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烟雨湖与我一战战败后便去往楼兰了。而葬剑山庄缺少了她后连连败退。很快,九州内一切就要结束了。”
“阿弥陀佛。”
“江湖波诡云谲终将要化为笑谈。这天下清平世,终于要来了。既无风波,也无暗澜。”
那年,寒山春晓,绿意盎然。已经年过五旬的莫锦书却犹同少年,向胡须乌黑的尘空大师说起自己的心愿。在春风中,他听到了铸剑战役宣告结束的消息。
“阿弥陀佛,在莫施主的努力下,清平世终得以断续延绵。不知莫施主此后有何打算?”
“寻一静处,喝茶去咯。”
他笑着负起了十柄剑,朝西行去。
一年后,姑苏落雪了。但在平静祥和的雪天后,却是风雨如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热灼的雨很快就将积雪给融化。
有人说,是因为仙人怒了,才会有这般极端的天气。
而能令天上仙人因人世间而震怒的,江湖偌大,恐怕也只有那个人啊……
冰火连天。
寒山寺中,跪着一人。
是那已被冠以“剑祖”之名的莫锦书。此刻的他浑身浴血,森森可怖。
他望着眼前的长眉微笑的佛陀,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为什么!”
就这一年,尘空大师变得皱纹密布,胡须如雪。他看着这位已名扬九州的剑客不断怒吼,心生悲怆,念着佛号,想要渡去疾苦。
“代价。”剑祖忽然冷静下来。
一身阳刚之气的尘空大师忽然心中一冷。
“既然世间世人皆不能如我所愿,那我便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十九年前。十八年前。前后相差不过一年,这一年来,清平世下那蠢蠢欲动的人心令一个王国破灭,令百万异域百姓颠沛流离。也令谪仙路被封去,也令剑祖出了江湖,生死难明。
尘空大师猛然睁眼,十八年前那人跪坐过的蒲团还放置在佛陀像前,上面的血污不论如何清洗都褪不去,而那个人的毒誓,也犹在耳边。
“令他习得公孙剑器楼楼主祖传内功,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吧。”尘空大师淡淡一笑,“算命本不是佛家该做的事,但我却做了。希望你到最后发现了真相,不要来怪罪我。”
“这一次,我不拦你。只不过,少年人一身干净走入乱世,也就该一身干净地走出来。”
“我不想,让你的徒弟和你当年一样。”
尘空大师身上忽然金光璀璨,很快就如微尘般崩散了。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那挺立了八十年的风骨,也开始慢慢的弯了下去。
孤舟舫对岸。
孤舟公子眉头紧皱,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今日虽阳光依旧,但不知为何却有些微寒。洛飞羽打了个寒噤,嘟囔道:“佛禅门人慈悲为怀,最憎恨的应当就是你们这种杀手。为何这寒山寺的僧人都奉你如上宾呢?”
孤舟公子道:“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需要我帮忙渡魂,我也需要他们帮忙渡魂。”孤舟公子想了想,说道。
“什么意思?”洛飞羽一头雾水。
孤舟公子却没有接话,洛飞羽抬起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远处,有一名戴着斗笠的女子正站在湖边,朝着二人挥手。不过距离隔得太远了,看不清面目,但可以看出女子身着的是柳月山庄的服饰。
柳月山庄,柳一离。
洛飞羽双手抱头懒懒道:“她又来找你啦。”
孤舟公子手不经意间朝脸上抹过,变为了另一张脸,几个踏步,来到了柳一离的面前。
孤舟公子缓缓道:“一离姑娘,你来了。”
语气除了冷漠之外,并没有夹杂着任何的情绪。
柳一离点了点头,犹豫道:“孤舟公子。”
孤舟公子挑了挑眉,语气依然冷漠:“不知我要的东西,一离姑娘带到了吗?”
“带到了。”柳一离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孤舟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接过了瓷瓶,打开来轻轻闻了闻,一时间,一股带着微微腥气的香味弥漫开来。在不远处靠在树后面的洛飞羽也闻到了这个香气,竟发现背后的剑竟止不住颤抖起来,自己也居然油然升起了浓烈的拔剑欲望。不由心生疑惑,便离开了树,朝着二人的方向看去。
柳一离察觉到了,也朝洛飞羽的方向看来。
二人对视。
洛飞羽顿时感到一道锐利无比的剑锋正在冲击着自己的瞳孔,心中升起惶恐,一时定在了原地。
“这是……!”他心中疯狂嘶喊着。
柳一离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奇怪洛飞羽为何忽然就静止不动了。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一片金尘拂过了洛飞羽,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柳一离心道:“是我眼花了吗?”
一旁的孤舟公子盖上了瓷瓶,着眼打量着柳一离,嘴唇止不住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柳一离扭头,向着孤舟公子微微行礼,目光坚定,“物已送达,一离也该离去了。”
孤舟公子垂首,“恕不远送,慢走。”
柳一离转过了身,渐渐远去。孤舟公子看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没能憋住,呼喊:“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一离作势想要回头,还是控制住了,脚步却是没停,只是挥了挥手。
洛飞羽刚从那刺痛感中脱离,也看向了柳一离,心中无比震撼:“师父要我去找的人,居然是她……”
至于孤舟公子,他还是站在那里,目送着柳一离远去,一动不动。
或许是因为在柳一离转身离去的时候,那柔美的目光中透露的坚定不屈,他就忽然明白,柳一离是不可能会放下他的。
受此“挫折”,她反而会抓得更死。
前路路漫,哪怕此去秋染华发,粉身碎骨。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洛飞羽走近了些,恰好听到了孤舟公子念这句诗,有些不解,“你孤舟舫在姑苏里边,柳月山庄也在姑苏里边,你这句诗,念错了吧。”
“没有错。”孤舟公子摇摇头,目光聚焦之处却一动不动,“我与她虽身处同地,却已隔绝着山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鞘。
容剑,养剑,镇剑。
巫山中宿有一族,他们往往在外人之迹罕至的山崖底下镇守着剑灵。而因为他们体内涌动的血液,哪怕是他们的踪迹再难以找到,也会有人冒着饥寒在山间寻找。
这个族便是鞘族。鞘族之人,人为剑鞘。
世人为了他们痴狂到什么程度?
据说巫山之内和睦无争,却殍骸遍野。
孤舟舫内,洛飞羽接过了那瓷瓶,眼中闪过了骇然之色,“这是,鞘族之血?”
孤舟公子点头,“正是。”
洛飞羽一惊。他深谙剑道,自然知晓鞘族对修剑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鞘族先迹还得追溯至很久以前,是朝堂中镇守护国宝剑的名门——鞘。据说当朝皇帝亲身披甲上阵,以武开疆,每次出征时,都会手握护国宝剑,钦点鞘门数人随军出征。在战场上,鞘族人便会以自身的血液施以秘法,皇帝将剑一出,便令天崩地裂。但在后来因沉迷于酒色,朝上乱政,各地藩王开始起兵造反,国势衰微,鞘门家长也带着门人黯然离开了帝都,寻得一处桃源。
以血施引秘法,可令被施法人剑意盛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要将鞘族人的血抹在剑上,这柄剑的剑气同样也会大增。
所以,鞘族人会被世人所垂涎。
他们的血,是每一个剑客都梦寐以求的。
洛飞羽难以置信道:“鞘族人踪迹难觅,柳月山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孤舟公子皱眉道:“此事也鲜有人知。大概在二十年前,鞘族圣女失踪,再后来出现时,她就和柳家家主柳藏锋携手,共参赴与‘葬剑’对立的‘铸剑’之盟。平乱后,便与已成为柳月山庄庄主的柳藏锋成亲。”
洛飞羽皱眉,“难怪,柳月山庄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跻身于江南三大派之一。”
孤舟公子紧接着道:“他们生有二女,其中大女儿柳碧燃继承了她母亲的血脉。你这瓷瓶中的那一滴血,便是柳碧燃的。”
洛飞羽看了看手中的瓷瓶,“这滴血,是赠给我的?”
孤舟公子点头,傲然道:“这滴血你涂抹在剑上。届时折柳,还需要你鼎力相助。”
这世上,很难有一个剑客会抵挡得住鞘族之血的诱惑。可洛飞羽偏偏就忍住了,“这件事,我还没有答应你。”
孤舟公子淡淡一笑,“我以一个情报作为筹码,恳请阁下出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皱眉问道:“什么情报?”
孤舟公子转过身去,喃喃道:“我父亲,当年死去的真相。”
寒山寺。
时辰已到,香客络绎不绝。
六月天,栀子花娉婷玉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随着一名靓丽的女子踏入了寺门后,这些花朵都像是失去了颜色。
她越过了那些僧人,来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顾靖遥没有剃发,松松垮垮的穿着僧袍,眼睛耷拉,黑眼圈很重。他站在寒山寺中既不念经也不招待香客,就在那儿看着某个碑刻发呆。
“大师。”忽然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
顾靖遥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正冲着自己双手合十的靓丽女子,脸上不由露出了厌恶,“我不是和尚。”
女子嘻嘻一笑,“那既然如此,大师为何要穿着僧袍呢?不是和尚又是什么?”
顾靖遥瞥了僧袍一眼,凶狠道:“是寺里那个老和尚为了抑制我身上的杀性,才让我穿上去的,想脱也脱不下来。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杀性”二字,女子非但没有怯惧,反而笑意更浓,“难怪大师会皈依佛门,原来是因为压下心中的杀性啊。”
顾靖遥微微一愣,“你不怕我?”
女子竖起手指放于嘴角上,歪头打量了一番顾靖遥,随后郑重道:“我觉得你不像是坏人。”
顾靖遥身躯微微一震,良久后淡淡道:“自那件事过去已有好多年了,我长这么大,说我不像是坏人的,还只有你一人。但其实,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
女子问道:“那你是谁?”
顾靖遥满不在乎道:“当然是恶人啦!否则那些名门正派干嘛满天下追杀我?”
女子摇了摇头,郑重问道:“我不是问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而是问你是谁。”
顾靖遥皱起了眉头,面目逐渐阴沉,不再言语。最终还是女子打断了平静,“天气正好,倒不如我们出去吃顿饭?我请。”
顾靖遥早就在寺庙里吃斋吃得有些烦了,一听到请吃饭,就想拔腿就走。忽然有两名武僧从天而降,手中长棍指着顾靖遥,“还望留步。”
顾靖遥目光阴冷,“尘空老和尚不但不顾及我的想法想要强行渡我,还派人来监视我?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僧道:“方丈一片苦心耕耘,只为除去顾施主心犁上的草,还望顾施主能够明白。”
顾靖遥刚想要怒斥,一旁的女子却忽然踏前一步,抬起右手,芊指翩翩,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清蓝色的道咒,随后将那道咒拍入地下,在场众人顿感心如同被清水洗涤过一般,安静了下来。
两名武僧恭敬行礼,“道家清心咒。”
顾靖遥听言,冷笑道:“一个道家的人,居然来佛庙里来,可真是有趣。”
女子没有理会顾靖遥的恶意讥讽,而是径直望向了前方的武僧,“两位大师,佛本是道,道本是佛,虽然天下为此争论不休已有百年,但小道认为,佛道本一家。”
武僧垂首,“道友看得倒是豁然。不过,道友此言是何意呢?”
“你们完不成的事,我帮助你们完成。”女子目光诚恳。
武僧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待小僧去通报一下方丈,再做定夺。”随后便要离去,却在转身时看到了一位和尚站在前方,内敛稳重,不怒自威,正是尘空座下的得意弟子,如惠。
武僧赶忙行礼,“如惠师兄。”
如惠面无表情道:“师父已入方丈院中闭关疗伤,莫要去叨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僧犹豫道:“可这位道友……”
如惠没有理会,而是望向了后边的女子和顾靖遥,“道友,你与他站在一起,是想要?”
女子诚恳地行了个佛礼,“渡。”
“渡?金光渡魂阵也行不通的事,道友又有什么法子?”
“大道流辉过,应不昧本来。金光渡魂阵固然高超,但其强行渡化也是不可忽视的弊端。我自有道法,可令顾公子自行渡去心念。”女子说得认真。
“啧?又是一个想要来渡我的?”顾靖遥语气不善。
如惠微微一皱眉,眼中的怒意不自觉又深了几分,“需要多久。”
女子抬眼看了下太阳,“太阳落山之前。”
如惠点点头,冲着两名武僧说道:“师父闭关,寺内几位大师也云游去了,寒山寺中应当由我来做主。就随着他们去吧。”
两名武僧愣了愣,恭敬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子笑了笑,朝着顾靖遥招了招手,“走。”
顾靖遥冷哼一声,看也没看如惠一眼,就跟了上去。
走出了寒山寺不远后,顾靖遥冷冷问:“你也是想要渡我的?”
“看你怎么理解了。”女子顿了顿,转身看向了顾靖遥,“何况,我要不是那么说,那些和尚会给我们放行吗?”
顾靖遥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表示默许。
女子盈盈一笑,“出了寺庙了,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问别人名字之前,是不是该报下自己的?”
“那你听好了”女子又转过身去,在前方带着路,“我叫蓝楚濋。”
看着前方蹦跳的身影,顾靖遥有些呆滞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苏语酒楼。
“小二,这店里有什么好菜,一并呈上来!”
同桌的女子笑怪道:“你一个和尚,点这大鱼大肉点得这么起劲,成何体统呐。”
“我头发都没剃,怎能算是和尚?”顾靖遥叼着一根牙签,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将脚踩在了凳子上,“小二再上一坛好酒来。”
这酒楼在苏州内都算是高档的,来用餐的都是富贵人家,颇有教养。顾靖遥做出此举,一旁都投来厌恶的目光。
蓝楚濋却依旧笑盈盈的:“对了,我已经告诉过你名字了,这一路上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顾靖遥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道:“今天你请了我喝的吃的,我一时高兴,和你唠叨上几句。可若是我吃完了就翻脸不认人,我说不定就会杀了你。”
蓝楚濋没有理会顾靖遥的言语偏激,喜怒无常,而是不屈不饶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要问了。”顾靖遥猛一摔茶杯,接起小二递上来的几碟小菜,一股脑往碗里倒。
“慢点吃。”蓝楚濋给他倒了一杯酒。
顾靖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又吃了些东西,心情也舒畅起来,改口道:“一个人的名字,对于这个人来说很重要吗?”
蓝楚濋想了想,应道:“很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靖遥随口嘟囔道:“行吧。你们道家和佛家的人,那些死道理可真多啊。”
蓝楚濋没有理会,而是缓缓答道:“名字会伴随着人的一生,也会伴随着人化土。活着的时候,它会出现在别人的口中,江湖上一提到你的名字,人们脑海中立马便会想到你这个人。在死后,你的墓碑上会刻上你的名字,前来瞻仰的人都会知道,这一捧黄土之下葬着的是你。”
任凭蓝楚濋说得多么认真,顾靖遥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就在那埋头吃饭,“说完了?”
蓝楚濋点头,“说完了。”
顾靖遥抹了抹嘴角的油,讽笑道:“瞻仰我的墓碑?你可别开玩笑了,我这种人说不定哪天就被正派给追杀到死,尸暴荒野。”
蓝楚濋倒了杯茶,轻抚杯沿,“顾公子也曾少年英雄,怎不能供世人瞻仰?”
“那是以前,我现在是人人唾弃的魔头。”顾靖遥冷冷回答,“我现在,叫顾靖遥。”
蓝楚濋沉声道:“靖的意思是平安,遥的意思是遥远,平安遥远,顾公子给自己取的可真是好名字。”
“可这终究还是顾公子自己取的,顾公子原本的名字呢?”
顾靖遥依旧在吃菜,但是手中动筷的速度减慢了许多。
“顾公子还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靖遥默默吃完了碗里的菜,突然将筷子朝蓝楚濋猛戳去,“你话太多了!”
蓝楚濋道法一挥,一道绵绵的道法在手中汇聚,顾靖遥只感觉筷子的力劲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蓝楚濋夺过筷子,“你身上穿着的僧袍被加以了佛咒,可锢去你的大半内息。”
“该死!”顾靖遥起手去扯身上的僧袍。
在旁人的视线中,二人像是在上演着什么哑剧,幅度大得很,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但正因如此,他们都往这投来怪异的目光。
蓝楚濋施以道法隔绝外界,“没用的。”
顾靖遥扯得有些累了,便泄坐下来,死死盯着蓝楚濋,“滚。”
蓝楚濋摇了摇头,道:“顾公子,你还记得你原本的名字吗?如今恩怨已了,也该重新拾起了吧。”
顾靖遥怒道:“我不知道!”
蓝楚濋笑了,笑容温柔如雨后的秋波。顾靖遥被她此刻的笑容所吸引,才想起来,不论自己怎样恶语相向,这个女孩也依旧是笑盈盈的,对自己有着无限的包容。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让我帮你,找回你原本的名字吧。”蓝楚濋柔声道。
顾靖遥忽然哭了,起初只是肩膀抽动着,没哭出来,很快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时,皇城洛阳。
武当掌教萧皓琛与梁阳太子师莫问东正在对坐博弈。
墨化棋盘之上,黑子大厦将倾。
莫问东随后闲落一子,竟令死局堪破。
萧皓琛皱紧眉头,化出白子,发现棋盘上已无落子之处,不由叹了口气,笑道:“我自小随师父修练尘微天弈,浸淫棋术,自认为天下之大已难有对手。今日莫太师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莫问东微微一笑,“不过是萧掌教今日心有旁骛罢了,我侥幸胜之。”
“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师。”萧皓琛轻挥拂尘,将棋盘散去。
莫问东问道:“在想些什么?”
萧皓琛犹豫再三,才缓缓道:“天机阁监视江湖,却不过问江湖事,朝堂也不允涉足天机阁之事。而如今,天机阁江南晓家却被凌王撤回成命,回到朝堂,是否已违背了规矩?”
莫问东拿起茶壶,作倒茶状,“我乃太师。身为老师,是我指示傲阳这么做的。”
即便沉稳如萧皓琛,此刻也面露骇然,“太师,你这是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问东顿了顿,将茶壶倾斜,倒掉了里边冰冷的茶水,“皖成帝病了,梁阳的天也该变了。”
“古往今来,天机阁每有变革,必会引起天下乱。”萧皓琛想了想,喃喃道:“乱世将至?新帝登基?”
莫问东点头,“盛世不见道,乱世不见佛。武当山若要完全入世,就必须造出一个乱世。而众皇子之中,二皇子程王专心于天机阁,心思慎密,却无心称雄;三皇子十八年前便失踪;四皇子喜好逗鸟探花,难堪大任。唯有大皇子景王,其狼子野心虽未昭然若揭,却已渐显锋芒。你要完成那件事,必然离不开他。”
萧皓琛一愣,微微垂首,“是。”
莫问东将茶壶放回了桌上,面露难色,“不过,有一事目前还困扰着我。”
“请太师道来。”
“百年前逆天之征后,外因江湖打压,内因皇运衰竭,恐天机阁阁主另有异心,便不再立天机阁阁主,已逾百年。现在,我打算让傲阳支持天机阁再立阁主,只是苦于没有人选。”
萧皓琛微微一笑,“说起人选,贫道倒是有一位?心中任何所想,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莫问东挑了挑眉,“哦?”
萧皓琛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低声道,“她现在,‘葬’在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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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过去了一日,心中就已无杀魔之相?”洛飞羽把着顾靖遥的脉搏,面露诧异。
“怎么回事?”孤舟公子望向了一旁的如惠。
如惠道了声佛号,将昨日一位道姑造访寒山寺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佛道本一家?倒也是个豁朗之人。”孤舟公子微微赞叹,望向了洛飞羽。
洛飞羽面色依旧沉重,西河拂雪内力在他手上不断浮沉着,直至内力耗尽,他也没在顾靖遥身上探出一点杀性。
洛飞羽皱眉,“看来……应该已无杀性了。”
顾靖遥也苏醒了过来,眼神已不复先前的凶戾,他望向周围的和尚,心平气和道:“这下你们该放我离开了吧。”
如惠走上前一步,“师父说了,即便消去杀性,也要提防死灰复燃的可能。还望顾施主留在此处,莫要离开。”
“还要留么?”顾靖遥叹了口气,“倒是很想出去看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蓝楚濋等顾靖遥心平下来后,就与他讲起了江湖上的事情。从某个少年高手一战闻名天下,到几个新立门派结下恩怨。很快,江湖的快意潇洒填满了顾靖遥空荡荡的心。过去近十年的光阴,他都因心魔而活着,却忘记了自己心中的梦想。现在心魔已褪,倒不如撇下魔头身份,摇身一变成一个快意侠客,去江湖上走一遭。
不惧那些追杀,不惧艰险。
因为有了艰险,才叫江湖。
“江湖,本身就伴随着艰险啊。”这句话,是昨日她笑着和自己说的。
顾靖遥不知要如何是好,寺庙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好听的女声:“我带你走。”
蓝楚濋从屋檐上跃了进来,冲着顾靖遥盈盈笑着。
二人在昨日花了一个下午攀谈,交换了几个故事。顾靖遥此生也是第一次遇到,除了父母以外能容忍自己臭脾气的人。
蓝楚濋朝着如惠躬身道:“顾公子心中之魔已被我除去,于情于理,也不应当让他困在这个无聊的地方。”
如惠回敬一礼,“道友此言不差,但这规矩是师父定下的。当下师父闭关,小僧也无法替他作出定夺。”
蓝楚濋冷冷道:“昨日让我带走顾公子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惠眉头微微一皱,眼中似有金光涌现。
蓝楚濋只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涌来,手划出道咒,将那压迫感卸去,“大师还真是人狠话不多。”
如惠仿佛正应了蓝楚濋的话,果然没有再发言,只不过眼中渐显峥嵘,一道虚妄的金眼佛陀像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金刚怒目!
金光从如惠眼中迸出,一枚缓缓落下的枫叶顿变尘埃。
蓝楚濋手指忽然狂动起来,清蓝色的流光随着她的指尖流淌,滞留在空,很快就形成了几行密密麻麻的道咒,将那金光隔离在外。
顾靖遥心中一惊,“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他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仍位处于金光渡魂阵中,无法动弹。
“龙虎山秘传心法,可以指凭空绘咒的虚指咒诀。”孤舟公子观看着战局,淡淡道:“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洛飞羽则是在一旁思索着什么,没有接话。
蓝楚濋又在道咒上划了几笔,破守为攻,朝着如惠袭去,“顾公子心中魔魇是我渡的,为何不肯让我带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惠面若金刚闭口不言,朝前踏出一步,僧袍随风飞扬,将手中的降魔杵一挥。
杵力刚毅无比,神仙难撼,令蓝楚濋猛退不止,鲜血狂呕。
“蓝楚濋!”顾靖遥疾呼一声。他怎样也想不通,在昨日尚还温文婉约的蓝楚濋,今日为什么忽然会如此冲动。
忽然一阵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破!”
降魔杵的余势瞬间被破,一位穿着红袈裟的老和尚悄然落地。
“大师。”孤舟公子下意识垂首行礼,却当看到眼前这位老和尚的样子时,却怔住了。
这位老和尚自然是寒山寺的住持尘空大师,但距上次见面也不过一日,尘空大师仿佛就苍老了好几岁,那身躯也不再挺立着,而是深深弯陷了下去。
此刻的他,看起来倒真像是个吃斋念佛多年的老和尚了。
尘空大师在顾靖遥身上打量了一下,朝如惠叹息道:“这位姑娘确实做到了你我都未能做到的事,让她带走又有何妨。”
如惠收起降魔杵,垂首行礼,“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僧人轻念咒语,将顾靖遥身上的僧袍解了下来。紧接着蓝楚濋将顾靖遥一把拉起,朝着寺外掠去。
“阿弥陀佛。就到这里为止了吧。”尘空大师轻道了声佛号,随后就跌坐了下去。
众人大惊,如惠率先一步,来到了尘空大师背后一拍,片刻后泪水汹涌,“师父,你……”
如惠的真气不论如何也渡送不过去,因为尘空大师已是一副虚幻的躯壳了。
孤舟公子难掩悲痛,闭目祈祷。
尘空大师喃喃道:“老衲此生,也算是不负于故人了。”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明了,当下便猜想到了尘空大师以毕生佛法修为,将故人顾琅之子心中之魔渡化,求了个心安。而昨日蓝楚濋将顾靖遥渡化,只不过是掩盖真相的幌子罢了。
洛飞羽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但奇怪的是,他虽与眼前这位老和尚并无过深的交集,心里却莫名感到了一丝疼痛感。他下意识捂紧胸口,抬眸望去,发现尘空大师眼神飘忽,若有若无地在看着自己。
再定睛,尘空大师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尘空大师轻轻念罢,便不再动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寺庙外不远的枫桥上,蓝楚濋停下脚步,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后边的顾靖遥赶忙上前搀扶,“你怎么了!”
蓝楚濋摇了摇头,“没事。”
顾靖遥焦急地轻拍着她的背,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刚才为什么这么冲动?”
蓝楚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温柔地笑了。
“因为,我想有个人陪我去看看这江湖。”
顾靖遥微微有些低落,“是吗?”
蓝楚濋想了想,笑道:“其实嘛,我主要是想带你去看看这江湖。”
顾靖遥眼睛一亮,像燃起了一簇火花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时间,德高望重的尘空大师于寒山寺内圆寂的消息,传遍了九州佛门。接下来一段日子,有许多人前来寒山寺跪拜吊唁。
西洲,楼兰遗址。
一名老者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傲然而立。
忽然,天边孤雁哀鸣,如同悲泣,老者微微仰头,目送着孤雁飞远。
随后老者坐了下来,倒了两杯热腾腾的茶。
一杯茶放在自己面前,一杯茶放在对坐,仿佛在招待着某个不存在的贵客。即便风沙漫天,也没有一粒沙尘跌入茶杯里。
老者没有动茶,就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到来。
忽然,对坐竟凝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
老者对那虚影道:“没想到你留予尘世间的最后一丝执念,居然真的会是我。”
虚影点点头,声音空残低微:“阿弥陀佛。”
老者叹了口气,“何苦。”
然而那虚影却没有再用言语回答他了。不远千里从姑苏来到楼兰来,其元神已几近微渺,此刻正在一点点地消散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老者心中还是猜到了虚影此番前来是想要说些什么,也知道了姑苏那边发生了什么。他望着对坐已空空如也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而寒山寺这边。
黄昏时分。
尘空大师保持着端坐念经的姿态,神态安然自若,就这样受外人七日的吊唁,随后焚化。
而离奇的是,尘空大师生前几近圆满,诸恶寂灭,在九州大地内也富有盛名,曾受皖成帝引荐,入京为已逝先帝诵法。但那未被焚化的舍利却暗淡无芒,倒像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高僧留下来的。
但空门内一切皆空,此事并未困扰寒山寺僧人太久。他们供奉好了尘空大师的舍利后,便开始准备后事。
方丈一职本由无忧大师接替,但无忧大师远在洛阳白马论禅,无法在短时间内归来,只得由尘空大师座下弟子如惠暂时代管。
做完法事的如惠朝孤舟公子道:“师父生前答应公子的事,小僧一定尽力而为。”
易了容的孤舟公子回道:“有劳大师了。”
洛飞羽却是遥望着院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山寺内又恢复了往常,开始招揽香客。孤舟公子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我们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点点头,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高山上,有两名女子并肩俯瞰着寒山寺。
一名身上沾满了枫叶。
一名手持玉瓶柳枝,神似观音。
枫衣女轻声说道:“他们出来了。”
血泪观音目光凛冽,望着远处将坠入山间的夕阳,捏了捏柳枝,“暮霭沉沉,万物将眠。”
枫衣女笑了笑,“观音姐姐还真是真性情,不像青面语不达意,听懂红衣姐说的话都要费上大半天的劲。”
血泪观音冷哼一声,“枫妹妹,走吧。”
二女一个掠身,朝山下掠去。
夕阳西下。
孤舟公子听到如释重负的叹气声后,不由抬头望了洛飞羽一眼,“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想了想道:“这寒山寺中的事实在蹊跷。没杀过人却杀性凛冽的顾少阙主,莫名坐化的住持尘空大师,总感觉这些事不简单。”
忽然,不知从何处响起了一阵铃声,苍凉凄切,让人听了感觉心底空荡荡的。洛飞羽与孤舟公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确定了答案,但是二人现在却都是动弹不得了。
青烟弥漫开来,一名无面的撑伞男人宛若一个没有脚的孤魂,在二人眼前缓缓飘荡着。
瞬间,风声起,青烟飘散,烟中的男人也不见踪影。二人忽然可以动弹了,却有几滴晶莹的甘露从天上滴落下来,落到了地上,逐渐变为一道黑色冤魂,冤魂一番吼叫后,便凭空消失了。
洛飞羽面露骇然,“这是?”
孤舟公子沉声道:“是她。”
此时,一位撑伞的男人挡在了面前。他脸罩着苍白的面具,伞沿系着铃铛,在余晖下,焕发着柔暖的光。
但知道这号人的,都会从心底涌现出寒意。
奈何桥杀手,青面獠牙。
孤舟公子面色微冷,折扇轻摇,“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忽然,几片枫叶缓缓落下,一棵茂盛的枫叶从地上迅速生长,沐浴在夕阳下,格外妖艳。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位手端汤药的女子,“二位公子,不如饮一碗孟婆汤,忘却凡尘琐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认出来人,眉头紧锁,“十几天前你请我喝汤没请成,今日还要请我吗?”
枫衣女点头道:“还请二位公子将命留在此处。”
洛飞羽冷冷问道:“指使你们来杀我的人是谁?”
枫衣女从树上轻捻下一片枫叶,“此事无关我们的雇主,无关交易,而是二位踏入了我们奈何桥的死地——黄泉。外人一旦踏入黄泉,必须得死,这是我们的规矩。”
孤舟公子目光凛冽,“黄泉?看来是孟婆她老人家要杀我们了。这下可难脱身了。”
洛飞羽问道:“黄泉是什么?”
孤舟公子喃喃道:“是死人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奈何桥的杀阵。踏入黄泉者,死。”
话音刚落,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孤舟公子折扇一挥,将风劲给拒回,“你不好好在你的观音庙里边待着,出来唬什么人?”
一位眉目慈柔的观音菩萨站在前方,看着二人。
洛飞羽讶然道:“这是……观音菩萨?”
孤舟公子笑道:“别看她长得跟观音菩萨一个样,若是她杀起人来,可比厉鬼还恐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血泪观音冷冷道:“你很了解我。”
孤舟公子拂扇上前,“奈何桥中,‘黄泉’最多可至五人,最少一人。孤舟舫情报记载,一人二人的‘黄泉’最为常见,三人及以上的黄泉寥寥。因为从三人时起,黄泉之内便是必死之局!”
枫衣女轻轻挥出枫叶,洛飞羽立马出剑将枫叶劈成两半。有血迹从枫叶裂缝处喷洒出来。
看着洛飞羽惶恐的样子,枫衣女戏谑一笑,道:“小弟弟莫要害怕,这枫叶不伤人。何况我们三人中就一个人要出手,另外两个只要提防你们逃跑就行了。”
孤舟公子道:“你们是否太自信了?”
青面獠牙踏前一步,轻动伞柄,但这次与以往不同,铃铛并没有发出声响。
正在洛飞羽疑惑之际,青面獠牙的伞下忽然传来了撕扯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与伞面分离了。只见青面獠牙抬手在伞下摸了摸,随后一件物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是一个青色的面具,上边印着恶鬼,正在朝着天空显露着獠牙。
他轻轻地将这个面具覆在了脸上,盖过了原本那苍白单调的面具。
恰恰此时,夜幕,降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幕降临,那青色的面具上泛起一道诡异的光亮,在夜色里飘动着,格外渗人。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青紫色的伞面上便绽放出一朵极为美丽的彼岸花。
诡异,危险,而邪媚。
彼岸花,在传说中是种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人就踏着这朵花的指引,走向幽冥炼狱。
孤舟公子脸色也不再轻松,“他将那青色面具从伞上取下后,伞面就开出彼岸花了。那面具应该是抑制开花的事物,而彼岸花开,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洛飞羽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提剑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这花……”
青烟忽然弥漫开来,将二人笼罩在内。青面獠牙在其间轻轻跃起,带起来一涟烟雾,将伞面对准了二人。伞上盛开着的彼岸花顿变得无比妖媚,就连伞面也泛为了一面荡满涟漪的清波。
洛飞羽握紧手中铁剑,“这是什么术法?”
孤舟公子沉声道:“是杀人秘术,渡。”
佛禅渡世人,是为褪去人心中烦恼杂念,忘却琐事了断前尘。例如寒山寺中,就为了渡去顾靖遥心中的杀念,设下金光渡魂阵集齐众僧人之力,将其渡化。
而杀人秘术“渡”,则是引领人走向死亡,引渡过三途河,达到来生的彼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样是渡,却千差万别。
洛飞羽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世上还真有人能重现这杀人秘术?”
忽然间,那朵彼岸花竟变成一位肤色死白的红衣女子,在那荡起涟漪的伞面上起舞,黑瀑般的长发不断飘扬着。
“什么鬼魅?”洛飞羽颤喝一声,朝伞面上无比凌厉地出了一剑。然而那起舞的妖女像是有所察觉,步伐迅快,腰肢轻扭,离开了伞,飘移到了二人的身后。
孤舟公子急忙转身,提醒道:“不要轻举妄动,在青烟中,他身型是捉摸不透的。”
那红衣妖女此刻安静了下来,不再起舞。她手捧起一株精致妖娆的彼岸花,在上面轻轻吹了吹,彼岸花的花瓣竟崩散开来,在青烟中肆意飞舞。其中有一瓣花飘落到了洛飞羽的脸上,他抬手摸了摸,指尖感到一阵粘稠感。他朝手上看了看,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鲜血。
血很快就凝涸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灼人的痛感。洛飞羽赶忙捻掉自己脸上与指尖的血痂,那跌落下的血尘竟凭空燃烧起来,火焰赤红,如血如荼。
那红衣女子忽然开口了,声音如同铃声那般动听:“彼岸花的花语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来世的彼岸,彼岸花也会引领你们去抵达。反正总会有那么一天的,不如挑个好忌日,提前上路吧。”
孤舟公子皱眉道:“那不知我二人该死去的忌日,是何时?”
红衣女答得简洁:“今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时,那戴上青面具重拾自己绰号的青面獠牙撑伞从青烟深处缓缓走出。步伐绰约端庄,仿佛不再像是一个杀手,而像是一位从大世家中走出的翩翩公子。只不过那伞上原本绣着的彼岸花与系在伞上的铃铛都消失了,变为了一面再寻常不过的油纸伞。
红衣女子深情地看了青面獠牙一眼,仿佛从他那面具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会心一笑,“我夫君他,也想杀了你们。”
洛飞羽浑身一寒,“你叫他夫君?”
孤舟公子皱眉解释道:“相传,在挚爱死去后若无法放下相思,便可将挚爱之血与彼岸花的花液交融做成颜料,在纸面绘上一朵彼岸花。这朵花会拥有灵性。在彼岸花开花的时候,便会从三途河隔岸引渡回挚爱之人的魂魄。我一直以为是传说唬人的,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抹鲜艳的红在青烟中幽幽飘浮着,并没有被揭穿后的惶恐,“是的,我夫君还为了我割下了自己的舌头,做成了十七枚铃铛。每当铃声响起,就好像是我在说话一般。”
孤舟公子赞叹道:“难怪,你的声音如同铃声般动听。”
红衣女咯咯的笑了,飘到青面獠牙的身旁,轻抚着他脸上的面具,“夫君为了让身为灵体的我能够说话,付出了再也无法发声的代价。从今往后,就由我为他说话了。”
她望向了青面獠牙,放飞了一朵彼岸花。
“青色是夫君面具的颜色,而我,就是他深藏不露的獠牙。”
“与君同悲,彼岸花开。”
顷刻间,青烟中花开遍野,又瞬间凋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雕虫小技。”孤舟公子将折扇转了一圈,随后应势拍出右掌,掌势柔绵缓慢,看似很简单。
却令飘飞着的彼岸花瓣,在瞬间尽数枯萎!
头白灯明里,何须花烬繁。右手花烬左手灯明,风华九绝,灯明花烬掌。
红衣女子身躯轻轻拂过伞面,坐到了青面獠牙宽厚的肩膀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二人,“好掌法!不过,你以为让彼岸花枯萎,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在她说话间,那枯萎了的彼岸花瓣竟然又恢复如初,红艳如血。洛飞羽心中一惊。
“许多花都是在盛开的时候最美,彼岸花也不例外。花开无叶,妖艳似血。”红衣女子指尖轻轻接过一瓣彼岸花,“但经历过一次枯萎的彼岸花,才是它最美的时候,因为它已经知晓了三途河上来去的路。它会带着死亡的温柔,来请君。”
“到达彼岸。”
孤舟公子握紧折扇,“你怎么知道?”
红衣女沉声道:“因为,我也是一个抵达过三途河彼岸的人。”说完,红袖飘扬,召起青烟中的花瓣悠悠起舞。
很快,花瓣飘飞着将二人包围起来。
铺天盖地,无处可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渡。”
千花引渡生死。
孤舟公子望着飘飞而来的花瓣,“毫无前路可言,更没有退路。”
红衣女道:“现在,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通往彼岸的三途河。”
“死吧。”
忽然青烟中变得很安静,只有花瓣轻轻落下的声音。
洛飞羽大气不敢出,他在这一瞬,脑海中想出了千百种剑气的搭配来破去这花瓣杀阵,但似乎都不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孤舟公子收了收折扇,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花势急转,绕过了孤舟公子,朝着洛飞羽狂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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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数月的雪难得停歇了,天池雪漫,云雾笼罩了大半个长白。一名穿着毡衣的白发男子站在织女峰上,看着下边的牛郎渡倒映着的月影。
相传,每年七月初七时,牛郎织女便会在鹊桥相会,在这一整日,牛郎渡的水面上便会倒映出月影。然而,距离七月初七还有些时日,月亮却已映在这渡河上了。
男子闭上眼睛,眉头微皱。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回答他,“在十九年前的七月初七,是铸剑之盟大捷的日子。每隔五载,众江湖世家都会齐聚柳月山庄,以慰昔日战死的英魂。”
男子喝了口热茶,“今年的七月初七是要发生什么,就连牛郎织女都要提前相会了。”
那声音沉声提醒道:“剑秋,你师父让你修炼内功心法剑心诀,是希望你心中除那件事外再无杂念,至纯无骛。为了不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你就别再多想了。”
凌剑秋稳稳点头,“是。”
“话说起来,我看了下关联你师弟的子蛊,发现它像是如临大敌,蠕动不止,无法安宁。”与凌剑秋说话这人自然就是那活着已有百余年,并号称“生人不医”的湘西苗族谢问生。
凌剑秋沉吟片刻,“他遇到了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问生笑问道:“怎么?你想救他?”
凌剑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道:“师父虽在同时收我与他二人为亲传弟子,但传授剑术与内功却是分开传授的。在来到长白山之前,师父便与我说,等我那一招剑术能胜过师弟百招剑术后,我便可以达到我的目的。所以,在他与我过招之前,他还不能死。”
谢问生知道了凌剑秋的答案,叹了口气,再问道:“那你想如何救他?”
凌剑秋仰起了头,望着白蒙蒙的天,“长白已有三日未下雪了。”
“你是要?”
“将雪,引南而去。”
凌剑秋忽然举起了置在一旁的剑,席卷起落在地上的积雪。
雪花腾起,悬回了天空,再也没能坠下来。
片刻后,又落雪了,绵绵不绝。
谢问生赞叹不已:“你不过二十岁,剑术却已不亚于那些成名几十载的老剑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剑秋摇头,“还不够。”
谢问生微微一怔,“怎么样才算够?”
凌剑秋淡淡道:“并肩十九年前的剑祖。”
若是这句话从其他年轻人的嘴里道出,必会引来一番讥笑。十九年前的剑祖,在烟雨湖上白袍飞扬,恍若仙人,以凌驾于天下的绝代剑术击败了葬剑山庄庄主寻仙客,而后开创了江湖长达几近二十年的用剑大潮。见证过那场对决的人都说,“天下第一剑”这个名衔,对剑祖而言是贬义词。
天上仙人,岂能与天之下的凡人相比?
“你这句话若从别人嘴里道出,那便是大逆不道,是对天下剑道的亵渎。但从你嘴中说出,我相信你。”谢问生轻声道:“不过现在,就先收起那份雄心壮志吧,应付下即将到来的客人。”
“客人?”凌剑秋抬起了头,发现一道突兀的黑影踏雪而来,很快就来到凌剑秋面前。
“凌少侠运剑将雪引南而去,随即又召来风雪,剑术精巧绝伦,让我在这长白山之中暂迷了路。”黑袍下的声音锐利空灵,倒听不出男女。
凌剑秋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喝了口茶,淡淡道:“你是?”
“我叫钰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剑秋想了想,回道:“我并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有你这号人,来此地作甚?”
钰伟笑道:“少侠自然没有听说过我,因为我并不是来自江湖,而是来自。”
“梁阳朝堂。”
听到这四个字后,凌剑秋脸色也不再平静,甚至升起了些许警惕。
钰伟却像是没看到凌剑秋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再自我介绍下,我是钰伟,也是黑白两大监之一黑太监。等到景王登基后,我与我的兄长便会成为新皇身后的那两大太监,权势极高。”
钰伟说得如醉如痴,仿佛快要沉浸在未来的世界里了。暗处的谢问生没忍住笑出声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以自己是太监为荣的。”
凌剑秋语气冰冷,直呼未来天子名讳:“景王?凌傲阳?看来我那些素未谋面的皇兄们,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钰伟弯腰笑道:“安澜王哪里的话。景王说了,若是你回去认祖归宗,你依旧是王,他不仅不会杀你,还会给你划几块土地,让你安定无忧的度过这一辈子。”
暗处的谢问生微微一愣。他以为那个人是骗他的,一个落魄到长白山中练剑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王。而在今日钰伟道出实情,他才联想到了一种可能:安澜王,“澜”通“兰”,兰即楼兰。在二十多年前,梁阳朝堂与楼兰皇室联姻,珍月公主出嫁楼兰,并册封楼兰国王为“安澜王”,可沿代世袭。但在十八年前,九州武林进犯西洲,悠悠古国顿成遗址,但皖成帝并未撤回册封的王侯之封,而是将楼兰默默地划入了梁阳的疆域,却并未派守,任楼兰“自生自灭”。
而凌剑秋,便是梁阳珍月公主与楼兰国王联姻的结晶。本姓赫连,后楼兰国破,便改与母亲姓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此,安澜王的名号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了领土。
“我虽没有领土,但是不代表我需要施舍,我本该有的一切,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凌剑秋微微皱眉,猛然抽起长剑,指向了钰伟,“是凌傲阳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钰旌摇了摇头,“不,是我家老爷。我此番前来长白,景王并不知晓,请安澜王放心。”
“你家老爷?”
钰旌收起了笑脸,“我家老爷需要安澜王的一件东西。”
凌剑秋看了眼手中长剑,“我只有一柄可撼动王朝根基的剑。问题是,你敢要吗?”
钰旌将目光移向了那柄剑上,“人间至凡之剑,尘。尘归尘土归土,虽未被列入名剑谱,却在十八年前,剑祖以此剑封去谪仙路,一剑既出可折仙人,我等凡人,自然是要不得的。”
凌剑秋剑上剑气盛涨,“那你是要?”
钰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要一个女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谢问生不合时宜地笑道:“一个太监,居然还想要觊觎女人?”
钰伟朝着一个方向微微俯身,“谢前辈,我家老爷说他很仰慕你,希望你能挑个好时候,到洛阳城一叙。”
暗处的谢问生沉默了。他没想到,这个来自洛阳的太监竟能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这太监背后的“老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凌剑秋皱眉道:“女人?”
钰伟点点头,“是的,一个被谢前辈救活的女人。”
“是她。”凌剑秋顿时明了,直视钰旌,目光凛冽,“你们要她做什么?”
钰旌缓缓道:“天机阁已百年无阁主。为了武林命脉,更为了天下的昌盛繁荣,我家老爷已与景王作出定夺,要再立天机阁阁主。”
凌剑秋问道:“天机阁阁主,为何要选一个弱女子?”
钰伟反问道:“天下闭关之所这么多,安澜王为何要选择雪花飘扬的极北之地?据我所知,安澜王目前所练的剑法,与寒气无关。”
凌剑秋沉声道:“你很了解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朝堂之上,社稷之阔,江湖之远,一切都在我家老爷的掌控之中。就连天机阁安排不进耳目的地方,我家老爷也了如指掌。”钰伟笑道。
“他知道这么多,是想做什么?”凌剑秋握紧了剑柄。
“为了天下。”钰伟严声回答,“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切,为了世间每一个人都能选择上自己心中所想要去选择的东西。”
“就连安澜王你也不例外!”
凌剑秋将剑抵在了钰伟的身上,面色不再沉稳,眼睛里闪过锐芒,周围的积雪瞬间消融!
钰伟堪堪避过,但袖子还是无意间擦到了剑锋,化作灰烬,露出了下边森森的白骨。
凌剑秋又出一剑。
钰伟赶忙化出一道森黑的屏障,然而不过片刻,那残留在空的剑气就将屏障击破,被震退了十余步,颤喝道:“安澜王单凭剑术,便可问鼎于天下,何必要当一个没有领土的落魄王侯!”
凌剑秋依旧坐在那里,蓦然收剑。
他虽然已有半年未走出长白山,但谢问生前辈在这半年里对他的剑术也是不吝赞美,足以跻身天下一流,同龄之内,绝无败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钰伟擦去了嘴角的淤血,“安澜王此刻才知道我家老爷想要什么,我家老爷却一直知道安澜王想要什么。”
“踏破梁阳,光复楼兰!”
凌剑秋微微垂首,像是默许。
钰伟笑道:“但我家老爷不满足于此,他认为,武可治国,戈可安邦。他坚定地认为,安澜王剑术卓绝,不仅能安定楼兰,更可安天下!”
正在观察蛊虫的谢问生忽然怔住,他即便活了已有百年,此刻也感到一股戳心刺骨的寒意!
这种话若是在洛阳城内中说出,这个太监哪怕背后权势再大,不出片刻便要遭受凌迟之刑。
安澜王,一个已经失去了国土的王侯,在他以及他那背后的老爷口中,竟能成为整个梁阳的帝王!
“……”凌剑秋静默片刻,泰然道:“天子之位么?我没有兴趣。”
钰伟点头道:“这点我们老爷也是明白的,为此他特地准备了另一个大礼。”
“安澜王此次来到长白,不仅是为了不受到尘世的侵扰,修炼玲珑无骛的剑心诀,同时还要取出深埋在长白山下的一柄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柄剑,对安澜王你至关重要。”
凌剑秋面色虽然平静,但在心中暗惊。在楼兰王国中,每个拥有皇室血脉的人,都会天生修炼一种至阳的大漠炎灼心法。但剑心诀练至大成需要一切居中,身无旁系,心无旁骛。所以大漠炎灼心法的至灼成为了凌剑秋突破剑心诀的最大的障碍。
而世上有一柄剑,剑鞘锁于昆仑,剑身困在长白,将剑一出,寒潭皆咽,万物皆凝。名剑谱上排名第二的极寒之剑,孤寒。
在这半年,他屡次试图破开长白山,取出那柄剑身,但里边似乎蕴含着一道极强的剑气,无论如何也破不开。
钰伟看出凌剑秋的迟疑,赶忙上前,“而我家老爷,可以助安澜王取出这柄剑,同时,在洛阳城中恭候着你的到来。”
“届时,里应外合,共破梁阳根基!”
