意并不足以让他从空前强大的压力中缓和过来,而布列塔尼的安妮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看向自己的腹部,目光无比温柔期待。
她没有告诉路易十二世,英格兰曾经给她写过一封信,援引了亨利七世曾流亡布列塔尼并得到她父亲弗朗索瓦二世庇护的经历询问她是否愿意在合适的时机主动出击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她没有回信,但她和英格兰都心知肚明她的选择。
第24章女人
指控,路易十二世在短暂的沉默和逃避后选择坚决否认,转而坚称尤里乌斯二世之死乃是“上帝对其长女的垂爱”,同时他督促梵蒂冈“尽快选出一位新教皇查明真相”。
教皇换届选举时,罗马的秩序往往不那么稳定,而法兰西人近日频繁活动,频频出入各个枢机主教的宅邸中,人尽皆知路易十二世是希望通过选举一位法兰西籍教皇以摆脱他现在蒙受的指控,意识到他的意图后,他的敌人们也纷纷活动,力图破坏路易十二世的图谋。
然而最后新教皇的选举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刚刚走马上任不到三年的英格兰籍枢机主教克里斯托弗·班布里奇以一票之差的微弱优势当选教皇,是为教皇尤金五世,这是继阿德里安四世后的又一位英格兰籍教皇。
英格兰教皇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在当下总比德意志人好,但几乎是在得知尤金五世当选教皇的同一时间,亨利七世立刻宣布谴责路易十二世的暴行,并派海军封锁了前往苏格兰的航路,气急败坏的路易十二世愤怒地痛骂亨利七世的狡诈无耻,在继续试图往苏格兰运送武器和粮食的同时,他还派自己的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前往布列塔尼安抚当地叛逆的贵族,理智恢复后,他认为指望自己的妻子帮助自己从布列塔尼出兵对抗英格兰并不现实,但他总可以给布列塔尼一点甜头,稳住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后院起火。
此时的路易十二世的处境用四面楚歌来形容毫不过分,不仅北部面临英格兰的威胁,东部的尼德兰也蓄势待发,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已经扬言要从“卑劣的谋杀犯和僭位者”手中夺回他的岳父“大胆的”查理曾统治的所有原属于勃艮第公爵的领地,并且已经返回了尼德兰打算亲自领兵出击,路易十二世现在要思考的已经不是如何保住意大利的利益,而是如何保卫本土。
同他的预料一样,在英格兰国王动手之后,老奸巨猾的斐迪南二世也加入了“反法同盟”,诚然,和热尔梅娜王后的婚姻能令他兵不血刃地,但比起他们那还没有出生的儿子热尔梅娜王后已经怀孕,但斐迪南二世可不会因为妻子的缘故对亲家手下留情,直接通过战争索取的领土无疑更稳定也更无争议,而路易十二世被全欧声讨的现状,可以令他顺理成章地摆脱盟约而不蒙受任何谴责,事实上,若他此时坚守盟约不对抗路易十二世,他反而有可能会陷入道德困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得知斐迪南二世出兵纳瓦拉后,连遭重击的路易十二世对此已经并无过分激烈情绪,只是循例往南部增兵。战争已经一触即发,英格兰宫廷自然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从小仰慕亨利五世战绩的亨利王子尤其兴奋,认为如自己偶像一般建功立业的机会已经近在眼前,这样的心情在他得以列席御前会议,听亨利七世和亚瑟商议进攻诺曼底的消息后达到了顶峰:“我们要出动海军登陆诺曼底吗?”
“谁说我们是在攻打诺曼底,我们是前往纳瓦拉支援我们亲爱的盟友啊。”面对亨利王子的激动情绪,亨利七世已经显露出不悦,亚瑟及时接过了这个规训的任务,“亨利,这是你的任务,你要带领英格兰的王室海军,包括君主号和摄政王号一起前往纳瓦拉,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编成歌谣或者诗歌,越多人知道越好。”
“为什么?”亨利王子对此大惑不解,“阿拉贡国王并没有请求支援,即便我们要支援他,也不应该大张旗鼓地过去,这样只会增加他的军事压力。”
“为什么要在意阿拉贡国王的感受呢,我们在意我们自己就好。”亨利七世开口道,诚然,他一直以来的策略是将“法兰西国王”的头衔和进攻法兰西当做一个勒索的理由,但并不代表他在这天赐良机之下不会趁机收复失地,像亨利五世一样,有了足够辉煌的战功谁会在意他的继承权上的瑕疵,他们只会以亨利五世为荣,“南线的战事越是兴师动众、大张旗鼓,法兰西在北线的防御便越松弛、越能被我们趁虚而入,亨利,你的任务就是带领英格兰的王室舰队浩浩荡荡地前往纳瓦拉,闹的动静越大越好,不要主动进攻法兰西人,你没有那个能力,你的任务只是把法兰西人牵制在南方。”
尽管名义上,君主号和摄政王号还是英格兰海军的门面,但从1503年开始,英格兰海军的主力已经悄然更迭为中等型号的舰船,而列奥纳多·达·芬奇改造的新式火/炮令其在保持灵活性的同时还兼具强大的攻击力,而亨利王子王室次子的身份,是个足以在舆论和谈判中表达诚意且不落口实的借口,面对英格兰这华而不实的“增援”,斐迪南二世就算能够看出亨利七世的用意,他也并没有什么可以报复的手段------他总不能不讲武德地扣押他女儿的小叔子泄愤吧?
从亨利七世公开谴责路易十二世的谋杀行为并出动海军后,路易十二世便一直在北部尤其是加莱方向重兵把守,以防止亨利七世突然背后捅刀,但出人意料的是,除了截断法兰西往苏格兰方向的增援,英格兰一直十分安静,这在他已前往布列塔尼主持大局的王后写信过来告知他英格兰国王的次子约克公爵和多位重臣已率领王室海军浩浩荡荡南下,意图增援纳瓦拉。
得知这个消息时,路易十二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诚然,西班牙和英格兰现在是蜜月期,但路易十二世可不觉得亨利七世难得的海外出击竟然是出于帮助亲家夺回纳瓦拉这个高尚且不求回报的目的。
但北部和南部的情报无不证实这一事实,除了阻止法国海军往苏格兰运送补给中等型号的舰船,英格兰在法国北部再无其他行动,而英格兰的海军确实浩浩荡荡地沿阿基坦海岸南下,比起战争更似游行。证实英格兰海军的主力确实已经南下后,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路易十二世终于放心地撤回了在诺曼底布置的重兵转而全力防卫纳瓦拉,只在加莱方向留有防御兵力。
与此同时,当斐迪南二世得知英格兰的约克公爵率领海军增援时,他的震惊也不比路易十二世轻。“你们来干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亨利王子,没有想到他没见到他的女婿,却先见到了他女婿的弟弟。
“我们是来增援的。”亨利王子的笑容异常天真热情,“父亲出动了朴茨茅斯的全部海军!啊,我听凯瑟琳说起过坎塔布里亚海,这里的悬崖瀑布果然十分壮观,我在英格兰从来没有见过!”
“那你们带来了什么,士兵?盔甲?还是火/器?”
“大蒜,葡萄酒,还有许多热性水果,这能帮助士兵们在闷热的夏天里热血沸腾。”
“西班牙不缺水果!”斐迪南二世怒吼道,他已经猜出了亨利七世的目的,他此时恨不得将他的儿子连同他带来的大蒜一起沉入海里,而就在斐迪南二世为此气急败坏之际,一艘随同亨利王子来到西班牙的小船已经悄然绕道热那亚,在半个月后登陆意大利。“亲爱的意大利。”凯撒·波吉亚仰望着亚平宁的天空,“你们的主人回来了。”
1509年8月,在路易十二世率军亲征纳瓦拉,和斐迪南二世的大军正面相遇时,一直盘踞在诺曼底海岸的英格兰军队终于行动,在炮击了沿海的城防后,他们迅速在诺曼底北部的莫尔坦地区登陆,并且立刻开始攻城略地。
他们没有在加莱登陆,他们在诺曼底登陆!由于疏于防范,上诺曼底地区很快全部沦陷,而在修筑了防御攻势后,英格兰军队便龟缩不出,只是时不时骚扰路易十二世的补给线。得知这一消息,路易十二世已经不能再维持基本的冷静和理智,此时抽调大军回防已不现实,除非亨利七世进攻巴黎,否则他只能尽可能在南部稳住阵脚快速结束与斐迪南二世的战争,他总不能在两线同时面临失败。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意大利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尤金五世宣判他应该前往罗马为他谋杀尤里乌斯二世之事悔罪,另一个是一个他曾经这个时候,对斐迪南二世而言,千里迢迢赶来的英格兰海军总算有点作用了,在9月12日的海战中,年轻的亨利王子亲自指挥战舰,摧毁了纳瓦拉沿海一座港口的城防------付出了包括“摄政王号”在内的三分之二舰船沉没的代价,察觉到战事不利,亨利王子提出前往热那亚的港口修整,而不想再为他提供补给并容忍他的异想天开的斐迪南二世只想赶快把他送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肉眼可见,亨利七世在这轮阳谋中所能为他提供的一点好处已经被他耗尽,想要进一步弥补损失,他只能选择扣留约克公爵以此威胁亨利七世,但且不提这样的行为在道德上的风险尤金五世几乎肯定会开除他的教籍,他本身也有太多的可以为人攻讦的把柄纳瓦拉的继承问题,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西西里的利益,在纳瓦拉战事未见胜负之前,他承担不起招惹更多敌人的代价。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意大利传来两个消息,一个是尤金五世宣判路易十二世应该前往罗马为他谋杀尤里乌斯二世之事悔罪,另一个是一个他曾经熟悉但现在早已遗忘的人的归来:热那亚的起义军中出现一位神秘来客,他自称是瓦伦蒂诺公爵凯撒·波吉亚,并迅速以热那亚为跳板回到罗马,曾经效忠于他的领主和士兵一夜之间仿佛都从泥土里苏醒,他们簇拥在他的旗帜下欢迎着公爵的归来。熟悉但现在早已遗忘的人的归来:热那亚的起义军中出现一位神秘来客,他自称是瓦伦蒂诺公爵凯撒·波吉亚,并迅速以热那亚为跳板回到罗马,曾经效忠于他的领主和士兵一夜之间仿佛都从泥土里苏醒,他们簇拥在他的旗帜下欢迎着公爵的归来。
费拉拉公爵阿方索一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尤其是在他看到自己妻子之后。
他的妻子正在窗边梳头,她有着世界上最美丽的金发,而她的容貌在阳光下犹如镀上金边的神像,维纳斯见到也要自惭形秽。“卢克蕾齐娅。”他叫她的名字,她闻言回头,金色的卷发如绸缎般簌簌落下,“你听到最近的流言了吗?”
“我也很好奇谁敢冒充我的哥哥。”卢克蕾齐娅·波吉亚轻声说,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垂下,在她的眼睑处投下金色的阴影,“真可笑,凯撒做不到的事,他的冒充者凭什么认为他能够做到?”
“你也觉得他说一个冒充者?”
“你知道的,阿方索,我一直在找他,如果他还活着,他不会连一封信都不给我写的。”卢克蕾齐娅答道,确认了她的态度,阿方索一世也松了口气,他终于说出来他的目的,“那亲爱的卢克蕾齐娅,要揭穿这个假冒者的身份,由你出面是再合适不过了,西班牙人承诺,如果我们能帮他们挫败这个假冒者的威胁,他们会为我们提供保护,并支持我们收回被威尼斯侵占的领土。”
“西班牙人不算可信,他们随时会出卖我们。”
“但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阿方索一世有些烦恼道,“路易十二世现在顾不上我们,我们需要新的靠山,亲爱的,你只是去揭穿一个谎言罢了,你也不希望有人冒用你兄长的名义为非作歹吧?”
卢克蕾齐娅没有说话,但阿方索一世很确信他打动了她。“好啊。”她回答道,她放下梳子,对着镜子整理自己额前的头发,“如果他真的是个假冒者的话。”
在那个自称瓦伦蒂诺公爵的人归来之后,一片混乱的意大利被他以风驰电击之势迅速平定,比较暧昧的是,教皇尤金五世对他的行为不仅没有制裁,甚至予以支持,仿佛亚历山大六世再生一般关爱着他的“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尤金五世的行为也不失为一种无奈的妥协,英格兰在意大利并无可以让他利用的势力,其他欧陆强国也多被牵绊于国内事务,无法由教皇国借力打力,因此这位“瓦伦蒂诺公爵”需要应对的敌人主要还是来自意大利内部。
对他的敌人而言,“瓦伦蒂诺公爵”能快速在意大利拉起一支气势汹汹的军队还是得益于他自称的身份以及不知从哪里搞来的金钱,而苦欧洲列强多年的意大利人也希望有一个强势的英雄能帮他们摆脱这常年为人蹂/躏的处境。当然,在意大利贵族看来,比起所谓的人心所向,他们更恐惧“凯撒·波吉亚”这个名字本身,既然如此,直接否认这个身份无疑能做到一劳永逸,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费拉拉公爵夫人。
自父亲去世、兄长失踪后,卢克蕾齐娅·波吉亚便安于公爵夫人的身份,并因为热衷于艺术和慈善事业收获了不少好名声,在她作为女性无法继承波吉亚家族的政治资源的情况下,意大利人倒也不在意称赞她的美貌和高雅品味,而在她愿意替他们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后,他们对她的感激和倾慕就更加强烈了,潜意识里,他们认为现在的“瓦伦蒂诺公爵”确实是一个假冒者,而费拉拉公爵夫人完全有动力否认这一点,以继续她那平静而受到爱戴的公爵夫人生活。
出乎意料的是,“瓦伦蒂诺公爵”同意和费拉拉公爵夫人见面,他甚至要求在梵蒂冈的中心、教皇尤金五世的见证下与她见面,这意味着他并没有矫饰或隐瞒的余地。当费拉拉公爵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与她将要指认的“冒充”她兄长之人四目相对时,她的神情忽然急剧变化,不可置信的激动带来的红晕迅速充盈了她苍白的脸颊:“凯撒。”她喃喃道,而后她迅速朝凯撒奔去,不顾泥土和灰尘脏污了她华丽的裙摆,“噢,你还活着,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这样的变故令在场众人纷纷变色,阿方索一世尤其惊怒,而凯撒·波吉亚只是伸手将卢克蕾齐娅揽入自己怀中,抚摸着她的金发,语气温柔平静:“好久不见,卢克蕾齐娅。”
直到和凯撒一同回到他们曾经居住和玩耍的宗座宫,卢克蕾齐娅仍有些不可置信,她急迫地想知道凯撒为何会在那不勒斯失踪,他这些年又去了哪里。“威尔士亲王收留了我。”他回答道,“作为回报,我让列奥纳多为他服务,并帮助尤金五世成为教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是这样。”卢克蕾齐娅喃喃道,在教皇选举时,一些曾忠于波吉亚家族的枢机主教曾频繁活动,她当时就觉得讶异,没想到这是凯撒回归的前奏,“除此之外呢,一个英格兰教皇也许足够偿清他们收留你的价码,但不足以让他们支持你的战争。”
“因为英格兰并不想要看到法兰西、德意志或者西班牙中任何一个占据意大利,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的利益是趋同的,他们给我一个夺回权力和领地的机会,但能否应用这个机会需要看我自己。”凯撒回答道,“长期以来,在意大利建立一个统一的大公国乃至王国都是我的夙愿,但受限于法国人或者西班牙人的干扰,这个目标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挫折,但现在,针对这一目标,这正是绝好的时机,他们现在都无心意大利事务。”
时机,对,由于尤里乌斯二世的死,路易十二世被千夫所指,而斐迪南二世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也急于向法兰西讨回自己的利益,这使得意大利陷入了权力真空,而一切的根源都是尤里乌斯二世突兀的死亡:“是谁杀了尤里乌斯二世?”卢克蕾齐娅抓着自己的裙摆,她的手在颤抖,“是路易十二世吗?”
面对她的疑问和暗示,凯撒只是笑了笑,清晨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如天使般宁和:“亲爱的卢克蕾齐娅,这件事只有上帝知道。”
从他的妻子不顾一切奔向那位瓦伦蒂诺公爵时,阿方索一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他感到无尽的愤怒和落寞,来自于妻子的背叛,他曾经以为卢克蕾齐娅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但他的爱、纵容和孩子并没有真正洗去她身上波吉亚的痕迹,当她的兄长重新出现时,她仍不会忘记她身上的波吉亚血统,她始终是一个波吉亚。
当他的妻子从宗座宫回来时,他发现她异样容光焕发,这样的神采他曾经在偶然几个瞬间见到过,但此时仍觉陌生。“他确实是凯撒。”这是她的第一句话,“他是我的哥哥,我无法否定这一点。”
“可你的兄长会带来战争与灾祸!”阿方索一世愤怒道,“即便他真的是你的哥哥,你也完全可以否认这一点,你为什么要承认他,让他以凯撒·波吉亚的身份再度给意大利带来战争,因为情感吗,只因为对哥哥的爱,你便可以抛却我和孩子们,抛却费拉拉的一切和现在的幸福生活吗?”
“不,亲爱的,请相信我,我对你们的爱不比对凯撒的少,我从未想过抛弃现在的生活,相反,我想要守护我们。”卢克蕾齐娅说,她上前握住他的手,绿眼睛里浮现出泪水,像是珍珠,阿方索一世发现面对这样的卢克蕾齐娅他无法不动容,“我知道,我的父亲和兄长声名狼藉,但现在的路易十二世也不遑多让,他根本无法再履行盟约和保护的义务,而西班牙人也并不可信,他们不会真心接纳法国人的长期盟友。”
“如果他是一个冒牌货,那重新提及波吉亚家族确实是一场灾祸,但如果他是凯撒本人,那他的存在正是我们得以在意大利保持尊严的依仗。与其陷入大国之间无休止的争斗,成为被抛弃或牺牲的弃子,不如给我们增加一点可以引人忌惮的资本,即便不为凯撒提供资本,至少也不要与他敌对,在英格兰的教皇去世前,在法国人重新回到意大利之前,凯撒的存在对我们是一种保护,出卖他只会加快我们覆灭的速度。”她的目光更加渴望,“不要再让我们陷入颠沛流离的生活,为了我,为了孩子们。”
她仰面看着他,脸庞美丽、激动、热情、真诚,正如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看到的,他爱慕着她的美貌和才华,在她的父兄去世后,他一度忘掉了与她结婚的初衷,仿若他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卢克蕾齐娅只能依靠他的爱与保护而活下去的前提下的。
而在她的兄长归来后,他已不能再将卢克蕾齐娅视为一个需要自己的怜惜和爱加以保护的华丽饰品,相反,他需要被动地被绑定在波吉亚家族的战车上为其效力,不论他是否情愿,他都无法再抹去他身上亲波吉亚的色彩,他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却不知道他触碰到的是灾厄还是非比寻常的幸运。
1509年12月,凯撒·波吉亚已经收回了他曾占据的大部分意大利领地,并公然以“罗马涅的主人”自称,而法兰西,路易十二世终于放弃了在战场上找回尊严的企图,他默认了斐迪南二世对纳瓦拉的占有,也不想去料理诺曼底和尼德兰的烂摊子,而是在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亲信后身心俱疲地回到巴黎。
回到巴黎后,他很快一病不起,他的妻子从布列塔尼赶回来亲自照顾他,直到3月被检查出怀有身孕。“这是个好事。”病床上,路易十二世勉强笑道,但心里,他对这桩“喜事”并不感到喜悦,这会令他的遗嘱横生波折,“但亲爱的,我很有可能活不到我们的孩子出生。”
“但他总会出生,他可能是一个能同时继承王位和布列塔尼的儿子。”布列塔尼的安妮说,路易十二世眼里浮起一丝渴望,但很快再度摇头,“亲爱的,并非是我想要诅咒自己,即便这一次上帝真的为了偿还我所受到的屈辱和不幸赐予我们一个健康的儿子,我可能也活不到那一天了,如果我在这个孩子出生前去世,法兰西的王位不能一直空置,我们需要让弗朗索瓦让弗朗索瓦成为国王,以防止英格兰人趁虚而入。”
“可等我生下了我们的儿子,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又怎会心甘情愿地退位?陛下,我恳求您不要让我们面对如此残忍的可能,这会带来动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的上一个孩子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回到布列塔尼后不久即流产,但他回到巴黎后,她又一次怀孕,医生说她这次怀孕的情况比之前好很多,也许真的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想到这种可能,路易十二世发现他确实无法割舍这样的诱惑,即便他不能亲眼看到那一天,他也希望是自己的儿子坐在王座上,也许上帝在他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后真的会赐予他一个儿子呢?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一个两全之策:“这样吧,将弗朗索瓦接入宫廷,他可以被称为国王,但不能正式加冕,也不能和我们的女儿克洛德结婚,在弗朗索瓦或者我们的儿子成年之前,你和萨伏伊的露易丝都会成为摄政会议的一员。”
“不!不能是她!”布列塔尼的安妮断然拒绝道,她握着路易十二世的手,再度殷切地恳求道,“你不能让她加入摄政会议,如果她是摄政团队的一员,她会千方百计地阻扰我生下这个孩子,甚至直接谋害她,你不是不知道她一直在诅咒我们的孩子!”
“这倒也是。”想起他假定继承人那个野心勃勃的母亲,路易十二世也感到头疼,她早已将法兰西的王位视为她儿子的囊中之物,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安妮生下儿子使她的野心化为乌有,“那就换成波旁公爵夫人,虽然她年龄大了些,但她的睿智和公正足以承担摄政之职,她曾经照顾过你,亲爱的安妮,她一定能帮助你统治这个国家的。”
波旁公爵夫人,博热的安妮,毁掉她幸福和自由的罪魁祸首,现在她又要回到巴黎了。“是的,我也很渴望再次见到波旁公爵夫人。”布列塔尼的安妮道,而如释重负的路易十二世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清楚他会留下一个危机四伏的王国,但他现在只想休息,好好地休息......
1510年3月19日,在内外政策接连遭遇重创的打击下,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二世去世,由于他此时尚无男性继承人,妻子又有孕在身,因此他在临死前要求将他的假定继承人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接入宫廷,并要求加冕礼在他的妻子生产后举行,他还特别要求他现在活下来的唯一女儿克洛德公主在没有得到下一任国王允许的情况下不能结婚。
如果布列塔尼的安妮流产或者生下女孩,那弗朗索瓦将顺理成章成为法兰西国王,而若布列塔尼的安妮生下男孩,也不过是将加冕礼的主角换成一个婴儿罢了。在宣读完遗嘱后,路易十二世才带着无尽的忧虑和不甘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在他去世后的第一时间,布列塔尼的安妮便迅速以摄政王的名义控制了宫廷,萨伏伊的露易丝还来不及为自己没有出现在摄政名单上惊怒,便得知她的儿子已经被布列塔尼的安妮从布列塔尼带来的骑士带入宫廷,除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这是一场绑架。度过了最初的惊惶后,萨伏伊的露易丝很快认清了眼下的处境:布列塔尼的安妮还有孕在身,在她流产、死产或生下女孩前没有人能够对假定的“国王之母”进行定罪,布列塔尼的安妮有王后身份和布列塔尼作为后盾,而她不过是另一个假定的“国王之母”,除了弗朗索瓦,没有人在意她是否被控制自由,即便弗朗索瓦成为国王,他也无法越过摄政会议赋予自己母亲权力和自由。
她一切可能的尊荣都是因为她的儿子,没有弗朗索瓦,她将一无所有,大半年的时间足够布列塔尼的安妮在上帝都不知道的角落除掉她了,在好不容易获得主宰法兰西的权力后她打算如何发泄她被压制多年的怨气?
她感到一阵绝望,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布列塔尼女人夺走她和她儿子的一切吗,难道就没有人能够压制她吗,她突兀地想起了摄政会议中的另一个名字,她立刻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拿起笔,她要给波旁公爵夫人写信!
