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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南山树林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接着陈鸣高兴的声音就回荡在树林中:“打中了,打中了。本大少总算是开胡了。刘五儿,刘五儿,快给我捡来。”
已经穿上了薄袄的陈鸣迎着山风眺望着,一脸****样儿的等着刘武将自己辛苦打中的猎物捡回来。嗯,三四个月时间,他已经很习惯这样指使人给自己干活了。
陈鸣手中拿着一杆火枪,一杆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很少见的来复枪——陈鸣不知道有没有外国人把来复枪当礼物献给满清,满清的权贵和皇族并不是没见识的傻货,燧发枪、手铳之类的东西他们家应该都有。只不过这样的东西并没有被满清权贵用来武装部队,哪怕是他们的旗兵,而只是用来把玩,和如陈鸣现在的干活一样。
陈鸣手中的来复枪就是陈家的火器工坊出品的第一杆来复枪,昨天陈鸣才拿到手,当天下午就在小南沟校场竖起了靶子练手。来复枪的准确度完全不是燧发枪可比的,陈鸣这种射击场上的纯粹校菜鸟,一次次把距离拉远,间距恨不得都超过了七十米,枪子儿依旧能打在靶子上,而且穿透力绝强。这是一种超乎陈家人想象的强。那之前对来复枪很不以为然的陈二宝,用手指探了探木头靶子上的弹坑,一口黄牙都呲起来了。
超强的精准度,超远的射程,纵然来复枪填装困难,这种枪也有强大的存在价值。几乎所有陈家当事者,都想到了一个词——暗杀。
这种枪跟陈家人熟悉的鸟枪完全不一样,乾隆三十年的中国民间是有大量的鸟枪等火器。也可能是鸟枪的表现太恶劣了,对于臣下禁枪的奏请,满清皇帝往往是不以为然。虽有例禁,但并未真正查惩,实际上是默许民间持枪的。康熙四十七年、雍正二年和乾隆元年,分别有关于枪支管制的上谕,但主要针对军队人员私卖枪支、火药,而非针对民间。
乾隆十四年,福建巡抚潘思榘以“闽省民风不静,半在私藏军器”为由,奏请禁枪,乾隆不准。在原来的历史上,一直要到乾隆三十九年山东王伦起义,持续一个月,攻占数县,让乾隆深刻认识到了民间大规模存在火器对于自身统治的威胁性,于是下令禁枪。
在乾隆三十年的时候,民间造枪并不罕见。尤其是在山区。
鸟枪的射程都不一定能有七十米远,距离超过了十丈,想要打中确切的目标全看老天爷保不保佑你。而这来复枪在老练的枪手手中,距离拉过一百米依旧能轻松命中靶子。完全是一种超越了陈家人大脑想象和认知的大杀器!
虽然七公、陈二宝几人与陈鸣便宜老爹的沟通还没得到确切答复,但火器工坊对于制造来复枪一些的投资已经再没人说什么了。
今天天一亮,陈鸣拿着来复枪带着刘武就跑南山去了。10月份已经是入冬了,山风凌厉,陈鸣却半点也不在意。整整放了13枪,在这个西方人眼中很不吉利的数字点上,才一枪命中目标。那是一只小山羊一样的东西,陈鸣确切的说并不认识是什么。反正他只求打到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爷,少爷,是香獐子,是香獐子。”
刘武事实上挺喜欢跟着陈鸣出来打猎的。对于他而言,这比整日整夜里待在工学和作坊快活多了。虽然有两次陈鸣放了空枪却以为自己打中目标了,让他白跑了两趟。
陈鸣翘首以望,也不装填弹药,等着刘武把猎物拎回来。“香獐子?”接受了前任全部记忆的陈鸣知道,所谓香獐子就是林麝,也就是麝香来源。这在日后是绝逼的国家保护动物,但在现在时空,却是一道乡土菜。
伏牛山里生活着不少林麝,每年汝州市面上流动的麝香有二三百斤之多,汝州和南阳府、河南府、陕州等地,是全国都有名的麝香原产地。想想吧,一年上千斤的麝香要杀多少只林麝?这个年头可不讲什么活麝取香!
每年的八月到年节前后是猎麝的月份,陈家在土门集不知道能收获多少麝肉呢。这东西活血化瘀,补虚消积,主腹症腹块,小儿疳积,具有补虚、开胃、润肺等功效。即是肉,也是药。
打得一猎后,陈鸣的兴致更高了,当天一整天都在南山里转悠,第二天又去了一整天。直到第三天天气变冷,阴沉下来,陈鸣才老实待在小南沟。当天下午,小南沟飘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两天的时间,陈鸣手中的那杆来复枪放了没有一百枪也有六七十枪。准星不变,膛线依旧,整支步枪拆零碎了,细细打量每一个部件,就连最容易出问题的弹簧的弹性也保持的很完好,只要更换一下火石,这就是一把崭新的来复枪。
至此,陈鸣对自家作坊四个老师傅的手艺算是放心了。
而同时间陈家火器作坊的四个老师傅一个个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们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处在等着他们。这陈家大少爷拎着枪在山里头转悠了两天,打了大几十枪,再把枪拆开了来看零部件,这一招够狠够绝!
在陈鸣拎枪满山转悠的这两天里,七公城作坊里取走了另外两杆成品来复枪。整个火器作坊忙活了十天,一共造出了三杆来复枪——实际上拉出了三个合格的枪管,是全有了去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作坊里制造来复枪的速度肯定会慢慢增快,陈鸣对这一点并不担忧。反正他不准备立刻就造反,才不急呢。现在的火器作坊在他看来就等于是技术积累。
七公取走了另外两杆来复枪,陈鸣也没追问去处。他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和位置,对于陈家很重要不假,但再重要也只是下一代的继承人,还不是整个陈家的掌控者。做事要有分寸,别想着现在就掌控整个陈家的全部活动和一切。
七公取走两杆来复枪,你管他干什么呢?他还能把枪口对准自家人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根本就不找七公去问去打听,在作坊里转悠一圈后,刘文从土门集赶来了。他现在是正式的端上了陈家的饭碗,那工学的后勤吃喝全有他打理。昨天去土门集运鸡蛋——小南沟的吃喝穿着全部都是靠土门集供应,整个小南沟本就百十户的盘子,如今作坊、水车等占去了多大的地儿?小南沟已经不再产粮了。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的粮食、肉类、禽类和鸡蛋,全部从土门集筹备。工学也不例外,陈鸣很重视工学,里头的学生每天额外加一个鸡蛋。
并且工学的所有开支直接走的是陈惠——陈家主脉的私账,由陈聪负责拨调,并不是小南沟的诸多工坊和陈家本族人,很多开支都是走陈氏的公账。
“少爷,我在土门集听说,宝爷带着人马在张八桥跟青条岭的人狠狠地干了一仗。打死了五个贼寇。”刘文一回小南沟就跑来给陈鸣通风报信。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天。”
前天?也就是来复枪造成的第二天,陈鸣上山打猎的第一天。
“就打死了五个?”陈鸣不信。以陈家现在的五倍,打死五十个都未尝不可能。
陈家现在抓不到幕后黑手的尾巴,又不能不去抓。那么只好敲一敲青条岭,敲山震虎,看看青条岭接下来的举动了。
青条岭是因为‘绑票陈鸣’而遭受到的打击报复,不管赵传敬能不能给陈家以重大打击,他肯定要迁怒于幕后黑手,陈家静观其变,倒是一个寻找幕后黑手的好法子。
而且来复枪头天才造好,第二天陈家人就去找青条岭干仗。不管这一仗来复枪有没有起到作用,想通彻了时间后的陈鸣突然觉得,自己这便宜老爹好蛮啊。
一时间他都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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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都有,向后——转!”
“全体都有,向左——转!”
“齐步走……”
“跑步前进……”
小南沟不大的校场上,上体育课的工学学徒们,正在被陈二奎狠狠地操练着。陈二奎是陈家的前‘武功队’成员,一次火并中肚子上被扎了一个枪眼,虽然好运的捡回一条命来,但身体不行了。像他这样的人,包括残疾的,依照陈家的惯例,那就是两条出路,其一是被陈家养起来,其二是参与进陈家的产业中去。
做不了重活,那就干轻松的,当不上掌柜那就去当账房,账房也做不了,那就做个采买。
可陈二奎就属于采买也做不好的特殊物种,大脑里就装不下个数字,一见账本就脑子疼。像他这类的人,陈家只能把他扔回小南沟,在小南沟的护卫队里占个位置。
现在他被陈鸣找来当工学的体育老师,当然名头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的中国老师还是一个很神圣的称谓,陈二奎这叫教习。
对了,别看陈二奎跟陈二宝的名字很相似,他俩之间可半点血缘关系也没有。陈二奎的大哥叫陈大魁,陈二宝的大哥叫陈大宝。
陈鸣只是教了陈二奎几个很简单的动作,远不是让他干新兵训练:立正、稍息、向右看齐,齐步走,齐步跑,站正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21世纪的中国少年在漫长的学校生涯里被一点点灌输的意识,所以中国中学生做广播体操时的操场大集合,能让外国人看傻眼。
那速度和整齐的队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军队呢。
工学的学生不能叫做学生,学生是读书人的称谓,他们在整个陈家眼中还只是一波学徒。将来的位置只能埋首于金银账册铜臭生意之间。
这些孩子的适应能力都不差,体育课两天一堂,这才几天的时间,站起队列来就已经像模像样了。每天吃饭的时候也学会了排队打饭,早晨起来跑操前也懂得了先把内务整理好。
棉被当然不可能叠成豆腐块,但也要整齐,穿着同样也要整齐干净。
只是短短十天时间,这些小孩的精神面貌就焕然一新。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些庄户子弟的小家子气也散去了不少。
今天的校场上铺满了一层白雪,但体育课该上还要上。在这些孩子心中,体育课是他们新生活里少有的可以放松的时间,一个时辰的体育课,在开头的列队走、站正姿、齐步跑之后,至少还有四分之三的时间由他们只有玩耍。虽然场地只能限制在校场里。
陈鸣给他们准备了足球,用牛彘胞吹起,外面以薄层皮革缝制而成,这是宋朝时候制作蹴鞠皮球的法子,现在也是陈鸣制球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
以现代的足球规矩为条例,也亏得陈鸣前世算是一个球迷,制定起规矩来半点没有难度。
作为21世纪的世界第一运动,陈鸣相信足球的魅力是绝对高杆的,但他也不信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上足球,就像他前世的父母。更喜欢篮球和羽毛球。
只是在娱乐匮乏的这个年代,足球的出现很快就在小南沟引起了轰动。工学学生才在校场里玩了两回,陈家在小南沟的那些少年子弟还有作坊的工匠们就玩上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随即又推出了篮球,一样获得了热烈欢迎。
就算是老人们,也顶着山里的冷风笑呵呵的站在校场边瞧着热闹。并且这足球与篮球很快就从小南沟传到了土门集。陈二宝那群人很喜欢玩这两样能发泄他们旺盛精力的运动。并且因为比赛的输赢而飞快的想到了开赌盘,当陈鸣从小南沟回土门集的时候,那赌盘在土门集已然有了些蔚然成风的势头。
陈鸣并不是道德洁癖者,所以赌博就赌博喽,他并不关心这个。陈鸣关心的是幕后黑手的事情,陈二宝带人与青条岭磕碰的那一仗,青条岭根本不是死了五个,而是死了十五个,被抓了三个,只有四个人狼狈的逃进了山林。
青条岭一共22个人,陈家出动的人马也不多,只有21个人。但后者有胸甲有鸟枪,手中拿的更是钢刀钢枪【枪头】,武备值甩开了青条岭十条街。双方人力相当,拼斗的结果却是青条岭大败而输。
陈家斩获18人,自己所付出的代价只是三个人受了不重的伤。
就像陈家人认为的那样,吃了大亏的青条岭果然在短时间内不能打击到陈家报仇雪恨的情况下,对那幕后的始作俑者下手了。
“二叔,究竟是谁家啊?”陈鸣看便宜二叔的脸色,和他说的口气,觉得那幕后黑手应当是抓到了。只不过很可能是很棘手。
“诸葛庙镇的关家!”
“诸葛庙镇?”陈鸣皱了皱眉,他对这个地方有印象,“是宝丰县的,平西湖边上!”
平西湖者,即是21世纪的白龟山水库。那诸葛庙镇就是平顶山市成立之后的市区所在地。陈鸣在看这个时候的地图的时候,特意留意了那个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那个地方。关家是官宦之家,关家老太爷的二儿子关林,是上两科【乾隆二十四年】的举人,现在开封府兰阳县做教谕。关老太爷的父亲是【雍正元年】癸卯恩科的三甲进士,做过州同,以正六品致仕。”
“平西湖北岸几千亩地都是关家的田产。这关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不好对付啊。”陈聪说话中眼睛里闪过一道道精光。
而陈鸣是更加的不解了,这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关家,怎么就盯上了陈家的骨瓷呢?这要是以后骨瓷闻名全国了,还还说。现在的骨瓷盘面小的很呐,关家就能看的上眼?
“二叔,难道这关家有生意在窑口上?”
“从无沾手制瓷生意。”陈聪脸色沉沉,“在察觉到青条岭与诸葛庙镇的联系之后,咱陈家就用上了所有手段来打听关家的底细。关家人从无银钱放在窑口上。”
“那他们要骨瓷配方作甚?还是这只是一个借口。二宝叔走过一趟周家口,在诸葛庙镇漏了马脚不成?”
陈家往东去的秘密路线是经平西湖,到襄县的洛冈镇,然后走沙河一路到周家口,沿途路上多走水路。诸葛庙镇作为中间的一个点,作为关家的老巢,陈二宝一行要真的露出了马脚被关家看在眼里,也不是不可能。这也是陈鸣唯一能想出来的‘因由’。
“露了一次行迹又如何?关家怎么会知道那是咱们家的现货,而不是囤货呢?”陈聪手指敲着桌面,“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你爹已让人带着厚礼拜访关家了,现在还没消息返回来。咱们现在就等着看关家的态度,关家是什么态度,露了真形,咱们才能伸量出丝丝味道来。
这关家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不弄明白了,我们陈家寝食难安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把所有的话都说到底,陈家上下现在全被‘未来’白花花的银子,迷住了眼。钢铁冶炼关系着上百万两银子的大利益,这是整个陈家谁业无法拒绝、抵抗的诱惑。
所以,任何对陈家暗中的窥视,任何威胁到陈家秘密的人,都被陈家上下视为最大的敌人。
听听陈聪这话中的意思,根本没有一点软弱。要知道,陈家面对的可是官宦之家的关家啊,即使关家的‘进士’已经荣耀异常的躺进了坟地,关家好歹还有一个‘教谕’在撑在台面。这样的权势根本不是现在的陈家所匹敌的。
如果放在一年前,陈家的选择绝对是退让、容忍。而现在呢?陈聪的话语中完全是刚硬。
这也是陈鸣回到了睡房时候才琢磨出来的。“我说哪里味道不对,原来在这啊。”
一个典吏之家,与一个外地的教谕之家,两家还不在同一个县里,这要斗起来,陈家场面上是依旧不怎么占优,但教谕没实权,也不至于直接****趴下。只要银子使足了,把岳文海喂高兴了,陈家又有合理正当的借口,是师出有名,也没必要真的怕了关家。
陈鸣还不知道关家具体的实力,但他对陈家的武装力量十分的有自信,要是两边拉开架势硬碰硬,赢得一定是陈家。可现在的我大清,对地方乡间还是有很强的威慑力的,豪强乡党很厉害不假,却全是在我大清的框架和规矩之下厉害的。这种无法无天的事只存在于脑子里,是万万不能真的赋予实践的。
陈鸣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幕后之人是找到了,‘敌人’是谁知道了,这总比老被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要有安全感多了。
陈鸣到现在也没接到便宜老爹的一句话,也就是说陈惠不打算把具体的事情告诉陈鸣,或者换一句话说,陈鸣依旧没有搀和进这件事的资格。毕竟他过年了也才16岁。比之工学的学生们也大不了几岁。
陈鸣这次回土门集来,是为了黄氏的大寿,再有十天,陈家的老太太就要过自己61岁的寿辰了。虽然不是整寿,今年的排场比起去年黄氏六十大寿的架势来要小上很多,但对于陈家来言,这是一件大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作为嫡长孙,当然要到场露面了。
距离大寿还有十天,整个土门集已经为这件事忙活了起来,陈家举办宴席所需的采买尽可能的就近收集,但很多东西必须到县城,甚至是汝州才能买到。
在陈家新近得罪了青条岭,杠上了关家的时候,陈惠继续大肆操办老娘的寿宴……
陈鸣躺在床上细细的想一想,突然笑了起来。谁他娘的说古人都是傻瓜?看看自己这便宜老爹的手腕?陈鸣自己都hold不住。这谁再以为自己能随随便便在古人面前秀智商,他自己就是被古人秀了一脸的傻瓜。尤其陈惠刚派人去了关家。
美美的睡了一觉,清晨在一片薄雾中起床。洗漱过了,陈鸣先到老太太房间请安。在门口碰到了二婶。陈聪的这老婆与老太太的关系更近,当初老太太为了笼络陈聪也好,为了安抚陈聪也罢,直接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了他。
所以,千万别小看古人的智慧。
恭恭敬敬的对二婶行礼,然后老太太起床,二婶进去伺候着。虽然这伺候也只是站在一旁用俩眼看。一切梳洗好了,陈鸣很恭敬的给老太太请安问好。老太太留自己的宝贝孙子一块吃饭,二婶黄氏则是打道回府,二叔那里还有她的一家子人呢。
老太太仿佛对陈家现在的麻烦毫无所知,拉着陈鸣的手说道的全是他不久后的婚事。
陈鸣与李家的婚事定在了11月16日,黄道吉日,宜结婚、祭祀、祈福。可以说,两边关系走到这一步,李小妹已经算是陈家的人了。
陈鸣是很怕跟这老太太聊天的,在他原先的记忆中,陈鸣跟自己的奶奶关系当然很亲近的。对比陈惠给他的约束,每次回到土门集老宅,奶奶黄氏给陈鸣的感觉就是无拘无束的自由。可现在的陈鸣已经是换过了内核的么,这感情上就隔着一层,再加上陈鸣21世纪的主意识就不怎么样愿意跟长辈聊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小时候老被家长教训——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搞得陈鸣上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养成了大人说大人的,自己自我隔绝——赶紧吃完饭直接的走人。那时候大人又说话‘不知道说话,那叔叔伯伯阿姨到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陈鸣也只是听着。对于长辈,他该孝敬孝顺的时候孝敬孝顺着,可你要他跟老一辈人吧啦吧啦的说的热闹,恕他做不到。
这个性格直接影响着现在的他,对于跟老太太一块说话相处,他是真心不自在。
随后两天里陈鸣在便宜二叔那里陆续得到了一些消息,比如说关家拒不承认自己与青条岭有勾结瓜葛,更不承认自己阴谋绑架过陈鸣,以谋取骨瓷的配方。
关家人把全部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净,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关家人自己是信了。
只要陈家没有抓到赵传敬,让青条岭的高层亲自指认,那任凭陈家说破了嘴,也伤不到关家一丁半点。
陈鸣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陈家不可能拉着自己的队伍去硬磕青条岭,后者即使没传说中的那么多人马,也绝不是什么软柿子。同样如此,陈家也不可能跟关家彻底的开战。这天下还属于满清政府的,乾隆中叶的满清官府还不至于到纵容地方豪强摆开场子斗杀、死磕。
那么接下来陈鸣对如何消除威胁和报仇就全然没头绪了。不知道该走官面斗争,还是走私下斗争,对陈家更有利,对陈家的伤害更小,对关家、青条岭的伤害更大。他也不清楚这么走这些斗争,是直接告状,还是直接拉着队伍干仗,还是怎么着……
年纪还不满16周岁的陈鸣脑子里的‘见识’太少太短,根本不能够给现在的他什么启示。
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周后的老太太寿宴将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宴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红的缎子将整个陈家老宅装点一新,垂花大门前挂着左右两溜儿大红灯笼,配着阳光下泛着鲜亮色彩的红绸,显得格外喜庆。大门前拥满了人群,老宅的管家高声唱和着遣来祝寿的人家和寿礼,一旁鞭炮鸣响,锣鼓喧天不停。
整个土门集都陷入了热闹的喧哗中,虽然土门集的很多人根本没资格迈入陈家的垂花大门,但只要道上一声好话,礼不礼的放一边,陈家在外面开了61桌的流水席,敬请吃喝。这是陈家老夫人返回土门集后就有的规矩,到现在已经成为惯例了。
作为陈家的嫡孙,陈鸣跟自己的二叔站在大门左右,不停地跟登门的贵客笑,再笑。陈鸣脸都笑麻木了,可他知道这是自己正式在鲁山县登台亮相的第一幕。
今天登门的客人来自鲁山县各大士绅、地主、豪强,随着一个个客人的到场,陈鸣能明显的感觉到二叔松了一大口气。这些鲁山本地户的到场就证明了陈关之争里,这群人的立场。他们是站在陈家这一边的,至少也是一个中立。
到场的来客囊括了鲁山县九成的地主豪强,所谓之地主豪强,就是家中产业主要为田亩者,陈惠身为鲁山县户房典吏,那是他们必须要正视的人物,何况陈惠身后还有陈家。倒是县里的士绅很有几家没给面子,只是托了管家下人前来走了一趟。陈鸣见陈聪也不在意。
所谓士绅则,包括士族代表的:门第、衣冠、世族、势族、世家、巨室、门阀等;和乡绅代表的乡绅阶层,是中国封建社会一种特有的阶层,简而言之是由科举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当地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回乡或长期赋闲居乡养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乡村社会有影响的人物构成。他们近似于官而异于官,但多多少少与官府有些瓜葛苟且。
在鲁山县,士绅、豪强、地主的划分十分清晰,前者就是出了功名的地主豪强,比如陈家要是陈岗这次中了举人,经过几年的缓和,陈家就从豪强迈入士绅的层次了。而豪强呢?它与地主最大的不同就是武力上的差距,武力强大的地主就是豪强,武力不行的地主,或者说是本本分分的地主,那就是地主。
陈家的战斗力很强,起家于鲁山西北山区,大山里的汉子敢打敢拼。又有陈氏主脉一系人在衙门几十年的经营照应,哪怕出了人命官司也能遮奢一二,久而久之,陈家在鲁山县的‘风格’就被定在了‘粗野’上了。让人说起来,心里就先重上三分。在鲁山县一众乡间豪强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强大。
“虽然李、王、许这几家只是托了下人前来,但这几家与关家素来无来往,而且咱家出产的骨瓷都有份额与他们。与关家之事,怎么着他们也不会站到关家立场上。”
“这次你祖母过寿,整个鲁山县的士绅、豪强、地主,多少都已经表明了态度。我等无后顾之忧,就可全力应对青条岭与关家了。”
陈惠前面的话是说给陈聪听得,后头的话是说给陈鸣听得。
“父亲,我们该如何全力应对青条岭与那关家?”这才是陈鸣最好奇的。该怎么去对付青条岭、关家这一黑一白两家大敌呢?
“当然是让官府绿营去对付了。”陈惠嘴角一翘,对陈鸣道:“石头啊,你要记着,财可通神。只要有钱,让汝州营剿一剿匪患,让汝州、宝丰官府翻一翻关家的旧案,轻而易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家虽然是官宦之家,但关老太爷已经病逝,而关林仅仅是一教谕,进士无望,三代之中秀才倒是有两名,可想考上举人谈何容易?关林才做了一年的教谕,要想补上知县,更不知需等到猴年马月。关家老儿却以此自傲,将整个诸葛庙镇看做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早就得罪了宝丰县衙。”陈惠这些天里可一点没有放轻松,发动了陈家所有的力量和关系,细细的打探着关家的方方面面。对于怎么对付关家,早已经胸有成竹。
就在今天之前,他已经让人悄悄去到诸葛庙镇接回了三家关家的苦主。今天关家要是登门拜寿了,一切都好说。可要是关家继续强硬,陈惠一声令下就能让那三家苦主上宝丰县衙告关家。
银子,陈家不缺。
别的不说,只这两三个月铁料的利益,就能让关家欲死欲仙。虽然这个法子不可能真正的把关家铲除了。就像他打算走通汝州营的路子,让汝州营的丘八们对着青条岭剿一剿匪,也不可能真的把青条岭个灭了。
“那灭不了青条岭跟关家,我们不还是遗患无穷吗?”
“青条岭会与我们死拼吗?给赵传敬一次厉害,青条岭是不会招惹陈家的。赵传敬在青条岭立足十多年,如果这点眼色都没有,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至于关家,这一次就要戳破他们那层官皮。我倒要看看,没有了那身官皮,他关家是不是还能在诸葛庙一家独大!”诸葛庙镇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关家扯着官皮独霸镇上的全部利益,不知道恶了多少人,又碍了多少人。现在陈家与关家恶斗,只要能戳破关家的威风,猫儿还有不吃腥的么?只要宝丰县的人忍不住诱惑儿瞄上了诸葛庙镇,陈惠立刻就会去煽风点火送温暖。关家还想继续寻陈家的麻烦,关老儿先把自己的难关度过吧!
陈鸣躺在床上把便宜老爹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陈惠绝对没有把话给自己说完说透。谁敢保证今天到场的众人就真心会站在陈家的立场上啊?卧底用间又不是什么高深技能,谁都会用。可听自己便宜老爹的话,却是完全对到场的豪强地主们放心了,这要不是开玩笑的,那这里面就一定有自己所不知道的道道。
陈鸣脑子里一抽一抽的,这种钩心斗角的勾当,实在太烧脑。偏偏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直截了当的去问陈惠,那样显得陈鸣自己太有进取心了。看来还要问一问老娘,联系一下高家。
到了今天,陈鸣已经有些理解历史上的那些太子为什么各个不安分了,也明白古人为什么那么重视母族和妻族了。实在是自身所处的位置,逼得他们不得不去搞明白自己所想知道的一切事情,并且每一个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人都不想给自己老爹留下‘积极进取’的印象。即使他们最初的目的并不是扩充羽翼,也会在一些不可明言的事情上密切联系母族和妻族,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
陈鸣现在就有些这样的趋势。一些事情陈惠不告诉他,可他心里又不放心,很多事情落在他眼里云里雾里的,十分的想弄明白它。又要担心便宜老爹的印象分,只能去求助母族——高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风呼呼的席卷着大地,如同呜呜号角,令人听了就骨子里发冷。寒鸦呱呱的划过天空,投向了东方。鲁山县作为山区与平原的交接地,冬天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断过大风的。只要是生长在这里的人,对于冬日的寒风已经习以为常。所以陈家与李家的婚事进入了11月后,就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
于此同时,汝州营的王游击,拿钱办事,丝毫不含糊。在十月下旬,就带着二三百绿营大张旗鼓的来到宝丰县距离青条岭最近的大营镇。
因为有外块支应,陈家银子使的充裕,这支让整个宝丰如临大敌的我大清经制之兵,并没有任何扰民抢掠的劣迹。相反,因为二三百人的吃喝全从大营镇采买,还让冬季里萧条的大营镇市井兴起了一阵当地人意想不到的兴旺。
陈惠用了一千两银子,让王游击带队在大营镇坐镇到年节前夕。期间队伍的所有吃喝开销,全部有陈家负责。那一千两银子汝州营怎么分润陈家不管的,他们只要看到效果,汝州营要彻底卡死大营镇与青条岭间的经贸往来,事后还有一千两银子的厚报。加上陈家在宝丰县和汝州衙门的打点,以及这二三百人两个月的吃喝用度,只青条岭一处的总投入就不下五千两银子。
当然,汝州衙门和宝丰县的打点,对于陈家对付关家肯定也有作用的。即使陈家在打点的时候会说一码归一码。
陈家与青条岭和关家的争斗,完全是以本伤人,用银子砸人。只要关家不吐出实口,不说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要窥视骨瓷配方,关家就是陈家最大的敌人。
——由那当没成功的绑架而受到的启发,陈家人再在外面活动的时候,保证安全就变成了他们的一个大事。因为铁料生意,太多的陈家人知道小南沟的变化了,虽然他们还多没知道全部的实情,可暴漏出去了也是一个巨大的灾难。这也是陈鸣最初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到的问题,而陈家也没有想到铁料的利益会如此巨大。等到陈家的高层们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消息已经在陈家内部里扩散开了。知道的人太多了。
陈惠接受了陈鸣的意见,与陈氏一族中的各支各脉签订了一份又一份的股份分配协议,陈惠代表的主脉最后只落得了铁料利益的五成,黑纸白字和白花花的银子,以此笼络住了整个陈氏家族。所以这次陈家与青条岭和关家的争斗,陈惠背后凝聚起来的整个陈家的力量是尽心尽力,一万两的活动基金,陈惠深明大义的拿出六千两,剩余的四千两各支各脉也义不容辞的纷纷解到。
四千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两三个月的铁料利钱也才强强万两白银,而为了建立襄县的秘密交易网络,为了暗中铺路,那万两白银不知道花出去了多少。安比例分润到各支各脉的银子远没有四千两。以至于陈家的各支各脉为了凑齐自己该出的银子,很多人都典当起了房产田亩,引的整个鲁山县一片哗然。陈家为了跟关家、青条岭较劲,下那么大本钱是众人料想不到的,而陈家支脉的凝聚力之强更让整个鲁山县震惊,这是为了主脉‘毁家纾难’啊。分支分脉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陈家如此高的凝聚力震惊四方。
在外人看来,陈家如此高的凝聚力如不是陈家主脉仁义,陈惠持身正直公允——至少是对陈家内部,是万万不能如此的。这一遭事儿俨然是给了陈惠套上了一层耀眼的光环,野蛮陈家也有了几分义气陈家的转变,却是之前的陈家人所料想不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陈鸣大婚日期的临到,随着陈家银子哗啦啦的使到,关家越来越有些焦头烂额的感觉。关林已经发动自己全部的能量了,可惜,宝丰县与鲁山县一般,近一二十年就没一个科场唱名的人。关林是举人不假,任职却在千里之外的兰阳,对宝丰县本地没有半分影响力。他倒递了帖子给宝丰县衙,但一张帖子如何比得过陈家白花花的银子?关林在宝丰县内的同年、同窗、同学,所能发动起来的士子多是几个没前途的秀才,宝丰县的几个举人看在关林同是举人的面子上也向县衙递了话,但也只是如此。
关家独霸诸葛庙镇这个风水宝地几十年,不知道惹得宝丰县内多少人羡慕妒忌恨,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而关家有崖岸自高,自认为是官宦门第、书香世家,与同县豪强地主士绅打交道的时候,也多自诩身份,早就结下了不少的仇家。
过去,大家看在关家有一件官皮的份上,敬而远之。现在呢?陈家白花花的银子眼看就要压下关家了,谁会去对一个不懂得分润的人家伸出援手??
陈家出身低微,谨守规矩,很知道舍得之道。所以陈家在鲁山未尝没有敌人,绝大多数的豪强地主士绅之家也不见得真真就支持陈家,但这些人家为代表的鲁山乡党势力不会轻而易举的就站到陈家对面去,不到陈家败势已定的时候,这些人不会轻易对陈家落井下石的。可关家却不一样了,他们自己不得人心,只要势头有波折,落井下石之人就怎么也少不了。
毁掉一个家族最好的法子就是送他们吃牢饭,陈家掌握的三家诸葛庙镇百姓,确确实实是有人命官司葬在关家子弟手中,但在这般铺天盖地的压力逼迫下,关家依旧硬的向茅坑的石头。
“哼!”诸葛庙镇关家大宅正堂里,关家老爷子关和泽高坐上首,关林的大哥关松和关家二房的老爷子关成泽分坐左右。年纪已经接近七十的关和泽,人老气却不小。对陈家,他是坚定异常的鹰派。
自己老子是进士,儿子是举人,孙子中也出了一个秀才的关和泽,十分的瞧不起衙役起家的陈家。小小一个典吏,小小一个陈家,仗着有钱,就敢把关家欺辱到这个境地,若是关家还服软认栽了,那他关和泽百年之后还如何有脸到地下去见关家的列祖列组啊。
关成泽却是关家****的代表,他不想跟陈家斗。因为那一切都是关和泽瞒着他干的,关成泽对事情的内幕知道的并不比陈家多多少了。
他也有一个孙子考中的秀才,他还有两个儿子也考中了秀才,所以这才是关成泽不为偏支而是关家二房的根本原因。但关家二房家底薄啊,他是庶子,分家的时候本身所得就不多,儿孙也都是善读书而不善经营,这关家二房要依附着大房讨生活。但这并不意味着关成泽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要跟你们说一说,老头子为什么要死磕陈家。”关和泽眼睛扫视着下面的所有人,作为他老子去世以后关家几十年的主宰者,他并不像真的对这些人来一个解释,这太有损于他自己的威严了。可是二房的声音不能轻视了,包括自己的大儿子在内,底下的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反对派。
关家要绑票陈鸣是关和泽的主意,关家要死磕陈家,也是关和泽的主意。为什么呢?
“老头子今天就告诉你们,老夫死磕陈家就是要拿到陈家手中的骨瓷配方和烧制工艺。”
“为什么?因为这直接关系着我关家的未来。”
“你们知道开封府的同知是谁吗?铭正。满洲正蓝旗出身,老姓章佳氏。”关和泽说话间只感觉着有一股荣耀加身,自己就能知道开封府的同知大人是铭正大人,是满洲正蓝旗的老姓,你们其他的人有能耐知道这信息吗?
“同知大人有个血亲,江西驿盐道暂管九江关务瑭琦瑭大人。从今年五月份,道台大人就接手了景德镇督陶官一职。”关和泽的眼神扫视着堂中所有人,“景德镇御器厂你们都该听说过吧?那是给皇上给北京的贵人们烧制瓷器的地方。自从十年前唐英唐大人告老,御器厂就一年不胜一年。”
整个关家大堂,一种肃然的气氛犹然升起。在场的没几个傻瓜,已经有些明白关和泽的意思了。关和泽是存了把骨瓷献给开封府同知,然后再由同知转给景德镇啊。
“荒谬。那骨瓷仅仅是中档……”
“在陈家手里是中档,到了景德镇的御器厂手中,焉知不会是世之精品?”
“那土门窑的骨瓷,初入市井的时候不也仅是中档而已吗?现在呢?已然是中档瓷器中的顶级品质。此物值得一赌!”
“更何况,休管输赢,只要把心意抵到,关林日后补一知县,还不是手到擒来?”关和泽可是清楚铭正、瑭琦是什么样儿的人的。那铭正大人传闻里与军机大臣阿桂可是有很近的亲戚关系的。
后者可是一等一的大人物。自从乾隆三年被授镶红旗蒙古副都统,就长期戍守于西北边疆。乾隆十三年,参加大小金川之役。乾隆二十四年,参加平定大小和卓叛乱。然后因公被抬入正白旗,这是上三旗之一。数年间,历任内大臣、汉军镶蓝旗都统、军机大臣、满洲正红旗都统、伊犁将军、四川总督等。
这样层次高高的大人物根本不是关家能够望其项背的,以关林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如此详细的知道阿桂这样一品大员的官场轨迹。也就是因为铭正的缘故,开封官场上对于阿桂这位大人物的履历传扬甚广,关林这才知之甚详。也从中寻到了一个不是机会的机会。举人补县令,太难太难了。如果没人提携,就关家这样的家势,关林也就一辈子在教谕、训导的位置上打转了。
关林不甘心,关和泽也不想看着关家在自己手中败落。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一搏了。况且关家就算是败了也只是败了势头,陈家还能真的把关家产品不成?宝丰县令、汝州知州、州同都小心自己在士林的名声哦。关林怎么着也是个举人,又做着教谕的清流小官,是士林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汝州、宝丰坐视关家势败可以,但关家要是被铲平了,他们就是不当人子了。竟然合伙一卑贱的皂户之家谋害书香门第,这些官儿们的士林声誉必然会受抨击,就别想有好了。
关和泽接着伸出了手来。他要钱,他要送钱去汝州和宝丰县衙,把事情摆平了。可关家也不是豪门世家,短期内哪能凑出几千两银子呢?唯一的办法只有对一众旁支分脉伸出手来。当然,他已经画下了一个大饼。
铭正、瑭琦、阿桂,满洲正蓝旗,这些足够震慑住关家的这群土包子了。
关成泽回到自己家里,脸上沉重的表情立刻变成了不屑。“静汝,别被你大伯一番话晃晕了头,你也不想想。关林要真的补上了县令一缺,这关家重兴得到好处的究竟是谁?会是我们二房吗?你大伯能给咱们留下一丁半点吗?他要是懂得取舍的人,我关家何苦走到现今的地步?”
不仅在外要扛着陈家的重重压力,在内还要顶着宝丰县诸多趁火打劫之辈的狗爪子,本来应该是关家大占上风的官府,在陈家的银子使到之后,也迅速转变了态度。关成泽很清楚,宝丰县衙的人早就对关家独霸诸葛庙镇不满了,这会正好趁机敲打关家。
而且,诸葛庙镇之关家与他二房有何干?关家是大房的关家,分家时仅得的三间铺子都被他的好大哥耍手段拿了回去,整个二房只靠着二百亩地过活,连这次他宝贝大孙子去开封府乡试,都要向大房讨好一二,关成泽心里头可很早就把二房与大房分的清清楚楚了。
“父亲说的是。以大伯的性格,如果关林真的得了县令,我二房不仅不会有好,怕还要受大房的打压呢。咱们这位族长,可是个霸道的人。”关成泽二房的存在,本身就分了关和泽大房族长的威信和权利了。关平汝对自己那大伯的态度比他大哥关静汝还要冷淡,从恶意里出发揣测关和泽也是平常的很。
关静汝、关平汝年纪都不算小了,他们的儿子都下场了,当老子的他们早已经绝了在科场上再进一步的念头,剩下的时光里二关吸引力最大的不是别的,就是金银财货。连同他们的老子关成泽算在内,三关都知道科考场上银子不能少。
不管是经史子集、笔墨纸砚,还是衣食住行,不为杂俗费心,那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
二房跟着大房厮混,有没有前途不一定,但是有没有钱途却是一定——不会有的。
关成泽很不甘心自己的子孙后代一辈子都低大房一头,虽然论后人关和泽的儿子、孙子确实不比自己的差劲,二房三个秀才,可三个秀才绑在一块也比不上半个举人。
那么,也该是二房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寒风呼啸,雪花飞舞,树枝上挂满了冰霜,犹如美丽的银条,随着呼呼的北风飘动。地面和房顶上都变成了白色世界,房檐下也挂着一串串的珍珠,这个时代的冬季真的比21世纪冷多了。
而如此天气下的世界本该是寂静一点的,可今日的鲁山县城偏偏热闹非凡。
这一日陈鸣早早的被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因为他要结婚了。因为今天是11月的16日。
陈鸣前世今生两辈子,虽然只是短短的二十七年,却是生平第一次……结婚。
大红的喜装,大红的绣球,身后大红的花轿,吹吹打打的声乐,砰砰炸响的鞭炮……骑在马背上的陈鸣真切的感受到了‘结婚’两字的含义。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虚诞,而是实实在在到来的,一个女人从今天之后,就要走进自己的生活和世界当中。
同样是这一天,陈聪继续向开封城赶路。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官道两旁光秃秃的树木像一个个秃顶老头儿,受不住北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晃,一条条树枝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虽然陈聪人在马车上,车子中还烧着红通通的碳炉,可车厢裂开的缝隙处,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进来,把陈聪冻得鼻酸头疼,两脚就像两块冰。
今天是陈聪大侄子结婚,可陈聪人却在几百里外的途中,他身边放着四个盒子,背靠的车厢暗格中铺满了白花花的金银。陈聪为什么在大侄子要结婚了还不远千里的赶往开封?那是因为他这次的使命意义非一般的重大。直白的讲,比他大侄子的婚事更重要。
“吉时到……”司仪的声音在陈鸣耳边回响。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嗡嗡声,把司仪的声音都该下去了,中间夹杂着孩子们的欢呼:“拜天地喽……”
“拜天地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一整天里被人教着要怎么做怎么做。整个结婚仪式比之21世纪的打打闹闹可麻烦太多了。最重要的是规矩,无处无刻不在的规矩。
这次陈鸣结婚的排场要比老太太大寿时候的排场高大上的太多了,整个鲁山县的地主、豪强就没有不到的,士绅、商贾也没有不捧场的,就连县太爷岳文海都到场给了陈家一个面子,李典史更是做到喜宴结尾。
很多人都发现陈家的二号人物陈聪不见了,整个喜宴上有的只是陈聪的俩儿子陈继卿和陈继功,内院也见到了陈鸣的二婶,可他二叔偏偏就是人不在。
这一天不知道多少人内心升起了无限好奇,是什么重大的事情让陈聪都不来参加侄子的婚礼而忙着去办?是青条岭还是关家?在喜宴结束后的不久,有心人就已经让人去留心打听了。结果什么消息也没有,随后的两三天里一丝儿陈聪的消息都没有查到,甚至他们都没有查到最近几日陈聪的身影。倒是青条岭在陈鸣大婚的时候,匿名送上了一份重礼的事儿,被不少人查了出来。
没有人会想到五天前陈聪就离开鲁山了。他乘坐的马车里,四个盒子中全是这些天来土门窑骨瓷烧制中偶得的精品,陈聪手中还握着骨瓷的配方和现今为止陈家琢磨出的烧制流程和一些小窍门,并且暗格中足足一千两的白银,是他这次前往开封面见铭正的敲门砖。
别好奇陈家为什么知道了关家的‘大后台’,这种事情不外如此,关和泽对偏支旁脉太过了,昨日因今日果,不外如此。陈家用五百两银子加一个承诺,关和泽的老底儿就被关家人卖的一干二净。陈惠当即就决定釜底抽薪,直接砍断了关家的依靠。
陈家并不要求什么,不像关家,还图着候补知县,陈家连主薄、典史都不要,只是买平安。陈惠相信铭正会如自己所愿的。
所以陈鸣那便宜二叔冒着大风大雪,冻的跟狗一样的,赶往开封了。
这其中的奥妙岂是那些岸上的人能够看得清楚的?他们只是坐山观虎斗,可不知到陈家为了搞定关家不仅投入了巨大的金钱,更发动起了全部的人脉查清楚了关家的所有底细。关家那人心散乱的宗族,就是陈家致胜的最**宝。
努力果然会有收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洞房花烛夜,陈鸣是乐呵的笑着过的。李小妹李玥,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美人,但绝对不丑。可能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然在陈鸣眼中还是很漂亮的,能把他之前分手的女朋友甩出三条街。
李小妹年纪比陈鸣大半岁,17周岁还不到的,个头几乎与陈鸣平齐,陈鸣的身高现在能有一米七,所以李小妹的个头在这个时代看来确实是高了些,拿到21世纪都能叫高挑。
时人不喜欢,但陈鸣喜欢啊。
他看女人的眼光可是标准的21世纪审美观,何况李玥还不是小脚。【说到这里,话就多说一句话啊,喜欢小脚确实很bt的,但是千万别把小脚真的当成网上流传的那些图片上的样子。谁要认为那就是三寸金莲,那你的大脑就没救了。】个子高,那叫身材高挑。李小妹皮肤也不错,除了胸前的小馒头还是真正的小馒头外,这样的美女放到21世纪绝对不是陈鸣这样的**丝可以叼进嘴里的。
至于李小妹的年纪,能不能下得去手!?陈鸣可以很坦然的告诉大家,他是下的去手的。又不是十三四岁的**,李小妹都快十七了,一米七的个头,有毛的心理障碍啊。谁要有的话,那也是贱人的矫情!