“好。”凌剑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姑苏城外。
青烟弥漫,彼岸花舞。
彼岸花瓣陡然转变了方向,朝着洛飞羽汹涌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刻,洛飞羽的心中只有恐惧。
不是凝视着死亡深渊的恐惧,而是对于奈何桥这个组织的恐惧。
出招毫无章法,宛如鬼魅,更能重现那些早已失传的邪诡秘术。
他虽身负剑术无数,更有着剑脉加持,但在这毫无剑气也不含剑法的秘术面前,自己的汲气诀也无施展之处,弊端逐渐明显。只能干巴巴的站在这,遭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孤舟公子早已料到,指尖轻拨,那柄华丽的折扇顿时崩散成百根银针,朝着花瓣涌去。
花瓣与银针相撞,顿时就被割裂开来。
一瓣,变为两瓣,三瓣,从割裂处渗出血色花液,格外妖冶。
“不好!”孤舟公子大惊,想要去挡。
但晚了一步。
那些彼岸花已飞至洛飞羽身前,近在咫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盯着那些蜂拥而来的彼岸花,心中的恐惧提到了极致,以至于让他忘却了死亡。
红衣女操纵着那些彼岸花,“三途河的路将要走完了,来世再相见吧。”
忽然,落雪了。
雪落到了彼岸花上,令彼岸花停滞了片刻。
随后,彼岸花竟燃烧起来,化成了灰烬。
红衣女猛一皱眉,“六月飞雪,还能令花瓣灼烧,这怎么可能?”
青面獠牙取下了青色面具,露出了原本惨白的面具。他望着雪花,默然不语。
“好纯的剑气。”孤舟公子曾习剑数年,他接下了一枚雪花,立即就辨认了出来。
洛飞羽从这些雪花中隐隐感到了熟悉感,将剑轻轻递出,接住了雪花。
剑脉,汲气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即,剑上剑气暴涨!
青面獠牙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望向了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也看向了他,皱紧了眉头,“你不想再次看到我失败,所以叫我回去?”
青面獠牙点了点头。
在一次任务中,一个杀手若是没有杀掉该杀掉的人,那么,她的这一次任务是失败的。
有的杀手经历过失败后,还能够卷土重来。
而有的杀手,却将生命永远留在了隔着三途河的彼岸。
你是后者。
所以,我不想再看见你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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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外。
血泪观音嘴角抿起了微小的弧度,“你这个到三途河彼岸游玩过的人,也知道死回来了?”
“总归是要回来看看的。”
枫衣女泪水夺眶而出,“红衣姐。”
“别哭。你可别穿红衣了,贴着枫叶不好看的,还是湘妃色比较适合你。”
随后,红衣女望向了青面獠牙,却看见他朝着自己缓缓举起了伞。她笑了笑,身姿袅娜,飘入了伞面,荡起了涟漪。
伞面上,又出现了一朵妖娆的彼岸花。
青面獠牙放回了面具,长袖一挥,青烟顿时散去。他轻转起伞柄,铃声中有着说不出的伤感颓唐。
血泪观音直接说道:“你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枫衣女却什么也没有说,就盯着那惨白的面具。
冥冥之中,她感觉青面在哭。
獠牙固然狰狞,但少有人知,这个冷血杀手的獠牙,是他已逝的结发妻子。
青面獠牙悄然转过身,走进了夜幕里。
血泪观音没有目送他离去,而是望向从青烟中挣出的二人,“我很同情你们,因为你们没有选择最温柔的死法死去。与君同悲,花开彼岸,红衣妹妹的杀人秘术永远都是这么温柔至极。可惜,你们求生的本能,造就你们必须得残忍死去的结局。”
孤舟公子收回了银针,将银针再度聚拢成一把折扇,“血泪观音,枫衣女。”
血泪观音恶狠狠道:“我在观音庙里坐了太久了,险些被世人所遗忘,奈何桥中有我这号人。现在就用你们的血,来祭我出山。”
孤舟公子折扇轻摇,“根据孤舟舫的情报记载,阁下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洛飞羽提剑向前走出一步,“估计在观音庙里坐太久,屁憋得多了,索性就想一次放完。”
血泪观音眼中喷火,“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微愣,奇怪地看了洛飞羽一眼。发现在先前无比恐慌的洛飞羽,在此刻竟能如此淡定从容地道出粗鄙之语,属实令人惊讶。
洛飞羽却紧握着剑柄,感受着剑上源源不断的至纯剑意,心中默念道:“师兄……”
血泪观音平息怒火,冷声道:“既然如此,枫。”
一旁的枫衣女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捏起一片枫叶走上前一步,轻轻念道:“皋兰被径兮,斯路渐。湛湛江水兮,上有枫……”
洛飞羽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在自己初至姑苏不久时,就险些死在此招之下。
但不知什么缘故,她念得极为缓慢,那些枫叶也没有飞舞。天地间一切都很安静,像是安眠了一般。
熟谙诗词歌赋的孤舟公子立刻就想到了这句词的后半句,脸色顿变冷峻,抬起折扇,“攻那观音!”话音刚落,孤舟公子便悄然跃起,白衣如絮。一出手便是那最为冷冽凄哀的扇法——离人断肠。
若哀风苦雨,扑面而至!
洛飞羽也毫无保留,剑在空中划过一连串残影,一出手便是他那造诣最深的剑法,照影。
然而,一切凌厉的攻势,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极千里兮,伤春心。”枫衣女撒飞了手中的枫叶,声线缓缓变为歌唱,那窈窕的身姿也开始独舞。
“魂去归来兮……”孤舟公子喃喃念道。
“魂去归来兮,哀江南!”枫衣女玉指轻捻,似乎在为什么东西指引着方向。
魂兮,归来!
霎时间,一片静默。
不过片刻,哀声四起。
枫衣女放飞了身上所有的枫叶,先前洛飞羽与孤舟公子凌厉攻势,都切割到了这些枫叶上,她的身上原本贴着枫叶的地方也出现了豁口,血肉模糊。
“以血滋养枫叶。”孤舟公子收起折扇,翩然落地,眉头紧锁。
洛飞羽也随之落地,“这是怎么了?”
孤舟公子叹息道:“血泪观音没说错,我们要是死在这一招下的话,会很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会怎么死?”
“千鬼噬魂,魄散魂飞。”
很快,几道唱着悲歌的冤魂飘来,将那些枫叶卷得粉碎。
血泪观音也在此刻甩出了柳枝。
传说,观音以柳枝点起玉净瓶中的甘露,以悲悯之心恒顺,慈悲救度,令众生了悟菩提。
然而,柳树本身属阴,可招鬼,柳枝亦能作为招魂幡;玉净瓶可盛四海之水,可容纳天下慈悲之怀,亦能深锁百鬼。
而奈何桥杀手血泪观音,正是以柳为阴幡,以瓶为魂炉,勾魂索命!
那些冤魂不断朝柳枝上聚拢,森诡异常。
洛飞羽不由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和我印象里的观音,有些不太一样?”
孤舟公子摇扇微笑,“接下来,才是真的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应了孤舟公子的验,那些冤魂顿时包围住了血泪观音。她冷眼看着二人,眼角渗出了一滴鲜血。
“血泪?”洛飞羽讶然道。
这滴血泪迅速滑落下来,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血痕。乍一看,倒像是一道红色的沟壑将脸分割开来。
“柳枝招魂,玉瓶锁魂,血泪勾魂。”孤舟公子冷冷道:“这就是奈何桥的血泪观音!”
血泪观音左目通红,森然一笑,“孤舟舫很了解我们奈何桥,必是离不开孤舟公子的领导。孟婆下令说不杀你,可在我看来,你的存在对于奈何桥来说,并无益处。”
洛飞羽持剑上前一步,心不在焉道:“既然孟婆要杀我,便冲我来,为何要牵扯到他人?”
孤舟公子撑开扇子,阻拦洛飞羽继续前进。
洛飞羽不解:“你干嘛?”
孤舟公子神态傲然,望向血泪观音,“这个人,我一人亲自来。”
“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凭我那世上无人可以配合的狂扇诀。”此刻的孤舟公子虽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但他执扇的手分明是在颤抖着。
此时,枫衣女的歌舞已终了,她的双脚双手也已经血肉模糊,但强撑着没有倒下。
“魂归之舞。”孤舟公子淡淡道:“可在黄泉之中,为那些逝者指引归去的路途。你们将他们带到了这里来,又打算如何带他们回去。”
枫衣女喘息道:“我会再度起舞,引……”
血泪观音打断了她,“他们会回去的,有你们作伴,他们不会孤独。”
孤舟公子眉头轻挑,“倒不如你们,亲自带它们回去。”
血泪观音扶住要倒地的枫衣女,“你这句话中似乎颇有深意。”
“是的。”孤舟公子目光森冷。
“我想恳请你们,去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杀意凛冽!
“狂妄!”血泪观音轻放下枫衣女,手中柳枝轻扬,一团黑气从上边泼洒开来。那些阴魂吟唱着悲歌,朝着孤舟公子涌去。
孤舟公子起扇狂卷,真气运起,雪白色的衣衫躁动起来,隐隐之中,有着不可一世的睥睨。
“大风起兮。”
尘土飞扬,有一大片树叶被吹落下来,席地而卷。孤舟公子接连出腿,那些树叶顿时变为锋锐的暗器,扫向血泪观音,如骤雨初至。
“这是风华门的叶落知秋!”血泪观音揽魂猛退,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究竟是谁?”
“孤舟公子。”
孤舟公子凭借风势猛追,在空中转了一圈,而在常人难以看见的角落,他手中的折扇也转了一圈。
洛飞羽却看到了,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
折扇上的银针瞬间挣离,又瞬间聚回,只不过所有银针的针尖都已经显露出来,寒光闪闪。
本用以闲致纳凉的公子风雅之物,此刻骤变为了只论生死的杀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持扇狂舞,宛若暴雨倾盆。
“狂扇诀!”血泪观音抽出柳枝去抵挡。她的柳枝折自君山之上的圣树,“祭剑之柳”,柔韧无比,虽不至于被折扇斩断,但在上边留下了几道细微的割痕。
这便是狂扇诀。将霸道与频急集于一身,并且只有攻势的凌厉扇法!
那把折扇在孤舟公子手中宛若一柄快刀,没有给血泪观音一点喘息的机会,她只能不断地往后撤步,勉力招架。周围的树叶簌簌落下,临近孤舟公子时却落速骤升,变为径直坠落,跌落到了地上后顿时就裂成了两半。
枫衣女面色僵硬,“这怎么可能!”
血泪观音厉声说道:“是你!除了孤舟公子外,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不重要了。”孤舟公子不以为意,凤眼中寒光毕露,眉头轻挑,有着少年般的狂傲。
一切都回来了。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临安诗会上,在千百文人墨客面前轻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自负轻狂!令小城闺阁女子春心萌动,喜好孤身一人高歌,纵马江南的天纵之才!
陌上公子,任韶华!
血泪观音用尽了全部气力,化解了一击,退到一旁,“你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帮她说了下去:“我是任韶华,原风华门少主。不过,我在你面前毫无保留,并且道出原本的身份,是有原因的。”
血泪观音问道:“什么原因。”
孤舟公子冷声道:“因为你要死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旁的洛飞羽一惊,“什么!”
“十四年前父亲身死,外人皆传,是因为当年烟雨湖一战,寻仙客在他体内残留下的剑气杀死了他。但我偷偷去观察过父亲的遗体,发现他面色痛苦,阴气过盛,似被阴魂啃食,身上也留有柳枝抽打的痕迹。”孤舟公子冷冷道:“我不明白大伯为何要掩埋真相,但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凶手。”
“而我父亲身上所有的惨状,似乎都与你关联颇深。”
血泪观音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此刻不论如何都是徒劳无用的,只会更激发他的杀意。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力气去说。
她安静了下来,像是在等待。
突然,她手中的玉净瓶忽然一动,随后不断回响着虚幻的声音,恍若从深渊深处幽幽传来。
孤舟公子没有流露出怯意,持扇上前,步伐行云流水,很快便化为了轻烟消散。再现身时已经是在血泪观音的身后,如同白鹤过潭。他手紧握着扇柄,白衣不安地舞动着。
他在聚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聚势使出狂扇诀中最为狠厉的一招,凌云!
孤舟公子手中的折扇如同一柄重剑,那些针尖便是锋锐的剑锋,气势直上云霄,瞬间将后边的大树击出了一个豁口。
此时,一团阴森森的邪气从玉净瓶中流出。
邪气很快就变为一柄利剑,宛若一条巨龙止不住的在咆哮。
洛飞羽止不住撤了两步,“好盛的剑气!”
与两个月前在暮淮王府不同,暮淮王以凄邪剑术招来阴气,以此化为剑气出招。而此刻,这玉净瓶中锁的虽是阴气,但明显夹着剑气。
利剑与折扇相接!
孤舟公子率先收扇急退。
“我的瓶中镇的是亡魂。在十九年前,我有幸亲眼目睹一位剑派的老掌门战死,剑气久散不去,就将他的亡魂锁入瓶中,为我所用。”血泪观音望着那柄剑,缓缓道。
孤舟公子默默退到一边,止住了脚步,皱眉望着那被血色泪痕划破的惨白脸蛋,点了点头。
洛飞羽听着龙啸,冷声道:“这是,龙吟剑派的掌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拢起折扇,先前那凌云之势仿佛就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了,“先抵御我的狂扇诀,再召出老掌门的亡魂挡去我的凌云,在短时间内,你应该没有第二次令杀意显露的机会了。”
血泪观音没有避开这个话题,点点头,“曾有段时间可比肩剑祖的亡魂,又岂是这么轻易驾驭的。”
枫衣女笑了笑,“观音姐,我们难得能联手一次,就这么败了啊。”
“胜败只是一瞬。我无话可说。”血泪观音嘴角微微上扬,似是解脱,“曾在红衣妹妹的衣冠冢面前嘲笑她许久,没想到,自己也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只是,不能把你是那个人的消息,传达回奈何桥了。”
“只能说,你很不幸运,遇到了陌……孤舟公子。”孤舟公子走到了洛飞羽的身边,猛地按上了洛飞羽的肩膀,从容道:“这阴气里边有着剑气,此刻,你应该比我更适合对付她。”
洛飞羽微微一愣,他感觉到孤舟公子整个人都在不断颤抖着。
龙吟掌门虽然战死,但在生前有段时间也曾是与剑祖齐名的剑神,其留在世间的锋芒固然可怕,孤舟公子虽然很强,但还是没到能够硬接下那一剑的程度。
洛飞羽看了他一眼,低声道:“龙吟剑气余势很霸道,你若是不想成为废人的话,接下来一个月内,就不要集气了。”
孤舟公子手攥得更加用力了,洛飞羽肩膀上传来了一阵剧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给我吧。”洛飞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提剑上前。
洛飞羽刚踏出一步,就出了一剑。
在师兄至纯玲珑的剑气的加持下,他挥出了只需凭自己内心便可挥出的剑法,“无”。
枫衣女气若游丝:“不!”
血泪观音已无力再操纵阴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剑落下,横档在洛飞羽面前。
剑为单刃,剑身略有弯曲,弧度清晰优雅。
“不是唐剑,也不是三尺剑……”洛飞羽盯着那柄剑,微微有些出神,随即想起了什么,不由大惊失色,“这是……”
“扶桑太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见多识广。”清冷又蹩脚的女声响起。
一名和服女子飘落到了太刀的刀柄上,即便她的小脚穿着笨重的木屐,也给人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就像一枚樱花缓缓飘落一样。
女子抬头,可映现的并不是绝色的脸庞,而是个脸颊两边印有樱花的狐狸面庞。
奈何桥,樱狐。
“你是什么人?”洛飞羽轻轻敲剑。
女子不答,而是轻轻挥袖,一阵烟雾铺漫开来,洛飞羽感觉到眼前的景物在快速旋转着。
孤舟公子猛然转头,冷眼望向了那个忽然出现的身影,“奈何桥,孟婆。”
戴着老妪面具,穿着彩花寿衣的孟婆站在前方,此时月光升起来了,映照在她的面具上,焕发着阴冷的光。
奈何桥,孟婆。
各自统领两大杀手组织的孤舟公子与孟婆,终于在今日,各自代表着孤舟舫与奈何桥主人的身份,初次相遇了。
只不过一个易容,一个戴着面具,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真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孟婆似在轻笑,口气虚幻,似乎是用什么秘术改变了原本的声音,“我一直在想像,我们会以怎么样的方式见面。”
孤舟公子冷眼扫过狼狈不堪的血泪观音与枫衣女,笑道:“你手下的杀手,不过是些蝼蚁。”
孟婆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那么统领这些蝼蚁的人,却连蝼蚁也不如啊。”
孤舟公子眼神微眯,杀气凛冽。但一旦集起真气,他就感到有鲜血将要从血管中炸开来。
“放心,我不会半点武功,我不会杀你。”孟婆摇了摇头,“但是,洛飞羽必须死。”
孤舟公子平静问道:“你为何要杀洛飞羽?”
“这与孤舟公子为何要帮助洛飞羽一样,其背后都有难言之隐。不论如何,他今日都必须死在这里。”孟婆微微一笑。
洛飞羽只感到周遭事物在不断变化,沙漠绿洲,月牙泉,青楼……最终,景色定格在了极美的一幕:周围樱花盛开,远处有一座高峰,巅峰上落满了雪,山峰辽阔,风光旖旎。
“这里是……”洛飞羽血瞳术看不出破绽,眼前景色似乎不是幻术。
“你身处我的忍术结界之中,外人看不到我们,我们也隔绝着外人。”那站在刃柄上的樱狐回答,“而幻化出的这个地方,叫扶桑。”
“扶桑。”洛飞羽一惊,他曾听师父讲过扶桑一带的刀剑术以及人文风光,警惕地面向狐面女,“看你服饰像是扶桑人,可为何会说九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樱狐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望着利刃。
洛飞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道全世界都会说我们九州话?”
樱狐忽然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樱狐缓缓抬起了头,望向了洛飞羽,“我在想,你是否值得我出鞘。”
洛飞羽听得有些来气,怒道:“你今早没漱口吗?口气这么大!”
樱狐从插入地中的利刃上轻轻跳了下来,望着地上清澈的积水,再次不答。
只不过杀意盛涨!
洛飞羽握紧了剑,洒然一笑,“也罢,你总归是来杀我的,我为什么还要问这么多呢?”
“你说我是否值得你出鞘?”
“那么,就用我的剑,替我回答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猛然抬剑,剑气冰凛如雪。
周围的樱花树都凝上了一层寒霜,一瓣冻住了的樱花掉落在地,跌成了碎冰。樱狐也持刃鞘动了,却没将其出鞘,就这样朝着洛飞羽冲来。
那弧度优雅的刃鞘狠狠砸在了剑上,瞬间凝冻,洛飞羽剑势只是稍稍停滞,便一往无前。
一剑霜寒!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樱狐稍被压制,“据说饮酒后可使出更为险厉优雅的一剑,‘满堂花醉’。可惜无从欣赏了。”
洛飞羽剑势不停,“没想到你对九州剑术如此了解。”
樱狐将右手放在了刃柄上,整个刀刃微微一动,在空中留下了残影。刃未出鞘,却已迸显锋芒!洛飞羽只感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柄奇为锋利的刃锋,直视上一眼便冷汗淋漓。
“扶桑拔刀术?”洛飞羽赶忙点足后撤。
樱狐疾若迅雷,那刃鞘极具爆发力,朝着洛飞羽狠狠挥去。
洛飞羽侧身一躲,他腰间的酒葫芦被打得粉碎,栀子香夹杂着酒香四溢开来。
樱狐轻嗅几下,“这是,栀舞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接下那尚还盛着酒的半块葫芦,“你方才不是惋惜无法欣赏到‘满堂花醉’么?”随后他仰头饮下了酒,“现在,请你赏这一剑。”
碧绿剑光乍起。
霎时间,满林樱花低垂,似在风中醉去。
剑招轻灵优雅,似春波碧水,月下潮起,能令满堂百花醺醺沉醉。在这一刻,樱花的香气忽然就消失了,因为,那些花香全部化成了剑气!
令花香化作剑气的剑招,满堂花醉。
花香铺天盖地,剑气,亦如是。衔接紧凑的三剑,将樱狐逼入死境。樱狐终于按捺不住,右手大拇指轻抬,那绯红色的刀刃蓦然出鞘。
“你值得我出鞘。”
绝境之下的拔刀,求胜的本能,会令这一次拔刀直达巅峰。
樱照流·居合。
优雅流畅顿变为狠厉。扶桑刀,在百年前的盛唐之时,被赞为暴力美学的极致。樱狐出鞘的那一刹那,便把所有尖利的爪牙都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出鞘一瞬,可决生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一招被制,猛退了三步。但樱狐却是保持着一个微微蹲下的姿势俨然不动,双手已放在了刃柄之上。
洛飞羽抡起剑再朝着樱狐砍去。
樱狐也将刀刃抡起,劈出了一道有所残缺的圆弧,洛飞羽那一剑恰好砍入了圆弧的缺口中,随后便失去了力道,剑在圆弧中转了几圈,就飞了出去。洛飞羽只得退到五米开外。
“胧月弧。”樱狐收回了刀刃,轻念出这个招式的名字。
洛飞羽冷眼望着那刀刃,不知在想些什么。
樱狐轻抚着刀身上纹刻的密集的纹路,“我这柄剑名为‘樱眠’。你的满堂花醉能令这里的樱花尽数醉去,而我的一剑,却能令樱花安眠。”
“在你死前,应该让你知道,你是死在什么剑下的。”
洛飞羽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目前在中土,记载着扶桑剑术的已经很少了。而我此次踏回故土,便是要疯魔中原武林。而你的死,则是我计划中的第一步!”樱狐怒喝一声,朝着洛飞羽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威胁到了我们多方面的利益,不仅如此,他那耀眼的锋芒还刺痛了某些人的双眼,以至于那些人很想除掉他。”孟婆望着孤舟公子说道。
“一个招多不压身的剑客,能触犯到你们奈何桥的什么利益?”孤舟公子沉声道。
“这样的人,来姑苏只会这么简单吗?这个问题,我相信孤舟公子也考虑过。”孟婆微微一笑,“而我,只不过将此事看得更透彻罢了。”
孤舟公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你难道就认为,那个从扶桑回来的人杀的死他么?”
“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可是让暮淮王都束手无策的人啊。”孟婆摇了摇头,“但是加上我的话,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孤舟公子一惊,猛然抬头,却发现孟婆已不见了踪影。
忍术结界内。
不过一次呼吸,樱狐就离洛飞羽不过三尺。
刃尖距他更只是咫尺之间!
生死危亡,洛飞羽突然睁开了眼睛,朝樱狐吐出了一口酒水。
洛飞羽先前喝下的酒水蓄在喉中,他非但没有咽下,更运起“剑脉”内功,在酒中酿出了一道剑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气醇盛,锋锐无比,直刺向樱狐的胸口。
近乎于绝杀的一击。樱狐几乎是朝着剑气迎面而去的,无处可逃,退无可退。
但却被挡住了。
樱狐的剑上剑光毫无预兆地暴涨,很快就将那道吐出的剑气所吞没。
洛飞羽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苦笑,“可惜。”
樱狐倒退了十几步,狐狸面具上出现了一道裂痕,鲜血流了出来,她还是被伤到了。
“你很好。”樱狐冷冷道。
“彼此。”洛飞羽掠到一棵樱花树下,拔出了那柄长剑。然而在拔出来的那一刻,长剑就裂成了碎片,掉落到了地上。
“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樱狐望着那一地的碎片,摇了摇头,提着刀刃缓缓走向了洛飞羽。
洛飞羽摸了摸背后空空如也的剑囊,叹了口气。因某个特殊的原因,他将另一柄剑暂存在孤舟舫内了。
“机会?”洛飞羽望着满地的碎片,“有的机会转瞬即逝,而有的机会,却是要靠自己造就出来的!”说完,便猛拍胸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口酿剑气割伤了他的五脏六腑,他将自己的淤血都逼了出来,往地上的碎片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你!”樱狐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如此果决。同时,不安的感觉在她心中升起。
那剑锋碎片缓缓升起,透露着血光。
此时,穿着花寿衣的孟婆出现在了樱狐的身边,望着那些碎片,皱眉道:“以血孕成的御剑之术?”
以血滋剑,人剑合一。剑主可令剑可肆意横行飞舞。而洛飞羽更是给鲜血中注入了剑气,令每一块碎片有着不亚于剑的气势。这御剑术虽不如武当御剑术富有盛名,对剑主本体损伤也是极大,极少有人修炼,但在剑上血液凝固之前,那破釜沉舟的霸道,世上极少有人能挡得住!
“竟然真的是……”樱狐摇了摇头,口中不吝赞美,“总把新桃换旧符,中原武林,也是好久没回来了。”
“杀了。”孟婆犹豫片刻,轻轻念道。
樱狐纵身一跃,剑光忽然黯淡下来。
扶桑刀剑不分,或是说,刀即是剑,剑即是刀。即便剑芒黯淡,那太刀上却是剑意极盛!
这,是扶桑一带最为狠辣恶毒的剑术。
名,“送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排碎片扬起,朝着樱狐攻去。
“不堪一击。”孟婆轻轻吟道。这是洛飞羽冒死创造出来的机会,在她口中却落得如此不堪。
樱眠的剑锋忽然砭起了森凛的寒光,宛若坠入幽深的地狱,令那碎片上的鲜血瞬间凝涸!那碎片硬是停滞了片刻,便落了下去。
“下葬吧!”樱狐暴喝一声。
洛飞羽冷眼凝视着樱狐,瞳孔格外血红,似乎想要透过面具,看清隐匿在下边的面庞。
可他还是没能接下这一剑,被击飞了出去。
樱狐缓缓落地,来到了洛飞羽的面前,举起了利刃,猛然砸下。
洛飞羽眼神凶戾,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甩出了仅存的最后一块碎片。
“哼。”樱狐极为不耐烦地将碎片打飞出去。
然而,却从后边传来了破碎的声音。樱狐猛然转头,洛飞羽也望了过去。
那碎片不偏不倚击中了孟婆,她武功低微,到底还是没能避开,让那块碎片划破了面具,露出了下边平平无奇的面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与之不过几面之缘,但洛飞羽却记住了这张脸,这张脸虽然平庸得有些过分,但那大家闺秀的娴静,还是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睁大了眼睛,“居然是你?”
“碧儿!”樱狐带着愧意惊呼了一声。
柳月山庄大小姐,柳碧燃。
柳碧燃神情已不复原先的娴雅,而是透露着恐慌,森然道:“杀了他!”
樱狐猛地一跃。
“且慢。”这二字仍是柳碧燃说的。
樱狐瞬间收回了太刀,满眼凝重地望向了柳碧燃。但柳碧燃却静静望着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洛飞羽。
半晌,柳碧燃才道:“我不杀你,不过你也不许把孟婆的真实身份给说出去。”
樱狐幽幽地说道:“他成了死人,不就不会说话了么?”
柳碧燃轻轻摇了摇头,又不甘地望了洛飞羽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孤舟公子已经把那滴血赐给你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必须要你的协助。但是他既然向我妹妹要了我的一滴血,这件事一定不是件易事。”柳碧燃道:“而你应该,已把我的血抹在了另一柄剑上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心中一惊。
“剑鞘之血,可令寻常的血干涸,其对剑的增益极为霸道,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剑客可以拒绝得了。而剑鞘之血的主人,可以控制自己流淌在外边的每一滴血。”柳碧燃冷声道:“那柄剑想必对你很重要,如果你不想让它凭空断裂的话,就请将此刻的事遗忘。”
洛飞羽惊魂未定,额头冒出了冷汗。
“碧儿。”樱狐沉声唤道。
柳碧燃弯腰拾起了裂成两半的面具,又看了洛飞羽一眼,随后艰难地转过了头离开。
而外边,杀手云集,将孤舟公子团团围住。
月光晃在了刀尖上,格外阴冷明亮。
孤舟公子想要集气,却感到体内传来剧痛。
这时,蝴蝶翩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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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碧燃拼命跑到了一棵树下,摘下了裂成两半的面具,面色渐渐苍白,靠着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已没有半分柳月大小姐的娴静模样。
樱狐从晦暗的角落中走出,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寒声问道:“为什么。”
柳碧燃尽量保持平静,憋出笑容,“姑姑,我们好久没面了。扶桑那边……”
“碧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樱狐面色骤然阴冷,打断了她,丝毫不留有情面:“为什么不杀了他。”
树下的柳碧燃感到脑子隐隐一疼,指甲深深镶进了树里,“姑姑,你还记得我是哪一年创立奈何桥的吗?”
樱狐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下边沧桑却不失高贵的面庞,“自然记得。就在十年前。为此,我还特地从扶桑专程回来。我还记得,你建立奈何桥,是因为你的梦想。”
柳碧燃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白皙如玉,一看就是那没有做过重活执过刀枪的大世家闺秀的玉手。但她忽然又抬起了右手,掌心却有着一道血痕。
樱狐皱眉,似乎是回忆起她不愿回想的事。
这个血痕已留有十四年了,却依旧鲜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在柳碧燃八岁那年留下来的。
“你是剑鞘。所以,你此生,不能执剑。”
记事时起,柳碧燃最常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但因处于柳月山庄这个剑道大家,自小虽从未习剑,却对剑法耳濡目染,也时常听姑苏城里的说书人说起江湖侠客的侠骨柔肠,在江湖上剑荡不平。
不由心生神往。
也不由怀疑:“我为何不能执剑?”
就这样,在山庄中赏花折柳,无忧的太平日子过了数月,她终于耐不住想要执剑的冲动。
她就偷偷跑到了练剑场,瞒着所有人拾起了剑。可当她碰到剑的一刹那,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从口鼻中喷洒而出,触剑的手感到无比炽盛的灼热。若是父母晚到了一刻,她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
自此,她就知晓了一切因果,知晓了自己身为鞘族后裔,无法执剑的命运。
这些年,她虽屈服于命运,未展开斗争,却从未承认过命运,为此偷偷建立起奈何桥,将那些杀手视为自己的“剑”。但自始至终,她还是没放弃过亲手执剑的梦想。
柳碧燃收回了手,道:“姑姑,适才你问我为何不杀他,我现在回答你。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负剑术见招出招,一瓢酒饮出剑气。这或许,就是一个剑客该有的样子吧。”
“剑客。”樱狐喃喃低语,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无比怅惘,握紧了手中的太刀。
剑客吗?
十四年前,师父以一种失望到极致的口吻与自己说:你已经不是一个剑客了。
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是一个剑客了呢?
“姑姑,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也该回答我问了十三年的问题了。你还没告诉我,当年你为何要说是你怂恿我执剑,借此负罪离开柳月山庄,远渡扶桑的呢。”柳碧燃忽然问道。声音平静,却如同水滴跌落到了樱狐的心上。
樱狐一时有些犹豫,喉生涩苦。
这一对姑侄就这么站立在月光下,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千里之外,两封急信传回了洛阳城。
传给的并不是已重病的皖成帝,也不是留在皇城中的三位皇子,而是,太师莫问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边,黑太监钰伟传信来,他已顺利将那个通晓心术,“生前”是一名歌伎的江南女子带出了长白,并且在长白山中,找到了那个人了。
从南传来的信却很简短,只有一个字:妥。
手持拂尘的年轻掌教萧皓琛望着莫问东,感到不解,“太师,此信本不宜久留,为何要反复观看?”
莫问东依旧来回观看信纸,点评道:“北面传来的字迹潦草离散,可以看得出下笔人欣喜欲狂归心似箭。南面来的虽寥寥一字,但字迹无比工整,心智成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萧皓琛一愣,垂首赞叹:“太师远隔千里以字迹识人心,着实令人惊讶。”
莫问东笑了笑,掌心冒出了一团火焰,将那两封信灼烧得一干二净,“可有些善于控制自己的人,你从他的外表上看,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必须要去直面他的内心。”
萧皓琛也跟着笑道:“所以我举荐了她。”
莫问东顿了顿,倒了杯茶,“我听说,你的师兄曾与这位风尘女子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你这样做,你师兄知道吗?你对得起你师兄吗?”
萧皓琛恭敬接过了那杯茶,在色泽亮丽的茶上轻轻吹了吹,随后喝了一口,“这是我记忆里的武当贡茶,没想到太师还存有一些。”
莫问东惑道:“记忆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年,仙人路漫漫,为了求取上好茶叶,武当长老便会在金顶上齐运求雨之阵,求问仙人恩泽之雨。这样一来,武当上的茶叶便会甘润可口,色泽亮丽,可维持数十年不腐不坏。也是年年进贡给朝廷的首选之物。”
莫问东叹了口气,望着茶,接了下去:“而如今,谪仙路被一剑封去,仙人迹于世人而言难寻不得,贵派再难产有此茶了。”
萧皓琛的面容第一次失去了平静,沉声道:“我希望,我武当以后的一切都不必看老天的脸色,世间的一切风调雨顺可由己为之。而牺牲是必要的,我相信,师兄能理解我。有些事,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莫问东保持缄默,而是又倒了一杯热茶,细细品了一口,喜笑颜开,“果然是好茶啊。”
这个夜晚很平静,就连暗流不止的皇城,也难得沉默在了安静之中。除了那些暗处的操纵者外,几乎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良宵月夜过后的第二天,会发生一件大事。
皖昭二十一年。
洛阳。
自楼兰事变后已经安定了十八年的皇城,风雨欲来。而这片风雨,似乎与那无处不在却神秘莫测的天机阁脱不开干系,就连梁阳监国,也就是大皇子凌傲阳也开始联合朝上各大尚书,以及各军统帅,开始问罪某些罪人,问完便斩。
这件事,被后世称之为“天机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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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月来,皖成帝亲政都是断断续续的,大都是大皇子凌傲阳代理。就算他亲政时,也是面容苍白,咳嗽不止。朝堂文武百官乃至洛阳城里的庶民,都猜测其已经重病。但即便如此,得知玩皖成帝忽然病危的消息后还是震惊不已,市井之间已有微论之声。
这个消息传来还没多久,城中就已经出现了十几支金乌府派遣出的阳袍护。金乌府是开国皇帝所立,梁阳内遍布最为广泛的组织,远可开疆拓土,于海外御侮,近可在洛阳城里中巡逻,保卫皇城的安全的金乌府兵士,统称为“阳袍护”。
阳袍护在金乌府中虽算不得精锐,梁阳崇尚以武开疆,往往将最精锐的部队都用以开疆拓土,并不会用以御林禁卫。但即便如此,阳袍护仍是御林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
阳袍护只穿炽阳长袍,不着铠甲,重器也只有手中一杆长枪,腰间一柄刀而已。他们行事向来只求神速,据说,一支阳袍护绕硕大的洛阳城巡逻一圈,寻常禁军要一日,他们却只需要六个时辰。
若在太平时期,阳袍护是极少出动的。就算出动也只是在特殊时间段在有限的范围内来回巡逻,派出的也只是零散的几人。而阳袍护倾巢出动绕城而巡,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不太平了。
不过半日,关于皇帝病危泄漏一事似乎就有了眉目。天机阁分布在江南的晓家家主晓景忽然入京,指控两月前,暮淮王宴请江湖群英一事,其背后的推动恐是天机阁内的人蓄意为之,就连皇帝病危的消息流出,也与天机阁脱不开干系。
晓景还说,恶名昭著险些屠尽江湖群英的暮淮王至今还逍遥法外,是因为有天机阁的人给他泄漏了消息,让他屡次躲过劫难。
此言一出,震惊朝堂。
不仅是天机阁违背“不过问”的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是天机阁竟在皇城中安入了探子。
很少有人知道,天机阁实际上是梁阳刚立朝时建立的,却不隶属于朝堂。起初,建立天机阁只是想方便掌握天下的秩序,以备不时之需。后来天机阁的势力倾尽天下,逐渐就成为了掌握武林命脉的组织。江湖上若发生一些大事,天机阁都会明令禁止在个别地方安入探子。然而,有个地方却是从天机阁自建立时起就被禁止安入的。
皇宫。
旧时金陵,今时洛阳。
而天机阁将皇帝重病的消息放出,那就间接说明,他们破了禁令,违了规矩!
为防止皇帝重病的风声流出洛阳,景王派出了三十几名高手,率领着两万重兵将洛阳城重重包围,就连鸟也飞不出去。
而市井之中一有议论的苗头,只要被阳袍护察觉,都会被抓去关入天牢,等候发落。
居于洛阳内的天机阁成员都被深掘出来,押到定鼎门下的行刑台审问,随后接受刑法。
但,洛阳城中的天机阁领头人,身份特殊。
天机阁人数众多,却将最重要的九个不同姓氏的家族分支到了九州各地。而在洛阳城的,却是凌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当今梁阳帝王的那个“凌”。
而梁阳皇室在天机阁中的,只有一个人。
程王,凌鹏越。
定鼎门下。
景王凌傲阳眼神漠然,望着眼前这位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
与其他天机阁成员不同,他在凌鹏越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乞求的目光,甚至一丝紧张也没有。即便手戴着镣铐,脚下流满了鲜血,凌鹏越脸色依旧像往常那样平静。
凌傲阳声音深沉:“二弟。”
凌鹏越缓缓抬起了头,“皇兄。”
刀起刀落,血花飞扬,不断有哀嚎声从刑台上传来。一些天机阁的成员们,就这样遭到了刑罚,大部分都蜷缩在刑台之下待审。
凌傲阳望向了一旁,发现录刑司正端坐在那里,手握墨笔,一纸成判,为那些罪人写下被审问者的口录,进而列出罪名与该获的罪刑。而此刻审问皇室室宗亲,更是应该郑重对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给我一人来审吧。”凌傲阳忽然道。
录刑司面露犹豫,但凌傲阳身为监国,在朝中威望日益高涨,自然也不好推辞。思忖片刻后便将纸笔递给了他。
凌鹏越微微皱了皱眉,道:“皇兄,梁阳在刑法方面,从来都不分皇胄与平民。我希望此事能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凌傲阳没有看他,拿着纸笔转过头去,“我又何尝不想如此呢?只是,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它发生。”
凌鹏越隐隐猜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
“随我来。”凌傲阳踏步离去。
他们去的地方,正是不远处的程王府。
程王府前有重兵驻守,大门也被贴上封条。见景王来便微微行礼,随后凌傲阳与为首的士兵说了些什么,他们便打开了封条,让二人走了进去。
府中杂乱,空无一人。后院假山坍塌,草坪上留有着粗暴践踏过的脚印,明显有被人搜寻过的痕迹。
凌鹏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忽然问道:“我府中的管家和佣人呢?他们也要被审问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傲阳眉头深锁,放下了纸笔,为凌鹏越打开了镣铐,抬手指了指,“坐。”
那里是一张矮桌,桌前的炭木上放着一壶冰冷的烧酒。是凌鹏越今天早上烧的,不过,他才刚刚生起火放上酒壶,就有阳袍护闯门而入,将他给带走了。
凌鹏越坐了下来,提起了酒壶放在桌上。
凌傲阳也随之坐下,沉声道:“有这个关心别人的时间,倒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
凌鹏越只是静静坐在那里,“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凌傲阳提起了笔,在记刑簿上停留了片刻,还是没能划出第二笔。
放在以往,录刑司若是在审问犯人时忽然停笔,那便是对疑犯人所说的话表示质疑了。凌鹏越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皱起了眉,望向凌傲阳。
却对上了凌傲阳阴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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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城之中本就一潭浑水,谁能保证,自己在这里边就是一尘不染的呢。”凌傲阳冷冷道:“二弟,你这句话,说得是否太过绝对了?”
凌鹏越不解地看着凌傲阳。
凌傲阳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一块华美的玉石,“宫中御侍婢女说,她们在昨夜侍疾之时,于龙榻旁发现了这块玉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块玉石,是你的吧。”
凌鹏越一惊,险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块玉石的确是他的。
只不过在三个月前,凌傲阳携国师之孙孔文亮夜访程王府求问金陵天机时,这块玉石被凌傲阳在离去的时候给顺手拿走了。
没想到,在此刻竟成为指控凌鹏越的证物。
凌鹏越幽幽道:“皇兄。”
凌傲阳晃了晃玉石,“二弟,物证确凿,晓家家主的人证也在我府内,你可有话说。”
凌鹏越冷声问道:“皇兄这是何意?”
凌傲阳沉声道:“身为天机阁成员,你破了天机阁的规定;身为王臣,你犯下两个大罪,而且其中任意一罪,都足以令你人头落地。”
凌鹏越意味深长道:“看来皇兄是不想让我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傲阳收回玉石,转了转手中的墨笔,“二弟,你应该知道,录刑司手中的录刑笔便是掌控犯人命运的判官笔,而这记刑簿,便是决定犯人是死是活的生死簿。你若是执意这样提供证词,即使身为你的皇兄,梁阳监国,我很难保你。”
凌鹏越叹了口气,“皇兄请便。”
凌傲阳合上了记刑簿,放下了笔,神情也变回了往日的温和,“现在,掌刑部认为,你犯了以下大罪:未经通报擅闯皇宫,胡乱传言搅乱人心。前者与刺客无异,后者与传谣者无异,你可还有话说?”
凌鹏越眼神飘忽了一下,保持缄默。
待半晌,凌傲阳情绪略有波动,“二弟,你若是再一言不发的话,我该如何为你开脱。”
凌鹏越摇了摇头,苦笑道:“正是因为无言以对,所以才一言不发。”
“你知罪?”凌傲阳眼中闪过悲痛。
凌鹏越又摇了摇头,淡淡道:“我知心。”
“也罢。”凌傲阳将目光移向别处,提起酒壶倒酒,“保你周全这件事,我必定全力以赴。”
凌鹏越提醒道:“烧开已久,冷了。”
“在此刻,冷酒也独有一番风味。”凌傲阳倒了两杯酒,面容严肃,“好滋浇我的愤怒。”
凌鹏越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机阁虽在近几十年趋成掌握武林命脉之势,但归根结底,还是我梁阳朝堂所立。最初的规矩是破不得的,而今,天机阁竟将父皇重病的消息放了出去,是在公然挑衅我梁阳帝国么?”凌傲阳冷冷道。
凌鹏越望着桌上的酒,“这件事,我相信天机阁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
“不必等天机阁了。”凌傲阳冷冷道:“这件事乃是天机阁失信在先,就由我们梁阳皇室来判吧。”
“皇兄有办法了?”凌鹏越无比认真。仿佛只要一说起天机阁,他就不再是个罪徒,而是货真价实的天机阁成员。
凌傲阳点点头,“历时百年,再立阁主。”
凌鹏越心头微微一震,他本就是天机阁里的人,自然知道天机阁立阁主的实质意义。
一百五十多年前,前朝倾颓,帝王昏庸,梁阳王南下造反,最终攻陷金陵并以此为都,国号大梁。相传,梁阳王能成功谋反,离不开江湖门派的鼎力支持。所以在立国之初,皇帝就携七十二大臣,三十六位各大门派的掌门,建立了天机阁。天机阁不仅掌握社稷命脉,也掌控着武林的秩序,其目的是希望能从中调解朝堂与江湖的关系,避免天下有不必要的争端。
据说,在刚开始天机阁是有阁主的,只不过每一个阁主都不能留有姓名,只能留有绰号。
天机阁的建立起初颇有成效,朝堂与江湖就这样相安无事相处了四十年。
而四十年后,当时帝王沉迷美色歌舞,梁阳帝国也隐隐有着重蹈前朝亡国的危机。江湖上颇有微词,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有人传,是天机阁从中作梗,向帝王透露了一份名单,才能得以让这摇摇欲坠的帝国在天下的蜚语之中生存。
再数年,为取悦金陵城青楼的名伶,皇帝开始向江湖门派讨要珍宝。离奇的是,当今皇帝虽极为纨绔,却能准确知晓哪件宝物藏在哪个门派里,就连一些不世出的镇派之宝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逆天之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逆天之征时,带领江湖大军的武林盟主风尘名声大噪。因为他能准确知道,梁阳国境何处有天险,何处可设伏,何处可正攻,泱泱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正因为他,强盛的梁阳就这样被逼入了绝境。
等到言家护帝迁都至洛阳,天下百废待兴,人们才开始怀疑,风尘生前明明闭关多年,在闭关之前也只是在燕云一带修炼刀法,他的遗孀也说,风尘生前几乎不会去看地图,怎会在逆天之征中帷幄如神?
一切,都将疑点指向了无一不晓的天机阁。
之后在新帝与江湖个大高手的努力下,将天机阁阁主的阴谋揭出水面。随后,天机阁便不再立阁主,改成分为权利相衡的九大家族,分布天下各地。
凌鹏越冷冷道:“如果再立阁主,你该如何去面对江湖各大门派?”
凌傲阳冷笑一声,淡淡道:“二弟,注意你说话的口气。你现在可是罪犯之身。”
“好,皇兄说我是,那我便是。”凌鹏越冷冷道:“但是在我死之前,我仍是天机阁成员,更是凌家唯一一个天机阁成员,有权知道一切关于天机阁的事情。”
“我会倾力保你,我会用我的手段来应付那些对你有疑的朝臣。”凌傲阳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而天机阁再立阁主这件事,我认为江湖上的那些人会同意的。当今江湖遭遇过十九年前的浩劫,人才凋零,一切都要重来,自然最不缺乏急求速达的狼子野心者。”
“重来?狼子野心者?”凌鹏越皱眉,“能让江湖人应允再立阁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凌傲阳沉声道:“楼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位好朋友,丝路我已经带到了。但我怕我的牛羊因为贪吃走散,就不再往里带了。你们越过这片大漠,便是楼兰。”留着小胡子的牧羊人用鞭子指着前方。
“多谢施主这一路上的关照了。”眉目和蔼的老道朝着牧羊人恭敬行礼。
“不必谢。说来也巧,你们在我营帐里住了三天,这三天来都没有起风,太阳也好的很,正是放牧的好时候,我的牛羊总算不会被饿着了。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牧羊人转身离去,唱起了牧歌。老道细听了一阵,发现自己听不懂,便自嘲地笑了笑,转眼望向了另一边。
西洲,丝路。
广袤无垠的大漠。
谁能想象到,这一大片荒芜人烟的沙漠在二十多年前,还是一个盛世。
驼铃悠悠丝路漫漫,是异域各国与九州贸易的枢纽。在这里可以看到不同肤色的异邦人,他们拿着九州所没有的食物种子在贩卖;胡人将新酿好的葡萄酒盛在巨大的容器里,每到夜晚便盛满了月光;龟兹,故墨等西洲国家各遣使者前去中原,春初启程,秋末而归。
但在十八年前,在九州内传楼兰之中藏有着绝世剑谱,以及可敌万城的宝藏财富,中原武林便大举踏入西洲寻找剑谱,以挽回在一年前铸剑之盟付出的惨烈代价。在野心洪流的冲击下,西洲几经波折,丝路渐渐凋落,许多西域门派在动荡之中遭到重创,在大漠中苟延残喘。
因此,整个西洲都已难拾往日的荣光。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和蔼老道站在高处,望着大漠,“可惜没能在日落月升的时刻来,不然便可亲眼得见这诗中的景色了。”
另一名老道站在后面,右边的长袖中空空如也,迎风飘扬。他埋头沉思,不知在思索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弟,怎么不说话?”和蔼老道忽然问道。
独臂老道犹豫良久,方才幽幽的说:“我在想,师父留给我们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师父临终前已半步羽化,窥得天道命格,他的话,不会有假的。”和蔼老道轻轻回答。
独臂老道怔了怔,“那师兄你岂不是要……”
和蔼老道看得淡然,“此生已然看淡尘世,不过驾鹤西去罢了,或许也是另一种开始。”
独臂老道忽然急道:“只是因为要去见一面封去我道教修仙之路的罪魁祸首,便要破了禁忌下武当山,付出生命的代价。师兄,你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这二人,便是武当山举足轻重的两位老道,郁胤真人与音胤散人。自金陵事了,他们便一刻不停地前来西洲,除了途中回了武当山交代了一些事宜外,他们都在赶路。
这段路对于常人来说会很漫长,因为几乎跨越了整个九州大地,但对这两位只差一步便可修道成仙的老道士来说,却算不得什么。腾云而游逍遥千里之外,不过是二人一念之间。
但他们却硬生生走了三个月。
并非二人怯惧,而是郁胤真人的修为,几乎已泯然众人了。
此番郁胤真人抱死下山,只为心中无憾。途中他感到自己的修为在不断流逝,苦苦维持着他为时不久的生命,很快就已经失去了驾雾云游千里的能力。这一路上,是音胤散人扶持着他往西而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郁胤真人听言叹了口气,“师弟,罪魁祸首这词,你或许用得不对。”
音胤散人问道:“哪里不对?”