在得知路易十二世将她列入摄政名单后,博热的安妮起初意外,但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布列塔尼的安妮历经多次流产死产,已经几乎不可能再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但她毕竟曾经成功生下过一个女儿,易地而处,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查理去世后,她也不会轻易舍弃这个能让自己的后代成为国王的可能,因此在遗嘱中将萨伏伊的露易丝排除出摄政名单是有必要的,但同样,路易十二世也不能让布列塔尼的安妮大权独揽,如果她生下一个女儿或者没有生下孩子,她势必会和萨伏伊的露易丝陷入争斗,这样的争执对现在的法兰西而言是致命的。
她很清楚布列塔尼的安妮不是一个安分的女人,得到法兰西王后的尊荣后也不愿像纳瓦拉的让娜一世一样甘于做一个服从丈夫的贤妻,因此虽然退隐已久,在安排好波旁公国的事务后她仍然前往巴黎。“好久不见,亲爱的女士。”布列塔尼的安妮亲自来到巴黎城门迎接她,博热的安妮扫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恕我直言,您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保证你孩子的健康,而不是花费时间在其他事情上。”
“可这是法兰西王后的职责,我不能背弃这一点。”布列塔尼的安妮笑容不改,博热的安妮终于正色:看来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当着整个宫廷和御前重臣的面,布列塔尼的安妮介绍了宫廷布置的变化和她为她安排的住处,博热的安妮还算满意,再看向布列塔尼的安妮时,她的神情已经缓和许多,“能得到王后如此细心的款待,我真是受宠若惊,不知我可否能有与王后单独交谈的荣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真是再荣幸不过了。”布列塔尼的安妮微笑道。
她们屏退众人,在房间里交谈,看着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腹部,博热的安妮问道:“医生有没有告诉您怀孕的状况?你可以生下一个同时继承法兰西和布列塔尼的儿子吗?”
“医生说我很有可能可以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但我已经经历了太多次痛苦和失望了。”布列塔尼的安妮忧伤道,“比起这个孩子,我更担忧现在的法兰西,我们不能同时与欧洲所有人开战。”
“确实。”博热的安妮也认同这一点,尽管常年隐居,她对路易十二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也有基本的了解,她不太相信路易十二世真的敢谋杀教皇,但不论他是不是真凶,他的继承人也决不能承认,“意大利的利益已经无法保证了,不如趁教皇谴责的机会及时撤出,和南方的利益相比,英格兰和尼德兰才是迫切的威胁,和斐迪南二世议和,放弃纳瓦拉的利益全力对付英格兰和尼德兰,比起国土之外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保证本土的安定。”
“可我想的正好相反。”布列塔尼的安妮说,“我的计划,是承认谋杀尤里乌斯二世的行为求得尤金五世的宽恕,以保证法兰西在意大利的大部分利益,而大部分军队都被先王带去了纳瓦拉,与其再大费周章调动,不如维持先王的计划全力捍卫纳瓦拉。”
“你------”博热的安妮骇然,诚然,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计划也能够带来和平帮助法兰西度过眼前的危险局面,但代价却是让法兰西国王蒙上谋杀犯的恶名和更持续的隐患,如果选择和英格兰与尼德兰议和,谁能保证他们在漫长的幼主在位时期不会进一步侵吞领土?看着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安静,她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根本不是为了法兰西,你是为了布列塔尼!”
“只要能在这个时候带来和平,我就是法兰西的守护者,贵族们已经不想再为了国王的权威继续战争了。”布列塔尼的安妮仍然镇定道,她看着博热的安妮,那样的目光似曾相识,她早已不再是在她的权威下愤怒而无力的小女孩,现在,她们的权威是颠倒的,“我是法兰西的王后,未来国王的母亲,我当然可以代表法兰西,作为摄政名单中的一员,您也应该留在巴黎,如果有需要向您请教的地方,我也随时可以拜访您。”
“你想软禁我?”博热的安妮怒极反笑,“我也是摄政名单的一员,你以为整个法兰西都会看着你胡作非为吗?”
“您当然可以求救。”她平静道,“前提是您能够离开。”
博热的安妮回过头,在窗边看到了摇晃的影子,她们事实上被重重包围,这是保护,也是软禁:“是瑞士的雇佣兵,他们很了解巴黎宫廷的布局,为我提供帮助的也是您的一位熟人呢。”不等博热的安妮反应过来,她已经说出了那个名字,“我们亲爱的‘小王后’可从没有忘记过她被您从父亲身边夺走又被抛弃的耻辱,不论是出自她家族的利益还是她个人的情绪,她都有充足的理由帮我这个小忙。”
奥地利的玛格丽特,那个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女孩,她曾经寄予厚望后来又抛弃她的女孩,在她离开巴黎时,她能看到她眼中的仇恨,那时候,她对此不以为意,盖因女人的权力总是依赖于与之相依附的男性,而她的父亲和可能的丈夫注定会是法兰西的敌人,她没想到她真的在近二十年后完成了她的报复。
而她面前,那场抢婚和毁约中的另一个被她摆布的女人,她此刻正耀武扬威地看着她,她眼中同样是燃烧着的仇恨:“亲爱的女士,即便路易十二世将您加入了摄政名单,但您不会真心认为现在的您还可以像查理八世在位时那样行使您父亲赋予您的摄政权吧?我有王后的身份,有腹中的孩子,有一整个布列塔尼,而您还有什么,虚无缥缈的名望和早已死去的丈夫吗?如果女人的命运可以自己主宰和选择,那我早已戴上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后冠,那顶皇冠比法兰西的后冠更荣耀!”
“至于您的女儿,希望离开您的庇护后,她也能保障自己身为女公爵的权益呢,毕竟蒙特庞谢伯爵1也是波旁公国的继承人,谁能保证他不会以您的弟弟为榜样,不允许妻子以‘波旁公爵’自称,转而自己使用这个头衔呢?”在短暂的发泄后,她忽然又直击博热的安妮的软肋,此刻,博热的安妮对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轻视,她送走了一个仇恨她的女人,现在要面对另一个仇恨她的女人,“我是两位法兰西国王的王后,另一位法兰西国王的母亲,我有充足的时间坐实这一身份,而你不过前前前任国王的女儿,前前任国王的姐姐,没有儿子,没有丈夫,没有兄弟,没有父亲,一切能够帮助你得到权利的男性都不复存在。”她愉悦地笑,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报仇雪恨的快意,“这就是女人的痛苦,我从十三岁开始无时无刻不忍受的痛苦,而现在,亲爱的‘大女士’,这样的痛苦需要您来忍受了。”
第25章身份
1510年4月,在路易十二世去世后,他的妻子布列塔尼的安妮迅速控制了宫廷,并将假定继承人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和其母萨伏伊的露易丝接入宫中进行“保护”,而同样是摄政会议的成员,博热的安妮对此并未发表意见,似乎在经历了多年的隐退生活后这位曾经搅弄风云的“大女士”已经不复昔日的强硬了。
这是一场政/变,一个忍耐已久的女人在看到机会后雷霆万钧的反击,而在掌握了摄政权后,布列塔尼的安妮致信罗马,承认了路易十二世谋杀尤里乌斯二世的罪行并愿意亲至罗马替夫悔罪以得到圣座的宽恕,尤金五世的回信则相当温和,他解除了针对法兰西的绝罚令并安慰布列塔尼的安妮不必亲至罗马,同时督促法兰西尽快与欧陆各国议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经历了路易十二世在位最后两年的频频失利,割让部分利益以换取部分喘息时间已经是法兰西的共识了,就看要割舍的是南方还是北方的利益了。在意大利,布列塔尼的安妮承认了承尼德兰军队占据洛林的既定事实,同意割让洛林以换来马克西米利安撤离米兰。
在“大胆”查理时代,他一直希望能够打通尼德兰和勃艮第从而形成一个整体王国,卡在两者之间的洛林是重中之重,而此番割让给哈布斯堡家族的土地甚至包括南锡,“大胆”查理的身死之地。对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而言,这可谓是他的伟大胜利,他在尼德兰的统治将空前稳固,甚至进一步肖想他岳父曾统治的勃艮第地区,至于米兰,在法兰西陷入多事之秋的当下,他过几年还是可以找个机会卷土重来,因此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心满意足地接受了和约。
为了补偿洛林公爵,布列塔尼的安妮将王室所属的勃艮第地区交给洛林公爵“好人”安托万,而在得知路易十二世去世后,亨利七世立刻再度陈兵,扬言要夺回金雀花家族的祖地,布列塔尼的安妮对此的回应是调集布列塔尼的军队与之对垒,在经历了半个月的谈判和示威后,亨利七世同意退兵,但要求法兰西同意他的军队穿过法兰西接回他身在热那亚的次子。
这是一场双簧,一场英格兰和布列塔尼心知肚明的表演,亨利七世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收回原属于诺曼底公国的全部领地,他只是希望能收回上诺曼底的沿海领土罢了,亨利七世是否还有心继续南下她不得而知,关键是英格兰的领土从此和布列塔尼连成一片,如果布列塔尼想要反抗,英格兰能够快速予以援助,不至于像她少女时期被围困那次即便有心帮忙也只能派来少量雇佣军。
对于南部的斐迪南二世,她则没有这么客气了,她要求南部的法军继续捍卫纳瓦拉,并任命法兰西在意大利的主将雅克·德·阿帕利斯整合意大利的法国军队随时准备西进。在和英格兰的谈判结束后,教廷特使也抵达了巴黎,不顾劝阻,已经怀孕近七个月的布列塔尼的安妮在教廷特使面前痛哭流涕地悔罪,乞求尤金五世宽恕她丈夫的灵魂。
看到一位怀有身孕、虔诚高尚的女士为她丈夫的罪行如此乞求,在场不少人都为之落泪,得知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表现后,尤金五世再次写信安慰,允诺“她与她腹中之子将不受路易十二世罪行的惩戒”,他同时支持法兰西和西班牙按照1501年的约定瓜分那不勒斯,这无疑加重了斐迪南二世的压力,而更让他愤怒的是凯撒·波吉亚竟然也和法国达成了和解,承诺帮助他们夺回那不勒斯,他很清楚这个教皇私生子可怕的军事才能,而他手下能与之抗衡的那个人他并不想启用。
在占据原西西里王国的全部土地后,斐迪南二世便力图在政治上将意大利战争的最大功臣贡萨洛·德·科尔多瓦边缘化,在伊莎贝拉女王去世后他的行为几乎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在他解除贡萨洛的职务、将他召回西班牙并拆毁他的家乡城堡后,他不确信贡萨洛对王国是否还有昔日的忠诚,即便有,出身卡斯蒂利亚的他无疑忠于伊莎贝拉和胡安娜超过他,他一点也不想让他在意大利战争中重获威望,从而让他在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再生变动。
事到如今,纳瓦拉和西西里已经不能同时保住,他只能向法兰西主动寻求议和,经过断断续续的谈判和战争,法兰西承认了斐迪南二世对纳瓦拉的实际占有和他对纳瓦拉的继承权,代价是斐迪南二世需将原属于西西里王国的坎帕尼亚和阿布鲁奇割让给法国,好不容易短暂统一的西西里再度陷入纷争与战火。
1510年10月,在法兰西的政局终于稳定之后,布列塔尼的安妮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孩,得知这个消息,她丝毫没有慌乱,“我从没有将我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孩子身上”,她给这个女孩起名勒妮,随后安排昂古莱姆的弗朗索瓦加冕,由于此前加冕礼的准备都是基于一个婴儿国王而非幼童国王,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无心为仇敌的儿子大操大办,因此这场加冕礼十分仓促简陋,而萨伏依的露易丝甚至不被允许出席。
“她得到了全欧洲的同情和法兰西的摄政权,付出的却是承认国王的谋杀罪行并割地赔款,那都是弗朗索瓦要替她承担的代价!”得知这个消息,萨伏依的露易丝已经不指望博热的安妮能够帮助她获得国王之母的尊严了,她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救信,她只能庆幸布列塔尼的安妮虽然软禁她并隔断她和外界的联系,但并不敢真正谋杀她。
在布列塔尼的安妮解决了王国的危机后,她自身的地位已经名副其实且不可动摇,短期内,法国内部无人可以撼动她的权力,可能的竞争对手要么被她软禁,要么乐见自己的竞争对手被她软禁到天荒地老比如终于获得波旁公国治理权的夏尔三世,当然,如果要她像布列塔尼的安妮一样承担割地赔款的骂名和亲自向教皇谢罪的屈辱,她自己肯定也不想承担这样的代价,她心中最理想的局面,还是由布列塔尼的安妮带领法兰西度过这最艰难黑暗的时刻,而她则依靠国王母亲的身份顺理成章地接过摄政权......
过去的一年对法兰西来说是灰暗的一年,对英格兰则不然,收回上诺曼底后,亨利七世的威望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在亨利王子经过漫长的跋涉终于回到英格兰境内后,都铎王室最后的顾虑也烟消云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得知这个消息后,自去年冬天开始便卧病在床的博福特夫人在喜悦之后也到了弥留之际,在她卧病期间,伊丽莎白王后和凯瑟琳一直照顾她,由于年轻体健的缘故,凯瑟琳承担得更多,或许是由于精力不济的缘故,博福特夫人对她的侍奉不再如昔日般言辞尖锐,这一天,当凯瑟琳陪博福特夫人在花园里散心时,博福特夫人忽然道:“我听说你的父亲写信申斥过你?”
“您总是如此敏锐。”凯瑟琳低下头道,尽力克制着内心的酸楚,“我理解我父亲的心情,他没能成功纳瓦拉,还失去了在意大利的利益,他认为这是我没有履行好同盟的结果......”
“别给男人找借口,尤其他还是一位男性君主,他自己在战场上打不赢法国人,却怪罪他嫁到英格兰的女儿,他怪罪你的女王姐姐不能像你母亲一样给他提供支持都好过怪罪你。”博福特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凯瑟琳,你已经做了快十年王妃,我想你应该明白国家之间联盟的真正意义,在你和亚瑟订婚时,英格兰和西班牙的联盟牢不可破,但再亲密的同盟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数,斐迪南二世没有因为他的妻子有孕在身便放弃与她的舅舅开战,换成亚瑟,他也不会因为妻子的原因放弃英格兰的国家利益,可能他的手段不会这么绝情,但结局殊途同归,男人不会在乎女人的意愿。”
“亚瑟不会。”凯瑟琳忍不住反驳道,博福特夫人轻哼一声,没有进一步延伸这个话题,“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女人的地位和荣耀来源于这三种身份,苦难和不幸也来源于这三种身份,在人生的某些阶段,这三种身份是重合甚至冲突的,但你要明白,什么是你可以依仗一生的身份,你的所做所为都需要服务这个身份的立场。”
“那您呢,您认为您的身份是什么?”
“国王的母亲。”博福特夫人干脆利落地说,“作为博福特的女儿,我除了身上稀薄的王室血统和随时会被夺走的财产外再无依仗;作为我丈夫们的妻子,我也朝不保夕,时刻处于监视和软禁中;只有身为国王的母亲,我才能享有英格兰仅次于王后的尊贵地位,受到人们的爱戴和尊敬。”
“在幸运的时候,女人在三种身份之间存在回旋的空间,聪明的女人还会努力扩展这样的空间,但如若三者不能兼容,女人则必须做出选择,犹豫和迟疑只会给她和她的国家带来灾难。”博福特夫人的声音开始低下去,疲惫再次击垮了她,“现在看来,你是个幸运的女人,和伊丽莎白一样,很少有女人能拥有她的幸运,那个自称约克公爵的男孩确实是一个假冒者,但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经过那件事,她的地位不再存在任何动摇的可能,凯瑟琳,我也希望你能有这样的幸运,这样的纷争会危害到英格兰和都铎王朝的统治,也会令你的人生不幸,但即便你有和她一样的幸运,你也应该居安思危,你要知道你所坚守一生的身份是什么,如此才不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蒙蔽眼睛......”
她已经困倦,侍女们将她搀扶回了房间,留下凯瑟琳一个人在花园中兀自思索,女人有三种身份,那她的身份是什么:是斐迪南和伊莎贝拉的女儿,亚瑟的妻子,还是亨利的母亲?
第26章浪漫
1510年月12月19日,亨利七世之母玛格丽特·博福特夫人去世,即便正值严冬,亨利七世仍亲自为母亲送葬,为其举行了长达二十五天的隆重葬礼并安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墓穴中,因为冬季的酷厉天气,他生病了,尽管随着春天的到来他恢复了健康,但体质也已大不如前,时常感到困倦乏力。
伊丽莎白王后在博福特夫人去世后花费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和安慰丈夫,这使得威尔士亲王和威尔士王妃开始接管大部分政务和公务,在国王和王后看来,他们显然已经到了该交付责任的时候,只有两个最小孩子的未来仍然需要他们操心。
“你对玛丽的婚事有怎样的想法?”这一天,当亚瑟循例向亨利七世汇报政务时,亨利七世忽然问道,“和她年龄相仿的君主和继承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便是尼德兰的查理了,如果将来他还能继承西班牙,那他的权势将前所未有地庞大。”
玛丽公主已经十四岁,出落得比母亲还要美丽,见过她的各国大使都称赞她是欧洲最美貌的公主,叠加英格兰财政宽裕、国力强盛的事实,她毫无疑问会是婚姻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公主之一,这也是亨利七世敢于筹谋将玛丽嫁给尼德兰的查理这个有可能继承三分之二个欧洲的强大继承人的原因,不过亚瑟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但安妮王后也希望她的大女儿能和尼德兰的查理联姻。”亚瑟说,“在《布洛瓦条约》中,他们曾经订婚,克洛德公主会陪嫁布列塔尼、勃艮第、热那亚和其他意大利领土,和安妮王后能给的价码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竞争力。”
“路易十二世从没有真心想要履行过这个条约,而且在弗朗索瓦一世登基后,克洛德公主几乎注定会嫁给他,即便安妮王后拥有摄政权也不能越过法国内部的阻力强行执行《布洛瓦条约》。”
“但她可以拖延,如果弗朗索瓦一世不幸早亡,而继任者恰好已有妻儿,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克洛德公主许配他人。”亚瑟分析道,“她不必担心她女儿的处境,因为现在是弗朗索瓦一世需要和克洛德公主的婚姻增强他的合法性和对布列塔尼的控制,而非克洛德公主需要弗朗索瓦一世来维系其地位,在克洛德公主的婚事尘埃落定前,我不建议我们和尼德兰的查理谈论婚事,且不论是否会增加安妮王后的不安,尼德兰的查理和他的监护人们都清楚他在联姻市场上的价值,婚姻谈判未必会成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来也是。”亨利七世终于泄气道,暂时放弃了这一计划,“那亨利呢,你对你弟弟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亨利?”亚瑟念了一遍弟弟的名字,有一瞬间,亨利七世感到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他想到了什么,“如果亨利安于王弟的身份,我会给他他所想要的一切尊荣,如果他的索求超越了王弟身份的限度,那他也不再是我的兄弟。”
如果亨利的索求超越了王弟身份的限度,那他也不再是国王的兄弟,就像爱德华四世在酒缸里溺死克拉伦斯公爵,英格兰历史上不缺乏骨肉相残的惨剧。“我并不希望这是你们的结局。”亨利七世叹息一声。
“是的,我也不希望。”亚瑟说,他抬起眼,这一瞬间,亨利七世好像又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些阔别已久的情绪,“我会竭尽全力阻止这种可能发生,但我也已经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了。”
春天到来后,英格兰宫廷终于从王太后去世的低沉氛围中缓解过来,而亨利王子也终于可以继续他那快乐的游猎和宴会生活,经历了从纳瓦拉到热那亚又横穿法兰西的冒险经历后,他对骑士精神的推崇又到了全新高度,兼之失去了博福特夫人的管教,他曾被一度压抑的天性现在如野马般放肆,他几乎每一天都会沉浸在和他侍从表演各种各样的骑士游戏,而和他最亲近的妹妹玛丽公主也加入其中。
在现在的英格兰宫廷中,玛丽公主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受凯瑟琳的影响,她将浓丽的长发用西班牙式的兜帽包裹,又用面纱遮蔽面容,如此既在宴会上收获了足够的瞩目,又不至于损害公主的名誉。在和亨利王子跳过一轮舞后,玛丽公主来到树荫下休息,取下帽子和面纱后,她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殷红娇艳,不多时,亨利王子也来到了妹妹身边,神采奕奕道:“亲爱的玛丽,你都不知道你今天有多迷人,那些平时自恃英勇骑士在你面前都成了傻瓜。”
“不用你提醒。”玛丽公主骄傲道,她复而开始玩弄衣服上的宝石,苦恼道,“这很快乐,但亨利,我没有多少快乐的时间了,父亲和亚瑟哥哥最近在商议我的婚事。”
“父亲想让你嫁给尼德兰的查理。”亨利王子道,对这个安排,他其实还算满意,“他虽然比你小了一些,但会继承欧洲三分之二的领土,很多君主都想把女儿或姐妹嫁给他。”
“很多君主都想把女儿或姐妹嫁给他,所以不差我一个。”玛丽公主说,对尼德兰的查理这个欧洲人趋之若鹜的结婚对象,她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是有可能继承欧洲三分之二的土地,但他还有一个弟弟,斐迪南二世也有可能生下儿子,只有尼德兰是他板上钉钉能够继承的,听说他还有一个野人一样的大下巴,吃饭时甚至闭不上嘴,我简直没办法想象我该怎么和这样一个人共度一生!”
这倒是真的,亨利王子想,如果尼德兰的查理真的是这副尊容,他倒也能理解妹妹的抵触。不过理解归理解,如果玛丽真的可以嫁给尼德兰的查理,他还是会欢欣雀跃地祝福这段婚姻,并发挥他的专长努力安慰妹妹的心情,但当下,在意识到这个话题不会让妹妹开心的情况下,亨利王子还是明智地转移话题道:“听说安妮王后也希望将女儿嫁给尼德兰的查理,还是让法兰西的公主去忍受他的下巴吧!噢,玛丽,父亲至少已经有了对你的婚姻安排,但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知要做多久的单身汉!”
他会娶谁呢,凯瑟琳的外甥女们还是法兰西的两位公主,亦或是意大利和德意志某个公国的小姐和女继承人,即便将目光投向国内,也有许多贵族小姐渴望嫁给约克公爵,他知道他是个受欢迎的人。“你比亚瑟哥哥还要自由,他必须娶身份相当的公主或女继承人,而你可以随便娶一个你喜欢的贵族小姐,甚至即便她不是贵族你也可以和她一起生活。”玛丽公主说,她忽然鬼使神差道,“你认为瓦卢瓦的凯瑟琳是和亨利五世结婚时幸福,还是和我们的曾祖父结婚时幸福?”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比较?”亨利王子一愣,随即有些愠怒地道,亨利五世是征服法兰西的英雄,是他崇拜的对象,而欧文·都铎是他的祖先,在他们之间进行这样的比较在他看来无论如何回答都是对其中一方的冒犯,“玛丽,你在想什么,我不明白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玛丽公主置若罔闻,她一向不惮于惹怒亨利王子,她知道亨利王子是不会真正生她的气的,“有人崇拜亨利五世兵临巴黎城下、迎娶法兰西公主的伟业,有人则嫉妒我们的曾祖父能得到王太后的青睐,现在还成为英格兰王室的祖先,但我是女人,我能共情的只有瓦卢瓦的凯瑟琳的处境,身为法兰西公主,她从小就过着尊荣的生活,即便头顶英格兰和法兰西的后冠她也不可能得到更多了,对贵族女性而言,纯粹真挚的爱情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她们总被要求嫁给身份匹配甚至地位更高的男性,君主或继承人,但她们的丈夫很可能年老、丑陋、丧偶、骄横,能嫁给年貌相当又情投意合的丈夫的公主是极少数,亨利,你可以在整个欧洲自由挑选你喜欢的新娘,说不定你还可以娶好几个,但我很可能只能在少数几个对象里挑挑拣拣,也许尼德兰的查理已经是最好的一个。”
“你可真是离经叛道!”亨利王子嘟囔道,“好吧,玛丽,你想要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也想有在广大的下层贵族里挑选一个英俊体贴的丈夫的权利,父亲绝不会同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如果尼德兰的查理不娶我,欧洲也没什么值得联姻的对象的话,我为什么不能在国内选择一个我喜欢的丈夫,说不定这是一个浪漫的故事呢!”玛丽公主说,她已经休息了足够的世界,提起裙摆准备继续跳舞,“查尔斯!”亨利王子忽然惊喜道,他们身后,他的玩伴和挚友查尔斯·布兰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树荫后,听到亨利王子的声音,他向王子和公主问好,玛丽公主点头致意,随后重新戴上面纱翩然离去,亨利王子仍然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查尔斯·布兰登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打招呼,要求他立刻跟随自己继续打猎和游玩,他没有注意到查尔斯·布兰登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玛丽公主离去的方向。
第27章流言
入夏之前,英格兰王室又有了一件喜事,威尔士王妃再次怀孕了,她预计将于明年年初生产。
虽然贝德福德公爵已经年满五岁且十分健康,但王室继承人总是越多越好,在还在生育年龄的王后和王妃中,威尔士王妃的生育频率算是相当低的。这一次怀孕,威尔士王妃的反应比第一次怀孕时要强烈许多,伊丽莎白王后表示这可能是因为她所怀的孩子十分强壮健康的缘故:“像哈里一样,如果是个男孩,他应该比爱德华更活泼一些。”
贝德福德公爵在长相上同亚瑟更加相似,但个性安静以至于羞涩,这一点时常令亨利七世苦恼,听到祖母提起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往凯瑟琳身后躲了躲,凯瑟琳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在这阖家欢聚的时刻,玛丽公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到女儿的情绪,伊丽莎白王后关切地问:“怎么了,玛丽,是有些不舒服吗?”