婚后的日子里,陈家的气氛是祥和轻松的。老太太和老娘就不说了,陈鸣成亲了,她们接下来盼的就是孙子、重孙子了。陈惠脸上整日里都是笑容,青条岭的服软,关家攻略的进展,笼罩在陈家头顶的乌云眼看就要彻底的消散了。
陈鸣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他知道,陈家的大事上自己短期内帮不上什么忙。陈家与关家的斗争一切都是在满清中叶这个时代的规矩的框架之内所做的,并不是说陈家武力强就能够直接推平了关家。
就陈鸣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在不打破‘枷锁’的情况下,他一点忙也帮不上。
对于一根‘独苗’的陈家,陈鸣现在努力的在李小妹身上耕耘,才是对陈家最大的帮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冬风不敌春来到,万物复苏一年新。乾隆三十一年的春天。
春雨似停未停,一丝丝地飘落在人世间。在周围的青山当中,仿佛这细细的雨丝也是绿色的了,从湛蓝的天空中飒飒落下。林子中的泥土夹杂着清新的气味,感受到春天气息,受到春雨的滋润,小草慢慢地探出头,在树根,在灌木丛,在人的脚下,静静的为大地蔓延着不为人知的浅绿,就像淡淡的水粉。
襄县,从去年后秋开始,陈家就用心经营的一处铁料交易地。藏在大山中,道路曲折蜿蜒,但并不艰难难走。只需要沿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就能顺顺当当的来到那处私铁汇聚之处。
没人知道这个窝点背后是哪家大豪支撑着。出现在人眼前的只是一撮襄县的破落户,明显是被人推到前台的摆设。虽然这摆设似乎也能搂到不少的钱。但所有人的眼睛还是想看到那幕后中人。因为这股势力的强大的有点让人心惊,每个月都能拿出三四十万斤好铁,堪比整个河南的炼铁产量都要高。当然,这一点是没有人去统计的,那些有心人顶多就估量一下汝州的铁料产量。萤虫比皓月,完全没得可比。
并且这些铁料的质地比之粤铁只好不差,因为大批上好铁料的出现,汝州的那些吃铁器饭的豪强们,就跟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迅速的参合了进去,买回好铁打制铁锅、菜刀等等,利润比之劣铁可还要更好许多,因为这样的铁器他们敢直接卖去山西和湖北。而不像原先那样只在豫西一亩三分地打转转。
然后整个豫西市面上就迅速涌现出了大批质量上乘的菜刀、剪子、斧头、柴刀、镰刀、铁锤、铁锅、铲子等等。对了,现在的汝州还开始流行起了蜂窝煤和煤炉子,那也用铁。这是搞出骨瓷的鲁山陈家弄出的新产品。
一天生火烧饭只需要三四块煤球,对于住在城里人家来说,每月买煤球的钱,可比买柴火要划算多了。而且方便,快捷。甚至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还能自己买个打煤球用的煤球机,去煤铺买回一筐煤,再去搞点锯末和黄土来,自己就能打煤球,更加省钱。
煤这个东西在汝州不稀罕,但汝州城镇当中的百姓还是烧柴的居多,谁让汝州近山呢。这里又不是北京城,人口上百万,不烧煤烧柴火的话,整个应天府剃成‘秃瓢’也不够使用的。
蜂窝煤这东西之所以在后世流行数十年,是有它自身的优点的,陈家只是稍微的一推广,很快就流行整个鲁山,接着冲出了鲁山县走向了整个汝州,整个豫西。
陈家并没指望靠这个东西赚钱,就像骨瓷一样,陈家图的是能增加一点铁料的应用度,同时继续刷一刷自家的名气,也不是给汝州本地土产的劣铁寻找市场,寻找出路。那还用不着陈家去关心。
陈家出产的几十万上好铁料虽然吸引住了整个汝州n多家吃铁料铁器这碗饭的豪强们的眼睛,但是汝州地界的肚量太小,在经历了最初的一个月的疯狂之后,襄县窝点的汝州销售总额顶多只能占整体产量的十分之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汝州出产的上等铁器是多了,从冬天到眼下的春天,都已经打到山西去了。可汝州本地的劣铁继续在生产,并没受到冲击和震动。当然,汝州本地的经济利益团体收到的震动越小,他们的反弹力就越小,陈家暴漏的可能性就越低。
月产三四十万斤铁说起来量很大,可要真正的放到整个中原市场中去,根本激不起多大的水花。因为这个时候民间对铁料的需求度是远大过满清的铁料生产量的。康熙年间,民间一斤好铁价格只不过一分银子,到了雍正年间铁价就已经越过了一分半,现在是乾隆三十年,工部调用山西晋铁的价格每斤铁连买价带脚费,以四分银子计算。
我大清的铁产量或许没有减少,但是人口数量却比之康熙时候大大增多。乾隆三十年,全中国的人口加一块至少有两亿五千万。再迟个一二十年,到乾隆后期,人口准准的超过三亿。
再有,陈家这几个月所做的准备可远不止襄县这一地,在周家口,陈家直接开了两个马甲,从他们做幌子向襄县购买铁料,然后在周家口这个繁华之地转手卖出,获利甚丰。更非常直接的带动了襄县铁料窝点的名头,到现在已经为陈家吸引来了多家周家口的大商人了。
这些人才是陈家铁料的主力买主,所以陈家出产的几十万斤铁并没有对汝州本地市场造成多么大的冲击,汝州本地的劣铁如果真的出现了滞销,陈家还会想办法买过来,反正就是在炉子里过一遭,那出来后价格可是能翻上一倍的。
襄县县令也没有对大山当中的那个窝点多做注意,虽然铁料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行业,陈家几个月里白花花的银子铺撒在襄县,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再说了,襄县地处河南省,那是中原腹地,现今我大清正值鼎盛时,那些当官的可想不到‘造反’两个字。自从满清入关以来,豫西别看山多地少,人口又密集,可这里真心没有造反的传统。当官的都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思维已经成型,超脱不出那个框架。谁也不会将突然冒出的铁料与造反联系在一快。
时间到现在,窝点已经存在有三四个月了,名头传遍了整个豫西。无数双眼睛盯着窝点铁料来路,以求能发现幕后之人,在无形中却是给陈家增添了许多的麻烦。
但这些麻烦除了更好的锻炼陈家的武装队伍,陈鸣想不出还有什么用。白花花银子铺买的道路,如果只凭盯梢就能看出痕迹来,陈家什么主意都不用打了,直接洗洗睡觉,第二天赶紧拿着银子向上头找靠山。
陈鸣很想去襄县一趟,他好奇啊,他从内心深处里觉得这种走黑路的感觉很刺激。但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陈鸣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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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刚过去,陈鸣小表弟和堂弟顺利通过县试的喜悦还没完全消下,陈家又迎来了一个大好消息——李小妹怀孕了。
在陈鸣辛苦耕耘两三个月后,陈家嫡系的下一代人终于传来消息了。
整个三月陈家都洋溢着无尽的喜气,便宜老爹脸上挂着一种之前陈鸣从没有按到过的满足。也是,现在的陈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看看现在的陈氏,青条岭软了,关家萎了,襄县是日进斗金,现在儿媳妇又怀孕了,真真的是人生赢家。陈鸣也是万分期待着孩子的降临,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那都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甚至连小南沟都不常回去了。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那是真的有道理的。
可是进入了四月,时光刚刚转过上旬,一个恶讯从汝州传了来,让晴空万里的陈家立刻变得乌云密布。“谁这么恶毒?是谁这么恶毒?直接毁掉了俩个孩子的未来。”三个陈鸣最亲近的长辈每个人都要呲目欲裂。
陈鸣都有些给吓住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两个孩子?是彦明和继功吗?
陈惠、陈聪、高鹏起,便宜老爹、便宜二叔,便宜舅舅,陈家、高家的掌控者,每一个人周身都涌动着让空气凝结的低压。
那么把时间赚回到五天前。
汝州城柳巷胡同,整个汝州最有名的红灯区,绝对的花柳一道街。住在这里的人家,就没一个是良家女子。要么艳名高帜,做的就是皮肉生意;要么吹拉弹唱,还能扯几句诗词文章,陪吃陪喝陪玩,外带陪睡。
高彦明,陈鸣的小表弟;陈继功,陈鸣的小堂弟;两人带着一丝好奇,带着一丝忐忑,还有更多地兴奋,随着同在一个客栈的新交朋友何华章走进了某一扇半开的房门。
时间再退回到四月初,李小妹怀孕已经快两个月了,高彦明和陈继功在二月上旬借着陈家与县衙良好的关系,也‘当仁不让’的通过了县试,现在来汝州州城是参加府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华章是两人在来汝州城的路上结交的朋友,也是鲁山人,家住县城南面的石佛寺村。陈继功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因为县试名榜上他与何华章的名字就错两个人。何华章在上,他在下。
22岁的何华章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去汝州了,再通不过府试,真真无颜一见父母啊。那哭丧的脸和痛苦至极的表情,让高彦明和陈继功两个年纪小小的少年轻易地生出了同情心。
平日里,何华章吃穿用度都不算差,为人也大方爽直,对于府试的一些经验之谈还有他往日收集的名作范文,都毫不吝惜的说给了高彦明、陈继功听,拿出来给他们俩看。这一路上没几天时间就与高彦明、陈继功混熟当了。
到了汝州城后,还带着高陈两人拜访了不少人,有鲁山本县的,也有外县的,如宝丰、郏县、伊阳。让高彦明和陈继功两个菜鸟彻底对他产生了信任,然后就有了柳巷胡同里的这一幕,在考试入场前的两天!
……
陈鸣没说话,继续等着老爹往下说。如果那俩小子只是在开考前风流一夜,这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即使被人传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歌红酒绿的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多了。
“那俩小子被人用了虎狼药,整个人都掏空了,连回客栈都是让人用滑竿抬回去的。”
陈鸣立刻悟了,这俩小子一定是耽搁下场考试了。
陈惠已经气恨到了极致,“读书人都是讲脸面的,他们两个被人抬着走了大半个汝州城,被多少人都看在了眼里,那贼人又放出了消息,让他二人颜面扫地。”陈惠的手都开始颤抖了,陈鸣连忙扶着她。“如此你那表弟、堂弟就被败坏了声誉,士林鄙夷不堪,传入学正【州级,不是学政】耳中,就是好色无节之徒,哪里还有他们二人的出头之日?”
整个厅堂的气氛都压抑的让人不敢大声呼吸。陈鸣内心中是真的不认为科考有什么好,但这种明显是有人算计的圈套,真的是把那俩小子的上进之路给掘断了大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便宜大哥……
“爹,二叔,大舅,这事儿会不会是那关和泽的手笔?”陈鸣敢肯定,陈家、高家都已经去那石佛寺村找过何华章的父亲老娘了,从他们现在半个字不提姓何的一家人来看,想是那何华章一家人早跑的远远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何华章家境平平,但三次下场,三次都过了县试,算是一个读书种子。能说动此人抛弃前程,行此破釜沉舟之事,我陈家的仇人当中非关和泽那老匹夫莫属。”
陈惠脸上尽是黯然神伤,彦明和继功通过县试虽然有陈家的关系在,有岳文海买面子的原由在,但陈家、高家对于着俩小子也真的是抱以期望的。
举人或许远了些,秀才功名两家人可都巴望着呢。特别是陈继功,这小子比陈鸣小不多少,至今没有议亲,那就是陈聪准备着待他考中了秀才,至少是个童生【通过府试】,抬一抬身份,才好取一门好些的亲事。
现在……,所有的打算全部泡汤。而且这件事还算是陈家连累了高家。
“唉,说什么见外的话。陈家、高家,自从结为连理,那就是一损即损一荣即荣。”大舅高鹏起摇着摇头,对于陈惠口中‘连累’的话回道。
说话中间他整个人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看似已经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愤怒。
陈鸣却不这样看,站在高鹏起这便宜大舅身边,他能直接的感受到高鹏起略微缓和了一些的外表下那惊涛骇浪一样汹涌的怒火。高鹏起的怒一点也没消退,只是他知道这火气不应该也不能冲着陈家发泄。
关和泽会死吧??!!
在回房间的路上,陈鸣望着半空的月亮,心里这样想着。这件事要真是关和泽做的,他就浑身全是铁,也经不起陈家和高家的全力反击。现在诸葛庙镇关家一家独大的地位被打破,关家大房陷入争斗中还没脱出身来,就再度来招惹陈家与高家……,咦,这是不是太不明智了?也是不是太明显了?关和泽真的有这么脑残吗?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躺在床上,陈鸣手放在老婆的肚皮上,才两个月的身孕,李小妹的腰身还一点也没显怀。可一直血脉相连感让陈鸣尤其的感觉到温馨。
在这个世界上,眼下这个还没有降生的小生命,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血亲。
“相公,怎么有些闷闷不乐?”李小妹立刻就察觉到自己男人的精神状况,关切的问道。
陈鸣微微用力,将李小妹修长的娇躯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起了刚才知道的高彦明、陈继功俩小子的破事来。
李小妹大惊,她的出身决定了她对于士林清誉的重视和认知比陈鸣更通透,自然就明白这种事情对于高陈两人的沉重打击和伤害。“是谁那么狠心?这是与我家要不共戴天啊。”
“我本想是关和泽。能让何华章这样的读书种子舍弃一切效力效劳之人,不仅要有钱,在读书人当中更要有一定的影响力。咱们陈家的仇人里,关和泽是最符合条件的人。”
“可就是因为太符合了,关和泽真的这么做的话太不理智了。我就又想,会不会有人从中下套,以图借陈家之手创伤关和泽。”陈鸣无从判断。“或许该叫人去查一查诸葛庙镇。关和泽倒了谁最得利,谁也就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者……”就是想得一套又一套,陈鸣自身却根本拿不定主意。
握着老婆滑滑的小手,陈鸣这一刻内心很感慨,“我自小爱看杂书、史书【在前世陈鸣也喜欢看官场】,自认对人心勾当阴谋险策颇有心得【觉得自己也不傻,脑瓜还是很聪明的】,然去岁晚秋至今半年时间里,为夫真是……”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真智慧,小聪明罢了。
釜底抽薪对付关家,那是便宜老爹当机立断的决定;借机与关家熄战,拿到诸葛庙镇码头边上的一块地后跳出战圈,也是老爹的决定,然后紧接着n多落井下石之辈就涌进了诸葛庙镇,关家大房的力量——银子,消耗之快比之与陈家互斗时还要更盛三分。
这两个最重要的决定中都没有陈鸣的什么事。想想他穿越至今的成果,也就是给陈家找到了一条真正的发财之路,提高了陈家几分名气,扩大了陈家的产业而已。
当然,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特别是一个小小的家族,陈鸣搞出来的发财之道是绝对重要的。但那不是他的理想,那只是干将不是帅臣。陈鸣一直很想通过自身的‘努力’,征服整个陈家上下的,进而掌控住整个陈家的权利。可现在看,目标遥远。
李小妹不理解自己丈夫为什么突然地一副气短的样子。在李小妹眼中,陈鸣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了。他不像自己的父亲那样古板,陈鸣为人生趣,没有脾气,为了让李小妹解闷,曾经特意‘发明’了扑克,以至于斗地主、穿剑、双升等等玩法在陈家迅速流传,接着走向了整个鲁山县,整个汝州。闺房之乐,李小妹过的是与她母亲、她嫂嫂,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
中国有句名言: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丈夫就是自己一辈子生活的依靠,有着儿孙根本无法替代的影响力,就是头顶上的天,是全部的全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小妹的堂姐妹、表姐妹,甚至她的老娘、嫂子都对她羡慕死了。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像陈鸣这样好的对待自己的妻子?反正鲁山县里是找不到几个。
更何况除了人好外,陈鸣的能力也让李小妹崇拜不已。她是陈鸣的妻子,自从进门后的当天起就是陈家最核心的成员之一。陈家的一系列‘秘密’不对她主动公开,但也不对她保密,只要李小妹愿意去了解。她也真的去了解了,虽然不是全部。
陈家所表现出的‘力量’是一年十万两白银的收益,这十万两白银的收益真的把李小妹的乐傻了,李家的盘子虽然饿不着她,但是百两以上的银子都是李小妹不敢想象的,现在知道自己的婆家竟然如此的财大气粗,而且这些银子全是自己丈夫的能耐。
不论是出自对金钱的崇拜,还是出于女人对丈夫的憧憬,陈鸣的能力和形象在李小妹眼中那就是完美无缺。而一个完美无缺的丈夫,在妻子眼中应该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现在的陈鸣意气明显有些消沉,可李小妹不知道自己丈夫从哪儿受到的打击。
“相公年纪才多大?公公、关和泽这些人又多大年纪?他们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米还多,要是那么容易被对付,他们哪能走到今天?”
“这个世上,笨蛋和肥头猪脑的人是很多,但英姿聪明的肯定也不乏其人。古人有言:十人者曰豪,百人者曰杰,千人者曰俊,万人者曰英。咱们汝州四县一州人口百万,哪能没几个老谋深算的。”
直觉告诉李小妹,自己男人气短是因为时局算计上受挫了。所以她这样安慰着陈鸣。
低头在老婆脖颈上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小妹耳朵忽一下变红了,陈鸣闷声一笑,感觉心里的颓气一下子散去了好多。“是啊,世界上总有几个聪明人的。”
陈鸣也并不是真的气馁,而是感慨,现实与他期望的差距过大了一点。他的那点脑袋瓜子用在阴谋诡计上,并没自己想的那样洞察一切,智珠在握。陈鸣必须承认,在不打破现在这个社会制度的情况下,自己距离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那就好好学习吧!
三五年里没准备造反的陈鸣不可能打破社会的枷锁,既然未来的日子他必须在满清朝廷的时代规矩下过活,那就只能好好地学习。他要进衙门了。这是便宜老爹的决定。
再过三两月,岳文海的任期就要到了。岳大知县在鲁山县已经做了两任,即使依旧不被提拔,也会换个地方的。所以今年鲁山县衙boss换位是肯定要来一波的。陈惠已经透出意思,准备要让陈鸣到时跟着他在县衙里历练。在整个陈家和陈惠的眼中,县衙才是真正培养和历练陈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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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是整个天下最污秽的地方之一,一定程度上讲,青楼楚馆都比衙门干净。就像21世纪很多普通老百姓脑子里对政府大院的第一印象,不是里头的人在辛勤工作,而是里头的人在一个个钩心斗角,捧高踩低。
这个时代的县衙跟21世纪的政府大院没什么区别,里头的人就没一个是干净的。
以鲁山县为例,岳文海刚到任的时候与当时的主薄和典史可是好一阵你争我斗,靠着职位和手腕他最终是压平了整个县衙,没被当成傀儡摆在正堂。这不仅仅是因为岳文海是知县大老爷,还因为他有心计有手段。
没有这些,岳文海再是大老爷,也一样被主薄和典史连同整个县衙的衙役一块摆布,在鲁山县只能成为一个当不了家做不了主的摆设。当然,岳文海的师爷也都有相应的水准。
所以,当官不仅要八股文章做的好,更要脑子灵活,胸中有计。
这就是当年鲁山县衙上演的一幕。
一县官衙,上到县令,中到主薄、典史,下到三班六房的典吏、捕头和普通的衙役,每个人都是‘权利’组成的一份子,每个人都在倾尽努力的去攥取更多权利。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整个县衙就会变得十分‘和睦’。
所以,鲁山县才是陈鸣真正历练的地方,只要能在这里混的如鱼得水,那么整个大清朝现今世道的规规矩矩,陈鸣就可以熟悉于心了。
而那县衙里面的人,就像那21世纪的贪官一般,全杀了会有冤屈,一些个人罪不至死【可不是没罪】;隔一个杀一个的话,却绝对有漏网之鱼。
在那里,县令与下面的小吏的明争暗斗,三班六房小吏之间的钩心斗角,再纯白的孩子丢进去不出一年,也会变的灰不溜秋。大环境下你就要向大环境妥协!
想独善其身?哈哈,崖岸自高那是强者才有的选择。小小衙役,你有什么说‘不’的权利?你什么都做不到。不想死,不想跟狗一样被赶出衙门去,就只有和光同尘,同流合污,融入其中才是正途。
一个豪强家族的族长从来不需要一个正人君子。
陈家这种皂户衙役出身,干着走私贩卖盐铁生意的豪强,真要让一个正人君子来执掌家势,怕不用几年就能将好好地陈家带进地狱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从骨子里就发黑了,还想着去洗白不是笑话吗?当然,陈鸣是永远也想不到,就因为陈家这种贩卖私盐、铁料发家和主支世袭皂户的出身,在二百多年后网络兴起的时代里,被欧洲无数键盘愤青们喷成了‘贪婪、卑劣的走私商家族,社会地位低贱的只能与娼女支、乞丐并列’。
小南山向西七十里。
青山碧水中,一座不算太高,却两边悬壁的山头上,一做修整严正的山寨里人头攒动,陈鸣高兴地拍着身边依旧在发着浓重硝烟气的铁炮,目光期盼的看着前方山下。
这是陈家刚刚铸造好的小炮,用的是这个时候全世界绝对独一无二的铁模铸造法。比起传统的泥模,铁模的好处是不须言表的【在n多本中,铁模铸造法那就是神器啊】。但这并不说它就真的那般神奇。
铁模的缺点就是,从金属铸造学和金相学的角度来看,铁模的散热太快,使得生铁液在冷却时存在过冷度较大的问题,铁液中的渗碳体来不及析出石墨化来不及进行石墨就已经凝固,因此铁中的渗碳体主要以碳化铁的形式存在,也即是白口铁。当然由于铁液在凝固过程中过冷度较大,因此表层的金属结晶微粒比较致密,身管较为光滑;
但这对比西方以灰口铁为主的铁质大炮来说,真心并不占据优势。
铁模的唯一好处就是加快了生产速率,不用像泥模铸炮那样等待几个月的时间。但是铁模铸炮的产品白口化非常严重,由于冷却速度太快,虽然比较光滑,但是生成的几乎全是白口铁,导致炮身的脆性增大,火炮的性能下降。为了增加抗拉强度只能用数量来堆砌质量,也就是增加壁厚来解决。
眼下的这门两斤炮,从炮弹重量上算可以说是与西方的三磅炮等级,光炮身重量就已经达到了220斤【清斤】,换成市斤的话接近270斤。不知道比之西方的三磅炮要重上多少。
陈鸣很清楚这门铁炮的缺陷在哪里,但他没办法去改进啊。就他的那点水平,照本宣科还行,加以改进还是洗洗睡吧。以陈家现在的条件内模水冷技术都无法吃透,陈鸣唯一能用上的就只有生铁精炼了。
这是英国人造铁炮的法子。
先用高炉炼出生铁,冷却成白口铁锭,由于炼铁杂质较多,所以要再将铁锭砸碎进入反射炉精炼不搅拌,否则生铁会脱碳,不用热鼓风技术,炉温达不到熟铁熔点的1538度,会生成胶状物的熟铁,融化后除去表层渣滓,这样二次熔炼后的铁液更为纯净。并且英国人的铁炮用铁,其生铁要用木炭来炼,以减少硫磷等杂质的加入英国的铸炮炼铁必须是木炭铁,代价是成本高,国内森林几乎被砍光,或者铁矿石本身几乎不含硫磷比如瑞典的优质铁矿石,这是陈家现下很难彻底达到的。虽然伏牛山里也不缺木料,陈家在大山当中开私矿和修筑寨子,也砍伐下了大量的木头。这些原木除了用来修筑寨子和搭建房屋,余下的多是用来烧炭,矿场上的用料能有多少?
反正陈鸣就是尽可能的提供给这几个铸钟的工匠最好的条件吧,搞出来的两斤炮还是重的让他直皱眉头。还好射程方面让他很是满意,就刚才那一炮的落点,估计能有一里地。
在这片荒无人烟的伏牛山中,从去年冬天开始,陈家就一点点的往大山中转移人口,单身的和拖家带口的,全都要。陈家原有的两个私矿,人工相加也不过300人,现在却是接近一千人了。扣除了二三百人的妇孺孩童,工人数量也翻了一倍多。何况陈家还从中抽人组织起了一支二百人的护矿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小南沟西七十里,这处被命名为清风寨的寨子是陈家在伏牛山中立下的第四寨。这里完全是陈家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自从襄县窝点做大开始,一月就近万两银子的纯利润,让整个陈氏精神大振的同时也不仅生出了担忧。
无他,利润太大。超出了陈家可遮奢的范畴。
一万两银子,仅仅一个月,这就顶得上小半陈氏的总资产了。陈家宗族可是几十年上百年的努力才积攒下来的家业啊。竟就比不得现今三个月的利润。
在做事之前,陈鸣也为陈家众人展望过未来,也说过一年十几万两的利益。但那时这些话全部带着‘镜中花水中月’属性,而现在却是白花花的银子拿到了手心,看得见摸得着。对于人,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想想一年十几万两白花花银子的利润,这要是消息走漏,被人知道了,陈家还有的好吗?
作为皂户世家,陈家看多了乌黑八糟的事情,可这就是现实,天底下就这样的世道。
火热的心被冷凉的银子冰镇一番之后,陈家人等的头脑还是冷静了下来,开始考虑其后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家必须给自己准备一条可靠的后路,省的到时候全族几百人束手就戮。
于是,往深山里头修寨子,囤积粮食等物资,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待到事有不及,陈家迫不得已之下可以退往伏牛山群山之中,然后分头逃散也未尝不可。反正陈家手中有银子,逃出去了,隐姓埋名,也依旧能富贵一生。
陈鸣狠狠地为这个提议出了一把力,还顺带提出去广州等南方重臣购置房产和店铺。现实不是八点档的电视剧,随便一个拿着银票就能到处乱跑,银票这东西虽然有不记名,但只要数额大一些全要记名+信物。
陈家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肯定变通缉犯了,多少钱扔进钱庄银号也是白搭。而人要是逃跑也拿不了太重的东西,随身带个一二百两银子就够了,那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能够想到的问题,陈家的老人们没道理想不到。但这事儿不是眨眼睛就能办到的,陈家还要换马甲,中间需要一段不断的时间。
陈鸣就高高兴兴的看着陈家人往伏牛山深处修寨子,因为有头顶的这一把刀在,他要制造铁炮火枪以及囤积火药也变得在情理之中了。陈鸣才不会去提造反呢,看陈氏家族的模样可有谁有造反的心?全都想望着富贵荣华呢。这个时候要是挑明自己的打算,殊为不智。他只要看到自己希望做到的事情在家族的力量下一点点完成就好。
眼下除了清风寨,陈家在这茫茫伏牛山中还有另外三寨,一在煤矿、铁矿之间,本来是陈家私矿的调度周转之地,现在那里是陈家继小南沟之后的第二处炼铁基地。从山中开采来的煤炭直接在这里炼成焦炭再运回小南沟,同样从山中开采来的铁矿石也要在这里进行粉碎和初步冶炼,再送到小南沟,这一步没有直接减轻矿场与小南沟之间的运输负担,但经济效益却是翻倍。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家从各地的青楼女支馆里买了不少二十五岁朝后的昨日黄花,送到这个地方供矿工们泻火用。
这句话很粗俗,但她们就是这个用出。
因为陈家对旷工可是很好很好的,吃得饱吃得好,睡得踏实又暖和,每十天还能休息一日,虽然不能出山,却能到那铁寨,吃喝玩乐。陈家给他们发的有银钱,拿着银钱,铁寨里就是天堂福地。
在铁寨,这里有说书的,有唱戏的,有耍把戏的,有赌博的,还有卖皮肉的。
要让好几百单身汉子老老实实的卖力气,除了在他们前头吊着一根胡萝卜——五年,他们与陈家签订的契约时间是五年。五年后就能拍拍屁股走人。还要有乐子让他们发泄,女人是少不了的。
至于这些女人的收益,陈家只取两成,剩下的钱交房租,再除去衣食开销,她们自己至少能落下一半,这比例比她们在青楼时候都要好的多。就是签下的时间长了些,五年,跟那些做工的汉子一样长的时间。到那五年之后,她们都三十岁了。
但这是她们的苦恼,陈家不是开善堂的,啥东西都给她们准备好。这样对这群年纪以大的女支女,陈家已经仁至义尽了。要知道,这些娘们本身就是陈家买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也是陈家不缺钱,不然哪会有这么优越的条件。
陈鸣不知道五年后的陈家会是什么样子,五年是一个不短地时间,所以暂时的他还不需要为五年后的苦恼考虑。反正他只知道一点——陈家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
这些日子,陈家在发动全部的力量查探汝州之事,更在鲁山本县将何华章一家查的底朝天。却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痕迹。那何华章家境平平,从幼年开蒙,到进学琴台书院,十数年人生轨迹清晰可见,都如平常得紧,从没听说过这人与那位大人物有瓜葛干系。
陈鸣对这事儿实在帮不上忙,就回了小南沟。他打算制造玻璃了。不求平板大镜,先弄出几块纯净玻璃来,制造望远镜就方便多了。
陈鸣过年的时候搞到手了几块上好的水晶,就想到了用水晶磨镜片好制造单筒望远镜。这东西在战争上有大用处,特别是在山里。因为陈鸣提及了这对‘保密’有好处,所以陈家很上心,特意从南阳府找来了磨镜高手。
在满清中叶时候,眼镜这东西虽然依旧还稀奇,但各地已经陆续出现了。南阳府是大府,南阳盆地也非贫瘠之所,本身就有买眼镜的。镜片全都是纯天然水晶。
结果陈家找来的那些师傅,磨镜片的手艺倒是不错,但是圆心没有找准,废掉了大半材料,几个月辛苦才搞成了三幅单筒望远镜,被便宜老爹拿去了一支把玩了好久。
然后听到铸炮成功,陈鸣就火速赶到了大山最深处的清风寨。汝州的事情让他心底里又泛起了那股危机感。也正是这股危机感,让陈鸣面对铁寨和私矿上的做多人群时的那股罪恶感,消下去了许多。
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天意在告诉他,陈家撑不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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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朱升。
这是元末群雄争霸时期,朱升为朱元璋献的计策。用后世网文的话说,就是‘种田’。
后世的人有很多不喜欢种田文,他们想看的是一出场就大打大杀的激情文。可前世只是,现在陈鸣要面对的却是现实。他现在连小小的陈家都掌控不住,拿什么去造反?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朱升的这句话放到任何时候都有着大大的道理和意义。陈鸣现在的所做所为,实际上也是这三句话。在他的推动下,陈家开始在伏牛山深处修建寨落,开始在深山中造枪造炮,开始囤积粮食和物质,而不是让白花花的银子死死地躺在自家地窖里。
清风寨的那门两斤炮,炮弹足足飞出去五百八十米,超乎了陈鸣的想象。虽然这个距离是借助了清风寨的高度,但平地放炮,怎么着也能有300米吧?
小小的两斤炮有如此射程,陈鸣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清风寨作为陈家最后的退路,如今已经储备了一千多担的粮食和豆子,除了四十人的陈家家丁队伍,和上百人的工匠及其家人,还有小百人的农民。这些人是陈家在去年冬天招募的难民。
乾隆二十八年,黄河在河南境内决堤15处,大溜趋贾鲁河,全省受灾52州县,山东曹州处河决,全乡等5县皆大水;安徽水灾严重;山西水灾20余州县,汾河决堤,丹沁水涨。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流民依然不少。要不是保密起见,再多十倍的人口陈家也能招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小百人的流民全是被什么手艺的,陈家下手时已经太晚,水灾已经过去了小两年,很多人都回了老家,那些有一技之长的流民也早被有心人招去了。陈家弄到手的流民除了卖力气就只有种地了。清风寨的这二十来户流民,最大的任务就是种地。在清风寨所在山头山下,河谷两边土地相当肥沃,寨子里面积限制,顶多是房前屋后种几颗菜,想自力更生,就必须把河谷地带的土地利用上。那些工匠家属,想要种地的也可以申请。只要你种的了,随便你去开荒。
整个清风寨拢共二百来人,陈家又运进来了一些牲畜,如果经营的好的话,在人口不大增的情况下,两年后粮食起码能够自给自足。
陈家在伏牛山中的这四个寨子,除了铁寨意义特殊,不存在种地这么一说,其他的三处寨落:清风寨、虎头寨、牛头寨,规模大小都差不多,也都是在种地。区别只是立意不同。
清风寨不仅能铸造枪炮,还囤积着大量的粮食和火药、布匹、药材、盐等等,可以说这里是陈家为自己准备的最终基地。而虎头寨和牛头寨,就是将来为防万一而准备的两面盾牌,这两个寨子坚固、能扛,再直白点说就是打仗第一。他们的任务就是清风寨的防火墙。
每个寨子也是二百多人,除了五十人的家丁外,剩下的全是农民。两年之后,这里的粮食或许能够自给自足,但药材、布匹、铁器、食盐等等生活必须物资,却全要靠陈家的支持。而且虎头寨和牛头寨的家丁是一个月一调换的。他们跟清风寨的家丁不一样,后者四十人中有不下十个的陈家子弟,这些人不一定姓陈,却是整个家庭都牢牢绑在陈家这艘船上的。
陈鸣这次的脚步踏遍了四个寨落和两个私矿,又在小南沟窝了大半个月,玻璃总算是倒腾了出来,就是透明度还有待改良。时间就不知不觉的走过了五月,来到了六月。
“少爷,岳文海已经封了大印,准备齐全了。老爷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轻松下来了。就等着新县太爷到任了。”
“岳文海把账本就抹平了?”
“老爷废了好大的功夫的。主要是岳文海准备的早,这是个会做官的人,早有准备,才临事不慌乱。虽然累了老爷半个月的工夫,但账面一水儿清。”
从五月下旬到六月初,陈惠最操心的已经不是查无可查的汝州一事了,而是如何把县里的亏空给抹平了。作为六房最肥的户房一把手,陈惠必须涉入其中的,和这岳文海岳大老爷那三位水准之上的师爷,忙忙碌碌半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上任的县太爷是哪路神仙?有得信儿没?”
“老爷也打听这事儿呢。一点信儿也没得。”
“岳文海就一点消息也不知道?”陈鸣那便宜老爹对岳文海可是很够意思,准备在岳文海离任时送上100两的程仪的。
“老爷说,岳文海要是有本事早知道信儿,他也不至于下任还是个县令了。”
陈鸣沉默了半响,老爹说的这话有道理。岳文海别看在鲁山县衙坐着的时候威风八面,但在大清官场上他就是一个入不了人眼的小虾米。在来鲁山之前岳文海就做了一任知县,鲁山县连续两任知县坐下,现在都第四任了还是个知县,他在官场上的背景就可想而知了。
陈鸣现在就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下一任鲁山县令是一个守规矩的人,不然……事情就不好说了。户房是一个很敏感的位置,尤其是前后任交接的时候,那比后世财政局长的位置都让新官扎眼。盖因为现在的满清朝廷的规矩和潜规矩,对于官员接任时候的账本、亏空,都有‘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在我大清,官员离任移交与审计的内容、程序以及相关规定等,比之前历朝历代都更为丰富和细密。择其概要,约有以下几点:凡钱粮仓库等财经事务方面的移交审计,限定在两个月内完成,“旧任官造册以二十日为限,新任官查核转送以四十日为限”;“仓粮在五万石以上,钱粮在五万两以上,展限一月;十万两以上,展限两月”,依此类推。我大清的做官教科书中,都将抓紧审计前任账簿,作为新官到任马上就得展开的首要之务。
新官完成接盘审计后,必须在规定期限内“造具册结”,就是出具旧官离任移交结束、查核无误的证明一式多本,逐一签名盖章后,报送上级州府。上级州府应于文到五日内派员核实无误后,加盖印章,一面报送本管道再加查核,一面报送布政司转呈巡抚、总督,最终送户部存查。为杜绝现场监交和层层复核过程中的渎职舞弊,眼下的乾隆老儿就给各行省当局追加规定:州县交代清楚,取结送部时,应将监盘委员职名一并送部存查。如果发现问题,比如钱粮亏空,而监盘之员意存偏袒,勒令接收,督抚必须据实参奏。
这种事情,每一个户房典吏都会深深地陷入其中。如果两边顺利的交接,那也罢了。要是新任知县非要较真,‘鸡蛋’里面挑骨头,就算是岳文海这样的老鸟,又如何能一点手尾不漏?那样一来,陈惠在新任知县心目中又会是什么一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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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烈日烧烤着大地。暴雨后的鲁山县很快就恢复到了盛夏水准的高温。陈鸣满身大汗的躲在屋内,人工风扇完全解不了热。而悲催的是,陈家在去年冬天时候还是小门小户,根本不可能想着去藏冰。鲁山县也不想京城,这儿可没有冰库。
至于用硝石造冰,陈鸣想了又想,还是算了。这个口子不能开,不然家里储备的硝石今年一个盛夏还不知道要被浪费去几成。
高氏已经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媳妇回土门集,山里面比县城凉快多了。陈鸣却必须留在县城,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机会,能在县老爷跟前多露露脸,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县衙的一个白役。
陈鸣就自己本意来说,他是真不愿意呆在县城啊。小南沟、伏牛山才是他的基业,你县城里头的一个小小衙役,算个毛啊?但是便宜老爹发话,他怎能不从?
前些日子下雨,还是大雨、暴雨,天气凉快,陈鸣也就罢了。这几日头顶的太阳像下火一样儿,陈鸣心里是又烦又躁。只想着大声的嚎嚎,可惜这里是县衙不是他家。
县老爷已经封了大印,等于说整个县衙停工了,但衙役们该上班还是要上班。陈鸣一天也见不到几回他老爹的面,不过县衙里头的人也多知道陈鸣的身份,这几日在县衙陈鸣倒也无事。
扑克早就在鲁山县流传了开来,并且以快的让陈鸣都膛目的速度与赌博搭上了架。此刻陈鸣的跟前就有一伙人在二二三三的玩着穿剑,陈鸣不知道这些人是玩牌居多,还是赌博居多,他也下场玩过几把,但似乎被人坑了,半个时辰里输了小二两银子。而很神奇的是,陈鸣根本就没看出对面那俩人是怎么对上暗号的。
输了钱的陈鸣脸色故意露着不服气和郁闷、你们作弊等等交织在一起的情绪,然后引得那些衙役和白役们哈哈大笑。他能感觉得出,那一场牌局后,自己明显被这群老油子给接纳了。陈鸣也故做着融合进去,这几日里还时不时的撒出点小钱来,施些小恩小惠。
要知道陈鸣现在每个月的月前就有一百两,还可以在账房拨调五百两银子,这可是很大一笔数字。陈惠要是没有陈家在背后,单凭身上的这身官皮,一年也落不了六百两纹银的。所以,对于县衙目前陈鸣所接触的衙役和白役,他指头缝里露出一点来,就足够这些人乐呵的了。
陈鸣又在这六月流火的季节里苦熬了整整五天,新上任的鲁山县令的消息才终于传到县里。这位即将到任的父母官老姓郭络罗,名叫常瑞,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旗人,出身镶白旗,20岁补礼部笔帖式,今年三十有一。
听到‘郭络罗’三字,陈鸣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人是大幂幂,郭络罗·晴川这可是21世纪中国大名鼎鼎的人物。然后陈鸣的脑子才开始真真考虑起这个信息来。
旗人,旗人??这怎么那么的让人不放心呢!
满清八旗子弟给陈鸣的印象实在太恶劣了。他们在陈鸣的感官中,就是贪得无厌,就是狷狂霸道,蛮横不讲理,就是无能至极。虽然理智上陈鸣很清楚,乾隆时期的满清,掌握兵权的主要还是满人,而这个时代的满清气数未尽,还确确实实出了几个名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鲁山还是太偏僻了,陈家在官面上的力量也太微弱了,根本就查不到这个常瑞是什么样的为人,什么货色。
六月十九这一天,天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火辣。县衙一帮人却老老实实的等候在鲁山县北十里外,等候着新知县大老爷的大驾光临。人群当中,陈鸣看了一眼树荫下凉快的岳文海,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龟孙倒是躲一边了,爷爷可快要被烤焦了。”就是陈鸣的便宜老爹,这个时候也没资格待在岳文海左右,能在大树下乘凉的只有县里的黄主薄和李典史,以及岳文海的长随,再加上几位大户、士绅等县里的头面人物。
豆粒大的汗珠拉拉的往下滴,陈鸣已经喝了整整两壶水,是他让特意让人熬得酸梅汤,只要条件允许,陈鸣不会亏待了自己。刘武和陈大伟、黄子聪三个赶着马车停的远远地,马车上装着满满一捅酸梅汤,虽然没冰,还有新鲜的水果。陈鸣、陈惠父子只要想喝水,立刻就有伺候着,连带他们周边的衙役、捕快,都享受了一把。
只是马车里的水果都他娘的捂热了,这常瑞还是没到。
昨天傍晚,信儿到的鲁山县衙,说新任县令常瑞已经到了宝丰县的杨庄镇,杨庄镇距离鲁山县城只有四十里不到,且那报子是中午时从杨庄镇骑马赶来的鲁山县衙,也就是说常瑞下午还能赶一段路,然后鲁山县衙上下出迎十里,这一剪两剪,常瑞就是爬这个时候也该到地儿了。
眼看着时间就到正午了!
岳文海老神在在的坐着,他屁股地下有张凉椅,手边还有茶水、点心和水果,他才不会因为时间而焦急呢。眼下岳文海是孙子,常瑞是大爷,岳文海必须‘真诚’的伺候着常瑞,让常瑞到了县衙以后尽早把手续交接完喽,他还去下一任地盘当自己的县太爷。
官场是非常踩低捧高的场合,如果岳文海被提拔,下一任升做了从六品或是什么州府官,他还可以在常瑞面前表现一点风骨。可惜岳文海本身没啥大能耐,背后又没人支撑,一连四任都在七品知县上打转转,这样的人要是没大机遇,一辈子也就这样儿了。到老能混一个从五品致仕,就是‘官运亨通’了。
常瑞却是正牌子的旗人。虽不是进士出身,日后的前程却照样不是岳文海可比的。所以,于‘公’于‘私’,岳文海在常瑞跟前都是孙子。
这些事儿都是官场常识。最近时候,县衙做摆设用的黄杓【biao】黄主薄,都有些要炸刺的感觉。为什么?不就是岳文海要滚蛋了,而他黄杓却还要在鲁山县混。
黄杓在鲁山县已经四年了,从来到鲁山的第一天,他就被岳文海压制着,他不是李典史,李典史人家背后有李州同,黄杓却是屁也没有,他就是一个拿银子幸运的补上了实缺的举人。
黄杓在鲁山县整整当了四年的木胎泥塑,说起来也是个八品官,手中的权利不要说跟陈鸣的便宜老子比,就是户房的老吏,也比不了的。黄杓能不恨岳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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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就在鲁山县衙一行人在离县城十里外恭候的时候,他们热烈欢迎的对象——常瑞常大老爷,从今儿清晨一大早起,就懒洋洋的窝在应河桥驿站动也不动。
是的,他根本就没启程。
手中把玩着一个鼻烟壶的常大爷,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好似正待在自己家里休假一样。而他出京前托关系请到的俩师爷,脑门上就全是汗了。
这两个师爷一个姓左,左子琪;一个姓鲁,鲁杭。两个人都是秀才功名,并不比考中笔帖式的常瑞学识高明了,可是两人入幕都在二十个年头以上,在州县府衙打转了不知多少回,对衙门衙役、小吏拉后腿,使绊子,出工不出力的手段熟悉的很,厉害也通透的很。
常瑞是旗人,来头固然比较大,但今天这般把鲁山县上上下下当羊肉片给涮了,那场面真心是不好的。是人都会生气,一生气,同仇敌忾,常瑞这种新到的知县日子可就不会好过了。
但左子琪和鲁杭两人谁也没去劝说,该劝该说的,他们之前已经劝了说了。常瑞不听,两人有什么法?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的这位东主真心来头巨大,能压得住鲁山县的一群魑魅魍魉!
但这个希望值有多大呢?两个师爷心里七上八下的。自己这位东主年纪都三十了,才坐上了第一任知县老爷,这要说有大背景吧,也不对。可常瑞若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他脑瓜又不傻,凭什么敢这么干?这是涮了整个鲁山县上上下下啊。
椅子上坐着的常瑞根本就不管这两个师爷内心里的剧烈活动,中午时候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吃饱喝足睡大觉。今天天太热了,明儿再走!
可实际上回到房间的常瑞却坐在椅子上等候着一个人的到来。足足半个时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才敲门走进来。
“舅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图,查清了吗?那关和泽和李州同与陈家就什么恩怨?”