郁胤真人惋惜道:“如若不是中原武林人的贪婪,令楼兰古城化为陈迹,那人也不会心灰意冷,封去谪仙路。”
音胤散人冷冷道:“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乃是天下人共同造就的惨剧,凭什么要由我道教来承担一切后果。”
郁胤真人望了音胤散人一眼,“实不相瞒,在铸剑之盟前些日子,他曾到武当山金顶来拜会过我。虽然那次我与他攀谈虽不过半个时辰,但是他那天下无争的愿望震撼到了我。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心系苍生的人,他希望天下能迎来清平世。这样的人,是不会将全天下共同的错误迁怒到道教头上来的。他封去谪仙路,或许是因为看得更透彻,看到了我们没能看到的地方。”
音胤散人冷冷道:“我们都没看到的地方?是什么?”
“正因如此,我来了。”郁胤真人别过了眼,再度望向前方,缓缓走去,“哪怕,付出西去的代价。”
音胤散人心中莫名升起悲凉,也不再多言,跟了上去。
楼兰遗址上。
老者穿着一件破袄,泡了一壶枸杞红枣,在藤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在他面前是几桩剑痕累累的铁木人,老者眯着眼看着木桩,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一个少年在这练剑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哪怕已经退隐江湖,却还是在人世间,也仍能感到人间的岁月匆匆。不知不觉,收那两小子为徒,已过去十年了啊。”老者沉声感慨。
他现在还记得,那个演技精湛的爱酒少年初拜入自己门下的时候,不想喝茶,整天嚷着要喝酒。并且他天资聪颖的可怕,用不了几天就能初步精通一门剑术。那一百多本沾满了灰尘的剑术啊,也算是后续有人了。
还有那个憨厚老实的沉稳少年,练剑哪怕再苦再累,都毫无怨言。即便是无比枯燥乏味的过程,他都尽心尽职去做。只是,半年前告诉了他那件事真相,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而学走了自己一百多招剑术的那个弟子,也替自己回到了此生最想要回去的地方,那年留下来的遗憾,或许就要在这个弟子手上终结了。
至于另一个老实憨厚的大弟子,他肩上的担子可是关系到了国恨,实在是很重很重啊。
老者打开了茶壶,一股枸杞红枣的淡淡香甜弥漫开来。他抿了一口,“好茶啊。可惜,枸杞茶就是应该孤身一人的时候独自养生的东西,用来待客?可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剑祖。”
ps:三个老朋友老爷子登场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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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胤真人缓缓上前行礼,急忙改口道:“是小道一时疏忽了,以前的剑祖确实不在这里。但是现在的剑祖却还在。”
“小道?”音胤散人忽收怒意,惊疑不已。
老者拢了拢袄子,依旧执着茶壶,并没有因眼前两人的出现而再添两只茶杯的打算。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茶,眉头开始微微紧锁。
“世人皆言,剑祖已经死了。你怎么会觉得剑祖还活着。”老者忽然问道。
郁胤真人毫不犹豫道:“因为小道曾在金陵城与一位年轻人有着一面之缘。当时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使出了近十种剑法。当今世上,除剑祖以外,恐怕无人敢授天下百种剑术。”
老者的眼神仍如一面毫无波纹的清水,“那你又是如何知道,剑祖就在楼兰?”
郁胤真人回答:“当年剑祖在楼兰,以一凡剑,封去谪仙之路,而后不知所终。但我想,以剑祖的秉性,必会垂怜无家国灭颠沛流离的异域平民,必会留在此处,以防中原武林有人来犯,护佑此地平民。”
老者就这么任由郁胤真人躬身行礼,默默喝完了茶,心满意足地长呼出一口气,随后又开始往茶壶里边放茶叶,“难怪,武当山能在你这一辈夺回道魁之称。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剑祖留于此处的原因,那为什么,还要前来呢?”
郁胤真人将身躬得更弯了,“小道此番前来,并不是以中原武林进犯者的身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什么?”老者问。
“无知者。”郁胤真人说得诚恳,“对于十八年前那件事的无知者。”
老者忽然笑了起来,笑中略带讥讽,“诚如郁胤掌教所言,好一个无知者。”
音胤散人精通望气,看出老者气穴暗淡,体内已无真气,自然受不了师兄谦卑的样子,“师兄,他现在已是个废人,还与他废什么话?”
“废人?”老者轻轻瞥了他们一眼,“武当教当年的两个顶梁柱,一个内力在快速流失,一个被断去了一臂,还是武当御剑术中最不可或缺的右臂,说起废人,你们又与我差的了多少呢?”
“我内力尚在!”音胤散人怒喝一声,这或许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在二人面前炫耀的东西。
“内力尚在?”老者笑了一声,“那就请内力浑厚的音胤道长分享一下,你的手臂是怎么断掉的?”
音胤散人登时哑口无言。
十八年前江湖传闻,剑祖在临死前以一柄凡剑封去谪仙路后,令天上仙人大惊失色,极度惶恐,一怒之下将其根脉毁去。而他自己被断去一臂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敌小辈……
“师弟。”郁胤真人沉声令道,示意音胤不要多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者放下茶壶,轻轻敲着桌子,转眼望向了郁胤真人,“不知这位无知的老道长,是对哪些事无知呢?”
郁胤真人沉默片刻,缓缓道:“剑祖当年封去谪仙之路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老者从藤椅上站起了身,藤椅仿佛是被他躺得久了,深深陷入了沙漠之中,并没有发出咿呀的声响。他转过了身,看向了二位老道。
郁胤真人明显能感觉到,这位老者先前瘫躺煮茶的悠闲顿如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叱咤江湖的快意,睥睨天下众生的潇洒。但也只是维持了一瞬间,他又变回了一位寻常老者。
“这件事,我不能回答你们。”老者背着手,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郁胤真人沉思片刻后跟了上去。
这三位曾在中原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么在沙漠上行走着,就像三位沧桑的旅人,跨越不可逾越的大漠。
就如同往昔江湖,也曾是不可逾越的。
少年初涉世,未尝人间是沧桑。
绕过这片大漠,他们到达了一个练剑场,练剑场中间由一面高墙隔开。老者率先推开了门,撕开了密集的蛛网,扑面而来的无尽的尘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摆着十几桩木人,看来是许久未用,蒙上了厚厚的灰。但灰尘不论怎样都盖不住的,是上边密密麻麻的剑痕。
剑痕杂乱无章,每一道剑痕之间都毫无关联,都像是不同的人留下来的。郁胤真人轻抚着剑痕,赞道:“这是你徒弟曾经练剑的地方么?”
老者点点头,安然道:“那些年的真相,我的两位徒弟都会替我回答世人的。”
“两名徒弟?除此之外你还收了一个?”郁胤真人问道。
“随我来。”老者又转身离开。
他们绕过了高墙,来到了另一边。这里仍是十几桩木人,但是每桩木人上边的剑痕不同于先前密集杂乱,而是屈指可数。
多则十道,少则一道。
即便是自傲无比的音胤散人,看到了上边的剑痕,也不禁冒出了冷汗。
如果说,先前那些密密麻麻的剑痕杂乱无章的话,那么在这里边的剑痕,却是整齐得有些过分了,就是两个极端。
哪怕是同一个人,出上十招剑法,每招剑法之间定会有着一定的差异,然而,这里的剑痕毋庸置疑,一看便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每一道剑痕之间都毫无差别,并毫无花哨,个性鲜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音胤散人终于按耐不住,呼出声来,“这是那个剑法……”
“是。”老者点点头,“我也就唯独授给了他这一种剑法。而另一个徒弟,我倾囊相授,将所有的剑法都教给了他。未来,我这两位徒弟,定不会令这个江湖失望。”
郁胤真人停在只有一道剑痕的木人面前,若有所思。
上边的确只有一道剑痕,没有多余出来的岔口,更没有缺陷。但从剑痕的深度以及木人的坚韧度来看,练剑者定是出了不下十万次的剑。
郁胤真人的道袍逐渐被汗水浸湿。
“这太阳,很毒啊。”郁胤真人仰头远望。
老者忽然说道:“怎么?付出死的代价,但还是没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失望?”
郁胤真人摇了摇头,“道法自然。修道成仙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不能拥抱尘土。贫道虽然在此前从未下过武当山一步,但也算是身在江湖,最终死在江湖上,倒也未尝不可。”
“人世弹指,不过须臾之间啊。”老者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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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径直走向了桌子,倒了两杯刚刚煮好的茶,随后拿起了茶杯,递给了二位老道,“这是从轻眉山上采的冰心茶,适合在刚煮好时饮用。”
郁胤真人接过了茶,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音胤散人喝了口茶,道:“师兄,怎么了?”
郁胤真人望着腾腾的雾气,险些看不见盛茶的茶杯,“武当山上四季如春,煮好一壶茶,也要等到茶微凉上后才喝。我活了快有八十年了,却从未见过如此酷热的天气,更没在这酷暑天里喝过热茶。”
老者喝完一杯茶,“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可知这丝路,为何会如此酷热难耐么?”
“愿闻其详。”
老者清咳一声,娓娓道来:“在一百年前逆天之征,梁阳皇帝与江湖大军讲和,立下互不相犯的条约,并让当时的梁阳帝女去往羌北,结果她毕生也没能踏回梁阳半步。据说每到半夜,她都会在羌北清冷的月光下吹笛,哪怕羌北那终年不化的冰雪,也浑然没有改变她的柔情。后来在临死之前思乡之情愈来愈浓盛,笛声彻夜,婉转悠远,缓缓飘到了羌北西南边的玉门,从此春风每吹渡至玉门关时就无故溃散,所以春风也就度不过玉门,来到这丝路之上了。”
郁胤真人喃喃道:“亦逢乱世,身不由己。”
“你茶已经冷了,不能喝了。”老者忽然说了一句,拿过茶杯倒掉了茶水,随后又从火炉上提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再递回了郁胤真人手里。
郁胤真人没有犹豫,喝了一口。
起初只有茶的滚烫,但不过瞬息便骤转为沁人心扉的清凉,驱散了浑身无比难忍的燥热。郁胤真人眼睛一亮,“这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心茶,其性极寒,吸纳了轻眉山上冰冷的露气,具有极强的祛暑清热之功效。”老者将茶壶重新放回了火炉上,“此茶如果不是在最烫的时候喝,便会令六腑凝冰,肺部结霜。”
郁胤真人深吸一口气,笑道:“若不是下了武当山,也就不会见到这么多有趣的事物了。”
“你想见有趣的事物,那就该去见众生。”老者摇了摇头,“而不是来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来见我这无用老朽。”
“既然来了,便绝不后悔。”郁胤真人声音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剑祖方才说起梁阳帝女思乡的故事时,心中是不是也在寄思呢?”
老者来了兴致,笑问道:“那你看得出来,我心中所寄何思吗?”
“就如同昔日梁阳帝女想重回故土一样,你也想回到从前的那个江湖吧。”郁胤真人看着老者微微一颤的背影,轻声道,“而你如今留守楼兰,不也和当年的梁阳帝女如出一辙么?”
“梁阳帝女是个柔情的女子,亦是世上最坚强的女子。我这无用老朽岂能与她相提并论?”老者叹息一声,语调渐变苍凉,“不过我在六十年前,也遇到过一个既柔情又坚强的女子,只是,她如今已不在人世了,回到江湖,又有什么必要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郁胤真人悲怆道,“我寡欲一生,总算在今日尝到这句诗词中的滋味了。”
老者转过身看向郁胤真人,“也罢了。你们此后,有何打算吗?”
郁胤真人与音胤散人相视一眼,“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
“既然如此。”老者温和地笑了笑,“那便留下来长住些时日吧。那两小子出去半年了,我倒也有些寂寞了,你们就与我讲讲,这二十年来江湖上都发生了什么吧。”说完便往另一边的草屋走去,徒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郁胤,你此番下山有一劫。虽我不能助你渡过此劫,但保你不死,还是能够做到的。”老者缓缓向前走着,忽然开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八天后,洛阳郊外。
华车疲马,缓缓而驶。
坐在马车里的女子将帷幔轻轻掀开一角,和煦的阳光照了进来,她的眼睛一时被晃得生疼。
“这是哪里?”她拉下了帷幕,开口问道,声音宛若天籁。
正在赶车的黑袍人挥了挥马鞭,道出了空灵的嗓音,“前方再过二十里,便是洛阳城了。”
“洛阳城?是那个繁花似锦的城市吗?”
“繁花似锦?洛阳城好像是有着‘花城’这么一个称呼,也可以这么说吧。”黑袍人望向了湛蓝的天空,“反正比那终年积雪的长白要好多了,不管怎么样,我宁愿去皇宫,也不想再去长白山了。”
女子问:“因为那里冰冷的雪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那个安澜王,实在是太可怕了。”
女子换了个话题,“我们为什么要来洛阳?”
黑袍人不屑一笑,像在回答一个白痴,“天下之大,谁不想来洛阳城?在大多数有欲望的人眼里,洛阳城不是花城,而是繁华与天运并存的地方,加官晋爵,有着数不清的黄金白银,想像不到的地位权贵,还能喝到酒廊里的美酒。若不是我太监了,我还指望去留梦楼里走一遭,哪位男儿年少的时候,不想上一次青楼呢?”
任由黑袍人说了这么多,马车里的女子仍不为所动,直截了当道:“听起来很美好,可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破碎。我不想去那座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是景王命我带入城的人。你要知道景王是谁?大皇子,未来梁阳的帝王啊,泱泱社稷都将会是他的。”黑袍人感到不解,“有着更好的上流社会在等着你,你居然还不想去?”
女子摇了摇头,“我想去另一座城。”
黑袍人问:“哪座城?”
“那里有一条河……”女子闭起眼睛,想要回忆起什么,却已经想不完全了。
她只记得,有一条河。
河边上,有一个少年正在练剑。
少年的身影倒映在河里,化为了一片月光。
她朝着少年走了过去。
在歌舞升平里,少年停下了练剑,也朝她看了过来。但少年整个脸都是模糊的,独有一双眸子格外明亮。
“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巴山。
江湖有言,世间夜雨最美之地,当属巴山。
绵绵的雨滴在漆黑的夜里淅沥飘零,秋池水漫,整个山间都升起了氤氲的雾气,在朦胧的月下浮沉聚散,夹杂着微许寒凉。雨落了又歇,歇了又落,整个巴山都回响着节奏分明而悦耳动听的声响。
而巴山有一处所在,名芙萱海。此处并不是一片海,而是因为长满了忘忧草,忘忧草每至风雨来起伏跌宕,若掀波涛,因此得名。更会有涎露沾在草上,雨水将露珠一次次冲刷干净,又一次次在上边汇聚起来,泼溅青盈。
就在如此苍茫脆弱的地方,却孕育了一个令江湖人无比胆寒的门派。
以暗器、毒术、机关独步武林。诡异莫测。
蜀中唐门。
唐家堡。
一名绣罗华衣的女子打量着这个堡垒。她没有撑伞,衣裳上的长绸飘到她的头顶上,为她挡住了雨丝。
堡垒之上并没有唐门弟子镇守,就这么矗立在微雨之中,宛若一座错落有致的雅筑。女子并没有擅闯,因为她知道,在暗处已经有着无数的机关对准了她。
而她却面容冷峻,毫无惧色,站在唐家堡面前高声喊道:“初唐教坊丽衣行杨明玉后人子桑饮雪,求见唐门诡影阁阁主唐云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求见唐门诡影阁阁主唐云影!”
“求见唐门诡影阁阁主唐云影!”
连喊三声,声音激昂,丝毫没有弱女子的怜弱,身处暗处的两名唐门弟子听得一阵心悸。
诡影阁阁主唐云影,是昔日的唐老太爷与如今的唐门门主唐老太太的长子。唐老太爷在葬剑一役身死后,他曾一度担任唐门门主,直至七年前为了深研暗器,他将门中一切都交予了母亲打理,而自己踏入诡影阁闭关。
唐云影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当今唐门绝息令的掌令者。他最近一次颁令是在六年前,给了一个唐门弟子,也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唐雨萱,下达了天级绝息令!
他擅长的暗器,并不是常规的传统暗器。
而是影子。
在与唐云影交手时,不仅要提防他的影子,也要警惕自己的。那时,你的影子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而是一个时刻都会容下剧毒的容器,从你的脚底蔓延到全身,最终毒毙而死。
冷血,阴沉,无情。就连唐门内的弟子提及此人,都会脸色剧变,若不是重大事宜,遇见了他都会绕着走。而堡垒前的这位女子,竟敢孤身求见唐云影!
“唐阁主闭关多年,是否要去禀报?”一名男弟子朝着一旁的女弟子说道。
“你疯了!”女弟子怒叱一声,随后面露惊惧之色,“我可不想我的影子,在今后不属于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男弟子从瞭望口中看向了外边的华衣女子,“要对她释放十九弩箭吗?”
女弟子轻声道:“似乎来者不善,杀了吧。记住发射涂有清影毒的弩箭,让她化为血水,不要让唐家堡的门前留下尸体。”
“好。”男弟子平静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扣动机括,焕发着森光的十九支弩箭从堡垒的墙垣上悄然迸出。
子桑饮雪轻笑一声,似是风华绝代,随即便开始起舞,身上那件绣罗华衣竟也在雨中飘舞起来,那些黑压压的弩箭刚飞到她身旁,就被她身上的衣物给死死捆住,弩箭先前的迅烈之势也在这一瞬间消失。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过片刻,那十九支弩箭又猛然一动,原路折返了回去,深深没入了墙垣中。
男弟子一惊,“这!”
女弟子微微皱眉,狠声道:“出钉骨矢!”
男弟子闻言又是一惊:“钉骨矢,可穿透颅骨,威力霸道,极难制造,通常都是用来对付来犯的武林高手,是我们唐门最强的护门机关暗器之一,要用来对付她?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女弟子点点头,“莫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男弟子仍面露犹豫,“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弟子往男弟子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你还犹豫个屁!别拖了,再拖下去,可能真会惊动阁里的那位出关!”
“是是是。”男弟子顾不上捂头,赶忙扣动了另一个扳机。
五枚顶端尖锐锋利的绯红色钉刺从墙上悄然绽放,宛如初开的花朵。但其中蕴含着的危险气息,能够轻而易举地破了罡气,贯穿整个头颅!
平静下来不久的子桑饮雪又忽然一挥手,整个衣裳都开始狂舞,徒留一件贴身的素衣在她身上俨然不动。而那些衣裳竟散发出不亚于钉骨矢那般的危险,生生挡住了那钉骨矢。
一根,两根,三根。
男弟子见状,震撼不已,怒喝:“再来!”
又有十根,从墙垣上迸涌而出!
子桑饮雪却嘴角微抿,猛地一甩长袖,没有继续抵御,而是将挡下的三根钉骨矢朝一个方向掠去。
巴山有雨,云中有月。
雨水涨池,池水没过了地上的一切,却唯有一个东西,却是怎么样也没不过的。
那便是月下的影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道黑影从远处飘来,映在了墙垣之上,雅度翩翩,看模样倒像是一个贵丽公子,但下一刻就变为了一朵昙花,再下一刻,就变为了飞鸟。
鸟鸣惊夜!
随后,飞鸟便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唐家堡堡垒的前方,手中接下了十五枚钉骨矢。
三枚子桑饮雪甩出的,二枚原本仍飞在空中的,十枚刚发射出来的。
男子起手轻轻一抖,这十五枚钉骨矢精准无误地倒回了墙垣上原本的机关之中,徒留掌控机关的两名弟子蜷缩在机关室里,冷汗冒了一身。
“丽衣行。以衣为舞,动时如脱兔,静时若处子,是动静相合的一支舞蹈。”男子抬头望了子桑饮雪一眼,语气与他的外表一样憔悴,“你方才说,你是初唐教坊杨明玉的后人?”
子桑饮雪点点头,令那些猎猎舞动着的衣裳都安静了下来,躬身行礼,“晚辈正是杨明玉的后人,在此参见唐云影阁主。”
唐云影俨然不动,轻声问:“教坊后人与蜀中唐门本无交集,你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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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芙萱海之中,忘忧草随处可见。
子桑饮雪蹲下身,随手采了一株忘忧草,手轻轻一抖,那些沾在草上的甘霖洒然而下,“诚如世人所言,巴山雨后的忘忧草果然很美,娇小得惹人怜惜。”
她说话的声音是温婉从容的,更有着彬彬有礼的名门气质,让人听了无比舒服,但无形之中就是给人一种薄情冷淡的感觉。
唐云影眼神恍惚了一下。
子桑饮雪接着说了下去,“只是有人肯去怜惜,那就必定会有人想去摧折。”
唐云影平静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子桑饮雪轻声道:“杨明玉的后人与你们唐门的人确实没有干系,但初唐教坊另一位舞姬的后人,却和唐门关缘颇深。”
唐云影沉声反问道:“公孙大娘?”
唐云影乃如今唐门绝息令的掌令者,自然知晓关于那些被下令者身死的一切消息。
在何处被杀,被何人所杀,被何招所杀。
例如天级绝息令的通缉犯唐雨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唐阁主知道。”子桑饮雪点点头,随后还是带着强调的语气说道:“三个月前,唐门弟子唐雨萱被公孙大娘的后人给杀死,死在了金陵暮淮王府的揽梅台上。”
唐云影沉吟片刻,淡然道:“你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巴山唐家堡前,就为了提醒唐门绝息令掌令者一个他已经知晓的真相?”
子桑饮雪摇了摇头。唐云影却对眼前这位女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那你是想要?”
子桑饮雪轻轻甩手,那狭长的衣袖在空中盘旋,揽起一朵妖异的白昙花,“听说唐阁主招式诡异,与影成双,昙毒入骨,如置狱中。我前来想讨教一下。”
唐云影愣了一下,面色上的疲倦憔悴顿变阴冷,仿佛只有快要释放暗器的时候,他才会变回他自己。唐云影森森道:“我的‘狱影’,已经有七年未被世人所见了。”
子桑饮雪没有再接话,而是猛然跃起。她那抖动的外衣也如天女散花一般,四处分散开来,足尖在衣裳上边轻轻动着。
唐云影微微一愣。
那些衣裳铺天盖地,遮住了子桑饮雪原本的影子。“狱影”若寻不得人的影子,也就寻不得目标制成狱牢。
但如果这要是能难住唐云影,那么他在诡影阁里长达七年的关,也算是白闭了。
“分。”唐云影原地不动轻哼了一声,他在地上的影子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朝着地上子桑饮雪衣裳的影子冲去。
一声微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桑饮雪低头看着衣裳,发觉边缘已经开始有墨绿色的水渍晕染开来,脸色微变,脚尖猛地一蹬,将衣裳给踢了下去。唐云影也迅速回魂,将影子召回之后,便随手接下了一滴夜雨。
一滴水蕴七七毒。
唐门暗器,红颜祸水。
子桑饮雪也长袖卷舞,将附近的雨水都吸了过来,扩成了一圈圈的涟漪,在巴山的月光之下泛着粼粼的光,随即卷起来一颗极大的水珠,朝着那滴红颜祸水打去。
水花炸裂开来,极其好看。
可水花里蕴藏的危险,却令人心寒。
唐云影又将影子与自身分离,接下了含着剧毒的水,整片影子似乎变得虚幻了几分。唐云影的本体则是看着刚落地的子桑饮雪,若有所思。
月光之下,无处不是影子。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将剧毒散在巴山任意一个黑影之中。子桑饮雪一旦踩到了那些影子,剧毒便会从足底蔓延至全身,神仙难救。
但他对她很好奇。
甚至说,是钦佩。
二十年前,铸剑之盟的使者前来巴山游说唐门共同抗敌,迎接使者的是唐云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说使者也算是成名已久的轻功高手,在武学上的造诣也是非常,但却在唐家堡面前与二十岁的唐云影商谈时,无时无刻不汗流浃背。
因为恐惧。
在那之前,江湖上就有了唐云影的名声。
亦或是说,恶名。
他那时就已身为唐门绝息令的掌令者,江湖上任意一人的生死,不过他的一念。
孤身前来巴山需要勇气,求见唐云影更需要勇气。而子桑饮雪,又是在唐云影面前说出他女儿葬身异乡的消息,无异于从虎口拔牙。而这个女子透露出的那份从容,那份娴雅,以及无形之间的淡漠,令唐云影起敬。
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你今日来,绝不是‘讨教’这么简单。”唐云影幽幽说道。
子桑饮雪微微躬身,肃然道:“实不相瞒,除讨教外,我的确还有一事。”
唐云影轻轻挥手,整个人又变成了原本那憔悴怏怏的样子,“何事?”
子桑饮雪面色不改,语气情真意切,但仍掩盖不住无形的薄情冷淡,“小女子桑饮雪,恳请绝息掌令者下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云影微微合目,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又变得深沉了几分,眉头紧锁,森黑的眼圈下也皱起了褶子,语气中似有不忍,“过去了这么久,也不太愿意再用那个令牌了。”
子桑饮雪缓缓道:“因为,规矩被破。”
唐云影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令人难以看透的情绪。
江湖人皆知,被唐门下达天级绝息令的人,定活不过半个月。
但另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却只有上一辈的人知道,就连唐门这一辈的年轻人也不全知晓。
被下达天级绝息令的人,必须由唐门中人杀死。若是被另一个人所杀,那么这个人会遭到唐门暗地里永无休止的报复。
而六年前有一名唐门弟子违反了唐门森严的禁忌门规,随后出逃,唐门紧接着就给她下达了天级绝息令,她却活了六年。
而这个唐门弟子,就是唐雨萱。
唐云影给她下了天级绝息令,并不是为了杀她,而是一个父亲用自己离奇的方法,在保护与自己反目扬镳的女儿。
“你知道的很多。”唐云影反应过来,“你姓子桑?”
“是。家父子桑生花,曾与唐阁主你于铸剑之盟中结义。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似乎还抱过我。”子桑饮雪点点头,即便说起了一段富有温情的往事,面色仍淡如止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我看你有些眼熟。”唐云影不由失笑道:“子桑兄可真是不厚道,连唐门的大事都随便给小辈说。”
“父亲当年为了掩护你与母亲平安撤退,生生挨了寻仙客五剑,如今已与废人无异,整日瘫躺在床。”子桑饮雪语气平静,“即便这样,母亲还是死了。在我成年之时,他将母亲临终前的梦想托付给了我,并让我来巴山中找你帮忙,这是唐阁主你欠他的。”
唐云影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过身,“我想我猜到你母亲的梦想是什么了。”说完就缓缓朝唐家堡内走去,“别回头,去长安。”
“正有此意。”子桑饮雪也转过了身,没有道一声谢,朝着山下走去。
直走到唐家堡门前,唐云影才停下脚步。
机关室里的女弟子大气不敢出,生怕随时都被夺去性命。
男弟子却看着外边的唐云影,若有所思。
女弟子颤声问道:“你……你怎么了?”
男弟子喃喃道:“唐阁主他,很孤独。”
“孤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至父亲,下至女儿,身边的挚爱,当年的结义兄弟,都不得善终。
唐云影却浑然不知机关室里的情况,默默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最上端,印着一个“天”字。
天级绝息令。也就是唐门最高级的杀令。
唐云影抬起手指,在上边写字。
巴山的微雨骤变暴雨,倾泻而下。
哗啦。
一阵电闪雷鸣过后,令牌上新添了四个字。
公孙诗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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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在洛阳城被揪出来的天机阁成员,有三成已被斩首示众,而余下七成究竟遭到了怎样的待遇,不得而知。
唯有尚还潜伏着的天机阁成员自己知道了。
而洛阳城中,天机阁九大世家之一的凌家负责人,程王凌鹏越,其擅闯之罪虽不明晰,但终究还是难以脱开干系。在景王凌傲阳的极力保护之下,他免去了死罪,最终还是被下贬,遣往临安一带。
同时,天机阁的格局也在发生着变化。
历时百年,再立阁主。
也就是说,天机阁不再是九大分支家族彼此制衡,而是直接听从于阁主。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天下,整个江湖似乎都对此没有异议,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百年前朝堂与江湖共同的努力,就此分崩离析。
洛阳城外。
一位青年背着行囊,走在贫瘠的山路上。
这山路地势很高,可以将洛阳城尽收眼底。
青年在这座城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他没有去看,哪怕是一眼也没有,就这么埋头走着,步伐极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离开了这座城,你就没有一丝眷恋吗?”前方有声音忽然传来。
青年停下了脚步,“为何要有呢?”
那声音缓缓道:“这里有你的程王府,有你的天机阁,也有你最好的兄弟。甚至在不远的将来,整个天下都有可能会是你的。”
“你可真会说笑。”凌鹏越笑着抬起了头,发现有个皓袍道士负手拦在了前方。
武当山,慕容皓月。
“本来该做个与世无争的道长,却被唤去守了十日的天子城门,这滋味,可还好受?”凌鹏越看着他那苦大仇深的脸,打趣道。
慕容皓月淡然回道:“掌门之命,不可违。”
凌鹏越手提包裹,来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我早就听说你来洛阳了,本想找个时间拜访一下你,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慕容皓月走到他身旁,“落差很大吗?”
“其实也还好,能够离开天机阁那浩如烟海的万卷书,以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朝堂,倒也是眼不见为净了。”凌鹏越笑着摇了摇头。
“惭愧。”慕容皓月面无表情,“贫道修道已有十几年,却没有凌施主看得深。”
凌鹏越惑道:“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皓月取出了一坛酒和两只杯子,“当年是你在我面前一直循诱我喝酒,现在,我请你喝。”
“哈哈哈。”凌鹏越笑了起来,“天机阁无所不知,我早就知道了,当年一个滴酒不沾的守规道士,现在也成了嗜酒如命的酒鬼了。”
慕容皓月没有答话,倒了两杯酒后,率先将一杯下肚。
平日素爱喝酒的凌鹏越却没有举杯,默默地看着杯中的酒水。
酒是浊酒。
洛阳里的浊酒,很烈,也很醉人。
仅是一杯,令慕容皓月整个脸都有些发红。
尤其是眼眶。
他没有继续倒酒,而是在喉间细细品尝酒的滋味。直至浮起了灼痛感后,才望向南方,“当年你将那些花的花期告诉了我,然而,无论我怎样努力,到最后,也还是没能将她给救回来。
未来怎样又如何,还不是已经失去了所有。
凌鹏越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这件事我也有责。我反复向那些求探天机的人们说勿要篡改天命,自己却将天命泄漏给了你,本意是良人终成眷属,没想到之后会发生那么多事。”
在微冷的风中,洛阳忽然传来连绵的钟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都齐齐抬眼,俯瞰向洛阳城。
在洛阳城里最高的地方,一袭红衣从台阶缓缓而上,似烈火般燃烧,仿佛要燃尽整座城,蒸干整片护城河。
天机阁阁主的即位仪式开始了。
这位红衣女子,就是新一任天机阁主。
慕容皓月似被风沙迷眼,泪眼模糊,渐渐地就看不清一切。
他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三个月前,时隔五年后与她重逢的那一天,他隔着人山人海望去,她亦在歌榭上轻挽琵琶,越过珠帘看了过来。
人世多少年,总有旧景触目,不胜唏嘘。
而凌鹏越,看的却是整座洛阳城。他微微抬起了手,不知在向何人举杯。
浊酒一杯,离家万里。
洛阳城内。
翠云峰上,应龙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洛阳城最高所在,乃洛阳初成帝都之时所建立起来的,气势穷极壮丽,苍翠若云,地势险峻。每逢皇帝监管祭祀,亦或是有何重大的即位仪式,都会在这里举行。
穿上大红衣裳的女子,就这样踏着万人的敬仰登上阶梯,登上云波诡谲的高台。抬眸,眼底皆是翻滚着的红尘世俗,而眼前或有一片云淡风轻。
她在对边的高山上,依稀看到一个青年在风中独自哀伤,心中不知在思念着哪一位女子。
当今梁阳鉴国,也就是大皇子景王凌傲阳,他一手推动天机阁再立阁主,却没有参加天机阁阁主的即位仪式,而是坐在城楼之上,与老师莫问东一同饮茶。
他接过莫问东刚煮好的一杯茶,缓缓举杯。
莫问东似乎知道他在敬谁,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凌傲阳敬完了后,没有喝,而是将茶水一股脑洒在了地上,随后幽幽开口:“老师,你说,我算是做错了吗?”
莫问东喝了口茶,“你没有错,这世间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有现实。”
凌傲阳愣了片刻,“那你觉得,我和他的差别究竟在哪里呢?我与他,谁登上那个位置,会对这个社稷江山会更好些?”
“他最大的缺点是没有雄心,你最大的缺点便是雄心过大。”莫问东笑了笑,望向紧衔靠着洛阳城的锦绣江山,“至于谁登上王位会好些,那得先辨明局势。当今朝堂已有式微之趋,必须要由你这样的人掌握帝权,这样的话,昔日梁阳刚立国的繁华,才会再现。”
洛阳城某一处屋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青年,一柄木枪。
程王的心腹,颜渊杰。梁阳开国元帅颜鸿野的后裔。在天机血案这段时日里,他没有出去帮助凌鹏越什么,在凌鹏越被遣出洛阳时,他也没有去相送。
此事已关朝中王争,目前的他,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至于不舍相送,那是儿女私情。
他所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磨枪。
磨的是木枪,即便如此,枪尖的锋芒,却让人不敢直视。
他极有耐心,一刀一刀,每一刀下去,都令木枪变得更加锋锐。
起风了,吹得一旁的柳树轻拂。
颜渊杰忽然停下了磨枪,回首看了看不远处的程王府。往昔门庭若市的程王府,如今大门紧闭。
“成为金乌府统领,然后把你迎回城来。”他心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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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一切无恙。”商手持药瓶,朝着孤舟公子微微行礼。
孤舟公子微微点头。借着灯光,他看清了商脸上显露出来的忧色,他明知商为何而忧,但还是故意忽视了过去,淡淡吩咐道:“再熬一炉汤药,火候不必太大,明日过午时分熬好便可。”
“是。”商轻轻点头,深深望了孤舟公子背影一眼后,就退了下去。
房内充满了药香,孤舟公子进了门后就赶忙关上了门,背对着房门止不住低声闷咳。
床上传来虚弱的声音:“你连这都要逞强?”
正是与樱狐以命相搏的洛飞羽。他先前口酿剑气,划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此刻正躺在床上,刚刚口服过商专门熬的药,好去了不少。
孤舟公子忍住咳嗽,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笑道:“你不也是?”
洛飞羽声音嘶哑,“我好歹喝了药。”
相传,那逃亡至江陵的国手精通医术,不亚于圣上的御医,而五姐妹中,唯有“商”自小随母亲学医。如果不是深居于孤舟舫,商凭借她那精湛的医术,必然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天地。
孤舟公子没有再说话,而是止不住闷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他咳了半晌,洛飞羽又一字一顿道:“你没喝。”
恰好在此时,孤舟公子止住了咳嗽,来到了窗旁。
窗外是斩不断的细雨,霏霏绵绵。距离二人被奈何桥追杀已过了十三日。洛飞羽刚从忍术结界中出来的时候,孟婆与樱狐早已不知去向,但奈何桥又有一些没接到最新命令的杀手接连前来继续追杀他们,是“水月”徐瑶赶到,连断四柄蝴蝶指刀,冒死将他们给救了回来。
“镜花临走前,托付了我很多事。”徐瑶将他们救回来后,如是说道。
孤舟公子目色惆怅,似在思念着什么。
洛飞羽默默看着他,“怎么?又想你的未婚妻了?”
孤舟公子摇头,“不。”
洛飞羽问:“那是?”
孤舟公子叹息一声,面色顿变肃然,忽然说道:“三天前天机阁刚立阁主,今日就发布了一个震惊江湖的消息,你要不要听一下?”
洛飞羽惊道:“什么消息?”
天机阁再立阁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阁主刚刚上任,就为天下习武之人划分了两个大境界,七个小境界。
在“月”境之前,唯有观星境,观星境又分列三品。观星,暗喻不敢直瞻月芒,被划列为寻常武夫,天下绝大多数人皆居此境。
破了观星境,便来到了“月”境。
瞻月境,遥瞻远月,不知广寒。
飞月境,梦里登天,寒月摘星。
凌月境,驭于月上,凌空瞰世。
皓月境,心有皓月,何念凡尘。
“月”境,四个境界,不同于观星境,每一个境界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名字。虽然它们是紧挨着的,但是每跨越一个境界,都会有质的飞跃。
洛飞羽默默听孤舟公子说完后,不由在心中升起了些许怪异,“这个天机阁阁主居然以月为名来划分江湖武学境界,最高境界居然还叫皓月境?”
孤舟公子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洛飞羽摇了摇头,“其实这个境界划分出来用处不大,不过是作者为了不让战力崩坏罢了。大家孰强孰弱其实各自心里都有点数的,关键还是天机阁再立楼主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孤舟公子喃喃道,心中却不自觉开始忧虑起来。
天机阁阁主初上任,会不会对武林重大事宜之一的祭剑大会做一些文章呢?
一夜无事。
次日天色微明,江上朦胧起雾。
孤舟公子剧烈咳嗽着,从梦中惊醒来,却闻到了从对岸远远飘过来的花香。
是白兰花的清新香气。
伴随着白兰花开,人间已步入了七月天。
窗外,鬼斧已开始垂钓,宫带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在岸边捣衣择菜,徐瑶站在孤舟舫边上操纵着蝴蝶指刀,尝试着恢复自己的幻术。
一切都很寻常。
除了他再也不用去寒山寺了以外。
但距离柳月山庄七月初七的祭剑大会,已经越来越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想到此事,不由攥紧了双拳。这是他付出长达七年的青春少年时光,敛去了平生大半的傲气,只为此一举的成败。
胸口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疼。
龙吟剑气的残势仍在他体内蹿动着,他一旦集气,这道剑气就会开始肆虐他的每一寸神经。
孤舟公子脸色苍白,青筋迭起,心也不由得开始躁动起来。忽然他闻到了一个味道,悄悄地停下集气,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皱起了眉。
是药香。
药香盖过了白兰花香,弥散在他的鼻尖。
孤舟公子抬头打量了眼天色,低声道:“不是说火候不必过大,今日午后熬好即可,怎么这么快?”
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孤舟公子冷声道:“商,我不是说……”
“睡傻了?是我。”是洛飞羽嘶哑的声音。
“是你?”孤舟公子眉峰渐缓,不由感到疑惑,“你大伤尚还未愈,近些日子也不用去寒山寺,今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婆婆妈妈了,让我进去,有事。”洛飞羽的声音略有些急切。
孤舟公子叹了口气,“门没锁,进来吧。”
洛飞羽推门而入,浓郁的药香顿时飘满了整个房间。孤舟公子看到他手中的那碗汤药,又皱起了眉头,“你这是?”
洛飞羽用脚关上了门,将那碗汤药放在了桌上,“我已习得西河拂雪,你的一些心思,瞒得过他们,却瞒不过我。”
孤舟公子撤回目光,起身拿起了衣柜里的白衣穿上身去,“什么心思瞒不过你?”
洛飞羽心不在焉道:“少年的,骄傲?”
孤舟公子稍顿了顿穿衣的动作。
“你执意不喝药,是因为你知道孤舟舫里的他们离不开你。”洛飞羽面无表情道:“因为他们都是因为你而活着。如果知道你身体有恙,你倒下了,他们就失去了支柱。”
孤舟公子轻哼一声,料到了一切,“我身体本来就没有大恙,为何要吃药?是商与你说好了这些说辞,来哄骗我吃药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洛飞羽浑然不顾孤舟公子话语中的冷锐,换了个话题,“你昨日思念的,不是你未婚妻吧。”
孤舟公子也不避开这个话题,“是镜花。”
洛飞羽淡淡问道:“你一直都知道镜花为何而离开,对吗?”
孤舟公子系好了长袍,冷哼一声,“她若执意要离开,我就算知道她离开的理由又怎样?难道还哭丧着脸求她回来不成?”
洛飞羽冷不丁道:“那你知道,她陪你建起孤舟舫,并且在这河上飘摇了七年的理由吗?”
孤舟公子脸色恢复了平静,没有接话。
“喝药吧。”洛飞羽叹了口气道。
“不喝。”孤舟公子别过脸去。
“何必这么执拗呢?”洛飞羽无奈。
孤舟公子看了眼地板,冷声道:“因为我是孤舟公子,是这个孤舟舫的主人。孤舟舫中的人本都是浮生里的飘萍。如果我倒下了,谁还能维持起这个孤舟舫,为她们遮风挡雨?”
洛飞羽冷冷道:“你若是不喝,七日之后的祭剑大会你怎么办?”
孤舟公子似被触及逆鳞,来到窗旁将窗户轻轻推上,“你给我住口。七年前柳月山庄欠我的旧债,我会一点不误地讨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无法集气,如何讨?跟一个丐帮弟子一样,一手饭碗一手拐杖地讨吗?”洛飞羽没好气道。
孤舟公子冷冷道:“我自有办法。”
“难道你要……?”洛飞羽想到了什么,颤声道。
“逆脉?”
柳月山庄的一处华丽的宅院里,一名柳衣少女向一名少妇说道。
如今已是盛夏天,少妇却仍穿着一袭黑色的绒衣。她的脸上并没有特属于名门贵妇的雍容华贵,甚至有着不健康的苍白。虽已近不惑年,但岁月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身材妙曼,姿韵犹存,仍如二十岁年纪。
黑绒少妇看了少女一眼,“在人体中,血液以及内力都有自己特定的流转轨迹。但如果经脉或是血管受损的话,就会无法顺利流通,这时你就可以将内力或是血液逆行,保证它们的正常运转,用另一个途径释放出来。这就是‘逆脉’。”
这二人,便是柳月山庄的大小姐柳碧燃,以及柳月山庄庄主柳藏锋的结发妻子,柳月山庄二庄主,同样是鞘族圣女的林淮漫,也就是柳碧燃的母亲。
柳碧燃接着问道:“母亲,如果我经脉受损的话,剑鞘之血是不是也能靠‘逆脉’来运转?”
林淮漫满意地点了点头,“你领悟的不错。”
柳碧燃目光闪烁了一下,面露担忧,“可若要这样做,对自己身体的损伤,应该很大吧。”
林淮漫苦笑道:“自然。若你的身体不是药修或者修炼过什么固气强体的心法,‘逆脉’所经过的部位恐怕会无法承担起你内力或是血液的强度,对身体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碧燃愣了愣,低声道:“值得吗?”
林淮漫宠溺地摸了摸柳碧燃的头,“有些事情,代价越大,回报也就会越大。这世上,很少会有没有付出代价就能换来的回报的。”
柳碧燃不知该怎么接话,“代价?”
“代价。”林淮漫望着被风拂起的竹林,“就比如当年铸剑之盟,我身上虽已负有重伤,无法令血脉畅转。于是我便运起全身的血液,逆脉而行,在那一瞬彻底成为了你父亲的剑鞘,才击败了葬剑山庄的三位长老,守住了铸剑之盟极为重要的一道防线。”
“若没有代价,柳家也不会入主君山,你也不会平安长大,你父亲也不会成为江南三大派之一的掌门,更不会成为受江湖敬仰的英雄。”
听母亲又提起了往事,柳碧燃将手轻轻地放在了林淮漫的手背上,无比难过道:“母亲。”
“林深不问水漫,琴律九叠青峰藏。”这是当年铸剑盟军对她的评价。柳家家主柳藏锋在阵前杀敌,林淮漫便在后边将自身的剑鞘之血藏在音律之中,为他抚着战歌。在镇守涯关一战,林淮漫逆转浑身之血,血雾弥漫,协助柳藏锋拒敌于涯关以北。而自己却留下血液无法正常循环的隐患,若不是谢问生给林淮漫吊了一条命,恐怕她也会被列入铸剑的“英灵”之中了。
林淮漫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置在了柳碧燃的手背上,“别难过了,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即便我落下隐患,也不能名正言顺地回巫山认祖归宗,你父亲不也还是给了我一个家吗,不也还是有你继承我的衣钵吗。”
柳碧燃勉强露出了笑容,“母亲说的是。”
林淮漫笑道:“等你遇到你真正爱的人,你说不定也会为他义无反顾。话说回来,你今年也已二十二岁了,年纪也不小了,帮助阿爹阿娘操劳这么多庄内的事,也该为你说一门亲事了。”
柳碧燃身体忽然抖了一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淮漫仿佛没有注意到女儿脸上的难堪,想了想,意味深长道:“七日后的祭剑大会,应该会有很多老一辈带着年轻弟子前来参加……”
“母亲。”柳碧燃娇羞地打断了她,“那些世家子弟想必都是风光恣意,天纵骄子。女儿样貌平平,武功也不好,想必那些人是看不上我的,女儿……自然也配不上他们。”
“你啊。”林淮漫轻轻点了下柳碧燃的脑袋,笑容中有一丝嗔怪,“样貌乃身为之物,你精明能干,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喜欢你的人自然会喜欢你的一切,别这么妄自菲薄。”
“是。”柳碧燃贝齿轻咬下唇,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然这样,那阿娘就在七日后举办祭剑大会的同时,也帮你开个招亲大会,如何?”林淮漫笑眯眯道。
“啊……”柳碧燃吃了一惊,迟疑片刻,“还是等父亲回来再协商一下吧……”
林淮漫低头片刻,看着手上的柳色扳指,轻轻一笑,“你阿爹短时间内恐怕是回不来的,而且,你阿爹是希望借你来与其他大门派联姻,到时候,婚姻自由与否可就由不得你自己了。倒不如先斩后奏,帮他先把女婿找好了,到时候看他怎么说,哈哈哈。”
柳碧燃有些惊慌失措,“先斩后奏?”
“是啊。”林淮漫眼睛弯成了月牙,满脸洋溢着幸福,“当年跟你父亲从巫山老林私奔到中原来,我就是先斩后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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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流水潺潺流淌,几枝嫩柳垂于河中。
柳碧燃坐在自己的闺阁里,愁眉苦脸地叹着气。
“你刚刚说,漫姐打算借着祭剑大会的风头顺势给你招亲?”揭下面具的“樱狐”,也就是柳月山庄庄主的妹妹柳藏月拍案而起,厉声道。
“嗯。”柳碧燃点点头,“姑姑你小声点。”
“哼。”柳藏月虽渡东瀛已久,中土话蹩脚的很,但好在乡音未改,操着一口流利的姑苏话说道:“你这几年来都在操劳庄内的事,儿女之情你尚未经历过半分,你若是随了你母亲,前来参加祭剑大会的人你又认得几个?难不成要与一个只见一面就成婚的人厮守终生么……”
柳藏月对这招亲促成姻缘似乎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喋喋不休个没完,吴侬软语连成一串。最终她站起了身,“此事行不得,我得找你母亲说理去。”
柳碧燃赶忙拉住她,“姑姑,你当年自觉担上莫须有的罪名,母亲对你怕是恨之入骨,你若这样贸然前去,恐怕还未绕到主题,就要被她问到十四年前的事情上。”
柳藏月沉吟片刻,坐回了原位,面色依旧不悦,愤愤道:“难道就非要招亲不可吗?你母亲简直与你的爷爷一样迂腐不堪,八成是被我那兄长给感染了。”
即便柳藏月连续对自己三个至亲恶言相向,柳碧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顺其自然吧。”
柳藏月看了眼柳碧燃一副娴静的样子,摇了摇头,感慨道:“你是还没认识到招亲给女子带来的痛苦。那我问你,如果你对他情深已注,他到头来还是会辜负了你,你还会与他成亲吗?”
“这……”柳碧燃面露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罢。”柳藏月摆了摆手,语气悲凉,“若非亲历大梦之人,怎知梦中人的滋味。”
柳碧燃愣了愣,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柳藏月那独自伤感的神情后,就将那问句“姑姑你有故事啊”给咽了下去。
又是一片静默。
半晌,窗外传来了曲声。
是晓风残月的湖心亭上,柳月山庄二小姐柳一离正在奏琴,曲声结愁,诉满哀思。
柳碧燃听着琴声,思绪也不自觉拉远,不自觉低语呢喃:“若这次真的要招亲,他会来吗?”
柳藏月是何等的高手,即便柳碧燃声音细若游丝,还是被她给听到了,“碧儿,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柳碧燃一下就慌了神,“姑姑,我……”
“你刚刚说,这次招亲谁会来?”柳藏月不依不饶问。
柳碧燃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脸蛋微微发烫,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柳藏月看着她,脑海中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半个月前被柳碧燃放走的那个少年,费了好大劲才想起了那人的名字,“是姓洛的那个,洛飞羽?”