“没有,母亲。”玛丽公主回过神来,出于对小姑子的了解,凯瑟琳心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她很快又被有关她腹中孩子的话题分走注意力,因此也没有再关注玛丽公主。
玛丽公主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若说从前她还是一枝含苞待放的玫瑰,美丽却带着公主的矜贵和冷淡,那如今她已风姿动人,那双湛蓝的眼睛总是带着欲语还休的情绪,只是不知是哪位幸运儿能够得到公主顾盼间的青睐,对女儿的变化,已经到了半退休状态的亨利七世不是没有觉察,但他只将其归结为玛丽公主年龄渐大的缘故,从而更加积极地想为她找一个十全十美的联姻对象。
若是以年龄和身份相论,除了尼德兰的查理,同玛丽公主最相配的便是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了,外貌上,这位年轻的国王也算得上英俊,并且称得上有魅力,同他联姻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顺理成章地空出克洛德公主的联姻位置,亨利七世已经计划在达成弗朗索瓦一世和玛丽公主结婚后再商议亨利王子和克洛德公主的婚约,和陪嫁大批领土送给尼德兰的查理的《布洛瓦条约》相比,这个方案既能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也不至于让法国人难以接受,而英格兰和布列塔尼原本隐秘的联盟也会因为这层姻亲关系彻底坐实。
对于英格兰提出的联姻计划,法兰西方面也心情复杂,一方面,玛丽公主确实是一位非常匹配国王身份的新娘,不论是身份、容貌还是英格兰国王许诺的高额嫁妆,但如果弗朗索瓦一世迎娶了英格兰的玛丽公主,那先王路易十二世的安排,让弗朗索瓦一世和克洛德公主结婚以弥合王位继承争议和布列塔尼问题,无疑不能从法律上落实。
但从萨伏伊的露易丝的角度,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和权力都尚不能确保的情况下,操心布列塔尼问题实在为时过早。她一直不喜欢克洛德公主,盖因她并不认为这个驼背、坡脚、斜视的女孩能与她的弗朗索瓦相配,但谁让她是国王和女公爵的女儿呢?英格兰的玛丽公主被誉为欧洲最美的公主,并且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这个儿媳人选无疑能大大满足她的虚荣心,同时和英格兰国王成为翁婿也能稳固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至少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和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冲突白热化,英格兰国王的立场不会完全倾向布列塔尼的安妮了。
何况即便弗朗索瓦一世迎娶了克洛德公主并生下孩子,按布列塔尼的安妮和路易十二世当初的婚姻协议,继承布列塔尼的也应该是勒妮公主,路易十二世的遗嘱里并没有规定勒妮公主的婚配,换而言之,布列塔尼的安妮仍然可以通过安排次女的婚姻帮助布列塔尼脱离法国的控制,那弗朗索瓦一世迎娶克洛德公主的意义就再打折扣了。
基于以上因素,虽然对于弗朗索瓦一世的婚事萨伏伊的露易丝已无插手之力,但她也没有去刻意破坏婚姻谈判,而是默许婚姻谈判进行下去,但就在她已经开始分析这场联姻的种种好处并劝说自己接受后,她却得知一个不利的消息:英格兰似乎对联姻又有了犹疑,理由是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不够稳固,同时疑似患有梅/毒,亨利七世不想把女儿推向火炕。
事实上,在萨伏伊的露易丝为这个消息倍感羞辱,并暗暗担心时,里士满宫里也是一阵惊涛骇浪,玛丽公主满脸泪痕,跪坐在亨利七世和伊丽莎白王后面前,而亨利七世正捏着一枚红宝石戒指,目眦欲裂,几乎恨不得将那枚戒指捏碎:“你祖母、母亲和嫂子教育过你多少次,对公主来说,你的名誉是多么重要,你怎能随意将首饰和信物赠予他人,还是戒指,你给他的还是一枚戒指......”
“我爱他......”玛丽公主泣不成声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父亲的样子,她已经放弃了父亲可以成全她爱情的幻想,她只希望她父亲的平息愤怒的代价不包括查尔斯·布兰登的性命,“父亲,我求求您,看在您女儿的份上饶过他吧,他是个高尚的骑士,他只是难以克制对我的仰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你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亨利七世怒吼道,“他答应过迎娶加莱总督的女儿安妮·布朗,签署订婚协议,让她怀了孕,然后又想和布朗小姐的姑姑结婚,婚姻被判无效,他就盯上了另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要求她在成年后嫁给自己,上帝啊,这是一个怎样寡廉鲜耻的恶棍!”
想到这样一个渣滓竟然敢肖想自己美丽高贵的小女儿,亨利七世便气得浑身发抖,伊丽莎白王后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背并低声宽慰他,但显而易见,王后的愤怒不比国王少,甚至因为身为女人的缘故更加恼怒她本人也曾受到这样的谣言中伤:“记得,玛丽,将来不管是在英格兰还是在其他地方,都要一口咬定是他偷了你的戒指,你对此毫不知情,你该庆幸你的侍女们早早发现了这件事,否则他会被乱刀砍死,你也得去修道院或者嫁去某个偏远的小国!”
“他偷的是我的戒指。”凯瑟琳适宜地道,那枚戒指上有石榴花的样式,原本就是她送给玛丽公主的礼物,由她出面认下无疑能将玛丽公主从此次风波中彻底摘出来,正当这时,亚瑟和亨利王子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亨利王子,亨利七世原本已经稍微平息的怒火又再度点燃,他操起权杖,狠狠抽打在亨利王子腿上,亨利王子吃痛,亚瑟赶紧拉着他躲到了一边,“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沉迷那些小孩子才感兴趣的骑士把戏,现在果然引狼入室!你回你的城堡,不许再出来招摇惹事,早知道你竟然敢让你的侍从勾引你的妹妹,我还不如让你在热那亚自生自灭!”
“我没有......”亨利王子小声分辩道,亚瑟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亲爱的父亲,亨利绝没有指使查尔斯·布兰登勾引玛丽的意思,他和我们一样对此毫不知情,比起责怪亨利一时失察,不若想一想该怎样处置那个胆大包天的仆人,如此才能维护王室的尊严。”
“当然是杀了他!”亨利七世不假思索道,他已经思考是斩首还是绞刑了,“不!”亨利王子和玛丽公主同时高声道,亚瑟不得不再次掐了掐亨利王子的手,而凯瑟琳也心领神会地阻拦了玛丽公主做出进一步刺激亨利七世的举动,“盗窃王妃的珠宝并不是死罪,如果大张旗鼓地处死他,只会更进一步引起好事者的猜测,进而损害王室的名誉。”
“那你想怎么做?”
“流放即可。”亚瑟答道,“让他去爱尔兰,或者别的什么远离伦敦的地方,如果他胆敢继续多嘴,就拔了他的舌头。”
“就这样吧。”亨利七世道,这个处罚他还算能接受,临走前,他狠狠瞪了他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一眼,满含失望和愤怒,“在法兰西派人来接你之前,你们哪里也别想去,在我见上帝之前,我必须盯着这件事尘埃落定,否则我绝不会闭上眼睛!”
王室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有关一位胆大包天的贵族盗窃威尔士王妃的珠宝故遭到流放一事很快传开,对花边新闻不感兴趣的人一笑置之,另一些人则多多少少会讨论几句:“真是个愚蠢又狂妄的男人。”尼德兰,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感叹道,她身边也不时会出现这类自信又轻浮的男子,有的好歹有张漂亮脸蛋,有的连张脸蛋也没有,“太可笑了,难道双王的女儿会轻易接受一个已婚男子的勾引,给自己蒙上无法洗清的污点吗?”
“也许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威尔士王妃。”她身边的侍女回答道,“勾引威尔士王妃并不能带来什么利益,同一时间,英格兰宫廷之中还有另一件事。”
“哦?”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挑眉,很快明白了她的侍女言中所指:在和法兰西国王的婚姻谈判中,英格兰国王以法兰西国王疑似患有梅/毒为由提出推拒,法兰西方面则赶紧拿出了国王并未患病的证据不论是为了国王的名誉还是这桩婚事,而英格兰国王也没有再深究这件事,现在他们已经完成了婚姻谈判,只待秋天正式完婚了。
勾引威尔士王妃无甚好处,勾引未婚的玛丽公主则不然,那这样一来,英格兰的发难更像是先发制人,毕竟弗朗索瓦一世的作风轻浮众所周知,玛丽公主则不然。“真是群狡诈的野蛮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又感叹道,想到她哥哥腓力公爵被迫在逗留英格兰期间签下的那份贸易协定,她又感到一阵头痛,“尽管有王冠和珠宝加持,英格兰也难改其强盗本色,亲爱的安妮,如果你将来回到英格兰,请一定要小心这样的攻讦和陷害,你不是威尔士王妃这样出身高贵、靠山强硬的公主,有些留言于她而言是拂面的清风,于你则是震动的风暴。”
“我明白,夫人。”那位侍女回答道,她向她的女主人行礼,年龄虽小,却十分优雅得体,她有一双水银丸般的、会说话的黑眼睛。
第28章安妮
1511年12月,威尔士王妃在里士满宫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孩,他们给这个女孩起名为玛丽·伊莎贝拉·都铎。几乎是同一时间,玛丽公主与弗朗索瓦一世的婚期也到了,在筹备女儿和洗礼和妹妹的婚礼时,亚瑟收到一个消息,查尔斯·布兰登在流放途中染病不治而亡,随从只能将他就地安葬。
出于不妨碍婚礼的目的,他隐瞒了这个消息,直到玛丽公主坐上了前往巴黎的船他才将这件事告诉了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亨利王子:“为什么?”亨利王子失声道,他随后立刻泪流满面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即便是博福特夫人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悲伤,“他,我应该多注意一下他的情况的,我应该给他钱,亚瑟,你为什么不帮我照顾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没有想到这一点。”亚瑟回答道,他替查尔斯·布兰登求情主要是考虑到他弟弟妹妹的感受,但他确实不认为他有义务去费心维护查尔斯·布兰登的安危,他死在流放过程中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亨利,如果你怀念他,你可以好好照顾那个被他悔婚的女人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将来若有合适的时机,你也可以给他一个更华丽的坟墓,这足以令他安息了。”
“好的,哥哥。”亨利王子仍然抽泣着,他不想告诉亚瑟,查尔斯·布兰登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比较亲密的朋友,在他和亚瑟长期疏离的童年时期,查尔斯·布兰登在他心中正如一个真正的兄长,即便他现在和亚瑟亲近许多也不能改变查尔斯·布兰登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根本不在意他的“妻子”、女儿或者尸体,他只在乎查尔斯·布兰登本人,他的复杂心绪并没有被亚瑟察觉,他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亨利王子已经从悲伤中平复了,“那就好,尽量不要在父亲面前表现出你的悲伤,玛丽结婚后,你和克洛德公主的婚姻谈判也要开始了,说不定,你能成为布列塔尼公爵呢。”
对弗朗索瓦一世而言,尽管他的王位因布列塔尼的安妮生下一个女儿尘埃落定,但他已经失去的自由并没有被交回,他的朋友被驱逐,母亲被软禁,他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处于布列塔尼的安妮的监视中,她现下维持对他的宽容态度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做出让她感到危险的举措罢了。
她允许他举行宴会,打猎游玩,但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监控范围,他理智上知道这是布列塔尼的安妮对他的糖衣砒霜,情感上却很难不被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吸引,这个时候,他美丽妻子的到来令他微妙的心态出现了两全的可能。
他长期以来一直以为他会娶克洛德公主为妻,母亲也宽慰他不必在乎克洛德公主“长相平庸,身体残疾、性格乏味”,“你只需要娶她,让她怀孕,生下儿子便好”,而现在他不必为了国家做此牺牲了。一方面,他无可救药地被玛丽王后的美貌吸引,她像阿芙洛狄忒一样迷人,另一方面,他知道英格兰公主是一个可以争取的有价值的联姻对象,亲近她不必像亲近其他美丽女人一样怀疑有布列塔尼的安妮背后作祟,这使得他在婚后对玛丽王后的喜爱与日俱增,以至于到了痴迷的地步,因为亨利七世在婚约条款中要求他在玛丽王后年满十八岁之后再与她圆房,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刺激感更加重了他向玛丽王后求爱的热情,这犹如一场浪漫的骑士游戏。
只是不论他对玛丽王后如何甜言蜜语、逢迎讨好,她都始终不为所动,甚至有时还会暗中垂泪,弗朗索瓦一世对此大惑不解,但潜意识里,他觉得时间还长,随着时间的推移,玛丽王后总会习惯法兰西的生活,并真正爱上他......
在玛丽公主与弗朗索瓦一世完婚后,有关克洛德公主和英格兰的约克公爵的婚姻谈判也正式启动,与此同时,外交层面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员调动,原驻尼德兰大使托马斯·博林爵士调任驻法兰西大使,他的家眷也一应随行。
自从布列塔尼的安妮掌握摄政权后,她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便常常互通书信,以姐妹相称,在托马斯·博林调任法兰西大使后,奥地利的玛格丽特还特别向布列塔尼的安妮介绍了托马斯·博林的十岁的女儿安妮·博林:“相信我,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你一定会像喜欢自己的女儿一样喜欢她的。”
布列塔尼的安妮轻而易举地被这番话勾起了对安妮·博林的兴趣,她很好奇这个年幼的女孩为什么能让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如此喜爱,而在见到她本人后,她明白了这一点:安妮·博林并不是一个典型的美人,虽然五官精巧,但肤色微黑、身材瘦削,也没有时下最推崇的金发碧眼,但她举止优雅、气质灵动,一言一行的神采异样迷人,几乎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布列塔尼的安妮便能察觉她的与众不同,她不动声色地询问道:“听说你的父亲是一位英格兰外交官。”
“是的,我十分感激父亲在我还是个女孩时便带我周游各地,令我得以见识不同的国家,学习不同的语言,从而得到被您召见的荣幸。”
“真是可贵的经历啊!”布列塔尼的安妮感叹道,想起她的少女时光,她不禁感到一阵遗憾惋惜,“我的童年和少女时光一直活在忐忑不安中,即便成为王后,也只能在城堡中绣花和绘画,能去自己的领地巡游已是难得的幸运,哪怕到了现在,我也不能轻易离开巴黎。”
“但现在的您掌控着这一切。”安妮·博林回答道,“而仆人们的广阔见闻不过是帮您统治这广袤的领地罢了。”
如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所料,在安妮·博林来到法国后,她很快收获了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喜爱,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心里,虽然克洛德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对她怀有无尽的母爱,但她一直不甚满意克洛德公主温和乃至于软弱的性格,认为她承担不了独立统治布列塔尼的重任,只会成为给丈夫生育孩子的工具,对她的小女儿勒妮,她心中的期望或许正如安妮·博林一样,聪敏、灵巧、可爱而不失坚定的心智,这让她有意增加安妮·博林和她的两个女儿的接触,希望能借此对她们产生积极的影响。
安妮·博林确实不辜负她的期望,很快便和克洛德公主亲近起来,但对十二岁的克洛德公主而言,她对安妮·博林的喜爱又与其母不同:尽管她是路易十二世生前唯一的女儿,她却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宠爱,她残疾的外表和木讷的性格也并没有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得以被粉饰称誉,在弗朗索瓦一世另娶玛丽王后后,她又被不可避免地拿来同玛丽王后比较,在玛丽王后的美丽、高贵、优雅和弗朗索瓦一世对她的狂热迷恋面前,她显得更加黯淡无光,法兰西王后是基督教世界最尊贵的女人之一,而她已经不可能再成为法兰西王后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样若有若无地同情或蔑视悄然的、隐藏于暗处的,从她童年时即已显露,而她也从没有对外表现出这一点:路易十二世已经去世了,即便他还活着,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关注女儿的情绪,布列塔尼的安妮虽然疼爱她,却比路易十二世更在意她的软弱个性,私下相处时,她经常或严厉、或苦口婆心地叮咛她一定要学会坚强和果断,而她并不能达成母亲的期望。
在最需要父母的关爱的年纪,她没有得到来自父母的认可,而同龄的女伴碍于公主的身份也不能真正宽慰她的内心,但这个新来的侍女不一样,安妮·博林并没有刻意去表露自己对克洛德公主的同情或维护,那只会一次次撕开她的伤口,而是不动声色地向克洛德公主讲述那些对她来说十分新鲜的见闻,得到克洛德公主的信任后,她又费尽心思地为克洛德公主设计了可以掩饰她身体缺陷的礼服和首饰,令克洛德公主对宴会和游猎不再避之如虎。
这样的变化被布列塔尼的安妮看在眼里,她对安妮·博林的欣赏和喜爱又更多了几分,与此同时,王太后和公主的青睐也让安妮·博林受到一些侍女的中伤,以至于明里暗里讽刺她的发色、肤色和出身。
面对这样的嘲笑,安妮·博林却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其他侍女对她的妒忌,这令布列塔尼的安妮更加欣赏她,并时常对她的父亲称赞她,察觉到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态度,托马斯·博林嗅到了一种信号,他一向十分重视这个虽然没有姐姐玛丽·博林美貌但十分聪明的小女儿,而现在看来,这个小女儿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利益。
“亲爱的安妮。”这一天,见到自己的小女儿后,托马斯·博林的态度比往常还要热情几分,“你在宫中过得还好吧?”
“当然。”安妮·博林说,对她来说,揣摩女主人的心态并收获她们的喜爱简直是本能般容易的事,听到女儿的回答,托马斯·博林却摆出一副有些遗憾的架势,“但过不了几年,你应该就要离开法国了,你会回到英格兰。”
“您才刚刚调任法兰西大使,英格兰不会这么快就把您召回国的。”
“但你可能会成为克洛德公主的陪嫁侍女。”托马斯·博林对她说,安妮·博林的眼睫动了动,她知道这样的可能确实存在,“你是英格兰人,又深得王太后和公主的喜爱,王太后一定希望你能够在克洛德公主和约克公爵结婚后为她出谋划策,以保障她婚后的生活,亲爱的安妮,在学习法兰西宫廷礼仪的同时,也好好准备一下回到英格兰以后的生活吧,说不定,你未来的丈夫会是英格兰某个伯爵呢?”
第29章命运
安妮·博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父亲。
身在法兰西宫廷之中,她能够更加敏锐地觉察到一些微妙的信息:针对克洛德公主和英格兰约克公爵的婚姻谈判,法兰西内部终于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一点不对:诚然,布列塔尼的安妮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顺服的王后,这从她曾经积极推进克洛德公主和尼德兰的查理的联姻中并肆意报复破坏婚约的吉埃元帅的行为中便可见一斑,但在路易十二世在位时期,她的忤逆行为是可控且无法造成严重影响的,因此法兰西人并不在意布列塔尼的安妮利用王后的身份做出一些无伤大雅的抗争,某些情况下,王后的“无理取闹”正合其意。
但在她以王太后的身份掌握了摄政权后,情况又变得复杂微妙起来,如果说之前割让上诺曼底地区还可以理解为在英格兰攻势下不得已为之之举,但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令英格兰得以更加顺利地插手布列塔尼的局势,即便这不是布列塔尼的安妮刻意为之,但现状已然如此,在弗朗索瓦一世和英格兰的玛丽公主婚姻已成事实的当下,英格兰紧随其后提出的约克公爵与克洛德公主的婚约无疑彻底暴露了其用意。
和陪嫁包括勃艮第、热那亚等地的《布洛瓦条约》相比,英格兰的条件要宽松许多,毕竟约克公爵并非英格兰王位继承人,他也不太可能继承其他国家的领土,如果布列塔尼的安妮一定要将克洛德公主嫁往外国王室以保障布列塔尼的独立,那么和尼德兰的查理比起来,约克公爵至少是个威胁不那么大的对象,这也是法兰西上下对婚约尚存考量,没有第一时间激烈反对的缘故。
“这是一桩可以通过外交手段达成的谈判。”安妮·博林最终判断道,托马斯·博林知道他的小女儿于外交事务上异常敏锐的天赋,因此他从不会因为安妮·博林的年龄和身份而无视她的意见,“对法兰西而言,他们事实上无法阻止王太后将克洛德公主远嫁外国,不论是因为她是克洛德公主的母亲还是因为她是摄政的王太后,她完全可以想办法把女儿偷送出国,即便他们事后宣布王太后的决定非法,婚姻也已经完成,有她自己过往经历的教训,王太后是不会满足于可撤销的代理婚姻的,那么比起尼德兰的查理,约克公爵至少是一个威胁不那么大的选择。”她稍顿了顿,“您曾经见过约克公爵吗,他英俊吗?”
“当然,怎么了?”
“那就在王太后面前极力夸赞他,让她相信约克公爵会是一个好女婿,并委婉地提醒她如果她执意要将克洛德公主嫁给尼德兰的查理,她会遇到非常巨大的阻力,甚至危及她的权力,她必须在她还手握大权时尽快落实她女儿的婚事,对其他人,您则应该削弱这桩婚事的影响力,让他们相信即便约克公爵迎娶了克洛德公主,英格兰也无法控制布列塔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亲爱的安妮,这很艰难,谁都知道英格兰国王的目的。”
“如果克洛德公主是路易十二世和王太后的独生女,那您确实无法令他们相信,可她并不是。”安妮·博林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在路易十二世和王太后的婚姻协议中,他们曾经约定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可以继承布列塔尼,抓住这个漏洞,即便约克公爵娶了克洛德公主并生下孩子,法兰西人也随时可以宣称他们对布列塔尼并无继承权利。”
“可如果不能得到布列塔尼,迎娶克洛德公主的意义便大打折扣,国王未必乐意这样一桩婚事。”
“亲爱的父亲,我想您可能没有想明白一件事,在英格兰的领土和布列塔尼连在一起后,英格兰就有了插手布列塔尼事务的能力,迎娶了克洛德公主不过是又给了他们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罢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英格兰国王对您的要求仅仅是娶到克洛德公主而已,没有要求嫁妆和其他什么吧?”看到托马斯·博林恍然大悟的神情,安妮·博林的肢体更加舒展,“领土是夺取布列塔尼的能力,婚约是夺取布列塔尼的借口,现在早就不是依靠一场婚礼就可以兵不血刃得到一个王国的时代了,哦,奥地利人例外,他们只会结婚,谁有他们在结婚时的好运气?总而言之,您只需要向王太后和法兰西人力陈这桩婚事的好处,让他们都相信约克公爵是最能满足他们利益的选择,至于能不能得到布列塔尼是国王要在战场上完成的事,您没有完成这件事情的能力,您也不需要完成这件事情。”
“我知道,安妮,我劝动他们达成这桩婚约就完成任务了。”托马斯·博林笃定道,他看着自己的女儿,无数次惋惜这个聪明的女儿并不是一个可以继承他衣钵的儿子,“唉,安妮,上帝在赐予你智慧时并没有同时赐予你施展才华的机会,若你是个男孩,你该是一位多么富有魅力且前途远大的绅士啊!”
“能帮助到您就是莫大的幸运了。”安妮·博林答道,但恭维父亲的同时,她心中也泛起隐隐的遗憾,她知道,她比她父亲和弟弟都聪明,可她注定不能像父亲一样周游列国、成为诸多权贵的座上宾,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她女人的身份。
依靠英格兰驻法大使的身份,托马斯·博林频频入宫觐见布列塔尼的安妮,向她力陈约克公爵的英俊、雄壮和多才多艺,以及执行《布洛瓦条约》的难度,对法兰西其他重臣,他则委婉提及路易十二世和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婚姻协议,即布列塔尼公国应由他们的第二个孩子继承,这代表即便约克公爵迎娶了克洛德公主并生下孩子,也并不意味着英格兰能够入主布列塔尼。
他们要的不是布列塔尼,而是一个染指布列塔尼的机会,经过他巧舌如簧的游说,法兰西终于就克洛德公主的婚事达成了一致意见,同英格兰签订婚约并约定在克洛德公主年满十五岁后正式成婚,而这正是亨利七世的目的。
在小儿子的未来也大致敲定后,近年来身体状况渐差的亨利七世终于支撑不住一病不起,和终日以泪洗面的伊丽莎白王后相比,亨利七世本人面对死亡还算平静,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他断断续续地宣布了自己的遗嘱,主要涉及到他个人财产的分配。
他将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他的妻子伊丽莎白王后,小部分则留给远嫁国王的两个女儿,除此之外还涉及到一些城堡和追随他多年的仆人的安排问题,面对他的王国,他并没有什么格外放心不下、需要交代的事务,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智,威尔士亲王都具备成为国王的素质,并且他对此已经准备多年,只待正式加冕罢了。
“亚瑟。”这一天,当威尔士亲王前来探病时,亨利七世忽然叫住他,亚瑟抬起头,看着亨利七世正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他立刻上前握住那只手并帮助亨利七世更换坐姿,“有什么事情吗,父亲?”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看在我即将见上帝的份上,你要对我讲实话,你不要撒谎。”亨利七世喘了喘气,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一点将死之人的涣散,“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但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原来您觉察到了。”亚瑟回答道,他的眼神也显而易见地晦暗起来,“那一次,在威尔士,因为汗热病,我差一点死去了,或许您可以理解为我确实死过一次。”
“你死了,那我的儿子呢,你,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他已气若游丝,但眼神却突然明亮,以至于现出凶光,“我的儿子,亚瑟,他去哪里了,他在哪里......”