“舅舅,关和泽与陈家恩怨大了,李州同想顺水推舟,让关陈火并,他从中好夺取渔翁之利。只是陈家与关家都不是傻子,没有上当。现在李州同来访舅舅,该是还未死心。”
“陈家与关家有多少万贯家财?竟然引得李钊如此。”
少年听到一个财字,眼睛刷一下亮了,“舅舅,这关家和李家还真是万贯家财呐。关家地在宝丰诸葛庙镇,名下有三千多亩两天,还多是上好的水田。整个诸葛庙镇在去年陈关火并之前,都是关家一手遮天。”
“关和泽有个儿子是举人,在开封府兰阳补了一个教谕。开封府同知铭正大人与景德镇督陶官瑭琦大人是亲戚,那关和泽想为自己儿子更上一层楼铺路,就把主意打到了陈家的骨瓷配方。让宝丰青条岭的贼人去绑架陈家的独苗。事情没成,还暴漏了痕迹。
这陈家别看只是一个皂户,家族各支却是齐心。凑齐了上万两银子与关家很拼了一通,拿银子买通了汝州营,去年冬天里汝州营几百官兵在青条岭山下守了两三个月,青条岭直接服了软。陈家还拿着了关家的人命官司,使劲的在州里和宝丰县里使银子,搞得关和泽焦头烂额。
更妙的是,关家不知道是谁卖了关和泽一把,把关和泽的小心思透给了陈家。陈家直接带着几件骨瓷精品和配方工艺去了开封,献给了铭正。关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势大却大败而输。引得不知道多少人对诸葛庙镇起了觊觎之心。那李州同该就是中间之一。”
常瑞的这个外甥说话很有条理,详细的将关陈交恶的前因后果交代了个清楚,然后就是陈家方面的汝州一事,结合李州同的那趟来访中的话语,哈图说道:“舅舅,看来背后指使何华章害了高彦明、陈继功的人,就是李州同了。”
常瑞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半响后才连上一露狰狞,“是李大人又如何?害他们俩,那是看得起他们。”关家有三千亩地,有十几家店铺、酒楼,还把持着诸葛庙镇的码头,这至少是三万两银子的产业。陈家呢?骨瓷、抽水马桶,前者常瑞不甚了解,刚出现不到一年的骨瓷还不至于打进京城市场,可抽水马桶他是知道,这东西已经被拍马屁之人送到了皇宫,在北京城已经流传开来了。陈家家主有一千多亩地,四百亩的上等水田,这才也比起关家来要少不少,可在经商方面,皂户出身的陈家却比关家高明的多。即使之前的争斗已经让陈家大出血,但陈家家主不买田产,不动店铺,这就证明陈家的根基还在,三万两没有,两万两、一万两身价是少不了的。
常瑞心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京城做了十年孙子,外放到地方做太爷,就是要执掌大权【钱】,当爷爷的。地方县衙的苟苟且且,常瑞虽然没经历过却也是知道的,就是离京之后的路上两位师爷也给他讲了很多很多。在常瑞心中,让他与一群皂户贱户妥协,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他可是旗人,是主子,是爷。
杀鸡儆猴!看县衙里的孙子们谁敢喳喳。
黄杓早早的来投,他是主簿,不管是酬功,还是平衡县衙,作为户房典吏的陈惠本来就是被常瑞瞄上的人物之一。户房典吏的位置太重要了,必须拿到手里。现在又有了这么一处事,选谁不是选?陈惠就是他了。
做好了这一笔生意,常瑞觉得自己分润不到一万两,也能落手五六千两。
关家终究是书生门第,不好把事情做绝。陈家却是贱籍皂户,手段即便辛辣一些,于官场士林想也无碍。
正坐在回县城的马车里的陈惠这个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成为新知县为了吓猴子要杀的那只鸡了。他甚至还在想着如何伺候、奉承这位新任的县太爷,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整个陈家的命运在两个官员,不大的官员,一个正七品,一个从六品,一次简单的拜访之后,一次简单的‘核实’之后,就已经被决定了‘命运’!
这就是我大清的现实,这就是我大清的规矩,这就是古代官本位社会的最真实一幕。
破家县令,灭门令尹!
常瑞是县令,李钊还只是一个州同,但两者加在一起,已经足够主宰陈家的生死和关家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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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瑞的到来,新任知县的正式履任,整个鲁山县迎来了新的篇章。
非常出人意料的一幕,那常瑞先是将整个鲁山县的上上下下狠涮了一把,可在接下来的交接、审核中却是走个过程一样,顺顺利利的就过了。连过来充当第三方鉴证的汝州首县知县郭明阳都赞叹岳文海的好福气,碰到了常瑞这样一个不在乎钱的接班人。
陈鸣的老爹陈惠作为前任知县大老爷的心腹,在很恭敬的给新任知县孝敬了100两银子后,水到渠成的变成了新任知县大老爷的心腹,户房典吏的位置做的稳如泰山。连第一个投靠了新知县的黄杓,说话都没有陈惠的分量重。
“陈家在县衙经营数代人,根基深厚,可不能操之过急。”但整个陈家谁都不会想得到,就在距离户房不多远的签押房里,常瑞与黄杓在做着这般的对话。
“事情要一步步来。本官首先要知道整个鲁山县里谁跟陈家关系死硬,谁又能跟着本官铲平了参加,然后再对陈家动手。这才有十足把握!”常瑞内心里很不屑黄杓,果然是个笨蛋,被上任知县压了四年不是没道理,连这点再简单不过的道理都不动,真是读书读死脑子了。
那陈家几十年经营,整个陈氏宗族几百号人,附带牵扯的百姓农户更多,是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摆平的吗?稍有不慎,被陈惠察觉了到,反噬起来谁能扛得住?
跟他常瑞合谋要赚整个陈家的只是李钊李州同,不是王俊王知州。以陈家的蛮气,常瑞都不敢去赌陈家敢不敢倾家荡产、破釜沉舟的来跟自己杠一杠!汝州之上更有河陕汝道的道台大人,这些人可不会买自己的面子,只要陈家的银子能够使到。陈家至少能得一个‘公正’!
“竖子不足与谋!”挥手让黄杓退下后,常瑞整个人宛如一个好好先生,端坐在书案后,拿着手中的书本,津津有味的看来。常瑞并不知道,他的这种谨慎做法与陈鸣有着同工异曲之妙,都是小心谨慎,一步步来。
正所谓: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
常瑞这个八旗子弟和陈鸣都深谙此道,所以陈惠也好,陈鸣也罢,这两个六七月里天天在县衙里混迹的父子,竟都一点没察觉出常瑞常县老爷那深深的恶意。只能说常瑞常大老爷在京城衙门里的十年修行也不是玩笑的。
岳文海的马车在七月中旬驶出了鲁山县城,带着自己的家眷,带着自己的行礼,还有三个师爷、长随与下人们,离开了那块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至此,鲁山县的头号boss常瑞开始了自己独掌乾坤的百里侯生涯。
鲁山县衙平渥异常,黄杓对新任的县老爷俯首低头,李天河【李典史】也出乎意料的对常瑞一百个配合,再加上常大老爷没有冲动县衙三班六房的利益,整个县衙衙役小吏阶层,在看到黄杓、李天河二人的低头后,也不会有哪个****想去挑战常瑞的权威,衙役、小吏也全都认从了常大老爷的权威,整个县衙可以说已然被常瑞掌控了。
再加上这段日子里常瑞与鲁山士绅、地主等等大户的友好交流,常瑞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就以一种令人吃惊的速度在鲁山县站住了根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月里,天气已经转凉。陈鸣回土门集要把媳妇儿接回县城来。在土门集,他见到了高彦明和陈继功这俩小子,自从在汝州丢尽了脸之后,年纪小脸皮还薄儿的这两位,死活不愿意再回到书院去读书。倒是没彻底放弃科场,而是转到了土门集,跟着陈岗在一块读书。
两根手指头拎着一本《大学》,陈鸣的脸上荡漾着万分前奏的淫、荡,让对面的高彦明、陈继功恨得牙根直痒痒。“哈哈哈,明年县试,哈哈哈,来年二月,哈哈哈……”陈鸣真的要笑崩了,眼前俩小子是什么样儿的人他可是门清。高彦明和陈继功就是后世学校里那无数的落后生,他们对于考上大学一点也没信心,可你要叫他们不上学,他们也坚决不愿意。那就是为了上学而上学的人,拿到这个年代,就是为了‘读书’而‘读书’的人。考功名在这俩小子心中,与读书是两码事!
结果汝州一事出来后,这俩小子先是被各自长辈提溜回家里将养,高彦明和陈继功从柳巷胡同出来后,是又气又急又怒,还臊的羞于见人,气怒攻心之下,全都病倒了。在家里养了小一个月,身子骨才补了回来。
但他俩人也不敢在外面乱逛,同窗来访都恨不得避而不见,他们在汝州的事情都传遍整个鲁山县了,俩人连外出见人都不敢。最后还是陈鸣提议把高彦明也接到土门集来,让他俩做个伴,结果做着做着,高彦明和陈继功就面临人生的一大选择了——还要不要进学!
这俩小子吃不得苦,心底里也着实不愿意放下科考,于是就被陈高两家长辈决定——闭门苦读,来年一雪前耻。
整个土门集里就只两个秀才,一个是陈岗,另一个是土门集学塾的老师,高彦明和陈继功当然就被踢到陈岗那里去了。
陈鸣并不怕高彦明和陈继功这两个年级相近的小弟被陈岗拉拢过去,因为陈岗本身是个死读书的人,听老宅的人报来的消息,陈岗对于坏在女色身上的高彦明、陈继功二人是很瞧不上的。那俩小子整日里在陈岗家中‘苦读’,三人的关系不仅没开始亲近,反而更加拉远了。
现在高彦明、陈继功俩人的最终判决被上头发下来了,他们要在陈岗这里‘闭门苦读’到来年的二月,再试科场。一想到俩人还要在陈岗这所不大的院子里待上半年,陈鸣就乐不可支。
这该是多么大的痛苦啊!
高彦明、陈继功对陈鸣的幸灾乐祸当然万分不满,但是陈鸣给他们两人带来的厚厚一摞话本、,足以打消两人全部的怨气。死死被困在院子里的两人,也只能靠着话本和打发时间了。
县衙里,正午时分。一帮衙役四散吃饭
陈惠拿着一卷前几日淘来的前明寒梅图,步伐轻松的往县衙后院行去。今日知县老爷请客,还是非亲近不可有的家宴,陈惠真心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让人会府上去了这幅上百两银子的寒梅图,一上午内心都没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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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尊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感受到背后押着自己胳膊的强大的力道,陈惠不敢置信的望着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的常瑞。自己可是拜了门子的啊,常瑞也收了自己的礼钱礼物,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心腹了都……
“陈惠。本县自到鲁山以来,一直视你为心腹,对你信任有加。未曾想,你竟然……,如此贪赃枉法,胆大妄为,实是罪无可恕!”常瑞脸上瞬间收起了微笑,就像他根本就有在笑,变成了一副痛心疾首至极的样儿来。
“县尊大人不必伤怀。这等贼子,实狼子野心之辈,最善弄虚作假。大人纯良,又初来驾到,不知其底细,故受其蒙蔽。现今不也是尽知其恶了吗?”李天河摇晃着小碎步渡进了花厅。
“李典史所言甚是。”又一个声音传进耳朵里,正是那主薄黄杓。
陈惠整个人如同掉进了冰窟窿,这一刻他的骨子里在涌动着一股深深的惧意。“你们,你们……”你们这是联手了?鲁山县三个官阶最高权力最大的人联手了。陈惠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整个人如是坠进了无底深渊。
陷阱,假象!常瑞这一俩月里对自己的好,全是为了蒙蔽、麻痹自己。
“你们想吞了我整个陈家——”不然不足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三个会全部联手。那李天河背后靠着李州同,岳文海时期也要给他礼让三分。“怪不得,怪不得……”陈惠发泄式的挣扎着,痛心疾首的挣扎着,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他恨自己!
李天河,李钊!李典史背后的李州同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才是与常瑞联手的那个人吧!
“押下去!”常瑞挥了挥手,如同弹去一点渺小的灰尘。
“把他的嘴堵上!”黄杓这只狐假虎威的狗在落井下石。
而李天河却用一种比较平等的眼神看着常大老爷,“县尊大人,这接下来的陈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我等宰割。何必操之过急,显得一副恶吃相?慢慢来。”
常瑞的位置可不同于李天河,铲平陈家。李天河李钊是躲在幕后的。外人只会看到常瑞狠辣无情,把一心为自己效力的陈惠全家给端了。这影响力可是绝对很坏的,不说随后的日子里高家会把自己视为死敌,就是鲁山县其他大户呢?县衙里的衙役和小吏呢?不把这个恶劣影响压低到最小,今后的鲁山县谁还会为自己死心效力?
所以在吃相上,常瑞必须把自己表现的‘文明’一些。反正肉已经焖到了锅里,谁还能把锅端走不成?
一旁站在但始终没有说话的哈图,两个眼睛里闪烁的全是耀眼的金光。陈家接下来的命运已经是被钉死了,陈惠要砍头,陈鸣、陈聪等人要发配,陈家的一堆婆娘倒是能活下命来。这中间可以上下其手的机会太多了。常瑞、李钊当然拿大头,李天河能拿小头,这件事中他出力甚大,常瑞和李钊的日常联系全凭他从中牵线。黄杓则就是和捕头老周、户房的江阳,刑房的冯头儿,一个级别的了,还有俩师爷和自己等人,都可以尽情的拾漏。只要有本事!
哈图家境并不怎么样,他家是一个标准的旗人破落户,上头每月发的粮饷还了利钱后只能强强雇住吃喝。所以在常瑞谋得了知县一职会,哈图跑了过来当长随,也可以说是历练。
哈图对金钱的渴望甚至比常瑞还要剧烈。这一两个月来他作为新知县的外甥兼长随,当然从鲁山县的各方各面化到了不少缘分,但几十两银子的小利,根本就满足不了哈图的渴望。甚至从另一个方面说,这几十两银子反而更刺激了他内心里对金钱的贪婪。
“舅舅能搞个几千两,我也要扣出个三五百两!”
在哈图心中,这种对金钱的渴望已经远远不是解决家庭经济危机那么简单了。而是单纯的对财富的一种贪婪!
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当下午时分,陈惠在户房里的三个心腹全被拿下,刑房里也有两个人被拿下,一块被囚的还有十多个衙门的白役,事情就再也无法保密了。
陈惠出事了。这个怎么瞧都是知县大老爷心腹的陈大爷,能拿出上万两银子来跟宝丰关家放对的土门集陈氏,怕是要倒了!
真真的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石破天惊的效果。
鲁山县衙内怎么议论纷纷,惊诧莫名,那就不用去说了。只说消息传到陈家,正等着儿媳妇回来的高氏完全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这事情要赶紧通知少爷啊。不能让少爷带着少夫人回县城啊。”
“还要赶紧通知舅老爷……”
陈家炸开了锅。高氏慌张无措,但总算陈家还有头脑清晰的人。管家首先说道,刘武老爹跟着补充。“对,对。不能让少爷、少夫人回城,不能让他们回县城。”
“老刘,你立刻带人去,赶紧去。”
“慢着,你戴上枪。刘妈,去我房间床格子里把那两把枪取来,还有火药和弹丸。”
“管家,你再叫个人来,立刻到鲁阳关给舅老爷送信……”
高氏说道这儿,头脑总算冷静了几分。“还有,去打听打听老爷怎么样了。人给关在哪儿?究竟是犯了什么法?是谁在找我陈家的麻烦!”
高氏心里很彷徨,她知道陈惠这个差事,一旦犯了事,那就是要人命的大事。全天下的衙门都是如此,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做衙役的,谁要是犯事了,十有**就会掉脑袋。但她现在不能自己乱了章法,不然府里的下人不等陈惠被判罪论处,人心就先一步散了。
这事儿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告知土门集。陈惠犯事了,土门集陈家还想有的好么?
陈家大宅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下人们退下了,高氏瘫坐在椅子上眼泪不停地流下。怎么就天塌下来了呢?明明好事就要来到,乖孙就要诞生了,怎么天就塌了呢?
高氏心里空空的,嘴里发出无声的呜咽。如果允许,她整个人都想崩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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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用陈鸣的话说,速度能有自己的宝贝孩子重要么?跟李小妹肚子里的儿子/女儿相比,速度重要么?它不重要。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褥子,车壁四周全部挂上毡毯,可伸缩折叠的小桌子四角也给包上了,这辆马车是陈家专门为李小妹赶制的,里面添加了许多来自陈鸣的‘先进思想’。但是他真的不懂怎么造四轮马车的转向差速器啊。陈鸣知道那玩意是前俩轮子一个车架,后俩轮子一个车架,中间有跟立轴搭扯着,可他也只知道这么多。
所以四轮马车对于现在的陈家还属于一个有待解决的攻坚难题,陈家为李小妹的配备的这个马车依旧是两轮的,只不过由两匹马来,所以造的更宽更大。
此时的陈鸣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已经被关了,也不知道自己便宜老娘都要崩溃了,正抱着肚子圆大的媳妇在马车里说说笑笑。常瑞这一两个月的表演实在太成功了,陈鸣最初时候对他明明抱有很深的偏见和警惕性,可现在全都不见了。
人啊,就是见利忘义!
陈鸣说起来可是日后要造反的人物,后世而来对他对满清那么多的恶意,对八旗子弟那么大的不屑和鄙视,在常瑞表现出‘萧规曹随’的态度后,在常瑞将他便宜老爹视为心腹之后,在陈家的利益不仅没受到丝毫的伤害,还有进一步加强的时候,陈鸣脑子里对常瑞的警惕和偏见就哗哗的大雪崩了。以至于这个时候,他俨然将常瑞当成一个毫无威胁的存在了。
所以,人真的是会见利忘义的,而陈鸣的道德水准,也真心是够呛的。
陈鸣的欢笑直到遇到打马奔来的老刘,便宜老爹被抓了!!!
一种类似于天塌了的空虚感,和一丁点都没有的安全感,让陈鸣这一刻整个心都空了。继而就是无尽的悔恨,自己怎么就对常瑞放心了呢?怎么就有一种把这个龟孙八旗子弟当自己人的思维了呢?
发泄似的对着车厢一拳砸下,皮开肉绽,鲜血在车厢上印上了一点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刘对一些情况并不知道,陈惠为什么被抓,是只他一人被抓,还是整个小团体都被抓了?是谁动的手?不可能是常瑞一个人干的,他来鲁山毕竟时间短,只是站住了根脚,却还没扎下根基。如果只是常瑞一个,他要动手,消息都不见得能保全。
“我进城去,你们立刻回土门集。刘武,你赶快回去报信,然后去小南沟招呼下你哥。把眼睛都给我放亮了,干谁作死,就让他去死。”
陈大伟、黄子聪两人陈鸣一个不准备带回去。他们两个拼起命来是一把好手不假,可县城里衙役捕快几百号人,岂是两个人就能起到作用的?
“刘武,记得回去了通知一声陈岗。他好歹是个秀才。”
陈鸣现在的身份,没了他老爹,他甚至都见不到常瑞。可陈岗可以啊,陈岗至少有个功名。
“相公……”李小妹泪珠子哗啦啦的掉下来。
“放心。天大事儿,也压不垮咱们陈家。”陈鸣脑子里清醒得很,他不明白常瑞为什么把矛头指向了陈家,但是陈家现下的力量,就鲁山县的实力,还真的压陈家不下。但那样一来,陈家就只能在造反的大道上策马狂奔了。
陈鸣现在当然不想反,陈家的银子还没赚够呢,物质储备更没有达到他的心理底线。现在反了,是很有种找死的赶脚。
他也可以不进鲁山县,高氏的意思就是让他尽快的回土门集。但老爹被抓了,当儿子的怎么能夹着尾巴跑回老家?那还是为人子么?
现在陈鸣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但他头脑清晰后有一个很好的习惯,想坏事,就从最坏的角度去考虑。陈二宝现在还在土门集,那里的安全不需要多担忧,没必要急着赶着的把老婆送到小南沟甚至更远的地方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现在必须去县城把一些事情打听明白了。
那常瑞要吃掉陈家,抄家并不是最好的法子,一点点把陈家的现银给榨干净,才是最好的最有收益的法。他回到城里去,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危险。相反,他的出现还能让常瑞放下心。
因为这才是人最正常的反应。
陈家是靠着主脉在县衙里的打拼发家的,即便现在陈家生意已经做遍了整个豫西。骨瓷的名头不仅在河南有了两分响亮,在湖北市场也开始出现。但陈家的根基还在于陈惠!现在陈惠突然出了事,陈家人当然要全力以赴的捞人了。陈鸣作为一个儿子,这个时候回到县城里,托关系,东打听西打听,甚至向常瑞一次次的上供,才是最最正常的处理办法。如果陈鸣不去县城,反而跑回土门集去,就不仅坏了自己的名声——身上估计会被贴上‘不孝’的标签,还会让常瑞心生警惕,把目光过早的转向土门集!
陈鸣这时跑回土门集,谁都不会认为陈鸣是要乖乖的缩到土门集,坐以待毙。只会认为陈鸣是准备发动陈家全部的力量来捞人,或是来闹事。在过去时候,县衙要是铁了心要办哪家豪强,并不是没碰到过疯狂的主儿。
最后搞得县太爷虽吃下了羊肉,却惹得一身骚。而现在的陈家,明面上的实力绝对是鲁山县排名前五的豪强家族。
县衙里,常瑞接到了陈鸣进城的消息后,倒也松了一口气。他毕竟刚刚上任,才上任就出大事的话,对他未来的道路也是有影响的。“呵呵,李典史这下放心了吧?陈鸣,富贵子弟也,不到万不得已焉敢破釜沉舟?”
“本县只是把陈惠抓了起来,大堂都没有过,判决都没有下。陈惠犯下过多大的事儿,能让陈家就这么的便认为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常瑞是看过陈惠的卷宗的,说真的,陈惠做的很有分寸。给陈家遮风挡雨十几年,从没出过大篓子,做事情手尾干净利索,处理得当。那江阳别看年纪比陈惠还大,在衙门的时间比陈惠也要长,做事的能力和手段却远比不上陈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这傻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还回来干嘛?!”
城南的陈家大宅已经被阴云彻底笼罩,陈鸣赶到家的时候,整个宅院静悄悄的。母亲高氏坐在正堂,手中的帕子都湿透了,边上还有他的老岳父。
李秀才也是愁眉不展的。昨天还如大山一样牢靠的亲家,今天怎么就倒了呢?李秀才很担心这种事连累到李家,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别来陈家。可人从来都是感情动物!
李琨和李家的将来,李老头很牵挂;李玥却一样是他的孩子,李老头一生没啥大本事,疼孩子这方面却很真诚。不分男女,都真心的疼爱。所以他现在坐在李家的正堂里。
“娘,自己老爹有难,做儿子的岂能避而逃之?儿子要那样做,还算是人子吗?泰山大人,您说是不是?”陈鸣脸上挂着笑,笑的很真诚。就像刺穿了云层的阳光,让整个正堂、整个陈家宅院密布的阴云开始消散。
陈鸣的话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那是种给人支持和信心的风采。高氏从儿子话中听到了自己可依靠的臂膀,李秀才从女婿的话中听到了坚定不移——那种老天塌不下来,因为我顶着呢的决绝。
李秀才赞许的笑了笑。他因为女儿敢硬着头皮趟这趟浑水,当然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给的是一个贪生怕死,危险时候连爹娘都不要得混蛋小人了。而且这女婿很稳妥的将老婆送回了老家,让提心吊胆为女儿担忧的李秀才心情甚好,甚好。
“娘,究竟是谁跟着常瑞下的黑手?要把我爹丝毫风声不漏的抓下,可不是一个刚来乍到的常瑞能做得到的。”常瑞抓陈惠,至少要有拿得出手的把柄。没有鲁山本县势力的帮助,就常瑞眼下的力量,想查出把柄又半点不被陈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是李天河那畜生。还有黄杓、江阳、捕头周天艺,刑房的冯章。”高氏说起这些名字来,咬牙切齿。
李秀才的脸色生硬生硬。他通过县里教谕的关系,了解了一些县衙的消息,陈家通过自己的老关系也知道了经过,陈惠被请君入瓮,他手下的几个心腹全被常瑞拿下,手段真的狠辣无比。
“那狗官是准备要你爹的命,要整个陈家的命!”
李天河,那背后就是李钊李州同了。陈鸣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在回县城的路上他已经想了很多。眼下的陈家,扯起造反是找死,但要是落草为寇呢?那就是另一说了。
陈惠在县衙,现实世界也不存在什么劫法场,陈鸣敢自己打进县城,杀进县衙,只要不把常瑞这狗东西当场给宰了,那就算不上杀官。常瑞就是向往上报说陈家反了也不会得逞。陈家只是‘落草为寇’,谁要是看常瑞不顺眼,还能在那四个字前挂一个‘官逼民反’!
心理面已经在做着这般主意的陈鸣还会没自信,没底气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吗?
“南叔,立刻派人去生铁铺、布庄和杂货铺通知各主事的,让他们带着现钱回土门集。店里的伙计是自家人的都带回去,其余的留在店里看家。然后给我放出消息去,咱家在城里的这三处店面,准备贱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我已经通知大哥了。明天他就会到。我今晚上去一趟县衙,您给我准备五百两银子,再多整几个食盒。”陈鸣要去县衙走一趟,即使很大可能见不到常瑞。但县衙里的态度也能让他体会一二常瑞等人的决心。
“泰山大人,程教谕那里您就再去拜访一趟。”管家,也就是南叔,已经拿着一包银子在旁边候着了,陈鸣接过放到岳父手中,在这个时候李家不仅不避嫌,还能出把力,这份情他会记一辈子的。“您从程教谕府上回了家后,如果可以的话,那学堂就先关了吧。您们一家人没事儿就去乡下亲友那里走一走,逛一逛。
秋高气爽,正是散心的好日子。”
“姑爷这说的就是见外的话了。何为姻亲,这都是应该做的。你们家现在正要用银子,这银子老夫如何也不能收。”李秀才坚决不要银子。李家对比陈家是穷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走趟教谕府上就倾家荡产。话说李小妹的聘礼是很给力的,而李家在李小妹嫁过去了之后,尤其是李小妹传出喜讯之后,家产又丰厚了一扎!
“李天河背后是州里的李州同李大人,与常瑞联手之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如果真的是李钊在背后使坏,那汝州之事就也不难解释了。你要救亲家,就你爹,可不止要在县里使劲,还要在州里,在道台衙门使银子。”李秀才知道陈鸣要他去乡下是什么意思,那是要李家远远地躲开这个麻烦。李秀才很感激女婿这份体贴,现在他亲家的本分已经尽到了,要是再继续的往下参合儿,那落在常瑞等人眼中,他就要变成对头了。李秀才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儿子孙子着想。就如他为女儿着想,坚定的在事发之初站到了陈家的立场上来,尽了亲家的本份!
为了儿子和孙子着想,他也会现在就抽身离去。
心意尽到就是了,可不能把整个李家都搭进去。
陈鸣走出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陈鸣就带着老孙和刘武俩人,马车上装着一个大礼盒,车轮压在城里的青石板路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
鲁山县衙。
两个大红灯笼挂在县衙门房左右,陈鸣轻叹了一声。就在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凭着自己这张并不帅气的脸,也能进入县衙如入无人之境。可现在……,但愿今天能见到常瑞。那至少表示着常瑞短期内不打算用剧烈手段,铲平整个陈氏家族;那代表着常瑞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瞄向了白花花的银子,而没有在关注陈家的力量!
县衙门口守门的衙役陈鸣熟悉的很,一个与他是本姓,另一个姓王。
“鸣少……”两个人看到陈鸣的第一时间叫道,但随即都闭上了嘴,甚是尴尬的笑了笑,目光转到了别处。
“两位大哥。烦劳通报县尊大人一声,陈氏陈鸣,拜见知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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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大门前,陈鸣没有故作高傲,故作硬气,以蔑视眼前俩人的行为来抬高和宣示自己依旧的‘高不可攀’。他神态自若的递去了两块碎银子。
官府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陈鸣的‘守规矩’让守门俩衙役更是尴尬、不自在。“岂敢,岂敢……”四只手躲躲闪闪,是死活不愿意接陈鸣的钱。这天底下最最漆黑的衙门里,人也是要脸的。
两个人进去了一个通报,是那个姓王的。留下了那个本家面对陈鸣,陈鸣向他问起老爹的情况。才知晓,天黑时候常瑞已经把陈惠一行人打进大牢了。
“鸣少,那个哈图……说,时间已经晚了,没要事就不要打搅了大人休息……”
“他要多少银子?这个够么?”陈鸣表情不喜不怒,手在袖口里一翻,一锭二十两的银元宝就被他扔到了王衙役手中。
二十两银子当然够买哈图一个方便!哈图立刻方便了。然后陈鸣就跟在他的后头,刘武提着装着五百两白银的匣子,走在两人的后头。
“陈鸣见过县尊大人。”面对着常瑞,陈鸣很稀奇自己是怎么还头脑清晰,而不是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低头一拜的陈鸣没有发现常瑞的脸色也已经变了。因为常瑞从陈鸣身上没有感觉出一丝一毫的畏惧感和紧张感,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怒火。
常瑞非常的意外,陈鸣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脸色稍顿之后,看着陈鸣的目光已经带着一丝杀意了。没人会对将自己老爹打进大牢的人和颜悦色,陈鸣是薄情寡义之人吗?应该不是。否则他就不会自己进县城来了;会有良家子弟在自己老爹被抓的时候对官府毫无畏惧恐惧感吗?不会有。常瑞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绝对没有这样的良家子弟!
那么现在的陈鸣如此表现说明了什么问题?
常瑞心头多出了一股忐忑。这人啊,干坏事的时候,总会考虑很多,然后也希望对象能够像自己想象、臆想中那样,一步不错的按着自己的‘规定’走。常瑞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六神无主,慌张失措的陈鸣,那会源源不断的给他带来陈家的财富,而不是眼下这个让他不安的陈鸣。刘武那五百两银子他拿着直烫手啊。
没有说几句话,陈鸣就退下去了。
他问常瑞能不能放过他父亲一行人,然后陈家必有厚报;常瑞因为陈鸣的反应脑子里不停地翻转,但这件事上任何决定都不是轻易就能定下的,最后他还是照着自己原先准备好的对话来回答了陈鸣,说陈惠罪证确凿,不是轻易就能开脱的,而且这件事上还有上头的示意,真的想要为陈惠等人脱罪的话,可要方方面面都打点到。他常瑞自从来到鲁山县,就视陈惠为心腹,当然不忍看他走上绝路,如果陈家愿意拿出银子来,他是能够出面在官场是为陈惠打点开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最后提出要去大牢见一见父亲,送点吃食。常瑞爽朗的答应了。
走出县衙后院,陈鸣脸色平静了下来,常瑞最后看着自己的眼光很是不对味。陈鸣也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自己的态度引得常瑞不安了。
想想看,作为一个打定主要要‘落草’的人,陈鸣会去鸟一个知县吗?可他的这种不畏惧恰恰就是‘善良百姓’最不应该有的反应。除非陈鸣不准备‘善良’了!
鲁山县牢狱设在县衙大堂口的右角,主要是便于随时提审犯人。监门内有一照壁,通道只有一面,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跑。一入监门,就有接连拐四个直角、五道门的甬道,接着是一条约一米多宽的“胡同”。“胡同”的两边是两排低矮的监房,关押一般的杂犯;“胡同”的南尽头,往东拐直角弯是内监所在,专门关押死刑重犯。内监是四合院形,东西南三面是普通式监房,北面有两幢无窗窑洞式监房,这是关押死刑待解女犯的女监。
陈惠一行人被关在了胡同两边的监房,他们毕竟还没被定罪过堂。
刑房典吏冯章是常瑞一伙儿的,陈惠被打入大牢了,情况按理说是得不了好的。但是时间毕竟才半日,陈惠是倒了,可他背后还有陈家这个豪族,牢狱里的狱吏还没摸清情况,还不敢来找陈惠的茬。
陈鸣带着刘武提着饭盒进了牢房,就看到老爹所住的监房是最靠外的一间,可说是胡同两边的监房中最整洁的一间了,不仅有床,还有一床被子。
从进大门到狱吏打开牢门,陈鸣抛出了小二十两银子,不求别的,只求最后一搏来临之前,这些狱吏别蹂躏了陈惠等人。一同被打进牢房力的这些人,不仅是陈惠的老班底,更人人都有一手能打会算的本事,连同白役在内,陈鸣还想着自己真的‘落草’了,把这些人收入囊中呢。
中国自古牢狱自成一体,虽然算是刑房管辖,可牢狱里的牢头和狱吏只看银子,眼睛里才看不见王法呢。就陈鸣所知的,十三年前鲁山县的牢狱才被清理了一次。就是因为牢头、狱吏对狱霸纵容太过,欺人太甚,自己作死。
那时的鲁山县牢狱里,有一个叫郑佐的人,因推跌父亲致死,被判永远监禁。郑佐同在狱年月一久,被派为狱头。他在监狱里开设当铺,对犯人重利盘剥。囚犯入监,都要向他孝敬钱物,否则就要受到种种凌虐甚至非刑拷打。吏目李纯因得到他好处,对他的不法行为不仅不闻不问,反而百般袒护、纵容。郑佐甚至可以自行出入监狱而不受限制。每新来的人犯入监,他便带同伙先行一顿毒打,百般欺凌,逼钱逼赃,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拷打不止。开始时郑佐等人还只是吊拷鲁山县牢狱里的犯人,后来连路过寄监的犯人也要吊拷逼赃,再后来干脆连押解犯人寄监的差役也被他们吊打逼赃。每次所得的钱,自然有吏目李纯的一份。李纯前后共分得银四百余两。李纯得了钱,更放手让郑佐同胡作非为。郑佐同也更加肆无忌惮,甚至对入狱的女犯进行强奸。李纯得知后,觉得他太胆大妄为,但郑佐同马上送上二百两银子,将此事遮掩过去。
后来有一次光州固始县的差役押解犯人进省,路过鲁山,也遭到郑佐及其同伙的吊打逼赃,备受凌虐。差役一怒之下,去汝州衙门喊冤告状。当时的知州问知情由后,将郑佐同提到州衙内责罚,并下令将他在监狱内枷号,结果郑佐同竟然纠集同监犯人鸣锣击鼓,并放火焚烧监狱,幸而被及时扑灭。那知州也是个怂包,得知后生怕事情闹大,竟不敢再深究,还释放了郑佐同伙。还是固始县的差役有脾气,又到省里控告。省里派员调查,并将郑佐同党提省审讯。结果郑佐一伙全被判秋后处死,吏目李纯也被处绞刑。
整个鲁山县牢房都给来了一个大清扫。
可是,存在就是合理。狱霸这种存在就是21世纪中国都无法杜绝,何况是乾隆年前的满清?官府的刀子也只能威慑一时。如今十几年过去了,鲁山县牢狱中早就旧事重演,陈鸣可以给钱,可不愿意让陈惠这些人尝到那些狱霸的手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爹。我看常瑞这狗官是吃定咱们陈家了。还有李天河和他背后的李州同。”陈鸣盘腿坐在床上。那监房里木床板子上的铺盖和稻草已经全被掀开,四个肉菜被摆在,食盒里还有一壶酒和一个酒杯。
“爹,你还有没有些儿子不知道的关系啊?事情走到这一步,陈家必须全力应对。咱们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族灭。”
陈惠也盘腿坐在床上,手中端着酒杯。这是他最喜欢的宝丰邢庄酒,清香纯正,绵甜爽净,平日在家中他最喜欢让灶房整俩小菜,自己一壶酒独酌。可能是县衙里太吵太累了,在家时候陈惠更喜欢清静。但也因为习惯成自然,更享受那种清静的陈惠,慢慢的已经不在意邢庄酒了。
今天陈惠遭受了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挫折,历经了自己人生四十几年最难忘的一天,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这种强烈的既视感让他整个人已经有了转变。再端起酒杯,看着眼前的儿子,内心里充满了英雄末路的悲情。
“为父倒是想有关系,可哪里有啊。我们陈家说到底就是一个皂户之家,有什么底蕴资本去够得上更大的官啊。石头,你回去后就把田产卖了,尽快卖了。把你娘送回高家,拿到了银子就立刻去土门集,躲到深山里去。
常瑞要断的是咱们整个陈家的根。你们,整个陈家,都远远的躲到山里去。等个一年半载,分头而去,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安家落户去吧。
爹这里你就再也不要管了。多少银子送进来都是打水漂。你日后要好好孝敬你娘,还有你奶奶,爹是没法在她老人家跟前尽孝了。你就代为父,好好地孝敬你奶奶。”
陈惠说着,泪珠子就从眼眶流下。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儿子了。
陈鸣脸色依旧平常,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便宜老爹对于‘获救’已经不抱希望了。甚至对于保全陈家都认为是不可能的了。常瑞和李州同联手,还有老周、冯章等人帮忙,这样的实力已经压垮了他的信心。从任何一个角度上看,陈家都没有幸免的可能!
“爹,您就真的甘心这么的死了?就真的甘心我陈家百年基业这么散去?”
陈鸣咬紧着牙,脸上露出两分狰狞,压低声音道:“爹,鲁山县武备松懈,常瑞等辈自以为得计,眼珠子全盯着钱财银子上,以我陈家的力量,一举打进城来,将您救走便是。”
他在木板上沾着酒水写下了落草二字!
陈惠猛然大惊,张口就想道你休要自寻死路。但他终归不是白痴,马上想到了什么。
陈家在深山里头修寨子防的不就是眼下的这种必死之局吗?如果陈家能退入深山之中,那再寻机走脱就不是问题。整个伏牛山太大,官府要有那么本事全部封锁,当官的就都变成神仙了。对陈家来说这就是一条活路,虽然整个宗族会因此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还要到外地重新开始,但总比被官府搜刮一空的好。
而自己,现在还真的很有必要活下去。因为陈鸣年纪还太小,还远没有彻底掌控家族大权,而陈聪不管是能力还是威望,都只能够跟七公、老五并起,而一旦事发,陈二宝的地位就会大大的增加,如果陈家闹了内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刻还一副生无可恋的陈惠,一旦发现自己活下来的可能和意义都是很大,立刻就另一幅模样了。很直接的把如此做的风险抛在了脑后。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生命面前是有些东西不可以放弃,但现在付出的代价只是让陈家多受一些风险、负担。这在陈惠眼中是很值得的,因为他是很有必要很有必要活下来的。陈家的家业是他们这一支,用百年时光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就算要散伙分家,也决不能短了自己这一支应得的利益。可自己要是死在牢里,陈家主脉的利益还真心不见得能保障的了!
那么自己死的还值吗?不值,严重的不值。
陈惠的生命已经跟陈家主脉的利益相挂钩,那为此付出的代价就完全值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句话来说明:陈惠可以为陈家付出自己的小命,但这个陈家必须是他们那一支的陈家,否则就是大大的不值。
那种为了家族可以舍弃生命,舍弃一切的主儿,思想境界都是非常高的。这天底下可能还有不少,但那绝对不会是陈家父子。
这种有损于整个家族的利益,却能保证他们自个利益的事儿,陈惠、陈鸣父子俩做起来谁也不觉得亏心。
走出衙门,天上的月亮已经挂到了半空。陈鸣坐在马车里,一语不发。刘武缩在一角,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他看的很清楚,现在自家少爷心里很憋闷,整个人就像一个火药桶,陈鸣只想静一静,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刘武深怕自己的一开口就引爆了火药桶,那他就悲催了。
一路静悄悄的回到城南。老刘就在门口翘首以待,“少爷,少爷。”看到孙有福驾着马车轱辘轱辘的赶过来,忙跳下台阶迎来。
陈鸣用冷漠的跟冰块一样的面孔回报了老刘充满渴望的眼神。老刘的心哗一下落到底儿了,“少爷,任萌、张驰、吴喜增、郑宏宇、魏秀志……,他们几家的家人都在府上等着呐。”
陈惠在户房的三个心腹,在刑房的两个追随,就是这五个人。
陈鸣冰山一样的脸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人之常情,这是应该的。”他从县衙里出来后,实在是心里很堵。陈惠的答应几乎就能定下他‘落草为寇’的调子,只要说服陈二宝,事情就再也无法扭转。但是常瑞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着实让陈鸣很受伤很受伤。
陈家在襄县的窝点经营才只大半年啊,赚回来的小十万两银子花的七七八八,多化作了深山里‘投入’和物质,可那些物资储备量距离他内心的及格线还远远不够,如果能多给个三两年时间,陈家的力量将比现在大出十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武、老刘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陈鸣的心思已经转移了,他现在七成的心思都放在‘落草’上,以及以后怎么发展壮大。这东西涉及到人的潜意思,陈鸣现在的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本身就想反清,有着很深的执念,很深的反清意识,所以条件一允许,造反两个字立刻就占领了他的脑子。这种情况下,陈鸣连跟常瑞等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干了。
不过任萌、张驰等五人的家室,也是全要裹走的。
从大门走到正堂,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说辞。
“娘!孩儿回来了。”
“石头,石头,你爹怎样了?受没受苦?”
高氏稳坐在椅子上,表情保持着镇定,以安抚着哭哭啼啼的五家妇孺。但见到儿子回来,这面无表情功就给破的一干二净了。
“娘,你放心。牢狱里的那些人还没那个胆子把主意打到我爹头上。各位婶婶也请放心,小侄已经去过牢房探望过几位叔叔,他们在牢房里暂时还好。”
真话假话说了一大箩筐,陈鸣总算是将那五家妇孺劝下去了,南叔带着他们一行到不远的客栈歇息下,这是陈鸣执意坚持的,只说是天色已晚,回家不安全。并保证明天就让她们去探监。
“娘,你暂且安心。牢房里的那些人还没看清局势,不会立刻就对爹下手的。”陈鸣简单的把自己县衙一行的经过道了一边,高氏被吓住了。
常瑞背后有李钊,两人想彻底吃掉陈家,这事儿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落草?跟官府作对……,这,这不是找死么……”高氏这一辈子就没吃过什么苦,一辈子都活在权势的福利之中,她的脑子里实在没有造反和反清的念头。
“娘,不如此,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就看着爹实在常瑞那狗官手中?就看着我陈家百年经营被那些狗贼搜刮干净?”
“我可不想生下的儿子一面也见不到自己爷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句话如同穿心箭,立刻让高氏僵住了。半响后,高氏的面容坚定了下来,“你说的对。不能让孙子生下来就见不到爷爷。”
与陈惠陈鸣父子一样,高氏在家族之利与自家之利面前,很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常瑞狗官还想诓骗我家钱财,那就趁机多拖延几日。明日陈岗就会来到,就让陈岗出面与官府多做周旋。”陈鸣脸上冷笑着,陈岗好歹是个秀才,按照大清律,秀才见县官不跪,可以给知县写禀帖普通百姓则要写呈文、犯了法,县官不能用刑,除非先革除了其秀才功名,否则只能由学官打手板。一个陈岗至少能搅闹常瑞等人两三天,有了这两三天的时间,陈鸣冷哼一声,“那三处铺子能卖出去就尽快的卖出去,不用计较得失。”
“我后天就回土门集。”
……
此刻的县衙内。常瑞目光冷静的看着五百两银子,桌子上5*5排列的二十五锭银元宝,在烛光下闪耀着白花花的银光。可这本该让人痴迷的银光丁点也没被常瑞看中,从他的眼神中你看不到一丝痴迷,这些银子并没像往日那样让他喜爱,因为只要看着这些银子,他就回想到‘平静’如一口潭的陈鸣。
他睡不着觉,只要一想起陈鸣那张平静的连,他就觉得右眼直跳。
……
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土门集,整个土门集至少一半的人家这个时候还没有入睡。
老太太没有入睡,她在老宅那间偏房改成的佛堂里,念经祈祷,给自己的儿子祈福,给整个陈家祈福;
陈聪也没有入睡,他的两个儿子——陈季卿、陈继功,默默的陪伴着他,三个人脸上全都浮现着茫然无助;
陈岗也没有入睡,黄氏已经准备好了包裹和干粮、水囊,明天天一亮他就会骑着家里的那头骡子,赶到县城里去。陈岗此时一样的慌张无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黄家,还有陈家的老老少少,他们都没有入睡,他们怎能睡得下呢!
顶梁柱猛地一下折了,毫无征兆的被县老爷拿了下,就跟高氏一样,陈家的天塌了。多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懵了头,他们心急,他们恐慌,他们束手无策!
还有鲁阳关的高家,高鹏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不知该怎么去应对,只是他清楚,这一劫高家必须去帮助陈家顶一顶。不过,……对官场规矩了解甚深的高鹏起很清楚,常瑞既然已经发动,还有李天河、黄杓、周天艺、冯章等人为爪牙,陈惠逃脱生天的机会就微乎其微。
当然,有心情差的,就有心情好的。比如那宝丰诸葛庙镇的关和泽。
老头子早在常瑞一行路过宝丰的时候就献上了三百两银子的孝敬,可是常瑞一旦入住鲁山,就把陈惠当成了自己的心腹来对待,关和泽不知道关起门来骂了常瑞多少次混蛋。知道今天晚上了,关和泽都在吃晚饭,突然听到门房通禀,门外有人求见。见到了才知是常瑞的随从之一,而从那随从口中得知的消息更是让关和泽彻底嗨翻了天。
陈惠已经倒了,陈家离垮台还会远吗?
这次来的这封信是常瑞向关家索要好处的信,可关和泽给的心甘情愿。陈家倒了,之前为了停战而让出去的那块地皮和利益,关家大房就能重新收回来了,只这些利益就远比常瑞索要的银子多。关和泽可以说是给的心甘情愿!
还有那哈图,得了陈鸣二十两银子买路钱的哈图。这个贪财的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分润给门口的差役,二十两银子自己全拿独吞。那陈姓和王姓差役虽然不会主动接陈鸣给出的钱,但改得的银子却不会手软,首先这银子是给哈图的,按照规矩哈图再给他们分润,那银子就跟陈鸣无关。
人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主动推出去的利益而牵肠挂肚,却独独会为自己应得而未得的银子,懊恼嫉恨不已。躺在床上期颐着日后荣华富贵吃喝不仅的哈图,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作为已经为自己暗中增添了两个敌人。
他现在只想着干完这一票后,他究竟能落到手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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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鸣进到正堂,看见的是一个满脸彷徨、无措的便宜大哥。“百无一用是书生!”