柳碧燃令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却仍存有三分慌乱:“姑姑,如果他来参加招亲的话,就无异于入了狼窝,我们就可以把他给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狼窝?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吗?”柳藏月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美眸仿佛看破了一切。
柳碧燃大脑一片空白。
“你在其他人面前骗骗也就算了,在姑姑面前就别骗了。”柳藏月收起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笑意,“因为你姑姑当年跟你一样,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
柳碧燃沉吟片刻,“好吧。”
“其实,在你那时放跑他的时候,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柳藏月叹息一声,问道:“你喜欢他的哪?”
“他身上有我求而不得的东西。”柳碧燃脸上的红晕正越来越浓,说得无比认真,“剑客,潇洒,江湖气,每一个都是我所无比向往的,在他身上,我仿佛能看到这片江湖。”
“你以为江湖就只是儿女情长,潇洒自如的吗?”柳藏月忽然说道:“你错了。江湖只有斩不断的恩怨。波诡云谲之中,很多事都不能如你所愿。你应该明白,那个小子对柳月山庄意味着什么,就连我看到他,心里甚至都有些不安。仿佛看到了……”最终,柳藏月还是没能说下去。
柳碧燃不明白柳藏月为何要说这些,“怎么了,姑姑。”
柳藏月沉沉呼了口气,不再继续刚才的话,而是郑重问道:“碧儿,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是。”柳碧燃点点头,宽慰道:“姑姑,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将我的剑鞘之血滴淬到了剑里,若到时事情有变,我自然会引爆那滴血,令他的剑一同毁去。”
“他那柄剑……”柳藏月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叹气道:“也罢,这件事,我希望你别像我当年那样留下遗憾,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不顾一切极力阻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柳碧燃眼睛一亮,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孤舟舫。
洛飞羽惊道:“逆脉对人体损害极大,你疯了!”
孤舟公子喃喃道:“我当初立孤舟舫想要灭了柳月山庄的时候,妃采芸也觉得我疯了。可我觉得,一个人大概只有疯了的时候,才能彻底忘记过去。”
“你真的病了,为何要急于放弃治疗。”洛飞羽端着汤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绝不能在孤舟舫的人面前倒下。”孤舟公子冷声道。
“可是现在房内就你我二人,她们并不知道啊……”洛飞羽打量着被密封的房间,挠头困惑。
孤舟公子感到胸口一疼,神色渐缓。
“吃吧,别耽误我早起熬药的……”洛飞羽见孤舟公子眉目缓和,便持药上前,然而还未走近就忽然停下,冷不丁往碗里打了个喷嚏。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要了,谢谢。”
“当时的陌上公子,也被人暗地里骂作是持才放旷的狂傲疯子。”孤舟舫外,乘着小舟在垂钓的鬼斧幽幽自言。
长安境外数十里。
盛唐古道。
少女撑伞,策马渐行。
太阳的柔光洒落下来,在少女撑开的伞上泛起了粼粼的碎光,恍若沧浪。
一切都很安宁。
忽然,少女忽然勒紧了缰绳,马嘶鸣了一阵后便停在了原地。
不知为何,她的心莫名悸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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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盈镇。
一男一女,在一处露天的酒摊中落了脚。
“这十几日下来将姑苏城都玩遍了,接下来也没个去处。”男子手中把玩着一个竹蜻蜓,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女子先招呼小二点了几个好菜,随后笑盈盈道:“不同于洛阳、长安那些繁荣大城,姑苏城可是很温柔的。适合久居,但不适合短时间内游玩,留得久了,你就能品尝得出来,这姑苏的烟火。”
“没意思。”男子嘟囔了一句,“我可是要成为叱咤江湖的大侠,留在这做什么。”
“瞧你这话。”女子倒了杯茶,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是江湖。”
男子将竹蜻蜓往桌上一丢,一副愁眉苦脸,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楚濋,我想起来,我大哥以前就经常去青楼玩,哪怕每次被爹娘揪回来挨一顿男女混合双打,也仍乐此不疲隔三岔五地就去一次。你说这青楼有什么魔力?”
蓝楚濋笑容顿时凝固,“你想去青楼?”
脱去一身袈裟,穿上寻常布衣的顾靖遥笑容却是越来越猖獗,“前几日逛姑苏城,我感觉里边青楼很多,那些涂满胭脂的姑娘们在门前拿着手绢朝着我抛媚眼,是不是在邀请我进去啊?”
蓝楚濋黑下脸来,“不许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的。”顾靖遥嘿嘿一笑,心中却有些小得意,随即叹气道:“可这姑苏城也太无聊了。”
蓝楚濋将茶杯放在嘴边,正酝酿着如何接话,却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抬头望去,发现是某个大门派的子弟们牵着疲马走在街上,正准备寻一处客栈歇息,不由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知道柳月山庄每隔五年办一次的祭剑大会吗?”
顾靖遥想了想,道:“前几天听你说过,怎么了?”
“祭剑大会主要是为了祭奠二十年前战死的英灵,当年参战过的门派几乎都会来参加。既然无处可去,我们不妨去参加一下祭剑大会吧,也能增长不少见识。”蓝楚濋道。
顾靖遥一下就慌了神,“楚濋,你忘记了我的身份了?要是去了还不得被乱棍给打死啊。”
二人就这么前一句后一句地聊着,浑然不知有两个人也踏入了酒摊中。
酒摊小二看到了熟人,赶忙迎上去,“这位公子,你怎么来了,事情办完了?”
洛飞羽随手摘了一朵栀子花,笑道:“我事情还没办完,就先不喝酒了,上几个菜吧。对了,多谢了。”
小二一脸困惑,“谢什么?”
洛飞羽叹道:“你家的酒,救了我一命。”
“好。”小二虽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点点头,顺势打量了眼洛飞羽身边的白衣公子,心想这恐怕是什么大世家的公子,只可惜气质太过于锋锐了些,不够温和,不然准保街上的姑娘的目光都聚过来。他也不敢多看,赶忙去准备饭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一坐下,洛飞羽就无奈道:“你不吃药也就算了,还整天臭张脸做甚。”
孤舟公子淡淡道:“有些紧张。”
洛飞羽盯着那张平静的脸,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会紧张啊?”
另一桌的顾靖遥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清二人的面目后诧道:“怎么是你们?”
洛飞羽止住笑容,看清那张跟书生一样文绉绉的脸后,惊道:“这不是寒山寺里的那个死书生嘛?”
“什么狗屁书生?”顾靖遥怒骂道:“我可是要与楚濋姑娘一起成为大侠的人,天下最无用的就是死书生,谁稀罕啊。”
一旁的蓝楚濋捂嘴偷笑,敲了下顾靖遥的脑壳,“你还看不起瞧书生?在几百年前,有一位书生念书三十年未精武艺,却在半柱香内破了当代无人能破的天罡奇门的六道遁甲之术。”
顾靖遥顾不上疼,冷笑道:“怎么?二位大费周章来到这,是想再把我再度抓回寒山寺?”
“尘空大师已经坐化,一切皆空,已了却了在尘世间的夙愿。如今他不在了,抓你回去也已经毫无意义。”孤舟公子面色无澜,平静说道。
蓝楚濋看着二人,忽然说道:“两位公子,我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有缘再见,不知可否互通名姓?”
“洛飞羽。”洛飞羽懒洋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韶华。”孤舟公子难得报了自己的原名。
蓝楚濋点点头,笑道:“我叫蓝楚濋。”
顾靖遥抓起一个包子嚼了一口,“嚯,原来你们叫这个名字啊,挺好听的名字。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反正我的名字你们也知道。”
洛飞羽看了他一眼,“你身上的杀意消了?”
顾靖遥一听就无比嘚瑟,拍了拍蓝楚濋的肩膀,“看到了没,寒山寺和你们都做不到的事,我的楚濋姑娘做到了。就是她,帮我褪除了我的杀意,洗涤了我的心灵,升华了我的灵魂!”
洛飞羽撇了撇嘴,“嘿,你一口一个楚濋姑娘叫个没完,真是受不了。”
“怎么?羡慕我有绝世大美女在侧,你却只能与一个男人在一块,很气啊?”顾靖遥冷笑。
“我羡慕个屁。”洛飞羽翻了翻白眼,听到远处传来了了几声狗吠,心中思忖:“这家伙的舌头简直跟狗一样长,舔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也罢,话不投机半句多。”顾靖遥不在与其纠缠,谄媚地望向了蓝楚濋,“小二快上酒,我要借助酒兴,认真听楚濋姑娘讲柳月山庄的祭剑大会的事。”
“祭剑大会?”小二将一坛酒呈上来,“你们要去参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靖遥拿过酒,“大叔你也要去参加?”
“我只不过是这个小酒摊的小二,又不是你们江湖中人,怎么去参加祭剑大会?”小二苦笑一声,“只是,我在今早听说,今年的祭剑大会似乎与以往的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孤舟公子忽然问道。
小二看了他一眼,心中莫名发凉,接着说了下去,“我也是听今天早上在我这喝酒的一位唐姓公子说的,他说,今年的祭剑大会,同样还是招亲大会,为庄里一位年轻的女子招亲。”
孤舟公子站了起来,寒声问道:“招亲?为何人招亲?”
小二退了三步,“柳月山庄的大小姐,柳……柳碧燃”
本在看孤舟公子的洛飞羽忽然转过头,瞳孔一缩,惊讶道:“柳碧燃!?”
孤舟公子渐渐平息下杀意,转头望向了洛飞羽,皱起眉头,“怎么了?”
洛飞羽心中强压下那呼之欲出的真相,摇了摇头,“没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传说,人在死后,过了鬼门关后会经过一条名为黄泉的路,路上盛开着只见花而不见叶的彼岸花。路的尽头有一条叫忘川的河,河边有个石头叫三生石,河上有个桥,叫奈何桥,而孟婆就守在奈何桥上,给每一个经过的路人递上一碗孟婆汤,令他们忘却凡尘。
占尽了江南七分烟火的姑苏,也有一个名叫作“奈何桥”的杀手组织,掌管者也是孟婆。
而柳家大小姐柳碧燃,虽样貌平常,却不但没有大小姐的架子,甚至在年少时协助父母操劳起庄内的事务,庄里没有人不服她的,隐隐有着柳月山庄三庄主的气质。
一个是杀手组织的统领,一个是大世家的闺秀。若非那日在忍术结界中亲眼所见,洛飞羽很难将这毫不相干的二者联系起来。
然而,事实如此。
洛飞羽晃了晃略微沉重的脑袋,令自己不再去回想这件事,看向了孤舟公子。
孤舟公子脸色平静,但尚还余有怒意。想都不用想,应该是刚才听到“招亲”二字的时候,下意识以为是柳月山庄要帮助他以前的未婚妻柳一离招亲。
一旁的顾靖遥冲着蓝楚濋道:“柳月山庄的大小姐?生得好看吗?”
蓝楚濋想了想,“传言一般,如果在外貌上提及她的话,通常都是和她的妹妹柳一离一同被提到的。”
顾靖遥一边夹菜一边惑道:“一起被提及?”
蓝楚濋点点头,低声道:“因为柳家二小姐生得实在是太美了,被冠以‘柳家碧玉’的雅称。而她姐姐柳碧燃却生得太过普通,名字里恰恰又有个碧字,所以就经常被用去衬托柳一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顾靖遥一听到柳碧燃长相普通,顿时就失去了兴趣,“那这次招亲谁会愿意参加啊?”
“不,恰恰相反。”蓝楚濋摇了摇头,“柳碧燃身上的血脉,以及她背后的家势,入赘之后的地位,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这次招亲,许多年轻弟子就算是挤破了头都要报名的。”
“这样啊。”顾靖遥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蓝楚濋想了想,道:“我觉得你可以报名参加一下。”
顾靖遥险些没拿稳酒杯,惊诧道:“为何!我可不想娶她!”
蓝楚濋没好气道:“我知道你不想娶她,再说了,祭剑大会上卧虎藏龙,你能不能撑到最后都很难说。你不是想成为大侠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借助这个机会,让江湖上的人知道你。”
顾靖遥微微一笑,摇摇头,“你说错了。”
蓝楚濋一愣,“我哪说错了?”
“哼。”顾靖遥有些不屑,“我要参加招亲肯定会是拔得头筹的,夺魁之后我就把这个入赘的机会让剩下的人继续抢去,我们就在众人面前潇洒地离开柳月山庄。”
蓝楚濋笑得花枝乱颤,“那就依你呗。”
顾靖遥爽朗大笑了一阵,面露尴尬,“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我这个身份肯定是要被武林正义人士追杀到死,我们怎么进去?进去送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龙虎山里有一门心法,名为‘浮生相’,可运起土行道法以泥塑面容。”蓝楚濋想了想,随即面露难色,“我虽然略有精通,不过四大道教的人应该都会来参加祭剑大会,领头的定是那些道法几近天道的老道,他们一眼就能看破我的‘浮生相’。然后嘛……你懂的。”
顾靖遥顿时泄了气,“啊,这……”
“我可以帮你。”久久未开口说话的孤舟公子忽然道。
“啊?”顾靖遥与蓝楚濋相视一眼。
孤舟公子不顾洛飞羽的惊疑,继续道:“我有手段可以帮助你易容,混入祭剑大会。”
“这位公子本事不小啊。”顾靖遥打量一眼孤舟公子,随即挑了挑眉,“等等,你是前一个月每天早上帮寒山寺里的和尚为我抚琴的人,连尘空老和尚叫你‘公子’,难道你是……”
“公子”二字称谓,乍一听颇有诗意,但姑苏境内,却有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公子。在不知情的人眼中,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孤舟公子?”蓝楚濋也猜到了,也是一惊。
“我是。”孤舟公子收起了折扇,淡淡道。
做菜的小二自然也听到了,心底一寒,拿盐罐子的手在空中停滞住了。
顾靖遥问道:“你既然是孤舟公子,那为何要帮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道:“你现在需要我帮忙,我自然也有需要你帮我的地方。”
“哦嚯。每天早晨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居然也要靠我这种亡命之徒帮上忙了?”顾靖遥讥笑一声,“是什么忙?”
孤舟公子道:“届时祭剑大会,便会知晓。”
“好啊。”顾靖遥吃下一块牛肉,赶忙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敬向孤舟公子与洛飞羽,“没想到我们三人也有成为一路人的时候,干了!”
随后一饮而尽。
孤舟公子以茶代酒,轻饮一口后就放下,也不动筷,就在那思索着什么。
洛飞羽也没心情吃饭了。
他又察觉到了孤舟公子的野心。
依旧俨然不动。
初至姑苏,初遇天机阁晓家的晓闲云,当她说想要灭了孤舟舫与奈何桥时,洛飞羽当下就觉得她在痴人说梦。
后来遇到眼前这位孤舟公子,他说他想要折下君山之上的那一枝柳,不知为何,洛飞羽却觉得,这件事在他面前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其相处时日渐多,洛飞羽这种想法也就越来越坚定。
有些人,生来就是在最高峰,就是天然的枭雄。即便深坠于低谷,他也想要拉着那些令他坠入低谷的人,陪着他一并坠入深渊。
起因是他深爱着的未婚妻,还是少年人残存的的骄矜?
不得而知。
而另一边,又是师父托付给自己的事。
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寻查出当年任岳平身亡的真相。这件事经过孤舟公子与奈何桥血泪观音的对质,似乎已有眉目,但伴随着从东瀛回来的那个女人的出现,真相的阴云,似乎又重新聚拢来。
那个女人此刻应该在柳月山庄里,不妨顺水推舟,到时进去一探究竟。
还有孤舟公子的未婚妻,似乎……
还有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此,洛飞羽不由勒紧了剑囊的皮带。
剑囊中原本有两柄剑,如今铁剑已裂,也就只剩有那一柄了。
是师父在他临行前千叮万嘱,托付给他的。
他要带着这柄剑,踏入柳月山庄。
也就是原来被叫做葬剑山庄的地方。
面对思想已固封了将近二十年之久的世人。
为那个曾经在江湖上卷起风云的女人。
雪冤。
这是师父最大的愿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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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恭敬道:“林庄主,一切妥当了。”
林淮漫从老人手里接过了鼓槌,在前面缀了一圈红绸的鼓上轻轻地敲了一下,随后她抬眼打量了眼整个擂台,心满意足赞许道:“真是难以置信,您一个人就能将这安排得如此妥当。不知老伯从何处来?”
“当今乱世,何谈归处。”老人颤巍巍地笑了笑,“只不过是靠这个手艺吃饭而已。”
林淮漫点点头,朝着一位弟子道:“带老伯下去领赏,顺便吩咐膳房做几道好菜招待。”
“谢过林庄主美意了。”老人恭敬道:“好菜就不必了,小的领完银子便走。”
林淮漫皱了皱眉,“如此匆忙么?”
老人道:“是的,家中还有小的等着呢。”
目送着老人远去后,林淮漫感到有些凉意,拢了拢身上乌黑的裘绒,转眼望向了另一边。
有两位女子早早站在了那里。
柳碧燃与柳一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女齐齐行礼,“母亲。”
林淮漫点点头,朝向柳碧燃问道,“燃儿,你看这招亲擂台布置得,你可满意?”
柳碧燃赶忙行礼道:“自然是满意的。”
林淮漫松缓的眉头渐渐蹙起,盯着手指上的柳色扳指,“现在万事俱备,尚还缺个守擂人。”
一旁的柳一离淡淡一笑,“母亲,姐姐不会武功,不如让我来守擂吧。”
林淮漫看了柳一离,与其绯红的眼瞳对视片刻,摇了摇头,柔声道:“不行。阿燃招亲时你就只得在房里呆着,哪儿也不准去。好容易让你姐姐带你出去散心,你居然去孤舟舫,真是不像话,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柳一离面色忽然一僵,却出奇安静,不再驳语,微微低下了头,“是,母亲。”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自七年前未婚夫死后,林淮漫就一直将她囚禁于山庄内,不让她出去见世人。
柳碧燃挽上了柳一离的手臂,轻轻拍了拍,随即朝着林淮漫道:“母亲,我倒有个人选。”
夕阳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离。”在归邸的路上,柳碧燃忽然柔声唤道:“你还好吗?”
柳一离勉强露出了笑容,“姐姐,我没事。”
柳碧燃转头看着柳一离,“你是不是还挂念着你的那个未婚夫啊?”
柳一离脚步顿了顿。
“承认吧。”柳碧燃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明白母亲不让你参加我的招亲,但是我会有办法让你来参加的。”
“其实倒也无妨,我主要还是想帮姐姐招亲。既然母亲执意让我留守闺中,我就留吧。已经七年了,我也早已经习惯了一人的宁静。”柳一离道。
“如果你来参加招亲,能见到未婚夫呢?”柳碧燃幽幽道。
柳一离一听,安静的脸上浮起了黯然,“姐姐莫要取笑我。从始至终,我的未婚夫永远也只有那个人。”
“可我说的,”柳碧燃笑着摇了摇头,“就是那个人啊。”
“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一边。
此刻的孤舟舫,多了两名客人。
“楚濋姑娘,你看我这一张新脸,跟原本的比怎么样?”顾靖遥捏了捏自己脸上那张以假乱真的人皮,朝着一旁的蓝楚濋问道。
“俊肯定是没有原本的那张脸俊的。”蓝楚濋咯咯一笑,赞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张人皮面具还真是精致得很啊。”
在一旁饮茶的孤舟公子忽然道:“这张人皮面具乃是我用千面匣制作的,自然精致。”
“千面匣?”蓝楚濋惊呼道:“那不是易容师兼机关师的镜花先生呕尽毕生心血的作品吗?怎么会在你这?”
“可它着着实实就是存在我这。”孤舟公子冷然道:“我请你来孤舟舫做客,不该问的事,就不要多问。”
“你怎么与楚濋姑娘说话的?”顾靖遥猛地站起,朝孤舟公子怒目而视。
孤舟公子淡淡瞥了他一眼,即便这个无理的客人在他的地盘上放纵,他的脸上也惊不起半点波澜。忽然,门外传来了苍老的声音:“公子。”
孤舟公子转眼望向刚走入门的老人,“办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老人点头道:“一切都布置好了。”
孤舟公子放下茶杯站起身,“出去聊。”说完就略过了顾靖遥的愠气,扶着鬼斧走了出去。
顾靖遥看着那飒然的白衣身影,“啧,看似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模样,说话竟如此刻薄。真是不像话。”
蓝楚濋面色复杂:“他居然有千面匣。”
顾靖遥惑道:“什么是千面匣?”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浮生相’么?那是易容的功法,而千面匣便是制作易容面具的机关。千面匣不同于浮生相,浮生相或许会被看出真容,但通过千面匣制作出来的人皮面具却是完美无疵的,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而且愉时可达百年不腐不坏。”蓝楚濋喃喃道。
摇着拨浪鼓跑进门来的羽听到了这番话,笑道:“妃姐姐的千面匣可厉害啦,就连金陵城里的一个人,也披着她做出来的面具披了五年,都没被人给看出来。”
顾靖遥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么厉害?看来是时候大展拳脚了。”
孤舟舫外。
“安排妥当了么。”孤舟公子又问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擂台上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老人取下了嘴里的烟斗,撕下了人皮面具,俨然是那老匠人鬼斧。
“很好。”孤舟公子转身望向了平静的江面,“一切俱备,就等风来。”
“孩子,这件事做完,你回家吗?”鬼斧忽然问了一句。
孤舟公子那淡漠的眼神顿时迷离起来,“我的家在哪里?我没有家。我此生,只求在这孤舟之上终老,余生只饮风与月。”
鬼斧叹息道:“你的家一直在临安风华,你父母的坟也在哪里。”
“我没有家。”孤舟公子又说了一遍,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抛弃了心中的游子之心,何谈家啊。”
“风华门从未抛弃你。”鬼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不。”孤舟公子紧接着说了下去,“风华门确实没有抛弃我,而是我抛弃了风华门。”
孤舟舫内一处厢房里。
洛飞羽看着躺在桌上的那柄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锋极为不平,弧度诡异,古朴幽然。即便是在皎月盛光的照耀下,它也没有一丝的剑芒。
就这么静静躺在那里,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像是美景溯古,红颜凋谢的悲凉。
洛飞羽轻轻划过剑锋,手指上却没有泛现半分血迹。
“此番入江湖,这柄剑就是你的佩剑了。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带着这柄剑,回到君山,将我告知你的真相,一并告诉世人。”
当时,师父说到此处,便老泪纵横。
这件事对师父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被人骂了这么多次葬剑山庄余孽,我自己也终于要进去看一看了。”洛飞羽仰起头,喝了一口酒,“那个曾经名为葬剑山庄的地方。”
“师父,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十年前。
姑苏寒山寺下,有一对从楼兰远游回来的璧人彻底决裂,男子继续留住寒山寺中,女子则前往君山立派,九年后又以葬剑之名求问仙道,酿成了祸及整个武林的大浩劫。一时间,江湖上再也没有人欢快地讲述天空与飞鸟,有的只有谈之色变与恐慌。
此时恰逢先帝驾崩,虽已留托孤之嘱,皖成帝登基,但皇子纷争不断,异地藩王蠢蠢欲动,朝堂之上已自顾不暇,只能任由葬剑山庄兴风作浪,寸草不生。皖昭元年秋,大多地区已沦为地狱之所。后莫锦书以“十八奇剑”,打败评定天下名剑的天剑阁阁主,亲自重新撰写天下名剑谱,召集新榜上的江湖名剑剑主会师西湖,祭拜苍天大地,以“复武林秩序,还天下安宁”为誓建立铸剑之盟,一呼百应,不断有大世家大门派与其会盟,成为坚不可摧的力量,极力阻止葬剑山庄北上。
随着战役的渐渐推进,武林无数中流砥柱在此役之中战死。其中不乏那些名门掌门,成名已久的绝顶高手,连九州之外的边寇也顺海介入战事。后来,当代墨剑传人死于围剿。名剑谱排名第六的素波剑主正是其生前挚友,他不受众人阻拦负剑入庄,抱着“君子死知己,提剑入燕京”的名义,前去讨问说法,并刺杀寻仙客,结果,一去不回。
十大名剑连折两名,铸剑之盟士气低沉,葬剑山庄连连告捷,撕裂了江南一带的防线,一路北上势不可挡。后来,是守武当山数十年不出的郁胤真人远施道法,柳家家主柳藏锋与鞘族圣女林淮漫夫妻合力死战,拒敌于荆楚涯关以外。撑到了朝上安稳,皖成帝遣出了金乌枪府最为精锐的三万人襄助。
皖昭二年七月初七,铸剑之盟重新将防线逼回了江南,展开了长达四月的拉锯战。
直至同年十二月,战线直抵临安姑苏边境。
战事正酣,寻仙客忽然约战莫锦书于烟雨湖上。莫锦书携三名弟子赴战,一名是他的亲生儿子,一名出身于风华门,一名则来自柳家。而寻仙客则是孤身一人前来,酣战七个日夜。据说这一战,莫锦书以九柄剑迎战寻仙客一柄,之后双方更是以世间万物为剑,险些令天河倒悬。最后是莫锦书那三位弟子合力,为他创造出一线必杀之局,然而剑祖是否杀死了她,鲜有人知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寻仙客自此便下落不明。
这件事给了铸剑之盟极大的鼓舞,开始了对葬剑的反扑。到来年,也就是皖昭三年,春暖花开,葬剑山庄被彻底剿灭,天下迎来清平。而领衔铸剑之盟的莫锦书也是不知去向,柳家入主君山。
君山,裁满杨柳的山路上。
“这,便是铸剑之役大概的始末。”一位老道士抱着一位小道童说道:“自此每隔五年,柳月山庄便会召开一次祭剑大会,一来是为了祭奠战死的英灵,二来则是让年轻一代进行比武,质检新生代弟子的能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背着一柄剑的小道童吃着糖葫芦,似乎没空搭理他。
老道士笑了笑,看着缀在柳月山庄大门上的大红花,“不过,今年的比武,有些不一样啊。”
小道童舔了口糖葫芦,“有什么不一样。”
老道士偷吃了颗小童的糖葫芦,“若是能在今年的比武拔得头筹,就能娶到柳家的大小姐。往简的来说,就是比武招亲。咳咳。”
本因心疼糖葫芦而撅嘴赌气的小道童顿时破涕为笑,“比武招亲?赢了就可以娶到漂亮姐姐吗?我要参加我要参加!”
“哎哟我的乖乖。”老道士赶忙按住了小道童躁动的手脚,无奈道:“你现在还小呢。”
“哈哈,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这么不正经。”一位爽朗的笑声传来,正是易了容进入君山的顾靖遥。
小道童一听便怒了:“你说谁小屁孩?是不是想打一架!”
“说得就是你!”
“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我杀了你!”
走在后边的洛飞羽注意到了二人的对骂,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诧异道:“怎么是你这个小屁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来了个找死的?”小道童转过头,看清了洛飞羽的容貌,诧道:“怎么是你?”
这名小道童不是别人,正是三个月前与武当郁胤真人一同出现在揽梅台上的那位小童。
顾靖遥惑道:“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而已。”洛飞羽点点头,随即望向了小道童背上的那把剑。
因为身高与剑长相近,所以道童是横着背这柄剑的。剑鞘通黑,剑格处是一副太极图案,剑柄雪白,柄的尾部还有一撮白色的剑穗,模样秀气古朴,质势非凡。
“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搏之不得曰微。”洛飞羽喃喃道:“名剑谱排名第五,武当镇派之剑,天道镇玄。”
顾靖遥虽不通晓剑道,但听洛飞羽说了一大堆后,还是下意识惊诧道:“名剑第五?这么厉害?就凭这个小屁孩?”
“不要老是小屁孩小屁孩地叫,显得你很没素质。”小道童将手里的糖葫芦朝着顾靖遥劈头砸下,“我叫莫皓宸!”
“脾气挺大啊。”顾靖遥侧身一躲,令那糖葫芦砸到了地上,嘚瑟道:“嘿嘿,打不着打不着。”
洛飞羽叹了口气,“你说你嘚瑟什么,让他砸到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要是被小屁孩砸到,那多没面子?”顾靖遥冷笑一声,却没有发现地上碎得四分五裂的糖葫芦悄悄飞起。
“阿宸!”老道士来不及阻拦,那些糖葫芦碎如同利剑一般刺向了顾靖遥。
顾靖遥一惊,点身掠起,身型无定,将那些糖葫芦碎踢回。
“轻功渡芦?有意思。”莫皓宸又掠起一块糖葫芦碎,“那看看这招你怎么躲!”
这次御起的虽只是一块,但比先前的更盛!
武当御剑术的巅峰,爻。
“且慢!”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穿着道袍的蓝楚濋闪到顾靖遥身前,以指绘咒,将这块糖葫芦的剑势尽数挡下。
蓝楚濋收招行礼,“龙虎山蓝楚濋,见过武当派的大师。”
老道吁了一口气,道:“道家虚指咒诀,原来是道友。贫道乃武当山清胤,两位师兄出了远门,就由我领小宸出来参加祭剑大会见见世面。刚才一事,全是误会一场,还望各位海涵。”
蓝楚濋点点头,“还望大师先行一步,我稍后片刻便专程来拜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胤看了眼怒火中烧的顾靖遥,“那就有劳道友了。”说完就摁着莫皓宸的头致歉,继续上山去了。
“帮我挡作甚?”顾靖遥怒道:“让我揍死这屁孩。”
“现在还没到比武的时候,你可就别节外生枝了。祭剑大会刚开始的时候本就是要庄严肃穆的,而你刚才那样……”蓝楚濋叹了口气,不安地环顾起四周。
果然,周围登山的人们已对顾靖遥投来厌恶的目光。
顾靖遥愣了愣,冷哼道:“气死我了。”
“哼。”洛飞羽走过来,懒懒道:“别看人家是个小屁孩就掉以轻心。他这个年纪就继承了天道镇玄,武当里的剑术必定精通,刚才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当御剑术。”
“呵呵。”顾靖遥刚要大展拳脚便受了挫,仍是不爽。
洛飞羽看了眼地上碎裂开来的糖葫芦,心中不安。
“将剑气注入万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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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山庄,清剑堂。
在二十多年以前,这“清”的意思是肃清,每缴获一柄名剑,寻仙客便会带到这里,以霸道的内力进行熔化,令剑永无重铸之日。待到柳家入主君山以后,此堂仍以“清剑”为名,“清”字却是以涤清之意,负责清洗山庄上下所有的剑。
正逢祭剑大会,清剑堂也就多出了一项重大的事宜。
为那些前来参加大会的武林剑客,涤剑。
而清剑堂的堂主,正是柳月山庄二庄主,林淮漫。
她此刻正处于清剑堂中,身上仍是那一成未变的黑绒衣,手中停着一只信鸽,正要寄给这个山庄真正的当家,柳藏锋。
在一个月前,柳藏锋就策马朝洛阳而去,与林淮漫偶有音讯往来。最近的通信,也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替我办好此次大会,勿念心安。”
“他走了已有一个月了,这次会回来吗?”林淮漫看着信鸽,满眼尽是期盼与纠乱。
信鸽哀叫了一声,像是在回答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内大会,少他这个当家的怎能行?”林淮漫摇头苦笑,放飞了信鸽,“盼快些归来。”
忽然,堂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一位穿着柳衣的中年男子指上勾着信鸽,踏入了屋内。
“夫人等的,可是我?”
君山山路。
“天下四大道教,龙虎山擅长五行,青城山擅用玄门道法,齐云山自建山之初就专攻阴阳,武当山则是极擅御剑。而武当派身为道魁,更是不容小视。有人说,天下道教的全部剑运,皆由武当包揽。”蓝楚濋一边走路一边缓缓说道。
顾靖遥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但眼神却止不住偷瞄向蓝楚濋。
神韵无比认真,语气温柔体贴,真是个贤妻的好人选啊。要是能娶到她,我……
蓝楚濋忽然将脸转向了顾靖遥,“何况他出招出其不意,你未有提防,落败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大不了三天后祭比武大会再赢回来。”
顾靖遥脸一红,咳了一声,怒气消去大半,“好了,你可别苦口婆心地安慰我啦,我不会跟一个小屁孩过意不去的。”随即看向了洛飞羽,“对了,你那位好朋友呢?”
洛飞羽幽幽道:“你说他啊,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剑堂。
来人一抹清须,面容不仅有着身为宗主的深邃,更不失经乱世打磨留下的坚毅。或许是因为心中所虑过多,鬓边已早生了些许银发。
林淮漫看着眼前站着的的男人,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藏锋。”
柳月山庄庄主,柳藏锋。
柳藏锋随手放飞了鸽子,露出了儒雅斯文的笑容,“夫人,我回来了。”
“真的是你?”林淮漫喃喃道。
柳藏锋别过眼,看到堂内那一池水,皱了皱眉,“这清剑池里边的水,掺入的血有些多了。”
“因为祭剑大会将至,为了保证祭祀能够顺利进行,能让大会中每一柄剑都能得以清洗,我就多滴了点剑鞘之血。”林淮漫低声解释道。
柳藏锋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血是人的固体之本。以后可莫要再做傻事了。”
淡雅纵如林淮漫,闻言也忽然有些无措,抬手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脸颊,“夫君,改了主意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还未点胭脂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锋笑道:“不点也好看。”
“你的佩剑二月春柳呢?”林淮漫有些无法适应,注意到柳藏锋身上并无佩剑,便挪开了话题。
柳藏锋轻轻一笑,“在洛阳城中由藏烈看守着,近日虽新立天机阁阁主,但皇城中天机疑云尚未消除,还需要托他替我镇守些时日。”
“那明日的舞剑怎么办。”林淮漫面露担忧。
柳藏锋走到置剑台前,挑起了一把趁手的好剑,轻轻挥起,剑势缓慢,亦如柔暖微风中的一叶嫩柳。正是柳月山庄亲传剑法弱柳扶风中的一招,“祭柳君”。
正是明日祭祀的开场之舞。
“没有那二月春柳,我就无法舞剑了么?”柳藏锋揽剑一笑。
林淮漫掩嘴一笑,“如此便好。”说罢便上前去想要揽住柳藏锋的腰。
柳藏锋侧身一躲,“夫人,祭剑大会将要开始,那些江湖豪客已开始登山,我们莫要怠慢了才是。”
林淮漫微微一愣,歉笑道:“怪我见到了你心生欣喜,倒是一时疏忽了此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锋点点头,“走吧。”
“他自己的事?什么事?”顾靖遥惑道。
洛飞羽顿了顿脚步,勒紧剑袋,眉头不自觉紧锁起来。
哪怕已过去了一夜,他仍还惊骇于孤舟公子的胆量,那不亚于一宗之主的气魄。
昨夜。
夜阑。
“时日将至,你也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
洛飞羽看着一袭白衣的孤舟公子,借着微弱的烛光,发现他那俊逸的面色毫无波澜,甚至平静得有些可怕。孤舟公子将一本薄册展开,正是妃采芸与晓闲云整理出来的柳月山庄讯息。
“我先易容潜入庄中,你见机行事。等到你要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时,我会派徵来协助。”孤舟公子语气淡凉,“鬼斧爷今日已入庄建设好招亲台,台上都是受我所控制的机关,而且五音姐妹也会入庄弹奏丧乐。并且我将计就计,让水月也入庄参加此次招亲大会,他的令牌,我已让鬼斧爷摹造出一份了。到时我会劫持住柳碧燃,图穷匕见。”
“易容潜入?这种套路都要被用烂了。”洛飞羽叹口气道:“何况到时有这么多武林高手来赴会,万一被揭穿了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沉声道:“不会。千面匣所制作出来的易容面具天衣无缝,不可能会被看出缺陷的。而且,我这一次易容成的人身份不简单,所以才单独叫了你进来。”
“身份不简单?”洛飞羽微微一愣,心中已经猜到些许,但还是不可置信地问:“是谁?”
“柳月山庄庄主,柳藏锋。”
洛飞羽下意识惊呼:“你疯了!”
若是易容成其他人,倒也罢了。但易容成柳藏锋,在祭剑大会期间,需时常面对那些武林豪杰,更是要时时刻刻面对柳月山庄二庄主,也就是柳藏锋的结发妻子,林淮漫!
“我没疯。”孤舟公子淡然道:“我一切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饵已下足,不论是多大的鱼,都会上钩。现在,只差你传授我柳月山庄的祭柳君剑法,我好在大会召开之时起剑舞。”
洛飞羽心中一冷。
饵已下足?
想来的确是如此。寒山寺的信任以及亲口允诺助其破阵,鬼斧爷的机关,五音姐妹的联手,水月徐瑶入庄参加比武招亲,以及,镜花妃采芸与闲云女侠晓闲云临行前所留下来的柳月山庄庄内的布置图以及秘讯,相当于对柳月山庄里的人际关系,建筑机构,庄内地形了如指掌。而很难能想象,他在看不见的地方,又设了什么死局……
如此香饵,触口必是利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香饵是当年那个陌上公子一点一点调配出来的,他执这柄鱼竿子七年,只不过弯下去的并不是手臂,而是地位。
在船上坐得久了,也就习惯在了船上,晨饮露,夕闻风,与日月山川同醉共老。
那被无数少女许以春心的陌上公子,也变为了姑苏“恶名昭”的魔头,孤舟公子。
如此锋锐的利钩,也是少年花了七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磨砺出来的,甚至还连着磨去了自己的些许桀骜。但利钩被磨得足够锋锐,也伪装得足够隐晦,若无人识破,鱼触之即死,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这一切,只源于那桩亲事的破碎,将少年骄傲的火给打熄。
但却将令一簇骄傲之火燃起,亦铸就了另一位少年。
洛飞羽叹了口气,不解道:“那为何偏偏要选柳藏锋。”
孤舟公子翻了翻册子,“柳藏锋于一个月前便去往洛阳了,归期未定,伪装成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洛飞羽皱眉道:“柳夫人虽然之前身为鞘族圣女,不谙世事,但城府极深。你确定你应付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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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飞羽愣了愣,“所以你要从‘情’入手?”
“现在柳月山庄最高执掌者是林淮漫,而我易容成柳藏锋,从此入手,诸多阻碍便可迎刃而解。”孤舟公子轻轻收起了册子。
洛飞羽强憋住笑意,“可入手的对象可是你未婚妻她妈,你未来的丈母娘,你和她更是差了二三十岁,你有招么?”
孤舟公子微微一笑,轻甩白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小瞧你?”
“你听说过一句诗么?”孤舟公子在桌子上坐了下来,一只鞋履踏在桌上。
“当年临安诗会,陌上公子出口成章,以墨惊点漫天的桂花,令无数深闺女子沉醉。因此便有一位大才子为赋了首诗:临安陌上风流雅,此后闺心忘旧人。”孤舟公子傲然道,“令陌上公子能取悦无数女子欢心的,不仅是靠他那集于一身风流气与俊朗无双的面貌,更是……”
“得得得。”洛飞羽连忙摆手,一脸生无可恋道:“自恋也有个度,我差点都以为这句诗是你自己给自己题的了。”
孤舟公子赞许地点点头,“你猜对了,这句诗确实是我所题的。”
“啊?”洛飞羽不敢相信。
“我刚才说的那个大才子,便是我了。”孤舟公子轻振白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顿时语噎,目瞪口呆。
“柳藏锋与林淮漫的关系在近些年来虽无不睦,但在某些决定柳月山庄命运的意见上略有不合。”孤舟公子拍了拍洛飞羽的肩膀,忽然正色道。
“略有不合?”洛飞羽讶然道。
“是。柳藏锋想要追求剑道之极,令柳月山庄称霸武林,自己也想要因此问鼎天下。为此不惜远去洛阳,意图入朝寻找机会。而林淮漫则是希望他能够坚守初心,兢兢业业维持好柳月山庄,以佑泽姑苏百姓的安宁。”孤舟公子看了眼薄册,“话说回来,我当年去柳月山庄做客时,他们也是暗吵不断,甚至还时常牵扯到一离。”
洛飞羽一愣,忽然道:“说起柳一离……”
孤舟公子望向洛飞羽,“怎么?”
洛飞羽摇了摇头,绕回了原本的话题,“那你打算如何,由‘情’字从林淮漫入手?”
“我猜,林淮漫应当是很想回到当年,那个情窦初开的鞘族圣女,于巫山中初遇持柳的年轻剑客。”孤舟公子叹息道:“我会有我的办法。不过,她是我的丈母娘,是铸剑之盟的英雄,我敬她,佩她,不会与她有任何肌肤之亲。”
洛飞羽心中一惊。
的确。
那年陌上公子以一身风流之气,荡起无数闺中女子心上的春澜,却空有风流之气,不成性。
当年陌上公子能做到的事,现在的孤舟公子或许也能做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孤舟公子同样也还是陌上公子。
一直都是。只是,他自己从未曾发觉。
或者说,是避而不觉。
孤舟公子敛起狂傲,面色平复成静水,“相信我,这一次后,柳月山庄必将不复存在。”
淡若静澜,却掷地有声。
但静澜下,是滚滚的红尘,汹涌的波涛。
……
柳丝在夕风中飘扬,轻雾蒙蒙,柳月山庄的大门已遥遥在望。这座山庄,在占据江南七分烟火的姑苏城中傲然而立。
“终于到了。”洛飞羽勒紧剑囊,从腰间拿出了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是二十年前铸剑之盟的盟令,是一段沧桑巨变的见证。唯有持此令者,方能入庄内参加大会。
这是师父给他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临行前颤抖地放到了他的手里时,上边甚至还残留着泪痕。
洛飞羽走到庄门前,出示了令牌。然而还未等这名阅令弟子及时接过,就被忽然出现的另只手给抢先夺过去了。
阅令弟子非但没有恼怒,而是恭敬道:“大庄主!”
柳藏锋笑着翻阅着那块令牌,朝着洛飞羽看去,“小兄弟很年轻啊,是替长辈来赴会的吗?”
“是。”洛飞羽也看向了“柳藏锋”。
也就是孤舟公子。
二人对视,燃出了火花。
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皆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意气飞扬。
蓝楚濋带着顾靖遥也走了上来,向阅令弟子出示令牌后,便走了进去。
顾靖遥跟在她后面,惑道:“你刚才给看门的看的那块令牌,我好像小时候也在我爹的手上看到过,究竟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楚濋将令牌丢给了他,“山河令。”
“山河令?”顾靖遥看着令牌上绣画着的大好河山。
“当年山河破碎,铸剑之盟以‘复武林秩序,还天下安宁’为盟约,以‘河山同在’为信念,誓死捍卫着江湖。”蓝楚濋喃喃道:“令名山河,寄托了当时江湖人对清平盛世锦绣河山的眷恋。”
顾靖遥掂了掂令牌,无意问道:“你怎么会有令牌?是龙虎山的长辈叫你来参加的吗?”
蓝楚濋摇头笑道:“是我家老爷。”
楼兰遗址。
日光毒辣。
一位眉目和蔼的老道抬头望了望太阳,“看这时辰,姑苏那边的祭剑大会也将要开始了。”
另一名断臂老道说道:“是的,师兄。武当那边已经令清胤带着皓宸前去了。”
这二人便是留居在楼兰的武当老道,郁胤真人与音胤散人。已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们已褪去那赶路已久的风尘之气,并按顺序喝了老者精打细算煮泡的茶水,二人都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甚至还适应了丝路之上的酷热。
郁胤真人叹了口气,“如此便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音胤散人惑道:“师兄为何叹气?”
“这一次下定决心下了山,却没能参加到一次祭剑大会,难免有些遗憾。”郁胤真人道:“倒很想知道,那些神交已久并肩作战的老朋友还在不在。”
“你想知道谁的?我都一一告诉你吧。”一位老者走近了二人。
郁胤真人转头望向老者,笑道:“你不食不寝闭门已有多日,不论我与音胤如何叫唤你也不出来。怎在今日肯出来了?”
老者巍巍仰头望天,“怀古伤今,宜望天。”
“怀古伤今?”音胤散人不解,“二十年前的今天,铸剑之盟大捷,将葬剑山庄退回江南,为日后剿灭葬剑山庄奠定了基础,伤从何而来?”
郁胤真人赶忙拉了拉音胤散人,示意他不要多言。
“因为当年,她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极为偏锋的道路。”老者摇摇头,“原本以为,这条道路可以带来一片桃源,后来才发现,给我带来的竟只是失去。身边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二位老道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世人皆知剑祖的结局,那是谁也无法去想象的悲剧。
郁胤真人摇了摇头,“你新收的这两名徒弟呢?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啊。”老者叹息道。
郁胤真人点点头,“话说回来,你令那个小徒弟修得‘剑脉’内功,是为了让他入君山去参加祭剑大会?还是真的像一些杞人忧天的人所猜测的那样,想要向整个中原武林复仇?”
老者沉吟片刻,没有回答郁胤真人问的两个问题,“今年的祭剑大会,会与往年不一样。你们两不去参加,还不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陪我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可惜了。”
音胤散人有些气结,“是你先前非要挽留我们在此地的。”
“不一样?”郁胤真人皱眉。
“是啊,不一样。”老者看着天边,那被暗云所遮挡住的太阳,“一个人带着那柄剑回去了。蒙蔽世人长达二十年之久的真相,终要得以云开雾散。”
……
ps:嗨咯这里是啊飞
因为最近要切到女主的线了所以就给女主开个番外
正文是会起码一天一更稳定更新的女主的番外会不定时更新欢迎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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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武,横制六合,骏奔八荒。
以盛,四海宾服,万邦来朝。
那个时代,被后人叫做盛唐。
哪怕已经过了数百年,后世对那个难以重现的时代也是不吝溢美之词。因为在那个美好而又脆弱的年代里,许多人都以为开元之后的盛世会一直坚屹不倒,就在这座城中,与自己的爱人或是知己把盏言欢,齐齐将梦与誓言许下。
就连帝都之名,也令人心安,满足了人们对盛世所有的幻想。
长安。
盛世之下,就应当是长久的安宁。
少女揽着一柄伞站在城下,打量着被雨水冲洗着的朱雀门。
世人皆知,盛世始于此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人却难知,盛世也同样在此门下破碎。
少女甜美的面容略微有些泛倦,但那双浅若淡璃的眼神却格外明亮,她握紧伞柄,轻哼起曲子,朝着城内走去。
蹲在城门下避雨的卖花女听到撑伞少女哼出的曲声,不由得抬起了头,甩了甩手中的那一朵杏花,“姑娘,你唱得是哪首曲子,我躲在春坊旁偷听过不少歌曲,却未曾听过你这首。”
“曲名巾帼梦。我与我的一位朋友作的。”少女用伞遮住了半容,在从伞上滑落的雨帘里看不清全貌。
“真是一首豪情的曲子啊,听得我都想丢下这一篮子花,拿起刀枪去江湖上走走。”卖花女笑了笑,朝着杏花浇了浇水,“只可惜,我这辈子也只能是卖花糊口的命。”
“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宿命。无关轻重。”女子将伞柄靠在了肩上,蹲下身放了一枚铜板,拿起一朵杏花后就离开了。
雨依旧下着,水汽氤氲缭绕,将长安城笼罩在内,与城中袅袅的炊烟融为一体。穿着薄衫的少年在雨中策马而过,奔过了一座桥,无视了整座楼里朝他丢手绢的红袖,来到了朱雀门下放飞了信鸽。
香气逐渐浓郁开来,驱散了泥土的芬芳。一座名为盼安楼的青楼外边,坐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她有好几天没招揽到客人了,两眼无神盯着清澈的溪面,像是在等着一刻风月。
烟柳弄雨,一名背剑的侠客站在雨雾里。他很年轻,目光坚定,似乎想要远行。一旁站着叼烟斗的老人,苦口婆心地朝少年说些什么。
浮生千相,亦如白驹过隙,一眼即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转了转伞,积下的雨水洋洋洒洒飘落一地,望向了前方。
她走的路,并不是回家的路。
而是一段已经很难被人忆起的路。在这条路的尽头,从某种意义上说,就代表了盛唐。
地上的石板逐渐变得老旧,长满了野草,就连那华丽的墙垣,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驳痕。看来自那一年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少女停步,抬眼打量着这斑驳古旧的建筑。
即使盛世灼然,遇到洪流也终要熄灭,盛唐的史书也在那一夜的祸乱中几乎被烧尽。但少女还是听母亲说起过,这座建筑昔日的繁华。
这里是大唐教坊,是盛唐时管理宫廷舞乐的组织。祭祀朝会或是岁时宴享,都有坊间伶女的身影。教坊门前也是玉辇纵横,金鞭络绎。
“大唐教坊,就是这里了吗。”忽然前方传来了温婉从容的声音。
少女挪了挪伞,望向声源,看到一名绣罗华衣的女子站在了教坊斑驳古旧的残垣边上:她没有撑伞,只是举起了右手,修长的纱袖宛若白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为她隔尽了雨丝。
绣衣女子伸出左手,摸过残垣上边层层的新苔,感慨道:“看来在近几年,长安城也是一座多雨的城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听着伞上绵绵细细的滴答声,“是。”
“你说这细雨会不会成为沧浪,溶出一段无瑕的青史,再度涤出一个盛世大唐。”绣衣女子幽幽说道。
少女将伞微微往后倾斜,抬眸望向漫天的雨丝,“盛世本就是烈火,烈火遇水便会熄灭,何况澎湃的沧浪。”
绣衣女子接过一滴雨水,语气低沉,似乎有些失望,“盛世为什么不能是水呢?”