“我一直在这里。”亚瑟回答道,面对即将去世的亨利七世,在他记忆里早已遥远的童年时光终于再度复苏,或许长期以来他并不应该将另一种可能下他的癫狂行为归罪于他,“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当梦境醒来以后,我几乎忘了曾经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噩梦里,我们所有人都面目全非,如同真实的经历一般,即便清楚那并不是真实的世界,我也无法完全忘记我那时的无力和绝望。”
“你梦到了什么?”亨利七世执着地问,亚瑟顿了顿,终于还是道,“我死在了威尔士,为了生下新的继承人,母亲又怀上了孩子,却在生产时和孩子一起回到上帝身边,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您开始发疯。”他的小臂控制不住颤抖,脸颊也迅速涨红,长期以来,这样的愤怒是被他压制的,但并不代表这样的愤怒能被他遗忘,当在亨利七世的要求下回忆时,他发现他根本不能克制住他的情绪,“你,你想娶凯瑟琳,她的父亲不给她出嫁妆,你就克扣她的年金,赶走她的侍女,就因为我死了,就因为她不再能带来如她出嫁时一般丰厚的利益,你就可以折磨她,你连体面的生活都不给她!”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眼底的红意仍被亨利七世尽收眼底,他不禁心口绞痛,“我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我不想接受我的父亲所展露出的一切慈爱和宽容都是幸运前提下的结果,我更无法原谅您的残忍和苛刻是对准我最爱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他活了下来,他和凯瑟琳生下了儿子,他们会成为英格兰的国王和王后,生前会互敬互爱、相濡以沫,死后也会一同合葬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墓穴中,可谁来偿还那一种可能下的凯瑟琳,他不行,上帝也不行。听到他的话,亨利七世的表情也发生了剧变,他设想了一下那种残忍的可能,他发现他并不能保证他就一定不会如亚瑟所说的那样疯狂,那确实是真实存在的可能:“可亚瑟,那毕竟没有发生......”
“我知道,所以我并没有真正恨您,我只是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爱您。”亚瑟说,他半伏在亨利七世榻边,疲倦道,亨利七世想要伸手抚摸一下他的头发,却终究还是望而却步,“也罢,亚瑟,我不知道你的经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我还未犯下的过错,但亚瑟,我们身在高位,我们所做的决定并不完全由我们的意志决定,你避免了那一种残忍的可能,却不能保证是否未来还会有更加残忍的可能发生。”他又用力地咳了咳,现在,他是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但至少,这一次,上帝对我没有那么残忍,叫你的母亲还有其他人进来,我想要在他们的陪伴下度过人生的最后一程,丽莎,丽莎......”
第30章梦魇
1512年7月,英格兰国王亨利七世去世,尽管这位君主一向以瘦削、严厉乃至于吝啬冷漠的形象示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同时也为王国带来了和平、繁荣和征服诺曼底的功业,和他刚刚登基时英格兰的千疮百孔、国势衰微相比,现在的英格兰无疑正处于一个全面复兴的黄金时期,贵族们渴望在大陆上进一步拓展功业,平民则满足于日渐充实的钱袋和得到改善的生活环境,如果在家乡找不到足以糊口的工作,他们还可以渡海前往诺曼底,那里正需要大量的工匠和农民。
得知英格兰国王去世的消息后,欧陆各国都先后派人吊唁亨利七世,并恭贺亚瑟一世的登基,斐迪南二世在来信中还特别要求凯瑟琳要“履行王后和女儿的责任”,他显然将他的小女儿成为英格兰王后视为他在外交上的机遇。
在路易十二世去世后,布列塔尼的安妮掌权下的法兰西和英格兰实现了罕见的和平,这使得法兰西可以全力应对南方西班牙的威胁,帮助纳瓦拉女王卡特琳娜和国王胡安三世收回南部的失地,与此同时,斐迪南二世在意大利的利益也岌岌可危,他狡猾的亲家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在腓力公爵去世后一直同他若即若离,在如愿得到米兰后,他和统治中部的凯撒·波吉亚结为同盟,一同对抗那不勒斯地区的西班牙人。
在经历了这一年余的诸事不顺同年轻妻子行房时的力不从心加重了他的暴躁后,他终于意识到他在外交上事实上正处于一个无形的囚牢中,他并没有和其中一方结下不死不休的死仇,但他们都默契地将他隔离在秩序之外蚕食他的领土和权势。
英格兰国王的去世被他视为是一个改变困局的机会,他知道他的女婿一直十分喜爱他的妻子,而他对亨利七世的儿子的印象多少受到了他那个冒失的次子的影响,后者在纳瓦拉一直叫嚣着要从法兰西人身上取得如亨利五世一般的荣耀,这使得他一度期待亚瑟一世能够采取反法兰西的立场缓解他的压力,然而在他寄信给亚瑟一世后,对方回信的语气虽然热情恭敬,但同样也表示他希望在他的弟弟妹妹都和法兰西联姻后英法双方能够保持可贵的和平。
英格兰人果然不可靠!在短暂的气愤后,他也打消了从英格兰这边突破的念头,转而开始复盘原本的“反法同盟”是怎样演变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路易十二世虽然身负谋杀犯的污名去世,他的继任着却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盖因弗朗索瓦一世并非路易十二世之子,而他的妻子更是以一位无辜受难却虔诚赎罪的贤妻形象示人,她执政后的种种举动短期内确实缓解了法兰西的危机,长远看却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换个角度而言,割让上诺曼底和促成约克公爵同克洛德公主的联姻无疑为布列塔尼竖起了双重的屏障,而割让王室领地、放权给法兰西其他大贵族的行为又增大了未来的法兰西国王干涉布列塔尼的难度,从这个角度看,她可以说是极其聪明,如果不是因为和她立场冲突,斐迪南二世还真的有些欣赏她这样的女性。
但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地位也不是那么稳固,她虽然是王后,却并非国王的母亲,随着弗朗索瓦一世的成年和结婚,她的摄政权也会受到越来越多的争议,而历经了数任法兰西国王对中央集权的加强,王室的忠臣们也不会一直眼睁睁看着她以“国家利益”的名义继续出卖王室利益,他们只是暂时找不到对付她的办法而已。
那么在这些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敌人中,谁是对她最仇恨、最有动力帮助他的呢,他想到了一个人,法兰西的“大女士”,博热的安妮。
在布列塔尼的安妮掌权后,她对宫廷的控制前所未有地严密,并热衷于举办宴会麻痹年少的弗朗索瓦一世的戒心并增强自己的影响力,在英格兰的玛丽公主嫁过来后,尽管后者对热闹场合并不热衷,并常常因思乡之情独自在房间中悲伤祈祷,但她的美貌和身份本就能令任何一场宴会更加光彩熠熠。
博热的安妮仍然时常出席聚会,但身边总是围绕着布列塔尼的安妮安排的侍女,漫长的王后生涯至少帮助她在宫廷中培育了大量自己的亲信,博热的安妮对她的行为心知肚明,毕竟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和查理八世婚姻持续期间,她也是如此对待布列塔尼的安妮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表面上,博热的安妮对布列塔尼的安妮的“保护”毫无怨言,甚至甘之若饴,这令萨伏伊的露易丝时常处于惴惴不安中,怀疑她唯一能求助的依仗已经甘于屈服于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淫/威,从而更不顾她的死活。
布列塔尼的安妮似乎懒于料理她曾无比痛恨的仇敌,一方面,她毕竟要维持王后和女公爵的体面身份和良好形象,另一方面,她也要顾及敬爱母亲的弗朗索瓦一世会和她不死不休,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彻底除去这对母子的威胁时,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即便不考虑她自己的结局她也要为两个女儿的身后事考虑。
近日,克洛德公主对王宫中举行的宴会不再那么抗拒,而她身边那个来自英格兰的黑发侍女一直同她形影不离,只是许多人并不会在意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罢了,和安妮·博林相比,她那已经展现出迷人风姿的姐姐玛丽·博林更有吸引力,苦苦讨好玛丽王后而不得的弗朗索瓦一世已经将一部分注意力转移到玛丽·博林身上,后者被安排成为玛丽王后的侍女。
玛丽王后虽然不在意丈夫,但并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的侍女和弗朗索瓦一世勾勾搭搭,看在弗朗索瓦一世对玛丽·博林兴趣正浓的情况下,她没有对玛丽·博林做什么,但毋庸置疑地是她对玛丽·博林已毫无好感,后者再也不可能在法兰西宫廷中得到她的庇护,而安妮·博林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姐姐的牵连,尽管她尝试过去讨好这位故国的公主,但玛丽王后并不为所动。
不过安妮·博林毕竟不是玛丽王后的侍女,作为王太后和克洛德公主身边的红人,她在法兰西宫廷中过得还算畅快,这一天,她陪伴克洛德公主和年幼的勒妮公主坐在布列塔尼的安妮身边,侍奉她们品尝一道西班牙风味的鳟鱼,难得的是,玛丽王后也对此表露出兴趣:“我的嫂嫂凯瑟琳王后十分喜爱这道美食,每当新鲜的鳟鱼运送到伦敦后,我哥哥都会让他们把最肥美鲜活的一部分送去为我嫂嫂服务的西班牙厨师手里,以便他妻子能够及时享用。”
“在这个时代,没有哪位王后如英格兰的凯瑟琳王后一般幸运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感叹道,而玛丽王后露出一个忧伤的微笑,这样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令她的美貌显得更加迷人,如同夕阳下的玫瑰,只可惜弗朗索瓦一世注定是无法打动他美丽的妻子的,“是啊,在王室成员的联姻中得到忠诚的丈夫和真挚的爱是多么艰难的事啊!”
有关弗朗索瓦一世的风流行径,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有所耳闻,但弗朗索瓦一世毕竟不是她的儿子,玛丽王后也不是她的女儿,因此布列塔尼的安妮虽然对玛丽王后的苦闷有所同情,但更多还是提高了对她女儿未来婚姻的信心,由于亨利七世和亚瑟一世都是忠诚妻子的丈夫,她对她未来的女婿约克公爵也满怀期望,认为他一定如他父兄一般对妻子忠贞不二,且尊重妻子的权威:“克洛德,等你和约克公爵成婚以后,你也会如此幸福的!”
“那是三年以后,我希望能够陪伴您更长时间。”克洛德公主低声道,布列塔尼的安妮知道长女的性格,也没有对她多加苛责,反而是一侧的安妮·博林若有所思,不知为何,在听到玛丽王后提及英格兰的凯瑟琳王后时,她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颤动,仿若一种奇妙的感应一般,可她没有见过凯瑟琳王后,未来也应当同她不会有过多接触。
有关凯瑟琳王后的话题如午后的清风般转瞬即逝,用完食物后,侍女们开始给诸位重要人物斟酒,布列塔尼的安妮端起酒杯,无意间同博热的安妮目光相撞,她下意识提高了警惕:“您对酒水不够满意吗,女士?”
“我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葡萄酒于我而言已经有些负担,当然若是陛下有此兴致,我也荣幸陪同。”博热的安妮从容道,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布列塔尼的安妮也暗自宽心,饮下了杯中的酒水,又同女伴们聊过几句后,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准备去接见征税的大臣,但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她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母亲!”克洛德公主惊叫道,而布列塔尼的安妮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陷入眩晕前的最后时刻,她看到了博热的安妮的笑容,那样的笑容曾经是她的梦魇。
第31章天主
经过医生的诊断,布列塔尼的安妮被确诊为食物相克引发的肠道感染,并且她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或许同她此前多次流产死产的经历有关,她很可能会在一两天之内去世。
意识到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布列塔尼的安妮在剧痛的折磨下仍然保持神志清醒,她靠在她最信任的侍女索邦夫人的怀中,目光掠过不停哭泣的克洛德公主和年幼无知的勒妮公主,落到了她们身旁的安妮·博林身上:“很高兴你来了,安妮。”
“这是我的职责,我希望能够送您最后一程。”安妮·博林回答道,情感上,她需要回报布列塔尼的安妮对她的提携之恩,理智上,她也不希望她被视为一个背主的仆人,何况她是个英格兰人,如果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玛丽王后对她又没有好感,那她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回到英格兰而非继续留在法兰西宫中,如果幸运的话,她可以继续服侍克洛德公主直到她和约克公爵结婚,但她心知肚明随着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去世这场婚约应该很难被履行了。
听到她的回答,布列塔尼的安妮嘴角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在生命的最后,她仿佛参悟了无数的哲理:“多么讽刺啊,昨天我还掌握着整个法兰西,今天我却满怀愤怒和不甘等待死亡的降临,我生前的成就未必能保住,死后的局势也不再能为我把控,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们甚至不如你自由,最坏的情况下她们可能只能在修道院中度过余生,但你至少可以回到故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会回到英格兰,嫁给一位平平无奇的丈夫,在尼德兰和巴黎的一切都会像一个美梦一样。”安妮·博林说,她的眼眶中终于蓄上了泪水,“但你至少可以回去。”布列塔尼的安妮喘了喘气,她吃力地指向一个方向,“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安妮·博林照做,那是一个十分精美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份羊皮纸:“这是什么?”安妮·博林问。
“我的遗嘱。”布列塔尼的安妮平静地说,“宣称我系被法兰西国王及其女性亲属谋杀,并将勒妮许配给威尔士亲王并继承布列塔尼的的遗嘱。”
在亚瑟一世登基后,他的儿子亨利·爱德华·都铎便成为了新的威尔士亲王,他比勒妮公主大四岁,从年龄上来说确实和她十分般配,电光火石间,安妮·博林明白了她的想法,她的手不停颤抖:“我,您,您想要我保管您的遗嘱......”
“是的,你要保管这份遗嘱,将它交给英格兰国王,除了他再也没有人有能力和意愿拯救我女儿们的命运了。”布列塔尼的安妮疲惫道,“我死后,克洛德要么去做修女,要么嫁给波旁或者奥尔良某个旁支家族,但勒妮还小,她离结婚生子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前提是给英格兰国王一个承诺和机会!”
只要将这份遗嘱交到英格兰国王手中,亚瑟一世就有了名正言顺插手布列塔尼事务的机会,他很乐意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女公爵妻子,而隔着一道海峡,英格兰并不能对布列塔尼进行有效统治,他最好的策略是将其留给他的第二个孙子,隔过一代人的时间,布列塔尼仍可作为一个独立的公国存在,可是,可是......
“可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安妮·博林终于忍不住哭泣道,她抱着自己细瘦的肩膀,看上去那样彷徨无助,“我不是公主,不是王后,也不是一位血统高贵的贵族小姐或者女继承人,即便我回到了英格兰,我也很难有能和国王单独交谈的机会,我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那些身份高贵的女性未必有你的聪慧和意志,而命运的轨迹我们都无法预测,也许你真的能够成为王后呢?”布列塔尼的安妮微笑着说,她看着安妮·博林,仿佛是看着自己期望的女儿,“我是布列塔尼的安妮,我父亲让我发誓一定要保证布列塔尼的独立,我不能辜负我父亲,我曾经为我身为女性的身份不满,认为这使得我失去了在战场上捍卫故乡的权利,但换个角度想,女性的身份亦不失为一种资本,我可以成为王后,以王后的身份操纵整个法兰西,我毕竟还是给布列塔尼留下了他们可以指望的屏障。”
“我们的性别、身份和血统是上帝赐予的,但我们的命运是由自己把控的,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有坚定的意志,否则机会到来时我们并不能抓住它。”她望着安妮·博林,那目光几乎可以说是哀求了,“我只能相信你,安妮,在我现在能见到的人中只有你有见到英格兰国王的机会,你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明和坚定的女孩,我渴望拥有的女儿,女人的身份和不够高贵的出身可以束缚别人但未必能束缚你,我恳求你......”
女人的身份和不够高贵的出身可以束缚别人,但未必能束缚你......安妮·博林感到胸口生出一种激荡的情绪,她被认可,并且不是将她当做一个讨人喜欢的玩偶和获取利益的工具。“我答应您。”她终于道,她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张羊皮卷并将之藏在自己怀中,布列塔尼的安妮终于松了口气,“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亲,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就请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没有人知道的坟墓里......”
在安妮·博林离开后,布列塔尼的安妮召见了弗朗索瓦一世等人,祝福了他的未来统治并乞求他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女儿,人之将死,弗朗索瓦一世也做好了表面功夫,眼含热泪地表示自己一定将克洛德公主和勒妮公主视为自己的姐妹,仿若布列塔尼的安妮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般。
不论内心深处对布列塔尼的安妮有着怎样浓烈的怨恨,明面上,弗朗索瓦一世等人还是给予了布列塔尼的安妮足够的身后哀荣,她的葬礼长达四十天,被隆重安葬在圣丹尼大教堂,但曾经服侍过布列塔尼的安妮和两位公主的侍女们没有等到葬礼结束便被驱逐出宫廷,包括安妮·博林。
“这个布列塔尼女人总算下地狱了!”终于重获自由的萨伏伊的露易丝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恶狠狠地诅咒道,对她的怨恨,博热的安妮表示认同,内心深处,她对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怨恨不比萨伏伊的露易丝浅,但并非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是她切实损害了法兰西和瓦卢瓦王室的国家利益,尤其其中还包括她父亲的遗产,“但她留下的麻烦并不能被轻易解决,诺曼底,勃艮第,米兰,还有贵族们的征税权,我父亲和弟弟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得到这些利益,她却用三年时间都统统给了出去!”
“还有那个英格兰公主。”萨伏伊的露易丝接口道,终于再见到母亲后,弗朗索瓦一世向她倾诉了这近三年的苦闷,其中也包括他对玛丽王后的百般讨好后者却无动于衷的事,她一方面心疼她的儿子竟然被一个英格兰女人辜负真心,一方面也不再重视玛丽王后的价值,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维护英法和平便无甚必要,他们肯定要从英格兰手中夺回诺曼底地区,这时候玛丽王后的存在便碍眼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让他离婚,然后娶克洛德。”面对这个问题,博热的安妮倒是十分果断,“亨利七世要求我们等到他女儿年满十八岁再圆房,这正好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既然还未圆房,那即便经历了加冕,她也不是弗朗索瓦的妻子。”
“这样可以吗?”萨伏伊的露易丝且惊且喜,但她还有些犹疑,“但她毕竟是英格兰的公主,英格兰不会甘心受到这样的羞辱。”
“在婚约废止后,她便不是王后而是人质了。”博热的安妮轻描淡写道,萨伏伊的露易丝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博热的安妮对此为什么如此轻车熟路,她曾经也对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如此做过,和布列塔尼的安妮不一样,她们是儿时的玩伴,如果不是布列塔尼的安妮,也许她会成为玛格丽特王后的侍从女官,但现在即便她们都还记得曾经的情谊,这点情感也无法改变她们各自的立场,她是尼德兰的总督,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女儿,而她是法兰西国王的母亲,“为了夺回诺曼底,我们必然要同英格兰开战,这个时候废弃一桩本不该存在的婚约无伤大雅,大不了在议和的时候把她送回英格兰。”她稍顿了顿,在看向萨伏伊的露易丝时尤其用力,那目光称得上是语重心长了,“我们需要考虑的是那位英格兰教皇是否会对我们处以绝罚,这样的谕令又是否会危及我们自身的地位并给我们的敌人提供反叛的借口,而非毁弃这桩婚姻是否会蒙受旁人的谴责。上帝,荣誉,良心,都不重要,只有法兰西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必要的时候,即便是和异教徒缔约也是可以采取的策略------天主会原谅他最珍爱的长女的。”
第32章戒指
布列塔尼的安妮的死讯最先传到英格兰,对刚刚举行完加冕礼的亚瑟来说,这可谓是一件恰到好处的“贺礼”。
“她怎么会突然去世呢?”亚瑟锁紧眉头,诚然,布列塔尼的安妮身体不算多好,但从她这两年的表现来看,她可谓是精力充沛,他并不觉得她会因为食物中毒这样的理由突然去世。
“你认为其中有蹊跷吗?”凯瑟琳问,亚瑟下意识握紧拳头,很快又松开道,“如果是有人毒杀的话,最有动机的就应该是萨伏伊的露易丝或者博热的安妮了,但布列塔尼的安妮对她们的防范应该最严密,她们不应该轻易得手,即便真的是她们毒杀了布列塔尼的安妮,法兰西也不会给他们定罪的。”
“但我们可以散布流言,流言也是一种武器。”凯瑟琳提议道,亚瑟认同地点点头,“现在看来,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最大的得利者就是她们了,因为布列塔尼的安妮把征收人头税的权利还给了三级会议,贵族和教士们很乐于,在法兰西,谣言不是没有传播土壤,为了重新树立权威,和英格兰开战是最有效的手段,我要前往北境,防卫苏格兰人。”
“詹姆斯四世一直在购买火枪,建设海军,训练炮兵。”凯瑟琳回想起诺福克公爵呈来的战报,“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君主,迎娶英格兰公主并不能扼制他的贪婪。”
“玛格丽特会陷入两难的处境。”亚瑟的眼底显而易见浮现出阴霾,由于年龄相近,在四个兄弟姐妹中,他和玛格丽特王后的感情是最好的,但兄妹之情不会妨碍他应对苏格兰人,詹姆斯四世也不会因为妻子的缘故对英格兰手下留情,“凯瑟琳,你去一趟诺曼底,和布列塔尼人达成合作协议,虽然亨利和克洛德公主的婚约应该很难履行了,但布列塔尼对法兰西的仇恨和抗拒不会改变,我们仍然可以守望相助。”
“好的。”凯瑟琳回答道,但提及法兰西,她不免又想起了和她关系最好的玛丽王后,在英格兰和法兰西又要进入长期敌对的情况下,玛丽王后无疑也会面对和她姐姐一样的微妙处境,“女人总是要在不同的身份中进行艰难的选择,父亲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她们的男性亲属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可以从母亲、妻子和姐妹身上无休止索取,但选择何种身份取决于她们自己的选择。”亚瑟说,他没有意识到他说出了一句预言般的谶语,关于他两个妹妹后续的人生,“我可以尽可能承担兄长的责任改善我妹妹们的处境,但有可能,她们并不需要,她们会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某种意义上,布列塔尼的安妮在掌权的三年中凭一己之力让法兰西王室的权威倒退回了路易十一世在位前中期的水平,且不提她割让出去的诺曼底、洛林和转让的勃艮第与意大利的利益,最令博热的安妮愤怒的还是她将征收人头税的权利重新赋予了三级会议,尽管执行中她并没有将此真正落实,但历经她和她父亲多年努力才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征税权因为布列塔尼的安妮的行为再生变动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那些不安分的贵族们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要想压制这群贵族,通过对外战争尽快树立年轻国王的权威是最合适的方式,她将目标瞄准了英格兰所掌控的诺曼底,在此之前,她需要尽快完成外交上对英格兰的孤立,和西班牙缓和关系便是首要任务。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斐迪南二世立刻和博热的安妮谈拢了纳瓦拉的利益分配,针对法兰西和西班牙的另一个冲突,那不勒斯问题,他也提出一个新的解决方案,即由他的堂侄曾孙阿拉贡的罗德里戈迎娶弗朗索瓦一世的姐姐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由这对夫妻共同统治那不勒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曾被路易十二世安排与阿朗松公爵夏尔四世订婚,但由于路易十二世在位最后几年的风波,这段婚约并没有被履行,布列塔尼的安妮掌权后,她也不希望仇敌的女儿通过婚姻拉拢支持者,因此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一直保持单身状态。
弗朗索瓦一世对姐姐十分敬爱,对她的婚姻大事也十分关心,而斐迪南二世提出的这个联姻方案在各方面都正中他下怀:在同时统治阿拉贡和西西里的国王阿方索五世去世后,他将西西里和阿拉贡留给了弟弟胡安二世即斐迪南二世之父,将那不勒斯地区留给了自己的私生子斐迪南,后者的孙子即是如今的费拉拉公爵夫人卢克蕾齐娅·波吉亚的第二任丈夫阿拉贡的阿方索,他们在短暂的婚姻中有过一个儿子,以亚历山大六世本名命名的罗德里戈。
在阿拉贡王室那不勒斯分支人丁凋零的当下那不勒斯的末代国王腓特烈四世已经去世,罗德里戈确实可算是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选,他起初由他的姑姑桑查抚养她同时也是亚历山大六世的儿媳,在桑查去世后,他又被斐迪南二世收留,起初或许是预防阿拉贡男系绝嗣,但现在看来把他丢去意大利更加合适。
他是阿拉贡王室成员,而他与凯撒·波吉亚的亲缘关系又使得这个安排可以得到凯撒·波吉亚的支持,将这位已经基本统一意大利中部和北部的教皇私生子拉入自己的阵营,况且据斐迪南二世所说,他这位侄曾孙“如阿波罗般俊美”,这令萨伏伊的露易丝和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更加心花怒放。
名义上,法兰西王后是宫廷中最尊贵的女人,但且不提法国宫廷长期以来对外国女性和女继承人的压制传统,弗朗索瓦一世的女性亲属和情妇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玛丽王后确实颇为悲伤,认真履行完了自己的哀悼任务,但在葬礼结束后,即便她一直以来对法兰西的宫廷事务并不十分敏感,她也能够从前后的对比中察觉出宫廷局势的变化。
布列塔尼的侍女几乎都被驱逐出了宫廷,取而代之的是国王母亲和姐姐的亲信,而在经历了两年的求而不得后,弗朗索瓦一世似乎也对她消减了兴趣,这令她在法兰西宫廷中的处境更加微妙,在西班牙的使节到来后,同弗朗索瓦一世一起接待使臣的是王太后和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而完全无视她这个王后,在终于得到了等待已久的地位后,她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各个角度彰显自己的尊荣,而堂而皇之地越过她这个出身高贵的公主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式。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隐约窥到了命运残酷的一角,她不喜欢弗朗索瓦一世,但他们的关系是英格兰与法兰西的佐证,弗朗索瓦一世可以冷遇她,可以找成群结队的情妇,但不能如此公开冒犯她王后的尊严,这意味着他同样轻视她身后的祖国。
她试图表达这一点,却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而当她想找她熟悉的侍女们求助时,却想起来她们已经被逐出来宫廷,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在来到法兰西后,她主动或被动地卷入了布列塔尼的安妮和萨伏伊的露易丝的争斗,她曾经接受了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善待,现在就要承受萨伏伊的露易丝的报复。
这就是公主的命运,这就是王后的命运,充满阴谋、算计而毫无真挚的情感,如果她当初能够如她所愿嫁给一个能被她掌控的小贵族她便不必承受这些。她已经忘了查尔斯·布兰登的样子,但她深深记得情窦初开时悸动的快乐和事发时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力,他已经死了,那段隐秘的往事被天衣无缝地掩盖了,可难道她就再也得不到爱情的快乐和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了吗?难道她就要活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女性亲属们的压制下,日复一日黯淡无光吗?