“大哥。”陈鸣内心里诋毁着陈岗,面上却很亲热的叫道。
“鸣弟,父亲怎么样?在狱中可受了苦?”陈岗你还别说他废物,至少这人感情是有的。如果眼前的陈岗那一脸焦虑和眼神中无尽的痛苦是作假的话,陈鸣也认栽了。这是比奥斯卡还要奥斯卡的演技!
“兄长是秀才,年纪也要大过小弟,日后跟官府的周旋打点,就烦劳兄长费心了。”
陈鸣甩的一把好锅,陈岗内心里也不想跟官府打交道,却也不得不应下。难道自己不出面,要一个十六七岁也无功名在身的弟弟出面吗?
“南叔,家里账上还有多少现银?那三处产业可有人来过问?”
“少爷,咱们家中账上现银还有三千七百两。那三处产业倒还没人过问,但想来也快了。”陈南张口回道。陈家账面上本市有四千三四百两银子,送了五百两给常瑞,县衙、牢狱里一番打点,还有任萌、张驰等五人家中又给了一些,现在就剩下三千七百多两。
“兄长如有所需,尽可支取。要是不够,小弟再去筹措。”陈鸣彻底甩锅,但他人不会立刻离开县城,他要等陈二宝,之前押货去襄县的陈二宝。自从铁寨建成以后,陈家的产铁量急速攀升,现如今每月的钢铁产量已超过六十万斤,比之上半年时候的顶峰月产40万斤足足超出一半,坩埚钢的产量也突破了两万斤。这么多铁为陈家转来了大把的利润,也让陈二宝守卫的陈家武力劳动量大增。当然陈二宝他们忙碌的是高兴和收获,这些人每走一趟货,拿到艘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陈家虽然在深山里组织起了200人的护矿队,三个寨落也都有武装队伍,但论道素质最高,忠诚度【陈家子弟密集度】最高,最敢打敢拼,最心狠手黑的人,还是陈二宝他们。现在陈二宝这支武装人数已经扩充到了120人。里头50%是陈家子弟或是土门集人,剩下的是从周边大山里招募的山民,也都是性格彪悍的主儿。
那些人只要进了队伍,就把家庭接到了土门集,可靠性有很大的保障。更因为从事的任务,这支部队的纪律性、组织性极强,这才是陈鸣对陈二宝最最看重的原因所在。
明天,最迟明天下午,陈二宝就会赶到县城北关,陈鸣会派人在那里等着他,不让他进城,跟他一路回土门集。
陈岗梳洗打扮了一遍,下午时候就向常瑞递了帖子,然后又拜见了教谕,并且下帖子邀请县学同窗多人晚上在鲁山县最好的酒楼松鹤居一聚。这是这个时代秀才揽事时的一套固定流程,递帖子,拜访学官,联络同窗好友。
下午时候,远在鲁阳关的舅舅高鹏起也赶到了县城。
“舅舅。”陈鸣看着高鹏起内心里很复杂,陈家要是落草了,高家可就给他们坑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鲁阳关那要紧地方的差事,高鹏起丢定了。整个高家都要因此脱一层皮,甚至是伤筋动骨。
高鹏起别的话没有,直接就进入正题。陈鸣便将自己知道的和拜访县衙的过程叙述了一番,高鹏起本就板着的脸一下子就青了。
“常瑞这是不打算放过你们家了啊。他这是要彻底的把陈家榨干,好歹毒的心肠。”高鹏起破口大骂,陈惠这一俩月中为常瑞‘打开局面’可谓尽心尽力,为常瑞现如今在鲁山的根基可立下大功的。这常瑞竟然拐过头来就把刀子对准了陈家!高鹏起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就没见过如常瑞这般狠的人。
“舅舅,以我之见,常瑞这狗官怕一到鲁山就已定下了要铲除我陈家的计策了。李天河是什么人?舅舅不知道吗?没有李州同在背后撑腰,他是绝不会掺和进来的。既然他掺合进来了,那就是李州同掺合进来了。不把我陈家剥干榨净,如何能满足了常瑞和李州同的胃口!”
陈鸣不打算将自家准备落草的盘算告诉高鹏起。这不仅是出于保密,更是因为高家是不可能跟着陈家一块进山的。
你别看高家只盘踞在鲁阳关,那鲁阳关可是联系南阳盆地与中原腹地的唯一官道。鲁阳关巡检的位置肥的呢,高家当年走通的是知州的路子,这才耗尽家财谋得了这一肥缺。那知州都离任汝州多年了,高家也没同其断了联系,逢年过节都有一份孝敬送到。
也是配合着那知州的面子——人家现在还在官场上呢,虽然远在广东——再加上高鹏起会做人,该孝敬的孝敬,该分润的分润,高家才能一直把住这块风水宝地,一年下来除干打净,怎么着也能有三四千两银子落到口袋里。这银子是纯‘利润’,高家的收益比起陈鸣穿越前的陈家,丝毫不弱。
而陈家的收益是陈惠靠着县衙的差事和一千多亩田地,以及整个陈家产业的分润得来的。
高鹏起在陈家就喝了两口水,拍拍手就出去拉关系了。陈鸣送他出门,说只要是钱财上的事情,让他千万别客气,只管到家里来取。高鹏起把手一摆,快步走上马车。
陈鸣看着远去的马车暗暗可惜,高家的关系只能通到那位前任知州大人。这位大人现下可是广州肇庆的知府,但他离开河南官场多年,人走茶凉,这影响力已经不堪一提了,只能说还剩下一些关系在。而其他的官儿们,看在他步步高升,还有一份前途的份上,没有难为高鹏起这个遗老,这已经很给面子了。高家要是像真的起作用,还是要拿银子砸,把那些关系用金银砸实了,可这样的路子并不是明面上的陈家趟的起的啊。
现在站在陈家对面的是常瑞和李钊,前者知县,后者州同,要压下他们至少是知州吧?
然汝州的知州王俊是出名的老好人,糊涂州官,信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为官理念,你就是把关系打到他面前了,让他为了区区一个典吏与州同和一县知县闹生分,那要出多少银子才行啊?
舅舅这条路注定是起不到大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晚上,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陈岗和高鹏起,全都阴沉着张脸。高氏看了他们的脸后,问都没有问,只不住的掉泪珠子。她算彻底死心了!
陈鸣板着一张脸回到自己屋,眼睛望着布帐,似乎看到了不久后自己杀回县城的那一幕。那个时候的陈家跟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两个世界了,这幢大屋子,自己可能日后都不会再有住进来的时候了。“谁也说不准将来啊!”
谁敢说自己的造反大业就真的会顺顺利利?乾隆中期时候的造反啊,想象就让人违和。还没有彻底没落的绿营,有着几支精锐部队的八旗兵,以及保持着挺强战斗力的西北边军,说不定那场战斗自己就挂掉了呢!
陈鸣事到临头,有些紧张,脑子里出现这种失败倾向的论调很正常。这就像那婚前恐惧症。
虽然老天爷让他穿越过来,就是有一定的‘天命在我’。可再强的‘天命’也不是没有死亡的威胁!
前世开创红朝的毛太祖,气运鼎盛吧?一生遭遇了多少次危险。1934年9月他被那啥子夺了兵权,在一座古庙里休养。一日太祖正和当地一个老学究谈论《周易》,一个名叫宋雨来的农民,因为被农会划为富农,被分了浮财,没收了土地,这人便把仇恨记在太祖头上。他手提一支火枪,藏在竹林后边举枪对准太祖的头部扣动了扳机。不幸中之万幸,这一枪瞎火了。事后太祖说道:“子弹与我无缘。”这话是真心不假,太祖一生经历了无数枪林弹雨,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从未受过一处枪伤。可要万一那一枪打响了呢?
这样的一枪比流弹有准头多了吧?
一样是赤党高层的左将军,被一颗流弹夺取了性命;还有彭将军,也是被流弹夺走了生命。这二位要是能活到55年授衔时,前者元帅有保障,后者再差也少不了一个大将吧?
所以啊,这战场上的事情没什么可保证的。
将来他会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陈鸣现在想想,用唯物的角度去看,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走到最后。不过话也说回来了,陈鸣连穿越这种事都碰到了,自我‘唯心’一点也没啥不是?
新的一天,陈鸣很早就起床了,但没有出屋,而是坐在床上拿出一把双管手铳,在那把玩。这是陈家兵工作坊出产的新一代手枪,现在已经生产二十多柄了,能一次双发。
陈鸣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出来这个东西把玩,仿佛手铳握在他手中,就能给他一股别样的力量。他没有去看镜子,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向着国宝又前进了一大步。他的黑眼圈已经相当的明显了。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陈鸣与陈岗、高鹏起彼此对视,纷纷发笑。笑容是那么的苦涩。
陈岗要去探监,高鹏起则继续去拉关系。在这个很称职的舅舅心中,为陈家留下一份能供户口的产业,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对于陈惠这个妹夫,昨天的奔波已经完全打消了他的期望。没看今儿陈岗去探监,他都没有跟着去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不怪高鹏起。就如他刚才说的那样,高鹏起这个舅舅很称职。高家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连上李家,还有昨日陈岗说起的土门集的黄家,陈鸣就觉得挺幸运的,自己穿越之后遇到的家人、亲戚至少都是有情有义的。比之物欲横流世风日下的21世纪,反倒是这个时空更有爱一些。虽然这种爱很狭隘!可比之相互拆台的关家,这是陈家最珍贵的东西。
“土门集有奶奶坐镇,有二叔和黄家的支持,一点问题都没有。”大舅走了之后,陈鸣跟高氏说起了悄悄话。“但是要落草的话,绝对会有很多人会反对。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他们了。咱们家在老宅储备的还有一万两银子,愿意跟随的就进山去,不愿意的就补发他们一笔银子,权当弥补他们的损失了,让他们赶快离去。”
“明天、后天,最迟大后天儿子就会带人来县城。后天下午,娘,你就带着躲到城东去。”鲁山县城东区有陈家秘密买下的一套宅子,名字用的是别家的,陈惠作为户房典吏,扫清这点首尾痕迹,简单的很。
而从后天到大后天,这一天将是决定陈家命运的一日!
“娘。你别担忧七公和五叔。他们家境是不错,但他们就是陈家这棵大树上发出来的枝杈,陈家倒了,他们焉得幸存?这就像毛和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至于二宝叔,您别被他五大三粗的外表给迷惑了。单纯的敢打敢杀,二宝叔可做不到现在的位置。他是个聪明人,该知道自己的威风来自哪里。没有了陈家谁为他遮风挡雨?您以为这些年二宝叔混迹江湖都没结下恩怨?那是陈家在庇护着他呢。”
“没有了陈家。几个老农就能拿他去见官,告他贩卖私盐,打伤人命!”陈二宝这些年打拼下来,手下沾染的人命没有十条,也有七八条。更不知道多少人受过他气,挨过他揍。
七公、五叔,甚至是二叔,离开了陈家都有从头再来的可能,唯独陈二宝,没有了陈家庇护他可能一个月都活不过去。
“娘,二宝叔最迟晚上就会抵到,儿子下午去探望一下父亲,然后就出城去。您明天派南叔或是老刘,雇车把任萌、张驰、吴喜增、郑宏宇、魏秀志这五家家人都送去土门集,还有那些白役的家小,集中安排在一个客栈。”到时候一起‘裹胁’上山。
还好现下时间已经是八月了,再有一两个月,汝州就要下大雪了。以满清政府的反应速度,最主要的是以南阳镇兵或是汝州乡兵的尿性,今年冬天陈家只要老老实实的‘猫冬’,安然渡过第一个冬天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陈鸣必须保证自己只是‘落草’,不是造反。
整整一个冬天,有几个月的时间来练兵,来做心理准备,渡过最初的‘适应期’,等到来年开春时候,满清就算派兵围剿,陈鸣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明亮的半月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洒在大地某一角落几匹奔驰着的骏马身上,洒在骑在马背上的骑手身上,洒在那黝黝的道路上。
这批人就是陈鸣与陈二宝,还有刘武和陈二宝带回来的四个跟随。一行人在县城外面碰头,陈鸣和陈二宝一行吃了个便饭,换了马匹,然后七个人七匹马就一刻不停的奔向土门集。
陈鸣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不是已经被常瑞盯梢了,但是县城里该做的事儿他已经都做完了,下午探监的时候,也跟便宜老爹说好了时间。最迟三天后!
出城之前陈鸣还看到了又一次失望而回的陈岗。这两日里,陈岗找遍了县城里的同窗和同科和科场前辈,却几乎都是被人端茶送客。白费了小二百两银子的礼钱。
当然,陈岗这小二百两银子还是探出了一点小小的风声的,常瑞已然跟这些人打过招呼了。父母大老爷的招呼,他们一撮秀才和寥寥几个举人,焉敢不听?要知道常瑞背后还有李州同,后者在汝州已经做了四年官了,又因为有王俊这样的上官,在汝州境内影响力深重。
这两位联手收拾一个小小的豪强皂户,还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手到擒来?
几个关系与陈岗亲近的同窗,已经在劝陈岗认命了,低头认输,只要能保住人即可。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散了也就散了。
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就是陈鸣的看法。钱财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玩意儿就是皇帝老子也不会说‘散了也就散了’,当陈家人都是大德高僧,看破红尘了啊?
没钱,吃什么,喝什么?陈家整个宗族,嫡脉旁支上上下下二三百人是有的,他们充斥在整个陈家产业中,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同时也收获着金钱的回报,整个家族就算是最穷的人家也过着在现下的社会条件中堪称小康的日子。甚至说,陈家发家的小南沟所有人家,连带那些一样姓陈却不是一门子的人,或是出了五服的人,眼下都能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整个土门集那么多人家,在陈家的‘提携’下,也都能过上吃饱肚子的生活。
陈家倒了,田地、房产抄没一空,他们还能这么幸福吗?
你没看错,幸福!在陈鸣看来,小南沟和土门集的人家,在这个时代里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他们都是有福气的人,碰到了陈家这样的宗族。
陈鸣根本不把那些秀才、童生放屁的话当回事!就像今天赶回来的陈二宝,在听到是常瑞和李钊联手对付陈家,现在走正当手段搭救陈惠的希望几乎没有以后,脸色瞬间阴沉到死。这种事只要做了,就会做的齐全,一举将陈家打的永无翻身之地。这是关系着他们这些陈家核心人物身家性命的大问题,可不仅仅是金钱方面。
要是现在常瑞和李钊能明明白白的说,你陈家拿出来一万两银子,这事儿就过去了。陈鸣绝对会恭恭敬敬的将这一万两银子奉上。
可问题是,常瑞与李钊根本就没想过放过陈家,在他们的认知中,陈家的田地和房屋、店面产业等等,远比陈家的浮财更多。今天的下午,陈家生铁铺已经卖出去了,价格被压得很便宜,偌大的店铺和后面的大院子,还有生铁铺一应的物件、铁器,买方只出了二百两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买铺子的就是鲁山县新进的士绅——去年乙酉科乡试鲁山唯一考中的举子——齐济元。
这才一年时间都不到,齐济元齐家,原本一个小小地主家庭,现在就有资本拿出二百两银子在县城里购置产业了。
陈岗只会一个劲的叫骂姓齐的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可陈鸣却觉得,这似乎可算作鲁山县士绅团体的一个表态。你眼睛不能只看到齐济元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你还要看到他为什么会如此做?这是不是表明鲁山县的士绅——陈鸣自我划分的士绅阶级,特指有功名的地主豪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士绅阶级——已经不认为陈家还有反复的可能了?
反正陈二宝一脸的阴沉,这一路上打马疾奔,就没听过他说一句话。
陈鸣也不跟他答话,让他自己想一想,陈家倒了他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这可不是武侠,门派、帮派倒了,你还可以跳槽到别家继续当打手。现在是乾隆盛世,豪强地主之家对于武装的存在意义本就不是多么看中,若不是鲁山地靠伏牛,以及陈家的发展策略,陈二宝如何能混进家族的核心层次?那各家的豪强、地主都有自家子弟,不比你一个外姓人更靠得住?陈家倒了,他就是想外投也找不到收留他的地方。要想保命,只能远走他乡。
距离土门集还有十多里,马匹跑不动了。陈鸣、陈二宝一行人下的马来,让刘武他们带着马儿去喝水,还有喂些精料,陈鸣拉着陈二宝走远了去说话。
“二宝叔,依你之见,我陈家眼下之难局可有破解之法?我陈家之产业还有保全之法吗?”站在饮马河边上,陈鸣看着河面清水被月光照的如片片白磷,清风拂面,心底却是水平不波,很冷静的问道。
陈二宝阴沉着的一张脸化了开。满脸苦涩,开口声音都是留露着哀苦:“那还有什么破解之法。他们一个是州同,一个是知县,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要整治咱们陈家,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陈二宝同志的话里很充分的表达了一个官本位社会之中国草根百姓对于官老爷们的仰望。
“那二宝叔就真的甘心……,甘心自己打拼来的一切被这两个狗官一把拿走?”
“甚至连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存下来都是未知数?”
“你就真的甘心让婶婶和孩子们流离失所,孤苦伶仃,受尽人的欺辱,过着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
“还有咱们整个陈氏。有多少人会在这场风波中丧掉性命?有多少人要被官府榨干最后一分银子?咱们陈家是做了滔天大罪,犯下了无尽恶孽了吗?就因为两个狗官,我们祖祖辈辈百年光景才打下的基业,我们本该过的更好的日子,就全都灰飞烟灭了?”
“二宝叔,你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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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门集,陈家老宅。
七公、九公,二叔陈惠,堂叔陈敏、陈权、陈嘉、陈益、陈光,陈二宝、陈鸣!
除了被关在牢里的陈惠,还有远在陈州周家口的陈亮,陈家的核心人物现在算是都到场了。
陈鸣首先简略的说了一下这两天县城的情况,真是瞬间让房间里的人,人人变色。从各方面的汇总来看,陈家已然在劫难逃了。那么……,该怎么办?
陈鸣向眼前的长辈们问道。陈家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便宜老爹陈惠他是一定要救的。
所有人尽皆无言。陈鸣目光跟二叔陈聪还有陈二宝不经意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自从他深夜赶回来,陈聪披着衣服就急拉着他询问县城的景象,得知陈岗、高鹏起尽皆无路的时候,陈聪真的是心丧若死了。他是陈家的二号人物,是陈惠的弟弟,陈家倒了,陈惠晚了,陈聪能落得好吗?他唯一幸运的就是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陈鸣用饮马河边喝问陈二宝的那番话问了陈聪:“你甘心吗?”
陈聪当然不甘心。陈家这大半年来财运亨通,眼看着万贯家财不再是梦想,儿孙富贵的保障就在不久的将来,却一下子被全毁了。他当然不甘心,极度的不甘心!
陈聪这一辈子活得很唯唯诺诺,不管是人生还是婚姻,都是在别人的支配中。陈聪没有去反抗,却不意味着他心底里就真的俯首甘为孺子牛。他不会去奢想自己怎么怎么样,但他绝对会奢想自己的儿子、孙子会怎么怎么样。
按照之前的协议,黑纸白字,清清楚楚,陈聪一年就拿到6分的利,再加上陈惠陈鸣这一支补贴给他的,他一年能拿到钢铁利润的一成,那就是上万两银子啊。
不需要多久,只要有个十年八年的好钱景,陈聪就心满意足了。他的要求不高,一个儿子能分个四五万两银子,只要不败家,不吃喝瞟赌,就够得上几辈子吃喝的了。可是县城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一切的期望和遐想。陈聪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
所以陈聪义无返顾的上了陈鸣的船。落草,就是死也要让常瑞、李钊这俩狗官尝到厉害。那是一股‘死也要溅你一身血’的极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了,陈鸣也答应了陈聪,先让他一个儿子逃去外地,隐姓埋名。而后如局势允许,他剩下的那个儿子,甚至他本人,想要下山可完全可以。
这条件跟陈二宝是一样的。陈二宝是先打算让他老婆和大儿子、大女儿走,到了外面隐姓埋名,寻个住处住下。至于另外的女儿和两个小妾,便先跟着他上山。
陈鸣对这个事儿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将这两个说话很有分量的重要人物拉到自己船上来了。在他自身威望不足,而有很深威望的老爹又关进了大狱的情况下,他们就是陈鸣掌控陈家的重要砝码之一。
七公是四堂叔陈敏的父亲,九公是十二叔陈光的父亲,这两对父子更多的精力是放在小南沟跟铁寨,如果按之前的‘势力’划分,他们是陈惠陈鸣这一脉的嫡系。只是现在陈鸣要干的是落草,是跟官府作对,他们愿不愿意就很难说了。
五堂叔陈权、六堂叔陈嘉、十堂叔陈益,这三个人里头说话真真有份量的是陈权,这个五堂叔是凭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登上陈家大掌柜的位置的。六堂叔陈嘉与他走的相近,十堂叔陈益则与二叔陈惠更交好。
但这一切都是‘落草’之前的划分,陈鸣说出了‘落草’两字之后,这些人中又能有几个支持他的呢?
“这,这……岂不是自寻死路?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鸣儿,你急火攻心,在自家人面前说些胡话也就罢了。可万不能在外当着众人说啊。”
“荒唐,糊涂。你这是要把陈家带到万劫不复之地啊……”
果然,陈鸣‘落草’的话音刚落地,一摊牌,满堂就全是反对之言。陈鸣静静地看着他们,满清政府的权威在他们心中还真是一个叫重啊,自己只不过是刚刚脱口,这些人就一个个不假思索的大声反对。这种情况恰恰表明了他们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只有二叔陈聪和陈二宝没开口。陈鸣等所有人的声音都静下了,嗓音清冷的开口问道:“既然长辈们皆不赞同落草,那么敢问各位可有破解难局之法?可有搭救我爹之法?”
“如果有,我这个当晚辈的是万万不敢带着陈家走向不归路的。可要是没有,那就休怪我陈鸣了。”
“我不想祖母她老人家,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想我那还没出生的孩子,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爷爷。”
“常瑞、李钊这群狗官,害我陈家满族,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他们一块下地狱。”
房间里静悄悄的。陈鸣话音落下,谁也不出声了。因为他们反对不了,他们说不出办法。
“县城的消息传到土门集也有两天了,诸位长辈也必是细思细想过了,这场风波,如果我陈家忍得受得,狂风过后,我们还能剩下多少?”
“各位都是我陈家核心人物,便是想脱身,就以为能脱得了身的吗?”
“别忘了咱们家在伏牛山里还有四处寨子,还有安身立命的退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今年冬天,风头过了后,谁要是想下山,隐姓埋名安稳过活,我举手欢迎。一应钱财损失,我代表家父可许下允诺,尽最大量补上。”
“这座宅子里,储存的还有整整一万两白银。你们回家之后,有不愿意上山的,尽可以过来领取银子。”那七公、九公可都不止一个儿子,他们又有各自的堂兄弟等等。整个陈氏一族,不出五服的人大概能有一百三四十口,算上出了五服但关系亲近的,二三百口,五六十人家。
“八叔【陈亮】人在周家口,那里的一摊子也能收拾不少钱。只要有个联系,钱财不够用了,周家口的银子也能周转一二。”
“现在!”
“一家二百两银子。”算路费,算是赔偿。
“但是在我发动之前,他们要先待在土门集里。等我救出了父亲,想走的就尽可逃去。我是做晚辈的,不敢逼迫大伙俯首从命。可陈鸣也自认为够仁至义尽的了!”
“所以,各位长辈回去之后也都把话说清楚,别让人听得稀里糊涂,让人以为我们主脉不够意思,以至于做出了糊涂事。那要是犯到晚辈的手中,可就别怪我刀子不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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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家里。陈敏、陈普、陈鼎哥三一脸紧张的看着老爹,看着老爹做出这最后的决定。
'落草'这两个字就如一声惊雷震动了整个陈氏宗族。虽然众人冷静下来以后,发现陈鸣要救他老爹的性命,确确实实除了落草,再无第二条路。可这在整个陈氏之中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刘文已经带着工学的学生和一部分护矿队来到了土门集,陈二宝作为陈家武装力量上的头面人物,带着留守土门集的陈家壮丁,联合陈鸣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土门集,就连黄家都派人来问是怎么了?
陈七公终于张开了嘴:“这伏牛山,老头子上了。而你们……“
七公按住了要开口的陈敏哥三,“老大,你跟着爹一块上山。老二、老三,你会回去收拾家当,等时间一到带上老婆孩子,还有你大哥的骨血,赶紧跑路。“
“你们的侄子、侄女,今后就托给你们了。不要让他们受半点委屈,这家里的银子就全分给你们。“陈敏不说话了,陈七公的安排他能接受,作为一个家庭的长子,本身就应该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当然,这也有传统和道义上的束缚。陈七公这一家的一家之主是他这个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老头子,从文化传统还是社会理念上讲,陈七公的决定都是儿子们不能反驳的。
“好啦。就这么说定了。“
“老二、老三。“
“你们跪下。当着你们爹、你们大哥的面,发誓。发誓不会亏待了你们侄子、侄女。“陈七公一脸的严肃,作为一个家长,他考虑的事情还是很全面的。在自己无法完全的与陈家脱离开的情况下,他至少按照自己的思维和所想到的'周全',周全了三个儿子的利益。
陈普、陈鼎兄弟也不说啥了,俩人当即跪在地上,陈普开口道:“爹、大哥,当着你们的面,我和老三对天对地对祖宗发誓:将来若是委屈了侄子、侄女,我陈普陈鼎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乾隆中叶的中国,如此誓言还是有一定的可信性的。因为汉人不兴海葬、水葬、天葬。
当然,世间肯定也有不少的人拿发誓当放屁,陈七公要是碰上两个这样的儿子,陈敏要是碰到一个这样的兄弟,那也是该他们倒霉。都活在一块几十年了,竟然还能所托非人,这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是他们俩是标准的傻瓜笨蛋。
同样的一幕在土门集不少人家里反复上演着。当陈二宝与陈鸣决定联手,当陈聪被说服时,陈家的武装力量的立场就有了保证了,陈家的大局就有了保障。陈权、七公、九公他们全都不同意,也不能阻止陈鸣打破县衙去救自家老爹。
虽然如陈二宝婆娘这样惊恐的妇道人家很多:“当家的,你……就非要落草不成?咱们一家走的远远地,离开鲁山,离开汝州……“
陈二宝手中拿着一杆旱烟,烟锅子里的烟丝一名一灭。陈二宝吐出一口白烟:“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做人要有义气。老子能做到土门集练长的位置靠的全是族长的提携,咱们家吃喝不愁,孩子们能读书识字,全是族长的恩义。“
陈二宝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做人不能没情意。人要没了情意,跟畜生有什么两样?就这么说定了。“
“族长提携你,那你也给族长卖命了。你这些年……“
“放屁。你这娘们,这几年不修理你,脾气见长了不是?还学会顶嘴了。回屋去收拾东西去。“陈二宝大手一挥,这件事在他家里就算是定了。
打小父母就死得早,陈二宝和他大哥陈大宝能走到今天,受了陈惠和黄氏不少恩情。这个恩情他是必须要报的。何况,哪有'想走就走'那么容易的?他陈二宝是谁?陈家武力的总头目,不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常瑞、李钊铲平了陈家后,抓不到他陈二宝会放心吗?说不定都会有海捕文书下来。
他一个人单独走还行,带着一大家子上路想不漏痕迹,则根本不可能。还不如让家里的婆娘带着儿女们单独离开,他上山去,过上一段时间,风声小了,看情况再做定断。
现在的陈家队伍,别看被说服的被说服,被逼服的被逼服的,似乎一个个都低头认命了,但要说有多少人脑子里会存在推翻满清这念头,陈鸣敢对穿越大神起誓--除了他,一个也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尝了尝碗里的汤药,真tm一个叫苦。“奶奶,不热了,您一气喝下去。“是的,陈鸣的便宜奶奶黄氏生病了。
六十来岁的人了,儿子一下子被抓进了大牢,整个家族眼看就要完蛋,她能不生病吗?
现在孙子就在跟前,黄氏心里一下子好了许多,虽然她对陈家的将来担忧不已,可陈鸣的话轻易就打动了他——陈鸣要救陈惠。怎能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怎能让自己的重孙子生下来就见不到他亲爷爷呢?黄氏轻易地就被陈鸣说动了。就如陈鸣于高氏一样,陈惠也是黄氏的心头肉啊。
黄氏暂时的就抛下了烦恼,至少现在的燃眉之急是有了解决办法不是?而且就如陈鸣说的那样,陈家就是死也要拖着常瑞、李钊一块下地狱。
生在土门集,黄氏也算是大山里的闺女,山民生来就有股平原百姓所没有的硬气。这是大山给她们的品格。黄氏现在就有那股死了也要溅你一身血的勇气!
——艰难的生存条件塑造了山民更能吃苦耐劳的品格,也塑造了山民更坚韧的神经和彪悍的性格。
中午,陈鸣是与李小妹一块吃的饭。说真的,落草这件事陈鸣最担忧的就是李小妹,她可是怀着宝宝呢,再有一俩月就要出来了,万一紧张或是内心担忧的忧郁了,陈鸣找谁哭去?还好,李小妹的心里承担能力很强。
“相公就不要担忧我了,我现在一切以宝宝第一,才不会操那些没由来的心呢。”李小妹手摸着圆肚子,嘴角含笑。她才不会告诉陈鸣,李家在最初接到陈家请的媒婆的时候,还以为陈家是要拿李小妹冲喜的呢。陈鸣当初的昏迷,鲁山县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成婚她有了身孕之后,娘家人还担忧陈鸣的身子是不是真没问题。也就是过了夏天,这话题才不见重提起。
这么大的压力李小妹都承受了下,她的意志是很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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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庙镇,关家。
就在陈家被一步步逼入险地的时候,作为李钊另一个目标的关家大房,也被一封突如其来的信搅得焦头烂额。
这信是何华章写的。对,就是那个害了高彦明和陈继功的何华章。
这个被陈家翻遍鲁山县也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的家伙,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距离关家大宅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然后伸手向关和泽索要起了钱财。
他的资本就是他那一张嘴!一张可以把那风靡汝州的花柳事与关家紧密联合起来的嘴。只要他出面张口说是关和泽要他做的当初那件事,关家的名声就彻底臭了。这个‘臭味’还会飞快的从汝州弥漫到开封府的关林身上,然后关家的未来就彻底没有了。
李钊当初以此挑拨陈家、关家再斗,没能成功,却还能狠狠地坑上关和泽一笔。
李钊在鲁山县与常瑞合作搞陈家,在宝丰县自然是与宝丰县的知县合作搞关家。只是宝丰县的知县不给力,或是说这位大人的贪婪比不得常瑞,轻轻一钓,就巴巴的上钩。宝丰县只是在诸葛庙镇割下了一块肉,就甩手离开了。他该分润李钊的一个铜子不少,但李钊别指望能如对常瑞那般对宝丰知县施加如此大的影响力。
宝丰知县是已经在任两年的老官,整个宝丰县能掌握的已经全掌握了。不像常瑞,刚刚到任一俩月,之前很多事都靠着李天河和陈惠来支撑,而作为典史的李天河又是李钊的人。在宝丰县衙,可没第二个‘李天河’!
李钊只是一个州同,还没权势滔天到每个县里的佐官都有他的人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堂上,关和泽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了,他大儿子关松急的团团转。这哪里是关系到关林一个人的事啊,这还关系到第三代呢。何华章那张嘴要是不把门,整个关家就完了。
“爹,要不我去把那姓何的……”关松凑到关和泽面前小声说着话,右手搓刀在关和泽眼皮底下狠狠一比划。
“愚蠢。你以为那何华章背后就没有人吗?”关和泽吹胡子瞪眼,自己大儿子也半百之年了,怎么就不能长些脑子呢?
关松脸皮张红:“可,可那也不能由着姓何的讹诈啊。”
关和泽痛苦的叹了一声,关家的麻烦大了。可笑自己前日还在为陈家的遭遇幸灾乐祸,如今的关家就也遭此劫难。关和泽内心里竟不由的生起了对陈家的埋怨,你说你姓陈的,早早的把这档子事了解了,给出一个‘官方结论’不得了,拖拖拖,最后拖累了整个关家!
……
鲁山县里。
县衙公堂之上,陈岗被俩衙役两棍放翻在地,上前按拿了下。陈岗呲目欲裂,“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我乃堂堂秀才,功名在身,常瑞狗官如何敢辱我??”陈岗要发疯了,常瑞竟然让衙役拿棍子打自己,还要把自己下进大牢里去。
公堂上方的常瑞冷冷一笑,对于陈岗充满愤怒的眼光时若不见,“小小秀才也敢咆哮公堂。你本已过继他家,如果闭门苦读圣贤书,本官倒也准备饶你一回。结果你自己来找死。秀才,秀才又如何?本官既然打了你,就不会让你头上的秀才功名戴稳了。来人,给我押下去!”
“陈岗小儿,给本县听清了,不出十日,本县要你头上光光!”看着被押下去的陈岗背影,常瑞不屑的笑道。如果不是往来开封城费时间,他早就革掉陈岗的秀才功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多十日,哈图就能赶回鲁山,有了大宗师的许肯,他立马就能将陈岗削成白板。至于一省学政愿不愿意卖他一个面子,常瑞半点不担心。他小小知县的面子或许不能让大宗师认可,但白花花的银子呢?三百两银子加上他旗人的颜面,不愁大宗师不吐口。
常瑞的跋扈当天就传遍了整个鲁山。陈岗秀才功名还在,他就竟敢直接把他打下大狱,还叫嚣着要在十日之内把陈岗削成白板。常瑞此人何其蛮横霸道!可这消息传出来,却并没有士绅站出来为陈岗说理,就连县里的教谕也闭门在家不出。还是高氏带人到县衙大门口闹了一通,却一点用也没有。
“狗官,狗官。这狗官就是想要我陈家上下的命!”对着高鹏起,披头散发的高氏嘶声力竭的怒叫着,怒火攻心,手脚气的直哆嗦。
同样,这一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土门集。陈氏宗族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常瑞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表面自己的态度,他就是准备对陈家斩尽杀绝。一块被报到土门集的还有县衙捕头的东向,周天艺那狗东西都是没有把县城的陈家给抄了,而是带着30壮班,还有一批捕快、白役,拢共一百二三十人向着土门集奔来。
这壮班就是民壮,一个县衙按照编制,民壮数量并不多。以鲁山县为例,三班衙役拢共就六十五人,其中壮班三十五人。但那只是朝廷编制,满清时候的县衙更多地是‘临时工’。一般来说,一名正式衙役手下往往有三四名“白役”。通常,小县有衙役数百人,大县有上千人甚至数千人。周天艺这次可以说是把壮班几乎都带出来了。再加上他手下的捕快,一百二三十人。这个数字在常瑞和周天艺看来,肯定是能够压制住土门集的。毕竟他们代表的是官府。这才是周天艺一行的最大靠山,而不是单纯的比人力武力。
陈鸣嘴角带着笑,目光打量着眼前人等,这下这些人该知道常瑞的心狠手黑了吧?别再有侥幸心理了。常瑞就是要把陈家打的一举无法翻身。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晚辈就当大家默认了。那就请各位长辈先回吧。晚辈与二宝叔还要商议如何对付周天艺一行。”而解决了周天艺这一波人后,接着要做的就是打进县城,破开大牢了。
陈鸣这话说的很有点不客气的味道。但‘世道’变了,权力结构就也要变了。
之前陈家能正正当当的做生意,所以陈权的话语权很重,可在那一天里,陈权选择了随大流,等于自己放弃了话语权。现在陈家已经转变为‘土匪’了,话语权当然要转移到手中握着有刀把子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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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饮马河边,一群穿着公服的衙役捕快簇拥着几个骑着骡马的头儿,耀武扬威的走在河边的土路上。这些人说说笑笑,肆无忌惮。道路上往来的人家离的老远就掉头往回跑,或是就此上了岔道。没人愿意跟一帮正下乡的衙役照正面!
谁也不知道他们打哪来的那么大的威风,那么大的胆量和架子。似乎此行去到土门集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儿,似乎只要他们一露面,官府的招牌一打,就能把陈鸣、陈聪等陈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轻轻松松的手到擒来。
周天艺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马屁,心里头已经将最后的不忍和羞愧丢掉了九霄云外了。陈惠跟自己是有不浅的交情,但交情能代替银子田地吗?白花花的银子,上好的农田啊。自己昧着良心跟着知县大老爷办了陈家,周家的家底就能厚实上一半!
知县大老爷已经赏自己一百两银子了,陈家这几天东跑西跑托关系,不少拿到了银钱的主儿都要分润他周捕头一份,再有陈家还向他自己送了一份厚礼。这主菜都还没有上桌席的,周天艺就已经又搂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再大的难堪和羞臊在周天艺眼中也比不过银子。
这次去土门集,则又是一趟肥差。虽然不是直接抄家,可捉拿陈鸣、陈聪等人的时候,顺手牵羊搂去一些浮财,陈家人还敢放屁吗?少说今天也能到手一二百两银子。就是知县大老爷派来的人太多了,竟然将整个壮班都塞进来了,这让周天艺很是肉疼。
壮班是干嘛的?按照朝廷规矩,壮班就是掌供差遣捕盗,为州县卫兵,服装标有“民壮”字样。以保护仓库,协缉盗贼,负责州县官及衙门内的安全及社会治安防范诸事。
事实上,后者才是他们的正差。
看个城门,看个县衙大门,看个库房,巡街等等。这些人的油水已经够足了,还要跟他们捕役、快手【合称捕快】争食儿?
当然,周天艺也知道,知县大老爷这是怕此行有个好歹、万一。他怕陈家人对抗官府!
周天艺却觉得杞人忧天了。如果陈惠没被抓,那陈家就还是一头饿狼。现在陈惠,陈家的主心骨已经被扔进大牢了,再多的担心也只剩下一丢丢,小小的一丢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实话,对比陈家人对抗官府,他更担心的陈鸣带着家产跑路了。
对自己身上这张官皮信心百倍的周天艺,根本就不会想到陈鸣要‘落草’。这是鲁山县整个衙门的思维盲区。就算是执意将三十壮班塞过来的常瑞,也顶多认为陈家会抗拒官府,那跟落草为匪也是两码事。
从县城到土门集几十里远,周天艺就是骑在骡子上,一样累得腰酸背痛。那些两条腿走路的白役、衙役们更是累得腿都打颤,但总算在太阳落黑前抵到了土门集。
看着不远处最后一缕太阳余晖照耀下的土门集,这些人似乎一瞬间全都生出了一股力气。
眼前的土门集已经不再是土门集,而是一堆精光闪闪的银子。
而此刻的土门集呢,陈鸣从山里头拉来的人马,加上留守土门集的丁壮,以及陈家子弟组织起来的子弟兵,不算刘文带领的工学学生,人就已经有二百人了。
而且山里头出来的护矿队也好,留守土门集的丁壮队伍也好,一个个全披挂着胸甲,或是轻便的藤皮甲,就是集中起来的陈家子弟,一个个手中握的也要么是鸟枪,要么是长枪,哪是一群拿着腰刀和木棒的差役们可比的?更不要说陈家还有十几匹马!
“大少爷,周天艺那老狗到了!”
“放他们进来,一勺烩了,不许放跑一个!”陈鸣正跟着二叔一块计算粮食。是的,粮食。
陈家在大山中有上千矿工和他们的家眷,铁寨里算上那群娘们也有三百来人,加上清风寨、虎头寨和牛头寨的人马,这就是两千人。
土门集的人有多少能跟着陈家上山的?还有小南沟一摊子。再加上外头的三个田庄,以及城里面的那一拨——一块被抓进牢里的陈系人马家小亲眷,等等全部算在一块,三千五百人不算多。手头松一松,就能把规模推上四千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多人,还有山里的牲畜,一天下来要吃掉多少粮食啊?虽然陈鸣搞出了青饲料,但只是纸上谈兵的他能不能一举就把青贮饲料搞成功,这是很难说的。毕竟陈鸣只是在网络和书上看到过这项技术,自己根本没实践操作过。
他知道中国元代的《王祯农书》和清代的《幽风广义》,嗯,《幽风广义》是陕西人杨屾写的,这位农业专家这个时候还活着呢。上面都记载着首楷、马齿觉等青贮饲料的发酵方法,只是这些根本就没引起世人注意。
欧洲那边更是相传古埃及和罗马时代就有青贮饲料的记载了,可青贮真正的应用于实际的时间也没多少年,而且这个时候还限制在瑞典、德国以及波罗的海沿岸各国。
青贮作为草类的贮藏方法被人们认知,并且得到真正的试验研究的时间是在19世纪中叶。
这项技术如果成功,那对于牲畜在冬季里的负担消耗就会大大减少了。
陈鸣对此怀有一定的期望,所以综合来他将山里每日的粮食消耗定在了100石。陈聪、陈权、七公等人对这个数字都比较认同。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山里面没那么多粮食啊。‘
陈家现在在大山里的储粮满打满算不过8000石,每天100石粮,都不够三个月吃的。而从现在开始,到来年的春天,陈家不想没粮食吃,就需要按照半年的储备量来多做准备。这中间还差着整整一万石呢!
土门集和小南沟都有一定的粮食,但这两个地方的粮食,包括粗粮在内全都搜罗光了,也只能填补一万石粮食缺口的一半差额。剩余还有五千石,这个缺口在陈家彻底缩回大山之前,必须解决掉。
陈鸣的主意打在鲁山县城。打破县衙救出陈惠等人之后,他不准备立刻退回来,他的眼睛还盯着鲁山的官库呢。另外在陈家落难的这几天里,落井下石的人家,陈鸣也准备都拜访拜访。当然,更重要的是县城里的那几家大户和他们经营的粮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陈鸣跟前摆着一颗人头,周天艺的人头。
这个在之前的十几年中不止一次与陈惠喝酒玩乐的鲁山县捕快班头,一脸的狰狞和惊恐。陈鸣相信他在临死前肯定是怕极了,不然怎么会把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呢。
正堂里的七公、七公,二叔陈惠、陈权等人,也全都脸色变扭到扭曲的看着这颗人头。周天艺啊,他们熟悉啊,这样的一个往年间不逊于陈惠的遮奢人物,就被取了脑袋了?
他们都没有杀人这个心啊。可这颗人头却用鲜红的血拔出了他们插在沙子里的鸵鸟头。
“别傻了。咱们是土匪了。土匪拿到官差,怎么会不杀人呢?”
陈鸣强压下肚子里的酸水,眼光扫荡着所有人的脸。不管是辈分最高的七公、九公,还是最亲近的二叔,眼神与陈鸣一接触,全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陈鸣身边站着腿在哆嗦的刘武,和手中握着刀把的陈二宝。那口刀刚刚沾了人血,陈鸣借了陈二宝的腰刀,用力气,一刀砍下了周天艺的人头。陈鸣没有丢脸,不诳他在家中后院偷偷地用刀劈了上百根木材,也不诳他那一把力气。
是的,陈鸣的力气很不小。从他穿越醒来的第一天,陈鸣就发现自己力气不小。回乡下的时候,陈家丁壮打熬身体用的那大石锁,他能很轻松的单臂把五十斤的石锁举过头顶。虽然在陈鸣的记忆中他一点也没练过武,更没打熬过身子骨。
所以刚才那一刀,陈鸣靠的完全是力气,而不是技巧。骨头皮肉一刀切!
这一刀他可以让陈二宝砍,但陈鸣最终决定还是自己砍了。因为他要付出的只是克服内心中的那一点小小的障碍,而收获的却是七公、九公、二叔、五堂叔他们的臣服。哪怕这种震慑性的臣服只是短暂的。
当然,他这么做肯定也会让陈二宝刮目相看的。那么利索的一刀砍掉人头!
果决,也够狠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差一共来了一百二十六个,动手的时候伤了十七个,然后就全缴刀了。”
“鲁山县的衙役扣除了这一百二十六个后,还剩下多少?大家心里都清楚。”
“襄县撤回来的人手明天中午前肯定能到城门,再加上咱们这里的人,打破县城是没任何问题的。只要我们愿意,宰了常瑞这狗官都做得到。但咱们不能杀他,他是旗人,刚刚到鲁山县就被人宰了,满清不会干休得。”
“再说了,杀官是造反。咱们只是落草,还不打算一辈子落草。”
“所以,常瑞不能杀。要是活捉他了,咱们就逼他写一份保证书。最好能让他把这事儿瞒下去。如果大事能化小,咱们将来的前景才会更轻松。”
“另外就是鲁山县的县库,还有那几家落井下石的狗东西,都要一家家的拜访。”
“还有鲁山县的粮店,连同常平仓的粮食,尽可能多的全运回土门。这需要大量的车马和人力。所以在我们这支队伍之后,你们也组织起人力,赶着马车、牛车、驴车,跟在后头。等我们拿下县衙了,就会派人回头来接你们。”
平土门集陈家能够发动起来的人手,要搬空鲁山县的粮店和常平仓那是不可能的。必须要发动起鲁山县的广大人民群众,给鲁山县的百姓们找个好活儿。
只要愿意给他们帮忙的,运到城外的,十给一。也就是说,你要是能把十石粮食运到县城外面,里头有一石就是你的了;你要是更有本事的把十石粮食运到土门集,那里头的五石粮食就是你的了。不想要粮食的,可以给银子,按照市价来,童叟无欺,分文不差!