“在光辉下,水漫过片刻便会无痕。唯有烈火才能持以旺盛,燎原千里,烧出一段令后人铭记的繁华盛世。”少女笑了笑,“同样,水也太过于轻柔了,轻柔的事物,是维持不起盛世的。”
“盛世若火?”绣衣女子转过了头,紫色轻纱下若隐若现的美眸似乎在盯着少女肩上的伞看,轻声道:“你知道初唐教坊杨明玉吗?”
“自然知道。”少女点了点头,望向了教坊遗迹,“在教坊创立八十五年时的头牌舞伶,连续十四年夺魁,从十五岁到二十九岁,她以人衣合一,动静相和,联成一舞名为‘丽衣’,舞姿华丽无双,惊羡了当朝的帝王。”
“长安有丽人,携衣舞帝庭。杨花白雪落,麟瑞雀屏青。静时烽烟定,动若鸾鸟惊。绣罗倾春色,锦月霜水凝。”绣衣女子轻轻念罢,望向了撑伞少女,“她可以是盛满柔情的春水,也可以似掀起骇浪的惊涛,带着满身衣裳,舞起了盛唐。原本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如果那个如火般的后起之秀没能出现的话。”
恰恰这时,雨歇了,微弱的夕阳无力地垂落在地上的积水中。
少女上下打量了眼女子的衣裳一眼,没有接话。而是收起了伞,伞上的雨水倾落下来,将地上的夕阳打得破碎支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后起之秀,叫公孙大娘。”绣衣女子轻轻一笑,声音淡漠,“之后教坊的魁首,都被她所包揽。丽衣仙子也因此一蹶不振。后来,公孙大娘居然离开了教坊,归隐田园。真是可笑。”
“踏入教坊,是盛世所趋,归隐田园,同样也是身处于盛世的无奈。”少女握着伞柄,嫣然一笑,“因为盛世中,总是要有人居安思危。”
“难道就徒留丽衣仙子黯伤,永无夺魁之日吗。”绣衣女子声音渐变清冷,浑身的衣裳都开始舞动起来,令附近的积水惊起了涟漪。
“看来,你果然是在这里等我的。”少女轻轻抬起了伞,伞上残余的积水开始旋转起来,卷起了她刚刚买下的那一朵杏花。
她收伞并不只是因为雨停。
更是在蓄着剑势。
“讨债而已。”绣衣女子缓缓抬起头,“丽衣舞后人,子桑饮雪。”
少女猛地一抽伞柄,雪白的剑锋铮然出鞘,旋起了一圈水花。
少女沉声道:“剑器楼楼主,公孙诗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雨后长安。
教坊遗迹。
子桑饮雪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从金陵回到长安,你怎么走了三个月。”
“我是路痴,临行前有一个憨批跟我说叫我往太阳升起的方向,也就是往东边走。”公孙诗潋笑道:“问了一路,我才知道长安在金陵的西北边,我走反了。”
子桑饮雪点点头,继续道:“当年丽衣仙子没能亲手从公孙大娘手里夺魁,一直是我母亲的遗憾,也同样是丽衣舞每一个后人的遗憾。”
公孙诗潋静问道:“那杨明玉本人遗憾么?”
子桑饮雪面若蒙霜,看不出一丝情绪,说话的声音也是冷淡淡的:“纵使她想遗憾,可到了最后,遗憾于她而言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的遗憾?”公孙诗潋微微皱眉。
“先是公孙大娘离开教坊,后又是叛军攻陷长安,代表着盛世的初唐教坊坍塌成遗迹。”子桑饮雪缓缓道:“上天既然要让她的遗憾无法终了,那就要靠我这个后人,为她题下结局。”
“结局?”公孙诗潋轻轻一笑,“先人早已经替我们将结局题好。结局就是当下,结局,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那样。”
“我现在看到的?”子桑饮雪望着公孙诗潋。
“你看到的。”公孙诗潋和煦如诗般的笑容忽然凝固,握紧了剑柄。
子桑饮雪也是面容骤冷,一圈坚固不摧的气息在她身边浮动开来,衣衫静如止水,“哪怕如今的长安物是人非,但我眼中所看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远只有盛唐。”
公孙诗潋没有再接话,轻挥起绛陌,在空中残留下粼粼的江海波纹,优雅矫健的身姿,竟如同起舞一般。她手中的绛陌也仿佛不再像是一柄剑,而是美艳的如同一名伴随起舞的陪舞者,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又一圈,剑势极为缓慢,每一圈都能看见雪白明晃的剑锋从晦暗的阴影处翻转而出,如同从淤泥里探出来的一尘不染的雪莲。
一道五彩的剑气从绛陌上刺了出来。子桑饮雪却没有动,任凭那道剑气径直刺向了自己。
子桑饮雪并未被撼动分毫。那剑气也像是被她给吞没,顷刻便了无踪迹。公孙诗潋没有再继续进攻,也没有面露迟疑之色,她身为天下第一舞的后人,不仅熟谙公孙剑舞,自然也知晓其他名舞的招式:子桑饮雪这招乃是丽衣舞“静”中御力最强的一舞,名“不动尘”。
宛若山峰屹立。
“刚出手便是江海凝光。”子桑饮雪静道,“看来你并没有留手。”
公孙诗潋垂头看着地上的水洼,洼中是被阴云遮盖住的夕阳,“说来我们的祖先也曾以姐妹相称,先祖姊妹的后人来长安做客,我必然要以盛礼相待,以绝世舞相迎。”
“那不妨看看我的盛礼?”子桑饮雪外边的衣衫狂躁起来,露出了下边的两只袖子,一阵白色的浮光于双袖上不安地游动着。
左袖若轻絮,淡若无物,如二月春暖。袖名杨花。
右袖白茫,焕发着低微的寒气,袖名白雪。
正是数百年前,为身处严寒之中的社稷拂来春风,为落在炽火里的盛唐带走难忍的酷热,更同样身为丽衣舞的“丽衣”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丽衣绝品双袖,杨花白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以剑迎我,那我也好以袖剑相迎。”子桑饮雪双袖善舞,几经俯仰,从地上卷起了一带水帘,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凌空而起,朝着公孙诗潋扑来。
公孙诗潋轻甩绛陌,这微不可查的动作,竟令雪白的长剑咆啸出一声低微的龙吟。以优雅著称,并以此位列天下名剑第三的的绛陌剑,在此刻竟有着一种莫名的霸道。
一种空前高涨,从无到有的霸道!
公孙剑舞,帝骖龙翔!
长剑与双袖相接。
在这一瞬,二人倒不像是在比试,而像是在对舞。
公孙诗潋剑锋雪白,并浮烁着荧光,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下依旧明亮。
子桑饮雪一袖莺暖,一袖霜森,双袖齐舞如同交错在一起的细虹。
夕阳斑驳陆离,拂垂在长剑与双袖上。
那名为杨花的絮袖翩然无物,却偏偏又无处不在,但碍于剑锋上的霸道之势,子桑饮雪只得操纵杨花在距剑锋数厘处纠缠住了绛陌,再将寒袖白雪急忙掠落而下,长袖带起来的水帘顿时冰封,随后结化为皑皑白雪。公孙诗潋只感到眼前一片苍茫,霜雪长降!
“袖剑么?”公孙诗潋轻轻拂起了左袖。
昔日公孙大娘虽说以剑舞遐迩盛唐,但世人鲜知,她身为教坊之魁,袖舞也同样堪称绝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红袖铺散开来,如同天边的晚霞,与揉凝成袖的白雪交叠在一起。寒袖白雪在这一瞬间凝成了尖锐的冰棱,其势如锋,猛地将红袖割裂。公孙诗潋借势将红袖挣脱出来,同时也松开了握剑的右手,优雅地轻踮到一旁。
子桑饮雪看着缠在左袖上的绛陌,留在右袖上的红布,却并没有露出该属于胜者的表情,而是无比凝重。
因为公孙诗潋并没有慌张,也没有看着自己的佩剑,而是低头望着那破碎不堪的红袖,若有所思。子桑饮雪看着她,又重新安静了下来,稳若山峦。
“你应当听说过,残憾之美。”公孙诗潋忽然说了一句。
“自然。”子桑饮雪抬首接上了话茬,语调是淡淡的:“残缺,遗憾。世间万物,并不是每个都只有在完美的时候是最美的。亦如天上月,只有经历阴缺之后,方能见明。”
“是。有些事物,的确是在残缺时,有着别样的美。”公孙诗潋轻抬起左袖,仅留下半块的红袖在风中飘扬,“如冬雪初融,雨后初晴,又亦如。”
“我接下来将要起的一支舞。”
察觉公孙诗潋身上乍然而起的气势,将那红袖轻轻拂动起来。子桑饮雪心底油然觉到一种熟悉感,一惊,“你这是要?”
“正是丽衣仙子所创的,以衣成舞。”公孙诗潋轻轻道。
杏花若微雨,在破碎的红袖里纷扬而下。
“这支舞,我命名为残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雨后初晴天光乍破,但雨丝却未歇。
冬雪初融,春水清响,却还有些雪未融化。
残缺不全,或许会影响到全局之美,但并不是遗憾。
亦是造就出了,另一种美。
公孙诗潋步履轻盈,手姿妙曼,似是开始舞蹈。那破碎的左袖也随着她一同起舞,上下翩然而动,像是残馀的晚霞,正如其名。舞姿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凄哀。
“你是想以我的方式来击败我?”子桑饮雪收回双袖,握紧了绛陌剑。
公孙诗潋没有理会,依旧自顾在舞蹈。那杏花瓣在她的残袖中纷飞,如同在鲜花中飞舞的蝴蝶。
“既然如此,那便也让我,”子桑饮雪眼中闪过寒冷,手握紧了绛陌剑,“以你的方式,来迎接你这一招吧!”
她先是以寒袖白雪裹住了自己的手,再握上了剑。绛陌上原本那煦暖之息顿时被森凛之气所取代,整柄剑都沉浸在了冰冷之中。子桑饮雪提剑,朝着公孙诗潋刺去。
再次,剑袖相接。
只不过,身份换了。
原本舞袖的人执剑,原本执剑的人舞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镀上一层冰霜的绛陌,剑锋已不复原本的优雅,倒像深山老林里野兽的尖牙,锋利森寒,碰撞上了残袖。
公孙诗潋残袖一挥,卷出一片火花来,将剑砭发出来的森煞之意尽数燃烧殆尽。子桑饮雪忽然感到寒袖上的寒冷在这一瞬间也尽失了,绛陌上的冰霜也在开始融化。
“我的拂雪内力专克杀意,也专褪杀意。”公孙诗潋不断卷着残袖,淡淡道:“你的杀气,太盛了。”
“破。”子桑饮雪轻挑秀眉,手猛地一颤。
剑上的冰霜出现了些许裂纹,很快就倾裂开来,洒泄而下。
公孙诗潋的左袖上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缺口,那片由衣袖卷成的火花也变得千疮百孔,但是,越是这样,公孙诗潋的“残霞”袖舞,也就越能接近那“残缺之美”的极致!
皓色淡荧从她掌心注出,与残袖融为一体。
那道火花也伸展开来,变回了原本模样,在空中铺散。
原本缓慢有序娴静若蝶的杏花,也忽然变得哀躁起来,像是朝西渡的鹜群,于落霞之中,秋水之上清鸣。
曾有诗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一幅宁静致远的画面,竟被公孙诗潋仅以残袖与杏花瓣相合,而浑然勾勒了出来。
绛陌剑脱手而出,子桑饮雪也随之猛退,寒袖白雪上的寒意也在一点接着一点复原。但哪怕是如此森凛的寒意,在短时间内也遮盖不住那道灼热。
不远处的屋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公孙剑器楼的祖传内功,西河拂雪么。”身躯裹在黑袍之中的憔悴男子喃喃说道。
“在当时很难有人能理解,公孙大娘一介舞姬,创造并领悟出这个内功的意义是什么。令杀气忽徐忽凛,除了吓到那些慕名而来的观舞者以外,就没有任何别的用处。但若真正逢于乱世之中,当公孙剑舞不再是朝堂上用以悦目,而是于江湖中用来生死决斗的时候,才能体现得出,这个内功的恐怖之处。”穿着紧身黑衣的女人怀手抱于胸前,与停留在自己肩膀上的乌鸦对视。
“只要实力不是太悬殊,若对手能展露出杀意,那么,身负西河拂雪内力的人便能掌握主动权,再配上那不绝如缕的剑舞。”黑袍男子仰头轻叹,“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子桑饮雪恐怕难以占得半分便宜。”
“那还要放任她继续打下去么?”女人将目光移向了战局,肩上的乌鸦也一齐转头。
“她母亲以及先辈想从公孙后人的手里再度夺魁,她只不过是个承志的后人罢了。教坊的荣光,已困扰了她们好几代人了。”黑袍男人望着子桑饮雪,“可她们没有想到过,公孙氏代代仅有一人传,只要令公孙后人绝迹,那么,舞魁之名不就又落回了丽衣舞的头上了吗?”
“你的意思是?”女人沉声问道。
“夺回舞魁之名,未必只有比舞战胜这一个选择。”黑袍男人朝女人丢去了一块令牌,“还可以选择。”
“杀了她。”女人望着手里的令牌,略微迟疑后,还是把话接了下去。
天级绝息令。
唐云影负手而立,“唐鸦,除你之外,唐门之中其余唐门弟子的杀性都太重,只有你的暗器最为特殊。以活鸦为暗器,并命名为‘寒暮栖鸦’。杀她,或许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唐鸦收起了那块令牌,身边又聚集起了几只乌鸦,“是。”
静谧的天地间,忽然被鸦啼笼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孙诗潋停下了手中动作,仰头望着云集成一片的乌鸦,森森然冒着一股死气。
“这是……”子桑饮雪微微皱眉。
长安城乌鸦漫天,在数百年前出现过。
忽如其来的叛乱,摧毁了大唐盛世的根基,长安城半步沦陷,哀鸿遍野,尸骸满地,乌鸦在长久不息的战火中,寻找它们在乱世中赖以存活的,也是最有滋养的食物……
“过来吧,孩子。”
子桑饮雪一惊,赶忙低头望向自己的影子。
这个声音是从影子里传出来的。
“唐阁主……”子桑饮雪咬了咬牙,丢掉了袖子上的半块红布,朝着上边掠去。
公孙诗潋没有去拦,默默地目送着她离开。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那个对手,于自己而言,是多么的恐怖。
一个没有半分杀意,却偏偏又是一个杀手的对手。
她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绛陌剑,望向了前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身着紧身黑衣的女人,在大片鸦群的拥簇下,缓缓走到了子桑饮雪原先的位置。
唐门,唐鸦。
“鸦姐。”公孙诗潋与眼前这名女子似是早已熟识,恭敬道。
唐鸦点了点头,“我当时将你杀死雨萱的事禀报给唐老太太时,唐老太太却断言,你是世上最不可能会杀她的人。”
公孙诗潋眼中闪过黯然,“诚如暮烟奶奶所言。”
唐鸦顿了顿,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公孙诗潋一愣。
“但是,你惊动了雨萱的父亲。他是绝息令的掌令者,他给雨萱下令,其实并不是为了要杀她,而是为了保护她。”唐鸦轻抚着一只乌鸦,轻轻道:“而你杀了她,她父亲还受人唆使,定然会意气用事,擅自给你下令。而我此次前来长安,也是因为职责的无奈。”
公孙诗潋微微一笑,“我明白。唐阿姨你身为绝息令的首席执行者,只不过是屡尽自己的义务罢了。”
“那么,”唐鸦平静的面容骤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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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桑饮雪望着下边的乌鸦,沉默不语。
一旁的唐云影忽然道:“怎么?技不如人,很不甘心?”
子桑饮雪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她轻而易举就能卸去我的杀性,这就是公孙剑器楼的祖传内功,西河拂雪么?”
唐云影顿了顿,眯起了眼睛,“于世人言,杀意是飘渺无形的,它先是由心而生,再形于体外,最后渐渐扩结成意绪。这是初任天机阁阁主对杀意二字的定论。但是,这层定论对于公孙后人而言,就不成立了。”
“不成立?”子桑饮雪皱起了眉。
唐云影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对杀意感知太过敏锐了,所以不成立。”
“难道还是西河拂雪?”子桑饮雪喃喃道。
唐云影道:“西河拂雪,不仅能增强自身对杀意的掌控能力,并且能敏锐地感知他人的情绪变化,而杀意也就是部分情绪变化的生成物。公孙后人在面对有杀意的人,会在悄无声息中卸其杀意,或是令自身杀意陡然变化,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难怪。”子桑饮雪看向唐鸦与公孙诗潋侃侃而谈的样子,“所以,你们是要以唐门悄无声息的毒法,来绝了她的性命么。”
“你错了。”唐云影冷然道:“唐门第五代门主的夫人,也就是绝息令的创始者,为了让唐门不再只走‘毒’这一条路,创立出了无需使毒即可杀人的办法,但她却也为此,青丝成了白发,受每一个唐门弟子的尊敬与爱戴。所以,为了致敬她,绝息堂中便有着一条规定:绝息令的执行者永远不能以毒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唐阁主你……”子桑饮雪欲言又止。
“是的。”唐云影缓缓道:“我的‘狱影’离不开剧毒,所以自我成为绝息令的掌令者后,也就不会成为执行者,便没有再持绝息令杀过一人。”
唐门诫训门规无比森严,能令一个年轻的杀人魔鬼,磨去自己的锋锐。
子桑饮雪反应过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屋檐的边上,“既然你们不以毒杀她,那必然是用无毒的暗器。可暗器是凶器,不管怎么样,持暗器的人,总会释放出杀意的吧。”
“不。”唐云影也缓缓走到了子桑饮雪边上,望着下边,“她是绝息堂乃至整个唐门之中,唯一一个持着暗器不会释出杀意的人。因为她的暗器,与众不同。”
“她的暗器是什么?”子桑饮雪问。
“你已经看到了。”唐云影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子桑饮雪看向那些密集如云,哀啼凄厉的一片鸦群,不由一怔,“难道是……乌鸦。”
“是。”唐云影低声道:“她,是绝息堂首席执行者之一,只执行天级绝息令的杀令。她有一个绰号,名‘牧鸦鬼’。”
子桑饮雪心头一跳。
唐门,“牧鸦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绰号。
而是传承。
百年前逆天之征,炼狱战场遍地飞鸦,所过之处皆为腐肉朽骨,就连素爱啃食糜沫的虫蚁也无无下嘴之处。
这,便是“牧鸦鬼”的杰作。
“乌鸦是不会有杀意的,它们只会遵循牧鸦鬼的指示。”唐云影淡淡道。
“一个人若是没有杀意,如何能成为一个杀手?”子桑饮雪愣了愣,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唐鸦的杀意,来自于那些乌鸦。但乌鸦的杀意只有在所杀之人死后,才能迸显出来。”唐云影望着那些渐渐躁动的乌鸦,“当那人化为腐肉的时候,鸦多肉少,强烈的竞争与对腐肉的渴望,它们的杀性会毫无保留地被激发出来!”
“那么,死吧。”伴随着唐鸦的一声冷喝,那些鸦群纷拥而去。
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但其中却破绽百出,轻而易举就能突破这片鸦群。
公孙诗潋却当作没看到一般,再度挥剑,起舞,西河拂雪内力催动到极致,划出一道清荧屏障,将鸦群阻隔在外,随即猛退到十步开外,凌跃而起,落到一处高垣上,一道剑气从绛陌剑上倾泄而出。
唐鸦从腰中抽出几只鸦羽,诡异的黑炎在上边萦烧着,起手一动,将剑气给挡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诗潋,你当真要动手?”唐鸦有些出乎意料地望着公孙诗潋。
公孙诗潋虽不置可否,却揽起了绛陌剑,再度蓄起了剑势。
态度很明了。
正打算与唐鸦,一决到底。
唐鸦略有些心急,低声道:“此处是长安,而你是剑器楼楼主兼并长安城城主,你若想要逃离,我绝对拦不了你,也决计不会拦你。”
“牧鸦鬼。”公孙诗潋淡淡说道,“你的话有些多了。”
唐鸦一愣。
公孙诗潋不再用以长辈的尊称来称呼她,而是直呼绰号。
而方才,被誉为“只许指恶人”的绛陌剑,居然直指向了自己,剑尖寒芒如炬,令人心悸。
不是好兆头。
唐鸦眉头一挑,“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一个人的毕生的梦想。”公孙诗潋轻轻答道,将左手放在了腰间的一袋药囊之上,昂起了头淡淡道:“亦或是,我与她的誓言。”
“誓言?”
“有朝一日,名扬四海。”
公孙诗潋忽然回忆起唐雨萱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笑容,纯真无暇。与此同时,将绛陌剑高高举起,剑上剑气如潮。
似是要与牧鸦鬼,决出胜负。
这一任的“牧鸦鬼”很年轻,年轻的杀手,除个别性子薄凉之人以外,心中年轻煨烫的热血使然,绝大多数都想与同龄的高手争个胜负。
唐鸦微微一笑,朗声道:“好!”双手迅速摆动着。
寒暮栖鸦。
鸦声啼晓,格外尖锐。
一大片乌鸦朝着公孙诗潋席卷而来,公孙诗潋赶忙收起了绛陌,撑开了伞,雪白的油纸伞面与鸦群相接,顷刻之间就被啄食得一干二净,露出了仅剩下的孤零零的伞骨。
公孙诗潋像是正等待着这一刻,将手中的伞骨快速旋转起来,快到,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圆,像是一道由萤光组成的圆盾。一旦有乌鸦越过这道圆盾,便会鲜血淋漓,摔落在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鸦这才注意到,每根伞骨的顶端,都是一个锋锐的刺,只不过原先被油纸伞遮去了寒芒。
她看清后,紧接着起身。
在浮空的那一刹那,她那一袭紧身黑衣瞬间暴涨,像是将所有的黑羽都给抖落了出来。
“这是!”子桑饮雪惊道。
“没想到,她现在就用上了这一招。”唐云影眼中微微露出了惊讶。
唐鸦手里紧攥着一把鸦羽,将唐门暗器手法运用到极致,猛得一甩,朝着公孙诗潋快速转动的伞骨奔袭而去。每一根鸦羽都准确无误的击到了每一根伞骨之上,伞骨从中间崩折开来,唐鸦也借此空当一跃而上,握着一柄以鸦羽为柄,人骨为锋的匕首,朝着公孙诗潋猛砍。
每一刀都如同鬼魅,不分虚实,不过一次呼吸,伞柄就断成了数截。
“幻刀术。”公孙诗潋冷声道,赶忙执着绛陌去抵御,却未能辨清这刀法的落点,节节败退。
唐鸦轻吁一声,那群乌鸦将二人团团围住。
嘈杂的鸦啼,匕与剑相交的刺耳的叮叮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混在了一起,地上的水洼也是越来越碎,水花四溅开来。
唐鸦是何等的杀手。不同于唐云影那般被人听到了就如闻鬼神之名,她的名号不响的原因,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杀手,太过干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不是说杀人手法很干净,而是杀人之后清理现场的能力很干净。
鸦食腐肉,唐鸦会给剩下的骸骨滴毒。若留有淬过毒仍不化的骨头,她会制作成匕首。
公孙诗潋身上开始出现了细碎的伤口,一切都被唐鸦给压制住了,但她并未言输,美眸里满是意气与信念。
已逝挚友赋予她的全新的信念。
以及受那个人所感染的,意气风发。
她在心里死死牢记着唐鸦出刀的次数。
幻刀术虽然诡异,却只有十八刀。
十八刀后,胜负立判。
十七刀!这一刀虚晃过公孙诗潋的剑,划破了她的肩。
“最后一刀!”公孙诗潋忽然怒喝一声,极力挥剑挑开了这一刀,竟有着不该属于剑器楼楼主形象的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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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山庄的一处客房之中。
这处客房置于高处,可以俯瞰到柳月山庄的大门。洛飞羽站在窗旁,望着不断从外边涌入庄内的人群。
他虽自小生于西域洛神族,踏入九州之土不过半年之久,涉世中原江湖并不深,自然认不得那些人的面貌。
但他能辨出剑名。
七分乌黑,三分明月,据说是将玄铁置于太白山颠,引来子夜的那一抹月光铸就的一把剑,剑出如明月拂照。剑名“不归”,寓意月光有去无返,名剑谱上排名第十。
通体漆黑,剑锋极宽,正是名剑谱排名第七的墨剑。墨剑剑法集大成者的荆无悔已经死于当年葬剑山庄的围剿,现在继承这柄墨剑的,是带着一顶斗笠的年轻人,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一幅吊儿郎当样。
剑形飘渺如纱,剑气轻盈似月,名剑谱上排名第十三的“月笼纱”。佩剑剑主是一名水灵灵的小姑娘。单是论其剑之美,丝毫不亚于曾被洛飞羽所折毁过的流露。
想到此处,洛飞羽不由自嘲一笑。
在出山的前几年里,师父时时刻刻都将“折剑”二字挂在嘴边,还以此严督自己练剑,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替他老人家入江湖折剑,为死去的剑祖报仇。
但在临行前数月,师父却又对“折剑”只字不提,不过依旧严格监督自己练剑。
“折剑啊折剑,入了江湖这么久,我就只折去过流露那一把破剑吧?”洛飞羽摇了摇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寒山寺入夜的钟声远远传来,柳月山庄的大门正在缓缓闭上。
“等等等等。”一位急促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一身锦衣的公子哥手中高高举着令牌,在山路上奔跑着。而公子身后则是一名抱着长匣的白袍人,紧追着他的脚步。
阅令弟子手上的关门动作稍作停滞,让那名公子哥跑了进庄来。
公子哥面容柔和无锋,生得极为俊俏。或许是因不善运动,脸被憋得通红。他出示令牌给阅令弟子看了看后,就在那低声喘气,拿着手帕在轻轻点汗,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世家公子的气质。
“呼,这柳月山庄跟兄长说的一样,果真是不同凡响啊。”公子哥看着周围的景物笑道。
“最后一个人吗?”洛飞羽眉头一挑,随即注意到了那长匣,下意识开启了血瞳术去感知。
然而,匣中的熟悉感,令他莫名感到胆寒。
剑意无比凄哀苍凉,像是深压在积雪下的梅花,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凄雅。
气节之剑,梅谙六度。普天之下,剑有千万柄,其中却只有一柄剑的剑意,是如此悲哀——
凄剑,“暮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城洛阳。
天边月色凄迷。
一袭金衣的言己微站在城墙上,面朝东南。她面容依旧绝美,只不过添了些许憔悴,而她的腰间,也没有了那柄与她形影不离的佩剑暮淮。
“又在想金陵城了?”一个庄严却又不失柔和的声音忽然传来。言己微扭头一看,却见一名身着尚书锦衣的中年男人踏步走了过来,胸前纹着一个“刑”字,现在上边沾染上了一滩血迹。
“莫老爷。”言己微躬身行礼,“哦不,现在应该称作,莫尚书。”
身为刑部尚书的莫问东缓缓走到言己微的身边,“又在想你的金陵城了么?”
言己微点点头,随即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冷腥气,不由皱起了眉,“你刚刚判过刑?”
“是。”莫问东点点头。
“你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血。”言己微看向莫问东胸前的那一大滩血迹,语气迟疑,“掌刑尚书应当管的是是下判决,施以刑法不是应该让施刑手亲为的么?”
莫问东叹了口气,望向天边的月色,“今天刚刚揪出一个天机阁弟子,在天机阁新立阁主的情况下,还与天机九大家族书信传达密切,信中皆是那些大逆不道的内容。”
“什么内容?”言己微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是,想要推翻阁主的意思。”莫问东幽幽说道。
言己微惊道:“什么?”
此次天机阁再立阁主,并非景王凌傲阳的一意孤行,而是朝中上下的一致同意,那些镇守天子城的门派对此也是毫无异议,因为他们已达成了一个共同的利益。
但总有微论声。
莫问东面色平静,感慨道:“不过这名天机阁弟子还真是宁死不屈啊,不但不愿受刑,最后还一头撞到我的案台上,鲜血四溅,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或许,这就是那所谓的气节吧。”
在最后的“气节”二字上,他加重了语气。
听得言己微心中一阵黯然。
气节,那可是曾与言家挂钩的两个字。
“对了。”莫问东忽然冒出了一句话,“你的暮淮剑,已经被他带入柳月山庄了。”
“暮淮……”言己微轻轻呢喃,像是在呼唤着一位旧友,“它还会回来吗?”
“会的。”莫问东幽幽开口:“但是,带它去参加大会的人,却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言己微未能理解他话中的深意。
莫问东笑了笑,将右手放在了城墙上,“先不提了。天机阁阁主她,指名要见你。”
言己微并没有感到诧异,天机阁无一不晓,自己偷潜入皇城自然也是会被记录下来。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明日吧,今日我有些乏……”
莫问东打断了她,“不妨,我也考虑到此事了,所以,我让她来了。”
还未等言己微反应过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言己微转过了头,却看见一袭火红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在黑夜中格外耀眼。
她脑海中不由蹦回了三个月前,暮淮王府中红妆十里,喜绸漫天。
那个女子,也是像这样穿着火红色的嫁衣坐在藏妃殿中,等待那个道士将她带离秦淮。
走得近了些,言己微才看到来人蒙着一面红色的纱巾,看不清面貌,但她就是有一种感觉。
感觉那红纱之下的小嘴,有千百句歌赋要蹦出来似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凤阳镇外的一处小山坡上。
两名少女,一匹马,正在缓缓行驶着。
背着闲云剑的晓闲云,横坐在骏马的背上晃着双脚,略有些懊恼。站在前方牵马的妃采芸脸色也不好看,失去了以往的那股灵动气息。
晓闲云望了妃采芸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妃采芸痴痴地望着前方,脚下漫无目的地走着。眼看快要偏离出山路,晓闲云只得轻声提醒道:“你小心一点,注意看路。”
妃采芸反应过来,连“哦”了几声后,将所朝方向重新端正向凤阳城。然而,看到凤阳镇里的一片奇景后,却忽然怔住了。
小镇里的人都聚集到了小镇中央,将十几名女子围绕起来,而那十几名女子的手中快速运作着,像是在穿针引线。而一旁的香案上摆满了贡品,以及一件艳红袍。妃采芸见状问道:“这小镇子里的人,在做些什么?”
晓闲云抬头看了一眼,道:“那些女子在进行月下穿针乞巧,谁穿的线越多,谁的手也就越巧,就可以获得由红线织成的红袍,视为七姐的恩赐。一般参加比赛的都是未有婚配的女子,穿上了那件红线袍,便会获得七姐的祝福,保佑你在来年会有一段好姻缘,而没能获得七姐祝福的人,也能许个简单的愿望,让七姐帮你兑现。”
妃采芸仰头望着漫天星河,恍然道:“已经是七月初七了么?可真是个好日子呢。”
另一处的荒山野岭里。
一位布衣公子,一位皓面道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慕容皓月将地上的一柄血红长剑召回了自己的手中。
凌鹏越走上前来,赞叹道:“早就听说武当驾鹤而去可日行千里,今日得以一见御剑飞行之术,更是不凡。”
慕容皓月却仍在看着手中长剑,默然不语。
凌鹏越也同样注意到了那把血色长剑,“灵气异常,不像是凡剑。也似乎从未在天剑阁里听说过此剑,何名?”
“红颜。”慕容皓月痴痴看着剑上的倒影。
正是那时,红尘匣被毁,千鹤齐飞而来,以自身的血染红的那一柄剑,也是唯一幸存的那柄剑。
凌鹏越暗暗翻了翻白眼,剑名红颜,其寓意已经很明了了,想必就是悼念亡妻而起的名。这一路上,凌鹏越与慕容皓月对话时,这看起来清心寡欲得不行的道士十句话里,有九句话离不开他的妻子,其痴情程度简直骇人听闻。哪怕是再怎么悲伤,听得久了自然也就只剩无奈。
“武当御剑剑匣虽然无法列入名剑谱,但假以时日,慕容兄必能因此剑在名剑谱中留下自己的大名。”凌鹏越随便应付了一句,赶忙溜到了前方,“离临安也不远了,前面有个小镇,不妨在此歇息一下。”
慕容皓月走上前来,“这小镇里的人,在做些什么?”
“月下引线,七夕的习俗。”凌鹏越答道。
慕容皓月叹息道:“说起穿针引线,她曾经也是无比手巧,针线在她手上宛若活了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凤阳镇。
妃采芸领着晓闲云来到了小镇正中,喜庆热闹的气氛,让她们沉重的心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有几名小童注意到了她们,连连惊呼,妃采芸蹲下来摸了摸他们的头。
这时,有一名年过七旬的老妪走了过来,巍巍道:“二位姑娘是异乡人吧。”
晓闲云露出笑容,“是。”
“今日七夕,凤阳镇里在祭祀七娘,七娘不喜欢锋锐的事物,还请姑娘收起来为好。”老妪眼睛眯成了缝,指了指晓闲云手中的剑。
“那我就先行离开吧。”晓闲云低头致歉,负剑走远。
望着晓闲云离去的背影,妃采芸心中一阵酸涩。若在以往,晓闲云肯定执意要持剑不离身,但在得知晓家门庭莫名破碎,以及家人不知所踪之后,就敛去了自己的任性刁蛮。
老妪一愣,朝妃采芸道:“你的朋友是有什么心事吗?”
“不过是天地间的一游子。”妃采芸忽然答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随即笑道:“婆婆,你刚才说你们在祭祀七娘,是不是有什么习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妪点头笑道:“有的,姑娘请随我来。”
在老妪的带领下,妃采芸来到了一口古井边上,皎洁的月光恰好照射在水面上。井边上摆满了彩萝,七盘瓜果,七支燃了大半的香。旁边坐着十余名女子,每名女子的手中都操纵着七枚银针,七根长线在那穿着。
“月下穿针,乞巧姻缘。”老妪笑着解释道,“以此求得一个好姻缘。”
妃采芸转了转眼,笑道:“婆婆,如若不嫌弃的话,能否让我这外来人参加这比赛呢?”
老妪略微迟疑,“这……”
妃采芸笑道:“放心吧婆婆,我不会去抢你们镇上的姑娘的好姻缘,只想许一个愿望留个念想。”
老妪不由失笑,望向那七支香,“姑娘言重了,有缘人自能求得姻缘。我这个老太婆担心的是,这月下穿针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姑娘若不能在香燃尽前织完,这心愿可就失灵了呢。”
“无需担心的。”妃采芸笑着从井口上拿起针线,穿了起来。
起初只是普通穿针,速度与旁人无二。不过片刻,一位姑娘就放下了穿引好的织物,雀跃欢呼起来,转身抱起了红线袍,爱不释手。
除了有个别姑娘扼腕叹息外,绝大部分还在继续穿引着。老妪向妃采芸投去担忧的目光。
然而,妃采芸的速度忽然就快了起来,整只手在飘来飘去,手上银针乍一看宛如银色流光一般,进度很快就超越过了在场所有的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快!”人群中有人惊呼。
千面匣中有针线,有时身处绝境,要在短时间内缝制出一张伪装面具渡过难关。长久以往,也就造出了她织引飞快的本领。
那夺魁的姑娘早已熬过了兴奋劲,抱着红线袍张望着赛局。当她注意到了妃采芸手上的动作后,额头不由冒出了冷汗。
如果妃采芸在刚加入赛局时便全力以赴,她是没有一丝机会的。
在香要燃尽的关头,妃采芸织好了。
竟是一袭袖珍版的白衣。
不远处的屋檐上,晓闲云正在膝盖上垫着一本书,书上记录着她身为闲云女侠在姑苏行侠仗义的事。
起于皖昭二十年七月。
终于皖昭二十一年六月。
而如今是七月,刚好是一年了。
本想带着这一本册子回家去,向家里人证明自己,却落得了无家可归的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身边有人陪伴。
晓闲云忽然抬起了头,望向了妃采芸。
在如水的月色中,妃采芸将那件袖珍的白衣高高举起。
“是给你的心上人织的吗?”老妪看着那件华美的白衣,赞叹道:“真好看。”
妃采芸摇了摇头,泪眼朦胧,“是一个我曾经要仰起头才能看到的人,他生来就是站在高山上,但因为一次变故,他跌进了尘埃里,但我相信,他会再次站在最高的地方。”
与此同时,她在心中默默许下自己的心愿。
公子,祭剑大会已到,希望你能完成自己所想要做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平安,撑到我们再见的那一天。
愿见面时,你,仍是陌上公子。
仍是少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客栈怎么都没有人啊。”凌鹏越看着空落落的客栈,懊恼地望向慕容皓月。
慕容皓月没有搭他的话,而是桌旁坐了下来,借着烛光仔细端详着手中血红的长剑,眼神迷蒙得像是在看心上人。凌鹏越无可奈何,也只得一屁股坐了下来。
“哟喂,令两位客官久等了。”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这家客栈的老板,他朝着跟在后边的小伙喊道:“快上茶。”
“今天镇子里是怎么了?刚刚在大街上也没碰见个人。”凌鹏越接过小二新倒的茶,朝着客栈老板问道。
“今日是七夕,在我们凤阳镇算是比较盛大的节日。”客栈老板打着算盘,“镇子里所有的人都会到正中去聚会。”
“七月初七,七夕。”凌鹏越喝了口茶,幽幽说道。
“我以为,那些江湖好汉都去参加那什么祭剑大会了,我们这也不是什么通商必经之地,今晚应该不会有人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客栈老板打好算盘,心满意足地一笑,“没想到居然会有,而且一来就是四个。”
“四个?”凌鹏越下意识看了眼慕容皓月,发现他仍望着血剑红颜望得出神。
“是啊。”客栈老板露出了猥琐的笑,“一对公子爷们,一对如花似玉的姑娘。”
话音刚落,外边传来脚步声,有二位女子踏入了客栈。客栈老板见了,笑道:“二位姑娘,你们定的客房已备好。”
前方的妃采芸笑着点了点头,朝后边的晓闲云问道:“云妹妹,你有半日未进粒米,是否要吃些东西?”
晓闲云摇头,“不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吧。”妃采芸有些担心地看了晓闲云一眼后,朝客栈老板示出两根手指,“老板,给我烙两张大饼。”
“得嘞。”
晓闲云默默坐了下来,无意瞥到坐在角落里的慕容皓月,注意到他背上长匣,“紫霄雷匣?”
经晓闲云这么一说,妃采芸也看了过去,然而慕容皓月却像是静止了一般,不为所动。
一旁的凌鹏越有些看不下去了,“喂,慕容兄,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看着你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慕容皓月眼神黯然,忽然没头没脑地唱了一句。
客栈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这句诗吟得妙啊。”
凌鹏越险些没把含在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晓闲云皱了皱眉,口无遮拦道:“你刚刚死了妻子?”
妃采芸拉了一下她,转向慕容皓月,“这位来自武当的道长,想来你是去参加祭剑大会的吧?可柳月山庄召开祭剑大会时,在头日入夜时分就会封庄。还望道长莫要再往前走了。”
“你很聪明。”
接她话的不是慕容皓月,而是凌鹏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妃采芸微微一愣,“这位先生,你可是在与我说话?”
“刚刚问话的只有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凌鹏越晃了晃茶杯,“我该怎么称呼你?孤舟舫镜花,还是镜花先生的女儿,千面匣的传人。”
淡写轻描的一句话,将妃采芸的身份展露无遗。妃采芸却没有露出惶恐,一个易容师,最重要的就是处变不惊安之若素。她强压下晓闲云拔剑的手势,淡淡道:“是先生聪明才是,我的聪明又从何而起?”
“武当,道之尊,冠正派之名。”凌鹏越看向慕容皓月背上的雷匣,“紫霄雷匣,武当剑匣之首也。你一眼就辨了出来,以为他是去参加祭剑大会,就苦心劝他离开,不让他去参加大会。”
“而你不让他去参加大会的理由,是因为你家公子的风华九绝。”凌鹏越目光凛冽。
妃采芸面容平静,示意凌鹏越继续说下去。
“其中一绝名‘一夕轻雷’,以掌心生雷摧枯拉朽,是风华九绝中最为凌厉的一击,也是变数最大的一击。而雷匣可据引天雷,自然也就能吸走他掌心所生的雷。”
“是。”妃采芸坦然,“这一招是我公子保命的一击,他必须要活下来。所以,这一招,我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他。”
凌鹏越叹了口气,“只是,你家公子现在的情况,很令人堪忧啊。一集气便遭堵,空有一身高修为,也毫无施展之处。”
妃采芸眉头一皱,“什么?”
“他遭到了奈何桥的追杀,与你们孤舟舫先前招待的那个拿剑贵客一起。”凌鹏越从听得入神的小二手里拿过了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到此处,妃采芸顿时涌现出一阵杀意,但还是抑制了下去,冷冷道:“我的身份,我家公子的现况,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镜花’这个身份,其实是我猜的。”凌鹏越悠悠喝了口酒,“相传,千面匣制出来的面具无比逼真,但戴得久了,便会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甚至是一颦一笑。方才我看姑娘面色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就此猜到的。而至于后面那件事,那是因为我的身份。”
“身份?”妃采芸问道。
“天机阁九大家分支之一。”凌鹏越放下了茶杯,“凌家家主。”
一旁的晓闲云一惊。
她自己就是出自天机阁晓家,自然知道天机阁所分支的其他家族。
毋庸置疑,凌家是九家中最特殊的一支。
因为凌家只有家主一人。
二皇子,景王凌鹏越。
“诶,慕容兄,你说我现在也被逐出天机阁了,是不是就可以泄漏天命了?”凌鹏越朝慕容皓月笑道。
慕容皓月难得搭了一句话:“既然你皇兄没割去你的舌头,那便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鹏越随即转向了妃采芸,“喂,知道你曾在风华门练过针线活,但我只是被流放,皇子之位还没被赦免,杀皇子的大罪,可是很惨的。”
妃采芸迟疑地望向了晓闲云,看到晓闲云向她点了点头后,才把藏在袖中的那一把银针给收了回去。
“呼,喝酒喝酒。”见事态平息后,凌鹏越缓缓端起了酒杯。
然而就在此刻,晓闲云忽然站了起来。
动静很大,客栈里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唯有刚刚安定下来的凌鹏越忽然没能握牢酒杯,酒水一股脑洒在了桌上。
“这是……闲云剑!”凌鹏越瞳孔一缩,望向晓闲云,“闲云女侠的配剑。你是天机阁晓家的,晓闲云!”
晓家。
正是天机血案中,身处景王府作为人证指认罪犯的——晓家!
晓闲云朝他跪了下来,“还望凌家家主,将家父家母的行踪告知一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安城,鸦啼彻骨。就连天空都仿佛被融化在了一片哀愁与恐惧之中,仍还带着黄昏余晖,迟迟未肯入夜。
唐鸦所挥出的幻刀术,已达十八刀。
最后一刀,直问生死。
“刀法?”子桑饮雪眯着眼看着下方,“唐阁主,世人常言刀锋无眼,何况她这如此凌厉的刀法,怎么可能会毫无杀意呢?”
唐云影微微一笑,“细看。”
子桑饮雪定睛一看,随即睁大眼睛,“这!”
哪怕挥着如此凌厉的刀法,一身鸦羽的唐鸦仍是闭着双眼,舞刀的手臂却丝毫不停。几只乌鸦聚在她的背后,不安躁动着,每动一下,唐鸦的刀势就越凛冽一分!
“先靠着唐门听力辨位的能力,确定剑器楼楼主的位置,再瞑目断绝自己的出刀之意,以意念操纵乌鸦,再借助乌鸦控制自己的肢体,由此出刀。”唐云影幽幽道:“这,就是牧鸦鬼。”
自身毫无杀气的杀手。
换句话说,她的杀气,就是来源于死气!
“最后一刀!”公孙诗潋怒喝一声,同样也开始原地起舞。
公孙剑舞,世上最优雅的剑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上这幻刀术最为虚渺又冷凛的最后一刀。
唐鸦依旧闭着眼,受臂背后鸦群的操纵,将先前积攒下来的凛冽刀势全然凝成这一刀。
公孙诗潋持剑而舞,这一舞不再是原本的缓慢轻舞,而是狂舞,剑势纵横,亦如雷霆震怒。剑风呼啸过地上宁静的水洼,荡起了久久不息的狂漪,一时惊退了鸦群。
气势磅礴,只为接下来这雷霆震怒的一剑!
“最后一刀。”唐鸦也轻念着,匕柄处的鸦羽顿时化成了森冽的黑气,覆在了骨匕之上。
“刀名不讳。”唐鸦依旧瞑目,一刀挥下!
“不讳”,死的婉辞。就连刀法之名,也沾染上了森森的死气。
“能杀她么!”子桑饮雪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能。”唐云影皱眉道:“如果……”
公孙诗潋也蓦然停下了舞蹈,双手将剑高高举起,一旁的教坊遗址忽然开始轻微摇晃,废墟之间发出了细细的声响。
若听得仔细些,竟是那些尘封数百年的旧弦在残垣下开始细细低吟,宛若见到了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
因为这一舞,就连那些乐器也忘不了,不由得鸣出了绝响,抚今追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这一舞,同名为“天地低昂”。
密集的弦断声乍然而起,盖过了乌鸦漫天啼叫。唐鸦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高举在空的绛陌剑,剑光如雪。
又仿佛看的不是剑。
而是高悬在天边的炽阳。
入夜时分宛如顿变成白昼,唐鸦手里那冷冽的刀锋如同失了颜色,如潮般的死气缓缓散去。
天地低昂,公孙剑器行中杀气最盛的一舞。
因面对的是唐鸦,毫无杀气的“牧鸦鬼”,同时,天地低昂又是一气呵成,无需连绵,公孙诗潋也就没有运起西河拂雪内力。没有西河拂雪的轻柔,使得公孙诗潋这一剑的杀气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
此剑之势,将周围一滩乌鸦惊起。
一剑,将那骨刀打得粉碎!
“这难道是……”子桑饮雪无比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才那一刀,是能杀了她的。”唐云影把刚才的话给接了下去,“如果唐鸦没有睁眼的话。”
这一剑,用去了公孙诗潋全部的内力,先前唐鸦以及子桑饮雪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尽数崩裂开来,将她的红衣染得更加鲜艳。
“此舞,堪称绝世。”唐鸦猛退到不远处,看着零落一地的鸦羽,冷冷赞叹。
“若得要名扬四海,必得绝世。”公孙诗潋以绛陌剑抵地,强撑着不让自己不倒下。
“那你可还有力气来挡我这一招?”唐鸦冷笑一声,浑身的鸦羽尽数倾喷而出,插入了一旁的断臂残垣上。
“有。”公孙诗潋再次起舞。
然而,刚刚起舞便骤然而止。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
唐鸦拿出一只陶埙开始吹奏,鸣起长曲,音色朴拙抱素,却令周围的乌鸦尽数躁动起来,连成一片,宛若一条涌动不休如坠暗夜的黑河。
唐鸦也忽然,杀气凛冽!
“牧鸦鬼”的名号中终究还是带着“鬼”字,到头来还是不负恶鬼之名,必杀之招,杀气腾腾宛若凶煞!
“公孙诗潋已无内力,定然施展不出西河拂雪!”子桑饮雪淡凉的眼中露出些许喜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牧鸦鬼这一招,说不定真的可以,杀了她!