美丽的王后独自走在玫瑰花丛中,娇艳的花卉同她身上都铎玫瑰的纹章交相辉映,而她忧郁乃至于冷漠的神情更增她高贵凛然之美,像是目睹阿多尼斯之死的阿佛洛狄忒,被玫瑰的刺划破了罗袜和双足。
她的沉思与漫步终结于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一个看起来比她小一些的金发少年正彷徨四顾,似乎是因初来乍到找不到方向,她呼吸微窒,和这个少年比起来,她那两个常常被称赞长相英俊的哥哥也显得平常黯淡起来:“抱歉,女士。”意识到自己冲撞了一位美丽的女士后,少年慌忙抬头,在看到了她衣裙上的纹章和头顶的王冠后,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她的身份,“陛下?”
他面前,法兰西王后头戴由黄金和珍珠制成的王冠,身披飘逸的丝质长裙,而她肤色如雪,眼眸湛蓝,红唇娇艳,即便她只是神庙之中的一尊雕像,也无人能克制对她的炽热的爱火。“我是阿拉贡的罗德里戈,请允许我向您致礼,亲吻您的戒指。”他只敢盯着她戴着戒指的手。
戒指,戒指,她忽然笑了起来,这令她的美丽显得更加生动。“上一位索求我戒指的男士,他的下场是被流放,草草埋葬在不毛之地。”玛丽王后审视着他,“那么,阁下,你想要我的戒指吗?”
第33章婚姻
进入1514年,人们已经开始习惯亚瑟一世的统治,尽管个性上他同他父亲有些相似,一样的不拘言笑甚至有些冷漠,但他的妻子很好地弥补了这一劣势,成为王后后,她有更多的权利能够施展才能巩固王室的地位,譬如拉拢民心,民众一直十分喜爱这位王妃,在她成为王后后更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和亨利七世在位时期相比,亚瑟一世在对觊觎者的态度上也宽容许多,譬如释放了曾被关入伦敦塔的波尔兄弟并允许他们成为王后的侍从,在王后前往诺曼底时他们也一并随行,几乎在同一时间,国王也带着威尔士亲王一同动身前往北境亲自检阅苏格兰的边防部队。
尽管此时已经是春天,但车队越靠北,天气便越恶劣,对八岁的威尔士亲王而言,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伦敦进行如此长途的跋涉,即便国王的车厢中有足够的保暖设施,行驶也很平稳,他还是难以适应,偶尔的颠簸都能令其变色。
他悄悄抬眼看向父亲,他正在闭目养神,厚重的皮草将他的脸孔衬托得苍白秀美,但冷漠严肃的神情也更加明显,察觉到父亲的睫毛动了动,他缩了缩身体,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亚瑟已经睁开了眼睛:“你在干什么,爱德华?”
“在想您为什么带我来到诺森伯兰,而不是跟母亲一起去诺曼底。”威尔士亲王小声道,由于喧嚣的风声,亚瑟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皱了皱眉头,“大声一点,爱德华。”
“在想您为什么带我来到诺森伯兰,而不是跟母亲一起去诺曼底。”威尔士亲王又重复了一遍,他感到他的心跳又在加快,以至于胸腔都飞速喘气,而他父亲终于满意了他的回答,他没有要求他再重复一次,“诺曼底的气候比诺森伯兰温暖宜人,同时那里提供了王国三分之一的税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明珠会越来越耀眼,但在此之前,你需要明白一切统治和伟业的基石都是建立在国土不被入侵的基础上,大陆上的领地固然象征着荣耀与功业,但北境的安稳才是王国得以存续的基石。”
“霍华德家族镇守北境,抵御苏格兰人是他们的任务。”
“但如果他们从责任中积累了丰厚的功业,他们便会索取更多,人的野心是最难扼制的。”亚瑟静静道,北风吹动了车帘,飞雪飘落在他的眼睫上,随着冷风的灌入,威尔士亲王又情不自禁打了个颤,“君主或许不必亲自提剑厮杀,但必须明白战争运行的原理,否则只会被身边的亲信架空,同时,即便不会亲自上阵厮杀,当君主出现在战场上,他本身就是一种鼓舞士气的神圣象征,譬如你的外祖母,她从未亲自领兵杀敌,却常常亲临战场,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带你来到诺森伯兰的原因,国王没有将他们遗忘,国王的儿子也不会。”
“一定要如此吗?”威尔士亲王有些失神,“苏格兰国王是您的妹夫,我的姑父,我们是一家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平共处?”
“因为在英格兰国王要防御北部安定的同时,苏格兰国王也需要南下掠夺财富以满足本国的需求,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我们成为了姻亲有所更改。”亚瑟的声音仍然平静,以至于冰冷,“这是君主的责任,如果不是你,那就是玛丽。我今日的严苛都是为了来日的你可以更加从容地承担你肩上的责任,你的父母会心软,但你的敌人不会。”
“我明白,父亲。”威尔士亲王再次低下了头,他知道父亲说的都是正确的,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倍感无力,好在这个时候车架终于停了下来,当直面凛冽的寒风时,他险些没有站稳,他父亲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他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在厚重披风的遮挡下他终于感到松了口气,“陛下。”诺福克公爵向亚瑟行礼,俯身亲吻他的戒指,他已年过七十,但身形仍然健壮,脸庞在飞雪中显得十分红润矍铄,“请原谅您的仆人未能为您准备符合您身份的欢迎仪式。”
“和华丽的仪仗比起来,我更加欣慰于你对你职责的忠诚,按照我此前的要求修建了面向高地的炮台,并拓宽了驰援的道路。”亚瑟仍然用不急不缓的语调道,和亨利七世一样,他很少用热情的情绪感染他人,有人会认为这是一种理智与成熟的表现,另一些人则难免会为其所伤,“弗朗索瓦一世急于通过战争树立权威,他需要苏格兰人的配合,这个时候,国王应该亲临边境,以给予他的臣民勇气和信心。”
“詹姆斯四世一直频频往南线增兵,英格兰国王的到来可能会刺激他的野心。”
“那就开战,让他们直接倾巢而出,让我们可以通过一场战争得到几十年的和平,在冬天,他们不能发挥海军的骚扰作用,这意味着我们少了一个防御的方向。”亚瑟微微眯眼,“当然,如果苏格兰人因为国王亲临的缘故放弃南下,那便再好不过了,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全力投入南线的战事,拓宽诺曼底的领地或者坐实我弟弟和克洛德公主的婚约,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值得我们期待。”
“是的。”诺福克公爵回答道,在过去十年中,还是威尔士亲王的亚瑟一世便陆陆续续送来军用物资,并针对北境边防提出建议,苏格兰国王厉兵秣马,英格兰国王也严阵以待,而当下,国王的亲自坐镇无疑会更提振军队的信心,正当亚瑟带着威尔士亲王巡视北境,检查为应对苏格兰人而准备的边防设施时,他忽然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法兰西。
在西班牙的使团到来后,感受到自己微妙处境的玛丽王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改往常的冷淡态度,频繁出席宫廷宴会,待人也更加和蔼可亲,这令国王的母亲和姐姐更觉不快,盖因玛丽王后的美貌和风度总是能轻而易举成为人群的焦点,收获无数的赞美和仰慕,以至于抢走了国王亲属的风头,在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预定的的未婚夫,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在宴会上邀请玛丽王后跳舞后,这样的情绪终于难以压制了,国王的母亲和姐姐一起找到弗朗索瓦一世,要求他立刻宣布他和玛丽王后婚姻无效,“别让这个英格兰女人继续以法兰西王后自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国王安抚了母亲和姐姐的情绪,但对此仍有犹疑不舍,一方面,他清楚英格兰籍的教皇不会轻易同意他离婚,一旦宣布婚姻无效他便会直面巨大的压力,另一方面,他对玛丽王后确实也有些不舍,毕竟她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近日更是风姿绰约,想到他要抛弃如此美丽的妻子转而同残疾木讷的克洛德公主共度余生,他心中还是存在失落与不甘。
真正令他下定决心的还是在他得知英格兰的凯瑟琳王后已经同布列塔尼缔结了共同防御协定后。“该死的布列塔尼人!”他咒骂道,他不明白这些布列塔尼人怎么就学不会忠诚与安分,宁可和英格兰人或德意志人勾勾搭搭也不愿做个彻底的法兰西人,而博热的安妮也认为时机成熟,认为弗朗索瓦一世应该快速甩开玛丽王后转而选择克洛德公主,“我们必须迅速让布列塔尼人认清现实。”
当夜的宴会中,玛丽王后仍然是全场的焦点,她身穿由蕾丝和金线装饰的丝缎裙子,金发被一条缀满宝石的发带束起,纤长的脖颈上是一条金质的红宝石项链,将胸脯衬托得更加雪白,当她在侍女们的簇拥下款款走进宴会厅时,罗德里戈感到他的心脏几乎要喷出胸腔,这一点在他注意到玛丽王后顾盼之下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后更甚。
“欢迎您的到来,恕我直言,不论见到您多少次,我都要感叹您的美貌简直如同维纳斯再生,教您屈居人间的王座实在是非常可惜的事。”在玛丽王后向弗朗索瓦一世行过屈膝礼后,弗朗索瓦一世仍不吝用夸张的辞藻称赞她,但他这一次的赞美有些奇怪,“不知是哪个幸运的丈夫能够得到您作为妻子呢?”
“您是我的丈夫。”玛丽王后的目光显而易见地冰冷几分,但她仍以合宜的理解回应弗朗索瓦一世,“上帝赐予我们婚姻,我属于您。”
她属于他,属于这个花心又轻浮的法兰西国王,而非查尔斯·布兰登或者那位阿拉贡少年,很快,等她年满十八岁,她就需要在床榻上服侍他,给他生下孩子,哪怕她有幸活得比弗朗索瓦一世更长她也未必有改嫁的机会。
“您的父亲和先王的妻子定下了我们的婚约,但只要我们还未同房,婚姻便不算完成,在您的哥哥无视两国的和约和布列塔尼人签立同盟后,婚姻便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也许您的父亲在婚姻条约上约定我们在您年满十八岁后举行婚礼便是预防着两国再度交恶的可能。”他后退一步,这一瞬间,玛丽王后感到无数目光都正刺向她,如尖刀一般,“公主,您已经不是法兰西王后了,如果您要回到英格兰,我们也乐意行以方便,只要您的哥哥愿意交符合您身份的赎金。”
第34章求爱
玛丽·都铎从没有想过被毁弃婚约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诚然,她和弗朗索瓦一世确实没有圆房,但和奥地利的玛格丽特不一样,她是正式加冕的法兰西王后,她不明白卡斯蒂利亚的贝伦加利亚1和纳瓦拉的布兰卡二世2的经历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盯着弗朗索瓦一世,实在不明白在想什么,怎么会有国王将两国的盟约视为儿戏,以还未圆房这样的理由将自己出身高贵的妻子休弃,婚姻有这么脆弱吗!“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陛下。”她攥紧了拳头,“整个欧洲都知道我是您的妻子。”
“很快就不是了。”国王的母亲,萨伏伊的露易丝道,她很满足于看到这个自恃身份目下无尘的英格兰公主如今愤怒却无力的样子,“亲爱的公主,虽然您已经没有成为法兰西王后的荣幸了,但您的哥哥想必会为您找一个新的丈夫,法兰西宫廷中也有许多倾慕您的贵族,说不定,现在在场的人中便有上帝为您选择的丈夫呢?”
“前提是你们能取得圣座的许可,并承担英格兰的怒火。”玛丽·都铎深吸一口气,当着法兰西人和西班牙人的面,她必须保持镇定,不能控诉弗朗索瓦一世的无情大哭大闹,“也祝愿法兰西国王与他新妻子的孩子,不至于因我的存在背上私生子的嫌疑,我想你们已经想好新的王后人选了吧。”还没有等人反驳,玛丽·都铎便再度提裙行礼,脊背挺直,不肯露出半分脆弱,“既然你们将王冠当做取乐的玩具,那我也恕不奉陪,在这个夜晚,请你们尽情地沉湎在谎言和欺骗中,祈祷上帝的原谅吧!”
她起身离去,然而和她即将面临的处境相比,这一点强撑的威严如纸糊一般脆弱,短暂的沉默后,弗朗索瓦一世状若无事地继续主持宴会,而宾客们也默契地无视了先前的插曲,只有阿拉贡的罗德里戈频频回望玛丽王后离去的方向,既是苦闷,又是怜惜。
玛丽·都铎知道,在被弗朗索瓦一世公然休弃后,她很快就会失去法兰西王后的待遇,人身自由也会受到限制,直到他和他哥哥谈拢条件,大发慈悲地放她回英格兰或者另嫁他人。
她不觉得法兰西会轻易同意将她原封不动地送回英格兰,而她哥哥也不会忍受这样的羞辱,这场婚变很可能演变成一场战争,而她在夹缝之间举步维艰。“您的一位侍女希望能够见您。”在回房间的路上,她听到她的侍女低声道,“她自称是玛丽·博林。”
“玛丽·博林?”她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是那个成为国王情妇的金发美人,在弗朗索瓦一世休弃她后,来自英格兰的玛丽·博林也难逃被驱逐的命运,难道她是来向她求助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等她多想,她便见到了“玛丽·博林”,和她的印象不一样,她一头黑发,也不算典型的美人,但她确实有些熟悉,还没等玛丽·都铎想起她是谁,她便自我介绍道,“我是玛丽·博林的妹妹,安妮·博林。我父亲不能在没有召见的情况下进入宫廷,我只能借我姐姐的身份来找您。”
她的父亲,对,玛丽·博林和安妮·博林都是英格兰驻法大使托马斯·博林的女儿。“你父亲已经知道了法兰西国王休弃我的事?”她审视着安妮·博林,而后者飞快点头,语速极快道,“法兰西国王宣称你们还未圆房,因此婚姻不算成立,但您可以宣称你们已经圆房,只要您坚持声称婚姻有效,法兰西国王便不能轻易离婚,他不敢让他的孩子成为私生子。”
“然后呢,我对上帝撒谎,像个妓/女一样将自己的贞/操拿到大庭广众之下供人品鉴,我能得到什么?”
“您仍然可以保持法兰西王后的身份,而克洛德公主也不必和弗朗索瓦一世结婚。”
克洛德公主,对,除了身兼法兰西公主和布列塔尼继承人身份的克洛德公主,弗朗索瓦一世哪还找得到一个既能带给他更多利益又能被他完全掌握的新娘,她明白了弗朗索瓦一世的目的,也明白了安妮·博林的。“也就是说,你希望我坚称婚姻有效,从而让你服侍的主人不必嫁给弗朗索瓦一世?你可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仆人,可我不明白这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令我的处境更艰难之外。”
“但这件事有利于您的祖国。”安妮·博林似乎犹豫了片刻,但她仍然开口道,“弗朗索瓦一世并没有可以迎娶克洛德公主的近亲,因此才宁愿用如此荒唐的方式废弃自己现在的婚姻,但如果您的抗争足够坚决,让他意识到他不能轻易得偿所愿,他会放弃离婚的想法,转而寄希望于让自己的儿子迎娶勒妮公主,勒妮公主还小,至少要等十年才能结婚,这十年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她横了横心,还是说得更加直白了些:“这不止是我的心愿,这也是安妮王后的心愿,她希望英格兰能够帮助布列塔尼摆脱法兰西的控制。”
她久久没有等到回话,良久以后,她听到玛丽·都铎轻哼一声:“如果安妮王后真的希望英格兰帮助她,她应该找我这个英格兰公主而不是你。”她复而低眉,那双湛蓝的眼睛如宝石般光彩照人,与此同时,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安妮·博林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你给我提供了灵感,让我明白在现在的处境下我该怎样为自己的幸福抗争,趁法兰西人还没有发现你,你赶紧回你父亲那里,如果法兰西人将你当做小偷或间谍,我可不会为你求情。”
直到宴会结束,阿拉贡的罗德里戈仍然魂不守舍,宴会上,他和国王的姐姐跳舞,却屡次不小心踩到她的脚,尽管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很快高雅得体地将其掩饰过去,他仍然无法忘却在弗朗索瓦一世宣布休弃玛丽公主时她那一瞬痛快的笑意。和她的母亲一样,她也敌视着英格兰的玛丽,明明她才是他未来的妻子,可那一瞬间,他所共情和怜惜的竟然是英格兰的玛丽。
他知道他这样的行为不正确,但他不知他该如何面对他对玛丽公主愈发炽烈的情感,也不知该如何接受和她敌人的婚姻,如果他抗拒阿拉贡国王的安排,拒绝成为那不勒斯国王和迎娶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会怎样呢,似乎也没那么坏,他可以去投奔他素未谋面的母亲,只是这样一来,英格兰的玛丽会离他更加遥远,他终其一生或许都没有资格仰望她的裙裾。
“谁在那里?”当他心事重重地回到他的房间时,他却发觉有人在那里,而很快,来人摘下兜帽,露出她华美的金发和美丽绝伦的面容,“是我。”玛丽·都铎道,她换上侍女的装束偷偷来到他的房间,离开了华丽的服饰,她仍然显得楚楚动人,如一朵沾着清晨露水的白玫瑰,“我已经失去了王后的位置,很快,我会连自由也失去。”
她即将失去自由,所以打扮成侍女来与他见面,他于她而言也有别样的意义吗......面前,玛丽·都铎仍然满面哀伤,仿佛下一刻便要泫然落泪:“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在我结婚之前,我父亲发现了我们的恋情,认定他是一个轻狂的渣滓,故而将他流放,转而以他的眼光为我选择了一个他看来十全十美的丈夫,可你也看到了,他休弃了我,令我和整个英格兰蒙受奇耻大辱,很快,他还要将我扣押为人质,限制我的自由,像腓力二世对待英格博格王后一样,我可能连基本的食物都得不到,连服务我穿衣喝水的仆人都没有。”
“您的兄长不会坐视您受此待遇。”想到玛丽·都铎即将面临的悲惨处境,罗德里戈也心如刀绞,更令他痛恨的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论是作为现在这个国王私生子和教皇私生女的孩子还是未来的那不勒斯国王,他都什么也做不了,“圣座也不会同意法兰西国王离婚的。”
“但我仍然会受到虐待,被整个宫廷轻视,被迫面对一个既不会给我尊严也不会给我忠诚的丈夫。”玛丽·都铎摇摇头,想到她未来可能的悲惨命运,她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我的哥哥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他也许会为我的婚姻辩解,也许会为我交赎金,但他不会在意我的想法和处境,我不过是在痛苦的婚姻生活和再度成为交易品中二选一罢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什么上帝要将如此悲惨的命运施加于您呢?”看到她的样子,罗德里戈也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想法,他也落泪了,“如果我有法兰西国王的权势,或者教皇的威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您摆脱现在的处境,可我什么也没有......”
“你爱我吗?”玛丽·都铎忽然问,逼视着罗德里戈的眼睛,她眼中似乎燃着火,“对上帝发誓,你此刻所说的话句句属实,你爱我吗,你渴望我吗,你想要我成为你的妻子吗?”
“当,当然。”罗德里戈道,他的脸迅速涨红,但很快又被负罪感吞没,“但我已经和法兰西国王的姐姐订婚,我应该克制对您的情感,如果无法做到,我应该放弃这桩婚约和那不勒斯王位,我无法帮助您。”
“如果连正式加冕的王后都能被如儿戏一般舍弃,口头的婚约又怎能作数?”玛丽·都铎截断他,她的泪水更加汹涌,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有如此多的泪水,“上一次,我在我父亲面前屈服,换来的是今日的羞辱和未来晦暗的命运,这一次,我要为我自己的幸福抗争。答应我,娶我,爱我,我会想办法让法兰西国王同意我们结婚,而你只需要点头答应,要么和我举行婚礼,要么永远也得不到我,你自己选择!”
第35章屈服
如果不是反复确认,凯瑟琳也不会相信会有一位国王以如此不体面的方式公然休弃自己加冕的王后,尤其这位王后还是另一个大国的公主。
她一面给亚瑟写信告知他这一变故,一面派人联系英格兰驻法大使希望了解到玛丽公主现在的状况,在此之前,她认为她应该在诺曼底多留一段时间,以便能够及时对法兰西的事态发展做出反应。“为什么法兰西国王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呢?”夜晚,当她在完成了祈祷后进行沉思时,她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确实可以宣称婚姻无效,甚至扣留玛丽作为人质,但经历了这一番波折,即便他成功解除了婚姻,又还有哪位大国公主会嫁给他?他怎么可能找到比玛丽还要高贵美丽的妻子?”