陈鸣身在一辆平板马车上,打圈儿坐着都是差役。现在刚出土门集,他还不用戴上枷锁。
哗啦啦的队伍开出了土门集,对比周天艺来时候的场面,眼下这一百多人的场面就气派多了。因为他们全坐着马车或是骑着马、骡子、驴。
除了没有了周天艺,这支队伍里的几个头面人物还是昨日的那些。看到周天艺的人头之后,这些本就骨质疏松的孬种更乖乖的听话了。陈鸣也不是要他们去诓城,那样做了他们就没有回头路走了,陈鸣只是让他们做个木头塑像,能‘带’着他们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开到鲁山县城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午前不到两刻钟,两支从北边赶来的商队在鲁山县城的北关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转到了西关。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点事情,虽然这两支商队加在一块有二三十人,十多匹骡马和七辆平板大马车,上面装着一个个大木箱。
商队在西关两家饭店歇脚,似乎给了这两家客栈带来了财运,就正午前这么一小会儿,陆陆续续,陆陆续续,两家客栈大堂里竟然给坐满了。乐呵的两家饭店的掌柜和小二,满脸挂笑。就没有发现这六七十人一个个看起来那么眼生!
鲁山是个小县,县城总人口也不知道有没有两三万人。作为县城四关的西关,每天的人流量能有多大呢?这些人流量中又有多少人能到饭店吃饭,这都是有个概率的。尤其是每家饭店都会有自己的老主顾,都会有脸熟的回头客。可今天两家饭店被占满了大堂,六七十号客人,一个个看起来都风尘仆仆的。大鱼大肉的点菜都那么不在乎钱,在他们这样的小饭店里堪称是豪客了,两家掌柜的却一个都不会认识!
这要是放到古龙那种高智商的武侠里,饭店掌柜已经能嗅出不对的味道来了。可是现实的满清的时代,这儿的老百姓们还没那么高的警觉性。
时间一点点转过,午时已经要过了。
西关这两家饭店里的六七十条大汉已经吃饱喝足,这个时候载着陈鸣的车子也到了。
几辆平板马车上分别做着陈鸣、陈聪、陈权等人,一个个都被枷锁夹着,左右前后都是握刀持棒的差役。
这一行人一到西关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几个摆设起到了作用,虽然西关的爷们们发现衙役里头很多很多人自己都不认识,似乎不是之前出门时候的那些差役了。但更多人的注意力放在了陈鸣、陈聪等人身上,对于官差的疑惑也被露脸的那几个摆设给打消了去!
“嗨。这陈家的爷们还真是硬朗啊。木枷子都套上了,一个个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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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陈惠被抓的消息传出来后,陈家的事儿就是鲁山县里的头等大事了,这几日里不知道多少人闲聊唠嗑的时候拿这件事来开头,不知道多少人对前一刻还似火如荼的陈家转眼就风吹雨打去而叹息不已。
百姓们当然会说常瑞的狠辣无情,过河拆桥,不是个好官,但也没几个人为陈家抱怨。
大家都别把陈家的名声想的有多么的好,陈家的好只是对他们的自己人,顶多范围扩大到土门集周边的群山村落。对于县城的百姓们来说,陈惠、陈家与那些被骂的贪官污吏没任何的区别。
陈惠不是及时雨孝义黑三郎!
陈鸣看着马车两边拥簇的人群,脸上浮现着很古怪的笑。不知道这群人看到一百多公差突然亮起了刀子,端起了鸟枪后,会是一副什么样子。还有,他已经在人群的左右看到了不少张熟悉面孔,那是从襄县撤回来的人手,陈家真正能打‘硬仗’,见过血的骨干武装!
不怎么大的鲁山县城,城外西关又有多大呢?马车很快就走到了城门口。守在城门处的几个壮班和白役还不知死活的往车马队伍的前首来撞。
簇拥着车马队伍两旁的老百姓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嗡嗡声传的城内都听到了。原来是陈鸣左右的差役给他打开了木枷子。而陈鸣还反手从衣服下掏出来两把手铳,“砰砰!”两声枪响,西城门外一片寂静。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伙儿放心。陈鸣这次就是为救家父出狱,绝无扰民搅民之心,绝无害民掳掠之意。大家各回各家,免得被误伤了,免得被宵小趁火打劫,真被伤了人要了命,可就怪不得我陈家了。”
陈鸣敢对老天爷保证,他的脸上笑眯眯的,挂满了亲和、善意的笑容。至于为什么车队两边的好几百号人哗啦一下四分逃散,那就不管他的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汉,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车马队伍前头传来了一阵哭爹喊娘的叫嚷声,那两个壮班和白役全被摁在了地上,双手在背后拗的死死地,好有钢刀夹在脖子上。
“不用管他们。绑起来扔在门口就是。咱们赶快进城!”
陈鸣的眼神眇都没眇他们一眼,这些人连同车上之前做摆设的官差,全部用绳子一绑,扔到了城墙根脚,陈鸣留下了十个人守住西城门。十个手里拎着刀,腰里别着枪,胸口还挂着四个手榴弹——火绳式的的壮汉。在眼下的鲁山县,绝对能把守住城门。
一二百人一股脑的冲进了县城,一个个还拎刀拿枪的,整个鲁山县瞬间炸锅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巨大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县衙里。常瑞让人叫来李天河,作为典史,作为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县城里发生了这般闹动,那必须要立刻镇压下。
“光天化日之下,满城喧闹沸盈,成何体统!”想破常瑞的脑壳,他也不会想到是有人打破城门,常瑞只以为是某个未知的缘故让西城区轰动喧闹了起来呢。比如结婚什么的。甚至说,若不是这阵喧闹正赶上他在静心写字,常瑞都不会去离理它。
李天河当然知道常瑞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本身就是在书房里被‘召见’的,如何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边内心里骂着常瑞矫情,另一边却也不能不召集衙役,准备着前去‘镇压’。
结果,县衙大门嘭的滚进来两个哭天喊地的人来。
“典史,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陈家人打破城门,向县衙冲过来啦!”两个衙役帽子都跑没了,身上不少地方沾着乌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脚印子。但这些丢份的形象全没有他们两人口中的话对李天河冲击力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说……,你说陈家…,打进城里来啦??”
“千真万确啊,李典史。好几百人,都已经快冲到县衙啦!”
李天河的脸上立刻像开了一间大染坊,脸红、脸青、脸白、脸黑……,乱七八糟的全混在一块了。他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几百人??“陈家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好大的胆子!”
“典史大人,真的有好几百人啊,真的不骗你。好几百人啊。一个个都拿着刀枪、鸟枪。”
“贼人,贼人。真,真是反了他们了!”李天河气的手脚直哆嗦。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他真的只是气的,还是被吓的。
周天艺带了一百多人下土门,整个县衙的武装力量就去了大半。
鲁山县三四百号衙役【包括白役】看起来是很多,可分散开来后县衙里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二百人。剔除了周天艺那一百多人,再扣除掉六房、门子、伞扇夫。灯夫等县衙内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家伙后,现在的鲁山县衙顶多只有三十四号能干架的,还人心不齐。这点人如何敌得过陈家几百人!
“把大门关上,快把大门关上。再去报告知县老爷,去报告知县大老爷!”情绪紧张又激动的李天河声音尖厉的像用指甲盖划玻璃。
但是县衙大门只是两扇木头,如何能挡得住手榴弹。四颗手榴弹绑在一块,放在大门下面,轰隆一声炸响,整个大门飞了一半出去。烟雾弥漫见,“砰砰砰……”一连串的子弹从缺口中打了进去。伴随着县衙内传出的衙役哭爹喊娘声,和惨叫声,代表着满清政府尊严和权利的县衙被陈鸣一攻而下。
“只抓到了李天河,常瑞跑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婆娘还在。”
“狗屁。老子又不是真的土匪,拿他老婆做什么。”刚刚把老爹从监房里放出来的陈鸣脸色有些小难看。“这狗官跑的倒快。”
在监房里待了六天的陈惠气色还好,明显没吃什么苦头。止住了陈鸣的话头说道:“没时间计较这个。你还真想杀官造反不成?赶紧把首尾收拾了。咱们出城。”
内心中依旧对官府充满敬畏的陈惠,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一切卷好了,赶紧出去。
“爹,那您就好好劝劝那几位吧。他们要是不跟着走,等到常瑞反攻倒算时候,可不会有一个能得了好去。”那十多个跟着陈惠一块遭殃的衙役,竟有大半数量的人不愿意跟着上山。
陈鸣只有冷笑了。
他知道,这些黑窝窝里泡透了的人,不是不知道自己留在牢房会是什么样的悲惨,但满清官府不可动摇的权威和震慑力,让他们打骨子里不敢反抗这种秩序。
别的不说,你看看现在已经被堵住了嘴的陈岗,刚才不也在一个劲儿的叫嚷着‘不可一错再错’???
陈鸣这直接打进县衙的一遭,对他们内心的震撼是颠覆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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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除了没抓住常瑞,这家伙连老婆都不要了,从县衙后院跳墙跑了。
‘陈家军’势如破竹的占领了县衙、县库和常平仓,然后陈聪、陈权、陈敏等陈家的文职们又挨个拜访了县城里的几家大户和他们经营的粮店。
县城西门外,一批批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到城门前那片空地。陈鸣已经拿到了一个总量计数:总量超过了一万两千石。其中包括红薯、高粱、玉米、小米等杂粮三千多石。还有从县城各药铺中抄来的小两万斤的各类药材。
陈家可没有直抢,一分钱都没有短这些老板的,只是那些老板们被‘强买强卖’了。还有各类菜油和食盐,一部分布匹和药材,陈家童叟无欺,公平买卖。他们从县城里抄出来的银子——比如县衙后院常瑞家里和县库里的银两,还有李天河等县衙里的一班污吏们,为了活命也都乖乖的交出了银子。甚至是陈家自己账上存的银两,这些银子运回土门集才叫没用呢,陈鸣全都散去一空了。
“俺们陈家说话算话,只要你们把粮食运到地了,要粮食不会少你们一粒粮,要银子不会短你们一分银。都是大老爷们的,一口吐沫一个钉,陈家人说话算话!”当陈鸣接着母亲一行乘坐马车走到城门的时候,陈惠已经在开始在为自家的‘事业’添砖加瓦了。
陈鸣跟他说的很清楚,今天冬天尽可能的猫起来,减一减风头,那么就必须把粮食备齐了。
伏牛山里,缺肉可以却打猎,缺粮食却真的要死人的。而且陈鸣也不打算就此减轻煤铁矿上和炼铁、铁器等产业上的工作量,这粮食方面必须要按十足的份量来准备。不然,陈家就需要在大冬天里冒着零下十几甚至二十度的严寒,下山揩油。不仅危险、辛苦,更会引来官府的主意,那是多么悲催的事儿啊。
陈鸣觉得,县城边上的人要是真的把粮食运到了土门集,他们愿意要粮食的肯定是少数,绝大多数是会要银子。因为现在的中国还很太平,而不管是河南还是南阳沟通的湖广,都是产粮之地,鲁山县不会真的缺了粮食。所以银子比粮食更方便,而且出了这事儿后,官府少不了要刮几刮地皮,有了银子也好应付。
眼下的一万两千多石粮食,运到土门集至少能存下上万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说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鲁山县脆弱的防御,在陈家军面前像鸡蛋壳一样被彻底击碎。但是……
“咱们这么一来,可把你舅舅和老丈人坑惨了。”
一切扫尾结束,陈惠甚至很有道德的让陈二虎带领三十条大汉来做个‘净街虎’,抓到了二十多个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依着陈惠的意思就狠揍一通,扔到大街上了事,陈鸣却觉得很有必要让这群‘人渣’劳动改造一番。
当陈家最后一拨人簇拥着陈鸣、陈惠离开了西关的时候,这场闹剧一样的‘破城’总算结束了,常瑞在陈家离开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内返回到了县衙,他的第一个命令也是紧闭四门。
他要报复,他要向上头禀报,他要请求上面派兵清缴陈家。但常瑞再怒气冲冲,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他在鲁山县刚刚积累下的根基和底蕴,被陈家这么一扫,是彻底完蛋了。而鲁山县被人打破县衙的事儿,不可能瞒得住,他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呢!
可对于陈惠与陈鸣来说,自己的作为无疑深深地将高家与李家给坑了。陈鸣都不知道得知消息后的老岳丈会是怎样的无法接受、木呆以及崩溃了,而已经去往州城跑关系的舅舅肯定也会吐血不止。他们两家少不了要被官府拿捏、收拾,那真真的是六月飞雪,比窦娥都冤!
陈鸣呵呵,对这个话题他只能呵呵。
他是挺对比起自己大舅和老丈人的,但有什么法?难道真要他被关进大牢里了,家产被搜刮干净了,才想到去造反吗?
陈家在山里头打造的退路不是做样子的。
坑也只能是坑了。最多以后多多补偿他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陈鸣的心思。在陈惠看来,陈家走到这一步,已经没资格去说什么补偿高家与李家了。‘我大清’在开国之初的时候,伏牛山中不是没有深山藏古寨。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腥风血雨已经烟消云散,那些躲入大山中的百姓因为生活陆陆续续的都迁回了平原,或是从大山深处迁到了山地平原交界之地。比如土门集周边的村寨。
小南沟已经是够远的了,比小南沟还要远几十里地的铁寨、牛头寨、虎头寨和清风寨,已经远远超出了鲁山县能够管辖的范围了。以鲁山县,甚至是汝州一地的能量来消灭陈家,这并不怎么现实。满清唯有派大兵围剿才行。可是陈鸣只要缩在大山里不动弹,王俊等辈也不至于自找麻烦吧?
陈鸣还是对满清的‘规矩’不够了解,他只能想这么多,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陈惠对满清的规矩倒是很理解,可他位置太低,懂的更多是上不得台面的狗苟蝇营,对于州县甚至省级高官大员们的态度和反应根本无法估计。
要说这汝州,已经有了一个青条岭,未尝不能容下第二个陈家。但鲁山县的知县大老爷是颜面扫地的常瑞,陈家没拿他的家人做筏子,放了常瑞一马,可常瑞领不领情就没人敢打保票了。
看常瑞那过河拆桥的狠辣,谁敢说他就一定会领情?
鲁山县的乱搅,并不会因为陈家的落草为寇而结束,反而会拉开更大的场面。而这一切,鲁山县的百姓在等待着,县衙里上上下下在等待着,土门集里向着大山中退缩的陈家也在等待着。
高家、李家!
没有一块逃去山里的陈家佃户,没有跟着陈家一块上山的陈惠手下,还有殉职了的周天艺和多个衙役【破开县衙的时候】,被打断了俩条腿的李天河和黄杓,被打断了胳膊腿的江阳等等,所有人都在看着,都在等待着。
常瑞必须为这一切定下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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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时间只隔了一日,汝州州衙就收到了鲁山县呈递的公文。常瑞在公文中大耍春秋笔法,将陈家打破县衙后在鲁山县整整逗留了两三个时辰,还运走了上万石粮食物资等等,一省而过。却比较详细的说到了陈鸣的胆大妄为,目无王法。
李钊当然也早早受到了鲁山县的信件,李天河不敢期满他,所以昨日的事情他知道的相当详细,甚至还‘收到了’陈鸣借李天河之口对他的威胁和恐吓。
陈鸣不怎么着常瑞,却拿李天河、黄杓和一群衙役下手,还是很有见地的。如果一县知县因为暴民冲击县衙而双腿尽断,那就是大事了。有辱官体、官位,甚至上升到朝廷威严。现在鲁山知县没毛事儿,主薄和典史受了暴民冲击就好遮掩了。
是的,常瑞在公文中也没有用‘造反’的字样来形容陈家,而是冠之以‘暴民’!
王俊、李钊也皆默认了这一定论。
“大人,这等目无王法之辈必须给予严惩。”李钊义正词严道:“断不能涨贼人志气,以至汝州山民悍勇俗风再起。”
明清两朝的地方政府都无权调动朝廷经制之兵——清代指绿营兵和八旗兵。满清绿营和八旗兵有各省将军、提督管辖。通过兵部才能跨省调动,各府县驻兵通过省巡抚、提督才可以调动,但地方州府有团练兵可以调动,属于地方义兵乡勇,不属于中央管辖。
大家或可以把绿营营头和标兵以及八旗兵看作野战集团军,而乡勇团练可看作现在的武警。地方官可以调动武警,但不能调动野战集团军。提督属于军区司令,河南省的提督由巡抚兼任,那就是军政大权一担挑。绿营的跨省区调动还是需要通过中央兵部,但在本省内可以实行剿匪,维持治安等任务,可这必须由一把手点头。在一把手不点头的情况下,下面的市长就只能用一用自己掌控的武警。以汝州为例,汝州营三百来兵额,陈家当初用银子都可以调动他们去青条岭‘驻扎’,可没有银子,汝州营连王俊的脸都不买账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想要调动汝州营,那必须由省里一把手点头。既然汝州将陈家的行为定性为‘暴民’,那就属于地方官府弹压范畴之内的事儿了,只要汝州能把事情抹平。这就不是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官当迅速调集义兵,铲除这伙恶匪。可是……”王俊捋着自己的山羊胡,脸上做出为难的样子。“州衙钱粮不足,短时间内怕是难以……”
要王俊来为李钊、常瑞收拾烂摊子,岂能一个子不搂下?这是李钊和常瑞搞出的乱子,王俊愿意盖盖子,可你们也必须吐出来些好处啊。
“大人不需为钱粮担忧,鲁山县士绅大户已筹集白银三千两,以为大人解燃眉之急。”
陈家跑了,陈家三个田庄的佃户跑了一大半,这三个田庄至少有一千五百亩,其中四百亩昭平湖边的水浇地肥的流油。三千两银子只是陈家抛弃的诸多家产中的一小部分,陈家在外地的店铺也全被充公,还有陈家在城南的那处宅院,以及陈家族人在县城内外的多处房产。
当然了,土门集也少不了。
这种事情一出,整个陈氏宗族都跑不掉。陈家盘踞土门集多年,现在是全搭进去了。常瑞别看丢了大脸,但靠着陈家的产业他也亏不了。即使其中的一部分必须拿来填补空空如野的县库和常平仓。
不过王俊这个时候又分润了一笔银子,常瑞再有陈氏一族上上下下几千亩地打底,他也赚不了钱。李钊这点就比他强,李钊在鲁山县也等于砸锅了,他们玩的太狠,玩脱了。可是宝丰诸葛庙镇的关家呢?关家总不至于也反了天吧?
两块肥肉,李钊好歹能吃到一块。
李钊从没想过陈家的胆量会这么大。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做,从来没见过哪个家族敢冲击官府,打破县衙的,虽然他们还给常瑞留了一份脸面,同时也没将牢中的犯人裹胁了去,但陈家搬光了县库和常平仓,只这两点就要有三五千两银子填进去。
还有周天艺等人的抚恤,常瑞不想把人心丢光,不想把自己在鲁山县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就必须再掏一笔钱来。
所以陈家的肉很肥,可就是吃不到常瑞的嘴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王俊那里出来,李钊看着不远处的影壁墙,嘴角一阵苦笑,自己又能比常瑞好哪里去了?早知道一个陈家能捅出这么大的祸端,自己何苦去招惹他们?
这件事上迄今为止,自己看似还没什么要紧的损失,甚至依旧能够通过关家大捞一笔。但整个汝州有几人不知道陈家之事是自己与常瑞合伙做下的呢?现在陈家反了天了,常瑞和自己就坐蜡了。官场上的威望会哗哗哗的向下掉的。
土门集。
往日里平静的小镇,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喧闹。陈家尽可能的说服人跟随他们进山,并且尽最大努力的购买、收集粮食、布匹等一些生活物资,陈家在抓紧时间向大山深处撤退。
小南沟陈鸣还有期望守住,可土门集实在没半丝儿可能继续控制在陈家手中。
这个因为陈家而兴旺起来的地方,唯一令陈家头疼的就是黄氏一族。黄家嫡脉传到现在依旧只有陈鸣的表哥黄松这一支,黄家怎么着都不愿意上山落草。陈鸣的舅爷甚至发话要放弃土门集迁移到外地去,宁愿如此也不会跟着陈家走那条死路!
陈鸣想动员老太太去跟黄家‘讲道理’,结果老太太不愿意。看来在老太太眼中,陈家现在的道路也是一条死路。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鲁山县城里还没什么动静,倒是一些大户开始发动佃户组织义兵,并且将其中的一部分调入了鲁山县城。也不知道是常瑞的要求,还是昨日的冲击吓坏了他们。
当秩序被践踏,这些高高在上的士绅大户们就会发现,他们的身份,他们的钱财,不能够给他们带来丝毫的安全感。能让他们赶到安全的只有武力!
常瑞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除了张贴了几张告示,将昨天的事情定性为暴民冲击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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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五天,是的,五天。
五天的时间不见官府有什么动静,五天的时间足够土门集的‘陈家人’完全撤退进大山中,五天的时间足够全鲁山的人知道陈家在退入伏牛山之前‘洗劫’了土门集,大批的土门集人星散逃离故土,连陈家的族亲黄氏也不例外。
黄家人现在堂而皇之的占据了陈家在县城的大宅,美其名‘补偿’。他们在土门集的粮食银子等等被陈家人夺走了大半,那黄老爷子还去了县衙敲响了鸣冤鼓,祈求知县大老爷能将陈家绳之以法。
黄家与被陈家一块坑惨了的李家、高家,现在是蹦跳着‘讨伐’陈家最积极的三家人。
明眼人谁都知道这三家在做什么鬼,但面子上常瑞还要安抚这三家遵纪守法的良绅。这就是规矩,黄李高三家不管暗地里是不是还与陈家有一丝半缕的瓜葛,明面上是决裂了。那么常瑞就不能再拿他们与陈家的亲缘关系做文章了。否则的话,这三家人再闹腾起来,那盖子王俊估计都捂不住。
五天的时间里,土门集比过年都热闹,陈家放开量的收购盐糖、香料和布匹、棉花等等。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家不知道多少户推着、挑着小车扁担来到土门集,将自家的土布、棉花、盐糖或是粮食菜油之类的东西,换成铁器、铁料、银子。
高家利用这五天时间拉走了至少十万斤好铁,黄家接手了陈家在襄县的局面,后者储备的铁料最多只能支撑到九月中,也就还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是陈家下半年铁料产量大增后,一点点储备下来的。还有一部分存在了小南沟,高家拉走的那批就是。
襄县的局面算是陈家对黄家的补偿。黄家应该都支撑不到九月中旬,那些台面上的人物也不是傻子,发现铁料来源断绝以后,发现陈家仗之震慑襄县的武力消失不见回归以后,肯定会有反弹,黄家能究竟吃到嘴里多少好处就全看自己的手段了。
五天的时间也足够一部分不愿意当土匪的旷工结账走人。这些人都是陈家的老员工,都是土门集周边村落的山民,他们对于陈家冶炼技术了解全无,只是努力的在矿藏卖力气。所以他们是属于可被‘释放’的范围。而那些直接接触到了陈家冶炼和铁器制造技术的工匠们,却是一个也别想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六天,宝丰县的民团开始集结,第七天,第一次开往鲁山的民团才进入鲁山县的土地。下午时候依旧都留在土门集的陈鸣接到了消息。
陈鸣知道,土门集的热闹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第八天,郏县的民团也进到了宝丰。然后是州城的,最后等伊阳县的人马也赶到鲁山,时间已经临着八月底了。
天气越来越冷。做多再有一个月,鲁山就会下雪。除非今年的气候跟往年不一样。
王俊、李钊乃至常瑞,都是希望一个月里能够把陈家给清剿了的。所以伊阳县的民团一到,亲自来鲁山坐镇的李钊就整合队伍,整个汝州汇集的民团,人数超过了800人。便气势汹汹的向着土门集杀来了。
陈鸣在饮马河对岸的树丛里用单筒望远镜打量着对岸的行进队伍,不是他看不起眼前的这800人,而是这800人真的没资格让他看得起。那松松垮垮的队列,那喧哗不止的行进,还有那简陋的不堪入目的武备!
陈鸣相信自己只需要将两斤炮抬出来十门八门,对着这支队伍噼里啪啦的一阵猛击,然后穿着胸甲的骨干队伍再趁势一冲,抓不了李钊这狗东西本人,也能抓上三五百俘虏。
“这群杂碎玩意儿,也想找咱们陈家的麻烦,要不是防止闹大,轻轻松松就办了他们!”陈二宝在陈鸣身边,手中也握着一支单筒望远镜,看着河对岸的民团嗤笑不已。什么时候这些民团能真正挡事儿了?这些人除了听话这一点上强,打起来比私盐贩子可差的太远了。
“咱们回去。就这种队伍,打不下凤凰台。”
小南沟与土门集的直线距离超过20里,而具体路程估计不x2,也要x个1.5,在整个鲁山县的政治版图中,小南沟已经是县界的最西边了。两边交通虽然有陈家进来的大力开发,但也说不上个‘方便’。只要是山路太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边尽是山,中间一条一会儿宽一会儿短的饮马河,它的那一条条支流在河流主道两边倒是切开了一条条的细缝,将大量的沙土、碎石冲进了饮马河里。
饮马河从伏牛山往东河道一点点变宽,下游的整个河道宽幅都在十五丈以上,但是中上游,就大大缩水了。那里真正的河流主道宽度最多三丈,其他的地方就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块所覆盖。冬季枯水期的时候,多出来的河道因为水面的猛缩,因为彼此高低的不平,自然地形成了一连串的水洼,甚至是小水潭。到了夏季丰水期,汩汩的山涧溪水能让河面彻底覆盖整个河道。
以过去陈家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是不可能对饮马河水道进行整治的。只能在山涧溪水汇聚之处修起一座接着一座的小桥,有木头桥,有石头桥。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去年,陈家从去年开始掀起了一波整治活动——把所有的木头桥都翻修一新或是换成了石头桥。
并且从今年的初夏开始,陈家在凤凰台——一处三支溪流齐汇饮马河的地方。
大自然的神奇和鬼斧神工,让饮马河中心突出来了一块高地,并且在陈家兴起之前,两颗高大的梧桐树就生长在那块并不多大的高地上,所以那地方有了凤凰台的称呼。也是因为三溪齐汇饮马河,离远了看,就像拖着了长长的翎羽。
陈家在凤凰台北岸建立了一个哨卡,用自家土窑里烧制的土水泥,钢筋没有,有铁条,加上石头和五十斤重的大砖,陈家没用一个月就在凤凰台北岸立起了一座像模像样的寨落,陈家说是乡兵哨卡。
至于饮马河中间的那处高地,那两颗梧桐树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给冲垮了,陈家毫不吝惜的用火药直接把高地给铲平了。而饮马河左岸那细溜溜的一条地,陈家根本不管。那是条死路,往前走不到一里地,就是高山出平湖——饮马河河面。
更上游的饮马河是靠着南边的山壁流淌下来的。往上去,饮马河根本没有‘南岸’这么一说。可以说凤凰台是饮马河的一个节点,过了凤凰台,饮马河的冲积平地才越来越大,直到土门集,那再往下去就是沃野连连了。
哨卡被陈家命名为凤凰台,里头没两斤炮,却有一批木头土炮一样的虎蹲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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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志强拖着一双灌了铅一样的腿,艰苦的迈着脚步。今天上午就从县城出发,李大人的命令,太阳落黑之前,必须抵到土门集。他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倒是轻巧,一路上乘轿子,民团的头目们也或是骑马,或是骑驴,梁志强这样的小虾米们可就遭大罪了。中午饭就两个面饼一碗咸汤,根本不顶饿,现在不仅两条腿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肚子饿的也咕噜咕噜叫了。
梁志强现在就盼着什么时候能走到土门集,好好地吃一顿,好好地睡一觉。
整个民团队伍中像梁志强这样,一走一摇晃的人还大有人在。他们在半个月前还是黄土地里刨食的老实农民,如果不是他们的老爷把他们着急了起来,他们现在正忙着给秋收结尾呢。
地主老爷用钱和许诺让他们摇身一变成为了乡勇、义兵,但却不能在短短的十来天时间里让他们完成从农民向战士的转变。这支诸县联合的民团武装真正的骨干还是那些地痞打手出身的无赖汉,以及各家士绅手中的护院和地方上有名望的武师。
前者不需要多说了,民团不是军队,首领追求的是一时间的战斗力。这些经常打架斗殴的地痞无赖,明显比老老实实的农民更有战斗力。这些人是民团的炮灰力量,然后就是数量也不少的佃户农民,他们会很老实的听从民团头目的指挥,因为他们的生计就维系在那一个个头目的家族身上。就比如梁志强,他主家的二少爷就是郏县民团的首领之一。
最后才是那些民团首领们最信赖的队伍——他们的护院。每一个民团首领周边都簇拥着这样的一群人。最后是武师,也可以说武秀才,甚至是武举人。这些人在地方上都有威望,论家底厚实不见得能力压‘群雄’,但每一家都是强梁!
战争指挥上,这样的人有很大的发言权。
梁志强身体很好地,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有空时还会外出做个工,他会点木匠手艺,还能做泥瓦匠。但这种体力劳动与行军赶路是完全两码事的。梁志强可以饿着肚子在田地里干上一天的农活,能一粒米不吃的在工地做上一天的工,但他不能一天走上三十来里路。
部队行进跟一个人单独走路是不一样的。一个人走路,开始的时候可以走快点,累了可以坐下来歇一歇,但大队人马不行。开始的时候你走不快,累了之后你也歇不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的体力就在开始时的拖拖拉拉和漫长的散步状态中一点点耗去。等到体力值下降到警戒线以后,整个队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堆垃圾。
凤凰台上,陈鸣望着土门集,笑着对陈二宝说:“现在咱们要是出现在土门集外,你说能抓多少俘虏?”为了不让清政府震动,陈家现在纯粹是绑着两脚再让一只手的跟对方过招,可能脑袋里的智商也要下调个百八十点。不这样,怎么能显得出陈家无能?不这样,怎么能让王俊、李钊等人依旧自以为把握在手?
就像出事后陈鸣夜里到县衙拜访常瑞时,常瑞对他的警惕一样——别以为常瑞没任何动作,只不过是陈鸣的动作更快,更加势不可挡,一波流的把常瑞带沟里去了——想要让当官的放心,你就要表现出这群当官的心目中的那个自己!
所以陈鸣需要‘蠢’。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队伍冲进土门集去抓俘虏。
“麻痹的,造反落草造到我这个份上,老子也醉了!”
扔掉了手里的木棍,陈鸣拍拍手走了。今夜他又不用值夜,明晚他也不需要值夜。他根本就不是凤凰台这块的,陈二宝才是这里的第一指挥官,陈鸣现在待在凤凰台明显就是要‘见见’血应付应付汝州的民团。
陈鸣真正的位置是在铁寨,他要做的是纵览全局。
这趟‘落草’结束以后,五堂叔的话语权被消弱了很多很多,实际上陈惠自身的话语权也被削弱了许多,只不过他的好儿子又替他挣回来了。
陈鸣当着七公、七公、二叔等所有人的面,一刀砍了周天艺的脑袋,至少能让陈家内部老实一俩月。接下来的一个冬天,陈家此刻在山上的这些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年前就不在山上了。今后几个月里,争权夺利对于陈鸣已经不需要了。
他只要控制好武力就ok。那炼铁和兵工生产,甚至是粮食后勤,完全可以由他老爹来负责。
陈鸣只需要防着他便宜大哥再度露头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可不想当第二个李世民,即使陈岗的身份是庶子,根本不能与既嫡又长的李建成比。
陈鸣已经让二叔着手准备学校事宜了,眼下上山的人中,所有年级十二岁一下的都滚到学校去‘回炉再造’,陈岗将是其中的老师之一。
——虽然陈鸣不知道,他究竟会在伏牛山里窝多久。但总归有点用,也为陈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几间学校里会有简体字出现——中国老早就有简笔字,甚至很多文人墨客的私人信件中都有大量的简笔字,但在公文和正文上面,简笔字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陈鸣需要的不是一群之乎者也的秀才,而只是一群认字识数的人。所以陈鸣要学校交的就是简体字。不管这简体字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文明’有多大的破坏性,至少在文化传播上,它比繁体字有效率多了;嗯,外带上标点符号;
学校里还会教算术,不说陈惠的那波手下,只说陈家的子弟中,有的是年岁大了,轮不动刀枪的人,这些人就用来当数学老师,要教阿拉伯数字。他先教给他们;
最后,学校要教军操,这些孩子不管将来是当兵还是干别的,小的时候学一学军操没坏处。
李小妹现在已经转移到铁寨去了,老太太和高氏也都转移到铁寨去了,清风寨什么太远了,如果官府方面的威胁性不大,铁寨最适合她们落脚。而且她们的‘出现’也能一定程度上安定人群的人心。
陈惠现在也在铁寨,陈岗一家子,以及陈聪一家,等等,都在铁寨。
陈惠对于自家的武力很有自信,不将汝州官府召集来的800民团看在眼里,只要没有满清的经制大兵进剿,他是不会往深山里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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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慢慢的转亮。
东边的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东方的天边,被朝阳初升的丝丝光芒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色的锦缎,露出淡淡的绯红。
而完全失去了光彩的月亮则变成了弯弯的一丢小月牙,像只小船一样挂在西边的天际,眨着眼窥视下界的芸芸众生。
尘世渐渐复苏。
阳光从地平线升起,将蒙蒙青黛色的天空呈现在人们视野里。
往日这个时候,土门集早已经鸡鸣狗吠,人烟生气了。但那是以前,现在的土门集人口剩下的不足百户,牛羊猪狗鸡鸭鹅,一应牲畜和禽类都被陈家‘抢’上山了。就连土门集黄家,都天天吃面条和红薯土豆。那嫡房一大家子已经跑去县城里了,正烦着常瑞过继陈家那幢宅子的地契呢。黄家剩下的余脉,家家户户糊口的粮食都缺。
昨天李钊带队辛辛苦苦赶到了土门集,结果土门集连顿像样的饭都搞不来。要不是桌面上还有两条鱼,李州同都要吃着咸菜就面条了。是的,土门集不仅没肉,连酒也没有。
就这两条鱼,还是土门集百姓看到李州同带领大部队赶过来了:这是亲人啊,终于有给他们伸冤做主的人了,赶紧去打两条鱼,好好地孝敬孝敬。然后揉红的眼睛眨巴了眨巴,各回各家。
李钊气的直想将土门集剩余人等全部抓起来,但是他们拖得时间太长了,土门集的‘遭遇’已经传遍了整个鲁山,甚至传遍了整个汝州。
这土门集剩余的百姓可都是朝廷的良民,面对凶神恶煞的陈家,面对拿刀子逼迫的陈家,毫不畏惧,坚决抗拒上山落草,以至于家当都被陈家抢掠个干净,这些都是大大的良民。
官府还要救济救济他们呢,怎么能下手抓人!?!
他们是官府的一张脸皮啊,陈家用银子雇人,将自家‘逼迫乡里’的‘丑闻’喧嚣的沸沸扬扬,为的就是让他们好躲过官府的清算与逼榨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李钊的满肚子气只能独自咽回去。他可以拖个一年半载后,再收拾土门集这班刁民,但现在‘民意’不允许他们这么做。除非李钊想把自己名声彻底搞臭,除非李钊愿意冒着黄家等狗急跳墙把事儿捅到开封去的风险,就像常瑞等到明年、后年,要修理黄家、李家是轻而易举,但现在却不适合。
李钊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扑灭陈家的抵抗,然后再从容收拾局面。一日不能扑灭陈家,他们对于黄家等就要容忍一日。谁让他们把陈家之事定为暴民了呢!
当官的都很在乎自己的前途的。如果一年考绩被评了个下,如常瑞这般新官,对他将来的仕途可是大大不妙的。
李钊会打什么仗?李钊会带什么兵?他就是一当官的,跟兵仗完全不搭边。连陈鸣这电视网上见多识广的‘纸上赵括’都不如。怒气中生的他第二天就吆喝着大军向前行,而对于伏牛山里他所知道的仅仅是一个凤凰台和小南沟。连陈家在大山里有根据地都不晓得。
但这也正表现了李钊真正的水平不是吗?
那诸县民团中到有两个武秀才,可这武秀才是什么样的‘才’呢?
武者童试,在县、府进行,考中者即为武秀才。其科目只考二场弓、刀,含金量对比要考策论的会试大有不如,马步射也降为九发二中为合格。
所以说,这些武秀才除了真的有雄心壮志的,除外你就完全可以将他们当做一介武夫。
李钊跟前的这两位武秀才都是年到中年,一个络腮胡子,穿着藏青长袍,手提一口大刀;一个面白无须,四十岁上下,腰间挎着单刀以及一张弓。
络腮胡子叫郑冠伟,白脸中年人叫魏庆。前者擅使一口大刀,后者箭术出众。
民团出发前,魏庆向李钊提出了建议,李钊听了后认同了,下令伊阳县民团做先头,其余民团拖后两三里尾行跟着。
魏庆的小心做了无用功,伊阳县的民团顺顺利利的走到凤凰台,后面跟随的大部队也顺顺利利的赶到了凤凰台。可接下来的攻打,他们傻眼了。
凤凰台外一颗像样的树苗都没有,陈家建造的凤凰台哨卡围墙一丈半,这几日又加高了五尺——之前是怕忌讳么,哪有地主家把自己产业的外墙垒到两丈高的,所以陈家只垒了一丈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两丈高的‘城墙’挡在了民团面前,李钊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哈……”陈鸣在城头上笑的震天响,手指头点着下头的800民团,点着阵前的李钊等人,真心觉得这群人就是一堆废物点心。难道他们连一点打仗的常识都不知道吗?还会以为陈鸣会望风而逃??
陈鸣不但不逃,还早早把五里范围内的大树砍得砍、烧的烧,民团就是想做个马扎,都要往回跑出五里地后才能找到合适的木头。“一堆废物。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看着乱嗡嗡赶到的民团,不顾自己疲惫的涌到凤凰台前,除了干瞪眼却什么都做不到,陈鸣觉得自己还要把智商调低一个档才行,不然满清这些当官的就是拿人送死。
就像刚才,陈鸣要是打开大门让陈二宝带队杀将出去,别看民团号称800人,他们还真顶不住穿着胸甲,养精蓄锐依旧的百十条大汉。
“大伟,你下去挑几个人,拿着鸟枪潜到民团附近,给我响两声。”
俗话说,过犹不及。陈鸣觉得自己还是要‘努力’一些的,而且这样的情况里,要是民团炸了锅,那也怪不得陈鸣。
这不是说陈家很有本事,而是李钊太没本事了。
昨个一天从县城走到了土门集,只是休息了一晚上,今儿又从土门集走到凤凰台。梁志强真的感觉不到自己的这双腿了。
凤凰台下被陈鸣肆意的嘲笑了一通后,李州同李大老爷决定往回退一退,这队伍与贼寇靠的太近了。当然还有不容忽视的一点——他们要退后去寻找木材,打造长梯等攻城器具。
李大老爷也顺便把自己的大帐往后面多挪动挪动。
梁志强手里攥着一根红缨枪,权当拐棍来用,艰难的一步步往回走。他肚子又饿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被俩痞子欺负,两个面饼被夺走了一个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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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钊用手摁压着自己的眉心,他满脸的疲惫。下决定之前就晓得会不容易,谁知道是这么的不容易呢?简简单单的一个民团集结都耗去了半个月时间,银子粮食流水一样花出去,自己之前‘献’的三千两银子根本不值得怎么用就光光的了,如果不是省里对鲁山县衙受暴民冲击一事给出了‘缉拿清剿,以正视听’的决议,让汝州州衙能够光明正大的用上了州库钱粮,说不定他李钊以及常瑞还要继续大出血……
各县民团汇聚一处了也不安稳,因为各县明天之中多有地痞无赖,以至于闹搅的鲁山县城市井不安,民意沸腾,其民团内部也打闹斗殴如家常便饭,你欺我压如若平常。这才短短半个月,李钊就觉得自己老了两三年。
到了这两日民团出城,大几百人听从他的号令,这让李钊深切的体会了一把与平日为官大大不同的感触,千军万马果然让男儿心血沸腾。只是他那娇贵的身子骨,就是全坐在轿子里,也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啊。
李钊现在就想睡觉,他想休息。所以他要用手很摁自己的眉心,提提精神。
外头传来了一阵惊叫喧哗。李钊以手扶额,声调微微加高:“这又是怎么啦?”帐篷外头的长随已经屁滚尿流的爬进来了,“大人,大人,陈家匪寇偷袭……”
民团宿营地不远的地方,陈大伟带着八个人正在撤退,他们的人只有民团的九牛一毛,可九个人谁也没将身后的那堆垃圾放在眼里,他们就是全是当初陈家私盐队伍的老兄弟,对于身后那堆在枪声下乱成一团的民团,心理面有的只有赤果果的嗤笑。
“陈大伟,你小子可以啊,两把双管手铳……”
跟陈大伟走并列的汉子,个头不是多高,三十岁上下,身体却粗壮的很。手里提着八斤重的火枪就像拿着一根稻草一样,腰间挂着一支手铳,却是单管的,身后背着一口大砍刀,腰间挂着四个手榴弹囊空了俩。
陈大伟跟这些人熟的很,用手一拍腰间的两把双管手铳,脸上尽是德意。“那当然。我是干啥的?我要干的可是保护大少爷的安全。当然要用最好的装备了。”
而在他们说说笑笑的九个人的背后,乱成一团的民团现在还如一堆找不到头的麻绳。几十号人哭爹喊娘的往营地内部里冲,引带着整个营地都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钊已经傻了。几百号人乱成一团糟,这让他如何是好?
郑冠伟、魏庆带着人跑来拱护李钊,民团大小头目也在收拢着自己的心腹。
魏庆很庆幸的说道:“万幸贼人无大谋,只有小伎,是以小队人扰骚。如果用大队人偷袭,适才全军已经大溃,后果不堪设想。”
都过一刻钟了,陈大伟等人跑回凤凰台拉着箩筐被吊上城头,都已经在陈鸣、陈二宝面前说说笑笑了,民团的混乱才止了住。站在凤凰台炮楼里的陈鸣对于对面的敌人实在是无语!
他都吃惊民团的骤然混乱,虽然他对民团的废柴早有认知,但这也超出了他的想象。只不过是九个人放了一二十枪罢了,打死打伤了几个人?整个民团大几百号人都快炸营了???
就是因为全无准备,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吗?
民团宿营地里,梁志强看着混乱中被自己一棍闷头的那个青皮正在叫嚣着要报复要报仇,身子不仅卷曲了三分。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听到那惊叫声,看到那人荒马乱后,自己也忍不住慌张惊恐起来,结果跑路的时候这青皮正好就泡在自己前面,一个没忍住顺手就一棍挥出……
要是隔在平日,那青皮他是绝对不敢招惹的,对方是有大后台的。而且他与那青皮的怨仇也仅仅是中午的一块面饼,自己竟然从背后一棍子敲晕了他。梁志强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因为这档子事,民团老实了。到天黑也没再出现在凤凰台下面。
等吃了晚饭后,陈鸣想再去窥营,被陈二宝拦了下。黑灯瞎火的,他们也不知道民团埋伏下没埋伏下暗哨,陈鸣去太危险了。
陈鸣回到自己住处,在房间里打了几个转,实在睡不着就给老爹写了一封信,准备明天让人送到铁寨去。李钊太无能了,这家伙在军事上的才敢还比不得他收敛剐财时的一成本事,陈鸣在信中好好地嘲讽了民团一通,对自己老爹立下了保证书,您和老娘还有奶奶等人,就放心大胆的在铁寨乐呵吧。李钊是越不过这道坎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日陈鸣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懒懒的起床来洗漱,他心清清爽爽的,美美的睡了个好觉。
陈二宝则还守在城墙上。他心里始终不能彻底放心。连陈二宝自己都不明白,就眼前的这堆垃圾一样的民团,有什么让他好担心的。
所以他现在老老实实的守在第一线,好让自己的心的能够‘放下’。
陈鸣走上城头的时候,远处的民团似乎还没任何动静。等到民团准备好足够的长梯,时间绝对会是下午,甚至有可能是明天。
“你跟一群猪打仗的时候,为了让对面的猪认为我们也是猪,我们就必须表现得像个猪。”
陈鸣一连说了好几个‘猪’字,他相信陈二宝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事实上这样也好,能拖时间。你看,现在不就九月了。再拖几天,等到李钊铩羽而归的时候,天气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做大规模进剿了。而且民团垃圾无能的表现也能够给刚刚落草和被落草的‘陈家人’带来信心!