眨眼时间,鸦流汇聚成型,一扑而上!
寒鸦渡夜。
所过之处,一切皆无。
然而却在公孙诗潋面前五步远处停滞住了。
一群军装士兵持戈执盾,横挡在了公孙诗潋的面前,同时挥出如烈风般的刀气,袭卷而上。
“什么人,胆敢在长安城内放肆!”为首的持矛女子怒喝一声,猛地掷出了手中的长矛,矛头处有如惊雷狂涌。
一矛破去鸦河,鸦群四蹿。
唐鸦从嘴边取下陶埙,望向尚还背负着四根长矛的军装女子,“长安城安城营总兵,五矛烈女孟黛山。”
孟黛山收回掷出去的长矛,望着漫天而舞的乌鸦,点点头,“牧鸦鬼,我听说过你的名号。寒鸦所过之处,一切皆无。”
唐鸦目光凛冽,“总兵大人有何贵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问我有何贵干?”孟黛山冷笑一声,忽然咆哮一声,“那不妨问问你自己,在这干些什么!”
唐鸦被这宛若雷霆的嗓子吓得一怔。
“你这屋里麻黑的臭乌鸦叫起来没完没了,形成噪音,已经惊扰到长安城的居民!”孟黛山怒道,“就因为你这臭乌鸦,城里的老人连饭都顾不上吃,哭得死去活来,他妈的你不知道?乌鸦乃大凶之兆,喜欢在人死之前丧叫个没完,那些老人都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了!快点把它们都赶走,你也赶快给我滚,不然老子这个月的治安奖金又要没了。”
唐鸦侧耳细听了一阵,发现周围的确是有着哭声。但更多的还是被孟黛山的嗓门给惊吓到的孩童啼哭声……
“走吧,唐鸦。”屋檐上的唐云影面色如水,但眼底深处却抹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冽。
“是。”唐鸦点头,再度吹起了陶埙,操纵起了鸦群,乌鸦漫天飞走,她也缓缓而去。
“小山……”公孙诗潋轻唤一声,仰头倒去。
孟黛山身型一闪,稳稳接住了公孙诗潋倒下的身体,朝着手下的士兵令道:“听我号令,护送剑器楼楼主,回剑器楼。”
“这……”子桑饮雪眼中闪过迟疑。
“走吧,伺机而动。”唐云影朝着子桑饮雪低声说了一句,“丽衣后人若想要从公孙后人手里再次夺魁,得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凤阳镇。
半时辰后。
“什么?”晓闲云难掩内心的震惊。
她不敢想象,晓家忽然消失,父亲举族前去的地方居然是皇城洛阳。并因自己的父亲晓景的只言片语,竟令天机阁苦苦维持百年的机构就此离析瓦解,梁阳监国,也就是景王凌傲阳也开始对一些被冠以莫须有罪名的成员进行清剿。
旁听的掌柜老板忽然说了一句,“为当朝大皇子卖命,莫非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晓闲云瞪了他一眼,“不可能,父亲虽然为人古板了些,但一生清廉,身为天机阁九家家主之一,对天机阁也是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卖友求荣的事!”
刚刚说完一段故事,而在那饮水漱喉的凌鹏越也是无奈地看了客栈老板一眼,宛若在看一个白痴。
天机阁既然要负责搜集天下情报,那么阁中的每一个成员或是探子开销必然不小,更不用说负责一个地区情报汇总的九大家族了。说晓家家主缺钱花,简直就是荒谬绝伦。
客栈老板转了转眼珠子,又道:“那,莫非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凌鹏越似被呛到了,咳了几声,道:“大叔啊,知道你满腹经纶,可就别拿出来显摆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天机阁对于梁阳皇室而言无用武之地的。”
妃采芸赶忙拉住晓闲云,生怕晓闲云一不注意就持剑上去把人家给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晓闲云并没有动,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神情有些恍惚。晓闲云此刻忽然回想起,孩提时父亲与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世人皆言江湖波诡,亦不知比江湖更危险的地方,是朝堂。江湖中是刀光剑影,朝堂中却是尔虞我诈。你根本不会知道别人会如何抓住你难以言说的把柄及苦衷,根本不会知道你会因何而丧命。小云啊,阿爹不希望看到,你会有踏入皇城的那一天……”
“父亲他,是有什么苦衷吧。”晓闲云忽然说道。
这时,一名小二急匆匆往门外跑去,胸前的衣裳下边似乎藏着什么乱窜的活物。客栈老板见状,打趣道:“又要送信啦?这两年,你已经给家里写了不少信啦。”
“是啊老板,俺老婆最近怀孕了,我要问候一下。”小二乐呵呵的,无意间瞥了客栈内的四位客人一眼。
很随意的一眼。
却被敏锐如鹰的慕容皓月捕捉到了。他放下了血剑红颜,微微侧目。
还未等小二跑出门外,慕容皓月猛地一拍桌上的雷匣,一柄雷剑应势出匣,划破了那名小二的衣襟,鲜血淋漓。
“你!”小二望着胸前晕染开来的血迹,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却见一张宛如皓玉的面庞出现在自己面前,随后看着这张面庞越来越矮,越来越矮……
“慕容兄,住手!”凌鹏越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喝道。
慕容皓月右手掐着那名小二的脖子,左手接下了那只信鸽的尸体,随后将小二给甩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凌鹏越不解问道。他坚信慕容皓月不会做出无因无果之事。
慕容皓月从血淋淋的信鸽上取下了一根赤红色的信管,丢给了凌鹏越,淡淡地瞥了慌张的小二一眼,“他不利于我们。”
凌鹏越看了眼信管,皱紧眉头,随即掐碎了信管,一卷信纸滑落出来。他默默看罢,酒带来的醉意一扫而光。
晓闲云皱眉问道:“怎么了?”
凌鹏越咬牙,口中冷冷憋出了两个字。
“皇兄……”
晓闲云下意识望向了妃采芸,妃采芸也同样望向了她,叹息道:“这名小二想要送出的信不是家书,而是密信。”
凌鹏越捏紧了那卷信纸,望向地上握着自己脖子的小二,森然道:“请你回去告诉景王,无需再费力监视我了。还有,三弟那件事,我定不会如他所愿。”
小二十分费力地在说些什么,却不知所云。
凌鹏越望向慕容皓月,“施道法。”
慕容皓月起手一挥,小二脖子上鲜红的手印子顿时消失殆尽。小二猛地干呕了几声,赶忙下跪,“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鹏越厉声道:“滚回洛阳。”
“是是是。”小二赶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信上写了什么?”慕容皓月没有去看那名小二,而是朝着凌鹏越问道。
“刚才那位是天机阁成员,信上也有着天机阁特殊的标记。”凌鹏越望着桌上碎裂开来的赤色竹管,“这信管是赤檀所铸,乃我梁阳皇室的象征,不是携此信管的信鸽,是无法飞入皇城的。”
“凌傲阳。”慕容皓月幽幽开口,直呼当今梁阳监国的名讳。
“我猜的没错,新上任的天机阁阁主,果然是与我皇兄会有些关联。”凌鹏越点头道。
慕容皓月蓦然想起离开洛阳的那一天,那个站在应龙台上的背影,身着红衣亦如火焰般在整座城中盛放。
为何自己会屡次回忆起那个背影呢……
凌鹏越转头面向二女,“还想带你们去我被流放到的地方游玩一番,可现在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晓闲云问道。
“信中说,我的三弟,也就是霄王凌怀风携带暮淮剑,已顺利进入柳月山庄,参加祭剑大会了。”凌鹏越皱眉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淮剑!”妃采芸惊呼,“就是那个金陵暮淮王的佩剑!我曾为他制作过面具,可他似乎在三个月前就……”
三个月前暮淮王造就出的的揽梅台惨案,在江湖上人尽皆知,就连一些市井小民都知道。一时间,江湖正派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是。”凌鹏越面色渐渐苍白,“而我三弟的容貌也是生得俊美,与暮淮王男装的长相几近一致。若他在十天之后的洗剑仪式上露出暮淮,那些失去理智的江湖人,定会将恨意倾泻在他的身上!”
妃采芸轻轻点点头,“的确,暮淮王的所作所为,足以让背负暮淮剑的人遭受千刀万剐。”
“所以,你要?”晓闲云问道。
“我要去姑苏,去柳月山庄。哪怕现在已经闭庄了,我也会想办法混进去。”凌鹏越转头望向晓闲云,“你家人的事,我会有办法的。”
“你是皇子。”妃采芸忽然道。
“我是。”凌鹏越答道。
“话本里都说,皇子们为了能让最终的皇位能落入自己的手上,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铲除自己的同胞,古往今来的案例也是数不胜数。可你为什么要救你同为皇子的兄弟?”妃采芸问了个很莫名的问题。
“你也说了啊,我们是兄弟。”凌鹏越也回了个很莫名的答案。
“我陪你去。”慕容皓月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路上不是一直在叨叨着要去金陵的么?”凌鹏越笑道,“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撑起金陵美景的那个人已不在金陵了,我还有什么去的必要呢?”慕容皓月将外边的那枚雷剑召回匣中,转向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客栈老板,“还望帮我好生看管,切勿私自占有它,它对我认了主,事成之后,它就会飞回我身边。”
客栈老板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道士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么。”妃采芸掩嘴一笑,语气中却尽是感激。
“那你们……”凌鹏越缓缓道。
“自然有自己的路要走。”晓闲云缓缓答道。
凌鹏越顿时明了,“那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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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明。
与晓闲云二人道别后,凌鹏越与慕容皓月也踏上了行程。
“有镜花先生的女儿亲手做的面具,虽然可能会不及千面匣,但进入柳月山庄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凌鹏越掂了掂手里的怀里的人皮面具。
慕容皓月却有些犹豫不定,时不时就回头去看。凌鹏越很快就发现了端倪,“怎么了?”
慕容皓月转过头来,提醒道:“她们踏上的路,就是我们来的方向。”
二人来的方向。.asxs.,自然就是皇城洛阳。
凌鹏越步伐依旧不停,“我知道。”
“你知道?”
“是啊。”凌鹏越拿起刚刚从客栈打包出来的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在晓闲云刚刚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所想要去的地方,自然只有洛阳。因为她家人在那里。”
“为何不拦。”慕容皓月轻抚着血剑红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拦了有用吗?一个游子若想脱离天地,回到家人温暖的怀抱中,纵使前方千山难阻。”凌鹏越咂了咂嘴。
慕容皓月轻吟道:“游子?天地?”
凌鹏越收起了酒,戏笑道:“慕容兄啊,你不谙世事五年,脑子里只有那些大道无为,该读点春宫图补补世间论理了呀。”
“皇城很凶险。”慕容皓月却没有理会他的戏言,自顾说了下去。
凶险到,自己那个自诩泰然自若的掌门师弟从太师府回到自己身边时,已是大汗淋漓。
“于你我而言是,但于她而言不是。”凌鹏越望向了漫天星曙,忽然正色道:“皇兄若想要继续利用晓家,那么他定不会对同为晓家的晓闲云动手,说不定还会以此来牵制。”
“或许晓家家主的苦衷,就是她吧。”凌鹏越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了一旁的丛林。
慕容皓月侧耳静听,果然有几道轻踩在树梢上的声音一闪而逝,微亮的月光从密林里折射了出来。
“薄冰易碎,欲载人岂非三日之寒。”凌鹏越眯起了眼睛,“皇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呢?”
长安城。
剑器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孙诗潋面色苍白,她披着一件白色的软披兀自坐在桌前。卸下五根长矛,脱下军装换上便装的孟黛山站在一旁。
“小楼主,我刚刚看你身上伤有点多,就擅自动了点剑器楼里药堂里的药。”孟黛山试探问道:“你不会怪我吧?”
公孙诗潋睁了睁朦胧的惺眼,闻了闻身上浓郁无比的药味,皱眉道:“止血草汁一抹即可抚平伤口,你怎么给我涂了这么多?”
“这不是怕小楼主身子有恙吗。”孟黛山嘿嘿笑道:“毕竟上任楼主在临行前交代过我。”
“母亲。”公孙诗潋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清寒的雨又飘落起来,敲落在了这个恢弘的城池,朦胧不清的水雾氤氲缭绕,忽有马蹄声碎细踏过,划破了静谧,夹杂着水花溅起的哗啦声越来越轻,骏马的主人似是要远行。
长安城的烟柳,也许在今夜要少一枝了。
在五年前,母亲赐剑让位,托付使命,在剑器楼中独留自己一人。这五年来,年幼的自己为了懂得剑器楼留下的“正道”之名,奔波于尘世。
“诗潋,你未免有些太冲动了啊。”孟黛山平静下来,正色道。
“怎么?”公孙诗潋回过神来。
“老楼主说过,剑器楼历任楼主以剑荡不平为己任,勿做无谓之争。方才唐门中人以及那名舞女来找你时,你其实可以走的,为何要与他们纠缠?”孟黛山望着藏在剑托里的绛陌,“何况绛陌剑只为恶人所拔,而你方才拔剑……似乎并不是为了正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欲名扬四海,必得拔剑。”公孙诗潋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而山姐你所认为的正道,又是什么呢?”
“正道是……”孟黛山想了许久,还是没将后半句话想出来,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管理好长安城秩序?争取个年终奖?”
所谓正道,其实每一个人都能轻易理解,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说出其中至理含义。
“有的人穷尽毕生之力,只为在世间的正道上留下浓艳的一笔,且是非功过,后人一言便可评说,甚至颠倒了清白与浊墨。”公孙诗潋摸了摸腰间的药囊。
孟黛山也注意到了那袋药囊,方才为公孙诗潋沐浴更衣时,公孙诗潋不论如何也不肯让这个药囊离开身边。
“评说得久了,也就形成一种定向思维:所谓正道,便是铲除恶人。”公孙诗潋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可在我看来,世人所言的正道,只不过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着,有的人就必须死’的悲剧而已。”
“可是,有些必须死的人,真的就该死吗?”
“大逆不道!”孟黛山忽然站起了身,她察觉到公孙诗潋可怕的想法,“过去已经五年了,你母亲临行前的千叮万嘱,小时候对你孜孜不倦的教诲,你都抛诸于脑后了吗!”
“从未敢忘。”公孙诗潋眼神迷离。
那天梅花枯落一地,铺天盖地的谩骂仍在耳边,那个临走前纯真无暇的笑容,也仍在眼前。正是因为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公孙诗潋每每想到此处,心中,总是会涌起莫名的倔强。
“可她,真的该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安城,望安客栈。
灯明如昼。
唐云影举着酒杯,面朝绵绵阴雨,感受着长安城渐浓的秋意,“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失败了。”
一旁背靠在墙上,双手抱于胸前的唐鸦停止了沉思,目光也从自己的影子转向唐云影,“如若不是安城营及时赶到,剑器楼楼主的尸体,必成为我寒鸦群的养料。”
“绝息堂,只问果,因从来只是借口。”唐云影语气冰冷,几滴雨水从他手中泼洒而出,落到地面,狠狠砸出了几个窟窿。
唐鸦一惊,纵身一掠,丢出几支鸦羽将雨滴打得破碎,“师兄!”
“从身为绝息堂堂主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你的师兄了。”唐云影说完这句话后就凭空消失了,酒杯摔到地上,酒水与碎片四溅开来。
他再出现时,是从唐鸦的影子里浮出来的。
“你操纵鸦群的技艺我很清楚,”唐云影直视唐鸦,“让鸦群不发出声音,我不信你做不到。”
“啧。”唐鸦冷哼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千方百计将安城营引来,是你的手笔吧。”唐云影再道。
“她不该死。”唐鸦平静道。
“绝息令下,岂有安卵。”唐云影冷冷回道。
“是!”唐鸦忽然激动起来,“但你身为绝息令掌令者,怎可能不知雨萱是怎么死的!生前没有反抗的痕迹,一剑穿心!剑器楼楼主绝不可能是有意杀她的!”
唐云影咬了咬牙,正如唐鸦所言,他怎可能不知。无反抗痕迹,被一剑穿心,一切的一切,都表示着唐雨萱,甘愿赴死。
可他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死了。
“休整一段时日。”唐云影别过头,“择日再登门拜访剑器楼楼主。”
“师兄!”唐鸦呼道。
“住口。”唐云影冷冷道:“自我当上绝息堂堂主时起,我就不再是你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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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破晓。
姑苏,君山。
君山山顶是一个古朴恢弘的祭坛,以森黑的石砖堆砌而成。在祭坛的正中央,栽着一棵巨大的柳树,柳叶金黄灿烂,足有十余丈高,阳光拂在上边,映耀出点点萤尘。
这便是柳月山庄的圣树,祭剑之柳。
据说树中蕴含了无上灵力,二十年前,寻仙客每至出庄前,都会来此树下育剑三日,随后出庄,再归来时,剑上必能染血,手中也必定会提着一颗武林高手的头颅。
至如今,此地已成为了柳月山庄的圣地。放在平时会严禁庄内弟子踏入其中,只有到了五年一度的祭剑大会前夕,才会被解禁,以供前来赴会的武林人士祭慰英灵。
此时的祭坛上,已站着数百号人,不论男女老少,神情皆是庄严肃穆,不发一言。
祭坛周围是一群乐师,他们在弹奏着庄严的曲子,正是当年铸剑之盟会盟之时的盟曲。
站在祭坛最前方的,或是一派掌门,或是在江湖上地位举足轻重的高人,但他们此刻都放下了尊贵,将头埋得低低的,无比谦卑地从侍女的托盘上接下了那一杯酒。
柳月庄主柳藏锋也是右手持剑,左手握杯,来到祭剑之柳下。他的结发妻子林淮漫端坐在一旁,桌上置琴,琴边也同样是一杯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锋率先悲怆道:“山河将碎。”
“离人依稀。”一旁的林淮漫接道。
“剑断身殒。”德高望重的少林圆世大师紧接着接了下去。
“归去来兮。”武当长老清胤道。
柳藏锋猛地举起了酒杯,“不过问出身,不细分何姓,在此祭,抛洒热血的英烈!”
“尚飨!”
众人高高举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扬在了空中,挥落如雨。所有的禅门人都开始诵经,道士们也开始吟做挽奠道法。
唯有柳藏锋将自己的酒水浇灌在了长剑上,随后持剑而舞。一旁的林淮漫也将酒洒在了琴弦上,开始抚琴。
江柳烟断灞桥上,稍顿足以歌。愿君无悔怨此生,同听君,冥间梦一场。
弱柳扶风剑,祭柳君。
“青山枯冢,生前力挽。秋声寂寥,狂澜傲云。踌躇人间,且听奠语。”在林淮漫悲怆而又激昂的琴声下,柳藏锋的剑势愈来愈烈,剑上的酒水也是在不断飞扬,泼溅到了后边的白布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数百人中,不乏亲历过铸剑之盟战事的人们。他们听及此处,仿佛又回到当年,亲经那夜夜不断的死别生离,不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不能自己。
“血肉滋哺,乌发夜白。盼清平世,云海苍茫。望良人归,悲敛遗骨。”柳藏锋举剑轻扬,进退回旋,举止投足之间皆透露出着悲凉。
战死烈士,会是谁的双亲,会是谁的配偶,又会是谁的孩子?在场有部分人,是穿着雪白的孝衣前来的。听柳藏锋舞及此处,都不由号啕大哭起来。至亲之人尸骨无存,只得在这五年一度的大型奠礼上尽上最后一份孝心。
“风中寻根,魂归故里。杀伐声渐,朝露待晞。求愿来世,安平无祸兮。”一时间,琴奏的曲声,萧然舞剑声,戛然而止。
这是铸剑之盟特有的挽歌,送死悼亡,与舞同就,声势悲凉,并对烈士送以最后的祝愿。
柳藏锋的剑上,以及林淮漫的琴弦上,都没有再留有一滴酒水,所有的酒水都溅到后边巨大的白布上,形成了一个大字。
“奠”。
“安息吧!”柳藏锋收剑垂首。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再也按耐不住,啼哭出声来。有银发苍苍的老者在呼唤着孩子的乳名,也有人在悲唤自己夫君或是娘子的芳名,也有刚近弱冠的少男少女,在叫着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或是娘亲。
在祭坛的某个角落里,有三个人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靖遥深吸了口漫在空中的酒香,悄悄凑近了右边的洛飞羽,低声嘟囔道:“洛兄,你觉得这酒如何啊?”
洛飞羽看着周围悲怆的环境,皱起了眉,有意无意地搭了一句,“是好酒。”
顾靖遥咂咂嘴:“真是可惜了这几杯酒啊,居然要凭空洒掉,浪费无耻啊。”
站在洛飞羽右边的白衣女子叹了口气,双手各自在系腰两侧的剑柄上敲了敲,“这是给当年战死的人喝的,名为丧酒,你若想喝,就不妨先去死,在上头自然有人会敬你喝。”
顾靖遥去过孤舟舫做客,自然也就认得这名白衣女子,不由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小婢女,也敢咒我死,也敢对我喷粪?”
“啧。”徵翻了个白眼,双手抱于胸前,“是你侮辱先烈在先,怪不得谁。”
“你!”
幸好周围人都深深陷入了悲怆之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争吵。
一旁的蓝楚濋绘好了挽词,送往了空中,随后嗔怪道:“别闹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有多么大逆不道,要是被人听到了就完了。”
“好好好,楚濋姑娘说的是。”顾靖遥立马就嬉皮笑脸的面向蓝楚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闹,端庄一点。”蓝楚濋看了眼周围。
“好好。”顾靖遥立马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哼,无聊。”徵无奈地别过眼,右手握拳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了几声,望向站在祭剑之柳下边上的柳藏锋,“大姐昨夜一直在担心他会出什么差错,现在看来,一切无恙。幸亏有你教他剑术了。”
然而一旁的洛飞羽并没有回答她。徵不由得转过脸,看着洛飞羽,却发现洛飞羽脸色煞白,并不是属于悲伤的白,而是源于内心恐惧的白。眼神也是无比惶恐地看着周围,仿佛这些吊唁者的哭泣,令他心中很不安。
“你怎么了?”徵皱眉问道。
洛飞羽咬了咬牙,握紧了拳,“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徵狐疑地望向周围,想看出让洛飞羽恐慌的源头,然而,似乎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大型祭奠仪式,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真的没事。”洛飞羽急忙抬手,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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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其中的悲意,是无可比拟的。”白袍人喃喃道,声音略有些尖锐:“甚至比国丧更甚。”
“你参加过国丧?”凌怀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是的,我刚出生就在洛阳城了,先帝驾崩的时候我五岁。”白袍人抱着长匣,喃喃道。
“那年你五岁,而如今是皖昭二十一年。这么算起来,你似乎与我景皇兄以及程皇兄是一个年纪。”凌怀风眼睛一亮,“那年我还小,才刚刚学会走路,只知道父王的府邸中皆是缟素。此等大祭,当真比国丧更悲么?”
“国丧之时,帝都臣民悼帝王,但迎接他们的会是新皇登基。”白袍人微微仰起了头,望向祭剑之柳,“而这些人却回不来了。因为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无可取代的。”
“为什么?”凌怀风问道。
“太子自小耳濡目染,况且帝王在世时,必会教导太子如何为君,未雨绸缪,且有朝中百臣纳谏辅佐。”白袍人投向了那些悲怆的人们,“而于他们当中许多人而言,逝去的那个人,或许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
“倒是听景皇兄说起过。”凌怀风轻轻抚了抚下巴,“二十年前那一役,许多武林高手丧命,以至于他们特有的武功无法传授给后人,那一年是中原武林式微的一年。哎,幸好我没有生于江湖之中啊。”
白袍人悲悯的看着凌怀风,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而是静静听着周围哀恸天地的哭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后,大祭终是在平缓的曲声中终了,陆续有人开始走下祭坛,却还是有人留在祭坛上。有的立马就倒地痛哭流涕,也有人则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洛飞羽就是其中一位。
他右手握着剑囊,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少年。
“父亲。”少年握着手中的刀,喃喃念道。
少年看起来与他大不了多少,想必是在母亲刚刚怀上自己时,父亲就前来赴盟了。而他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做工精细的青色长刀,想必是他父亲的遗物。
所幸是一柄刀,而不是一把剑,要不然,就不会被传承下来了。
少年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抱怨父亲为什么并未执剑,也要被葬剑山庄的人给杀死。而是冷冷看着那柄刀,紧攥着刀柄。
他的目光中并没有流露出悲伤,而是有些森冷,凛冽得能感到其中的杀意。仿佛只要一个葬剑山庄的人站在他面前,不出片刻,他就会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洛飞羽不由打了个寒战。
“你在这傻站着干什么?”徵原路折返回来,朝着洛飞羽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摇了摇头,仍注视着那个少年。
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下就认出了那把刀,“长刀清鬼。据说是烟雨坞刀鬼段秋雨的佩刀,据说出刀时刀上有清鬼幽幽呼啸,森凛异常。据说,段秋雨也借此刀创出了一种刀法。但是,他却死在当年拒葬剑山庄北上的战场上。”
“清鬼?”洛飞羽问道:“是怎么样的刀法?”
“与刀同名。也叫清鬼。”徵喃喃道:“刀法初始缓如秋波,末招凛厉频凌,势急如狂风。”
“说起清鬼,我好像听师父说起过,江南这一带有着清鬼的传说。”洛飞羽目光移到了那柄刀上。
l“哦,那只不过是用来吓唬像小妹那样的小孩的。”徵轻轻咳嗽了一声,“清鬼,传说它性情温和,但睚眦必报,你一旦惹到了它,它便会偷偷附身在你的肌肤上上,从外表上看与寻常纹身无异,但到了半夜,它会将你的皮肤撕成碎片,其心狠手辣的程度令人发指,痛不欲生。”
洛飞羽握剑囊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
徵察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跟我小妹一样,听到这个故事就会害怕?”
“刚刚手抽筋了。”洛飞羽下意识看向了徵。
忽觉恍如隔世,看到了一名抱伞少女,面容温柔甜美,不论身处何地,处于何时,目光中满是坚定的信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再回过神来,看到的却是一名面若蒙霜的白衣少女,腰间持着双剑,疑惑地看着自己。
也是,如果是她,自己要是一直站在这不动的话,她是不会折道回来找自己的。
因为,她不会离开。
不知为何,明明与那个人相处的时间不过一月,偏偏心底就有这种感觉。
洛飞羽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嗯。”徵点点头,与他一同走下祭坛。
祭剑之柳下。
一袭柳衣的柳碧燃从树后探出头来,望着洛飞羽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一旁手握太刀,带着狐狸面具的柳藏月说道。
“既然决定了,便绝不言悔。”柳碧燃收回了脑袋,靠在了柳树上,“况且,我的血已经渗入了他的剑里,我可以以此相逼,一切都有着余地可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怕你到时候,舍不得了。”柳藏月轻轻取下面具,露出那饱经世事沧桑的面庞,“就像我当年那样。”
“不会的。”柳碧燃坚定地看向她,“我是统领奈何桥孟婆,江南一带的人闻我之名无不谈之色变。心狠手辣的事我做了不少,何况这个可能会危及到柳月山庄利益的事,我绝不会手软。”
其态度坚定得,令人心惊。
然而在柳藏月的眼里,柳碧燃这份坚定,只不过是为了骗过自己。
“我当年虽然是柳家小姐,却被江湖中人唤为‘蛇心碧蝎’。虽是使柳家弱柳扶风剑法,但手段狠辣至极。”柳藏月喃喃道:“可当年遇到他的时候,我还是手软了。”
“他?”柳碧燃有些意外,“是谁?”
“当年的风华门二公子,任岳平。”柳藏月目光渐渐澄澈起来,抬头望天。那跨越瀛仙海前去扶桑的沧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亦如当时少女。
也亦如那时少年,走到穿上红嫁衣的自己的面前,其飒爽英姿,潇洒风流,令人心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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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残月湖心亭。
柳一离独坐亭中抚琴。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君山折柳,不问离合。”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不见,汉家陵阙。”
这是大半个月前,每日清晨从寒山寺那口大钟下传出来的琴声。
于柳一离而言,弹奏这首曲子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曲子中给她带来了浓烈的熟悉感,令她铭记下了这首曲子,以至于她每天都要弹奏上一曲。
曲终。
晓风残月湖上的波纹很快就平息了,湖心亭也归于了寂静,与外头的喧闹成了鲜明对比。柳碧燃抬头望着前方翠柳上的对鸣的一对黄莺。
不由忆起当时。
那年。
少年白衣如雪,飘入了她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女淡雅如花,盛开在他的心里。
二人初遇,便倾盖如故。
她有时会因他的狂妄自大而生气,会羡慕他那一身潇洒轻狂,也会暗自神伤他所受临安无数闺阁少女的爱戴,但所幸的是,他虽狂妄自大风流,心中所系的,仍只有她一人。
他们彼此深深相爱,吸引,永藏于自己的心间。
只是,雪落到了她心底后不久。少年就消失了,那由白衣碎成的雪也就不再落下。但心中积雪藏之经年,酿成了思念,又在心中呼啸而起。
“阿离。”柳碧燃不知从何处走出。
“姐姐?”柳一离急忙看向了她。
柳碧燃却躲开了柳一离满是期待的眼神,轻轻道:“他没有来。”
数个日夜的期许,皆被此四字击垮。
柳碧燃有些心虚,“我刚刚参加了大祭,与他近日来关系亲密的一位少年剑客,以及他舫中的婢女也前来了,却独独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姐姐所说的,可是孤舟公子。”柳一离静静问道。
“是。”柳碧燃看了眼周围,确认四下无人后才郑重道:“孤舟公子,就是任韶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姐姐言笑了。”柳一离神色依旧淡淡的,并未流露出柳碧燃所预想的诧异。
“你不信?”柳碧燃皱眉。
“倒不是不信。而是他与孤舟公子,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毋庸置疑。”柳一离认真地说道。
“可孤舟公子的确就是你所心心念念的那个他。”柳碧燃冷哼一声,“此事,已经被我的一位朋友亲眼目睹,那日我们拜访孤舟舫,他躲在屏风后边,就是为了不让你看见他的真容。”
“一个人若想要逃避他从前的那个身份,那么他就不会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柳一离轻轻一笑,弹起了琴弦,“他如果想变回从前的那个他,也就只能等他自己承认。”
“所以,孤舟公子不可能是他。”
“他也不会是孤舟公子。”
远处,湖边的一棵柳树下。
柳藏锋,也就是孤舟公子,听到了二女此番的谈话后,不由得低头望向手中的折扇,扇上有滩血,墨红墨红的,像是斑驳了数年。
这柄折扇,是当年自己还是身为陌上公子时随身携带的折扇,一把寻常不过的折扇。
他本想借此折扇,再借着父亲的身份,来断绝了柳一离的念想,却没想到柳碧燃竟会在半路走出,告诉了柳一离一个事实。
然而,柳一离对这个事实的看法,令他颇有些意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孤舟公子叹了口气,“能回去吗?可我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逃避。”
帝都,洛阳城。
柳府。
一位面容削瘦,留有清须的中年男子盘膝坐在大堂的上座,正在瞑目养神。而另一名与他年纪相仿,腮边留满虎须的男子在下边来回踱步。
正是柳藏锋,以及他的胞弟柳藏烈。
柳藏锋听着踱步声,惑道:“老二,何事如此忧虑?”
柳藏烈停下了脚步,右手握拳,捶了捶左手手掌,“大哥,你说咱们这次不回去,嫂子能把这一次大会办好吗?”
“信不过你嫂子?”柳藏锋皱起了眉。
“那倒不是。”柳藏烈挠了挠头,“只是你身为一庄之主,此次又是五年一度的盛大盟会,少了你,恐怕那些江湖豪杰会非议不断啊。”
“让他们尽情议去吧。”柳藏锋淡淡道:“很快,那些非议的声音,都将不复存在了。”
柳藏烈眼睛一亮,“大哥,这么有自信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当我这次来洛阳,是颗粒无收吗?”柳藏锋睁开了眼睛,目光底处森凛无比。
“昨日,景王与天机阁阁主召见你,都说了些什么了?”柳藏烈凑近了柳藏锋,狐疑道。
“无非就是楼兰的事。”柳藏锋将右手轻摁到了桌面上,将盘膝着的两腿放了下来,“虽说当今天下,已形成江湖与朝堂谁也难以彼此冒犯的趋势,江湖事江湖了,庙堂事庙堂结。但若是涉及到楼兰的话,江湖与朝堂,谁也离不开谁。”
“楼兰?”柳藏烈诧道:“听说楼兰遗址之下埋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白银成沙,聚金成塔。就连朝堂也对其起了想法吗?”
柳藏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看到的是这些宝藏,我看到的却是秘籍,或者说,是一面壁画。”
“壁画?”柳藏烈一惊,“楼兰的壁画!”
“就是你现在所能想到的,因为整个楼兰之中,只有那一幅壁画。”柳藏锋轻声答道。
“仙斩白龙。”
“仙斩白龙!”柳藏烈没能忍住,惊呼出声。
据说这仙斩白龙中蕴含着至纯剑意,起码藏有四种不为人知的内功心法或是武学,每一种都堪称绝世。当年剑祖与寻仙客就是参悟到其中至理奥妙,受到了启发。虽说一个流芳百世,一个遗臭万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不同领域上的“成就”。
“大哥,这仙斩白龙,你势在必得了吗?”半晌后,柳藏烈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我那两位‘女儿’的倾命相助,当然势在必得。”柳藏锋平静地望向了角落里的一柄剑。
色状似碧时春柳,世间至柔之剑,名剑谱上位列第十五,二月春柳。
“这柄剑,终将列入十大名剑之一。与它的主人一起,问鼎天下。”柳藏锋收回了目光。
帝都城门外。
一身红衣的太师莫问东将手一挥,拦截下了一只衔着柳枝的信鸽。
正是从柳月山庄飞来的信鸽。
莫问东放飞了信鸽,展开了信纸。
信纸上有短短九个字:
有人冒充汝,速回君山。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莫问东将信纸完好无损地卷成原样,放入了竹筒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君山。
每一次祭剑大会流程都是一样的。先是悼念战死的英灵,寄托哀思,再代替那些英灵好好活下去。除此之外,还会安排连续数天的宴会。为了顺应早晨大祭营造出来的哀伤氛围,首日宴席上,饭菜主要还是以豆腐为主,酬谢前来参加祭礼的人,并祝祷逝者如斯。以红碟碗盛饭菜,以表喜丧,愿逝者安息,更寄予了对未来的祝福。
既然是豆羹饭,宴席上的荤食可谓是少之又少,就连酒也换成了没有加糖的豆浆。
宴会正盛,却有几名少年早早用完了膳,到院子里闲逛。
“这什么破宴啊,连点肉沫星子都没有。”顾靖遥坐在台阶上,打了个饱嗝,随即怒道:“酒也都被他们用来祭天了吗?真是浪费!”
“你别闹!”一旁的蓝楚濋皱眉道:“豆宴被请者不得拒绝,私底下更是不得妄言!”
“好的,好的。”顾靖遥急忙点头。
“口头上虽这么唠叨着,刚刚吃饭的时候,嘴巴却是一点都没停。”洛飞羽拿了自己的酒葫芦从宴内走了出来。
“你这个是不是酒!”顾靖遥站了起来,指着那酒葫芦道。
“豆浆啊。”洛飞羽将酒葫芦往天上一丢,一道豆白色的香汁从葫芦里流到了他嘴里。
“酒香!”顾靖遥猛地嗅了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楚濋不由失笑,“你狗鼻子吧!”
洛飞羽抬手接下了酒葫芦,“我这葫芦已经盛酒盛了十多年了,豆浆放进去后自然也就带着一点酒味了。”
“就是酒嘛。”顾靖遥嘟囔道。
“眼中所见,五官所感,皆是心中所见。”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屋檐上传来,“施主的年纪看着挺大,但这心龄,却是小的可怜啊!”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来自武当的小道莫皓宸盘膝坐在屋檐上边。顾靖遥听言更是怒不可遏,指着莫皓宸道:“岂有此理,岂有此例理,一个小小道童也对小爷指三道四,真是岂有此理!”
“非也,不是道爷我对你指三道四。”莫皓宸抬起手指,敲了敲横背在背后抖鸣不止的天道镇玄,“而是我的剑告诉我的。”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经病。”顾靖遥不满地嘟囔道。
蓝楚濋看着天道镇玄,“视之不见曰夷,听之不闻曰希,搏之不得曰微。据说天道镇玄可探众生之相,可卜众生之卦。可通过自己的形式将卦象告诉剑主。”随后望向莫皓宸,提醒道:“小道友,天道不可泄漏,还望慎言为先。”
“那些香客来武当山,都要给我一大把银子求我算命,我都不乐意帮他们卜卦,今日帮这臭小子算卦,是他的荣幸。”莫皓宸手托着下巴,右手却是放到了震颤不止的剑柄上。
顾靖遥冷笑一声,“原来就是个臭算命的小屁孩。这种江湖骗子,老子我可见得多了。”
洛飞羽叹了口气,笑而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你叫我慎言,我就真的得要慎言吗?我凭什么听你的。”莫皓宸紧接朝蓝楚濋冷笑道。
“你怎么对楚濋姑娘说话的?”顾靖遥暴跳如雷,怒道:“他妈的一个小屁孩,就缺少江湖的毒打是吧!”
蓝楚濋闻言也是皱了皱眉,急忙拉住了一旁的顾靖遥,随后上前躬身行礼,语气尊敬:“小道长,吾道家有言,泄露天道乃折寿之举,还望三思。”
顾靖遥对蓝楚濋莫名而起的谦卑与恭敬又惑又惊,“楚濋姑娘,你这是?”
“你道家?”莫皓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屑道:“看这道袍,你似乎是龙虎山的人。区区龙虎山,也敢教我道魁武当做事?”
“你!”顾靖遥忽然抬起手,往口中塞进了某个东西,“你这个小屁孩嘴巴积点德,是不是今天早上起来朝嘴里塞了个屁!”
莫皓宸听言怒了,欲要回骂,却感到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头晕目眩,身子一晃摔下了屋檐。
莫皓宸吃痛,“我擦,对喷还吃大蒜,你是不是玩不起。”
“哈哈,小屁孩……”
“顾靖遥,住口。”蓝楚濋急声喝道。
顾靖遥得意的笑容渐渐凝固,捂着嘴巴望向蓝楚濋,“楚濋姑娘,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蓝楚濋没有接话,而是以指绘出了一面水系咒法,为莫皓宸褪去身上的疼痛,“小道长,妄言天道,恐会有损我道门仙运,还望慎重!”
“折寿?我还小,不到六岁,我折得起;损仙运?我武当底蕴深厚,损去道门仙运,又能奈何?”莫皓宸缓缓出声,淡然地看着蓝楚濋。
蓝楚濋与之对视,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惊撼。
顾靖遥手腕处寒芒一闪,踏步向前,指向小道,“小屁孩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住口!”
蓝楚濋又一次打断了他。
语气坚决,并饱含着怒意。
顾靖遥猛地一怔,蓦然停脚住手,滞在了原地。
一旁的洛飞羽眼底血光一闪,走上前来,将手摁在了天道镇玄之上,“此剑通天道,妄言天道会有损剑玄,正是因为天道镇玄以往剑主妄言轻窥,大多数落得遭天罚而死的下场,天道镇玄也随时间流逝,从名剑谱第二跌落到了第五。身为剑主,须知而不言才是。”
莫皓宸看了洛飞羽一眼,拍开他的手,“这位兄台说的有理,那便罢了吧。”
蓝楚濋暗暗喘了口气,望向了顾靖遥,与之对视了一眼,然而还未等她解释,顾靖遥便冷哼一声,随即不声不坑地跑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皓宸讽道:“是玻璃心啊,这小子。”
洛飞羽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感受着指尖上不断涌动的“玄势”。这是武当道剑上特有的剑势,不同于世间其他剑的剑意以及剑气,“玄势”无形却生孕天地,无情却运日月,无根可养万物,无锋无芒却无处不在,乃武当剑道之根本。
然而,这一抹玄势却稍纵即逝。
还未等洛飞羽多想,就被莫皓宸给打断了思绪,“兄台,说来我们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见过面了,也算是相识一场,还不知尊姓大名?”
洛飞羽答道:“洛飞羽。”
莫皓宸沉吟片刻,道:“虽说我不惧,我也无需去忧虑我的天道镇玄剑玄的折损,但是我有一句话要原封不动地告诉你。”
“什么话?”洛飞羽心中一动。
“你刚刚说过的一句话。”莫皓宸忽然变得十分老成,已经没有了他这种年纪的孩子气,“葫芦已经盛酒盛了十多年,豆浆放进去后自然也就带着一点酒味。”
洛飞羽皱了皱眉,这是他刚才无意中说的一句话,他并不明白这句话能意味着什么,不解地望向了莫皓宸。
“若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你将你这句话倒过来理解即可。”莫皓宸傻笑一声,装作他什么也没有说过一样,转身朝着宴席方向走去,“喝豆浆去咯,清胤师叔说,我还能长高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倒过来理解?”洛飞羽想了片刻,朝着莫皓宸离去方向甩了甩头,“这些道家人,不论是老是小,老是说话只说一半,为了避免那所谓的天罚,若是哪天参悟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还不得天打五雷轰啊。”
一旁的蓝楚濋终于走了上来,“多谢洛少侠出手相助了。”
“知道就好。”洛飞羽打了个呵欠,“吃饱喝足了就犯困,想睡一觉,顾兄那边,还请你亲自去安抚一下。”
蓝楚濋犹豫了一下,道:“包在我身上。”
洛飞羽转身便走,还未走出三步,就又停住了脚步,背对着蓝楚濋好心问道:“蓝姑娘,你脸上的汗有些多了,要不要擦擦?”
蓝楚濋刚弛下来的心又蓦然攥紧。
她与洛飞羽相识时间虽然不长,但这短时间的相处足以让她肯定,洛飞羽绝不是个会轻易去关心别人的人。
何况,她还察觉到了洛飞羽话里的锋芒。
如同利剑。
“刚刚那小道长有着不该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成熟,令我有些始料未及。”蓝楚濋擦了擦汗。
“这样啊。”洛飞羽微微侧过头,“不过用手擦应该很难擦干净,劝姑娘还是用布来擦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谢。”蓝楚濋急忙垂首,却缓缓抬目望着洛飞羽的背影,眼底处分明是暗潮汹涌。
祭剑大会首日除大祭以及豆宴以外,便无他事。洛飞羽就找了个静僻的地方,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入夜时分。
直到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
“楚濋姑娘说我是狗鼻子,现在看来,洛兄你也似乎是个狗鼻子,哈哈哈。”顾靖遥一手提着两只烧鸡,一手提着一坛酒,站在前方。
洛飞羽刚揉过的两眼顿时放光,“哪来的?”
顾靖遥一屁股坐了下来,无比嫌弃道:“今天晚上的宴席听说也是豆宴,我就没去吃,然后等那些人都睡了,我才去膳房偷了鸡和酒来。”
“这不太好吧。”洛飞羽嘴上虽这么说着,却从顾靖遥手里一把夺过了酒,饮了一大口。
“什么不太好。”顾靖遥抓着烧鸡咬了一口,支唔道:“这样才是最好!”
洛飞羽放下酒坛,“没想到啊没想到,顾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啊。怎么,你的楚濋姑娘找了你后,心情就变好了?”
说及此处,顾靖遥立刻就沉默了,吃鸡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半晌后才吐出了一块骨头,抢过洛飞羽手里的酒坛饮了一口,“洛兄,你说这女人,为什么会生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惑道:“女人为什么生气?”
顾靖遥点点头,“今日楚濋姑娘无端就对我生气,我到现在也还没搞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望着顾靖遥那诚挚的脸色,洛飞羽随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怎么会回答不了?”顾靖遥问道。
“我就孤家寡人一个,而你却还有你的楚濋姑娘。”洛飞羽抱头躺了下来,没好气道:“这种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顾靖遥摇了摇头,“可楚濋说过,你曾与剑器楼楼主相处过大半个月,你应该能回答我。”
洛飞羽皱了皱眉,“她连这事都告诉你了?”
顾靖遥递给了他一只鸡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洛飞羽只得接过鸡腿咬了一口,想起当时。
哪怕是在自己厚颜无耻惹是生非的时候,公孙诗潋也从来没有生气过,通常只是一笑置之。
那她会在什么时候生气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次是自己在她面前说她朋友坏话的时候。
另一次是在揽梅台上,唐雨萱不肯罢休,不愿醒悟过来,仍想越陷越深,踏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的时候。
唯此两次。
每一次都是为了别人,而不是为了自己。
洛飞羽不由苦笑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那一天,她将自己从唐雨萱的手里给救了回来,而后在祖训与挚友面前的抉择面前犹豫,是自己为她指点迷津。
而如今,也到了自己抉择的时候了。
只不过让她犹豫不前的是祖训,而让自己陷入僵局的,是生死。
今日大祭悲怆的啼哭声犹在耳边,宛如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的割着他的肌肤,摧毁着他的神经。
宛如,死亡亲临。
“洛兄,你倒是说呀。”顾靖遥忽然催着,将油乎乎的手伸到烧鸡上,“这烧鸡真是难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还吃得这么香。”洛飞羽反应过来,无意搭话道。
“洛飞羽,你居然偷吃烧鸡!还偷吃的是鸡屁股!”不出片刻,顾靖遥忽然怒道:“好心给你留了一只,你居然还偷吃我的?”
洛飞羽一头雾水,“啊,啥?”
“哦嚯,偷吃烧鸡还装无辜啊?”顾靖遥有些无语,“算了算了,别耍嘴贫了,我大不了再去偷一只好了,你慢慢吃哈。”
洛飞羽莫名其妙被冤枉,顿时有些恼火,一下子坐了起来,喝道:“要是我偷吃的话,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哈哈,自己骂自己谁不会啊。”顾靖遥叼着一只鸡腿,满眼鄙夷地看着洛飞羽。
洛飞羽正想要反击,眼角却瞄到了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酒坛,急忙一手拍开,惊道:“贼!”
顾靖遥冷笑一声,“装什么呢。”
一旁的草坪里传来一阵猥琐的声音:“既然你发现了我,那你也就别想善了了!看我的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听到这四个字不由心中一颤,在三个月前,那根被唐雨萱倾注过红颜祸水的柱子的下场,尚还历历在目。他不敢去硬接,只得猛退。
顾靖遥还愣在原地,“你干嘛?”
洛飞羽有些气结,“快跑啊,没听说过这个唐门剧毒暗器吗?”
“哪个白痴放暗器之前还把名字念出……”还未等顾靖遥说完,就响起无比字正腔圆的“呸”的一声,剩下的半只烧鸡顿时就沾上了口水。草坪中伸出了一只手,将那烧鸡给顺走了。
顾靖遥怒了,急忙往草里一扑。
草坪中的那个人似乎不擅轻功,同时也背着一件重物,来不及躲闪,被顾靖遥扑倒在地。
“这被我下过红颜祸水的鸡你还敢要,不怕死啊?”下边那人紧攥着半只烧鸡。
“胡说,明明就是你的口水。”顾靖遥试图扳开他握烧鸡的手。
洛飞羽走上前来,看到那人背上宽硕通黑的剑,不由惑道:“墨剑无声?你是墨剑传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人急忙点头,“这位兄台,救我啊。”
墨剑传人就这点能耐吗?洛飞羽感到有些疑惑,随即想起了什么,“你是唐门的人吗?”
“对啊,我姓唐名葬天,来自唐门。”唐葬天呛着气,“啊啊啊快憋不过气啦。”
“葬天?好嚣张的名字。”洛飞羽敲了敲唐葬天背上的那柄剑,确认是墨剑后,便拉着顾靖遥起了身,“要是死在这就不好了。”
唐葬天喘着粗气,爬起身在烧鸡上连咬了几口,看得顾靖遥连连气结,“你!”
洛飞羽打量了他一番,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一个唐门弟子,怎会背负着墨剑?”
“是我爹。”唐葬天连灌了几口酒,“我爹在铸剑之盟与两位剑客交好,一位是素波剑主,一位是墨剑剑主。这两位剑客相继死后,素波剑被毁,墨剑却不知什么原因却保存完好如初,在战乱平息后就传到了我父亲手里。”
洛飞羽惊道:“你父亲难道是?”