“大概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位比玛丽公主更有价值的妻子。”她身边,玛格丽特·波尔回答道,在凯瑟琳成为王后后,她便被任命为王后的首席侍官,在凯瑟琳来到诺曼底时,她和她夫家的亲属波尔爵士1也一并随行,“并且这位妻子是能被他完全掌控的,只需要他和玛丽公主的婚姻被解除,他便立刻可以迎娶她。”
“是克洛德公主。”凯瑟琳了然道,在布列塔尼的安妮去世后,克洛德公主和约克公爵的婚约便不太有可能被履行了,而若不是布列塔尼的安妮比路易十二世更晚去世,以至于可以在女儿的婚姻上做文章的话,那弗朗索瓦一世可能根本不会和玛丽公主结婚,而是直接迎娶克洛德公主,“在安妮王后还活着的时候,他需要英格兰的姻亲巩固地位,在安妮王后去世后,他便不再需要英格兰,相反,英格兰和布列塔尼是他的敌人,他必须迎娶克洛德公主并坐实婚姻。”想清楚弗朗索瓦一世的算盘后,凯瑟琳不禁感叹一声,“真是奸诈,对他们的行径,只怕连犹太人都自愧不如吧。”
“男人的野心总需要女人承担后果,她们的命运总是被与之关联的男性牵动。”玛格丽特·波尔同样感叹道,不论是兜兜转转还是嫁给弗朗索瓦一世的克洛德公主还是被休弃的玛丽公主,她们明明没有过错,却要受到男人们的任意摆布。
“野心,对,弗朗索瓦一世废弃婚姻是出于野心,他迎娶克洛德公主也是出于野心,为了他的野心,他需要树立权威,一桩婚姻并不能满足他。”凯瑟琳若有所思,她很快从中察觉一个危险的信号,她很快命令道,“安排卫兵加强巡逻,再写信给伦敦,让他们赶紧往诺曼底运输火/器并从加莱抽调海军,我们需要防备法兰西的入侵。”
“为什么?”玛格丽特·波尔不明白凯瑟琳为什么会突然有此想法,而凯瑟琳走向窗边,仰望着窗外的月光,“在安妮王后去世后,再度开战便是不可避免的事,所以亚瑟去了诺森伯兰防御苏格兰人,而我来到了诺曼底寻求布列塔尼人的支持,但也许这一天会来得比我们预期更早。”
在他公开宣布废弃与英格兰的玛丽的婚姻后,他的母亲和姐姐便心领神会地撤走了玛丽公主身边的侍女并削减她的待遇,命令她立刻搬出王后宫室也不能再使用王后的珠宝,除此之外,她们并没有进一步苛待玛丽公主,她虽然搬离了王后宫室,但住所仍然豪华,若有需求,仆人也会离开满足,毕竟玛丽公主在巴黎的待遇也是将来的婚姻谈判中他们和英格兰讨价还价的筹码,名义上,玛丽公主是前来巴黎做客的“客人”,“法兰西宫廷有能力招待一位贵客”。
出乎意料地是,玛丽公主并没有大吵大闹、歇斯底里,而是镇定自若地重新布置自己的新房间,并要求添置一些她喜爱的乐器。这是正当的要求,萨伏伊的露易丝满足了她,而玛丽公主在生活重新安顿下来后便希望能见弗朗索瓦一世一面,她“近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对玛丽公主的示好,弗朗索瓦一世也是心中暗喜的,他非常乐见这个高傲的美人对他服软,甚至幻想着她是否想要通过勾引他完成圆房仪式以阻止他离婚,这曾经是他无比盼望的日子,但他已经心知肚明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他可以宠幸许多女人,唯独不能宠幸他曾经的妻子以留下坐实婚姻的口实,个人的欲望和法兰西的利益孰轻孰重,他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他来到玛丽公主的新房间时,她正在窗边弹奏鲁特琴,她微闭着眼,金发披散,脖颈纤长,手指灵动,若是有一位佛罗伦萨的画家见到这一幕并将其绘制下来,这该是一副怎样的传世名画!“您来了,陛下。”当结束弹奏后,玛丽公主睁开眼睛,弗朗索瓦一世仍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真是令人沉醉惊叹的演奏,公主,能听您演奏一曲的幸福不亚于被缪斯女神亲吻。”
“您本可以天天聆听我的演奏。”
“我明白,但上帝为您选择的丈夫并不是我,我非常遗憾,但不得不接受这一安排。”
“是的,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玛丽公主了然道,她复而抬眉,“可是陛下,我是被加冕过的法兰西王后,也并未存在任何可被指摘的过失,恕我直言,即便您单方面地解除了婚姻,得不到我的配合,您的新婚姻也很难被所有人认可,您总不可能一直保持单身吧?”
“这不需要您担心。”弗朗索瓦一世道,他和他的私人团队对这种可能早有预案,“英格兰很快会意识到,比起将您丢弃在法兰西无声无息地枯萎,付出一点金钱和利益将您接回家是最合适的,而您的美貌闻名欧洲,您的哥哥很快会将您再次许配出去,只要您再次结婚,我的新婚姻也不会再具有争议。”
“对,回家之后,我会再次结婚,像个交易品一样在整个欧洲被推来推去,而我的第二个丈夫很可能不会有法兰西国王的尊贵地位,他还可能是鳏夫,老头,残废。”玛丽公主露出哀伤的表情,看到她此刻动人的模样,弗朗索瓦一世忍不住心生怜惜,但他克制了拥抱和亲吻的冲动,“您也清楚,只要我再次结婚,您也可以任意地去追求您想要的新妻子,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我还在巴黎的时候为我主持一场新婚礼呢,尽管上帝没有安排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我们毕竟度过了几年的愉快时光,既然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不好好告别呢?”
对,如果玛丽公主想要一场新婚礼,她必须先亲口宣称自己现在的婚姻无效,有了她的配合很多事情都会简单很多。“您想要谁作为您的新丈夫?”弗朗索瓦一世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如果玛丽公主选择了一位法兰西贵族,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她再婚后和她再续前缘,“我发誓,公主,我一定会祝福您的新婚姻,哪怕您心仪的对象远在耶路撒冷我都会将他带回巴黎。”
“不需要前往耶路撒冷,我心仪的结婚对象就在宫廷中。”玛丽公主微笑道,“阿拉贡的罗德里戈,我要嫁给他,我要做那不勒斯王后。”
罗德里戈,那不勒斯,玛格丽特......“这不可能!”弗朗索瓦一世立刻激辩道,“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别人都可以,但他不行!”
“婚约很重要吗?”玛丽公主反问,“克洛德公主也是我哥哥的未婚妻,但现在谁会觉得他们还能结婚呢?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就还是单身,我只接受他作为我的新丈夫!”
她站起身,仰头直视着弗朗索瓦一世,先前的交谈中,她选择示敌以弱,而现在轮到她掌握谈判的节奏了:“亲爱的陛下,我想您需要思考一个问题,您的一切乐观的预想都是建立在我会躲在房间里哭泣祈祷等待我哥哥将我接回英格兰的前提下的,但如果我公然宣称我们已经圆房了呢?如果我不顾我的名誉和我再婚的可能也要让您再婚生下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呢?如果我如此宣称,世人也能够理解,毕竟过去几年您面对的可是令整个欧洲垂涎的公主,有多少人相信您能看在我父亲的嘱托下对我保持耐性?”
“我没有跟你圆房!你是处/女,随便找个医生都可以证明!”
“是吗?”玛丽公主轻笑一声,她向前一步,反过来咄咄逼人地诘问道,“您就这样确定吗,陛下,确定我还是处子之身?确定我在此之前没有将贞洁交给别人?即便我没有情夫,我从孩童时就开始骑马,我的初/夜或许早已交给我□□的坐骑而非我现在和未来的丈夫!只要我公开宣称了我与您已经圆房,那不管是您还是我的哥哥都必须看着我在法兰西的王后之位上坐到生命结束,您可以削减我的待遇,限制我的自由,但我绝不可能改口,我是英格兰的公主,哪怕我在巴黎饿死,冻死,衣衫褴褛,我也绝不会屈服!”
弗朗索瓦一世感到脚下一晃,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已经来到了门框边,他看着眼前的玛丽公主,忽然觉得他从没有认识过他的妻子,他印象里她是个美丽而冷漠的人偶,是他渴望得到的猎物,但这一刻,他意识到他选择抛弃这位妻子或许是件好事,她的意志绝不逊于她的美貌。
他面前,玛丽公主仍然在阐述她的立场,但语调已经复归冷静理智:“当然,若我先于您去世,您还是可以再娶,但且不提您渴望的新妻子能不能等如此长的时间,若我在青年时去世,并且不幸留下了几句惹人遐想的遗言的话,您会不会和路易十二世一样背上谋杀犯的嫌疑,而那些同样有着王族血统的贵族们会不会考虑将您这位谋杀犯拉下王座,波旁公爵似乎就很有实力与动机。”她摊开手,“所以陛下,比起您可能面对的道德指控和危险处境,您不妨考虑一下我提出的方案,将我嫁给我心仪的丈夫,我保证我会配合您的一切离婚诉求,哪怕是我哥哥的信件也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的,如果玛丽公主一直坚称她才是真正的法兰西王后,他会面对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的困境,而如果让她和她心仪的对象结婚,他可以立刻迎娶克洛德公主解决王位继承和布列塔尼继承两个问题,至于他姐姐,错过了阿拉贡的罗德里戈也不要紧,他总可以给他姐姐再找一个丈夫:“你确定你愿意嫁给阿拉贡的罗德里戈?”他终于颓然道,“哪怕失去法兰西的支持,他可能无法得到那不勒斯,或者只能在一块被阉割的、狭小的土地上统治?”
“当然,我所见过的男士中没有比他更英俊的存在了。”玛丽公主不假思索道,看到弗朗索瓦一世的神情,她明白了他的决定,欣喜之余,她忽然又有些感叹,以及其他种种复杂微妙的情绪,“哎,你好像也没有那么在意你姐姐嘛。”
第36章战士上
当亚瑟收到凯瑟琳寄来的信,得知弗朗索瓦一世竟然当众宣布废弃玛丽公主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是捏着信一言不发,这一刻,就连与他最亲密的格鲁菲兹都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威尔士亲王更是仰望着父亲的脸惴惴不安,直到他长叹一口气:“法兰西与我们决裂的决心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坚决,公开废弃我们的公主不仅意味着他想要悔婚另娶,还意味着宣战。”
“如果法兰西想要开战,苏格兰一定会有所行动。”诺福克公爵回答道,亚瑟点点头,认同他的判断,“是的,即便对于苏格兰而言现在并不是南下的最好时机,但如果是出于配合法兰西的目的,詹姆斯四世有很大概率会选择入侵,我们不能在此时离开苏格兰,相反,我们需要一鼓作气解决他们,给詹姆斯四世发挑战书,用他父亲的死挑衅他,他渴求荣誉和胜利,他会应战。”
这确实是詹姆斯四世的性格,但诺福克公爵很快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法兰西呢?他们会入侵诺曼底,如此才能最快地树立新国王的权威,如果我们将兵力集中在北部,又该如何对待南部的战事?”
“若要树立权威,弗朗索瓦一世的第一战务必万无一失,即便他自己过于冲动,他那些睿智的女性亲属也会劝阻他,何况诺曼底并非没有防御工事,写信给我的妻子让她留守诺曼底,她或许已经这样做了,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向布列塔尼求助,至于我的妹妹......”亚瑟顿了顿,“法兰西不会立刻削减她的待遇,他们甚至会善待她,拖过这段时间再与法兰西谈判吧。”
那就是暂时放置玛丽公主,只保留外交上的谴责而不做出实际行动营救她,她的处境取决于英格兰和法兰西下一步的战事发展。威尔士亲王似乎想说什么,但亚瑟很快开始和他的亲信们一起讨论下一步针对苏格兰的战事,那是他所听不懂的事物,他只是半低着头在父亲身边听他们时而争论、时而附和,而父亲也不会在意他是否真的明白他们在谈论什么。
在诺森伯兰和诺曼底正在为下一步的战事枕戈待旦时,巴黎,弗朗索瓦一世的宫廷内部也不太平,得知玛丽公主竟然想要嫁给她的未婚夫,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惊怒交加,而萨伏伊的露易丝已经不顾王太后的礼节和修养开始歇斯底里地咒骂这两个私生子生下的蠢货,弗朗索瓦一世被她们的声音吵得头疼欲裂,他只想快点结束这由布列塔尼的安妮带来的一系列麻烦:“既然她那么想要和阿拉贡的罗德里戈结婚,那就给她主持婚礼,我受够这一切了!”
“你真的要安排他们结婚?”萨伏伊的露易丝难以置信道,“弗朗索瓦,这是羞辱,对你姐姐的羞辱,而且这会把英格兰也引入那不勒斯的事务中,这桩婚事已经无法达到孤立英格兰的目的了,听我的,给她验身证明她是处/女,你们的婚姻可以正当解除......”
“谁知道她有没有把贞洁给别人?”弗朗索瓦一世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道,当玛丽公主露出那神秘莫测的微笑问他是否确信她是处子时,他发现他确实无法否认这种可能,如果她真的胆大包天到将自己的贞/操献给他人,她会不会已经怀孕,到时候不仅离婚再无可能,他甚至还需要将一个私生子认作自己的继承人,他绝不接受这样的可能,“她是否是处子并不重要,重要的地方在于她选择如何宣称,我们不能一直将她隔绝在审判之外或者不让她在公众面前露面,既然她想要和阿拉贡的罗德里戈结婚,那就成全他们,没有法兰西的支持,他也不一定能成为那不勒斯国王,我也可以宣称英格兰的玛丽是‘国王的姐妹’,从她的婚事上捞到一些土地和利益,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让她承认婚姻无效!”
“噢,弗朗索瓦。”听他一口气痛陈利弊,萨伏伊的露易丝不禁心生怜惜,她上前将比她高大许多的弗朗索瓦一世抱在怀里,心疼儿子在受到如此大的羞辱之余仍能保持冷静坚定地为法兰西谋取利益,“别为这个轻浮的女人难过了,她既然想要追求爱情,那就放她去,看那个阿拉贡人愿不愿意为他的爱情付出王位的代价吧,玛格丽特,你也不要在意那个阿拉贡人了,他不是上帝为你选择的丈夫,我们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丈夫。”
“好的,母亲。”昂古莱姆的玛格丽特眼圈仍有些红,但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盯着姐姐的背影,弗朗索瓦一世的拳头又不自觉攥紧,他着魔般的喃喃自语道,“这确实是羞辱,对我、对整个法兰西的羞辱......我必须立刻进攻诺曼底,英格兰人对我尊严的一切冒犯我都要在战场上讨回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1514年5月,在英格兰正为玛丽公主无故遭弃一事发出激烈抗议凯瑟琳王后多次写信痛斥弗朗索瓦一世的背信弃义时,玛丽公主忽然宣布她将与阿拉贡的罗德里戈结婚,并邀请英格兰驻法大使进行见证,弗朗索瓦一世本人出席了婚礼,他甚至亲热地宣称玛丽公主“同时也是法兰西国王的姐妹”,许多保守的教士看到这一幕当即昏倒在地,但弗朗索瓦一世和玛丽公主仍然按照规定的仪式成功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在玛丽公主和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完婚的第二天,弗朗索瓦一世也同克洛德公主举行了婚礼,并立刻将后者加冕为法兰西王后,玛丽公主同样出席并祝福了这场婚礼。由于时间仓促,克洛德公主的加冕礼十分简陋,礼服也并不合身,但这显然不是弗朗索瓦一世及其团队关注的重点,他们在意的是弗朗索瓦一世确实在所有重要人物包括玛丽公主眼前与克洛德公主圆房,并祈祷克洛德公主最好能够马上怀孕。
两件事同时被托马斯·博林派遣的信使快马加鞭传到凯瑟琳王后耳中,来信的字迹异常秀丽,但巨大的惊愕足以令凯瑟琳王后忽视这样的细节,而很快,另一件真正严重的事情令凯瑟琳不得不暂时放弃思索玛丽公主动机的念头,在举行完婚礼后,弗朗索瓦一世立刻不顾博热的安妮的反对调兵亲征朝诺曼底进发,目标直指她所在的埃夫勒城堡。
毫无疑问,弗朗索瓦一世的行为是冒进的,他没有为这场战争进行缜密的筹划和动员足够的人力和后勤,也并没有去探查英格兰人现在的布防,但他的这次行动也有一个优点,即他确实在英格兰人始料未及时发动了一场突袭,一旦他成功攻克埃夫勒并俘虏凯瑟琳王后,他将获得巨大的声望,在妻妹受制的情况下他可以任意对亚瑟一世开价,譬如承认他与玛丽公主的婚姻无效、交换诺曼底、废止与布列塔尼人的盟约等,如果他冷血无情弃妻子于不顾,他无疑会得罪他的岳父斐迪南二世,后者未必多在意他女儿的安危,但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改换阵营,看在西班牙的压力下他也不可能舍弃他的妻子,况且亚瑟一世对妻子的爱与重视众所周知。
在夺回失地的渴望和复仇的决心下,弗朗索瓦一世一路势如破竹,直抵海岸边凯瑟琳所在的防御工事,早在得知弗朗索瓦一世入侵后,凯瑟琳便当机立断命令平原地带的守军后撤入城堡周边回防,这个决策避免了埃夫勒城堡被快速攻陷,但也令包括凯瑟琳王后在内的诸多贵族被围困在城堡中,法兰西的海军也自鲁昂出发与英格兰的海军对峙,如果凯瑟琳想要逃回英格兰,她势必要经历一场激烈的海战。
现在摆在凯瑟琳面前的选择有两个,要么是在原地坐以待毙,要么是西撤入卡昂和莫尔坦,后者无异于让法兰西军队在下诺曼底长驱直入,甚至可以进一步弹压不满克洛德公主婚事的布列塔尼人,逼迫他们承认克洛德公主及其与弗朗索瓦一世所生之子的继承权。
清楚西撤的严重后果,凯瑟琳一开始就否决了这一提议,而在下诺曼底地区南部与法兰西控制的安茹、曼恩等地接壤的前提下如若撤走卡昂和莫尔坦的守军无疑帮助了法兰西人趁虚而入,时间拖得越长对英格兰越不利。
表面上,凯瑟琳以王后的威严镇压了人心浮动的宫廷,但内心深处,她也对现状心急如焚,她知道这是考验她能力和意志的机会,她不断地向母亲祈祷她能赐予她挣脱困境的希望,但她先等来了斐迪南二世的信。
“我父亲的消息这么快吗?”得知这个消息时,凯瑟琳有些讶异,但想起西班牙人此时本就在法兰西宫廷中做客,斐迪南二世传信快些也在情理之中,但当她激动地拆开父亲的来信时,她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玛格丽特·波尔不禁忧心道:“您的父亲说了什么,陛下?”
“他让我投降。”凯瑟琳紧紧盯着那个单词,仍然有些不可置信这竟然是父亲提出的建议,“他向我许诺,西班牙会确保我的安全,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围攻下我沦为俘虏是迟早的事,我不必忍受多余的恐惧和饥饿。”
“这------”玛格丽特·波尔瞠目结舌,但从父亲关爱女儿的角度,斐迪南二世的建议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那您要听您父亲的话吗?”
听父亲的话,为了自己的安全选择直接投降,弗朗索瓦一世不会苛待英格兰的王后与西班牙的公主......然而当这个念头浮现在她脑海中时,她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她身披战甲、高踞马上的身影与她那洪钟般的声音,伊莎贝拉从没有在任何一场战役中退缩,伊莎贝拉的女儿也不会。
“我父母教给我的诸多事物中绝不包括投降,即便是沦为俘虏,那也需要等我战斗到最后一刻!”凯瑟琳最后说,她收起信,目光前所未有地坚定,“召开作战会议,商议如何对抗法兰西人,我带着促进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同盟以反抗法兰西的使命成为英格兰的王后,而现在到了证明我自己的时候了!”
第37章战士下
女人该如何战斗?
童年时期,她和她的姐妹们曾经和母亲一同被围困在教堂中,和今日的处境不同的是,彼时她们甚至没有海军的拱卫和西撤的退路,意识到她们的处境后,胡安娜立刻大哭起来,母亲横了她一眼,语调异常冷漠:“胡安娜,我现在没有闲心安慰你或者打你的耳光,如果你想哭,大可以到教堂的顶端朝摩尔人哭泣,看他们会不会因为你的泪水心生怜悯,大发慈悲地允许你以基督教徒的身份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胡安娜立刻吓得停止了泪水,而母亲随即开始了解教堂的构造和现有的守卫兵力,命令卫兵把守几个重要的通道。“然后呢,妈妈。”她小步跑到母亲身旁,“然后我们能够做什么呢?”
“等待贡萨洛的回援,并向圣母祈祷。”伊莎贝拉女王回答,面对她,母亲的口气比训斥胡安娜时温和了些,但距离一个慈爱的母亲仍然相去甚远,“我们没有武器,没有盔甲,即便有,我们也不能像真正的骑士一样奋起杀敌,所以明智的策略是保持镇定,带给士兵们信心,并利用手中的资本最大限度地拖延敌人。”
我不必亲自披甲上阵,我需要给我所统领的将领和士兵们信心,并利用手中的资本最大限度地拖延敌人,或者主动进攻敌人......“我们需要反抗。”当埃夫勒城堡中惴惴不安的贵族们受召来到议事厅时,他们发现王后已经穿上了战甲,“如果不予行动,无异坐以待毙,面对法兰西的大军,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他们只需要从安茹和曼恩动员军队,我们却需要跨越海峡,何况大部分兵力已经被国王带去北方,我们从本土动员的军力也会受限。”
“或许我们应该从加莱抽调援军。”有人提议道,凯瑟琳摇摇头,否认了这一提案,“加莱是作为进攻法兰西的桥头堡存在的,如果从加莱抽调援军,我们同样会面临防卫空虚的问题,对法兰西人来说,攻占加莱亦不失为一个伟大胜利,我们不能如此冒险,若要拿加莱做文章,我们有另一个方案。”
她走到地图前,指向鲁昂的位置:“法兰西出动海军想要切断我们和英格兰的联系,这一点仰仗鲁昂的地形,借着塞纳河的流向,他们刚好可以封住埃夫勒的东北部,从加莱出动海军,沿着多佛尔海峡进攻鲁昂,让法兰西认为我们想要通过鲁昂解除现在的困局,从而将他们的兵力吸引在鲁昂沿岸。”
“但这并不能达到解围的目的,只是将法兰西海军的主力从塞纳河口转移到鲁昂北岸而已。”
“这意味着英格兰海军可以进入塞纳河口。”凯瑟琳平静道,“英格兰的战船体型并不大,我们可以沿着塞纳河前行,来到平原地带骚扰弗朗索瓦一世的后路,切断了他的补给线,他就陷入了包围网,为了巩固这一战果,我们需要邀请布列塔尼履行同盟义务进行驰援,如果他们对出兵有犹疑,我们就花钱雇佣,截断了法兰西军队的退路时间就站在我们这边!”
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但同样存在风险,可比起坐以待毙,主动出击确实更符合贵族的身份,面对仍有些犹疑的众人,凯瑟琳加重了语气:“我知道,你们未必甘心听从我的命令,我是女人,还是一个西班牙女人,但国王远在诺森伯兰,现在我就是英格兰的最高统帅,这是命令,而非请求!”
“我们当然会遵守王后的命令。”短暂的沉默后,白金汉公爵起身致礼,他是随王后来到诺曼底的贵族中地位最高、与王室关系最紧密的一位,有白金汉公爵的带头,其他贵族们也陆陆续续表面态度,凯瑟琳终于松了口气。
“即便实现了包围弗朗索瓦一世的目标,我们仍需在这里与其殊死搏斗,这是考验我们勇气与意志的时刻。”当在场的贵族们都离开后,凯瑟琳侧过身,看向身侧的理查·波尔,他一直受命护卫王后左右,此刻,在与王后目光对视的时刻,他感到王后湛蓝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火焰,她已决心作为战士战斗,“亲爱的爵士,我知道您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在流亡期间和雇佣兵们锻炼才能,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如果您在此战中表现英勇,我会奏请陛下恢复你们家族的萨福克公爵之位,并犒赏你们兄弟三人,使你们重新跻身于一流贵族之中,但如果让我发觉您有逃跑或者变节的倾向,那我或许要先向您强调一点------王后有权处死叛徒。”
在怀揣着满腔的愤怒踏上征途后,弗朗索瓦一世很快被接踵而至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为了达成复仇的目的,他在战斗中一马当先、身先士卒,而他并没有遇到英格兰军队的顽强抵抗,相反,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战争原来并没有他想象得那样艰巨。
此时他距离凯瑟琳王后所在的埃夫勒城堡只有数十里,也就是这个时候,军队的推进速度终于开始放缓,不过不要紧,他已经达成了包围埃夫勒城堡的目的,接下来只需等待凯瑟琳王后走出城堡宣布投降,背靠法兰西的腹地他不担心围困不能持续。
“凯瑟琳王后希望您能够以一位国王的风度为她和她的侍女们提供食物和饮水。”这一天,当弗朗索瓦一世正为他的妻子克洛德王后怀孕的消息欣喜时,他的亲随过来向他汇报埃夫勒城堡的动向,“她说骑士的诸多美德中包括保护妇孺,尽管有王后的身份,她也是一位需要骑士保护的柔弱女子。”
“她要多少就给多少!”弗朗索瓦一世爽快道,他现在心情大好,因而更热衷于彰显自己的骑士风度,“把专供我享用的烤肉和葡萄酒也送给她,顺便告诉她如果宣布投降,我保证她能在巴黎宫廷中受到最高规格的款待,超越她身为西班牙公主时的待遇,做法兰西的客人也胜过做英格兰的王后。”
“但这会否延长英格兰人的抵抗时间?”他的密友蒙莫朗西的阿内提出质疑,而弗朗索瓦一世不以为然,反而兴奋地站起身,“即便她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拖延时间也无伤大雅,对埃夫勒的包围已成既定事实,胜利已经在向法兰西招手,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令我们的形象在这场胜利中绝对光辉耀眼,对凯瑟琳王后释放善意便是一个值得被诗人和歌手传颂铭记的佳话,这也给阿拉贡国王提供了一个转换立场的借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且传闻中英格兰的凯瑟琳王后还是一位著名的美人,对待这位贵重的俘虏,他当然不能轻易怠慢,他已经开始畅享他该用怎样的礼节款待走出城堡的凯瑟琳王后了。然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凯瑟琳王后并没有出城投降的迹象,相反,他陆续收到了两个坏消息,一个是加莱的海军正进攻鲁昂,一个是布列塔尼举兵驰援,从莫尔坦和卡昂长驱直入。
“英格兰人想要包围我们!”意识到他们的动机后,弗朗索瓦一世顿时恼羞成怒,而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种可能确实存在,如果英格兰真的能控制鲁昂的话,“调兵,给我调兵,鲁昂,维克桑,克莱蒙,沙特尔,都立刻出兵封锁塞纳河,我要确保埃夫勒得不到任何增援!”