小南沟!
陈惠正在自家的祖宅里,他并没有在铁寨,昨天下午他就赶到小南沟了。因为这个地方也属于要重点迁移的所在。人口、牲畜、材料、物质、设备,小南沟要迁移的实在太多了。
这里的人和产业要一块块分散到铁寨、清风寨等地。煤铁已经不再向这里运了,小高炉会将最后一批铁矿石炼完,然后就彻底摧毁捣毁,务必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
陈惠不清楚自家倒霉之后,没过多久襄县的私铁也断了源头,会不会让有心人将这两件事彼此联系在一起。但防患以未然他还是能做得到的。将小南沟的一切都抹去,所有的痕迹都擦掉,只留下那原生原貌的小南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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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张木筏,承载着一百多义兵,这是来自汝州首县的乡勇,还有李钊本身从州衙带来的二三十个捕快衙役。带队的人是郑冠伟!
岸边的魏庆用羡慕妒忌恨的眼神打量着持刀横立船头【木筏】,宛如带军出征的大将军一样的郑冠伟。就因为郑冠伟大刀耍的出名,在这次竞争中他赢过了擅用弓箭的魏庆。这支人马是要沿河而上,绕到凤凰台后头登岸,与凤凰台前的主力合力夹击陈家暴民的。
李钊觉得那带头之人需更很武勇、英勇,耍大刀的郑冠伟明显比弯弓射箭的魏庆形象分更高更符合。所以这次岗位竞争,郑冠伟胜,而魏庆败。
魏庆身前,李钊也踌躇满志的看着湖面上慢慢滑动的义兵。这是他想了好久,又跟各县民团首领们商议了一番后才定下的策略,分兵绕道,前后夹击。
民团的总兵力当然不够800人,但是600人是有的,而陈家能有多少人呢?陈家在凤凰台这里又会放置多少人呢?100?200?李钊不认为对面的凤凰台会有多少人,不然他们不会只有那么一点人来扰骚了。
在过去的两天里,陈家每天都派人用火枪向营地射击。倒还真让他们打死了一个。
自从在凤凰台外安营扎寨,民团就一直在砍树,他们要制造进攻用的长梯,他们还要制作木筏子。两天的时间他们赶制出了二十多张勉强将就的木筏,赶制出了三十架长梯。
三十架长梯当然不可能一次性投入进攻正面,小小的凤凰台,总宽幅都才十五六丈。这还是因为这里是三股溪流交汇之地,是饮马河上中游分割的一个节点,从这里继续往西,道路只会越来越窄。
只要是战斗,就有可能会损坏,这三十架长梯还包括了候补。
凤凰台上,陈鸣、陈二宝,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打量着下游划来的二十多个小木筏。李钊想不到陈家人手中有炮的吧?虽然凤凰台配备的火炮是连着炮座加一块都才四十斤重的虎蹲炮。
炮首尾2尺长,周身加了7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全重36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明朝戚家军手中的虎蹲炮。
陈家铸造出来的虎蹲炮比戚继光手里的虎蹲炮有了些改进,主要是炮座,可以上下调高低,比之明朝时候的虎蹲炮要好不少,所以重量不减反增,更大了一些。
虎蹲炮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可以说是一特大号的霰弹、枪。
如果用来轰击密集的作战队形,会比两斤炮更加有效的抑制敌人的人海攻势。
射程很短,杀伤力主要集中在十丈以内。放到别处,这是连手榴弹都比不上的短腿,可在凤凰台这破地方,十丈的有效杀伤已经可以封锁饮马河面了。现在饮马河河面已经缩水了一半,这并不是只从哪一面缩水,而是两边都缩水,等于是先天上就又帮了陈家一个忙。民团水面上可活动的范围更狭了。
陈鸣都替这些木筏子上的义兵可惜的慌,你说等会儿他们死的要有多亏啊?
凤凰台只需要放这些人划到近前,然后八门虎蹲炮‘砰砰砰’,一通炮下去,怕就能把二十多张木筏清理个七七八八。在将李钊等人吓得胆颤心惊的时候,顺带着也跟州城的百姓结下死仇了。
这是一百多条人命呢!
陈鸣不想立刻热闹满清绿营兵的围剿,和开封省城那些大员们的注视。所以这个坑他只准备用上两尊虎蹲炮,以及一批火枪和猎弓。
后者是陈二宝这批猛男们自行装备的武器,他们往来襄县和鲁山,陈家给他们所有人都配上了胸甲和一部分火枪、手铳的。但不少的人还是没放下猎弓。
土门集属于山区,周边的山民上山打猎不是很正常的么。这里的人,就算不会使用猎弓,也都见识过这种山民自制的低劣武器。比起绿营正规的军用弓,猎弓射程短,准头不行,还容易疲劳,也就是使用寿命短。陈二宝这些人至今还背着猎弓,只能说他们使用习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鸣少,民团攻过来了!”
就在饮马河水面上的木筏奋力向着凤凰台逆流划来的时候,民团的大部队也出动了。陈鸣举起单筒望远镜,已经能够看到走在前面的义兵抬着的长梯。
等了两天,李钊终于发大招了!
陈鸣无所谓的看着一步步向凤凰台靠近的民团,他们的速度比河里头的木筏队伍还慢。木筏队伍在抵到凤凰台前百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一直等到民团主力到达。
陈鸣从深意里分析这一幕,民团如此做可以动摇凤凰台守卫们的信心,在民团看来,他们是绝对占优的一方,分兵包夹当然会让他们的敌人作战意志动摇。此外还能让他们自己人真切的认识到自己的优势。只是这一面李钊等究竟能不能想到,就说不准了。更大的可能是木筏队伍贪生怕死,想靠着陆地攻势吸引去守卫部队的精力,他们好趁机突破凤凰台,不然的话他们是要受到凤凰台守军的拦截的。
一股豪气在郑冠伟的胸膛聚集,当他再度挥舞起大刀,下令所有的木筏向前划动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立功参军。这次进剿暴民完毕后州衙肯定会向上面请功的,他郑冠伟绝对会是其中之一,借以机会从军入伍定能得一个官做,统带大兵的滋味绝对不是乡间习武练拳可比。
这一刻的郑冠伟觉得自己是寻找到了人生的真谛。只是当他脑袋里的荷尔蒙冷静下来后,他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情怀,就是另一说了。
男人不能抗拒‘挥剑决浮云’的爆感,但这个世界里同样不能抗拒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郑冠伟冷静下来后就会首先发现——自己的年龄已经三十有五了。
“轰轰……”晴天两声霹雳,两团硝烟弥漫在凤凰台短小的城墙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宿营地还是那个宿营地。可清早时候,意气风发的民团那股精气神没有了。就像一堆七老八十的垂垂老朽,一股腐朽无力的味道弥漫整个宿营地。
还有伤病的惨叫声音,天见可怜,李钊在进兵土门集的时候,愣是连一个随军的大夫都没有想着要带。现在的大夫都是两日前受到了教训后,李钊刚刚从鲁山县征兆来的,他们昨天下午才到。可中国传统的中医对于外伤和枪伤根本就没太好的治疗手法【这个时候的西医更野蛮】,民团的这些的伤兵只能硬挺着挨刀,然后接受最最简单的包扎。
李钊处。各县民团首脑悉数在场,这些人倒是没有一个受伤的,与昨日的军事会议相比,也只是少了一个郑冠伟,他被陈家的大炮一炮崩死了。跟他一张木筏的人亲眼看着他身上多出了两个血窟窿,一头栽进了饮马河,再也不见他浮起了。
帐篷里的气氛就像冬天的彤云,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心里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谁也不想说话,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万一触碰了这股沉重的压力,会不会直接被压死!
李钊的脸就像冬天里的寒冰,眼神明亮的像是一头觅食的孤狼。
他现在确实憋着一股火,想要发泄出来。他也是帐篷里低压气旋的中心。
辛苦赶制的木筏被陈家两炮打的打乱,陈家还组织了鸟枪和弓箭,轻轻松松的就把水路民团给打垮了。李钊敢肯定,损失了四五十人的水路义兵都没能对陈家造成一人的损害。
至于陆路,那么多人辛辛苦苦的扛着长梯杀到凤凰台跟前,只因为陈家的那两炮,士气就哗哗的下降。宝丰的民团首领周清玉手下的那两条大汉,开战前胸口拍的咚咚响,叫嚣着要跟郑冠伟争一高下雌雄,结果轮到上阵了,就因为陈家的枪炮就稀软了。等到陈家守卫解决了水路的麻烦,将炮口、枪口都转来对付陆路的时候,一窝蜂的撂挑子跑回本阵来了。
气的只想吐血的李钊之后再指挥民团进攻,就发现,自己已经指挥不动人马了。
民团退回宿营地,清点人数,最后得到的伤亡数字是七十六人,其中死三十二人,主要是水路的伤亡,主要是首县民团,失踪十人,伤三十四人。其中包括十二个衙役官差。
李钊的脸色铁青铁青,冰寒的能刮下一层霜。这么大的伤亡,首县州府之地,盖都盖不住,各县民团竟然还都怯战而不听指挥,他要是还能有好脸色给眼前的各县民团首领,那才叫见鬼了呢。
汝州民团是没有火炮的,鸟枪倒是有一批,攻城的时候民团还用鸟枪对城头进行了压制。
现在摆在李钊面前的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他要怎么解决陈家,他要怎么才能盖住几十人伤亡的事儿?
这是一个很要命的问题。是忠心为国,奏报巡抚衙门。陈家这等私造火器的豪强,必须早以铲除,以布朝廷之威严,以申国家之律法。可这样一来,他李钊的前途,甚至李钊现下的官位,都将不保。
还是继续隐而不宣,让陈家编做第二个青条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钊当然不想留下陈家这个祸患,所以他又一次召集了各县民团首领,但结果令他失望。
“东翁,陈家有火炮在手,又有地利,想要短期内铲除其根基,恐非易事。”李钊的幕僚还很给他这个东家面子的,说什么‘恐非易事’,那事实是根本不可能!
就现在的情况下,要短期内铲除陈家,首先需要迅速的打破凤凰台。李钊虽然不晓得陈家用了什么东西筑起了这座堡垒,但民团好歹进攻了一趟,他亲眼看到枪子打在墙面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坑,陈家筑堡所用的这种材料硬度堪比砖石。所以眼前的堡垒,规模是小,却不能轻视。要迅速打破必须调动大炮,也就是要调动南阳镇的大军,不然,就凭汝州营那破烂样,让他们来打陈家,效果不会比民团好了。
“东翁何不暂时止兵,修养士气?即使不能剿灭陈家,至少也不必惹来阖州民怨啊。大人还当迅速沟通知州大人,知会鲁山知县,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大人一人能办的下的了。”召集各县民团前谁能知道陈家连火炮都有呢?还以为陈家就几杆破鸟枪,一堆刀枪呢。凤凰台也半点没有风声透漏出来,陈家藏得太深了。
李钊的幕僚师爷,你要是让他们污蔑构陷他人,或是推脱李钊自身责任,那都是一把好手。但要是靠他们去打仗,李钊一定会悲催。
现在李钊的幕僚们就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来为李钊尽可能的减轻肩头上的压力。
“东翁,陈家竟然私造枪炮,私筑墙堡,这是居心叵测蓄谋深远啊。”
“万幸东翁与王知州早看出陈惠脑后有反骨,会及鲁山知县趁机不被将其捉拿归案。但陈氏贼人实在悍勇,其子破牢劫狱,竟然将陈贼救走……”
没用多长时间,李钊的幕僚师爷就为李钊想好了一个很好地托口。经过他们这一说,李钊和王知州简直是没有任何可责备的地方,民团几十人死伤更是能证明陈贼们的彪悍。鲁山知县常瑞也不会有什么大碍,这可是八旗子弟,是国族,大清的根基,根正苗红,更是刚刚来地方任职,没有经验,不仅无过还能有大功!
当然,这些全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事情要真的捅上去了,能不能照着他们设想的样子来,还要看关系和银子。现任河南巡抚阿思哈是出了名的‘无能又贪婪’。
此人正黄旗子弟,自官学生考授内阁中书,累迁刑部郎中,充军机处章京。十多年前便就任江西巡抚。可现在都乾隆三十一年了,十五六年过去了,他还是巡抚一级的封疆大吏。原因就是这人胆小、贪婪,无能又担不起责任。屡次贪污渎职,屡次被降职、革职,却因为祖宗和家世,被乾隆一次又一次放过,一次又一次起复。
只要银子能够使到,李钊也认为巡抚大人会为汝州捂住这个盖子。
自己打败了仗,这次要大大破财,却是一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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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寨里,一间清静的佛堂。
观世音菩萨跟前,老太太、高氏跪坐在棉垫上,低头默默的拨着手中的念珠。佛堂里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檀香缭绕。
这两位陈家的主母不是在为凤凰台祈福,而是在为大山中正在进行的清洗消罪孽。
陈惠为什么去小南沟了?真的因为小南沟的价值吗?那是为了甩锅。把锅子甩给了陈聪、陈权等人。
自从陈家倒霉的消息传到山里,与铁寨联系最紧密的煤铁两个私矿就变得有些浮动,尤其是陈氏落草的消息传来,煤铁两个私矿的劳工简直是要罢工了。他们可不想当贼寇,即便其中很多人出身流民、乞丐,本身一无所有。
一场清洗就也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陈鸣也略有些不忍,可为了自己着想,这种浮动必须镇压下去。这些人也正好让护矿队和另组建的护卫部队的菜鸟们见见血。
当然,这种清洗不是彻彻底底的大清洗,陈家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所谓清洗只是为了镇压。
到现在半个多月了,也就是前天才统一砍了几十个脑袋,再把另外一群人打成了苦役。震慑了下面的,也震慑了陈家内部!!
几十条人命就这么没啦,老太太和高氏两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安心的下。她们可不是见惯了生死,视人命为草芥的达官贵人。老太太和高氏这两日就整天在佛堂里为陈家老少爷们祈福消灾。这事儿,她们还瞒着李小妹。后者没多少天就要生了,可不敢吓着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岗躺在床上,额头上系着根带子。他病了,被吓病的。陈鸣从大牢里将他救出来时,他就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因为他突然间从秀才先生变成土匪了,这比常瑞威胁着他摘掉他功名还要让陈岗害怕。要知道,陈岗大秀才是相信朝廷有清官,相信当今的皇帝是圣明人君。他的秀才功名即使被常瑞革掉了,只要陈家有朝一日翻案【整个陈家估计也就陈岗一个人相信,陈家的案子结论定下后还能翻案。或许他知道他爹屁股底下一堆屎,却情愿去相信陈惠的清白。】他就依旧有恢复功名的希望。可陈鸣打破县衙,劫狱救人之后呢?他就是反贼了,就再无堂堂正正做人考功名的希望了。陈岗整个人就跟一下丢失了最最重要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前日,陈家又一气砍掉了几十颗脑袋,就彻底把这位秀才吓尿了。陈岗彻底的认识到自家再无回返之日了,回家都是被搀着扶回来的,然后人就病了。
陈惠当然知道陈岗生病的消息,但他在来小南沟之前并没有去看陈岗一次。人,就要面对现实!
陈惠不知道二百多年后那位姓周的先生说过的——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句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这个意思。
在衙门里见惯了黑暗的陈惠,骨子里的狠劲和辛辣要比温室中的陈岗胜出许多许多。既然无法回头,他也就不准备回头。
陈岗作为他的大儿子,在陈鸣已经提出来开办学堂,并打算要陈岗去做老师,这种让陈岗靠边站的潜意思之后,陈岗自身要是还没有振作,还没有认清现实,那陈惠也只能对他放弃了。
或许,以陈岗的性格,老老实实的教书育人,更适合他。
凤凰台开始了静默战。
总数只有五六百人的民团,一下子死伤了小八十个,整个民团都稀了。李钊如果敢逼迫着民团首领们去攻打,估计就有人直接带着队伍回家了。
那凤凰台的横面就十几丈宽,一南一北各有一个马面【城墙凸出的墩台】,还是封闭式的,陈家手握着两门火炮,只要把人放到城下,待到长梯竖起,人往上爬的时候,一南一北交叉一轰,全完蛋。
现在已经没人敢去再打凤凰台的主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多人内心阴暗处还在暗自感谢首县的民团,如果不是他们吸引了凤凰台的注意力,让陈家把两门火炮转到了河对面,他们这些路上发起攻势的队伍可就惨了。
于是,凤凰台安静了下来。
陈二宝依旧不敢疏忽大意,坚持守在城墙上。一天、两天,他没什么变化。第三天,他给对面民团喊了声话,将饮马河里捞到的二十多具尸体以及四名俘虏送还给了民团。嗯,四个俘虏全是垂垂欲死的。凤凰台的守兵已经抓到了六个活口,陆上的民团跑的太快了,给了凤凰台守兵充分的时间去打捞战果。其中四个被石子打成重伤的,以陈家现在的医疗手段是绝对救不活的,另外两个倒是生龙活虎的,所以不能放。
然后时间又过去了两天,那两名俘虏也被首先民团首领拿粮食赎回去了:一共五十石粮食。
陈二宝派出去的人手没有发现民团有砍伐树木的迹象。
然后陈家给自己老爹去了第二封信,老爹可以彻底安心了,民团已经放弃了。李钊根本就掌控不住下面的民团。他第一次发大招就玩完了七八十人,让李钊的声望直接坠入深谷。
陈鸣不想待在凤凰台了,民团打仗的手艺太槽,根本让他感觉不到那股激烈感和刺激。他要回山里训练队伍。
“这群废物有什么难对付的啊?要不是咱们不想引得官府警惕,分分钟就灭了他们。”
“凤凰台有二宝叔坐镇就足以确保无忧了。我回山里看看。”
陈鸣充分的表达了他对二宝叔的信任。但他并没有走成,因为他那便宜老爹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爹,现在就跟他们谈这个是不是为时过早了啊?”
“咱们刚落草啊。”
陈鸣脸上带着吃惊。陈惠却不以为意,“这有何不可。为父是没想到咱们陈家能这样的强,打的五县民团不敢露头。不然你爹我早就联系对面了。”
“州衙、县衙都将我们陈家定为暴民,没把造反的帽子扣到咱爷俩头上,为什么?不是他们不能,是他们不敢。他们要顾着自己头顶的官帽,不然让上头怎么看?
哦,别的地方都是太平盛世,怎么你鲁山、汝州就有人闹造反了?
当今圣上明照万里,爱民如子,大清盛世太平,断然不会有百姓无故造反,那是不是官逼民反?这责任在谁?”
“州衙调集各县民团,如果能将我们镇压下去,那是他们的功劳。可现在已经不能了,那就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咱们跟对面接触,也不是立马就要谈成生意。只是先接触接触,彼此做一沟通了解。”
“真真做买卖,还要看明年的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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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老爷,李大先生,幸会,幸会!”
大白天里,饮马河南岸,距离民团宿营地和凤凰台都不远的地方,陈家的头面人物陈惠陈大爷与徐鹏秋和李健楠见面了。这后两人一个是鲁山县第一大户徐家的二爷,也是鲁山县民团的练总,一个是鲁山县斯文败类的代表——讼棍行首。
李健楠这种人在平日之中都是秀才举人羞于之来往的,但是这种人跟衙门差役熟,跟大家大户的掌事者也熟。见了陈惠,眯笑着一张脸,说着好话。
“买卖?”
“买卖!”
“你陈家一月能炼多少铁?”
“陈家在伏牛山中有矿工铁匠三千人。”陈惠说出了一个让徐鹏秋目瞪口呆的数字。
“徐二爷可听过襄县的私铁窝点?实不相瞒,那里的铁料就有陈家的一份子。”陈惠又爆出一个让徐鹏秋惊呆的消息。
返回宿营地后,徐鹏秋在帐篷里转来转去,无法安定。陈惠爆出的这两个消息实在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二爷,襄县那一摊子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折腾起的。那幕后之人拿钱砸,用人火并,摆平了整个许州,能量之大可想而知。为何不见他伸手捞一把陈家?”李健楠揪着山羊胡道。陈家的这点事儿,说到底就是一个知县、一个州同见财起意了,对于根基浅薄的人家来说,当然是弥天大祸。可对于那些大人物而言,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儿罢了。
陈惠说自家一个月能产十万斤好铁,这可就占到了襄县两三成的供货量了。陈家对于那幕后之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如果陈惠说的是真的话,那幕后之人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看陈惠出事后,陈家那几日的忙活,无头苍蝇一样瞎跑瞎撞。怎么也不像是背后有大人物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徐鹏秋和李健楠都知道,襄县窝点要倒了。襄县市面上已经有流言传说,襄县大半个月不见新货送到了。这阵子贩卖的全是储备。
不过徐鹏秋和李健楠还是没把向襄县窝点与陈家挂上钩,因为那种财力与陈家太不相称了。陈惠胡诌的‘十万斤好铁’和‘其中一份子’在两人心头深深地扎下了根。
宿营地中心,李钊的帐内。
衙役小声的将徐鹏秋与陈家会面的消息报给了李钊。李钊没什么反应。连州城首县的民团他都管不了了,他还能把徐鹏秋怎么着?
再跟常瑞搭伙搞掉徐家吗?先不说徐家的份量与陈家完全不同,就说常瑞还敢不敢这么干都是一个未知数。这次陈家打破县衙劫牢破狱,常瑞是连老婆都丢了的跳墙而逃,险些将自己都搭了进去。李天河、黄杓等落在陈家手里,虽然断了胳膊腿,却还能留下一条命,却没人敢保证常瑞这个罪魁祸首落到陈家手心里,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吃一堑长一智。常瑞已经接受了教训,地方上的豪强大户,不是善茬。他们作为联系官府与百姓的一层存在物,真真的是存在即是合理。有必须的理由,有生存的实力。
在鲁山县,至少是在鲁山县,常瑞任期内绝对不敢再煽风点火了。
李钊心里很憋闷,但这口气他忍下了。人这一生谁不憋其口气呢。皇帝也不能万事顺心是不是?他现在所有的牵挂都寄托到开封府的回文上,李钊大出血五千两银子【常瑞给他打了一张两千两银子的欠条】,由知州王俊出面向开封府火速递上了一封公文。王俊王知州的面子还是比李钊这个州同大的,明面公文,暗地里使银子,能有什么结果就看巡抚衙门的回文了。
虽然他对阿思哈的节操很有信心,李钊坚信五千两银子足以买的巡抚大人高抬贵手,但事情不落到实处,他实在心神不宁啊。
回到凤凰台的陈家父子间也打破了寂静。陈鸣对陈惠爆出襄县窝点相关消息并不怎么赞同,这是陈惠坚持的。结果还差强人意,徐鹏秋对于铁料生意明显起了意。这让陈鸣很咂舌满清地方豪强大户家族的胆大包天。
基于对乾隆中前期满清国势强盛的认知,陈鸣对这个时候官府的估量一直是很强势的。而且陈家能发家,一个皂户之家能搂那大的家业,也符合他的认知。怎么徐家的胆量就这么大呢?
就因为徐鹏春是举人?徐家是鲁山县最大的士绅?不会这么简单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前明时开始,就是皇权不下乡。乡野阔土中谁最大?宗族。一个强盛的家族,官府也不会去过多的找麻烦的,相反,很多事情官府还要靠家族来办理。
只要不是盖不下的大罪,没少有一个乡间家族在兴盛时候被官府查办的。
咱们陈家被常瑞办了,不是因为常瑞不懂规矩,是因为咱们陈家太弱。土门集太弱。这边的那些山村,一年下来能给县里缴纳多少钱粮税赋?
可徐家不一样。
徐家的田亩、产业全在县城边上,每年缴纳的钱粮比五个陈家都多。他们还是整个鲁山士绅的首领。
所以,一些事咱们陈家做不得,徐家却可以不在乎。鲁山县也只有他们能把路子铺平。”
陈惠不管自己儿子内心是怎么样的感想,继续说道:“咱们卡着了凤凰台,如果不出意外,整个土门集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但是要成为第二个青条岭,光有块地盘还不行,咱们缺的还有赵传敬的路子。”
“身份决定了咱们不可能再公开出面做生意,咱们能用上的只有徐家;只要咱们能让徐家赚到钱,徐家就也会来靠我们。”
“一条路子一条路子的开阔,咱家有铁料在手,只要大山里的铁矿挖不完,老天爷就断不了咱们陈家的收益。”没有了典吏的身份束缚,这些天里陈惠想了很多。视角不同了,一些看法也改变了。陈家变成第二个青条岭,道路很艰险,却未尝真找不出一条活路来。
“如果徐家真的有意,今年冬天里就能把路子铺好。”陈惠眼睛中冒出两道明光。
陈鸣少少落后他一步,耳朵里听着陈惠的话,眼睛用一种瞧杯具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陈惠绝对想不到,他的儿子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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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汝州营都司衙门。
汝州营都司许世连面上带着牵强的笑,将汝州知州王俊送出了府外。
“他娘的。一千两银子就让几百爷们给他卖命,真打的一手好算盘。”反身回到书房,许世连心烦意乱。
“来人,召集各队队官,各汛主官,让他们都过来。”许世连脑袋疼,他可知道陈家手里有大炮的,不是容易啃下的软骨头。王俊之前召集各县民团去汇剿,号称800人,也过被人家两炮崩死了好几十人。之后一直停顿在那个凤凰台下,动也不动。
如果可以自主选择,他一定不会去鲁山的。只是比王俊还早到一会儿的,还有南阳总镇衙门的一纸公文,责令汝州营尽快剿灭陈氏贼人。总兵大人的命令,许世连是不敢不能不听的。
王俊绝对是盯着都司衙门的,总镇的公文才发到,他人也就到了,还带来了一千两银子的承诺。是的,这一千两银子只是承诺。许世连动员兵力多少都没个数呢,王俊可不会傻到就把一千两银子拿出来。
汝州营本部是四个队,满编人数只三百四十人,整个河南的朝廷经制大兵才一万八千七百人,这可是三个镇:河北镇、南阳镇、归德镇,还有巡抚抚标左右营,以及开封城守营。
南阳镇的人马拢共才五千出头,镇标左右两营,以及荆紫关、信阳二协,汝州营属于荆紫关协下属营头,本部兵马三百四十人,外加三个地方汛的兵力,四百六七十人,已经是荆紫关协中数一数二的大营头了。
满清的绿营兵也是世袭制的,父死则子继。所以汝州营在汝州地面上的关系网是很密切的。民团在鲁山打成了什么狗样儿,谁不清楚?被陈家两炮蹦死了几十号人,这要放到汝州营里可了不得。
“大人,那陈氏贼人所处位置狭窄,正适合土炮逞凶。如果,如果是让我军进攻,俺秦猛说句老实话,如无大炮助阵的话,情况也是堪忧。”左队队长是汝州营里除了许世连以外官职最高的千总,秦猛第一个发话。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大家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总镇发来的公文你们也都看了,这一仗咱们是一定要打的。那怎么样才打的更好,伤亡最小……”许世连顿了一顿,目光看着在座的所有人,“这是本官想要看到的。相信也是在座各位都想看到的。”这可不是他们上回去进剿青条岭。这会要真打!
“大人,先不提王知州那区区一千两的银子,就说陈家贼的那凤凰台,想要打破,必须用大炮。”长阜镇汛的主官杨家亮道出了在会所有人的心声,大炮,要破陈家贼,要破凤凰台,必须用大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汝州营有自己的大炮,炮子跟火药一应俱全。但许世连如果没记错的话,仓库里的火药除了被倒卖出去的,剩下的早就凝成了固体,不堪用了。
所以呢,王俊给的那一千两银子是绝对不够的。当初陈家请他们汝州营到青条岭下做一阵,都花了多少银子啊?期间还一直顾着他们二三百号人的吃喝。现在王俊想那小小的一千两银子就把汝州营打发了,也太想当然了。
铁寨一处安静的地方。
李小妹圆溜溜的大肚子,陈鸣看着都吓得慌。时间越来越临近,陈鸣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喜悦和惊奇,有着只是无尽的担忧。
这个年代可不比21世纪。就算是胎位不正,也可以早做预防,甚至直接剖腹一刀。
这个时代女人生孩子就是过一道鬼门关啊!
陈鸣从凤凰台回铁寨后,就做了两件事,第一是训练刚刚从护矿队转职为陈家军的部队;整个陈家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甚至搭边的都没有,陈鸣呢,好歹还受过军训,电视、电脑、书本上杂七杂八的很看到过一些,这个职位只能由他来担当。陈家上上下下除了陈鸣以外依旧没谁想着要造反,可是以陈家现下的态势,训练队伍明显是极必要的。
第二就是陪伴老婆;下了训练处,就窝到住处,或是陪着李小妹在房子周边走一走,活动活动。女人怀了孕并不是全然不需要走动,而是要适量的保持运动。
李小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丈夫在担忧着什么,但她自己并不以为意。在她人生的周边,她的母亲、嫂子、婆婆,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啊?是女人就免不了要生孩子。这种孕育骨血的喜悦感远比未知的危险对女人更有吸引力。而且李小妹她娘、她婆婆、她嫂子,还有下人里的老妈子,一个个不都活的好好的么。这点上反倒是她拐过头来宽慰陈鸣。
对于自己老婆乐观的精神,陈鸣不得不承认,生孩子这一点女人确实比男人坚强。
但是话题若是转到了李家,那就该陈鸣来安慰李小妹了。
在乡下打转的李家和家主都跑去州城为陈家活动的高家,都被陈家坑了。他们跟肯定知道一些内情的黄家不一样,这两家属于绝对的无辜。但既然掉进了深坑里就不是说你嘴皮子碰一碰就能爬出来的。
李小妹对陈鸣的选择没什么埋怨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中国传统如此,这个时代的女人在嫁人了之后,生死荣辱,全系男人一身。可对于自己的娘家,李小妹要说不担忧他们受牵累,那是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已经临近初冬。每天清晨,白霜就会给枯草黄叶图染上一层薄薄的冰晶。
在很多很多人还没有起床的时候,陈鸣已经穿着整齐的来到兵营。哨声响起,哗啦啦的隔间兵营宿舍里就响起一片咣当嘈杂声音。
兵营的人并不多,陈家二百人的护矿队,在上次清洗之中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加上各山寨的护卫队伍,以及陈家事发后组织起来的子弟兵,总兵力达到了400人。此外还有陈二宝带领的陈家骨干部队。那些人被分别留在了凤凰台和小南沟。铁寨里也不可能把400人全都召齐,煤矿、铁矿需要护矿队的镇压,清风寨等三处山寨也需要一定人力的震慑。陈鸣几做分割,抽调到铁寨的也只是200人。而这200人里头还有一部分要作为夜间执勤和巡哨部队,所以一阵喧杂后出现在陈鸣面前的只是150人。
“立定,向右看——齐!”
“向左——转!”
“跑步前进!”
……
“一二一!”
“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的难熬。许世连与王俊的你往我来,你推我挡,看的远在鲁山的李钊焦虑的恨不得插进场去大喊一声:都别挣了,银子我出!
但李钊真心不能这么做啊。
所以李钊还要继续等待。这一等,就等到了九月的下旬,完成了集结的汝州营终于拿到了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价钱,带着征兆的数百丁壮,拖着两门威远将军炮,才慢悠悠的走上了前来鲁山的路上。
不是许世连他们不想拖来更好的大炮,实乃汝州营没那个资格去装备大将军炮。
整个南阳镇都不见一门2000斤大将军炮,这东西只在满城和边军,以及像京师、省城等重点城市才会有出现。南阳镇身处中原腹地,要大将军炮这种犀利的火器干嘛?用得着么?
满清政府不管是从实用,还是从抑制绿营武力,控制军事力量均衡方面考虑,都不会在河南这地方配置大将军炮这样的厉害玩意。即便与欧洲的火炮相比,大将军炮已经落后好大一截了。
威远将军炮是绝对的小炮,才330斤重量,炮身是铜的,长约六尺六寸约2.2米,炮管口径约三寸三分大约110毫米】,是绝对的轻型火炮。【ㄨ】配双轮炮车,理想射程是400—500米,实际上能打个二三百米就谢天谢地了。
而且这还是在乾隆统治的中前期,满清的吏治还没经过和珅和大人的祸祸,要是到了后期,或是进入到嘉庆、道光年间,这样的小炮能打个百十米都不错了。制作工艺和质地上的偷工减料以及火药上的偷工减料,几方面相加一块,对于火器的影响力是无法想象的大的。
暂时被隔绝在凤凰台以西的陈家并不知道这一情报,因为徐鹏秋并没将这件事告诉陈家。
不仅如此,徐家刚刚开始的‘铺路’也被徐家的第一把手徐鹏春给叫停了。
你陈家不管是不是真有三千劳力工匠,你还是先将下面的这一危机应付过去吧,过去了这道门槛,陈家才有继续走下一步的资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徐家不把这一消息告诉陈家,徐鹏春不想告诉,徐家凭什么把消息告诉陈家啊?他凭什么要但这个风险啊?徐家在鲁山县的地位是有的,一些别家做不到的事情徐家可以办到。但一些过线的行为,徐家也一样要远远躲开的。
鲁阳关,高家。
自从打汝州回来,在鲁山县打了一毛的高鹏起,回到鲁阳关人就病了。高家的直系都老老实实的缩在鲁阳关,在高鹏起面前做‘孝子贤孙’。
高鹏起是真的病了还是假病了,没人关心,这是高家做出的一个姿态。就像陈鸣的岳父大人已经将自己付出了十多年心血的学堂给关了,一样‘生病在家’一样。
“爹,汝州营出动了好几百官兵,还拖着两门大炮,这可不是那帮连私盐贩子都不如的民团可比的。姑父要是毫不知情,骤然之下可是会吃大亏的。您看咱们是不是……”高鹏起的大儿子高彦景悄悄的跟老爹说着。
别看高家被陈家坑的不轻,高鹏起从鲁山县城回到鲁阳关后,也确确实实生了一场急病。整个高氏,对于陈家的‘落草’也真心很不满。但冷静下来后想想,落草真就是陈家保全自己的一条生路,否则现在的陈家已经被常瑞、李钊连皮带骨头一块吞了。
高家跟陈家情分还在,甚至联系还在。
至少高鹏起这个位置,在汝州官府没有剿灭陈家之前,似乎不太可能被动。高彦景是高家下一代人的老大,在高鹏起不在的时候,已经负责打理整个高家了。在他眼里,陈家就很有存在的比较。逼近因为两家的亲近关系,也因为实实在在的利益。
号称800人的汝州民团在凤凰台前无法前进一步,小小的一仗,陈家就打散了民团的军心。这消息可瞒不住鲁山县的诸多地头蛇,高家本来颇受排斥、挤兑的环境一下就变得舒服了。高彦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可轻举妄动。这鲁山县还是大清的天下。别小瞧了常瑞,这可是一条毒蛇。”高鹏起果断否掉了儿子的意思。他不能拿整个高家去冒险,谁知道常瑞有没有派人正盯着他们呢。“你寻机传个信给黄家,要他们也万万不要轻动。”至于李家,就算了。高鹏起不认为李秀才会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在土门集被民团控制着,在高家、黄家全都歇菜,在徐家‘视而不见’的情况下,陈家整就是一聋子瞎子,陈惠真心不知道汝州营的几百号官兵已经拖着大炮南下了。
当然,在凤凰台以东的广袤大地上,也不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陈家人,已经从周家口脱身的了陈光现在就隐匿在许州。汝州营南下的消息他当然知道,可悲剧在于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消息陈家不知道!
铁寨校场。
部队全体集结,开始更换装备。是的,更换装备。
不是所有人换装火枪,说真的,陈家现在手里握着的火枪也有二三百杆。火器作坊最初人少,随着陈家物质、人力对火器制作的倾斜,迄今为止火器作坊的全体人员已经高达百人。但这一百来人里有一部分是火炮方面的,火枪部全体人员只有六十三个,还分长短枪和线膛枪三个小组。生产能力堪忧,这么长时间也只让陈家武库里储备了二百多杆火枪。
当然了,陈家现在的实力也弱的很,对比陈家现下的力量,库存火枪已经够武装陈家军大部分的人马了。然而陈家有枪没火药啊!
火炮部队是吃火药的大户,尤其是试射和制定炮表的时候,那都是要经过几百次发射才能完成的。陈鸣之前也绝没想过会这么早就走到了清廷的对立面,火药是进行储备了,却并没有将之列为第一必要。结果现下山里面的火药储备量只剩五百多桶,一桶颗粒化的黑火药是五十清斤,也就算是六十市斤,五百多桶火药只有三万清斤不到。这可是包括了开山开矿在内的火药总储量。
看着数目不少,却根本不够用。
所以,陈家的火器部队只有一定数量的炮兵和相对精锐但量小的火枪兵。绝大多数人还是要披上胸甲,拿起刀盾、长枪,成为标准的冷兵器部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胸甲,所有的人都人手一件。除了炮手,就算是火枪兵也不例外,这早就是陈家军的标准装备了。
现在需要更换的是他们手中的家伙——冷兵器部队怎么只拿刀只端枪呢?而且枪兵的数量太少了,还没有刀兵的数量多。
陈鸣让铁器制造那一块打制了一批铁盖子,合上木头后这就是盾牌。并且让一部分刀兵转职长枪兵,枪兵还要人人配上一把短刀。刃长一尺,跟火枪兵的刺刀长短差不离。
陈鸣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打冷兵器战争。所谓的阵列而战,与他看电影看电视,将领匹马在前的n多镜头太冲突了,虽然他知道电影电视上的镜头绝逼的不靠谱。
但是列阵而战就是想想就能玩得转的么?那需要很多的麻烦。首先,战场指挥;陈鸣要设计旗帜和不同的声响,用来代表进攻、后退、防御等等各种不同的命令,这东西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火枪兵可以用口哨来代替欧洲人的小鼓风笛,后者与东方的文化传统太不相配,太违和了。但是冷兵器部队的指挥系统,就是一个庞大又复杂的体系了。
陈鸣现在只做到了用各种颜色和形状不一的旗帜,来简单的做出各部进攻、防御、后撤、坚守等几个最最基本的命令。
话说在最开始设计冷兵器部队的时候,陈鸣还想着戚家军的鸳鸯阵呢。但现实逼着他放弃了这一不切实际的妄想。伏牛山区可不是辽阔平潭的东南沿海!并且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能估量出陈鸣的军事素养有多么的够呛了。
武备更新了之后的一百五十人在陈鸣跟前列队站立,他们会被分作三个小队,五十个刀盾兵和一百个长枪兵,再加上五十人的炮队和五十人的火枪兵,以及数量更少的狙击部队——装备线膛枪和侦察部队,这就是现在的陈家出了凤凰台以外的武力了。
一百五十人站的整整齐齐,明亮的胸甲在温温的阳光下泛着铁光。每个人都穿着土黄棉袍,腰间系着皮带,两腿系着绷带,暖和的薄底棉靴,头上包着一样是土黄色的头巾。
你还别说,这种装扮单个看起来土,可一百五十人一集结,每一个都站的直直的,昂首挺胸,像根竹子一样,一下子精气神就全出来了。
陈鸣看向身后站着的老爹,旁边站着的七公、七公、二叔等人,心理面满满得意。不管这些人真的厮杀起来会是怎么一副样子,至少现在,他们的外表很光鲜。比民团,比认知中的绿营,都更加的像一支能打仗的精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错,不错!”队伍解散后,陈惠脸上的满意毫无遮掩。连着说了两个不错!很明显,这支部队给了他这位前县衙典吏很大的信心支撑。
一旁的二叔、五堂叔、七公、九公等人也只有点头的份儿。他们这些人‘太平’惯了,已经没有拎刀子的勇气了,却又很清楚现在的陈家必须有一支强势武力作支撑,现在就被这一百五十人的部队所表现出的‘外在美’给征服了。
陈鸣并没涉入整个体系的管理,尤其是后勤和日常管理方面。他只是眼睛盯着兵工业,手中抓着武力。
老爹还在,陈鸣的威望也还不足以控制整个陈氏宗族,再说了,他年纪到底还小,他不急。
陈鸣的思路很清晰,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增强并控制着陈家的武力。反正陈家懂武的一个没有,就是陈二宝也只是敢打敢闯的猛汉,陈鸣的身份有着先天上的优势。那里才是他经营自己嫡系势力的所在地。
就比如解散掉的这一百五十人,连着外头站岗执哨的五十人,短期内还看不出什么,等到集训结束,开始编制和真正意义上任命头目的时候,那基础就有了。往后再用时间来潜移默化,不信找不出愿做他陈鸣的心腹的人。
土门集。
口中吃着县衙官府救济粮的原住民们,睁大眼睛看着一队穿着号褂,带着暖帽的官兵,挎刀扛枪拖着大炮的开进土门集。
绿营的丘八,这是官兵,真正的官兵。
所有老土门集人的眼睛里都黯然无光,这可是几百号人之多的官兵啊,他们还有大炮。陈家怎么能敌的过呀。
老土门集人就没有了一个不想念陈家的。虽然他们现在是吃着官府的救济粮,实际上官府也知道他们家家户户藏起来的肯定有粮食和银子,但搜不到啊。有几家被他们找借口进行了搜查,那些衙役们恨不得挖地三尺,忙活了大半日,是什么也没找到。
一次、两次、三次,几次下来这些敲骨吸髓的衙役也没了劲儿了。常瑞也在最初的愤怒之后消停了下来。因为那时民团碰壁的消息才被传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号称800人的民团都摆不平陈家,鲁山县的衙役可没胆子再去折腾土门集人了。
许世连住进了陈家老宅,土门集上空出的好宅院是很有一些的,被汝州营那群当官的瓜分的一干二净。四百绿营官兵和数目只多不少的民壮,小千人进入了土门集,搞得整个土门集都要被占满了。
绿营兵的入驻效果是很明显的。当天小部分绿营兵及民壮就与土门集的原住民发生了冲突。话说绿营兵的军纪真不是盖的。
整个土门集被彻底的封闭,除非手中拿着出入令的,其他人等一律许进不许出。
许世连等人必要的军事保密警觉性还是有的,谁敢说这大山里头就没有了哪条小道可以通到凤凰台后头?鲁山县衙的差役是每天一发粮,早晚两点名。为的就是杜绝土门集的老居民当细作的可能。
“鲁山县犒军的肥猪肥羊全宰了,兄弟们好好地吃一顿。明天白天咱们不动身,大家回去都好好歇息。晚上连夜赶到民团营地。尽量的不让贼人发现咱们的到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世连说话还是中气十足。一路行军士兵是挺累,但骑着马的许世连要说自己累了,就是笑话了。汝州营从州城开拔到土门集,路径宝丰、鲁山两县县城,他们可都得到了大爷样的款待。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月,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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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鲁山已经很冷了。山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在割,寒意直接透入进骨髓。虽然九月底飘过的那场小雪早就不见了痕迹,饮马河冻的越来越厚的冰面,却从不会欺骗任何人。
许世连在天黑前带队伍开出了土门集,立下了一部分民壮负责转运粮食。但仅仅一个时辰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天黑看不见路,而且夜里太冷了。
“大人,弟兄们走不动了啊……”
“大人,这天太冷了啊……”
“哎呀,我脚扭了……”
“多点根火把,看着点路!”
“说得轻巧。你倒是给老子弄根火把来啊……”
队伍里开始抱怨声起,刚出土门集时的意气风发已经彻底不见。黑夜行进,前后兵卒免不了磕磕碰碰,队伍中的喧哗嘈杂越来越多。反倒是跟在绿营兵后头拉着粮食、帐篷、火药等等物质的民壮们,一声没吭。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四百绿营兵和小三百民壮已经忙活在搭建帐篷了,他们走不动了!
许世连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四个队官三个跑到自己面前吆喝着累啊累,冷啊冷,他真的是高估了自己人了,也低估了冬季里夜晚山区行军的困难。【ㄨ】而且看看他们两个多时辰走了多远的路,有十里地么???
所以,许世连昨天下午的雄心壮志和韬略谋算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
就现在的汝州营,今夜就算是能进入到民团宿营地,那喧哗杂乱也隔着几里地将贼人从睡梦里吵醒了吧。得了,还是别想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评书里运筹帷幄的风采始终只能存在于评书里啊。”许世连面上浮现出一丝自嘲,对着寒冽的晚风,眼神望着漆黑的夜空。明天到地儿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稳扎稳打——用大炮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世连并没有忘记让人将消息通报民团营地,李钊两个拳头攥的青筋暴露,强忍怒气挤出个笑脸让报信的绿营兵下去,不等那人走远他就忍不住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等等一切都扫落一空!
混蛋!许世连这个混蛋!汝州营这堆废物!
没人知道李钊随后在帐篷里干了什么,帐篷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自始至终帐篷里都没有传出一声一丝一毫的叫骂声音,但很多人都坚信,李州同在心里肯定是把汝州营骂成了狗。
徐鹏秋眼睛里闪出一道莫名的亮光,官军已经到了,可陈家真的要完了么?