一向吊儿郎当的唐葬天,提及此处也是黯然神伤,“家父同姓唐,名葬爱。”
“葬爱!”洛飞羽惊呼。
“唐葬爱……是谁?”一旁的顾靖遥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以酒消愁碌碌而死的庸人而已啊。”唐葬天举起了酒坛,“父亲,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饮酒的时候,也是这般好的夜色。”
顾靖遥早已看不惯他装模作样的行径,一把夺过酒坛,“你就是想私吞我的酒和鸡!旁边明明有一整只,为什么要来偷我这只?”
“因为,别人的东西,才是最香的。”唐葬天强词夺理道。
洛飞羽没有听进去二人的争吵,而是目光一寸不移那柄墨剑。
唐门唐葬爱,以发杀人。
据说他研制出了一种奇毒,毒的却不是人,而是头发。头发浸过此毒后会坚硬无比,当年战场上他将头一甩,便可刮死一人。他还随身带着一把剪子,必要之时,剪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来当针使。正因为精湛的剪发技术,唐葬爱在铸剑之盟中人缘颇好,尤其是素波、墨剑两位剑主。
后来,墨剑传人身死,素波剑主风庭月失去理智,入庄去声讨说法。传闻,他在临行前曾去求唐葬爱与他并行,唐葬爱却为了顾全大局,未肯前去,但苦劝风庭月无果,成就一桩江湖美谈的同时,却也酿成了自己两位好友身死的惨剧。
至葬剑山庄被清剿,墨剑重见天日。因为墨剑荆无悔以及素波风庭月已无后裔,墨剑就顺理成章地传到了唐葬爱手里。唐葬爱日日观剑,夜夜悲眠,不由心生疚愧,终日饮酒而死。
不论是从墨剑来看,还是从唐葬天的血脉至亲来看,都与葬剑山庄脱不开干系,都与寻仙客脱不开干系。
而当年寻仙客都没能折去的墨剑,自己一个初出茅庐不过半年的小子,又怎能折得去?
流年不利,祸不单行。怎么又来了个与寻仙客有着血海深仇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偷瞄向二人。
唐葬天已有了微微的醉意,戴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斗笠,醺醺道:“这次的比武招亲,柳家大小姐,我娶定了!”
顾靖遥也醉了,说话也口齿不清起来:“你娶那个柳谁谁吧,我要我的楚濋姑娘,嗝。”
情之所起,少年如是。
晓风残月。
明日便是比武招亲的日子,柳碧燃已经早早歇息了。柳一离却不论怎样也睡不着,来到了湖心亭中,时不时就在脑海中忆起当时少年郎。
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将年满十二岁的冬日,白衣白马,将江南静谧柔和的白雪踏碎,最后顶着满头的白雪,到柳月山庄中来见她。
即便是清晨,他也会提着一壶酒疯狂纵马踏上君山,惊起了满山的落叶与飞鸟,丝毫不会顾虑会将柳月山庄里的人给喧醒,因为他从未惧怕过任何人。最后踩着初升的旭芒,牵着疲惫不堪的骏马,在一片叫骂与抱怨声里,神采奕奕地站在她的面前。
姐姐婚事在即,不知道能迎娶她的是哪位少年郎,她又是否中意?
忽然,湖面上朦胧月色的被一件来物划碎,惊起了碎漪。很快就被柳一离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她停了思绪低头望去,只见一片荷叶悠悠飘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湖飘断荷,似乎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扁荷叶上还承载着一张纸。
柳一离俯身将荷叶捞起,好奇展开了信纸。
然而,看完信之后的柳一离,却花容失色。
柳竹渊。
这里是一处深渊,陡峭的岩壁之上,紫竹横立而长,柳树临崖而生,渊下有潭如凝碧。
近几年来,柳月山庄庄主柳藏锋每至夜时都不再与夫人共寝,而是来此处磨砺自己的弱柳扶风剑术,以此攀登天下柔剑术武学的至极之境。
卸下人皮的孤舟公子正在潭中的一块巨石上静坐,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内力渡向经脉。
不过片刻,孤舟公子的身子猛地前倾,呕出了一口鲜血,晕染了碧潭。他抹了抹嘴角,随后望着手指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不甘与痛苦,“还是不行吗?”
此时,深渊之上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深了,有谁还会来这里?
“父亲,你在么?”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孤舟公子略微迟疑,却并未细想,拭去了全部血迹,换上柳藏锋的人皮面具,踩着崖竹一跃而上。
一名少女正站在渊崖边上。
肌肤洁白无瑕,面容淡雅绝美。正是柳月山庄的二小姐,柳家碧玉柳一离。
正是令他这七年魂牵梦萦的,柳一离。
不知是因为许久未见,还是因为有所隔阂,柳一离忽然觉得眼前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有些陌生,踌躇片刻后方缓缓道:“阿爹,早听说你回来了,离庄这些日子,还好么。”
柳藏锋轻轻地嗯了一声,“何事?”
柳一离叹了口气,似乎已习惯了父亲近几年来冰冷的态度,只得呈上那封书信,无比正式地说道:“刚才有一片荷叶飘至我面前来,叶上载着一封书信。信上内容似乎有些不善,请父亲过目。”
柳藏锋接过信封展开一看,不由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信封上有一行字。
速杀洛飞羽。
落款没有名字,只有一轮诡异的太极图案。
“父亲,这个名叫洛飞羽的人,此刻是不是就在我们的柳月山庄中参加祭剑大会?”柳一离问道。
“你是在哪里接到这封信的?”柳藏锋依旧看着信纸。
“晓风残月。”柳一离答道。
七年前任韶华时常来柳月山庄做客,自然知道,晓风残月乃是柳月山庄中最美所在。
“我先送你回房歇息,然后去找你母亲。”柳藏锋说完后,便踏上了路。柳一离微微一愣,最后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黑夜里,一个撑伞的孤鬼缓缓飘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说过忘川河吗?”路上,柳藏锋忽然问了柳一离这么一个问题。
柳一离点点头,“观即视,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
“我们姑苏之中,也有一条名为‘奈’的河,如果你想联系到神秘莫测的奈何桥,可以从‘奈’河上放置荷叶以及信封,信上表明缘由,到当日子夜之时,奈何桥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柳藏锋缓缓道:“在此之前,‘奈’河的尽头,一直不为世人所知。”
柳一离一怔,“可我方才接到这封信时,应该就是子夜时分。”
“所以,已经很明了了。”柳藏锋幽幽说道。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柳月山庄里边有奈何桥的人?”柳一离察觉到柳藏锋的言外之意。
“太极图案。”柳藏锋再看了一眼后就将信纸收起来,抬头超前望去,不知不觉已行柳一离的闺房前。
“父亲,到了。”柳一离恭敬道。
“我去找你的母亲,你好生歇息,明日你姐姐的喜事,可莫要怠慢那些江湖豪杰了。”柳藏锋说得正式,倒像是个真真正正的长辈。
“是。谢父亲一路送我了。”柳一离点点头,走进去后关上了房门,靠在房门上,聆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越行越远。
这一夜,未眠。
次日。
庄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这一日开始,便是年轻一辈的比武,连续七日。起初可毫无规矩,自发向所想挑战的人发起挑战,不敢应战者判负。最终根据战绩,时常以及对手等一系列因素,列出最强的十六位年轻人,进行淘汰制的比武。
但今年的比武,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以往的比武的布置,都是庄严肃穆的,今年却是有些喜庆了。青柳翠竹半遮掩住了喜红色的比武台,谈笑声此起彼伏,一扫昨日的丧霾。
因为,这是一起比武招亲。
天色虽尚早,高台上却已稀零坐着数人。
“小女年纪也不小了,借此比武,顺办一次招亲大会,还请各位莫怪。”一身黑绒衣的林淮漫无比谦卑道。
“哪里哪里,过去三次比武也都看倦了,新添些彩头也是极好的。”背剑三柄的龙吟剑派掌门龙跃溪抚须笑道。
“龙掌门所言极是。况且,柳大哥与林姐你们这对天作之合,当年在涯关前死战,为我们的赴盟争取来了一线机会,如此丰功伟绩,这次比武办成令千金的招亲,又有何妨?”落月派唯一一个的女长老叶颖爽朗笑道。
林淮漫听及此次,苍白的脸色上竟浮现些许绯红,转头望向了柳藏锋,恰好此时,柳藏锋也在看着他。二人对视一笑。
“如今,那些战死的烈士们的孩子大多数都已长大成人。若他们还在世上,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仍活在过去的阴暗中吧。”静月书生薛静春扇着扇子,忽然说了一句无比沉重的话。
这时站在高台阶梯口两侧的伺卫喊道:“风华门门主任岳倾,携风华门大小姐任忘思到!”
柳藏锋听言眉头一皱,转头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位面容刚毅不怒自威的灰袍男人稳稳踏上了高台,而在他身后的少女看起来却十分胆怯,像是落在树杈上的蝴蝶,周遭稍微有些动作,便会惊起飞走。
“任门主。”龙跃溪率先打了个招呼。
“龙掌门,听说你将你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打理得不错,龙吟剑派在泉都又重新树起威望,当真是可喜可贺。”任岳倾淡淡道。
人群中顿时就陷入了冷寂。
当年,龙吟剑派的老掌门龙吟剑仙战死于沙场,何其悲壮,因此为后人所颂。但不可避免的是,龙吟剑派祖传宝剑,也就是一剑中藏有六龙的“六龙衔悲”,也随之被葬剑山庄所毁去,剑派中的“九龙”仅存三龙。整个龙吟剑派的剑势皆在于九龙之上,剑势被打去六分,因此也就一蹶不振。
可当时山河破碎,为了天下的安宁,谁还敢言后路?
如此悲壮事,却被任岳倾说成“烂摊子”。换做是任何明当年事理的常人,都会生出恶气。
但其中隐晦缘由,却只有二人能懂。
果不其然,未等龙跃溪回应,叶颖就拍案而起,冷冷道:“任门主,你似乎有些多嘴了。”
龙跃溪平抚下叶颖的脾气,弯腰道:“小派能够从式微之势走到今日,多亏承蒙任门主的挂念了。”
虽然龙跃溪识相,不与任岳倾发生争斗,但气氛并未有所缓和,甚至隐隐生起了着剑拔弩张的味道。
“阿弥陀佛。”少林圆世大师缓缓捻着佛珠轻念了声佛号,望向了林淮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月山庄庄主虽是柳藏锋,但世人皆知柳藏锋除了对至亲挚爱以外都是不善言谈,所以,处理外事方面,还是得依仗这位柳夫人林淮漫。
身为东道主的林淮漫缓缓起身,左手摩转着右手食指上的墨绿扳指,和声道:“江湖之众本皆是过客,既然在当年共历过患难,在腥风血雨中幸存下来,才能有缘聚于此处。任门主,今日大会,也同样是家中小女招亲之日,能否放下昔日恩怨?”
任岳倾别过头抱拳,“既然圣女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还岂敢说一个‘不’字?”
此言一出,满台鸦雀无声。
鞘族圣女这个名号,早已经没有人在林淮漫面前提及了。一来是因为林淮漫在铸剑之盟中的表现与付出,赢得了江湖所有人的敬重;二来,也就是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林淮漫触犯了深居巫山的鞘族“不出世”的信条,因此已彻底与家族决裂,毕生也无法认祖归宗。
任岳倾对此不可能不知,他出此言,就是为了故意让林淮漫难堪。
七年过去了,这个任岳倾,还真是一成未变啊。孤舟公子在心中暗道。
任忘思也察觉到了异样,弱弱道:“父亲。”
叶颖瞪大眼睛直呼其名:“任岳倾你大胆!”
林淮漫却没有生气,不再去看他,而是转身望向了下边的比武台,“鞘族圣女,只不过是一段难以提及的陈年往事罢了,提起倒也不妨,各位不必惊恼。倒是任门主你,屡次三番在各派面前乱语,是否有些,无理了?”
柳藏锋也沉声道:“任门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任岳倾忽然无比恭敬地说道:“林庄主教训的是,任某记下了。”
在场众人不由一愣。在上一刻还是戾气汹汹的任岳倾,此刻怎么就变得如此谦卑?叶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任岳倾却没有搭理她,而是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并朝着任忘思道:“来,坐。”
任忘思唯唯诺诺地走上前坐下。
见任忘思坐下后,任岳倾便朝刚坐下的林淮漫问道:“听说,林庄主是要借着此次比武,来给碧燃招亲?”
林淮漫点头,“是的。”
“若娶了碧燃,背后就是柳月山庄。”任岳倾手指来回敲着桌子,“如此说来,在此次大会过后,柳月山庄中的两位小姐,就都是有夫君的人了?”
这一句话,极擅外交且口才极好的林淮漫却没有接。在七年前她心中就留有一根刺,一直拔之不去。
因为柳一离的未婚夫。
然而,任岳倾下一句话却没有转到任韶华身上,“碧燃精明能干,协助你们二老操劳庄内事务已有数年,是个贤惠的女子。一离擅长琴棋书画,文采斐然,武功又高,长相也极好。”
“多谢任门主夸奖了。”林淮漫漫不经心地应道,心中不知任岳倾忽然说此话究为何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任岳倾顿了顿,忽然就摊开了放在桌上的手掌,迅拍了数下,“哎,我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任忘思娇弱的身子忽然就抖了一下。
“恨铁不成钢?”叶颖喝了口茶,也学着任岳倾阴阳怪气笑道:“二十年前你的胞弟协助剑祖胜了寻仙客,而且我还听说风华门出了一位少年弟子,将尘封数百年的风华九绝重现于世,可谓风头无两,还有什么能让任门主你忧虑呢?”
孤舟公子捧茶的手有一瞬的停滞。
明事理的人,都听得出来叶颖是故意的。
她所提及的二人,虽都是风华门的排面,但一人身死,一人失踪,江湖人尽皆知。
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众人不由聚精会神地看向任岳倾,看他面对如此刁难,会如何应答。
任岳倾却没有理她,朝任忘思道:“倒茶。”
“……是。”任忘思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句,轻轻拿起了茶壶,似乎是不习惯这等大场面,她端壶的手在颤抖着,不断有茶水涌洒了出来。
“啪!”
“废物!”任岳倾将茶杯打得粉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爹……”任忘思持壶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同样是江南三大派,同样是贵门小姐,怎么差距就如此之大?”任岳倾又拍起桌子,“别人都要嫁人了,你怎还想窝在家里祸害我啊?害死了你娘还不够吗!”
林淮漫起身道:“任门主,难产又岂能全怪罪于孩子?何况,忘思她才十五岁,还没有到非得谈婚论嫁的年纪。”
“我只是不平。”任岳倾喝道:“不平她娘就这么死了,就生下来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武功比不上别人,修为也比不上别人,就连那些日常琐事都办不好,有什么用?”
叶颖怒道:“任岳倾,是我要刁难你,你有什么冲我来,把气撒在孩子身上,真是孬种!”
任忘思放下茶壶,眼噙泪水,“对不起。”
任岳倾冷哼一声,一把夺过了放在任忘思那边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任门主。”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任岳倾没从嘴边放下茶杯,“柳庄主。”
柳藏锋持剑站在他面前,冷冷道:“在揭别人伤疤之前,是不是得先直视下自己的伤疤?”
“我的伤疤?”任岳倾挑了挑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弟弟不在了。”柳藏锋攥紧拳头。
“是。”任岳倾拿下茶杯,轻描淡写地答道。
“仗着自己弟弟在铸剑之盟中立下的汗马功劳,来作威作福,着实令人所不齿。”柳藏锋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
“常言道:长兄如父。我依仗着他来作威作福,又有何不可呢?”任岳倾戏谑道。
“你!”柳藏锋目光森冷,欲要拔剑暴起。
这时,有几位婢女捧着瓜果踏上了高台。
为首的婢女身绕轻绸,举止投足间竟有着难以言喻的风情娇媚,她来到了柳藏锋面前,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柳庄主,瓜果已安排妥当。”
孤舟舫五音姐妹,宫。
柳藏锋在这一瞬之间冷静了下来,坐回了原位,任忘思向他投来感激而又可怜的目光,他急忙侧头避开,并在心中念道:
“堂妹。”
“我离家已有七年了,七年光阴弹指而过,该变的人都已经变了,你却还在桎梏中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晨阳高照。
洛飞羽刚从草坪上醒来,打了个呵欠。
昨日在他身边喝酒说胡话的两位少年已不知去向,只有一位腰佩双剑的白衣少女在前方不远处来回踱步。
“早啊。”洛飞羽抹了抹呵欠渗出的泪。
角看到他醒了,赶忙上前蹲下身子,用只有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公子托我转告你一句话:有人想假奈何桥之手,在大会中杀你。”
洛飞羽吓了一跳,困意顿消,低声道:“我要做的事,这么快就被别人知道了吗?”
角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而是自顾道:“而且听公子说,是在柳月山庄里的晓风残月上发现这封信的,他怀疑柳月山庄中极有可能有奈何桥的人。事不宜迟,我们得快些查明才是。”
洛飞羽一愣,“为什么?”
“如果有奈何桥介入此事,恐怕会对公子的计划造成不小的威胁。”角幽幽地说道。
洛飞羽心中一紧,连忙起了身。
他想到了一个人,以及那个人所说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剑鞘之血的主人,可以控制自己流淌在外边的每一滴血。那柄剑想必对你很重要,如果不想让它凭空断裂的话,就请将此刻遗忘。”
这个人就是柳碧燃。
奈何桥孟婆,也同样继承了剑鞘之血的,柳碧燃。
当初为了行事万无一失,他早早地就将那一滴血倾注在了剑里。如果孤舟公子深究下去,柳碧燃的真实身份水落石出之时,自己背后那把剑恐怕就会瞬间断成两截!
届时,师父的愿望,就会落空。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师父悲憾哀伤的神情,是在师父提起剑祖的妻子身死的时候。
就连他口中的剑祖死了,他都没有那么悲伤过。
小时候不理解师父为何悲伤,但是他印象深刻,所以他记得。
那可是令人不敢再去看第二次的悲凉落寞。
洛飞羽背紧剑囊,问道:“他在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姑姑。”一身红衣的柳碧燃朝着在桌旁喝茶的女子垂首。
柳藏月头也不抬,“红嫁衣很适合你这种有着大家闺秀风范的女子。只是,穿上红嫁衣后如果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厮守,也是一种悲哀。”
柳碧燃为她倒了杯茶,“姑姑此言何意?”
“如果到最后你选择了他,他却不爱你怎么办?”柳藏月没有去喝那杯茶,而是轻轻触碰着桌上的那张狐狸面具。
“这……”柳碧燃犹豫了。在此之前,她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哼,口口声声说不再过问你这件事的人是我,从早到晚为你忧虑多想的人仍然是我。”柳藏月冷哼一声,不再去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十六个人,一般要多久才能决出来?”
柳碧燃想了想,答道:“快则一日。”
“好。”柳藏月收起了狐狸面具,走进房内。
比武台。
已有数十名年轻高手围聚在附近。
顾靖遥昏昏沉沉地瘫在椅子上,脸上蒙盖着一个斗笠,唐葬天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
“这个臭小子,酒量不怎么样,还在我面前装,睡了一宿都不醒,还要我来背他,啧。”唐葬天看了眼顾靖遥,眼神中满是不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靖遥。”一位女子忽然落在了椅子旁边。
“这小子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不醒来的。”唐葬天摆了摆手,不经意间望向来人,随后两眼放光,“请问姑娘,可有婚配?”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这困乏无力的声音是从后边传来的。
“顾兄?”唐葬天吓了一跳,“你怎么醒了。”
“有人叫我,我就醒了啊。”顾靖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你放屁,我刚刚叫了你好几声,还连扇了你好几巴掌,你都醒不过来。”唐葬天挺直腰板怒道。
“怪不得这么疼啊!”顾靖遥摸了摸有些发红的脸庞,正要发怒,但很快就堆起了笑脸,“其实还是要看叫我的人是谁的,若不是楚濋姑娘叫我,天王老子来叫我我都不一定能起得来。”
唐葬天惑道:“这就是你的楚濋姑娘?”
顾靖遥脸色一红,刚忙捂住他的嘴,“什么我的她的,你在瞎说什么呢?”
蓝楚濋目光一寸不移顾靖遥,“你没事吧。”
顾靖遥笑道:“没事。”
蓝楚濋垂眸,手紧扯着衣襟,“昨日我是因为那小道将要破了我道家的仙缘,所以才有些急了,抱歉。其实,我是真的想和你,一同修道成仙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明白的。”顾靖遥转过身去,无比镇定从容道:“比武要开始了,你就在台下好好欣赏我的表现吧。”
唐葬天此刻恰好面对着他,也就看到了他春光灿烂,像盛开的花儿一般明媚的笑容,宛如一个白痴,不由轻叹了口气,“没救了。”
“对了,洛飞羽呢?”蓝楚濋忽然问道。
“洛飞羽?是谁?”唐葬天好奇道。
“就是昨天晚上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顾靖遥四顾盼了盼,“他怎么没和我们在一块?”
“哦,他啊。”唐葬天想了想后念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我们旁边,周围还焕发着金光,上面还漂浮着我看不懂的文字。我以为他在睡梦中修炼什么功夫呢,就没去打扰他。”
“金光?上面还有文字?”顾靖遥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时的高台之上,已经坐满了在江湖上地位显赫的英雄。
“人都已经到齐了?”林淮漫问道。
“还有几名不在列中。”回应她的是一名柳衣男子,只不过他的柳衣并不是翠绿色,而是火红鲜艳的。
“嗯。”林淮漫轻轻点头,随后望向各位江湖豪杰,“各位,时辰已到,但还有数人缺席,是否要开始呢?”
“开始吧。”龙跃溪信心十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叶颖惑道:“龙掌门,你对你家那小子就这么有信心?”
“不,只是想迫不及待地看看,这属于年轻人的蓬勃朝气了。”龙跃溪喃喃道。
静月书生也起身看着下边,挥扇笑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少年时,真不愧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啊。这风中弥漫着的少年气,好似酒楼雅筑里刚酿成的美酒,虽然不陈香,但是其中的清冽淡香,却也难藏于世。我也迫不及待想要为他们赋诗一首了。”
“哈哈哈,昨日的哀伤一点也没挫去他们的少年气啊!快开始吧,某个人都等不及了。”武当清胤笑道。
林淮漫满眼含笑地望向柳藏锋,柳藏锋也回以一个和煦的微笑。林淮漫立即会意,“好,那么,就开始吧。柳槃,你的内劲浑厚,传音这件事,就请你来代劳了。”
“不妨的。”火红柳衣男子垂首,随后起身来到护栏前,“比武,开始!”
战鼓雷鸣。
咚,咚,咚。急促得令人热血澎湃。
曲声激昂,宛如身置战场!
激发起了少年们崇高的战意!
“倒计时六个时辰,可自行向自己想要挑战的对手发起挑战,不敢应战者判负。我们请来了擅于最终观察的天机阁弟子来记录战绩,以及武林中最先进的医疗机构疗伤以及恢复体力。结束时会收集好所有人的战绩,交给台上的人进行最终的评判,评出最优秀的十六人,进入第二轮的比武,届时,还有成为柳庄主女婿的资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是说,这十六人,可参加比武招亲!”
此言一出,整个高台上笑得前仰后合。
但那些待命的少年们却有些按耐不住了。
比武招亲!
“终于等到了。”唐葬天冷笑一声,取下背后的墨剑往地上一横,“成为柳月山庄女婿的机会在此一举!顾兄,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唐兄莫急,我有个人要揍。”顾靖遥望向了一个角落。唐葬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一个穿着道袍横背长剑的小孩在那里孤零零地啃着包子,不由满脸鄙夷,“顾兄,你不会是要欺负小孩吧?”
然而顾靖遥没有理他,而是几步纵跃,在那小道童面前潇洒落地。小道童咬着包子,支吾不清道:“是你这个臭小子啊。”
顾靖遥冷笑,“小屁孩,可敢应战?”
“为何不敢?”小道童立马将包子全塞进了嘴里,随后露出了一口沾了满菜叶的靓牙。
武当派,莫皓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居然吃的是韭菜包!”顾靖遥尚还未摆好姿势,就被那扑面而来的恶味呛得急捂口鼻。
“叫你上次拿大蒜熏我,我也拿韭菜包子来熏你,这就是报应!”莫皓宸拿起腰间的竹筒漱了漱口,“怎么,臭小子,你想挑战道爷我吗?”
“是的。”顾靖遥目光沉重。
“你当真想好了?”莫皓宸轻敲了敲背后的天道镇玄,却离奇地发现它在止不住颤抖着。
“你发现没有,”顾靖遥森然道:“你每次的话,都特别多。”
莫皓宸一愣。他在狂傲无比的时候,旁人要么是对他这个小孩的狂傲一笑置之,要么会因为他的狂傲显得气急败坏,很少会出现顾靖遥此刻这般的阴冷。
而对于有些人而言,当他阴冷的时候,往往就是他最生气的时候。
莫皓宸精通道家望气之术,他看得出来,至少眼前人,就是这类人。他很识趣地没再说话,而是直勾勾盯着顾靖遥,不安的小手也在剑柄上来回触碰着。
忽然,顾靖遥右手猛地前倾,莫皓宸也在这一瞬看清了他袖里所藏匿着的危险的寒芒,急忙往后倒去,顾靖遥在此刻蓦然收手,整个人都横了过来,朝莫皓宸腰上一踢。
“好快!”莫皓宸运起罡气,虽卸去了大半腿劲,但矮小的身子却止不住飞了起来,最终稳稳落到了比武台上。
他凝起目光,看着前方森冷无比的顾靖遥。
“喔唷,顾兄这么快就开打了嘛?”唐葬天收起墨剑,双手拢在袖中看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之中,虽然早早就有约好比武的,但谁都还没有踏上比武台,都还在彼此问候,见有人要开打了,也各自噤了声,望向比武台。
“各自通报名姓,所属门派。”一名男子跃到了比武台上。
“武当派,莫皓宸。”莫皓宸傲然道。
此言一出,台下便有了微论声:“什么?这就是武当那个继承了天道镇玄,未来成就极有可能会在皓字辈双子之上的,莫皓宸?”
“这小孩才多大啊,和顾兄打,不是无异于以卵击石吗?”唐葬天皱眉道。
蓝楚濋沉声道:“正因为是小孩,所以更应该不容小觑。”
“无门,无派,顾靖遥。”顾靖遥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晰,生怕眼前这个小道童记不住。
莫皓宸漫不经心地抬起手,食指与中指凭空作出了捏棋状,语气竟也难得地正式起来,“顾施主,可听说过我掌门师兄‘尘微弈’之名?”
“没有。”顾靖遥答得冷然。
“没有就没有好了,那我就先用这招,来对付你。开!”莫皓宸将手一挥,一张由墨化的棋盘从他脚底下渲染开来,他身上的小道袍无风自动,猎猎飘扬,俨然有小仙人之姿。
“尘微天弈!”高台上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尘微天弈,一入天元,谈笑落子,黑子为攻泯,白子为困守,缚敌于棋盘,如仙人摘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子灭,白子困,我择黑。”
“黑灭,落子!”
一枚黑子在顾靖遥附近悄然落下,在触碰到棋盘时,就化成了墨缕黑烟扩开,化为一片举步维艰的恶沼。顾靖遥将手一挥,手中寒芒一闪,将靠近自己的墨缕打得粉碎。
“白子,困。”莫皓宸又落一子。
这一子落在了顾靖遥的正前方,挡去了顾靖遥的视线。
顾靖遥却没有动,依旧直勾勾地森视前方。
“落子!”莫皓宸没有犹豫,再度落下黑子。
先那一枚黑子是为了形成困沼,用以限制顾靖遥的移动,而这枚黑子却径直朝着顾靖遥的头上落去的。
一子杀局!
先前叫二人通报姓名的男子,也做好了出掌的准备。
千钧一发之际,顾靖遥动了。他翩然跃起,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姿势,堪堪擦掠过那扑面而至的黑子,纵然跨过前方固若金汤的白子,左手腕上的寒芒愈来愈盛。
一道寒光从他的手腕处砰然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他不会受到黑子缓速的影响?”有人朝清胤问道:“就连作恶多时的飞刀鬼,在黑沼之中也是举步维艰,最后伏诛于你武当弟子的手中。”
清胤皱眉道:“如果是那个轻功,能不受到缓速影响,也不奇怪。”
在这一瞬,莫皓宸看清了藏在顾靖遥袖中的寒芒究为何物。
是个宛如月光般的银弩,银弩紧贴在他的手腕,散发着诡异而皎洁的光亮。砰然而出的,自然就是弩箭。
弩箭的尾部钩挂着两支羽毛,一黑一白,在空中留下了黑白交隙的淡影。
“这弩箭,这银弩,莫非是?”林淮漫认出了这个武器,摸着指上翠碧色的扳指,沉吟道。
叶颖忍不住站起了身,哑然无声地看着比武台上的顾靖遥。
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昔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盟友,并且已经不复存在的,盟友。
“白羽为王,放眼天下,皆为败寇;黑羽为邪,幽月为阙,不列正派。合称‘琊’。”静月书生摇扇缓缓道:“这个弩箭,正是你们现在所能想到的那个弩箭,这个少年人并不是无门无派,而是你们现在所想到的那个门派!”
“幽月之地,幽月弩,琊羽阙!”
在高台上最偏僻的一处座位上,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巍巍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眼中似含有泪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莫皓宸急忙落下一枚白子挡在自己面前,接下了弩箭,但那白子立刻就被击得粉碎。莫皓宸急忙摆摆手,挥开了白色的烟缕,“好强的冲击力!”
顾靖遥收招上前,沉声问道:“小道士,你还有什么大道理要讲吗?不妨在这说完吧。”
莫皓宸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善,“顾施主,你是在威胁我吗?”
“没有。”顾靖遥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话锋一转,“我如果说有,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看来是真的了。”莫皓宸笑了笑,挥袖翩然一揽,地上墨化的棋盘顿时就消失不见。
“放弃抵抗了?”顾靖遥冷笑。
“这次,是不是轮到你话有些多了?”莫皓宸笑了笑,将小手摁在了背后那柄剑的剑柄上,隐有着挣脱之意。
天下名剑谱排名第五的——
“天,道,镇,玄。”莫皓宸朗声高喝。
瞬间,出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机楼。
天机阁神秘莫测,虽记录这大千世界,窥探天机,却难为世人所见。所以关于天机阁中心天机楼的具体位置,难免会被世人所猜测。有人说是在西边无垠的大漠之间,有人说藏匿于江南的苍茫烟雨里,也有人说天机阁是建造在瀛仙海的海底深处。
甚至有人说,天机阁是风,无处不在的风,天底下最盛的风,所以天机楼就屈身在风里。而风起之期,便是天机阁经过之时,拂掠过芸芸众生,拂掠过五湖四海,九州大地。
当今世上,已很少有人会追本溯源的想起,天机阁是梁阳初立朝时所建立的,为了掌控社稷命脉,天下秩序。所以,就很难联想到,如今发展到掌握整个武林命脉的天机阁,居然会在一个它最不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帝都在何处,它就在何处。
洛阳。
莫问东和凌傲阳并肩走在天机楼的某处长廊上,长廊两边的墙壁上,堆列着蒙上新尘的万卷书。
这浩如烟海的万卷书中,藏着数之不尽重金难求的秘密。这些秘密自百年前天机阁废立阁主之位以来,就不再独属于一人,而是属于天机阁里的每一位成员。任何一位天机阁成员若想要获取相关情报,都可以提出申请,分布在洛阳城中的成员便会来天机楼里整理搜寻,再以书信形式传达。每一封书信上都有特殊的机关锁,非天机阁成员不能打开。
凌傲阳伸手擦过一列书籍,随后轻捻了捻指尖的灰尘,怅然道:“天机楼里的万卷书还在,只是,那个为万卷书清去灰尘的人,却已经不在这座城里了。”
莫问东点点头,“程王殿下是个特别的人,安静时可以让楼内绝大多数书籍留下自己翻阅过的痕迹,坐不住时可以来到市井之间,与他所谓的朋友们畅酒言欢。”
“老师,你这是在,夸赞他么?”凌傲阳皱了皱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只是在感慨。感慨程王殿下虽有着如此好性情,可那种好性情,却当不上皇帝,也永远当不得皇帝。”莫问东负手前行,“傲阳,为什么你最近对你的兄弟都这么敏感呢?”
“也许是对那个位置看得太重了吧。”凌傲阳吹掉了手上的灰尘,幽幽说道。
莫问东笑了笑,“走吧,主人要等不及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直走到长廊末尾处,却发现有一位金衣女子已早早站在那里。
“看来,有人来得比我们更早。”凌傲阳道。
言己微转身看清来人,赶忙躬身行礼,“景王殿下,太师。”
莫问东似乎已猜到了她的来意,指了指前方的大门,“主人就在里边,暮淮王爷为何迟迟不肯入内?”
言己微面露犹豫,“这个……”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哪个她了,也未必能认得你,不妨的。”莫问东和声一笑,主动推开了门,朝里边正在阅书的红袍女子道:“阁主。”
戴着红面纱的红袍女子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行礼,“殿下,太师,暮淮王爷。”
“天机楼这浩漫的万卷书,即日起就全属于你一人了。别人若想要得到,就必须得看你的脸色。”凌傲阳径直来到红袍女子的桌前坐下,倒了杯茶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有个人却从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亘古不变。”红袍女子垂首道。
“什么人。”凌傲阳淡淡地喝了口茶。
“皇帝。”红袍女子笑答道。
“皇帝。”凌傲阳把玩着手中价值不菲的月光杯,淡然的脸色逐渐变冷冽起来,“皇帝这个位置,已经没有悬念了。”
“傲阳,锋芒过钝是坏事,锋芒过盛也未必是件好事。你太自信了。”莫问东来到凌傲阳身边,语重心长道。
“是。”凌傲阳敛起冷冽,淡淡道。
莫问东缓缓走到桌前,朝红袍女子道:“交给你的事,查得如何了?”
红袍女子翻了翻书,“当年琊羽阙在瀛仙海上被灭门,但凶手并不是江湖所传闻的洛阳芬芳阁,而是一名女子。而这名女子自十三年前起,天机阁对她的记载可谓少之又少,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偶尔会记载到她会在瀛仙海上飘荡。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此刻,也在柳月山庄内。”
莫问东听言皱紧眉头,“难道是她?”
红袍女子点头道:“太师没有猜错,就是你所想到的那个人,她曾与你有过同门情谊。”
莫问东一愣,随后笑了笑,“和一个会窥心之术的人说话,还真是一点秘密都藏不住,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师让我查阅关于琊羽阙灭门的档案,想必是在此次祭剑大会上,布下了什么局?”片刻冷场后,红袍女子忽然问道。
莫问东没有丝毫作态,而是平静道:“你在问一个很危险的问题。”
红袍女子微微仰头,“身为天机阁阁主,就得留意十面八方的每一个讯息,纳入天机楼的文山书海之中,贯通春秋,留存千载,以供后人言说。还望太师如实作答,天机不可泄露,于我而言,绝不只是说说而已。”
“好一个天机不可泄漏。”莫问东称赞一声坐了下来,捧起凌傲阳事先为他倒好的一杯茶,喃喃道:“一个种子终会发芽,哪怕萌芽之期风雨历程,但只要在成长期得到了足够的滋养,也足以成长为一片遮蔽去心灵的参天大树。”
“种子?”红袍女子轻轻重复道。
“一年前那桩灭门血案轰动天下,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就能将底蕴深厚的芬芳阁给屠杀殆尽么?”莫问东微微笑着,转了转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喝,“只不过是有我这个贵人相助罢了。”
“原来如此。”红袍女子想通了其间眉目,执笔一边记录,一边说道。
“当年琊羽阙在海上被灭门,实际上还有人趁乱逃了出来,只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逃过一劫的小阙主,希望依仗他重建起琊羽阙。但他每一次的祭剑大会,都会代表不复存在的琊羽阙前去,就好像琊羽阙还存在那样。”莫问东沉声道:“而这一次祭剑大会,楚濋已带那位小阙主踏入柳月山庄,诸多旧事,都会有一个结局。亦是。”
“新的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红袍女子放下笔,合上了书,欣慰道:“看来天机楼所记载的疑案,快要少一桩了。我在此为后人先谢过国师了。”
“谢就不必了。”莫问东站起身,顺便还称赞了一句:“茶很好喝。”
一直没说话的凌傲阳忽然笑道:“老师,你这杯中的茶一口未动,怎么就直言好喝呢?”
然而莫问东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径直朝着外边走去。凌傲阳见状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房内仅留言己微与红袍女子二人。
“暮淮王爷。”红袍女子冲着在发愣的言己微微微一笑。
言己微身子抖了一下。忽然,四壁无窗的天机楼里冷风乍起,令桌上的烛火微微颤抖,也吹落了红袍女子脸上所覆着的面纱。
言己微在此刻终于看清了红袍女子的样貌。
女子五官精致,文绉有礼。像是在某个极寒之地呆得过久,素白的脸蛋上明显刻有几丝殷红的疮痕。神情与其说是安静祥和,倒不如用呆滞来形容更为贴切,像是刚刚脱胎而出,以澄澈无暇的目光打量这满是污秽的尘世的婴儿。
“果然是你。”言己微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她感觉女子那漆黑的眸子像是带着讥嘲,同样也含着笑意,但更多的是悲悯同情。言己微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愧疚之痛,她现在倒希望这个眼神中带有仇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是半分,也好。
“楠笙,我……”言己微刚启开话匣,就被眼前一幕惊得下意识止住了嘴,清眸不断睁大。
“暮淮王爷。”红袍女子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你来找我,是不是想要求探天机?”
“你的心告诉我,你想回到自己的家园。”
“那个你生活了二十年,并且有一条河潺潺绕城而过的家园。”
房门外,莫问东默默倾听着。凌傲阳站在一旁,笑道:“老师你真的太可恶了,竟然催动裂风掌,将那红袍女子的真面目在这位暮淮王面前展露无遗。这两个女人之间的纠葛,可真是三言两语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呀。”
没有听出什么异样后,莫问东挥了挥袖,负手而立朝前走着,“棋子是要经过考验的,而最能经得起考验的是心;最不能经得起考验的,也同样是人心。”
“是。”凌傲阳随手拍了拍一件装饰物上边的灰尘,漫不经心道:“弟子遵循老师的教诲。”
姑苏君山。
一道细微的白茫冲天而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当山镇派之剑,天道镇玄,出鞘。
剑上之玄,几通天道。
剑身秀气隽雅,白锋上边,突兀留有黑红之色,乍一看倒像是刻着一只丹顶仙鹤,将要从剑上鸣飞而起,极为好看。令高台上的武林大师以及围观的年轻高手叹为观止。
然而顾靖遥却没有去欣赏。他未等天道镇玄完全出鞘,便一跃而起,朝着莫皓宸倾掠出一排弩箭,宛如在下着一场苍凉的箭雨。
幽月弩,月雨。
却不过瞬间,莫皓宸就已经握着完全出鞘的天道镇玄,怒喝道:“鱼不可脱于渊!”
隽雅的剑身在地一划,刻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圆,这轮圆很快就沦陷下去,沉出了一面清澈的渊潭。莫皓宸身处于这渊潭之中,在箭雨的洗礼之下竟毫发无损。
鱼不可脱于渊,深居深渊之中,可避免杀身之祸。
“麻烦。”顾靖遥开始组装起手上的幽月弩。
顾靖遥已经没有弩箭了,弓弩若是离开了弩箭,就如同野兽失去了爪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的弩,名为幽月弩。
琊羽阙的幽月弩。当年铸剑之盟,琊羽阙弟子可在最隐晦的角落里施放冷箭,也可在前线冲阵杀敌,仅靠的,就是这个幽月弩。
既然是幽月弩,那便有无限的可能。
不出片刻,原本的弩箭变为一把弯刀,如同弯月。顾靖遥持刀,运起名唤“渡芦”的轻功一跃而上,满眼尽是冷峻。
渊潭再深,也抵挡不住,月光的抵达。
“叫你以恶言中伤我的楚濋姑娘。”顾靖遥冷冷怒道:“今天,就让你为你那无忌的童言,付出代价!”
莫皓宸竟感到一阵浓郁的窒息感,压迫着他体内的每一寸真气,剑上的每一丝玄势,一切都施展不开,不由心中一冷。但此刻却也由不得他多想,只得沉重道:“离渊。”
离渊!
那渊潭之水旋转起来,在莫皓宸的足底不断凝聚,最终越来越高,将他送离了深渊。顾靖遥这一刀落空,劈到了那渊水上,渊水顿时化成清蓝的墨缕悠悠飘散。莫皓宸也失去了支撑,朝台上落去。
顾靖遥不耐地挥刀,斩开面前的墨缕,轻斥了一声“虚妄”后,便将绝大内劲运于左掌之上,朝地一拍,那些插入台中的羽弩挣脱而出,转换了个方向,朝着莫皓宸斜落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一次,月雨,倾洒而下。
“虽然我听不大懂,但听这小道士‘离渊’之后,所处情境之险,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顾兄的月光之下,这又是为何?”唐葬天感到不解。
“没想到这小道年纪不大,居然已经是瞻月境的高手了。”蓝楚濋眯起眼睛,喃喃低语。
唐葬天一愣。
当今天机阁再立阁主,划分武学为观星三境月有四境。而江湖上大多数人穷尽毕生,也无法摆脱被列为寻常武夫的观星境,踏入月境。唐葬天下意识道:“这小道士看起来也就五六岁,怎么可能就是瞻月境了?你说错了吧。”
“不,如果是按我所想的那样,那我绝对没有猜错。”蓝楚濋脸色已不再平静,“鱼不可脱于渊,之后还有一句。如果这小道不会那一招,那他断然不敢轻易‘离渊’。”
“这一句之后,是什么?”唐葬天问道。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蓝楚濋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这一招,名为‘示利’,唯有瞻月境以上的高手方能使出,其攻势强度,在道家中仅次于爻剑术!”
“他想以攻为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短短的一句话,却蕴含了道家在攻守两端将近极致的剑招。
《庄子·庚桑楚》也记载:夫函车之兽,介而离山,则不免于网罟之患;吞舟之鱼,砀而失水,则蚁能苦之。故鸟兽不厌高,鱼鳖不厌深,夫全其形生之人,藏其身也,不厌深眇而已矣。
大兽离山遭网罗祸患;大鱼因波流动荡而离水,被虫蚁所戕。为生,鸟兽不厌高飞远走;为生,鱼鳖不厌深潜入水中。但同样的,为了更好的“生”,也可将那些会危及到自身的险情,全部化解!
离渊已消,莫皓宸悄然落地,天道镇玄轻轻旋起,隽秀的剑锋上竟有着一往无前的锐利。
落下的羽弩就像是正在捕猎的苍鹰,但在这一瞬,先前那汹汹的捕猎之势荡然无存。
因为猎物朝它们展现出了更为锋锐的利爪。
一时间,“月雨”逆回折返。
羽弩七歪八扭地落回了顾靖遥的脚边,末端的黑白两支羽毛已经残缺不全,已不容许他再次施放“月雨”了。与此同时,莫皓宸又起剑,神色一凛,剑招分外轻灵。
但剑上锋芒,却令人不敢直视。
“道家至理名剑真言,也不过如此。”顾靖遥拍出一掌,如千蛛扑噬,怒斥道:“虚妄至极!”
“千蛛手!这是只有历代琊羽阙阙主才有资格修炼的武功!”高台上有人惊道:“莫非他就是当年在婆家做客而逃过一劫的琊羽阙小阙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台上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角落里的一位六旬老人。
这名老者名为刘瑾,是当年琊羽阙瀛仙海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他此刻已老泪纵横,因为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阙主,是你在天有灵吗?是阿豪,我终于替你找到阿豪了啊……”
莫皓宸扬剑一挥,虽然长剑搭配他矮小的身子极为不称身,剑姿并不好看,但剑锋在空中抡起的残花却极美,宛如天上白鹤在云端翱翔。
“这是我武当纯粹的剑术,何来虚妄!”莫皓宸也怒驳一声,扬剑而起。
“好一个纯粹的剑术!”顾靖遥猛喝一声,手中的阴绵掌劲又变得狠厉了几分。如同千蛛蜕生万蜘!
“管你是万,还是千千万。我都会让它们尽数送到西边,去见仙人!”莫皓宸也跟着喝道。
深知事理的清胤在心中暗暗咂舌,“这小崽子是蒙的还是猜的,知道的这么多,在西边的沙漠里,还真有仙人啊……”
“这两个家伙,是在比谁的嗓门大吗?”下边的唐葬天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却忽然感觉风沙弥漫,已经看不清台上二人的身影。唐葬天咦了一声,好奇问道:“蓝姑娘,你说这两人谁会赢?”
蓝楚濋在风沙中强睁着眼,“我倒是希望靖遥能赢,但是……”
烟尘很快就弥漫开来,二人都已退到了比武台的两端,顾靖遥衣衫破旧不堪,血迹从他的手掌上滴下。莫皓宸身上的道袍虽然完好,但天道镇玄却是落在了比武台正中央,诡异的是,他面色出奇地白,像是受到了什么威胁与惊吓,两眼无神。
“我自小就讨厌长辈和我讲大道理,何况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顾靖遥转过身缓缓走下台去,“但楚濋姑娘除外。”
话音刚落,莫皓宸就朝后倒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皓宸!”一向镇定的清胤此刻再也坐不住,一跃而下,跳到了比武台上,先裁判一步,接住了莫皓宸的身体。
“他没有大碍。”顾靖遥忽然停住了脚步,声音森冷:“少年自有少年狂。狂妄,是我们少年人该有的事,他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不妨再等几年吧。”
“多谢手下留情。”清胤拱手。
高台上所有人心头都炸了开来。刚刚顾靖遥身上那股压迫感,竟让他们觉得无比浓烈。
埋藏在柳藏锋面具之下的孤舟公子则是心头一冷。
顾靖遥方才那种感觉,他曾在寒山寺中明明确确无比真实的感觉到过。
“顾兄真的赢了?”台下的唐葬天笑道:“蓝姑娘,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蓝楚濋却是怔在了那里。
其实,她刚才还没有把话说完。
天道镇玄乃名剑谱上第五,在“示利”之下其锋之利,恐怕是飞月境乃至半入凌月的高手也无法挡下这一剑。而莫皓宸不过是个小童,涉世未深,其心之至纯,足以将剑上的纯阳之力发挥到极致。
然而事实却与她所想的相违。
顾靖遥的修为她再清楚不过,只不过是瞻月境,却也只是被伤了手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体内究竟有什么不可控的力量?
这就是老爷要自己千方百计接近他的原因?
胡思乱想间,一张肆意张扬的笑脸来到了她的面前。
“楚濋姑娘,我表现得如何?”顾靖遥笑道。
蓝楚濋立刻回以笑容,“这只不过是个开始呢,你的路还很长,我会陪你到你问鼎天下第一的那一天,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对我的承诺?”顾靖遥嘿嘿傻笑,下意识拍了拍手,恰好拍到了伤口处,不由吃痛,“啊!”