和弗朗索瓦一世的预想相反,塞纳河沿岸的城镇并没有及时回援,同时他的后勤补给线也受到骚扰,在连续三天都没有收到外界的来信后,他终于确信他现在已经反过来被英格兰和布列塔尼的联军包围,他的补给已经快消耗殆尽,而埃夫勒城堡中的状况他仍一无所知。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再次收到了凯瑟琳王后的来信,不同于上一次的谦卑请求,这一次,她态度极其傲慢,“您自诩骑士,却休弃一个女人,畏惧一个女人,谋杀一个女人,且长期被另外三个女人操纵”,气急败坏的弗朗索瓦一世撕碎了信,再一次不顾劝阻对埃夫勒城堡发起强攻,尽管对国王的命令抱有犹疑,并再三劝阻,但出于对国王的忠诚蒙莫朗西的阿内仍然执行了这一命令。
事后回忆,他们才意识到这正是一切灾难的开端,但在当时,即便心怀迟疑,他们仍然因潜意识里的傲慢相信这一轮强攻能为这漫长的围困画上终点。“是火/炮!”混战开始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中惊呼,而城内的重骑兵已经在火力的掩护下倾巢而出,与后方的布列塔尼军队进行夹击。
尽管早已听闻英格兰的铸炮技术在聘请了意大利工匠后大为增进,但其威力仍大大超过了弗朗索瓦一世此前的想象和预想,包围网越来越小,当他身边拱卫的士兵也开始倒下时,他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而发现法兰西国王方位后,英格兰士兵顿时无比兴奋地生扑过来,无尽的绝望下,弗朗索瓦一世甚至开始留心铁器的撞击声,多么悦耳,像是丧钟。
他抱着令英格兰王后成为俘虏的决心而来,他最后却反而沦为俘虏,当被押送至埃夫勒城堡内部时,他终于见到了凯瑟琳王后。“您的第一场冒险已经以失败告终。”她对他说,她比他想象得更加威严美丽,“而打败你的人,是斐迪南和伊莎贝拉的女儿,英格兰的凯瑟琳王后。”
第38章谈判
如亚瑟所料,在向詹姆斯四世发出挑战书后,詹姆斯四世果然应约出击,但他并非贸然应战,而是进行了审慎的思考和缜密的布置:他已得知弗朗索瓦一世的部队开动,故而清楚如若他击溃亚瑟一世的军队,英格兰腹地将一览无余,可能的辉煌战果足以令他下定应战的决心。
他将经营多年的苏格兰舰队派往爱尔兰,以达到迷惑英格兰的目的,又集中优势兵力,力图将亚瑟一世一举击溃,起初,他的策略取得了成效,英格兰确实有了明显的分兵迹象,在侧翼薄弱之时,他放心大胆地南下进攻,一路势如破竹,但很快,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与后方部队的联络,这时他才意识到英格兰的分兵并不是为了驰援爱尔兰,而是为了切断他的补给线!
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后,詹姆斯四世心急如焚,尽管明知中计,他仍不得不立刻与英格兰军队展开决战,根据经验,他占据了高地,而迎接他的是英格兰布局多年的炮台与火/枪,赤红的火光将夜晚的天空都映照红亮,当黎明到来时,他们所见的只有遍地残骸。“苏格兰国王逃走了。”诺福克公爵有些不甘道,亚瑟看了他一眼,不自禁地将攥紧手,他此刻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在这场战争中击溃了苏格兰积累几十年的国力,詹姆斯四世活下来也是件好事,至少我没有杀死玛格丽特的丈夫。”
提到玛格丽特王后,他稍顿了顿,但很快他又继续道:“希望这场战争能够让詹姆斯四世明白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如果他执意复仇,那苏格兰会被进一步拖垮,不用我们做什么,那群桀骜不驯的贵族自己就会将他拉下王座,换一个听话的幼儿。告诉苏格兰人,英格兰的军队随时可以长驱直入爱丁堡,如果他们想要喘息,那就让我的妹妹来谈判!”
经此一役,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关系会进入进一步的冷冻期,而夹在中间的玛格丽特王后无疑处境微妙,如若由玛格丽特王后为苏格兰带来和平,她未来的日子至少能好过些。“您早已安排好战役的结局。”诺福克公爵充满崇敬地望向亚瑟一世,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可亚瑟一世的态度始终游刃有余,对于詹姆斯四世的动向也早有预判,他确信这位年轻的国王会是一位比他父亲和外祖父更加英明的君主,“没有您,我们不会有这场胜利!”
听到他的恭维,亚瑟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同样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其事道,“这场胜利属于你,以及所有守卫北境的贵族和士兵,而非我个人的决策,长久以来,你的家族虽然领受了诺福克公爵头衔,但并未享有对其名下地产的统治权,和苏格兰的谈判结束后,我会正式将诺福克公爵的地产授予您,希望您和您的子孙能够继续履行防卫北境的任务,对忠心能干的仆人,国王不会吝啬封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并不想将霍华德家族的势力引入宫廷,但也并不想对目前还忠心耿耿的诺福克公爵进行无故打压,将他们放置在北境与詹姆斯四世对峙是个合适的安排,将苏格兰的事务交托于诺福克公爵后,他便打算回到伦敦处置他另一个妹妹玛丽公主的问题,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时,南方的使者忽然疾驰而来,声称有急事要禀报国王。
“是王后的亲笔信!”当亚瑟及重要贵族们,使者正高举印有凯瑟琳徽章的信件,高声疾呼道,“我们不必担心诺曼底,王后陛下已经在埃夫勒俘虏了法兰西国王,阿尔库金之后,这是我们所获得的最光彩的胜利,天佑英格兰,天佑凯瑟琳王后!”
在英格兰为南线北线的两场大胜举国欢庆之时,法兰西宫廷却是一片愁云惨淡,得知弗朗索瓦一世被俘的消息后,萨伏伊的露易丝犹如晴天霹雳,下意识地,她想要寻求博热的安妮的帮助,而后者的表情异样严肃:“克洛德怎样了?”
“她早产了,是个女孩。”萨伏伊的露易丝道,这无疑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我们没有男性继承人。”
如果弗朗索瓦一世长期逗留在外,或者身死异乡,按照法兰西王位的继承传统,王位将有离王室血缘最近的男性继承,而弗朗索瓦一世之后的假定继承人正好是博热的安妮的女婿,波旁公爵夏尔三世。
这个时候,萨伏伊的露易丝忽然有些痛恨这个男性优先的继承法则,否则她还有拥立女儿为女王的退路她选择性遗忘了克洛德公主与勒妮公主的继承权更加优先,而想到这种可能,她对博热的安妮也浮现了一丝猜疑,博热的安妮完全有动力让自己的女婿取代弗朗索瓦一世成为法兰西国王以解决当下的困境,不论是个人利益还是国家利益这都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你在想什么,觉得我会让夏尔和苏珊取代你儿子儿媳的位置,成为新的国王和王后吗?”察觉到萨伏伊的露易丝的表情变化,博热的安妮扫她一眼,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如果我们还想着个人的私利而罔顾王国的命运,我们只会一起走向灭亡!或许过去的历史中有过这样的事例,但我不会这么愚蠢,只要弗朗索瓦活着,他就是唯一的国王,全体法兰西人都必须忠诚于他们的国王!”她顿了顿,“英格兰提出了什么条件?”
“他们要求送回英格兰的玛丽并赔偿其嫁妆,承认布列塔尼独立并将勒妮公主送往布列塔尼,并割让曼恩、安茹、普瓦捷......”
“痴心妄想!”博热的安妮冷哼一声,她站起身,眺望着窗外的月色,语调分不出喜怒与情绪,“英格兰以为他们可以漫天要价,可我们也不是毫无筹码,别的不说,英格兰国王的妹妹和妹夫可还在巴黎呢!不论如何,割让部分利益以度过眼下的危机是唯一的选择,我会去埃夫勒与英格兰国王谈判,骂名总需要一个人承担。”话音落后,她忽然像是老了十岁,一瞬间,她从来笔挺的脊背也不再挺直,“这是我最后能为法兰西做的事了。”
得知法兰西的状况后,亚瑟便只携带少量随从快马加鞭赶往诺曼底,在见到凯瑟琳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当众将她拥入怀中,语无伦次道:“亲爱的,噢,凯瑟琳,我没想到你如此优秀,怎会有你这么杰出的王后!”
“因为我有一对杰出的父母,并且还幸运地拥有了一位杰出的丈夫。”和亚瑟的激动相比,凯瑟琳要平静很多,她温柔地拍了拍亚瑟的背脊,提示他下一步的行动,“检阅您的战利品吧,陛下,在法兰西开出令我们满意的价码前,我们可一定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弗朗索瓦一世是一个重要的俘虏,埃夫勒之战会成为法兰西历史上的又一桩奇耻大辱,而他们需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会见了埃夫勒之战的功臣们并许诺回到伦敦为之加官进爵后,亚瑟开始与法兰西方面接触,很显然,他们一开始提出的条件完全不能为法兰西接受,作为谈判代表的博热的安妮要求在见到弗朗索瓦一世后进行谈判,亚瑟同意了这个要求。
在博热的安妮到来后,她立刻遭遇了一个下马威,一队布列塔尼人在她离开马车的瞬间便向其致礼,要求亲自护送她前往英格兰国王的营帐。“布列塔尼应该庆幸你们有护送一位王室公主的权利。”博热的安妮不咸不淡道,她昂首阔步地进入谈判的营帐,仿佛并没有觉察到布列塔尼人的挑衅一般。
“很荣幸见到您,夫人。”和博热的安妮会面时,亚瑟一世倒是态度温和,“作为守信的盟友,我不想拒绝布列塔尼人的合理要求。”
“因为这也是你希望达成的目的。”博热的安妮冷冷道,“你能在此耀武扬威的根源在于你取得了胜利,你有一个好妻子。”
“当然,凯瑟琳是最好的妻子。”亚瑟说,他和身旁的凯瑟琳对视而笑,“既然您愿意作为法兰西的使者前来谈判,那想来您应该还没有放弃弗朗索瓦一世,他是瓦卢瓦支系唯一的男子,没有继承人,他的自由对法兰西来说很重要。”
“这就是你们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的原因吗?你们索取了法兰西三分之二的海岸线。”
“在布汶战争后,腓力二世的条件并没有较此宽容多少。”
“那是因为他的对手是失地王约翰,像他这样无能且不得人心的君主可不多。”博热的安妮嗤笑道,“好吧,陛下,实不相瞒,法兰西确实可以让渡一部分利益换取国王的自由,但您的胃口太大,上帝不会原谅您的贪婪,我想您已经知道您的妹妹的事了吧,她和弗朗索瓦都已各自再婚,不要再指望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妹妹的决定没有征求我的允许,而且即便克洛德公主已经被迫结婚和怀孕,她还有个妹妹,按照路易十二世和安妮王后的婚姻条约,继承布列塔尼的应该是勒妮公主才对。”亚瑟说,“我妹妹的自由,布列塔尼的独立,我先祖曾经统治过的土地,这些条件一个也不能少。”他加重了语气,“不要指望在签完条约后立刻反悔,英格兰会在军队入驻新领土之后才释放你们的国王,再拖延下去,王位觊觎者会蠢蠢欲动,我很期待法兰西爆发战争。”
博热的安妮脸色微变,显然,承诺割地再反手毁约也是她事先考虑过的方案,而法兰西的内战威胁也是客观存在的,但表面,她当然不可能让亚瑟看出她的真实想法:“夏尔的忠心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而恕我直言,您并没有消化卢瓦尔河南岸的能力,普瓦捷是一块肥沃的土地,但并非您能够消受,如果您执意要占据如此广袤的土地,法兰西人会亲自捍卫他们的家园,赶走每一个英格兰人,毕竟路易十二世还算个仁慈的君主,安茹和曼恩倒是可以尝试,我想,这一开始就是您真正的底线吧?”
“也就是说,你们愿意割让安茹和曼恩了?”
“我当然清楚安茹对英格兰的特殊意义,但恕我直言,获得安茹固然能令你的声望攀升,但对于您未来的外交方向可不是个好策略。”博热的安妮道,“布列塔尼之所以如此仇恨法兰西,抗拒成为法兰西的一部分,盖因在我父亲收拢了大部分贵族的权力后,布列塔尼已经陷入了法兰西的包围,而如果英格兰得到了安茹和曼恩,你们就将取代法兰西成为带给布列塔尼压力的存在。”
“布列塔尼对法兰西的仇恨不会轻易消弭,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做许多事。”
“话虽如此,但若你真的满足了布列塔尼人的心愿,把勒妮公主送回布列塔尼,那布列塔尼对英格兰将无索求,他们很快会意识到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的差别并不大,你们不仅失去了一个可以随时刺向法兰西腹地的盟友,还有可能给自己招惹一个新的对手,所以,陛下,您最好还是节制一些,拿走曼恩就够了,至于布列塔尼,我奉劝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不要这么轻易地答应布列塔尼人的要求,他们贪得无厌,有王后的尊荣也不知满足。”
“如果我得到了法兰西的土地布列塔尼却一无所有,那我立刻会给我招惹一个新的敌人。”
“您当然可以在谈判中表现得义正言辞,但对条约的履行,您大可不必像对您自己的领土一样上心,如您所说,只要军队没有实际控制领地,条约便不能算作履行,同样,只要勒妮没有到达布列塔尼,且法兰西还能通过安茹对布列塔尼施加影响,那法兰西也不介意说一些漂亮话先把布列塔尼人哄住,左右他们不可能达成目的。您是一个遵守信义的盟友,至于骂名,法兰西来承受。”
这个提议确实损害了布列塔尼的利益,但从长远来看,这一点确实对英格兰更有利,长久的沉默后,亚瑟再次开口:“我要鲁昂。”他说,“我需要控制塞纳河河口。”
“好。”博热的安妮同意道,她并不认为英格兰的海军已经强大到可以控制塞纳河了,亚瑟又道,“英格兰和布列塔尼的商人和教士可以自由前往安茹和普瓦捷经商和传教,英格兰会在曼恩设立法庭管束他们的行为,我现在不能收回安茹和普瓦捷,但以后可以做到。”
“只要你能够做到。”博热的安妮道,诚然,让英格兰人与法兰西的腹地加深接触会埋下长久的隐患,但这总比直接割地好,凯瑟琳有些犹疑,不知为什么亚瑟会特意要求在安茹和普瓦捷,但她相信亚瑟这样做总有他的原因。
就大致的方向达成一致后,谈判也可宣告结束,博热的安妮离开前,亚瑟忽然长叹一声:“尽管立场敌对,但我仍然惊叹于您的智慧和心智,若您是路易十一世的儿子而非女儿,法兰西会更加强大。”
“上帝令我生为女人,我的任务是辅佐父亲、辅佐兄弟、辅佐儿女,当我见到我父亲时,我确信我是让他骄傲的女儿。”博热的安妮头也不回,“如果你真的对我怀有尊敬,你就应该明白法兰西公主不需要英格兰国王的怜悯,她只在乎她能否在战场和谈判桌上取得她要的东西!”
第39章迷惑
1514年9月,历经数月的谈判后,英格兰、法兰西、布列塔尼三方终于就战后的条约达成一致,法兰西同意割让曼恩与鲁昂并赔偿,承认布列塔尼的独立与勒妮公主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并承诺将她送到布列塔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节,譬如玛丽公主和她的新婚丈夫。此前关于这个新的那不勒斯继承计划,斐迪南二世比较热衷,而凯撒·波吉亚相对犹疑,盖因他深知他现在在意大利的权势得益于西班牙和法国此时都无心干涉意大利事务,而他对他妹妹和第二任丈夫所生的这个儿子也无甚好感毕竟他自己便曾经牵扯进罗德里戈父亲的遇害事件中。
而当得知联姻人选换成英格兰的玛丽后,凯撒·波吉亚立刻更换了态度,毕竟这意味着他和英格兰的隐秘同盟得以坐实,而他所忧虑的西班牙和法兰西会再度介入意大利局势的问题不会再发生,因此他一反常态地给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写了无数封语气亲密的信,并警告法兰西最好快些把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和英格兰的玛丽送到意大利,否则或许他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会试图在勃艮第方向有所突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为和英格兰的和约焦头烂额之际,法兰西确实不想再招惹新的敌人了,因此尽管清楚送走了英格兰的玛丽他们将又失去一个要挟英格兰国王的筹码,他们还是同意了凯撒·波吉亚的要求,允许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和英格兰的玛丽借道德意志前往意大利。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临走前,玛丽公主对安妮·博林道,想到即将要和心爱的丈夫奔赴美丽的意大利,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我要感谢你帮助我认清我对抗弗朗索瓦一世的资本,想跟我一起去意大利吗,或许未来的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可我想要回到英格兰。”安妮·博林微微低垂着眼睛,“我已经有多年未曾回到故乡。”
故乡,英格兰,她是英格兰的公主,和安妮·博林相比英格兰才是更可称为是她故乡的存在,在得知她的兄长和嫂子都留在诺曼底和法兰西进行谈判时,她曾经希望能见凯瑟琳王后一面,但正和那已不可能回归的故乡一样,她同样不可能再见到凯瑟琳王后了,她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命运才能让她们再次相见。
1515年1月,法兰西支付了第一笔战争赔款,亚瑟立刻将赔款中归属布列塔尼的部分全额支付,但针对布列塔尼最关心的勒妮公主,法兰西则表示按照路易十二世的遗嘱勒妮公主的婚事需由国王决定,因此再次督促英格兰和布列塔尼释放弗朗索瓦一世回到巴黎。
谈判陷入僵持,而失去耐心的英格兰国王已经扬言要直接进攻和约中允诺割让给他的土地,并试图联络波旁公爵夏尔五世,慑于博热的安妮的威信,夏尔五世表达了对国王的忠诚,但这一信号也预示着法国内部对是否耗费巨大利益赎回弗朗索瓦一世存在分歧,至于夏尔五世是真的忠诚还是暂避锋芒,没有人知道。
亚瑟私下同布列塔尼的主要诸侯们举行了一次联络,表达了他对法兰西可能直接放弃弗朗索瓦一世的担忧,这样的可能加深了布列塔尼人的焦虑,因此在次日举行的三方会议上,弗朗索瓦一世同意以国王的身份劝说鲁昂和曼恩的守军放弃防御,作为回报,英格兰和布列塔尼应该在入驻曼恩后立刻释放弗朗索瓦一世,而随同弗朗索瓦一世被俘的其余贵族则作为人质以监督条约的执行。
随同弗朗索瓦一世被俘的贵族们都是他的核心团体,甚至可以说是他在法兰西的统治基础,因此这个条件还算有诚意。在英格兰军队如愿进入曼恩和鲁昂后,英格兰将弗朗索瓦一世交给了博热的安妮,并带走了“勒妮公主”,但在弗朗索瓦一世回到巴黎后,他立刻宣称被带去布列塔尼的女孩并非真正的勒妮公主,他将勒妮公主带到城市中心展示,并由克洛德王后作证,同时,他也拒绝承认和约的有效性,并宣称自己“随时有权捍卫自己的领地”,客观上,他现在并无实力夺回失地,也无力捍卫自己对布列塔尼的主张,但无论如何,他毕竟给自己留下了卷土重来的借口。
针对弗朗索瓦一世的行为,布列塔尼惊怒交加,亚瑟一世则好言相劝,并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法国人质全部转交给布列塔尼,针对这批人质的去留,法兰西和布列塔尼还会继续争执,但英格兰已经及时将战争的收益全部兑现,并从风波中抽身而出。
她的父母要回来了,这是玛丽·伊莎贝拉·都铎在陪伴祖母玩牌时听到的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她朦胧的印象里,“祖母”是一个久远的意象,她是一张美丽的油画,是一位被怀念的贤妻与慈母,她从不知道她本人是如此地温柔可亲,疼爱自己的子孙也被自己的子孙敬爱。从出生到现在,她几乎都在祖母身边,她的父母在巡游,在征战,除却祖母,她接触最多的亲属是她的叔叔。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的“叔叔”,他很疼爱她,像父亲一样陪伴她,可不对,不是这样,他难道不该冷酷无情地呵斥她,不留余力地打压她,强调她私生女的身份和不能结婚的事实吗,在她已经无法清晰回忆的时间里,或许他确实也曾经像现在这样疼爱过她,可惜她已经记不清了。
“来,伊莎贝拉,试试这个帽子。”她听到了祖母的声音,伊丽莎白王太后正满面慈爱地将一顶鹅黄色的帽子系在她红褐色的头发间,“真漂亮,和你的头发颜色非常相配,等你母亲见到你时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母亲不会高兴。”她忽然说,她有些费力地想要扯下那顶黄色的帽子,“在西班牙,黄色是哀悼的颜色。”
“好,好,那就换成石榴红。”伊丽莎白王太后对孙女向来有求必应,因此她立刻吩咐侍女给小公主拿来一顶石榴红的帽子。
和鹅黄色相比,石榴红和她的发色相近,因此并不算十分亮眼,但其间点缀的珍珠和绿宝石弥补了这一点。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一张比她记忆中更加精巧、更加肖似母亲的脸,也没有眼疾和头疾折磨她,她应该感谢上帝赐予她的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但她总觉得少了什么。
伊丽莎白王太后又给她挑了几件首饰,才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离开房间,而威尔士亲王和约克公爵已经等候多时了。“噢,伊莎贝拉!”见到侄女后,约克公爵立刻兴奋地上前将她高高举起转了个圈,等到重新站在地上的时候,玛丽还有些头晕目眩,伊丽莎白王太后赶紧扶住了她。
“亲爱的哈里,如果你喜欢孩子,为何现在不结婚呢?”伊丽莎白王太后有些责怪地看了约克公爵一眼,而约克公爵不以为意道,“即便到了四十岁,我也能找到愿意和我结婚的女人,即便克洛德公主已经不可能嫁给我了,我也可以慢慢等待令我真正心动或者能给我带来领地的女人,我可不着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当然可以娶妻子,娶整整六个妻子,不,他只有一个妻子,只有母亲才是他真正的妻子。她觉得她不应该再去想那些往事,他已经不再是她的父亲了,她的父亲是另一个人,她曾经反复在审判和质询中听到名字但素未谋面的人。她轻呼口气,想要找些其他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看到了威尔士亲王。
“你在想什么?”他受惊般回过头,他的妹妹正睁着她蔚蓝色的眼睛,极其认真又执拗地问,“你不开心,但你明明应该高兴。”
“你看出来了,伊莎贝拉。”威尔士亲王说,和妹妹相比,他长得更像父亲些,但童年时的内向忧郁在他已经快满十岁的当下仍没有减少,“我在诺森伯兰见到了我们的姑姑。”
“苏格兰王后?”她问,威尔士亲王又点点头,“是的,苏格兰王后,见到我和诺福克公爵后,她说她想要见到父亲,在得知父亲已经前往诺曼底后,她一直在哭,她说了许多他们小时候的事,她始终不肯相信她哥哥真的会抛下她。”他吸了吸气,“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兄妹,可父亲对她并没有顾惜,伊莎贝拉,我不敢想象我以后也会这样对你。”
妹妹,妹妹......“有些情感是可以相信的,有些则不能。”她用一种异常冰冷的语调道,有一瞬间,威尔士亲王觉得他面对的并不是年幼的妹妹而是一个比他年长许多的成人,“有的姐妹会被其他身份牵绊,母亲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亦或是她们个人,但爱德华,我不一样,我会是一个忠诚的姐妹。”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喉头微梗,“若你不被魔鬼迷惑,我会永远忠诚。”
她知道一个兄弟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尤其是一个和她同父同母的兄弟,她渴望这个不存在的兄弟甚至希望自己就是这个兄弟,而面前,她渴望已久的兄弟正用一种茫然而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疑惑道:“伊莎贝拉,为什么你觉得我会被魔鬼迷惑呢?”