徐鹏秋没有怀疑官府的强大,他怀疑的只是汝州营和汝州官府的决心。说真的,在徐家眼中陈家这个往年并没有真正被重视的家族是带着一层神秘色彩的,骨瓷、煤炉、抽水马桶这些都不说了,铁料方面也是超乎想象的强大,陈家人自己都脱口了十万斤!这是个让徐家震惊的数字。而且他们还有炮,还有那种石质一样的粘合材料。
作为一名标准的‘土著’,徐鹏秋是不认识水泥的,中国自古修筑城墙、高楼等等,用的都是糯米浆、石灰、黏土、细沙等合而为一混合材料,从来没有水泥这个概念。但徐鹏秋的脑子不傻,他能清醒地认识到水泥的巨大价值。如果材料制取便易,这种崭新的粘合剂比铁料的利润都要大。
陈家既然在凤凰台修筑了一座这样的堡垒,那么在凤凰台的西面,陈家还可以修筑第二座、第三座。官军会一座接着一座去啃吗?
徐鹏秋相信官府要是下定决心剿灭陈家一定是不会有失的,可汝州官府与汝州营有没有你死我活的决心呢?汝州营肯定是没有的,但汝州营的意见在这件事上影响不到,关键在汝州官府。只要汝州官府的决心小了那么一丢丢,陈家靠着乌龟壳未尝就也能熬过这一劫……
当年青条岭立寨的时候,赵传敬也被汝州营打过,但最后不也是活下来了么?虽然赵传敬背后有着乱七八糟的关系,而陈家相对就弱了很多。可陈家本身的骨头比赵传敬硬上很多。
民团宿营地远远地开过来了大批绿营兵入驻,大白天的,这消息当然瞒不过凤凰台,陈二宝立刻派人去铁寨送信。
不是他怂了。而是开过来的这支部队人数太多了,据估计怕是有七八百小千人。
而凤凰台满打满算都不足一百人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消息当天下午就传到了铁寨,陈惠立刻召集家族所有核心开会。开头检讨了自己对官府估量的不足和失败,就立刻直入正题,实际决议却也很简单,让陈鸣立刻带领一部分人马前去支援。
整个陈家都没有想到会惹来正规官军的进剿。因为整个过程,陈家都在尽量的避免‘过激’行为,陈鸣也一直在强调自家是落草而不是造反,拿到了鲁山县衙给出的‘暴民’这一头衔后,就以为整个陈家实质上已经摆脱了威胁。
民团来就来么,他们跟绿营兵是完全两个概念。
可谁料到十月里了,绿营兵真的就来了,陈惠、陈鸣父子的盘算是破产了,陈家损失惨重!
跟官军这一战的前景且不去说,只说他们跟徐家的暗中交易,这还怎么进行?真以为官府是吃白饭的?而且这么多绿营兵开到凤凰台,陈家竟然一点信息都没有接到,这更让人焦急!
陈鸣是整个陈氏家族武装部队的首脑,他立刻带人去支援凤凰台义不容辞。陈鸣也确确实实当场应下了。可在他的心里,这一刻的陈鸣是真真体会到了当年袁绍忧孺子之病不伐曹的心了。他老婆眼看着就要生了,他的心真不能不牵肠挂肚!
“那要出生的孩子是我的孙子,你爹我心里的紧张不比你小多少。谁也不想让你老婆你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正因为此,所以才更要保住凤凰台。凤凰台要是被攻破了,官军下一步就能打到小南沟,甚至只要分出一部分人看死了小南沟,他们就能一路打到铁寨来。那个时候你老婆你孩子才真正的有危险。
跟官军的这一仗关系的是整个陈家的存亡。陈家在,你就是死在了外头,你爹我也能让你儿子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委屈。陈家要是不在,你老婆就是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也一样活不成。”
“这道理你都明白。”
“所以,你别给我做什么妇人之态,去跟儿媳妇道个别,赶紧带人增援凤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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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
趁着冬日最后一点余晖,陈鸣带着一百人火速下了铁寨。
他并没有跟大部队一样是步行,以表现自己的‘平易近人’,拉近彼此间的关系。而是骑着了一批骡子,是的,骡子,不是马。在山区,脾气温和的骡子比马更有保证。
陈鸣用手摸着腰间的一个荷包,这是李小妹给他绣的,挂在腰间已经好一阵子了。陈鸣往日对这东西也没什么感触的,甚至在最初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内核是现代人的他怎么会觉得大男人腰上挂着个香包是种美呢?但现在不同了,他摸着这个荷包就能让心里的不安宁平静下很多。
想到刚才李小妹坚强的脸,想到刚才李小妹平静的声音……,唉,陈鸣始终是觉得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是应该陪在身边的,孩子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也应该是父母。【题外话,刚生下的婴儿是不睁眼的,短的两三天,长的一周十天以后,才睁眼】
这是前世的影响,也是陈鸣内心认可的……一种准则。但是现在他真的有可能错过李小妹生孩子的那一刻,鬼知道凤凰台对面的绿营兵会是什么水平,鬼知道这一仗能打成什么狗样……
凤凰台。
就在陈二宝急忙派人去铁寨报信的时候,安静了一个月的民团们忙碌起来了。他们开始积极的砍伐树木,在许世连的眼中,这些民团与汝州营随军的民壮没任何区别。除了去砍伐树木,赶制各自器具,在凤凰台这样的堡垒面前,他们的血肉之躯没有任何作用。
这战场宽面太窄了。虽然陈家留出了饮马河道,还有南岸的一溜地,让清军似乎能够躲过凤凰台的炮火覆盖,可不要忘了,现在是冬天,而且是在大山中。汝州营如果不彻底拿下眼前的凤凰台,他们自从一边溜过去了,他们又能干什么?
南面的那一溜溜土地可是石头遍地,不花大力气做清理,根本不能过车马,何况凤凰台这边还有一定数量的火枪。清军车马无法通过也就意味着后勤补给做不到供给,连粮食和夜间睡眠都无法保证的汝州营杀到小南沟,杀到铁寨又有个鸟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二宝都不用在凤凰台里出去,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汝州营往西去,然后做着等喜讯。许世连带兵过去了也是找着去投降的,除此外就只能冻死、饿死。
作为四品都司,许世连可是清军中的中级将领,一些将领的基本军事素养还是有的,他很清楚自己面前的战局,打不开凤凰台就不用想着其他了。【ㄨ】
这个特定的战争环境和严寒的天气,注定了这该是的一切。
许世连一边下令民团去砍伐树木,赶制长梯、盾车,后者是清军的老祖宗对付明军火炮时的老招式。很古老了,但只要有用就ok!
随军的两门威远将军炮被拖到了凤凰台跟前,就在消息还没送到铁寨的时候,炮击就已经响起了。一个多时辰的炮击,许世连见识了凤凰台的坚固。真就像李钊他们说的一样,凤凰台外表的粘合剂就跟石头一样硬。
两门威远将军炮前后各打了六发,命中凤凰台正面三发,其余九发要么近了,要么远了,落到了凤凰台内里的,清军可看不到效果的。许世连眼睛看的就是那三发打中的水泥墙面,三颗铁弹在上面留下了三个碗口大的坑洼,却也只此而已。
这让许世连几乎放弃了用大炮说话的准备。想要靠着两门威远将军炮轰垮如此之凤凰台,他要等到猴年马月啊。许世连让炮手们多做调整,凤凰台轰不垮,那就把炮口对准左右的封闭式炮台吧。并不怎么宽大的凤凰台,如果左右两座炮台垮塌了,陈家手中的火炮就威慑力大减了。这凤凰台的正面实在太窄太窄了,两个炮台一去掉,横面缩短了小一半。
等到深夜陈鸣带着人马赶到凤凰台的时候,小长长的火龙让夜间盯梢的清军老远就看到了。
凤凰台里进了援兵。这一消息连同具体的人数都给报到了许世连和李钊的手中。第二天起身后的许世连对这个消息根本就没反应。因为内心里依旧没真正将陈家看做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的他,继续很坚定的认为只要汝州营的人马顶住了陈家手中的那两门炮,真正刀兵相接的时候他们会毫无置疑的获得绝对的胜利。
陈鸣只是眯缝了一个多时辰,天一亮就登上了城墙。望着远处的营地,望着清军已经开始修筑和加固的炮垒,还特意探出头来看了看城面上留下的坑洼。
陈鸣的表情很轻松,他的轻松甚至让凤凰台凝固的气息都松动了许多。在陈家刚刚‘落草’的这个档口,军心士气相当大程度维系在陈惠陈鸣父子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鸣一开始虽然推动了整个陈家的落草,但陈家内部的反对声音是有目共睹的,然而在陈惠回归之后,在陈惠坚定的站在陈鸣这一边后,陈家内部的异议很快就消失了。不是说大家都改变了心意,而是陈惠有资格和威望让大家暂时闭上嘴巴,看以后的效果再说以后的事情。这就是陈鸣说不具备的影响力和凝聚力了。
但是在军队武力方面,陈鸣现在的威望比陈二宝要高,谁让整个过程里陈二宝都是被动接受而陈鸣是主导者呢?陈鸣老早的就抢夺了主动权,所以陈二宝的位置依旧无比重要,在整个陈家说话的份量也变的重了不少,可在队伍中却被陈鸣压了一头。
他们两人的关系有点将帅的味道在。陈二宝是当之无愧的大将,陈鸣却是统领大将的元帅。
现在陈鸣表现出了轻松,在部队人丁们看来就是陈鸣胸有成竹。所有人的视线和意志都寄托在陈鸣的身上,陈鸣的轻松也就让大家都赶到轻松了。就是陈二宝的表情也松动了一些,至少让人看起来不那么有压力了。
“轰……”
当对面营地的炊烟灭去,炮声重新响起。陈鸣就站在炮垒里,他一点都不担心对面的炮击。就三四斤重的铁球,小孩拳头那么大小,如果能把一尺厚的铁筋水泥再加石块垒砌的封闭式炮台轰塌,陈鸣就死了算了。
满清的小炮都那么大的威力,那大将军炮还不日了地球啊,他还造什么反啊。
“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就这种小炮,轰到它自己报废也轰不开凤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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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果奔一周啊。悲催……
硝烟在山风的吹动下,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清军炮手在熟练地给大炮装填弹药。对比他们三天前的动作,现在清军炮手已经熟练很多很多。他们炮组中的每一个人,这三天里都将相同的一套动作做了上百遍。
“进攻!”许世连用看肉中钉子的狠劲看着凤凰台上屹立不动的左右两炮台,这真真的是屹立不动啊。被两门大炮轰了三天,不说汝州营的炮手有多么的精准,几经试验后两门威远将军炮打两个个头那么大的固定目标,准确度还是有七八成的。这两座炮台每个都挨了六七十炮,一枚枚铁弹打的炮台外面的铁筋水泥坑坑洼洼,但对炮台根本却是隔靴挠痒。
两个炮台始终屹立炮火之中!
许世连都已经准备着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了。在两门土炮的威胁下进攻两丈高的凤凰台,汝州营必须要流血了。就是因为那两颗该是的钉子!
如果眼光能够摧毁一个东西,凤凰台上的左右炮台早就被碎尸万段了。现在它们好好地耸立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给汝州营一个难忘的教训。
“最后一次检查。记住了,十颗石弹,剩下的全部是泥弹,泥弹!”
凤凰台两个炮台里全都叫嚷着相同的话。泥弹,炮筒子里装的绝大部分都是泥弹,只有十颗小小的石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是陈鸣的最后一搏罢了。他还是没有放弃最初的‘落草’理念,他不想跟汝州营结下死仇,他希望能与汝州营打一场和睦的友谊赛,而不是真正的战争。那会引来南阳镇的,那会引来河南巡抚的注视的。
陈鸣也说不好有多大的希望,他就是要搏一搏,抓住最后一缕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队清兵躲在盾车后面一点点的向凤凰台靠近,上百名民壮义兵为他们推着沉重的盾车。这可是最原始的木头车啊,最当先的盾面全是用大腿粗细一丈宽的树干连成的,高度也在一丈以上,光这个盾车的盾面就有好几百斤重,再加上外面蒙着一层浇湿了的棉被,还有连在盾面后头的长梯,以及车上压重用的石头。只是少少的六辆盾车,上百民壮义兵推起来都走不快。
光从清军本阵出发到凤凰台,一路上道路倒算的上平坦,可距离却在一里地以上,劳力不配足如何能行。
“这叫盾车。满清入关之前跟前明打仗时,这玩意儿就是他们防炮击打近战的招儿。我估计就是两斤炮也打不动他们,虎蹲炮更不行。咱们接下对人不对物。他们竖起长梯总是要爬人的。人少了用枪打,人多了再放炮。”反正凤凰台里有足足八门虎蹲炮,还配了长短枪五十多杆,陈鸣带队下铁寨的时候,也带上了三十人的火枪兵。
就凤凰台这狭窄的一逼的战场,清兵再多人添进来,只要后方弹药能够支持上来,陈鸣也不怕跟清军卵上。
梁志强卖力推着车子,要腰间只挂着一口刀,作为被选中的炮灰,梁志强早就被炮声震得两腿发软,可他们这些民壮义兵背后有绿营那帮孙子的刀枪顶着的,不敢跑,不敢不用力啊。
“快点,快点……”
“用力推,用力推……”这样的催促声时刻响亮在耳边。
清军的两门小炮不再攻击左右炮台了,而是轰击城墙,尽可能的对凤凰台形成压制,精神上的压制。
“大家别紧张。等到绿营那群丘八近前了,他们就不敢继续放炮了。”
炮台里挤满了陈家军,陈鸣让人大声吆喝着。他知道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对于火炮的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汝州营大大方方的将火炮亮出来,轰了几天,大家也听了几天香饵就能消除的。从部队定义上看,陈家军还是一个笑话,还是一撮没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土匪。
陈鸣也不知道怎么打仗的,他只能做自己想到的一切,尽一切的努力去领导陈家军面对这场意义不俗的战争。这种叫喊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有用,可这是他能想出的最好法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六辆盾车距离凤凰台只剩下十来丈的时候,清军的小炮果然停下了。
许世连、李钊都在紧张地注视着,李钊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明汗。
凤凰台没什么沟壕,也没有护城河啥的,六辆盾车直接推到了凤凰台城下,然后六架长梯全都顺利的搭上了城墙。
枪声响了起来。
带头向上的绿营兵和义兵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许世连的脸瞬间白了,这什么情况?“贼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鸟枪?”
左右炮台的射击孔里,彼此交叉的枪口下,六架长梯上就没人能安安稳稳的爬上一半。
“贼子,贼子。果然是包藏祸心。竟然私造了这般多火器!!!”李钊‘气’的浑身发颤,手指着凤凰台一副与贼人不共戴天的模样。
许世连冷眼看着他的表演,眼睛里闪过的全是厌恶。真是最废物不过的废物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陈氏贼人有多少火器都不晓得。这可是几十杆火枪的分批攒射啊,陈家能造出这么多鸟枪来,他们手中不要说只有两门土炮,就是再多出两门也顺理成章。
“大人。事不可为,让弟兄们撤下来吧……”
“凤凰台太小了。贼人设施得利,继续攻下去,只是徒增伤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凤凰台下,梁志强整个人都缩在了车轮下,腰刀都被他扔到了一边,他不敢出去,他不敢出去。出去就是死!
绿营兵已经不敢往上爬了,他们就让义兵和民壮往上冲,做替死鬼啊。
那一个个从长梯上跌落的绿营兵和义兵,或是当场死了,或是哭爹喊娘。刺耳的声音堵着耳朵都堵不住。梁志强就是被一个落在他边上的尸体给彻底吓崩溃的。前一刻还是个凶恶的丘八,拿着刀才向长梯爬了一眨眼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了。
那胸前的血窟窿和刺鼻的血腥让梁志强这个老老实实的农民怎么不崩溃。
“扔两个手榴弹下去,然后炮组注意啦。”
陈鸣对着一根铜管说话,铜管的另一头在另一个炮台。技术缺陷啊,没办法的陈鸣每一次发布命令都需要扯着嗓门大喊。
“轰轰……”
黑色的硝烟里传出了清兵凄厉的叫声。躲在车底的梁志强看到一个壮实的绿营军官大叫着往回跑了,手中的腰刀都丢了。这个人梁志强认得。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高大壮实的绿营军官还是一个把总,是这场进攻战的指挥。开战前他抽出刀子对所有民壮和义勇威胁说——敢逃跑的,一律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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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
“轰……”
……,一连六响。六门虎蹲炮一次发射,硝烟弥漫了左右炮台,而铺天盖地的黑小点也遮蔽了逃跑中的绿营兵、民团的头顶。
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被恐惧攥住了心脏的绿营兵和民壮义兵,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石弹打的脑浆迸裂、断胳膊断腿,或是挨了泥弹也头破血流的晕倒当成,而运气好的只是被泥弹打的一阵狼哭鬼嚎,却依旧能撒开脚丫赶紧跑路。
许世连不忍目睹的闭上了眼睛,他身边的汝州营军官、士兵在呲目欲裂的同时,眼睛喷火一样怒视着李钊等辈。民团的好情报啊,他们把汝州营坑惨了!
几十道愤怒的目光中,李钊等辈额头上的冷汗拉拉的向下滴,天见可怜,他们是真不知道陈家能有六门土炮啊。这可是炮,不是鸟枪!!
后者汝州境内很多豪强家族手里都有,土炮却早就退出了汝州的历史舞台。谁又想得到陈家手中竟一次性的拿出六门来???
撤退!这仗不能这么大,撤退是必须的。
许世连回到营地没有表现得怒气冲天,马上雷霆大作,虽然他却是立刻把带头逃跑,好运的挨了两颗泥弹却只身上青肿了两块肉的把总找了来。
“泥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军帐里,一帮汝州营的军官们头顶上全升起了大大的“?”。这是为什么?
“大人,是陈家不愿意跟咱们接下血仇么?”
一帮人想来想去,只想到了这一个不能摆到明面上来的原因,还算作是合理的推断。陈家不愿意跟汝州营接下死仇!!不然陈家放炮的时候只需要把泥弹换成碎石子,汝州营这次进攻投入的五十来人怕就要完蛋个七七八八。
“大人!”
军帐里的气压一点点回升,只有跪在地上的那个把总还脸色惨白,他可是带头逃跑的,许世连如果狠狠心,砍了他都可以了。
棉被一样的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小兵满脸焦急的禀道:“大人,贼人打开了大门,把六辆盾车都推回去了,还捉了人回去。”
被陈家六炮打的屁滚尿流的进攻部队,是没人好心的去顾及那些伤兵以及昏过去的人的。还有梁志强这样被吓得缩在盾车车底下的义兵民壮,这些人全成了陈家的战俘。还有大批的刀枪,也是陈家要收拾的。
许世连从宿营地赶到炮垒的时候,李钊、徐鹏秋等民团的一帮头首也都到了。一个个人都脸色铁青难堪的瞧着陈家人大大方方的收拢俘虏、伤员和刀枪等器具,甚至还有一批人在叮叮当当的更换着城门。
凤凰台东门被他们在里面用石块堵得严严实实,而原先的大门早就被清军的炮弹给轰烂了。这次干了一仗后,陈鸣觉得汝州营也吃到教训了,考虑到接下来两天里他需要跟清军多做联系,总不能每次出去都坐吊篮或是搬开石块吧,就让人把大门修葺修葺。陈鸣对于凤凰台的武力是非常有信心的,就算最后自己算盘没有打成,汝州营和民团难道就敢再来捋陈家的虎须么?
就在陈家军在外头大摇大摆的收拾战利品的时候,陈鸣正在审讯被俘的那些义勇、民壮和绿营兵。梁志强没骨头虫一样摊在地上,问什么说什么。
绿营兵有四百人,剩下的都是随军征发的民壮。土门集安好无损,民团在凤凰台吃了一次大亏后,根本就不敢再在土门集耍横。汝州营刚到,听说在土门集也没祸祸。
汝州营就拖来了两门炮。具体的弹药一类的他不知道,但千真万确,汝州营只有两门小炮。
傍晚,一个头上包裹着白纱的绿营兵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凤凰台,这名倒霉的被泥弹打的头破血流带眩晕的绿营兵,一瘸一拐的走到炮垒几句话功夫,就被炮垒主官派人架着送去了营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世连望着手中的信封,面色严峻,先摆手让那伤兵下去休息,半响才打开了信封。他的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但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
信里的内容不出许世连的所料,陈家愿意‘老老实实的躲在伏牛山’,汝州营和民团完全可以对外宣布自己打破了陈家的主力,陈家只有零星几点残余逃入了伏牛山。只要汝州上下能够默认陈家的存在,陈家保证不给州衙添任何的麻烦。另外还能给几十颗人头让汝州营拿去邀功,并且还能给出一笔银子当‘报酬’。
这条件不可谓不有诚意,许世连很动心,因为凤凰台太难啃了。想想要拿下凤凰台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就软了。只是要做好这件事许世连必须跟王俊、李钊、常瑞等都沟通好了才行。
仗打的难看,也就只得如此了。难道真让巡抚衙门调南阳的兵??有那个必要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盖下去不就行了?顶多是大一号的青条岭!
汉中、郧阳、湘西、四川,大清地界里不服王法的地方多了。多一个陈家不多!这也是地方官为政的‘规矩’啊。
陈鸣在凤凰台里等待着许世连的回信,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就能ok的。如果没有李小妹要生产这件事挂着他的心,陈鸣会很有耐心的在这里等下去。但问题是有李小妹,他的老婆要生娃了,陈鸣等的哦,焦急上火的,脾气是腾腾的向上蹿!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清军的那两门威远将军炮早就不再响了,两边再度陷入了静默战。只是凤凰台和清军营地里的气压都一样的低,尤其是十月十二这一天,陈鸣身上冒出的寒气隔着三丈都能让人打颤。因为这一天是李小妹十月怀胎满月的日子。他却必须钉在凤凰台,一步也不得挪动。
至于清军营地里的气压低,那多正常,打败仗了呗。这里不仅气压低,士气也低靡的很。
同样是这一天,鲁山县衙里,常瑞以最热情的招待来欢迎王知州、李州同和许都司三个大人物各自代表的到来。四方这一顿酒喝下去,就等于是达成了协议。只是常瑞脸上的笑从没达到眼底,等到他人回到了后院,满脸的笑容更是立刻变成了狠厉的狰狞。
王俊、李钊、许世连这三个混账,阖全州之力竟然打不平一个小小的陈家,还想着与之议和达成默契,就此将这件事摆平。这三个混账将朝廷威严,官员体面,置于何地?
“都等着吧!!”常瑞的眼睛中爆闪出逼人的精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哦,哦……,哦,哦……”
“宝宝,爹的宝宝……”
十一月陈鸣回到了铁寨,他的长子已经快20天了。孩子早不是刚出生时候的样儿了,模样已经长开了,白嫩嫩的,两个眼珠子黑溜溜的。
李小妹在坐月子,看着陈鸣抱着儿子的宝贝模样,笑的很开心。
大雪封山,绿营兵和民团都各回各家了。陈家的危机算是度过去了,接下来陈鸣就能好好地在铁寨陪着她娘俩一阵了。
几十颗脑袋被挂在了鲁山县城头,陈家主力被打灭的消息一定程度上还真的让鲁山县广大百姓相信了。因为这是官府说的,因为官府拿出了几十颗脑袋。那些知道事情的民壮和义兵,全都老老实实的闭嘴,真实的信息在鲁山只被广大百姓头上的那批士绅地主们知道。
土门集俨然是回到了陈家的怀抱。但是鲁山县很多很多的农民都以为陈家已经飞灰湮灭了。
没看绿营兵和民团都已经撤了么,大雪封山就了陈家残余一条命,不然陈家上上下下肯定会吃官军的刀子。
甚至还有很多百姓暗骂汝州营心狠手黑,陈家卷裹那么多人上山,汝州营除了把陈家老少爷们的脑袋砍了几十颗,他们又不认得那些脑袋究竟是不是陈家的,但被陈家卷裹上山的人却一丁点消息也没。【ㄨ】鲁山县n多老百姓都认为他们是被汝州营屠了。
消息传到汝州营内,许世连等军官都想哭。
随着民团的散去,随着汝州营的撤走,重新回到陈家手中的土门集也兴旺发达起来。因为这次‘议和’是州衙、县衙和汝州营三方联手做的保证,徐家等一些知道实情的士绅地主豪强,短短几日就重新以商人的身份回到了土门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租房子,开店铺,眨眼之间,刀光剑影枪声炮声就似乎都成为了过去式。
陈家用大批量好品质的铁料和铁器来换取食盐、粮食、布匹、棉花等等。虽然陈家库存的继续还有很多很多,但能够‘买’来当然会买的。甚至徐家等暗地里想要购买枪炮刀兵,陈家都乐意小批量开卖。
“爹,你就真的放心了?鲁山县的知县可还是常瑞那狗官啊。这人跟咱们陈家……”陈鸣脑子里对常瑞的定位就是‘阴险’两个字,陈家就是找了他的道才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爹,这人不除,我是一万个都放不下心。”常瑞他还是个旗人。鬼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大关系!!
与许世连、李钊等人打成和平协议后,陈家父子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爷俩最开始时的盘算破产了。他们在凤凰台下对民团下的手太狠辣了,而且遭殃的民团还是汝州首县的义兵。这本身对王俊、李钊就有一份压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民团并不是汝州的终极武力。官府还有汝州营,民团不行了,汝州营难道还会不行么?大清国的经制之兵啊。再加上李钊为了推卸自己身上的责任,把‘蓄谋深远,居心叵测’八个字扣到了陈惠头上,还用银子在巡抚衙门一番打点,当今的河南巡抚阿思哈立刻就对陈家下了斩杀令,汝州营便过来了。
整个事件里,陈家都太小瞧火炮的影响力了。一句话:官府可以不在乎鸟枪,却不能容忍火炮在民间的存在、泛滥。
“常瑞这狗官,爹如何不恨他入骨。但是咱们现在……”陈惠放下手中的茶盏,“咱们现在怎么不着常瑞啊,也不能怎么着他。否则你让州衙和汝州营怎么看?”当初双边议和的时候,陈家也是答应了不与常瑞寻仇,两边两清。在这一前提下,双边才确定了和平。
陈鸣当然知道这些,但他就是对常瑞不放心。常瑞的阴险狠辣跟他脑子里始终缠绕不去的八旗纨绔的印象混合一块,实在很难让他相信常瑞会就此偃旗息鼓。
那些大爷二爷们不都是记仇一万年的睚眦必报么?
而且常瑞旗人的身份实在给了陈鸣好大的压力啊。在我大清,作为一等公民的八旗大爷,他们的能力是难以估量的。鬼知道常瑞一朝爆发,会不会将一切再度掀翻?
陈惠有些默然,他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但以陈家现在的身份,在县城周边,甚至是整个汝州派人设点,又谈何容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家只不过是一个小豪强,在鲁山县也只能缩在西北一角,陈家哪里来的那么多信得过的人手啊?再说了陈家现在跟外头的联系还没全面展开,别的不说,那些豫东、湖北、安徽,甚至是山东跑的都有的陈家人,想要彻底恢复联系至少要到明年春夏,还有陈光。现在铁寨这边只知道陈光在许州,具体的落脚点是完全不知,要联系上也需要时间。
陈光在陈家出事之后,得到的任务就是掌握陈家外逃人员落脚地点的同时,尽可能的在豫西鄂北设立一些酒店饭店小客栈,作为打探消息和联络、接应冬季陈家第二批外逃人员的安置点。
想要在鲁山乃至整个汝州建设情报网,陈光是一个绕不过的点。
他手中握着陈家外逃子弟的地址,还有相当数量的钱财。陈家在周家口的流水可不是个小数字。手里有钱,而外逃的陈家子弟也不可能真的就至此与陈家做个切断,过一段时间后,这些人就会成为给陈光提供可靠人手的基础。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陈光能够发展到哪一地步,陈惠陈鸣谁也不敢保证,可用来在汝州设立几个暗点,绝对在他能力范围之内。
“我也不是要什么秘密情报。就是要最大众,官府无法做到保密的那些情报。”
“汝州营拿不下咱们,常瑞要想使幺蛾子,河南巡抚衙门调动的只会是南阳镇的人马。大军出动是瞒不过人的,我要的就是这种情报。”还有,南阳镇的人马不止在南阳府。
陈家上回算是被汝州营提了个醒,几百大兵外带着人数更多地民壮,从州城一路开到鲁山,竟然一丝儿消息都没传到铁寨,这太被动了。
“做不了,做不了。陈家的面孔不能在鲁山露面,外姓人又没有能彻底信得过的。这事儿,还是等找到你十二叔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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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时节,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陕州河陕汝道道台衙门小花厅内,汝州知府王俊面对着欧阳永裿这个以温雅名闻整个河南官场的道员,额头上一颗颗汗珠子却接二连三的从脸颊划下。
欧阳永裿,广西柳州马平县人,早孤,奋发向学,18岁补诸生。雍正十三年拔贡。乾隆元年不入官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官声至今传播甘肃。他当年只是一个小小知州【甘肃岷州知州】,名声却直达乾隆的耳朵里。可以说若非身体不好,早已经是封疆大吏了。
欧阳永裿已经接到了吏部的调令,将要履新广东布政使,他请王俊来陕州的时候,道台衙门已经是封印了的,新上任的道台正在与他做着政务交接。但就是这个时候,巡抚衙门传来了河南巡抚阿思哈的一封亲笔书信。欧阳永裿不愿意再多事,他眼看着就要走人的人了,何必再在河南生事呢,可阿思哈把事儿摁到了他的手里,欧阳永裿是想不出头都不行。
别以为这位爷的官声好,也确确实实的为老百姓某了不少福利——官河南盐驿道时,欧阳永裿任上正值黄河决口,泛滥40余州县,以朱仙镇受灾最为严重。欧阳永裿命在高处扎棚舍,安置灾民,并及时籴米,救济了数万灾民。就以为这位爷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青天大老爷,欧阳永裿与青天大老爷可是真的不搭。否则河南官场上也不会说他‘待人接物,从无疾言厉色,所到之处,兴修书院,以教育士子为要务’。看看这评语,这像是一个铁面无私的人么?他只是一个能员干吏!处理政务很有一手,可该守的一些规矩,欧阳永裿守的比谁都规矩。
王俊对陈家之事的处理,欧阳永裿可以体谅。但问题是巡抚大人不想体谅。欧阳永裿对阿思哈这位前上司的评价很低,对这位河南巡抚的为人也有清醒的认识,鲁山县令直接把事儿捅到了阿思哈那里,阿思哈派人查实后,没上奏朝廷拿了王俊、李钊的官帽子,却把消息转到了自己的手里,阿思哈想打的是什么算盘,欧阳永裿清楚地很。
王俊、李钊是又要大出血了。
不过这事儿碍不着欧阳永裿。他下个月就会去广东,欧阳永裿要的只是王俊乖乖的识趣。
“你回去给李钊说一声,自己知趣一些,递个辞呈,回家去吧!”
作为一名有职业操守的官员,欧阳永裿可以对王俊容忍,但决不能够对李钊容忍。就像常瑞说的那样,朝廷的威严何在?官员的体面何在?
土门集已经生意兴旺了,这事儿瞒得过一时瞒得过一世吗?不早晚会被鲁山百姓甚至汝州百姓知道的么?到时候丢的是大清朝的脸。
所有参与这件事里的官员,就李钊最不值得体谅。人家常瑞也贪,可常瑞对大清的忠诚有目共睹,要不是他的一片赤心,这件事还真就给汝州盖下去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俊呢?也值得体谅。手下县境发生了这档事情,官员捂盖子是很正常的么。而且他也调集了民团去围剿了,只是贼人太强,没有成功。
许世连也不会有好下场。身为军人,带领着大清的经制之兵,竟然打不过区区一家豪强,如此军官不处置何以振奋军心?但许世连的事儿会有南阳镇来处理,道台衙门管不了绿营的丘八。
最后就是李钊。贪婪之心人皆有之,欧阳永裿不是圣人,该收该拿的钱他也不会少一分的。但是当官最重要的是要为朝廷尽忠,李钊这算什么?
色厉胆薄,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
说重一点,李钊这人就是对朝廷不忠!
王俊头儿的汗珠流淌下的更快了。“大人放心,李钊自从鲁山回返,就一直身体不好。下官会说服他的。”
“那王大人就回去吧。大雪天气,本官也不留你。路上小心。”
“谢大人体谅。”
“回去吧!明年官军进剿,要用心做事。”
“下官敢不尽命。下官告退!”
从小花厅出来的王俊浑身都汗津津的,被外头冰寒的凉意一激,人瞬间打了个寒颤。这是如释重负的寒颤。天知道王俊在来陕州的路上是多么的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滋味他是尝到了。
而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霉的会是李钊和许世连,自己当然也有影响,但至少屁股底下的官位不会有动。王俊候在外头的随从连忙为他披上了厚实的披风,一刻也不想在道台衙门多呆,一刻也不想在陕州多呆的王俊,快步向外走去。
他回到汝州的第一件事就会去找李钊,然后努力筹措五千两银子,借着冰炭的名义给巡抚大人送上孝敬。当然还有欧阳大人,这位要走的道台在下个月一定会受到王知州厚厚的程仪的。
马车冒着风雪驶出了陕州的城门。王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车厢里火盆散发着热量驱散着寒冷。
……
土门集外。一队车马一样在冒着严寒风雪驶出了集市。
自从官府松开了土门集的禁止,大批的粮食物资都蜂拥而来,换走了一车又一车的好铁。
现在已经没人怀疑陈家真的是襄县私铁窝点的供应商之一了。陈家的铁质绝对一等一的好。并且量也是很可以的。当然,对于一些豪强,甚至是对于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说,陈家的刀枪和火枪也是很可以的。
所以,背着官府的允许,硫磺、硝石被小批量却又源源不断地流进凤凰台。陈家的规矩是,想要铁料,粮食牲畜食盐调料就ok,但是想要刀剑火器,那就用硫磺、硝石来换吧。
这些拿着硫磺、硝石过来换刀枪火器的人家,很多人的来历陈家并不知道,这种犯忌讳的事情人家要保密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知道,除了徐家外,在暗中的交易里,陈家还另外卖出了三门铁炮。重量在百斤左右,威力与虎蹲炮相当,那是一种外销型的虎蹲炮。
鲁山县衙。常瑞愤怒的看着眼前的白役,“废物。给本官滚回去。要再有火器从土门集流出来,本官扒了你们的皮!”常瑞实在怒不可遏。那些从土门集奔出去的车马队伍,他竟然也没查出来都是谁,只在一次硬干的过程中发现是兵器和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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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晚。积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一个人影不点灯笼,一脚深一脚浅的摸索在不见五指的胡同里。
徐家大宅的后院小门。深夜中响起了啪啪的拍门声,狗叫的汪汪声立刻传出了来。
“什么人?”徐家的仆人立刻被惊醒。
正在睡梦中的徐鹏春也被惊醒,还有前院的土狗,被带着的也汪汪的叫了起来。
半刻钟后,披上衣服起身的徐鹏春看着手中的信,眉宇间的皱褶深的可以夹死蚊子。
“去叫二爷来。”徐鹏春拧着眉头。手中的信纸被他紧紧地抓在手里。这常瑞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同样在这个夜里,被通风报信的人家绝不止徐家一个。但很有意思的是,这些已经知道了消息的人家,谁也没想着把消息报知给陈家。
常瑞的动作很快,块的让知听到了风声的徐家都吃惊,就在徐鹏春接到消息的当天上午——因为徐鹏春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子时了,所以是当天的上午。
在鲁山县城外头驻扎的汝州营和鲁山县衙的上百衙役就整齐出动,往着土门集扑杀去了。当天的夜里,土门集便陷入了一片火光之中。等到铁寨接到凤凰台传来的消息,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二叔陈聪的眼睛通红,陈鸣的堂兄陈季卿都在这突如其来的扑杀中陷进去了。凤凰台收拢了十来个土门集逃难来的青年,没有一个老人、女人和孩子,整个土门集一片火光,那些留在土门集的那些乡亲……
铁寨里所有的陈家人都懵逼了!
陈鸣内心里既痛苦又懊恼,土门集是陈家的根啊,那里每一家每一户人与陈家的感情都值得信赖。何况,随着局势的好转,铁寨也派出了陈季卿等一小批人回驻土门集,把陈家老宅变成了一个接待处。他前一阵子因为对常瑞的不敢放心,就整日提心吊胆的,心里每每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没想到,真就给应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狗官欺人太甚!”陈惠眼睛里全是腾腾杀气。凤凰台前来报信的那一句话:整个土门集火光冲天,整个土门集火光冲天……太刺激他神经了。而且,陈季卿是他大侄子啊。
二叔无话可说。两只通红通红的眼睛就说明了一切。
“爹,咱们必须打回去。”不管是陈季卿还是土门集,陈家这个时候若继续忍,陈鸣都看不起自己的。
陈家军是还很弱小,陈鸣是不想立刻跟满清官府顶上牛,但现在常瑞、汝州营拿协议当屁,这还能忍嘛?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
继续忍就忍的没一点人情味了!!
不管常瑞、许世连是因为什么突然变卦,他们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狗官这是要逼反我们陈家。官逼民反,老子就是反了又怎样?”
“对。一刀砍了头,碗大一个疤。20年后老子继续跟狗官不共戴天……”
大堂上并不知陈惠、陈鸣、陈聪他们仨,还有七公、九公、五堂叔等全部的陈家骨干。陈家在凤凰台连续打退了民团和汝州营的进攻,可以说是给陈家人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但这并不是陈家此刻群情激愤的最主要缘故,那原因还在于土门集。陈惠这个常年住在县城的人都把土门集当做自己的家,那n多的就生在土门集长在土门集的陈家人,就更重视土门集了。‘土门集火光冲天’这七个字,对陈家人的刺激比陈季卿极可能被抓更大。
刺耳的哨声在军营里响起,空旷的铁寨军营校场片刻后汇集到了一队队整齐的陈家军。
亲自出面的陈惠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了一句官府背信弃义,土门集火光冲天,立刻的就引爆了整支部队。因为眼前的这支部队里有很多的陈家自己人。
自从大雪封山,情况缓和下来后,陈鸣就用铁寨的人马与陈二宝手下做了个互换。陈二宝继续待在凤凰台,身边他那几个贴身嫡系也全给他留着,剩下的就一律调到铁寨来整训。那百十人当中可是有一半的陈家子弟兵。一半的陈家子弟兵中还有一半是打小就成长在土门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上各自的背包、器具、武器,一刻钟后出发!”
大boss一声令下,队伍中的陈家子弟一个个怒火冲天的模样,不管是不是连带效应,整支队伍的所有人都生起了一股同仇敌忾之心,至少你当官的背信弃义是很值得唾弃的不是。
……
冒着寒风,踏着冰雪,二百人的队伍留下五十人看护铁寨,剩下的一律出动,跟他们走在一块的还有陈惠、陈鸣、陈聪、陈权等等陈家河心。
被冷风吹凉了脑袋,一点点线索开始被陈家众人想了起。这件事是鲁山县衙联手汝州营一块干的啊,汝州营和衙役都出动了,鲁山县的那些地头蛇们会不知道吗?徐家这些前一刻还跟陈家做生意做的很愉快的对象,是不是下一刻就又把陈家弃了?
“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陈惠的表情比脚下的冰雪更加冰寒,土门集很可能被烧杀抢掠的消息直接打中了他的逆鳞。人都有自己顾及的‘要害’,陈鸣坚定地要造反却不会因为一个更好的‘时机’去不顾一切的隐忍,你可以说他是感情用事,但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陈惠也能因为土门集的毁灭而爆发无尽的戾气,即使他知道这很可能会让陈家毁灭。
如果从‘上位者’的角度出发,陈惠、陈鸣父子或许都不合格,他们不够冷漠;但作为手下人来说,他们肯定很愿意待着陈惠、陈鸣父子这样的主家手下,而不愿意自己的主公是一仅仅将他们看做一连串数字的冷漠上位者!
陈家援军来的很快,因为他们走的不是曲折难行的山路,而是饮马河冰面。一辆辆制作简易的冰车,只需要骡子、驴这种力气不大的牲畜,就能拉着装满了人和物资的冰车飞快的在冰面上奔驰。而且从铁寨去凤凰台、土门集,是自上而下,地势由高到低,那速度会更加的快。比从凤凰台到铁寨更快。
此刻的土门集里,两天前繁荣热闹,人来人往的局面已经彻底消失了。
大火熄灭后的袅袅青烟和一处处焦黑的房屋诉说着清军的残暴,街面上已看不到一个平民,地面上不时有血色的冰雪,还有那些已经变得黑紫黑紫的血块血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土门集的西面,陈家军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常瑞站在土门集的围墙上,他的身边是一个陌生的绿营军官,一身戎服马褂与身后的其他军官没什么区别,但他棉帽上的顶戴却是蓝宝石的,这是一位正三品参将,荆紫关协boss张大中。南阳镇的大军头之一。
张大中傲慢的看着前方的那条黑细线。作为统带千军的正牌参将,他根本不把对面的陈家军放在眼里。在拿下许世连之后他也询问了一些人,平心而论那个凤凰台确实很难啃。地形对于进攻一方太不利了,如果没有重炮直接将其左右两炮台摧毁,填进去再多的人也是一个死。但现在是陈氏贼人主动来攻,换成他们汝州营防守了,在这样大雪封山的气候里,还需要考虑失败吗?
汝州营直接剿灭了土门集,杀人不少,抓人也很多,土门集更被他们一把火烧红了半壁天,为的就是引陈家贼来攻啊。
激怒陈家贼,让他们放弃自己有利的防守,转守为攻。汝州营不见得能趁此机会一举歼灭,但打个胜仗还不是手到擒来?自然能一举洗清往日之颓气。
张大中是乾隆十七年壬申科的武进士,虽然当年名次排位低了一些,可年不过四旬就做到了一协参将的位置,正值年富力强就统带一两千人,张大中也足以自傲了。
二百多陈家军列队整齐的开到土门集外,陈惠看着围墙上悬挂的一溜脑袋,整个人都要炸了。还好他有自自知之明,在从凤凰台出发前就将指挥权交到了陈鸣手里。
让人小心看住要爆炸的老爹,陈鸣举着望远镜,看着土门集围墙上露出黑黝黝炮口的两门威远将军炮,看着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对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的常瑞和一群绿营军官。
“你去南面看看,那边围墙上是不是也有炮口。”
两斤炮的射程比起威远将军炮要小一些,两者间的体积差距很大的么。陈鸣是不会拿宝贵的陈家军人命来跟两门威远将军炮比拼的。清军如果只有两门炮,他们安置在了西边,那他就转头打南面。
队伍里的陈家子弟兵每一个人胸口都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围墙上挂着的脑袋让他们的怒火化作了实质。但是营地里的训练让他们还懂得保持沉没和克制,要爆发也要等到命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侦察兵很快就来回报,南面围墙上并没发现炮口。于是整个陈家军在张大中和常瑞惊疑的目光中迅速的转向了南方。
“轰轰……”
陈家手中的两斤炮开始发射。一队队火枪兵快步冲到围墙前十五丈远的地方,一排一排的向着围墙城头轮番射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抱着炸药包直冲南门的爆破组。
土门集的围墙只有一丈半高,上面把手的绿营兵在陈家军火枪兵冲进的时候,也立刻开枪回击。只是十五丈的距离啊,那就是五十米了,就绿营手中握着的鸟枪,还是各打个的,他们打得中吗?
就是陈家造出来的火枪,还有成排齐射的火枪兵,都没怎么着城头的绿营兵。那么从城头上往下打来的准头就更可想而知了。
只有一个人的爆破小组就趁着城头鸟枪打响后的机会,死命的冲过十五丈的距离,将炸药包放好点火,然后利索的翻滚进门前的沟壕里。也不管那沟壕中是否还有水了。
张大中已经到了南门内的清军驻地——一幢三进的院子。老土门集人都知道,那是陈九公的家。听到外面的枪炮声音,眉头皱的死死地。这可不是土炮,外面的炮声是真正的火炮。
“狼心贼子!”张大中神态有了一点变化,气势更加犀利了。这造几门土炮和铸造真正的火炮间的差距,可是质的不同。
“常大人真的好眼力。”张大中夸奖这常瑞,“这等私造火器,蓄养党羽的贼子,断不可姑息养奸,必须要早以铲……”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音湮没了张大中的话尾,头顶上的沙土哗啦啦的往下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呸!”
张大中呸了一口,顾不得去拍自己身上的浮土,叫道:“怎么回事?快去查明。”这一声响比炮声响亮的太多了。张大中直觉就有中不妙!
“参戎,参戎,陈家贼杀进来了……”
站在一旁还在拍打着身上尘土的常瑞如被人猛击了一拳,猛抬头脚下一个踉跄。
张大中的脸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笑’,这怎么可能呢?才刚刚多久,陈家贼就打进土门集了,汝州营和土门集的围墙是纸糊的么?
“参戎,陈家贼用火药炸开了大门,人直接就冲进来啦。参戎快……”
“滚开!”
“传我军令,各处守军立刻前来南门支援。南门所有人等,胆敢后退者,斩!”堂堂大清官兵还有打不过一波人数远少过自己的土门么!?
张大中一按腰间的挎刀,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去。
“杀,杀,给我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惠大声的叫着。他本人却牢牢地被两名壮汉摁在了南门外头。陈鸣可不敢让他亲自下场。
南门内,几十名清军像积雪一样被滚沸的陈家军轻松冲垮,报仇心切的陈家子弟兵挺着刀枪猛冲猛打,那涨红的脸庞上浮杀机盈野,杀气腾腾。
“杀——”
陈二宝一把当先,一手挥动着砍刀,一手握着一把双管手铳。他的身后是军心鼎沸,好似烈火燃烧的陈家军,对绿营兵满心的仇恨让他们在这一刻根本无畏死亡。
围墙上的清兵已经丢枪而逃,陈鸣立刻命令火枪兵进入,占据了逃跑的清兵鸟枪兵的位置。
李天河大声吆喝着,带着一帮差役竭力抵抗者陈家军的冲击。南门内清军驻地的位置距离南门口太近了,张大中刚大步流星的走出驻地就被涌进土门集的陈家军堵了住,最后不得不再退回这幢院子里。常瑞当然也在这座院子里,变成了常瑞一条狗的李天河当然也在这幢宅子里。
“轰轰轰……”
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明明上百人马的衙役和张大中亲随,在手榴弹和手铳的打击下,竟然被当面不到他们一半数量的陈家军压着打。
“参戎,这群逆贼竟然都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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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连大炮都铸了,还会怕造甲么?”常瑞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那人的话。声音尖厉的刺耳朵,恐惧深深地支配了他的神经,心脏乱怦怦的跳着。
张大中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豪强和勇毅,因为死亡的威胁真的触手可及了。陈家军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作为一名标准的绿营太平军官,在生命有保证的时候,张大中是绝对的英武果毅的。可情况要是危机了,那就是另一幅样子了。
这些贼人配了不少的手铳,比张大中这一生见过的手铳还要多的手铳,还有那种能够爆炸的炸弹,更重要的是他们人人都着甲,这样的武备比他的随从和鲁山县的衙役强大太多了。清军的反击能够给陈家军造成致命创伤的几率很小很小。而陈家贼的攻击,刀刀都要命啊。
“啪啪……”手铳放响。伏在二门后的陈鸣听见里面不停响起的惨叫响起,嘴角冷冷翘起。这次出击,每一个陈家军都披挂上了胸甲,就眼前绿营、衙役的破烂装备,怎么来跟陈家军比?
满清为了抑制绿营的战斗力,在消除了三藩威胁后,就再没给普通的绿营兵着过甲。除了军官,全国六七十万绿营都是一水儿的穿号衣。
“哈哈,狗官,我看你往哪逃!!”陈二宝虎吼声起,接着院子内就‘呜’一声欢呼起来。
李天河被砍了,陈二宝亲自一刀枭首。
作为陈家的仇人之一,这一刀让陈鸣大敢畅快。
“二宝叔威武!再接再厉,做了常瑞和那个狗屁参将!”从俘虏的清兵衙役口中陈鸣已经知道围墙上那个蓝宝石顶戴是何许人也了。南阳镇荆紫关协boss——参将张大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张大中他翻不起风浪来,别说他是参将,就是南阳镇的总兵,也要跪!
九公这座被尸体和鲜血染红了的院子里陈家军胜券在握,解决只剩下一个时间问题,陈鸣并没有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这里,即使里头有常瑞这个陈家的死敌。陈鸣现在更关注宅子外的战斗。
——从东西北三方汇集来的绿营兵和衙役与陈家军的交战。
噼里啪啦的火枪声塞满陈鸣的耳朵,装填了颗粒火药的手榴弹喷呲着白色的烟雾,在空中化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进清军的冲锋队列中。
秦猛大呼小叫着驱使着士兵杀上。他眼睛里全是闪烁着精光,参戎大人可就在南门呐,如果直接给参戎大人解了围……,自己的前程将一片光明。但是汝州营的士兵却没几个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染红秦猛的顶戴的。
他们的都司许世连刚被张大中拿下不久,军心正震荡着呢。有几个愿意给秦猛火中取栗?
雷鸣般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秦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气浪从掀翻在了地下,帽子都掉的远远地,摔得头晕目眩。等他爬起身来,轰鸣的爆炸声依旧在他的耳朵里响彻,两耳朵嗡嗡的,像是有一百只小蜜蜂在耳朵不停地闹着里一样,外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他能看到清兵正在后退,边上的尸体里可以找到他那两个惨叫着的亲兵身影。扯着脖子,秦猛厉声吼叫道:“不要乱,大家不要乱,不要退!”汝州营这么一退他还怎么在参戎面前露脸?只是秦猛的声音中那一股惊慌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他又不是傻瓜。汝州营堂堂官军,竟然打不过一窝土匪草寇。这次可是人家进攻,自己防守的啊。这是怎么啦?
猛冲猛打的陈家军凶戾的面孔已经离他不远,他们心头的怒火并没有半分的消退,自看到土门集里一处处焦黑的房屋废墟,陈家军心头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杀,杀,杀!
杀尽一切穿绿皮,穿公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里可是有一百多户人的啊,土门集一半的人跟着陈家上了山,剩下的人里有一部分逃去了周边村寨,但在陈家跟官府达成双边和平协议后他们又纷纷从周边山寨回到了土门集,在这里,有上千口人命啊。几十年来与陈家子弟朝夕相处的上千乡亲!
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杀——”
“杀——”
一张张面孔凶戾狠辣,秦猛的心头被一阵恐惧掠过……
自大的汝州营和张大中没有将任何一门堵死,这是他们自寻死路。
之前的两场战斗力,陈家军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所表现的实力远不是陈家军真真的力量。
——陈家人数是少,但陈家的战斗力是建立在他们那超多的钢铁产量上的。每个陈家兵丁身上的钢铁,远超过这些大清朝的所谓经制之兵。
张大中根据之前两战陈家的表现来准备战斗,这一仗清军不败就天理难容。
没人去搭理秦猛的叫喊,这个时候谁会有这个闲心?从围墙上包抄南门的绿营已经被连连的排枪打的屁滚尿流,汝州营的首脑又被堵在了南门,他们可以说是群龙无首。秦猛只是一个队官焉能让大半个汝州营听命?
被陈家军猛冲猛打的站不稳根脚的清兵,脑子里可没有拼命救援的心思,被手榴弹和手铳乃至刀枪肉搏打的灰头土脸的汝州营人马炸营一般的向后逃去开。错乱纷扰之中谁还有空去理会你一个千总队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榴弹连连的爆炸声以及陈家贼的‘刀枪不入’,已经让这些清兵吓破了胆!
天见可怜这些绿营兵们从爷爷辈开始就只剩下了号褂,面对陈家军这群披着铁甲的贼人实在昂扬不起高亢的战斗意识,而且一枚枚手榴弹的覆盖,爆炸声仿佛要翻天覆地了一般,这些安稳依旧的绿营兵有谁心里能承受得了?
如果张大中能够后退,他也早退了。
抽出腰刀,‘唰’的一刀砍下了一名惊慌失措的亲兵首级,张大中抓着血淋淋的脑袋向四周厉声喝道:“谁敢再退,斩立决!”
“都给本官顶上去,顶上去。手中已经沾了陈家的血,就以为那群乱贼能放过你们吗?都听本官将领,凡有擅退者,杀无赦!”
周边的衙役和亲兵像是见到了厉鬼一样纷纷散开,如果后门没给陈家军堵死,这群人肯定会溜之大吉。但就算如此,这些衙役和亲兵也从张大中的身旁绕道往后溜!
就像那一句话说的:我不需要跑得比老虎快,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现在的清兵和衙役也是一样:我只要比同伴退的更往后就成。
张大中又急又气,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几颗手榴弹被远远地甩落在他身边。
轰然爆炸,土沙飞溅中壮悍的张大中像一片枯枝败叶般崩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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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被付之一炬的陈家老宅原址,被收拾出一个大大的广场来,中间搭了一个高台。上面站着陈惠、陈鸣父子,陈聪和五堂叔陈权等人,还有双腿被打断的陈季卿,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脸色煞白。
彻底控制了土门集的陈家军在七公和五堂叔的院子里发现了土门集的幸存者,人数不到六百人,陈季卿作为陈家的重要人物被单独关押,浑身血迹斑斑,两条腿尽断。显然在此之前已经遭受了严刑毒打。
在高台的周围,是握着刀枪的陈家军兵卒,高台的下面,一个比晒麦场要大一些的场地里,一百三十七名被俘虏的绿营兵和差役,不管有没有伤,只要还活着一口气的,全被双手绑住扔到了这里。
在他们的另一边是土门集这次浩劫中幸存下来的五百多名乡亲。一千多人的土门集只剩下了五百多人,不保证深夜里没有人逃脱生天,但那肯定是少数。也就是说,汝州营的这群王八蛋还有鲁山县的差役,一夜之间祸祸了四五百条人命!
“乡亲们,没什么好说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看清楚脸了,报仇!!!”
咣啷咣当,一大批腰刀被陈家军兵卒们扔到了土门集幸存者们的眼前。
陈鸣眼睛看着台下,接下来的这一幕可说是陈家与整个大清朝决裂的分界点了。他不需要去想土门集这些百姓悲惨的遭遇全是因陈家而带来的,这些人家在土门集受陈家余福照应几十年,一因一果,没什么好说的。
眼下这些人只要杀人报仇,那他们就再度跟陈家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当先走了出来,陈鸣隐隐听到人群中有人叫她‘安子家媳妇’。女人的眼睛陈鸣看不到,但从她那撕扯的凌乱的衣服能够看出她之前遭受的是怎样的悲剧。安子家媳妇也没去捡地上的刀,而是手里抓着一根簪子,簪子头掐着一朵小花,很简单的样子,簪子是银色的。
现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静的只有风声和鸟鸣。
女人脚步踉跄的在俘虏群中走过,所到之处,所有的俘虏,不管是不是有伤,伤势有多重,全都不顾一切的躲开,趴着躲开,滚着躲开。偏偏他们所有人又都不敢唧唧一声。周遭人群那充满杀气的目光让他们谁也不敢出声打破现在的寂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安子家媳妇在一个灰头土脸的绿营军官面前停住了,这人应该是个把总吧?他的顶戴已经被没收了,那可是素金的,人被外表看不出什么伤,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安子家媳妇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啊……”两腿之间的小弟弟破碎的凄厉惨叫没有让在场的几百号男人心里发寒,所有人内心涌起的只是无尽的畅快。安子家媳妇也没用簪子扎破那人喉咙,而是用自己的牙咬断了他的喉咙,在那人凄惨的叫声中手指硬生生的扣出了一对眼珠。
这种疯狂的恨意,疯狂的发泄,让陈鸣心头的畅快戛然而止。黑色的长发淋漓着鲜血,十指就像传说中的鬼爪,猩红无比,还有那沾染鲜血的下巴,整个就是一厉鬼。这女人已经完全被复仇支配了。但是这种恐惧在安子家媳妇一阵畅快之极的大笑声中,她用那根簪子毫不犹疑的刺破了自己的喉咙那一刻,陈鸣内心所有的惊意和反感全都化作了一股淹没人心灵的悲伤、悲哀……
“报仇——”
“报仇——”
“报仇——”
根本不需要人再去鼓动,五百多土门集幸存的乡亲就如奔涌的洪水,湮没了所有的战俘。
高台上的所有人脸色没有一个挂着不忍的。就是最初坚决反对落草的五堂叔陈权,也知道陈家只能、必须走上这条不归之路了,而他也不可能与陈家剥离。
就像屠宰场的肥猪嗷嗷叫一样,现场的一幕可不就是案板上宰割鱼肉。陈鸣眼睛向后看了一眼,常瑞,这个陈家的生死大敌毫无意外的被陈家军生擒活捉。此刻嘴里被堵住的常大知县,依旧没有半丝的驯服,一双眼睛瞧着陈家人恨不得把所有人生吞活剥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汝州州衙。
逃过了一劫,但也元气大伤的王知州这些日子里一直都躲在州衙疗伤,今天也不例外。
一本闲书,一壶好茶,暖暖的火盆,暖和的皮绒,缩在书房内的王大人日子过的还是很舒服的。比之被扫地回家的前任州同,他现在的日子已经是天上的生活了。要知道李钊这家伙,丢掉的可不仅是自己的官位,为了让巡抚大人高抬贵手,他还掏空了自己大半的家产。比如他在宝丰诸葛庙镇谋得的一些产业还没有捂热乎,就不得不丢出手去。
期间还有一个小笑话,那个被他当做把柄要要挟关和泽的何华章,在关和泽低头认输后是作为管事来为李钊打理诸葛庙镇的产业的,结果李钊失事之后,嗅觉敏锐的何华章在关家听到消息之前卷了账面上的钱,带着父母家人一溜烟儿的跑之大吉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就是李钊本人的境遇,对于现在的王知州来说也无心留意。
新任已经火速到任,是原先汝州首县的知县,到任速度自然是快。王俊之前放权给李钊,现在放权给他——胡汝霖。
胡汝霖现在干嘛呢?手握汝州大权的他正广邀汝州各县士绅,主要是首县的士绅商贾大户,积极为鲁山的平乱大业做出贡献。就是现在,胡汝霖都在温泉镇宴请宾客。
温泉镇历史悠久,始建于西汉初年,称温汤;南依外方山,西掖广成泽,襟崆峒而带汝水,枕伏牛以望嵩岳,山川秀丽,风景如画。东汉为皇帝游猎地,隋设温泉顿及马牧,唐改称温塘,亦称汤王街。
自古这里就是文人墨客的留恋之地。东汉大儒马融,宋代的欧阳修、苏轼苏辙兄弟,都有文宝留下,而且温泉镇地处襄洛古道要冲,交通便利,时到满清时候也是汝州境内首屈一指的商业重镇。
“张参戎亲到鲁山,小小陈家,土鸡瓦狗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举人,纹银200两,粮食100石;王九经,纹银200两;粮食200石;唐荣;纹银200两,粮食200石……”
银子没有超过五百两的,甚至达到300两的都不多,可经不住温泉镇的大户多,比之州城也只是逊色了一丢丢,此行一共筹集了纹银两千七百两,粮食两千五百石。胡汝霖本人也收到了一笔很丰厚的礼钱。
“可惜啊,这种好地方,整个汝州也只有一个!”为了应对开春后荆紫关协对陈家贼进剿部队的钱粮支出,汝州是要出大血了。“可惜啊,可惜!”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胡汝霖之前在汝州首县当知县,头顶上时刻都压着两座大山。那官当得叫一个憋屈。现在他更上一层楼,而知州大人却遭受了一次重击,一进一退,胡汝霖内心里此刻感觉好畅快。
只是胡汝霖才回到州城,一则极度恶劣的消息就将他的好心情全部冲刷去。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州衙,胡汝霖看到的是王俊那一张呆滞的脸。“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堂堂南阳镇荆紫关协参将竟然把命丢在鲁山县乡下,随同的汝州营大败而输,三百多人马连带着百名鲁山衙役和二三十张大中的亲兵,四五百人只有强强一半逃回了县城里。
陈家贼在接下来的时候,更胆大妄为的将被俘的一百多人全部斩尽杀绝,更将鲁山知县常瑞活剐了一百多刀,凄惨而死。【ㄨ】
“祸事。祸事了……”这种事情一出,王俊作为汝州知州是别想有好了。
与这个消息一块传出的当然还有张大中血洗土门集的事儿,四五百平民被杀的信息却根本不为这些当官的在乎,他们所有的注意力全被张大中的死,汝州营和差役的惨剧,常瑞的惨死给占据了。
小南沟里,黄老爷子脸色苍老,久久无声。黄家从鲁山县城逃了,在陈家决心拿下土门集报仇雪恨的时候,派人冒险进入鲁山县城给黄家、李家分别送了一封信。黄家出城果断的投奔上山来了,李家却不见动弹。陈鸣也只能期望李家一门双秀才能起到一点作用吧。
打杀了一百多俘虏很爽快,活剐了常瑞也让人念头通达,但冷静下来后,所有人就都要面对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自家肯定会被河南巡抚衙门记上号的,春天来了就会有大规模进剿的,甚至都有可能被捅到北京去。
所以,陈家军必须要为山里几千人的粮食开动脑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爹,别的不说,这会咱们一定不能放过徐家。还有王坪的王家,荡泽的董家,张老店的张家。这些士绅大户只要能给咱们传一个风声,土门集就不会遭此大难。”
陈鸣看着桌面上简单的鲁山地舆图,眼睛里泛着凶光,“常瑞、汝州营咱们都办了,这几家咱们也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尤其是徐家,已经两次涮了陈家,岂能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他?
陈惠还没说话,陈聪、陈权很支持陈鸣的提议,这里面前者更多是为了报复,陈季卿的一双腿就算好了,走起路来也必会留下后遗症,陈聪岂能不恼怒徐家等人?而陈权更多地就是从积蓄上出发了。
陈家上山落草已经两个多月了,每日的粮食消耗倒是跟陈鸣之前估量的差不多,所以两个多月耗去了七千石细粮粗粮,作为后勤方面的负责人之一,陈权看到空出的粮仓心里就有压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冰车的出现。冰封的饮马河配上冰车,给伏牛山中的陈家出入大山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便利,这简直比盛夏时候饮马河水流量最充足的时候都要方便。那个时候饮马河依旧只能走小船,还必须从土门集才可通行,水道也只是河面最中心的位置。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一绝招眼前还只有陈家会用。
“董家大宅在县城里,咱们现在的实力有可能打破县城吗?”那些狼狈逃回去的汝州营和衙役们已然是惊弓之鸟,夜里睡觉都睁着一只眼。还召集了大量的民壮,以他们的警觉,陈家想要打破县城,难度很大。
“那就打王坪和荡泽!”张老店在鲁山县城东北,离河很远。而王坪和荡泽却一在饮马河下游,一在昭平湖边上。陈二宝叫道。
“就打王坪和荡泽。”陈惠拍板定论。然后手指在昭平湖边一划,“如果要干咱们就干场大的。反正一行动,冰车的消息肯定会走漏。咱们就一次吃个饱。这荡泽镇周边的村子里也有不少小地主,全刮干!”
陈惠在鲁山县衙干了十年的户房典吏,那个地方产不产粮食,他心知肚明。
土门集幸存的乡亲被送到山上后,陈家紧急开始了第二次扩军,军营里训练的部队人数增长到了三百人,新增的一百新兵中大多都是土门集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汝州营和差役们举着刀枪闯入他们家门的时候,当汝州营和差役们血洗了土门集一半人口的时候,当这些强盗肆意掠夺他们的财产,侮辱他们的妻子姐妹的时候,那种无助的闷气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告诉土门集所有的人——想要保住自己的妻儿老小,让她们安乐的生活,就必须强大的让强盗不敢闯进来。
伏牛山中的这四个村落不单单是陈家,是陈惠陈鸣父子二人的,还属于大家所有人。
绿营兵在土门集屠戮了数百人,谁还敢说铁寨等陆续被攻破后,官兵会拿着他们不杀,不糟蹋侮辱蹂躏?不肆意妄为?
杀民冒功的把戏,绿营兵不会干吗?
土门集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那里的。
“调动山寨所有的骡马、驴子和冰车,明天天亮就出发。”陈惠下达了命令。大堂中所有人领命退下,只留陈鸣还在。
陈惠眼神迷离,神情有些恍惚。估计他都聊不到自己‘转职’三大王的速度会这么快。
陈鸣眼神闪了闪精光,脸上浮现出悲哀的神色,“爹,儿子觉得是自己害了陈家。要不是我看那些杂书,没生出这些事情,我们陈家会跟往年一样好好地……”
陈惠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瞎想。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也是为了陈家好。只是咱们运气不济,碰上了常瑞这狗东西——,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怪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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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里,汝州知州大人王俊不得不驾临鲁山县城,跟他一块来的还有他从州城带来的一二百民壮和衙役。没办法,陈家贼实在太凶悍了,接连打破王坪和荡泽,将王坪王氏和荡泽董家两个鲁山大户一扫而光。
在王俊驾临鲁山县城之前,整个鲁山县境内已经有n多家地主士绅逃进了鲁山县城。
在土门集大败而输的汝州营也根本不敢出城迎战,眼睁睁的看着陈家贼扫荡了饮马河下游和大半个昭平湖。
王俊只能前来鲁山坐镇。谁让鲁山县令挂掉了呢?谁让汝州营此刻群龙无首,南阳镇已经在抽调精兵来援了,但这种天气里,那比需耗费相当多的时间的。
鲁山县这种混乱的秩序一直持续到腊月二十,一支五六百人的绿营兵开入鲁山,嚣张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陈家贼才退出了鲁山县平原。
在这小一个月的混乱期内,到底有多少人被卷裹到了伏牛山,到底有多少粮食物资甚至是猪羊鸡鸭被运进了伏牛山,那都是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未知数。
土门集。
饮马河边上的土门集已经没有一个居民了,陈家军从这里又一次撤出,而一群打着绿营旗号的南阳镇兵刚刚将这里占据。陈鸣站在冰车上,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围墙上的身影,为首之人听说是卢氏营的守备。
“好个悍贼。面对官兵竟然无人惧色……”保宁又是摇头又是赞赏。
别看他顶的只是一个五品水晶顶戴,实际上年纪不大的保宁却是南阳镇的第一人,南阳镇镇台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保宁出身图伯特氏,蒙古正白旗人,靖逆将军纳穆札勒之子。乾隆中,由亲军袭三等公爵。他老爹纳穆札勒在平霍集占之乱的时候力战矢尽,战没於阵,被追封三等义烈公。保宁袭爵后,授乾清门侍卫。随后在汉中镇任职,乾隆二十七年调往甘肃,镇压石峰堡hui叛,乾隆褒奖他胆勇持重,少年如宿将,寻调南阳镇总兵。
保宁才二十九岁。
对于一镇总兵来说,这个年纪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小。
保宁到任南阳已经小两年时间,一致认为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就是熬资历用的,不想就在南阳府旁边的鲁山,竟然发生这般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
陈鸣没有想到那个军官会是南阳镇的总兵,保宁也不会想到冰车上站着的那个人是将来颠覆了整个大清朝的陈鸣。彼此照面,陈鸣没发现什么值得警惕的,而保宁却看到了陈家军那面对官军时毫无畏惧的彪悍。
“镇台,那贼人起于鲁山,先后大败汝州团练和汝州营,又肆虐鲁山半壁,气焰正盛,对于官军自然不惧怕。”保宁身边的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道:“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镇台只需挫败其一两次锋芒,其兵锋自溃,其兵势自亡。”
小小的陈家怎么可能与官府比底蕴?
官军有整个大清朝做后盾,不要说败一次两次,就是十次八次,也能轻易地组织起新一波进剿的大军。陈家有什么?他们才几个人?只要败一次,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保宁眼中的锐气缓和了下来,这人说的对,陈家算什么呢。保宁对于自己剿匪的胜利也从来不动摇,他要做的只是避免败仗。
“就先容得他们再猖狂俩月。等到冬去春来,大军汇聚,本镇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保宁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人,“彭守备,土门集就交给你们卢氏营了。务必给本镇守住,卡死陈家贼出入山间的道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铁寨。
不同于别处山中村寨冬季里缺衣少食的困苦,铁寨这儿物质丰富的呢。在粮食方面,明年一年的时间陈惠都不需要发愁。
什么?你说后年的粮食?那也要陈家先撑到明年年底再说后年的事啊。
陈家这边粮食不缺,此次下山‘扫荡’,陈家还连捉带请,提溜了几名说书的、耍把戏的上山来。鲁山隔壁的宝丰县可是中国有名的魔术之乡,汝州地面上耍把戏的很多很多。这次陈家军下山直接就捉上山来了。
这些人的出现让四个山寨和两个矿藏紧张的‘精神文明’建设,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等到陈鸣带着最后一批人回到铁寨,整个行动算是圆满结束。如果不是陈家军见到了外来的绿营兵马,这一消息让整个山寨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山寨完全可以欢欢乐乐的过个好年。
而对于陈家的核心人物,却不得不将目光放到两个月后,乃至更远的将来。
“爹,二叔,七公、九公,各位长辈。我认为,咱们不能光停留在这大山里头。如果来年春天里咱们打赢了,我建议咱们兵分两路走,一路继续留守伏牛山,咱们架老老少少都在山里头,这个口子是必须守住的。另外一只就打出去!
不需要多少人,但一定要全部是战兵。杀出鲁山,只要咱们击败了进剿部队,短期内至少咱们是可以在汝州横着走的。
咱们要扩大自己的力量,扩充咱们的实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汝州,在座长辈都是清楚的,这里山多矿多,不管是煤矿还是铁矿,开矿就需要人手。这里面有像咱们家这样的仁义的,也有往死里用人,甚至是用奴工的。”
“这奴工就是咱们最好的兵源。”就像陈家军在鲁山做的那样。他们最开始只想报复王家和董家,但很快就发现鲁山县是个怂包,那就毫不客气的席卷了半个县境。一个个私矿砸下去,伏牛山里可是多了五六百人。
“他们对自家的东主充满怨恨,他们对朝廷官府充满怨恨,只要咱们把他们救了,说服他们加入我们队伍不是难事。”陈家已经这样做了,这是不可否认的现实。
陈鸣看着脸色都微微有了变化的在座之人,开口说出了一个已经成为实际却没有几个陈家人看正眼去面对的事实:“我们已经是反贼了。杀了一员参将,杀了那么多绿营兵,还活剐了一个知县大老爷,我们不是造反谁是造反?
对于大清朝,对于现在的官府,我们是属于绝对该杀该死的人。”
“所以我们必须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咱们究竟能走多远。但是我们要不走,就会被官兵们追上,那等待我们所有人的就都是个死。不仅我们死,我们的妻儿也都会死。
所以我们必须能走多远走多远。
一直走到我们死光光,或是我们把前来围剿我们的官兵杀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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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是个大阴天,晚上看不见一丝儿月亮的影子。陈鸣没有在铁寨陪着父母妻儿,而是来到了平静很久的凤凰台。
凤凰台北炮台。
火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处在战争中挨了威远将军炮五六十下都岿然不动的堡垒,现在正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肉香气息。
陈鸣、陈二虎,还有凤凰台的左右炮队头目和左右步队头目,六个人在北炮台摆上了桌子,是涮着火锅唱着歌,一坛五斤重的宝丰酒眼看就要见底了。
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鸣眼睛一亮,与陈二宝不期然的对视了一眼,昂头喝下了酒碗里的半碗酒:“看来咱们的英雄回来了!”
“少爷。幸不辱使命!”黄子聪带着一身寒气以及一脸的骄傲,大步走进了右炮台,他身后跟着五大三粗的陈大伟。
当初陈鸣的两个贴身保镖,现在陈大伟依旧是陈鸣的贴身保镖,虽然头上戴着了一顶卫队长的帽子,而黄子聪却成为了侦察队一柄尖刀。
打小就好狠斗勇的黄子聪骨子里有股狠劲,脑子也比浑身都是肌肉的陈大伟强。被陈鸣推荐到侦察队之后,很快就展露了头角。
“卢氏营守备被我一枪打破了脑壳。官军在土门集储备的粮食也被我们一把火点燃了……”黄子聪兴奋又自傲的表着自己小队的功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也是陈鸣正月十五来到凤凰台,而不是留在铁寨跟家人一块过元宵的原因。
“可惜这里看不到土门集的火光啊……”
寒冬就要过去了。陈家军的力量随着那五六百矿工的加入,战兵数额直逼1000人大关,同时四个寨落里的五十以下十五以上的男丁也全都接受了一定量的军事训练,女人全部放脚,那些大脚媳妇也都加入了进来。陈家不要求她们也上阵厮杀,只是要她们在寨子最危急的时候,懂得给火枪装填火药,懂得运送弹药物资。
因为开春以后陈家军要面对的敌人是整整一个南阳镇。
陈光在陈家军退入伏牛山后,到正月十五以来,一个月里向山里传递了两回情报,这是成功的次数,失败的次数必要这个多出几倍:南阳镇总兵保宁已经驾临鲁山,整个南阳镇都在调动。
陈鸣当然不会认为保宁要将整个南阳镇的兵马都拉过来,但保宁拉过来一两千人马是很可能的。这是陈家起事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傻等着清军做好了准备来进攻。
虽然陈鸣已然觉得很有把握,毕竟陈家军现在也有一千人马。
“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陈鸣脸上挂着笑容,满满的给黄子聪倒了一碗酒:“拿着。”再顺手给自己倒了一碗。“大家也都端起来,敬咱们的英雄好汉一碗。”
这晚上他相信,土门集的夜空一定分外璀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第二天中午,保宁就收到了土门集送来的急报,守备遇刺身亡,仓库被一把火烧了大半的储备粮食,大火还引燃了火药。
“废物!”
气的保宁胸口直疼。大半粮食,那就是三千石朝上喽?整个土门集储备了五千多石粮食。三千石都够整个南阳镇一月的所需了,还有火药。也亏得卢氏营的守备已经遇刺身亡了,否则保宁非砍了他不可。
“命令卢氏营加强守备,以左队队官代领卢氏营。”
保宁强下压怒火,发出了一道很正确的命令。现在还没有出正月,而鲁山的气候到了二月上旬都会有下雪,年是过了,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却还没有到来,这还不是进军的时候。
将不因怒兴兵!
保宁年纪是不大,可性格够沉稳。年前他到了鲁山之后,就没有因为陈家军的嚣张而立刻对陈家发起攻势。只是让卢氏营压倒了土门集,然后就是下令饮马河中下游沿河的村落镇集,一律捣碎饮马河冰面,断绝了陈家快速往来大山内外的根本依靠。
这样做看似很保守很逊,但他却实实在在的做到了快速稳定庐山局面这一要点。
怒火烧心的保宁用更加严厉的态度调动着南阳镇即将汇聚的各路人马。陈鸣也回去了铁寨,继续训练那五百多新加入的矿工。黄子聪和他的小队留在了凤凰台,时刻盯着土门集清军的变动和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五六百被陈家从私矿解救出来的矿工,其忠心程度是不需要怀疑的。这些被买入私矿的人,要么早早的一穷二白,身无半分,要么就是一肚子冤屈故事,甚至于陈家在清理各矿场矿工的时候还从里头找到了好多个鲁山县近几年失踪的人。看来他们全是‘被失踪’的。
五六百人一个个都肌肉虬结,看起来身强体健。但这只是外表,并不真的意味这群重劳动力者身体有多么的好,陈家也是开私矿的,如何不知道这些奴工们的下场?就没几个能撑得过三年时间的。别看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很壮实,力气也很大,却都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身体都快被掏空了。
这些人在跟着陈家上山之后,很清楚这五六百人对陈家重要性的陈惠、陈聪等人,每日里都油水不绝+药材的滋补着,开始时候的训练度也很小,只要他们分清楚左右,能列队、站军姿和齐步走、齐步跑。
直到过了年,这些矿工的脸色黑黄褪去,浮现出了血色,陈鸣这才开始一点点加大他们的训练量。就这也不敢真正放开手了强练。
陈鸣始终忘不了山上的大夫对这群矿工们的评价:掏空了!
不过千万别因此而小看了这群矿工。这些人先天上就有纪律和组织的意思,稍加整训所表现出的精悍让陈鸣不得不感叹工人阶级的先进性!
与陈家招收的那些流民、山民比,这五六百人的矿工队伍,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前者的前头去了。
尤其是陈鸣挑选出的三十条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的,不管是不是身子真的被掏空了,反正现在他们是一个比一个牛逼。一百斤重的石锁轮上半响不带停歇的。
这些人被陈鸣收入自己的卫队,好吃好喝的供应着,每个人都配双重铁甲,外面罩着棉袄,用大刀、斧锤等重兵器。白刃搏杀的时候,他们三十人打十倍的绿营兵都不在话下。虽然怎么看这支部队都是注定要没落的重甲兵,但在陈家军火药没有来源,只能限制使用的情况下,在冷兵器部队大量存在与陈家军的情况下,这样的精锐力量就是必须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砰砰砰……”
三声炮响连着三声炮响,鲁山县西城外一片寂静。
城门前大片空地上,一个个绿营兵身姿挺拔的站立当场,刀枪火器,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让人胆寒的精光。在他们的四周,一面面三角绿营龙旗下是一尊尊让人畏惧的火炮,淡淡的硝烟才刚刚被风吹去。
阅兵台上——实质上就是一座木头搭的高台。
保宁傲气的看着两千绿营兵,自从他到任南阳镇以后,对于南阳镇松懈的军纪狠抓一把,现在考验南阳镇的时候到了,虽然还不知道这些兵到了战场上究竟会如何,但只看现在,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么。
王俊一边奉承着保宁,赞叹着南阳镇精锐,另一边眼睛留意着台下鲁山县的士绅和官员。果然这群人现在精神振奋了很多。观看了我大清精兵的校阅后,给这些我大清的忠良子民很大的激励和信心。
那伏牛山中的陈家,最初只是跟官府顶牛,对于鲁山县的乡绅大户并无威胁。可谁料得到,常瑞那家伙一把火烧了土门集之后,陈家人就彻底疯了。先是打破了土门集,虐杀了众多战俘和常瑞本人,接着又冲出了大山,席卷了半个鲁山县,可是把乡绅祸祸惨了。
陈家倒是不无妄杀人,除了王家和董家,陈家军往来鲁山半壁小一个月时间,就没听说过他们杀人的信儿的。可他们打破私矿,放出了大量的奴工,还抢走了粮食、布匹、食盐等等生活必需品,这就真真的让乡绅感到不安和利益受到了损害了。
而最重要的是,陈家的名号已经被常瑞捅到了巡抚衙门,整个南阳镇都因之调动了起来。几千绿营大兵开进鲁山县,万幸南阳镇总兵保宁大人是个好官,对军纪约束甚严,不然整个鲁山都会被这几千绿营大兵给祸祸惨了。
乡绅们本来对陈家的‘遭遇’还有一股‘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情在,现在也全部烟消云散了。这些人以徐家为代表,恨不得保宁今日出兵,明天就能报捷。当然,徐鹏春也未尝没有对月长叹,如果世上有一颗后悔药,他那个时候应该会让人去通禀陈家一声的吧。他哪里承想会闹出这样大的篓子呢?
浩浩荡荡,威威武武,我大清天兵耀武扬威的向着土门集进发了。
从鲁山县城到西门外,然后是西关,以及饮马河沿岸,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柳树吐新,春风拂面,千万条柳丝随风飘扬,散发出早春的气息。这样的气氛和众多的人群中,没人能发现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人脸上或紧张、或郑重、或凝重,这些与百姓瞧热闹的无知并不相同的神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小十二门炮,两千人。”
短短的一道消息,探察的很清楚,很明了,也很容易。清军根本就没遮遮掩掩,保宁把所有的力量都亮摆出来了,明显是没把陈家当做真真的对手看待。可陈光手下的这些鸽子,如何把消息送回老巢却是个巨大的难题。
要越过土门集,然后绕道凤凰台后,不是不可以。但道路很艰难,很难走,甚至根本没有贯通的路,要用绳索吊到断岩下,而且‘一路’上不止一次。
每次向山里传递消息,那就是一次赌命。陈光已经开始着手培养信鸽,但这需要时间。
陈家军的大部队——以矿工为主力的队伍已经不再铁寨了,而是在一月底转移到了小南沟。这样在接到凤凰台的紧急情报后,可以更方便的增援凤凰台。陈鸣告别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随军驻进了这里。
陈家祠堂里,灵位和族谱已经全部被转移走的空祠堂。这些天陈鸣常到这里。大战来临了,他的心却有些平静不下。
不是因为土门集那些无辜死难的百姓,也不是因为即将在战争中消亡的人命,虽然自己挑起的‘战争’会让千千万万本可以活下去的生命死亡,但自己为的是中国更美好的将来。那历史上的百年耻辱,中国又失去了多少条人命?
陈鸣问心无愧,他才不会因之而愧疚。
陈鸣是为将来的‘无保障’感到不安宁。陈家如果打赢了眼前这一战,那肯定的是要上达天听了。乾隆如果调兵镇压,就豫西这块地盘周边的清军不要太多。伏牛山究竟能不能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清军呢?
陈鸣知道乾隆时期的大小金川之战,满清前后动用了五六十万人马,死了多个总督、大将,耗费了几千万两白银和前后几十年时间,伏牛山能顶得上大小金川吗?
要知道鲁山是平原、山区的交界处,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大山之中。它的周边除了各南阳镇,西面的汉中镇,南面的郧阳镇,还有西南的兴安镇总兵,也就是说打南阳镇的背后——郧阳镇、兴安镇、汉中镇三镇人马是一字排开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千万不能以为河南绿营兵少,就真的把这里当做满清兵力空虚之地了。只要清政府意识到不对,湖广甘陕四川的人马立刻就能平压过来。清军在河南人少,却把握住了南阳盆地这个出入中原与湖广的交通要点。
陈鸣隐隐畏惧的就是清军的后劲,源源不断地后劲。万一败了,伏牛山里的老老少少还能活命吗?
陈鸣不怕死多少战兵,却怕死的是伏牛山里的妇孺老小,那就太悲惨了。更何况,就他这样的军事水平,对付过眼下这场大战后,要真带着部队杀出鲁山去了,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他自己心里都没谱啊。
眼下的时节,满清国势正盛,大多数老百姓还有一口吃的,还有一条活路,他就是想打土豪分田地,估计都掀动不起来群众。
时间一步步向着春光明媚走过,就有越来越多杂七杂八的念头涌上陈鸣的心头,甚至这些念头有些根本就是相反的。陈鸣自己的内心也很古怪,他可以认同战兵在战场上成百上千的死去,却很怕山里的妇孺老弱有个好歹,这思维他有时候自己想来也觉得很奇葩。
所以他来到这个空祠堂。或许是祠堂本身所具有的一种力量,在这里陈鸣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杂乱念头会平静下来,让他能更好的捋清自己脑子里的诸多念头,也能让他更清醒的展望未来。
既然已经决心颠覆天下,重塑中国;既然已经决心让中国不再重复历史上的老路,那就应该有牺牲一切的决心,也应该有可以牺牲一切的意念。陈鸣明显没有这些,或是说他没有为了天下把老娘老婆孩子都牺牲掉的决意。
在时代大潮面前,这就是他的软弱。他的软弱在这一段时间里为他引来了千千万万个杂乱思绪。这就像他当初准备劫牢破狱时候的心理一样。
这是一个凡人面对时代大潮的正常反应,但陈鸣不是凡人,他是穿越者。
——他不但要让陈家军的实力强大起来,更要让自己的内心强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大诗仙有一首诗叫:登金陵凤凰台。【ㄨ】开头第一句是: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对于眼下鲁山县境的这个凤凰台还是很有点照景的。泛滥着粼粼波光的饮马河水面已经恢复到了六七丈宽,冬季里的冰雪在春日阳光下融化,汩汩的山涧溪流水量猛地一增。
而那首《登金陵凤凰台》的接下三句: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与眼前的一幕幕也总有几分神似。
浩浩荡荡的绿营兵开拔过来,土门集所有的坟地都被保宁撅棺焚尸,挫骨扬灰。那些骨灰被绿营兵们顺着山风撒到了天地间,保宁还让人将此事宣扬来。驻守凤凰台的陈二宝等土门集子弟血泪都要流下来了。
保宁成功的夺过了常瑞的位置,成为了土门集,成为了黄家,成为了陈家最痛恨的人。
三道溪流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流淌进来,就像在饮马河谷地两面的高山中劈开了三道小细缝,河面上石桥依旧,陈鸣根本没让人去破坏。这是一股底气!
本就不宽敞的山道被泛着波光的水流和陆地一分为二。
在这个地方,前后群山遮蔽,向东看不到土门集,向西望不见小南沟。
两千绿营兵当然也不可能全部展开,全部都被保宁带过来,出现在凤凰台前的清兵约有四五百人,在他们背后不远的地方,一座营寨正拔地而起,那里也有四五百清兵。两千绿营还不算土门集的卢氏营,保宁只带来了一半人。
可是这一半人有着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显得超密集的十二门大炮,虽然这些火炮最大的两门也只是五百六十斤的大号威远将军炮,但也不能小看那些小炮。比如两门子母炮。
作为明代弗朗机炮的仿品,两门小炮都还不到一百斤重。但射速快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照之前陈家军攻破土门集缴获的那两门威远将军炮上的铭文看,眼前的这十二门各式各样的火炮应该都是乾隆初年的制品。
陈鸣现在还对那两门铜质威远将军炮上的铭文记忆犹新:大清乾隆五年景山内御制威远将军。
“轰轰……”连续的两声炮鸣响过。
来自的并不是清军的火炮,而是凤凰台上安置的两门三斤炮。这种重量逼近400斤大关的火炮明显不适合在陈家军,陈家军需要的是可以在山地随军移动作战的火炮,这种炮只能用来守卫。可是当守卫的话,这种炮的射程又显得有些短。最后陈鸣让火炮组给三斤炮增重,重量直接越过了500斤大关。可填充火药量增强三分之一,平地射程达到了550米~600米。
现在左右炮台的火炮就齐齐发射了。因为嚣张的清军已经越过一里的界线了。两门三斤炮对准两门清军的火炮射击,第一炮当然是打偏了。
保宁的脸色大变。这陈家贼的炮火竟然能打这么远?看着穿过清军队列,像打破了泥偶一样轻松的两枚铁弹在山道上蹦蹦跳跳耗尽全部能力停下后,忙下令全军后撤。
凤凰台上的两门三斤炮也随之停止了发射。对于陈家军来说,火药是万分珍贵的,到现在陈家手中的火药已经不足100桶——剩下的都变成了纸弹和包裹严实的定装药包。
前者50颗纸弹一个单位,对于火枪兵来说已经是一个比较大的负担了。这个时代的纸弹光******就装了三钱,也就是11g左右,再有铅弹,无限接近一两。陈家军使用的火枪是六分的口径,几乎等同2公分,铅弹是很重的。
一枚铅弹加上******以及纸卷,一颗纸弹的重量就几乎顶得上21世纪的一两【50g】,五十颗纸弹光重量就有五市斤。那玩意儿跨在腰间不轻松。
上次陈家军进攻土门集,火枪兵就是五十颗纸弹的携弹量,打到最后也没用去一半。不过战斗中火枪兵哑火的几率要比试验场上大出很多,比例都超出了20%。
“嘿嘿,又是这一套。汝州营的教训他们不知道么?”陈二宝望着对面清军营地里推出的盾车很瞧不起的笑道。
陈鸣没有发话。对面的清军总兵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壮派,可他到鲁山之后表现的并不年轻气盛,反而手段沉稳有效。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不详尽了解汝州营那一战的过程的。而且保宁还主意了掩护,他让人在阵前点燃了篝火,滚滚黑烟把远处的清兵营垒都遮住了。还有那一面面三角旗,让陈鸣只能看到清军队列中有盾车在,却不能具体的观察到盾车的数量。
从清军阵地推出来的盾车有了变化,清军的套路到底不是磕了脑残片。一辆辆盾车并没有直接独到凤凰台下,而且数量远远比汝州营那次要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保宁一次性的刷出了二十辆盾车。陈家军的不还击,让绿营兵非常轻松的将盾车推到了距离凤凰台十丈远的地方——然后停住!
二十辆盾车前后分为三列,每排的排位也前后错位。让凤凰台上的陈鸣怎么看这么觉得这不是在攻城,而是在制造掩体。
保宁继续大手一挥,再有十多辆盾车从黑烟中涌出。这会不用陈鸣在说什么,陈二宝已经下令左右炮台轰击。
战斗前后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陈鸣也不晓得保宁到底制作了多少盾车,反正从凤凰台向外十丈起,然后往东一直延伸估计有一里地远,密密麻麻的全是盾车。
陈鸣让炮队用炙热弹轰击也不行,盾车外面套着的棉被是泼湿了水的,里面糊的还有淤泥。炙热弹完全无用,而且这东西危险性也比较高。见没起到效果,很快就被陈鸣叫停了。
这下陈鸣也觉得棘手了。
他并不知道这是保宁苦思冥想了一个月,从千百个设想中找出的唯一一个正面强攻凤凰台有一定可实施性的法子。
清军士兵已经退出了好多,阵地上留的当然也有一些。这是为了防止陈家军出凤凰台夺车。
陈鸣等了一下午也没等来清军的进攻,只能看到凤凰台外密密麻麻的盾车背后,偶尔一个持弓或是拿着鸟枪的清兵闪身出来,放上一箭或是一枪,又缩头躲进了盾车背后。就如那土拨鼠一样。
“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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