第40章故乡
1515年5月,在结束了对新领土的巡视后,国王和王后终于回到伦敦,举行了盛大的游行和庆典,自阿尔库金后,英格兰已有整整一百年未曾获得如此光彩的胜利,曾经被诟病血统的都铎家族已经成为毋庸置疑的英格兰之主,煊赫的功业比膏油更能赋予王冠神圣。
为了印证“亚瑟王”的传说,在巡游典礼上,亚瑟和凯瑟琳分别打扮成亚瑟王和桂妮薇尔王后,并大量分发钱币和酒水,博得民众的阵阵欢呼。巡游直到里士满宫为止,王太后、威尔士亲王、玛丽公主和约克公爵已经等候多时。
“噢,伊莎贝拉。”在看到一年余没有见面的小女儿时,凯瑟琳根本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和慈爱,她弯下腰,抱起女儿贴了贴她的额头,玛丽的眼中全是母亲的样子,美丽,热切,快活,她明明那样熟悉母亲,却对这样的母亲有一种望而却步的忐忑,“你怎么重了这么多?”
“玛丽一直在好好长大。”亚瑟说,她抬起头,看向父亲,她的家人们都叫她伊莎贝拉用以区分她和她的姑姑,只有父亲叫她玛丽,此时他正轻轻抚摸着她耳侧的头发,湛蓝眼中有一种仿若坚冰消融的温柔,不浓烈,但确实存在。
她被重新放下来,跟在父母的身后,看到他们携手走进里士满宫,不时侧首低语,她看到母亲露出甜蜜的微笑,双眸明亮,脸颊红润,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原来这才是母亲应该拥有的人生吗,原来母亲本应该更幸福吗,那她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难道真如那个荒谬的指控,她是叔嫂通/奸的私生女,所以上帝才施加了如此多的苦难以惩罚她吗?
对于英格兰而言,外战的胜利不仅仅意味着新的领土和稳固的外部环境,还意味着他们有了更多的资本进行内部改革,庆典结束后,亚瑟便将国内的税制改革提上日程,而他任命主管此事的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议员,托马斯·克伦威尔。
对一个出身平民、才当选议员不久的三十岁年轻人而言,能受国王赏识进入枢密院并主管这件事关王国发展的大事无疑是令人震惊的,而他能当选议员也是因为他曾收到了一笔秘密的捐赠,结合现在的情形,他不得不怀疑那笔神秘的捐赠来源于国王的近臣,乃至国王本人。
“改革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从旧有秩序中受益之人,让他们吐出多余的财富比用刀割下他们的肉还让他们难受。”在召见托马斯·克伦威尔时,亚瑟如此说,托马斯·克伦威尔感到国王的眼睛正平静地俯视自己,他看不清他的目光,但他仍能感受如同实质的重压,“因此,我想要选择一个与旧贵族没有瓜葛的人来执行这个任务,我观察了你很久,我知道你兼具对社会的观察、对法条的熟悉和对国家的忠诚,我给你这个机会,并赋予你绝对的信任,你可以得到治理国家的权力和留名史册的荣耀,前提是你能够消受这一切。”
托马斯·克伦威尔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了国王的注意,但他明智地没有追问,对于一个出身平凡甚至卑微的人而言,国王的赏识是难以想象的幸运,哪怕他最终的归属是断头台,他也会慷慨接受这件沾满剧毒的华服。针对国王的决定,不仅贵族们难以理解,凯瑟琳王后也不无担忧:“一个如此年轻而卑微的仆人如何能服众?”
“正因为他身份卑微,同任何大贵族都没有瓜葛,他才敢去做那些贵族们不敢去做的事。”亚瑟说,“即便有一天全国上下都对他忍无可忍,我也只需要砍掉他的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的,若要判处一位贵族死刑,他的姻亲和党羽会兔死狐悲,而砍掉一个平民的头并不会付出太大代价,如亚瑟所说,如果托马斯·克伦威尔失败了,砍掉他的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平息众怒,理智上她清楚这是一个合适的方法,但她仍不免为之唏嘘和心软。
不过那毕竟是很久以后的事,在当下,另一件事更能令她牵挂在意,她收到了来自西班牙的信:“您的父亲,阿拉贡国王已经病危,他希望您能回到卡斯蒂利亚见他最后一面。”
凯瑟琳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想要再看她一眼,小时候,她一直笃定她是父亲最喜欢的女儿,他爱她如爱自己的独生女儿,可在她出嫁时,在她将要离开故乡和父母姐妹时,父亲并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哪怕也许他此后再也见不到她他最终也没有来。
那现在呢?难道父亲在历经了多年的分离后又想起他的女儿了吗?当再想到父亲时,凯瑟琳发现她无法克制想要向父亲寻求情感的渴望,她向亚瑟提出了想要回卡斯蒂利亚探望父亲的想法,亚瑟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他锁紧了眉头:“你会路过法兰西,而且我们不知道你父亲有什么目的?”
“也许他只是想看我一眼呢?”凯瑟琳有时候不明白亚瑟为什么对她父亲总有着若有若无的戒备甚至是敌意,难道是因为他们新婚之初的嫁妆问题吗,亚瑟似乎陷入了犹疑,还在思考该怎样回答,一旁的玛丽却忽然开口,“我也想见外祖父一眼,他是从摩尔人手中收复失地的天主教国王,在尚在人世的君主中,他是最伟大的人物!”
“伊莎贝拉!”凯瑟琳有些责怪地看了女儿一眼,虽然她确实深深敬仰自己的父母,但她也明白英格兰的公主表现出对西班牙如此强烈的敬仰并不是一件合适的事,出乎意料的是,听到女儿的话,亚瑟反而道,“那就跟你母亲一起去吧,错过了这次机会,即便将来你嫁到西班牙,你也只能瞻仰你外祖父母的陵墓。”
他又看向凯瑟琳,眼神仍有犹疑,语调却坚定:“也许你父亲让你在这个时候回卡斯蒂利亚有其他的原因,但凯瑟琳,不论他要你做什么,你和玛丽一定要平安回到英格兰,若有需要,也一定要及时向大使馆求助。”
“好的,亲爱的。”凯瑟琳道,潜意识里,她对回到西班牙也有一丝不详的预感,但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回去,去见父亲一眼。
得益于这十余年来对造船业的大力发展,现在的英格兰舰船的坚固度比她来到英格兰时大有提升,这至少给她的航行安全带来了一定保证。1516年初,她终于带着女儿来到了马德里加莱霍,她首先见到了一个和胡安娜有些相似的少年:“斐迪南?”她试探性地叫出他的名字,她记得胡安娜的次子确实一直留在卡斯蒂利亚,小斐迪南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向他的姨母和表妹行了礼:“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亲爱的姨母和姐妹,外祖父一直很渴望见到你们。”
他显而易见地难过,看到他的神情,凯瑟琳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尽管她知晓她是为见证死亡而来,但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父亲要去世了,她即将无父无母。进入病房,刺鼻的气味立刻熏得她喘不过气:“这是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扶着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苍蝇粉末和马尿调成的液体,这有助于缓解陛下的病情。”医生回答道,凯瑟琳从没听过这种诊疗方案,她只能强忍不适保持仪态,除却那味道古怪的液体,斐迪南二世的床边还围绕着用水蛭帮他吸血的医生,当放血结束后,他看起来更加虚弱了,童年时期,凯瑟琳从未想象父亲有如此衰弱的样子。
“凯瑟琳。”他这个时候终于发现了他的女儿,他颤颤巍巍伸出手,而凯瑟琳赶紧来到他的床边,握住那只手,“我回来了,父亲。”她哽咽道,和小斐迪南一样,她同样是悲伤而痛苦的,斐迪南二世的眼珠转了转,落到她身旁的小女孩身上,“这是你的女儿?”
“是的,我是英格兰的玛丽,玛丽·伊莎贝拉·都铎。”玛丽清脆地回答道,表现全然不像一个五岁的女孩,“我一直听闻您和外祖母的故事,对你们的声名仰慕已久,感谢上帝赐予我非凡的幸运,才能亲眼瞻仰你的仪容。”
她望着斐迪南二世,目光中充满了崇敬和仰望,这样的目光无疑取悦了他:“你好,玛丽,我很高兴见到你,你有些像你的外祖母,只是很少有公主能像她一样成为杰出的女王。”他又开始剧烈地咳嗽,凯瑟琳的手上立刻沾上一捧发黑的血沫,“等我见到你母亲后,她会如何看我呢?我背弃了对她立下的誓言,却还是没有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儿子,或许后人会嘲笑我一切的荣耀都来源于伊莎贝拉,失去了伊莎贝拉的斐迪南一无是处。”他喘了喘,“让玛丽出去吧,她还是个孩子,她不应该在病房里待太久。”
“玛丽,去找你表兄吧。”凯瑟琳对玛丽道,玛丽一动不动,显然并不打算听从,斐迪南二世嘴角露出一个疲软的微笑,他再次开口,“离开吧,玛丽,有些话我只能对你母亲说。”
玛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和你小时候很像,和你的姐姐伊莎贝拉也有些像,如果上帝选择的人是你们,你们都足以成为一个女王。”
“可上帝选择的是胡安娜,父亲,我们的命运是王后。”
“上帝选择了胡安娜,但他同样给我们留下了一扇窗户,她在卡斯蒂利亚生下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正好是一个儿子!”斐迪南二世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斐迪南,斐迪南才应该是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的国王,帮助他,凯瑟琳,帮助他取代他的哥哥成为西班牙的统治者,这是你父亲对你的最后一次请求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41章姐妹
胡安娜的六个孩子中,只有她的次子斐迪南和小女儿凯瑟琳是在西班牙出生并接受教育的,在腓力公爵去世后,小斐迪南一直由斐迪南二世抚养,不论是从个人情感还是西班牙的利益角度,斐迪南二世希望由小斐迪南继承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的王位都是可以理解的,只是......
“为什么是我?”她问,手指不易察觉地攥紧,“葡萄牙离卡斯蒂利亚更近,如果您渴望您的女儿帮助您将您的外孙推上王位,玛利亚不是更合适吗?”
“玛利亚一直在生孩子,她和胡安娜一样已经精神错乱,她帮不上忙,只有你,我的女儿里只有你既有坚定的意志又怀揣对我的忠诚!”斐迪南二世的目光更加急切,“凯瑟琳,想想你母亲,想想你的哥哥和姐姐们,我们建立了一个如此强盛的王国,我怎么能让尼德兰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它!”
“那您为什么不亲自宣读您的遗嘱呢?”凯瑟琳又问,她眼神不解,以至于哀伤,“您是国王,您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践行您的遗嘱,可您没有这样做。”
“我需要卡斯蒂利亚的配合,在你母亲去世后,他们一直不喜欢我......”
“如果是出于避免尼德兰人掌控卡斯蒂利亚的目的,他们会赞同您的决定的,您想要我帮助您不过是希望多一个盟友分担尼德兰的怒火罢了。”凯瑟琳截断他,“父亲,我不能答应您,如果我帮助了您,英格兰会怎么看我,尼德兰会怎么看我,尼德兰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撕毁现在的贸易协议,而英格兰的议会也会愤怒于王后的行为......我是西班牙的公主,可我也是英格兰的王后。”
如果斐迪南二世将阿拉贡的王位和卡斯蒂利亚的摄政权都留给不满十三岁的小斐迪南,他势必会招惹胡安娜的大儿子查理及其亲信的怒火,而按照西班牙的法律,君主不满二十岁不能执政,今年十六岁的查理有三年的时间可以采取行动,斐迪南即便想在遗嘱里为查理预设陷阱譬如由他的亲信执掌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查理也并非没有对抗的资本。
但如果再引入一个域外势力干涉,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以英格兰王后和西班牙公主的身份,凯瑟琳或许真的可以在这个时候执行斐迪南二世的意志,帮助小斐迪南坐稳王位,但同样,即便这个过程中她没有借助英格兰的力量,她的行为也会为英格兰招惹尼德兰乃至德意志的敌意,而在对抗法国的战略中,这二者都是重要的盟友,来自西班牙的支持并不能完全弥补这一点。
“你成为英格兰王后也是服务于西班牙的利益!”事已至此,斐迪南二世也没有再试图遮掩什么,揭开了那层温情的面纱,他本意是如此赤/裸而直白,“即便英格兰的议会对你不满又怎么样,你有儿子,你是威尔士亲王的母亲,你的丈夫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冷待甚至废弃你,凯瑟琳,你是西班牙的公主,只有西班牙才是你唯一的母国,如果是你母亲,她也会如此要求你!”
“所以我丈夫孩子的利益是可以被牺牲的,我回到英格兰以后的处境也是不必在意的,只要我还能为西班牙的利益奉献就足够了。”凯瑟琳说,她终于明白亚瑟在顾及什么,斐迪南二世在这个时候把她召来西班牙绝不可能仅仅是出于想见女儿最后一面的目的,他不做没有意义的举动,“所以父亲,您为什么要我向弗朗索瓦一世投降呢?在我和亚瑟刚结婚的时候,您是真心实意想要赖掉那一半嫁妆吗?”
“那是过去的事,凯瑟琳,你现在是深受爱戴的英格兰王后,你是唯一一个不会令我失望的女儿......”
“那是建立在我一直维护着英格兰利益的基础上的。”凯瑟琳再次摇摇头,“我能够理解您想要保持西班牙独立的愿望,但帮助您的人不能是我,西班牙公主并不是我需要依仗一生的身份,在我没有留意到的时候,您已经放弃我无数次了。”她松开斐迪南二世的手,决绝道,“女人有三种身份,父母的女儿,丈夫的妻子,孩子的母亲,我过去和未来都会敬仰和怀念我的父母,但很抱歉,我也是一个让父亲失望的女儿。”
她起身离去,和伊莎贝拉女王相似的红褐色头发在斐迪南二世的眼前一闪而过,他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点虚影,可他最终一无所获。
1516年1月23日,阿拉贡国王斐迪南二世去世,他宣读了遗嘱,命令由他的次孙斐迪南继承阿拉贡的王位并接过胡安娜女王的监护权,并要求托莱多大主教西斯内罗斯和萨拉戈萨大主教阿方索在小斐迪南成年前分别治理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
前者是伊莎贝拉女王的忠臣,后者则是斐迪南二世的私生子,并且斐迪南二世还将他的遗嘱抄本送了一份到凯瑟琳手里,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她牵扯进这件事。“我应该为我的父亲哀悼。”收到遗嘱后,凯瑟琳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我父亲应该和我母亲一同被隆重安葬在格拉纳达,这一仪式应当由他所任命的两位重臣共同主持。”
斐迪南二世的葬礼短则数周、长则数月,这漫长的时间足够她和英格兰通信并等待尼德兰的反应。“陛下不希望在西班牙的继承问题上惹怒哈布斯堡家族。”英格兰驻西班牙大使很快给凯瑟琳带来了她期望的答复,“而查理王子也已经收到消息,正计划来到西班牙,但他害怕法国人会在他前来继位的过程中攻击他的领地,因此恐不能即刻动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他的谋臣已经来了。”凯瑟琳道,她说的是查理王子的老师乌得勒支的阿德里安,如果亚瑟在场,他会反应过来这位阿德里安主教正是未来的教皇阿德里安六世,“他想要见我,我以哀悼为名拦住了他,但这只是一种拖延的手段,等葬礼结束,或者查理王子来到了西班牙,我总要表明我的立场的。”她忽然道,“从英格兰的角度出发,查理或者斐迪南,谁更适合成为西班牙的新国王呢?”
“如果查理王子继承了西班牙,那加上他已经继承的尼德兰和未来可能继承的德意志皇位,他将是欧洲有史以来头衔最多、领地最大的君主。”英格兰驻西班牙大使谨慎地说,即便古典时代的罗马皇帝占有的领土更加辽阔,他们毕竟不是这些领土的直接控制者,像尼德兰的查理一样直接从父母和祖辈身上继承这样广阔的土地的君主在欧洲历史上确实绝无仅有,“恕我直言,这是非比寻常的幸运,这样的幸运往往匹配更强大的野心。”
“那谁又是这一野心最直接威胁的对象呢?”凯瑟琳又问道,而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是法兰西,以及意大利,如果查理真的能够统一欧洲的大陆部分,才应该轮到英格兰担心。如果我没有来到西班牙,没有牵扯到西班牙的继承问题中,那或许斐迪南成为阿拉贡国王以及卡斯蒂利亚的继承人对英格兰更有利,但这点利益不值得我们付出尼德兰的仇恨这样的代价,既然卷入这一纠纷已成既定事实,我们就要思考如何从这一纠纷中或许足够的利益了。”她站起身,“我要去看望我的姐姐。”
在来到马德里加莱霍后,凯瑟琳曾经表示出想要看望胡安娜女王的意思,但斐迪南二世身边的仆人们表示女王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她还是将时间和精力用在陪伴父亲最后的时光上比较合适,一开始,凯瑟琳接受了这个安排,毕竟如他们所说,她可以在陪伴父亲度过最后时光后再陪伴她姐姐,但因为斐迪南二世的遗嘱,她选择闭门不出,这使得她在回到西班牙一个月后还没有和胡安娜女王见面。
她对胡安娜的记忆还停留在爱德华出生时,那时的胡安娜还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妇人,她说她会给她的女儿起名凯瑟琳,在给她写的信里她提到了这件事,可她已经有七八年没有收到胡安娜的信的。
“这就是女王的住处吗?”当凯瑟琳来到胡安娜所居住的位于托德西利亚斯的修道院时,她不禁为这里的死寂乃至荒凉惊愕,在胡安娜还未出嫁时,她所居住的宫室也远比此豪华“是的,依照斐迪南国王的命令,胡安娜女王一直居住在这里。”守卫回答道,“他有时会来看望她。”
凯瑟琳没有说话,她继续举步前行,进入了修道院的内部,这里侍卫很多,但修女和仆人很少,守卫解释说是胡安娜女王不愿意见到过多陌生人的缘故。“是她不想见到陌生人,还是有人不希望她见到太多陌生人?”凯瑟琳问,她没有得到回答,她也不指望得到。
来到胡安娜的住处前,这里总算有些活人的气息了,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正在侍女们的带领下玩耍,看到她,女孩好奇地抬起头,她也有着红褐色的头发和蔚蓝色的眼睛,凯瑟琳猜出了她的身份,不自觉微笑道:“凯瑟琳。”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凯瑟琳公主一下子惊喜起来,凯瑟琳弯下腰,像对待玛丽一样轻轻贴了贴凯瑟琳公主的额头,“因为我也叫凯瑟琳,我是你的姨母,你母亲曾答应过我会给她的小女儿起我的名字......”
“我不要母亲!”听到凯瑟琳提起她的母亲,凯瑟琳公主却像受到什么惊吓般快速跑开了,留凯瑟琳一个人不知所措,“陛下正在休息,如果您想要见到陛下的话,就请进入她的房间吧。”一位修女一边安慰着凯瑟琳公主,一边对凯瑟琳道,凯瑟琳心中的狐疑更甚,她开始想起那个广为人知的流言,由于丈夫的去世,胡安娜已经精神失常,所以,那个谣言是真的吗?
她没有再多想,而是直接进入了房间,她一眼看到了胡安娜。“胡安娜。”她站在门边,看向角落里身穿黑衣的女人,目光既是渴望、又是忐忑,“你还记得我吗?”
第42章保障
和十年前相比,胡安娜的容貌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精神面貌则天差地别,和凯瑟琳四目相对时,她脸色苍白,眼神呆滞,同时头发和衣服也算不上多整洁,若说这样一个女人是西班牙的女王想必西班牙人宁可遗忘这件事。“凯......”她似乎在费心回想着凯瑟琳的名字,听到她的声音,凯瑟琳终于哽咽,她眼含热泪道,“是我,我是凯瑟琳,我来看你了。”
“凯瑟琳!凯瑟琳!”胡安娜忽然狂喜道,她立刻站起来,牵起凯瑟琳的手,哀悼的黑衣像是舞裙一样在简陋的室内旋出一朵美丽的花,“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还会见面的!你看到我的女儿吗,我给她起名叫凯瑟琳,我有努力做一个好母亲......”
她忽然痛呼一声,捂着自己的肩膀跪倒在地,凯瑟琳不知所措,而服侍胡安娜的仆人立刻端着膏药进来。“不要靠近我!”胡安娜申斥道,凯瑟琳这才注意到她黑色的衣裙上竟然隐隐有着血,她大骇,“怎么回事?”
“是鞭伤。”侍女回答道,“之前女王陛下受魔鬼蛊惑,曾经试图绝食,为了挽救她的生命和赎清她的罪过,国王陛下命令我们定时鞭打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有什么罪过需要惩罚?”凯瑟琳怒吼道,而胡安娜像是受到惊吓般抱着自己的头,开始低声哭泣,凯瑟琳抱住她,用冰冷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侍女们,“把托莱多大主教和阿德里安主教都叫过来,不论将来西班牙由谁统治,现在他们唯一的主人都是胡安娜,他们可以争夺监护权和摄政权,但不能否认她女王的身份!”
当托莱多大主教和阿德里安主教来到胡安娜女王所居住的修道院时,胡安娜已经在凯瑟琳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女王看上去仍然害怕极了,她蔚蓝色的眼睛不住无措地转动着,她身边的妹妹却气质高贵、神情威严,恍然有她们母亲的风采。
看到这一幕,托莱多大主教不禁在心中暗自摇头:如若凯瑟琳公主是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的长女而非幼女,或者他们的大女儿伊莎贝拉王后没有因为难产去世,那本已被斐迪南二世和伊莎贝拉女王有效联合在一起的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或许不会经历这近二十年的波折,而胡安娜女王也可以做一个受人爱戴的贵妇人。
“我没想到这是一位女王的待遇。”二人到来后,凯瑟琳支开了胡安娜,在确信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人后才用冰冷的语气道,“密集的守卫,稀少的仆人,定时的鞭打,想必一些重刑犯所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出于王国安全的考虑。”托莱多大主教说,他当然知道斐迪南二世对胡安娜女王的严密监视也是胡安娜女王精神状态愈发不稳定的原因,但从王国稳定的角度看,他认为斐迪南二世的举动也是必要的措施,“我十分理解您对您姐姐的关爱,但扪心自问,您认为胡安娜女王有能力治理一个国家吗,如果臣民看到这样的女王,他们还会对未来充满信心吗?”
“女王的统治本就意味着动荡,除非是伊莎贝拉女王那样的伟大者,否则借助丈夫和儿子的力量进行统治才是大部分女王的选择。”阿德里安主教也附和道,毫无疑问,继续保持胡安娜女王的被监禁状态对他的主人查理王子也有益,因此这件事上他和托莱多大主教立场一致,万一胡安娜女王在公众面前表露出支持斐迪南王子的意向,查理王子可就要面临大麻烦了。
“但在国王去世的时候,作为国王的女儿,女王怎能不出席葬礼?”意识到无法在道义上压制二人,凯瑟琳转而选择了另一个角度,“在我们母亲去世时,女王便因身在尼德兰未能前来为母亲送葬,那在父亲去世时,她总不应该再次缺席,我想民众能够理解一位悲痛的女儿的。”
“这确实是应该的。”托莱多大主教道,而阿德里安主教微有不甘,但他确实找不到一个反驳的理由,因此也只能应允,看到二人的反应,凯瑟琳终于点点头,满意道,“在我父亲的葬礼之前,我会一直在修道院中陪伴我姐姐以聊慰她的伤痛,最好让斐迪南王子也来看望一下他母亲和妹妹,至于查理王子,我会给我丈夫写信,让查理王子可以借道英格兰快速来到西班牙奔丧------他也有很多年没有见到母亲了。”
在凯瑟琳在信中表示她要在西班牙多逗留一段时间后,亚瑟并不觉得意外。
如他的预感,斐迪南二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把远嫁英格兰的女儿召回西班牙,现在看来,他的目的应该是借助凯瑟琳英格兰王后的身份祸水东引,阻挠尼德兰的查理顺利继承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的王位。如果这是斐迪南二世个人的行为,他对由斐迪南王子继承两顶王冠意见也不大,但如果要付出得罪尼德兰的代价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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