唐葬天有些无可奈何地别过脸,“哎,真是令人受不了啊。”
洛飞羽在角的陪同下姗姗来迟,恰好看到了面容煞白的莫皓宸。但他视线移到插在比武台正中央的天道镇玄上时,不知为何心就凉了半截。
在周围人的欢呼喝彩中,他得知到,莫皓宸刚才与顾靖遥比武落败。
一个剑客,在比武中落败并不可怕,还能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可怕的是,剑落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也是有生命的。”
这是剑祖曾说过的一句话。
于人而言,养剑即修心养性;于剑而言,铸剑师孕生了它,而剑主亦是它再生父母一般的存在,怎么样的人,便会育成怎么样的剑。
一把剑沾满了千万人的血孽,便会沾惹浓郁的戾气与怨恨。如名剑谱第九,青山朝霞。
一把剑斩世间不平,历代剑主起舞优雅,受此熏陶,以优雅正气闻名于世。如公孙剑器楼历代楼主佩剑,绛陌。
而道剑天道镇玄,看的是这天地万物。
剑可通玄,亦通天道。
武当历任祖师爷,以及那些挥剑入红尘的道士们,他们以毕生苦苦追求的“道”,共同孕就了这一柄可卦众生的天道镇玄。哪怕它在名剑谱的排行上一跌再跌,可此剑所受孕灵之拓阔,是其他名剑所比不了的。
而此刻的天道镇玄,竟已是剑势大跌。
非五年不可恢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现在为止,还是没人能搞清楚那一瞬间的风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高台上大多数人都看了出来,天道镇玄之上的剑势,已不比往昔。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居然能令名剑谱上位列第五的天道镇玄剑势锐减,这等情况,恐怕是一些凌月境的高手也未必能做到。不由向顾靖遥投去打量的目光。
“有他母亲当年的样貌。”
“也有他父亲当年的风范啊。”
静月书生朝着刘瑾收扇行礼,“早就听说刘老忠心,在江湖中苦寻少主多年,如今终得以重逢,梁某在此先恭贺刘老先生了。”
刘瑾眼含泪花,连道了几声“好”后,看到了抱着莫皓宸持着天道镇玄跃到了高台中来,惶恐的险些下跪,“清胤道长,这小子跟他爹一样下手没轻没重的,我给您道歉了,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清胤一愣,随后有些哭笑不得,“你说你也不小了,本该是让那些小辈向你下跪的年纪,犯得着你自己亲身下跪么?快快请起。”
刘瑾被清胤催动内力扶起后,看着已失部分剑势的天道镇玄,愧道:“可是,这剑……”
清胤摇了摇头,“我道家原本只为结发受长生,可无奈于十九年前谪仙路被一剑封死,但武当所看的,却也还是人世间的百年。在接下来五年,天道镇玄虽剑势会不比往昔,会暂时跌出十大名剑之列,但对于武当而言,五年不过是须臾间。何况莫皓宸还小,五年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足够长了,足以让他再成长一步。”
刘瑾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行了一礼,随后看向了他怀里的莫皓宸,“可这个孩子,身上会不会留有什么隐患,是否要我托人送几帖药来?”
清胤收起天道镇玄,连连摆手,“这臭小子在山中,都是师兄宠大的,派里的灵丹妙药当糖果一样吃,唯独就没吃过苦,让他受此一次挫折也未必就是坏事。他没有大碍,还请宽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莫皓宸轻轻响起的鼾声,二人都不由得会心的笑了。
顾靖遥看着周围,感到浑身不自在,有些惶恐,“周围的人怎么都在注意我啊?”
“削去天道镇玄的剑势,还打败了武当的一块良才璞玉,不注意你注意谁?”唐葬天笑道。
这时,洛飞羽走进人群之中,仰头望着高高在上坐在主位的孤舟公子。
顾靖遥看到了不远处的洛飞羽,打着招呼,故作惋惜状,“洛兄是刚刚睡醒吗?可惜你没欣赏到我刚才的帅气英姿,可惜可惜。”
然而洛飞羽却没有理他,拉着角走到一旁,低声问道:“他派了什么人去调查奈何桥藏匿在柳月山庄中的人了?”
“徐瑶和我二姐。”角答道。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徐瑶会操纵蝴蝶指刀化为幻蝶,但碍于幻术大损无法完全施展。而我二姐精通制药,能做出幻烟散,可令人更深一步陷入幻境,也可以令徐瑶幻境归于巅峰,极难被察觉,可以在如今这高手如云的山庄在畅通无阻。”角解释道。
“该死。”洛飞羽暗骂一声,开始打量四周。
“怎么?”角下意识以为他是对二姐以及公子有何不满,微微皱起了秀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收回目光,叹了口气,“角,恐怕这一次,我要与你们孤舟舫背道而行了。”
“你什么意思?”角语气中带着些许寒意。
洛飞羽微微打了个寒颤,看向眼前的角,发现她的双手已按在了双剑剑柄之上,恐怕自己只要再说错一句话,这个少女就会不念旧情,拔剑朝自己砍来。
角目光极为冷冽,“请注意你的言辞。”
洛飞羽终于还是铁下心来,“抱歉,我不能放任你们这样调查下去。此事一旦水落石出,我的计划,会乱。”
“计划会乱?什么意思?”角困惑问道,但语气中的冷峻却犹然未减。
“我背后这柄剑,名为‘鬼灭’。专斩游荡在世间的鬼魅魍魉。这个组织既然叫奈何桥,那么必然与鬼脱不开干系。我师父叫我来到姑苏办事的同时,让我用此剑灭了他们。”洛飞羽指着背后的剑囊,一本正经地说着胡话:“你们要是这样贸然调查,打草惊蛇,打乱我宏伟的计划怎么办?”
“你师父是谁?”角不依不挠的问道。
“正义的化身,向恶鬼索命的死神。为了防止姑苏秩序被破坏,而穿梭在江湖中的亦正亦邪的男人……”
角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冷笑地打断,“你这是鬼神话本看多了?”
洛飞羽气得急跺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远处的顾靖遥手指着这二人,朝蓝楚濋笑问道:“你不是说这小子与剑器楼楼主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吗,怎么又与这个小小婢女关系这么好了?”
蓝楚濋静静望着着洛飞羽,没有说话,眼底处分明是森凛异常,且她还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角踏前一步,若如冷霜的俏脸上尽是藏抑不住的怒意,“洛公子,希望你不要在这里耍什么花样,公子为这一刻已经等了七年了,成败与否在此一举。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可担不起。”
洛飞羽正色起来,“可也有一个老人,为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年了。”
角敲了敲腰上剑柄,“垂垂老矣的二十年光阴,又岂能与少年人的七年韶光相比?”
洛飞羽背过身去,沉声道:“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了妻子,他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以至于他孑然一身,守着已沦为废墟的楼兰城。在你看来,少年韶光好,可在我看来,少年与老年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你们,哪怕你会杀了我。”
角迅速拔出左手边的剑,架在了洛飞羽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你说得倒是大义凛然,明知道公子奉你为贵客,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你,更不会杀你。但是……”
高台上的柳槃注意到了这边,洪声道:“若要比武请上台去,禁止私下发生斗殴!”
洛飞羽看着明晃晃的剑锋,“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世人皆言,少年是一生中最好的年纪。谁不想鲜衣怒马,出入歌楼酒肆,驰骋江南塞北。
而暮年却是与少年相对的年纪,在这个年纪里,你会经历很多生离死别,身上的一切,都会在这段年纪得到安息。
但与最好的相对,就一定是最坏的吗?
角不明白他念这句诗的用意,“怎么?”
洛飞羽望向了她,“剑祖领江湖平乱时,已将至暮年,他却还是很喜欢像少年时那样,路过一个茶摊,便会买一壶茶,一路走一路喝。也会在自己的挚爱面前,笨拙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角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有些人老了,那就是真的老了;但有些人老了,却仍如少年。”洛飞羽缓缓推开了她近在咫尺的剑锋,“这件事是师父的事,也同样是剑祖他老人家的夙愿,我必须要做。我的剑断了,那就一切都完了。”
“至于你家公子的事,我会竭尽所能。”洛飞羽忽然拨开她的剑,疾行远去。
角暗骂一声,正想要提步追赶,却被一只厚重的手按住了肩膀,“当今世道,一个小婢女,竟也敢对主人的贵客无理?当真是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角冷冷看着一旁的顾靖遥,“你找死?”
顾靖遥面带笑意,“你这么嚣张,你家主人知道吗?”
角冷哼一声,想要挣开顾靖遥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却感觉这只手如同泰山一般,剑势以霸绝为主的她,竟无法撼动分毫,只得朝他怒目而视。
“滚,别拿你那咸猪手碰我四妹!”这时,一尖锐的轮环飞来,顾靖遥急忙撤开了手,猛退到一旁,抬首看着走到角身边的女子,“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另一个脾气暴躁的婢女啊。”
“多谢三姐搭救。”角恭敬道。
徵点了点头,却罕见地没有与顾靖遥发生口角争执,“刚刚我看到那个姓洛的小子跑得飞快,他是干什么去了。”
“他跑去阻止二姐和徐瑶调查了。”角咳嗽了一声,道:“是我行事不利,放走了他。”
“不怪你。”徵叹了口气,仰起头望着高台。
“那要追么?”角问道。
“你身上寒疾尚未好全,疾行时,必会咳嗽不断,会让二姐在你身上注下的努力付之一炬。而我又极不擅长轻功。”徵摇了摇头,收回了地上的双轮,“现在,我们先把这件事以音律形式传给大姐与公子他们,由公子做定夺吧。”
“一切就从三姐的。”角收剑回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肆,说了禁止私殴,当没听到么!”柳槃一掌将面前的护栏打得粉碎。
静月书生顿时感到一阵好笑,但他还是强忍着笑意,“少年性子使然,柳槃兄弟勿怪。”
柳藏锋站起了身来到柳槃身边,“似乎刚来了几个人,这下人到齐了么?”
柳槃急忙垂首道:“禀庄主,原本是已经到齐了的,可一个背着剑囊的剑客刚到没多久,忽然又走了。”
“走了?”柳藏锋看着下边交头接耳面露凝重的徵角姐妹,微微皱起了眉。
比武台上。
“请双方互通门派,姓名。”
角提剑上前,“藏水居,何听雨。”
徵也踏前一步,“轮月门,欧阳霞。”
二人通报的门派自然就是当年铸剑之盟中的盟派,也是持握双剑,以及操纵飞轮的门派,她们踏入山庄中的山河令,乃是这些年孤舟舫为这两个已至末路的门派提供情报所求的报酬。而二人所通报的姓名确有其人,都是门派中年轻一辈女弟子的翘楚。
“点到为止,勿下杀手。”年轻的裁判忍不住看了貌美的角一眼,随后退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边观战的弟子顿时炸开了锅,“藏水居这个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居然能孕得出如此美人?”
“好漂亮啊!”
“对面这个凶巴巴的八婆看起来,可比这位姑娘差的远了。”
顾靖遥有些嗤之以鼻,“瞧这些人那样,是没见过我的楚濋姑娘还是咋滴?”
角急忙低声喝道:“三姐息怒!”
徵额头青筋暴起,“四妹,我不想听下边这些登徒子聒噪了,我们早点传递早点打完吧。”
“好的。”角乖乖的点了点头,拔出了腰间的双剑,与徵缠斗在了一起。
双剑与双轮有节奏的相互交接,金属的碰撞声竟如同雅律一般悦耳动听。
宫理解出了这交接声中的音律的含义,心中微微一动,微微扭头,瞥向了孤舟公子。孤舟公子也朝她微微侧头,虽然目光仍在下边,但她知道,孤舟公子在注意着自己。
只见他从背后的果盘中拿起了一块剥好的柚子,放入了嘴里。
柚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宫轻愣片刻,片刻后会意,转身假意要为江湖豪杰去捧瓜果,路途中故意将一个瓷杯碰倒。
碰杯的力度恰到好处,她手臂经过的速度也恰到好处,她有信心,能让自己那两个妹妹从杯子的碎裂声中明白公子所要下达的意思。
但出现了意外。
“你干什么!”一位中年男子低头看着湿漉漉的衣摆,不由大怒,“没长眼睛啊?”
高台上众人立刻将目光转移过来。
宫立刻下跪,显得无比恐慌,“大人恕罪!”
林淮漫立刻上前解围,“怎么回事?”
宫伏身大声道:“回禀夫人,由于小的碰倒了杯子,他的裤子就湿透了。”声音清晰可闻,就连下边的年轻高手也都听到了。
此言一出,就响起几声哄笑,中年男子顿时更怒,“什么裤子湿透了?你会不会说话?”
林淮漫急忙朝那人致歉,“陆长老,我让人带领你去换一身合身的衣裳,还请息怒。”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那就劳请带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淮漫目送着中年男子远去,沉声道:“起来吧。”
“是。”宫赶忙爬起,却对上了林淮漫那饱含深意的目光。
比武台上。
徵与角假装在相持。
“姐姐那里似乎发生了些意外。”徵低声道。
“我刚刚好像看到公子在吃柚子。”正对着高台的角沉思片刻后道。
“姐姐也说过,若要传讯,就以每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彰表讯意。而她刚才说的话,好像是……由,他?”
“柚子……”
二女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到了难以置信。
“由他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月山庄。
某个闺房地底下。
暗阁之中。
一个戴着惨白面具的男人坐在房梁之上,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品质上乘的棉帕,擦拭着放在他腿上的伞罩,伞上边绣纹着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下边的枫衣女见了,叹道:“青面他,真的是很宠溺红衣姐姐啊。”
血泪观音一手持玉净瓶,一手捏着柳枝,说话的语气却是与她的慈蔼的样貌极为不符:“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对七年前救回来的那个瘸腿小伙也不赖,还将他安置在世人寻之不得的魂断枫林养病。”
枫衣女面露黯然,没有否认,“可是他终究也还是别人的哥哥啊,比起我,他还是更想他的妹妹。”
“苦了你了。”血泪观音开始瞑目而坐,仿佛又变成了佛庙里的菩萨像一般,似乎是不愿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人。
在血泪观音刚刚枯坐成菩萨像不久,外边就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庄内如此盛会,四方豪杰皆聚于此,你们这样贸然入庄来,是否过于冒险了?”
枫衣女抬头看清了来人,急忙笑道:“你这一身红衣穿的,要是红衣姐姐还在的话,定会夸你几句。”
来人正是柳碧燃。戴上孟婆面具时,她是奈何桥的统领,而揭下面具时,她却是奈何桥中所有人视为己出的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枫衣女话音刚落,房梁上就传来了轻柔的铃声。枫衣女听懂其间含义,“我就说吧。”
柳碧燃上下打量了一眼暗阁,笑道:“看来你们都在啊,是有什么事要来找我吗?总不会是专程来……贺喜的吧。”
“我们奈何桥孟婆将要大婚,我们这些小的又岂能怠慢呢。”枫衣女笑道:“怎么,不欢迎我们去吃你的宴席?”
“宴席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只能给你们单独安排,不能光明正大地吃。”柳碧燃挠了挠头,坐了下来,“所以,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枫衣女收起了笑脸,“碧燃你有所不知,在昨日子夜时分,有人给我们奈何桥寄了封信。”
“给奈何桥的信?”
“是的。”枫衣女仰头看了一眼青面,“当时信被你的妹妹截获,但青面还是窃听到了信中的内容,以及写信的人。”
谈及此处,柳碧燃并没有露出恐慌,“信中的内容,和寄信的人,分别是什么?”
“信中说要我们速杀洛飞羽,而写信人没有署名,只有一轮诡的太极……”
“是她啊。”柳碧燃脑海中涌现出那个道袍少女,微微沉吟着,似乎并不在意。
“咦?”枫衣女皱眉道:“碧燃,你是不是没有注意到我话里的重点呢?自你妹妹截获了这件信封,一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柳月山庄里藏有奈何桥的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晌,柳碧燃自嘲的笑了笑,“很遗憾做出这个决定。”
“什么?”
“从今往后,人世间再无奈何桥。”
柳碧燃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不舍,而是说得无比坚定。
“啊?”枫衣女睁大了眼睛。就连在房梁上擦拭伞面的青面獠牙,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垂首。
“观即视,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奈何桥属于阴间幽冥,本就不该属于人间。”柳碧燃叹息道:“而我们却处于人间,为何不归回人间中纷扰的红尘?”
“哼。”还未等枫衣女回答,久久未说话的血泪观音忽然率先开口了:“人间红尘?说得好啊。”
柳碧燃察觉到她话语中的讽刺,“观音姐。”
“奈何桥自创立以来,组织里边又不是没有过眷侣。可那些眷侣心甘情愿地跟随你在秽沟中摸爬滚打,只为让世人知道我们的名声,知道你孟婆的名声。为此,有多少人在幽夜之中相依永眠。”血泪观音眼角的血滴越来越红,“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被牵引着的刀,毕生也无法踏出迈向红尘的那一步。而你呢,居然为一己之私,想要委身入红尘,就要解散十年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奈何桥?”她的声音是颤抖着的,明显是将压抑许久的不满在今日尽数发泄了出来。
柳碧燃默默听完了这一段话,叹道:“我明白。奈何桥中的人,都是走了歪门邪道,而被世间所不容的人。而只有奈何桥这种肮脏的地方才能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但是,为了这所谓的价值,真的死了太多无辜的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功成万骨枯。正因为流了太多人的血,就应该好好维持下去,不辜负那些鲜血。凭你三言两语就要将奈何桥解散,凭什么?”血泪观音眼角的泪滴滑落下来,割裂开了她雪白色的面庞。
“观音姐!”枫衣女疾呼,她明白这个危险的预兆,想要上前制止。
“凭我!”这时,一柄寻常软剑飞来,惊起剑鸣,一道靓丽的人影也闻声而至。血泪观音急忙抽出了柳枝,挡下那软剑。
乍一看,竟如同两根柳枝缠在了一起。
弱柳扶风剑。
相持不过片刻,血泪观音就真气狂泄,呕出了十几口鲜血,退到了墙壁上。
“看你练了这么多年的扶桑剑术,倒是差点忘了,你姓柳。”血泪观音口渗鲜血,冷冷地看着眼前人。
奈何桥,樱狐。
亦是当年柳月山庄的三小姐,柳藏月。
柳藏月收回了剑,取下狐狸面具,“我说凭我,你可有异议?”
血泪观音刚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体内传来一股剧痛,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气如同小蛇,在她的体内窜来动去。最终又喷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月却不以为意地看着她。
“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此轻绵的剑招,居然藏有如此阴毒的剑气,真不愧对那‘蛇心碧蝎’的名号。”血泪观音没有去擦嘴角的鲜血,“难怪当年的任二公子会看不上你。”
柳藏月眼神一凛,已微微有了些怒意,但还是沉静道:“你是想在死前,逞些口舌之快么?”
“死?”血泪观音冷笑了一下,“我本就是阴间人,何来‘死’字一说?”
话音刚落,便化为一股尘埃悠悠不见,只留下刚枯坐过的蒲团。
柳藏月剑气纵横,提剑欲追,没走出几步却发现剑意锐减,不由疑惑地看向柳碧燃。
柳碧燃放下了手指,手中一团血雾也腾空而去,“姑姑,罢了。我喜事在即,不该如此。”
“虽然你身为孟婆做了不少恶事,但在身为柳家大小姐的时候,心肠确实是太软了。”柳藏月叹息一声,坐了下来,也不再继续追赶。
房梁上,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铃声。
枫衣女听出了这铃声的含义,“有一位被奈何桥追杀过的人,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面獠牙的亡妻红衣女,生前修得一门诡术,名为“软香寻玉”,乃世间不可多得的寻踪秘术。只要被她所追杀过的人在她周遭数几十里的范围内,她就可以敏锐地感受到那人所处的位置。虽她已身死,化作伞中魂,但是在百丈之内的感知的敏锐程度,还是与生前无异。
“被追杀过的人?”柳碧燃皱了皱眉,开始陷入了沉思,“莫不是……孤舟公子。”
“是他。”柳藏月轻轻触了触软剑。
“他?”柳碧燃有些惊措。
“对啊,就是你现在所想到的那个他啊。”柳藏月放下了软剑,抬头望向青面獠牙,“那人是不是背着剑囊,瞳孔泛血。”
伞上的铃铛又抖动了一下,似是回应。
“红衣姐说,是。”枫衣女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柳藏月。
柳碧燃面色潮红,似乎有些难为情,“姑姑你怎么会知道……”
柳藏月思绪顿时有些飘远,“因为他当年也是这样子在来找我的。我也故意让他,找到了我的面前来。”
柳碧燃惑道:“他是在找我?”
“或许不是在找你,但如果他能找得到你的话,那么他就是在找你了。”柳藏月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这时,房梁上的伞忽然疯狂摆动起来,发出清脆的铃声,若晨间空山,涧中惊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通过铃声引那人前来。
柳碧燃猛地抬起头,“红衣姐,你这是干什么!”
枫衣女察觉到了铃声的用意,笑道:“红衣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坏啊。”
青面獠牙摘下了苍白的年具,露出了下边清秀而又年轻的面庞。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伞罩上的彼岸花一眼,摇头苦笑,似乎在责怪她不嫌事情闹大。
就连面容沉静的柳藏月,也笑了起来,“碧燃,那个人要找过来了,还不赶紧上去待客。”
闺房之外。
洛飞羽久寻不得,只得缓下脚步,观察地上有没有幻烟散留下的痕迹。但二人的行踪还没找着,他就听到了熟悉的铃声。
急促又空寞,宛如地底下无处安放的挽歌。
“这不是那个没脸男伞上的铃声嘛?”洛飞羽浑身不自主地抖了一下,“听着还真是瘆人呀!”
“等等,这铃声源头……似乎就不远处。”洛飞羽抬眼打量起四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一座华美的阁楼上。
洛飞羽心中顿时有些透心凉。
奈何桥的那个没脸男胆敢藏匿在如今高手云集的柳月山庄中,那自然只有一个去处可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家大小姐柳碧燃的府邸。
洛飞羽眼神一亮,思忖着:“对啊,我怎么忘了她是孟婆啊?我进去求她别杀我,奈何桥不杀我,那些杀手就不会现身,那两个人的调查就无从入手,事情不就解决了吗。难道他们还能莫名其妙查到快要成亲的柳家大小姐的头上来?”
“哎呀,洛飞羽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过人家和我非亲非故的,有人好端端的把生意送上门来,她干嘛要答应不杀我呢?”
洛飞羽苦恼纠结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闺阁的大门前。犹豫良久还是敲了敲门,“哎,豁出去了。开门开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门的缝隙间探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柳碧燃淡定道:“是你啊。”
洛飞羽刚想要打招呼,却被柳碧燃那红彤彤的脸色吓了一跳,心想区区大门派的柳月大小姐还真是浪得虚名啊,居然连个妆都不会点。但考虑到自己此次前来的缘由,只得绞尽脑汁想了个合适的称呼:“柳大小姐。”
柳碧燃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道:“进来吧。”
洛飞羽也不推辞,踏入了府邸中,顿时就有一股幽香扑来。他在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踏入女子的闺房,还是在金陵城雪月楼的时候,与剑器楼小楼主一起,走进雪月首艳的房间里,替暮淮王转述婚事。而自那时起过去了将近四个月,他又一次踏入了闺房。
只不过那时,身边有一个公孙诗潋。有她在身边,会莫名感到心安。
此刻,却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强抑下心中的紧张,思绪却莫名飘向了远方。
哎,想起那个小楼主,她应该已经到长安城了吧?不知道她这次回去,是去干什么的呢?
如果她还在自己的身边的话……
远方。
长安城。剑器楼。
“老楼主走了有几年了。”孟黛山嘴里叼着一根油条,看着在角落里翻箱倒柜的公孙诗潋。
“五年。快六年了。”公孙诗潋依旧默默地翻着箱子,语气平静得就像老楼主从未曾离开过,可接下来又说道:“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和父亲一同回来。可已经数年,我还是没能理解她当年留给我晦涩难懂的训诲。”
“其实你早就懂了,这些年来你屡次离开剑器楼奔走于世间,只为斩不平事。”提及此处,孟黛山也就难得没有大大咧咧,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晰。
“所以,我说的是‘理解’啊。”公孙诗潋笑了笑,“我虽懂,却不代表我能理解这个训诲。”
“历代世人将正邪两道分得如此清晰,你又怎会不理解?”孟黛山看着窗户外边,打量着人声鼎沸的长安城。
“还是那句话,有一些恶人,就真的该必须死吗?”公孙诗潋面若止水,对孟黛山在这几日一连问了几十遍的这个问题,答案仍未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孟黛山风卷残云一般地将手中的油条吃完,点起了一根烟斗,在窗前一边抽着一边絮絮叨叨。
“反正绛陌剑是你的,你是剑器楼楼主,你爱怎么想都可以的啦。”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爱改的话,那就改吧。”
“反正老楼主托我的事我已经办到了,就等她回来给我发一下工资了。”
“母亲,回来过。”公孙诗潋忽然轻轻说了一句,像是在回答孟黛山,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掷地有声,打断了孟黛山的絮叨。
孟黛山的烟斗险些掉落在了地上,“你说什么?老楼主回来过?”
“是。”公孙诗潋轻轻点头。
孟黛山急忙吐出一个烟圈,跳下窗台,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连我们日日夜夜守卫长安城的安城营都没能察觉,你这个经常在外的小楼主怎么会知道?”
“姑苏祭剑大会,我剑器楼如果要前去参加,一般都是要楼主亲临。所以当年,母亲将山河令留给了我,我在她走后不久曾去参加过一次。”
“但是,山河令,不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着汩汩流淌的倒茶声,洛飞羽有些失神,再回过神时,柳碧燃已经倒好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洛飞羽望了那茶一眼,心中叫苦不迭,想了想自己是有正事来央求人家的,只好极不情愿地捧起那杯茶握在手里,抬起头,“柳大小……”
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吓一跳。
在开门时脸上还是红彤彤的柳碧燃,在此刻已是恢复如初。洛飞羽想了想,她进门就在这里煮茶了,好像也没时间跑去卸妆啊。
柳月山庄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啊,连个胭脂都是变色限量款,真是令人害怕啊。
但在与柳碧燃相视不久后,她的脸又如火烧云一般燃烧了起来。洛飞羽这才明白事情缘由,心中暗骂道:“这大小姐是不是没见过男人,脸红个屁啊。”
“洛公子,你背后的剑,是一柄好剑?也不是一柄好剑。”柳碧燃捧杯抿茶,但面上红光仍然未散。
洛飞羽微微一愣,顿时停下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柳大小姐何出此言?”
“母亲跟我说过,任何剑上必有意与气。意即意境,有的剑的意境,如冬日暖阳,如海上明月共潮生,如大漠孤烟,也有的如金戈沙场,风中轻柳,修罗炼狱。这便是世人所言的‘剑意’。一柄剑不论优与劣,都会有着自己的剑意。而你那把剑上,据我的血感知,没有剑意。”柳碧燃放下茶杯轻轻摇头。
洛飞羽一听顿时讶然,他想到自己先前被打裂的那柄铁剑,虽然在品质上算不得什么,但好歹着着实实有着微弱的剑意。而师父千叮万嘱交给自己的剑,竟然被身负鞘血的柳碧燃断言毫无剑意,居然还不如先前那柄破铁剑?
“那为什么能够称作‘好剑’?难道是因为这道剑的剑气过强?”洛飞羽放下茶杯,正色道:“总不会是它未来的剑主好贱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恰恰相反。”柳碧燃给自己添了杯茶,“古有诗云:‘白虹时切玉,紫气夜干星。锷上芙蓉动,匣中霜雪明’,所言即是剑气使然。剑气未显型时虽然难察,但是若有若无会由剑内形生,随后生于剑表。而我通过我的血观察你的剑已有多日,却从未感知到你的剑上有一丝剑气涌出。”
“也就是说,剑意及剑气,你的剑,二者皆无。”
洛飞羽埋头想了想,忽然想起金陵城前初遇公孙诗潋时,她向自己介绍流露剑的那段话,以及自己轻而易举扳扳手指就折掉的流露剑,不由有些无奈与震惊。
“师父啊师父,你给我的是啥破剑啊。”洛飞羽低声抱怨道。
然而,柳碧燃却接了句令他有些出乎意料的话:“不过,我感觉得到,此剑是一柄好剑。”
“啊?”洛飞羽抬头惊诧地看着柳碧燃,却发现柳碧燃低着头没看着自己,心想堂堂柳家大小姐说话居然不看人,还真是高高在上没有礼貌。
“此剑给我的感觉,就像上古混沌初开,天地空蒙,无瑕无垢,但偏偏又能容纳得下即将到来的世间万物。”柳碧燃想了想,用了个最恰当最合体的比喻回答道。
“你说的这个,我倒是在某个神话画本里看到过。不过真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吗?”洛飞羽敲了敲背后的剑,片刻后想起什么,狐疑道:“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柳碧燃愣住了。总不能直接说是因为羞涩紧张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说这种彼此之间有点关联的事吧。难不成还扯到当时奈何桥为什么要追杀他去吗?
柳碧燃放下茶杯,“一把剑一旦倾注过剑鞘之血,那么血的主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便是剑鞘。我身为洛公子背后那柄剑的剑鞘,自然要将此事,一字不漏的说给洛公子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干嘛要说给我听?洛飞羽听得云里雾里,心中感觉柳碧燃说的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口头上却应道:“原来如此。”
柳碧燃片刻后又不经意地关切问道:“不知洛公子比武,参加得怎么样了,成绩如何。”
“啊。洛飞羽茫然道:“我没参加。”
“啊?”柳碧燃颇为诧异,但心中失望大过了惊诧,“你为什么会没有参加?”
洛飞羽挠了挠头,“我早上睡过头了。更何况,我要参加这个比武大会干嘛?没必要吧。”
“你……”柳碧燃抬头望向了他,急切道:“天底下有多少年轻弟子想要在这祭剑大会上的比武拔得头筹,一举踏出扬名天下的第一步。我想,你的武功应该足以在这些年轻高手中排进前三,如此大好机会近在眼前,岂能错过。”
“我又不是因此事而来的。”洛飞羽耸耸肩,冲着柳碧燃无所谓地一笑,“更何况,扬名天下是其他人想要做的事,可我不想。”
柳碧燃眨了眨眼,若无其事问:“为什么?”
“我自从孩提时起,就经常在听一个老头子说起剑祖的故事。剑祖已是当之无愧的人世间第一了,可他的结局呢?妻离子散,毕生不能随性而活,最终抱憾而终。”洛飞羽放下了丝毫未动的茶杯,摇了摇头,“扬名天下固然风光恣意,但要背上世人所予的枷锁。这个枷锁,谁爱背谁背去,我可不想背。”
柳碧燃盯着那饱含真挚的血瞳,感觉洛飞羽不像是在骗人的,一时间有些唏嘘:“可你不想做的这一切,却是我毕生求之不得的梦想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刚要回答,却发现不远处的窗口不知何时停留着一只蝴蝶,宛若雕塑一般。
“水月……”洛飞羽低声呢喃道。
柳碧燃收回思绪,咬了咬牙,“洛公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洛飞羽右手握拳在左掌上拍了一下,嘿嘿笑道:“噢我都差点忘了,能不能跟你奈何桥里的人说一下,不要杀我啊?”
“凭什么?”柳碧燃声调变冷。仿佛不再是那个柳家小姐,而是又变回了奈何桥孟婆,“哪有别人送上生意,然后不做的道理。”
洛飞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没多说些什么,“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作势就要起身。
“等等。”柳碧燃叫住了他。
洛飞羽微微转过头,“咋,柳大小姐。”
“叫他们不杀你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参加这个比武。”柳碧燃冷声道:“比武时不许运起你的血瞳术与剑脉诀,且你每一场比武用的剑术都不可重复,还有,得保持全胜。可做得到?”
洛飞羽皱了皱眉,“怎么绕来绕去都是这个比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碧燃依旧问道:“我就问你,可做得到?”
“做到并不难。”洛飞羽自信说道:“只是你还没说,为什么我非得这么做?”
“既然要做交易,就得拿出诚意来。”柳碧燃重新倒了杯热茶,递给了洛飞羽,“我的筹码是不杀你,你的筹码是我刚才所说的,难道对洛公子而言,这笔买卖不划算吗?”
“很划算。”洛飞羽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还有两个时辰。”柳碧燃幽幽道。
洛飞羽点点头,将那杯热茶推了过去。
“你这是……不愿?”柳碧燃眼中微不可查一黯。
“我不喝。”洛飞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但我答应你。”
“我这就去,惊艳四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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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完柳碧燃与洛飞羽在的谈话,枫衣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碧燃千方百计想要这个小伙参加比武,要求全胜参加她的招亲,啧啧,这不是摆明了想……”
就连房梁上的彼岸花伞,也发出了愉悦的铃声。揭下面具的青面獠牙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温柔了起来。如果她没有变为伞上的彼岸花的话,想必现在,怕是也笑得前仰后合了吧。
“碧燃好像不会武功,应当是要叫人替她守擂的吧。”枫衣女掩嘴笑道:“不知碧燃选好招亲守擂的人选了没有。”
“是我。”一个清冷的女声轻轻答道。
枫衣女转头,看向柳藏月,却不由自主地止住了笑意。
柳藏月面色沧凉又冷峻,与她先前的欢乐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房梁上的青面獠牙见枫衣女不笑了,只得轻轻抚过伞面,那欢快的铃声也戛然而止。
阁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柳藏月见周遭有些异样,牵强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苍凉,“碧燃喜事在即,你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一下就冷下来了。”
即便她这么说了,枫衣女也还是没能笑出声来,“藏月姐,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月仰起头,下意识想要看向天空,却才发现自己处在暗阁之中,上边也只是一间漆黑的天花板。
本向往的是天空,但大半生过去,自己仍在檐下,漫无目的地寻找天空。
可天空却已经不会再有了。
这就是一往情深的滋味吗?
良久,柳藏月才幽幽说道:“因为她爱错了人。那个少年的身份,真的很值得深思。”
“碧儿这件事,也会如我当年那样,尘缘未了藕断丝连,到最后终是石沉大海,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比武台。
全场发出阵阵惊呼。
顾靖遥收起了自己碎缺了几块的银弩,“这位兄台,你输了。”
对面那灰衣少年也收起匕首,缓缓道:“顾兄武艺精湛,在下输的心服口服。”说完后,就懊悔地走下了比武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靖遥看着这个少年离去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面向蓝楚濋高展双臂,“楚濋姑娘!我打完了!”
全场惊呼。
顾靖遥,江湖长辈眼中的琊羽阙少主,年轻高手眼中无名无派的高高手,连续十五次比武。
全胜!
唐葬天抱着墨剑,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真不愧是赢过我的男人啊。”
“靖遥。”蓝楚濋和煦地笑着,但笑了没多久笑容便凝固了。
她看到了一袭背着剑囊的少年快速掠来。
少年很快就在比武台的护栏上站稳脚跟,举起酒葫芦仰头倒了一口酒,顾靖遥也扭头看清了来人,“洛兄!”
洛飞羽忽视了蓝楚濋冷冽的目光,转头望向了顾靖遥,“听他们说顾兄未尝败绩啊。”
“你可算来了。”顾靖遥喜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洛飞羽忽然转过身,面朝那些正在议论着的年轻高手,洪亮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高台,“下面有谁不介意自己的败绩多一场的?不妨上来和我打一架吧。”
年轻高手大多数都已经打完了,要么是在台上相互劝慰鼓励,要么是在交流武学心得,要么是在讨论顾靖遥刚刚结束的那场比武。听洛飞羽这一席话,纷纷抬起了目光,看向了他。
“哪个门派的弟子啊,太狂妄了吧!”
“看着这么年轻,没想到口气这么大?嚣张得有些过分了吧!”
“你们有所不知,常言道:弱犬善吠!”
“哈哈哈哈哈哈。”
顾靖遥自觉跳下了比武台,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的洛飞羽,“洛兄又要上演什么好戏啊?诶楚濋姑娘,你是不是脸色有些不舒服?”
蓝楚濋立即展颜一笑,“我没事,我们好好看洛公子的表演吧。”
洛飞羽满眼睥睨地望着台下,“主角都是最后登场的,跪求一败跪求一败。”
“我来会会你!”一位长相慓悍手持大砍刀的男子跳了上来,将比武台狠狠砸出了一个窟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的好。”洛飞羽也跳下了护栏,转头望向了人群,“哪位兄台大姐,借剑一用啊?”
“不借。”大多数人都对洛飞羽的嘲讽记恨在心,所以下意识地答道。
有人指着洛飞羽背后的剑囊说道:“你背后不就有一把剑吗?”
洛飞羽轻轻摇了摇头,“我要是能用这把剑还用得着向你们借剑啊?这里有个老实人,大家快一起欺负他。”
“洛兄,接着!”唐葬天将手中漆黑宽硕的墨剑猛地一甩,朝台上扔去。
“唐兄豪气!”洛飞羽右手接过墨剑,左手食指中指在剑锋上边一划,“早就据说墨剑无锋无锐,今日一见果不同凡响,最适合我现在这种不想下杀手的心情了。”
“你找死!”慓悍男子险些将刀柄握碎。
“裁判还没说开始呢,你不能打我。”洛飞羽吓得连退了几步,提醒道。
负责裁判的中年人走了上来,满眼鄙夷地看了洛飞羽一眼,“请双方互通名姓,门派。”
“霸刀宗,林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呃呃,还要互报门派的吗?”洛飞羽挠了挠头,“师父他好像也没给师门起过什么响当当的名字啊。”
称作林震的彪悍男子有些怒了,“你轻浮得有些过分了!”
就连裁判也看不下去了,“还请这位小兄弟速速通报门派,姓名,否则算你输了。”
“那好吧。”洛飞羽摊了摊手,想了想,既然我和师兄加起来学走了剑祖留给师父老人家不少的剑术,那不妨就叫:“锦书门,洛飞羽。”
锦书门!
锦书!
想到锦书这两个字,在场所有人心头都炸了开来。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名字。
莫锦书。剑祖。
居然以剑祖之名所命名的门派?
“锦书门……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份惊诧持续不过一瞬,就有人率先笑了出来,打破了这份寂静,“这是哪门子山沟沟里出来的门派啊?听都没听说过,居然敢拿剑祖的名字来命名。”
全场哄然大笑。
就连林震也不屑一笑。
但他很快就呆滞在了那里。
因为他觉得此刻的洛飞羽实在是太美了。
倒不是说这人很美。而是他的剑舞,很美。
宛若轻鸿。
又如千山白雪,在一瞬之间融化,山间皎月在一瞬间升起。
公孙剑舞,剑器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用墨剑这么笨拙的剑来使剑舞,还真是有些牵强。”洛飞羽望着坠落到台下的大刀,将墨剑扛在肩上,满不在乎地吹了吹口哨,“你没了。”
林震捂着有些颤抖的右臂,勃然怒道:“你一个大男人,竟然使这种小娘们才用的剑法!”
洛飞羽闻言有些呆滞,“打不过我就语言攻击我?何必啊?”
林震认不出这支剑舞,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认得。
“这剑舞是……”比武台下的年轻高手大多都收起了原本的鄙夷不屑,开始用全新的目光,来打量这位少年。
而高台之上,则是陷入了一片寂静。
除了个别人以外,大多数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这少年刚才使出的,是剑器行。”叶颖沉声道。
此世间,鲜有人不知这绝世优雅的剑舞,自然也知剑器楼。剑器楼只有楼主一人,且历代都为女子。作为绝世剑舞,剑器行在寻常青楼的舞榭上也是常见,但唯独少了那一份杀伐,仅供观赏用。
但是洛飞羽方才起剑舞如雷霆震怒,杀伐千钧,将大如门板的大刀打了出去,似乎是货真价实的公孙剑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意思。”静月书生摇扇道。
高台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一名穿着白色长衫的女子,她戴着白色的斗笠,看不清面貌,手中长剑其貌不扬,却颇为秀气。
全场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派,也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但在这一刻,她掀开了斗笠前的帷幔,露出下边晶莹的眸子,打量着高台上的洛飞羽。
洛飞羽抬脚将林震踢了下去,“还有谁!”
“我来!”一名手握玉笛的女子走上高台。
“笛子?那就用那一招吧。”洛飞羽掏了掏耳朵,准备迎接音律的洗礼,随后举起墨剑。
“锦书门,洛飞羽!”
一口气,连胜十二场!
接连十二局,每局都使用不同的剑术。部分剑术甚至是周围观战者所属门派的专精剑术,但洛飞羽所使出的精湛程度,无不令人汗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鲤鱼打挺!乌鸦坐飞鸡!这些都是我独创的剑术,全天下应该就我一个人会啊,这小子怎么也会?”
“这剑诀不是我派镇派之宝吗?这小子怎么连我这个老掌门都没学会的剑术都学去了!”
以至于到最后,洛飞羽自报锦书门时,全场再无鄙夷和嘲讽,有的只有震撼。会这么多剑术的人,难道真是那个传说中的剑祖的弟子?
“真他娘的见鬼了。”刚被洛飞羽打败的少年跳下比武台,回头不甘地看了闭目调息的洛飞羽一眼,“连续打了十局,怎不见他有半分疲态?”
“看这少年的样子,应该是习得了能够加快内力调息的内功。”林淮漫看着洛飞羽身上浮现起的皓色淡荧,捏了捏指上的翠玉扳指,莫名对他背后囊中的剑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可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小子居然会这么多种剑术?”龙跃溪皱了皱眉。
叶颖打趣道:“龙掌门是在害怕吗?害怕下一场,这小子就要使出龙吟剑派的剑术来了。”
孤舟公子看着洛飞羽桀骜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上扬,“有趣。”
比武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谁啊?”洛飞羽朝台下叫嚣道。
“这位兄台,锐气过盛得削一削才是啊。”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来人面目刚毅,身披锦衣,左肩上安置着一颗金碧的龙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稳。洛飞羽指着他肩上的龙首,笑道:“能卖不少钱吧?”
那人眼中微微闪过黯然,没有理他,“龙吟剑派,龙吞海。”
“吞海?也不怕被咸死。”洛飞羽嘟囔着。
“不知兄台是否会我剑派剑招?如果会,还请兄台用此剑招与我过招,让你明白我派剑术的真奥义。如果不会,那就准备认输吧。”龙吞海拱手一礼。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嚣张的话,可真有你的。”洛飞羽耸耸肩,散漫道:“龙吟剑派的剑招么?我会。”
龙吞海一愣。心想你用如此慵懒的语气说如此令人气愤的话,不是更嚣张吗?
叶颖拍了拍龙跃溪的肩膀,“托你儿子的福啊,这少年郎还真的会啊。”
龙跃溪站起了身,将背后的三柄剑尽数朝下边丢了下去,“海儿,不要用你的鸣渊了,用为父这三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龙吞海一把接一把地接过三柄剑,“好的父亲。”
洛飞羽见状大惊,面向裁判道:“竟然求助外物,这这这,这不算是作弊了吗?”
裁判面无表情道:“互通门派姓名后比试才算开始,龙公子已报过了,但你还没报,所以这场比武还尚未开始。”
洛飞羽听言立马想抽自己一巴掌,光顾着调侃对方名字,倒把自己的门派姓名给忘报了。
“不要让为父失望,也不要给你爷爷用命换来的龙吟剑派丢脸。”龙跃溪冷声道。
“定不负父亲所托。”龙吞海恭敬道。
“锦书门,洛飞羽。”洛飞羽手一挥,竟将手中厚重的墨剑舞得虎虎生风。
此时,龙吞海也将三柄剑接连出鞘。
一剑名白龙戏乌霄,剑身通黑,乍一看与墨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若看得仔细些,则是有一条白龙游于剑身中。第二剑名黑龙沉渊,剑身如清潭,但正中有着黑气萦绕;第三剑名鱼龙,剑从整体上看像是一条正在游动着的鱼。
龙吞海右手朝上持白剑,左手朝下持乌剑,那如同鱼一般的剑则是围绕着他游动着,一时间龙吟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喃喃道:“六龙已毁,三龙尚在。”
龙吟剑派有九龙,前名剑谱第二的名剑六龙衔悲永远长眠于这片土地下,九龙仅余三龙,龙吟剑派就此开始式微。
但此刻,龙吞海共驭三剑,宣告着龙吟剑派未曾消亡!
虽然龙吞海尚未出剑,却逼得洛飞羽急忙抬剑去抵挡这波剑意。三剑出鞘的这一刹那,其剑气汹涌而来,令人心惊。
但终是按耐不住,一道纯白的暖意在他身上盛涨,将这道如龙摧城般剑气逼得一干二净。
“这是!”高台上有个见多识广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公孙剑器楼祖传内功,西河拂雪!”
角落里的白袍女子忽然笑了,轻轻拉下了斗笠上雪白色的帷幔,遮住了容颜,随后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看来,你是选择了这个人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西河拂雪内力的缭绕之下,已看不清墨剑原本那漆黑的剑身,而遮掩不住的,是那汹涌的龙吟。
龙吟剑诀第一式,眠龙醒。
龙吞海一惊。龙吟剑诀虽然威力无穷,但每一式都需短暂时间的蓄力,这也是剑诀为数不多的缺点之一。但他没想到,洛飞羽竟然只在瞬息之间,就用出了这第一式。
“我的龙已经醒了,你的龙呢?”洛飞羽怒喝一声,将墨剑猛然挥下。
“不要小看人了!”
鱼龙翩然飞来,击开了墨剑,擦出细碎的火花。龙吞海此时也将剑蓄力完毕,龙吟忽起,比洛飞羽的要强盛却的不是一点半点!
洛飞羽将墨剑狂卷,有道金色的光点汇聚于剑尖,在空中留下残影,竟像是龙在腾飞一般。
龙吟剑诀第二式,龙飞腾。
龙吞海增大了眼睛。自己才刚使出第一式,洛飞羽就已经开始使出第二式了!
“这怎么可能?”高台上的龙跃溪惊呼。他自诩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龙吟剑诀,但此剑诀的缺点在洛飞羽面前竟如同虚设一般,第一式刚刚结束,第二式就已经蓄力完毕了。
“是西河拂雪。”叶颖面露肃然,沉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西河拂雪?”
“西河拂雪中有一门心法,叫雪落清炉。二十年前,我曾与当时的剑器楼楼主公孙芳并肩作战过一段时日,她正是运用此功法,直接越过了蓄力阶段,使出了剑器行最盛一击天地低昂,骗过了当时葬剑山庄左护法的眼睛,为我的断月掌争取到了最好的时机。”
“竟有如此神功?那让我剑派得到此内功秘籍,那岂不是……”龙跃溪眼中透露着精光。
“我劝你消了这念头。龙吟剑派以势可摧城闻名,而雪落清炉虽可以直接越过蓄力阶段,但你所挥出的剑招剑势会锐减。”一向对龙跃溪算得上恭敬的叶颖,此刻话语中也流露出了些许寒意,“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洛飞羽剑锋忽然抬起,狠狠砸向了龙吞海右手上持的白龙戏乌霄,龙吞海举剑相抵。但经葬剑一役,世间霸绝之剑破万师已被毁去,此世上哪有剑的力道能与墨剑相比?
“我第二招已出。”洛飞羽轻描淡写道。
龙吞海右手不断颤抖着,显然已经陷入了颓势,但他的话却没有半分颓势的意味,“你能出龙吟剑诀三招又如何,我能出六招!”
“我知道。”洛飞羽轻轻回答:“龙吟剑派剑拥九龙,剑招十二。龙吟剑诀有三招,‘九龙’上每一龙各有一招,合为十二。今日难得一见,我自然有这个闲心想好好欣赏一下。”
“闲心?你很狂妄!”龙吞海挑了挑眉,抬起左手,黑龙沉渊剑柄猛的一击,打向了墨剑。
洛飞羽在这时却松开了剑柄,墨剑如同断线风筝一样,在空中翻转了几圈飞了出去。他一个俯身,手探向了龙吞海的腰间,将他的佩剑拔了出来。
二人身型交接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用墨剑使用龙吟剑诀有些不趁手啊。”洛飞羽掂了掂手中的鸣渊,“这剑不错。”
龙吞海望着腰间空空如也的剑鞘,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你拿九龙中仅余的三龙来给我比试,就不算欺人太甚了吗!”洛飞羽说此话时已微微有些怒意,心想这人还真有脸说这话。
他现在好想拔出背后的剑,把这三柄剑统统给砍掉。
“你既然想看,那就趁现在看好了。”龙吞海缓缓凝起剑势聚于白剑之上。
“为啥非得是趁现在呢?”洛飞羽不解。
“因为下一刻,乌云会遮挡住你视线!”龙吞海缓缓将白剑举起。
白龙戏乌霄。乌云散,龙坠明。
伴随着剑上雷鸣电闪,那漆黑的剑身有一瞬间变得通身炽白。
“乌云散了,喜欢在乌云间嬉戏的白龙,也该下凡来了!”龙吞海猛地掠起,那一直朝上持握的白剑猛地挥了下来,“落!”
“好剑法。”洛飞羽称赞一声,手中鸣渊轻揽了朵剑花,忽地朝前一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寥落千秋雪,飞入炉遁无。
西河拂雪,雪落清炉。
他忽然回想起,柳碧燃对他说过的剑意。
任何剑上必有气意。意即意境,有的剑的意境,如冬日暖阳,如海上明月共潮生,如大漠孤烟,也有的如金戈沙场,风中轻柳,修罗炼狱。
这便是世人所言的‘剑意’。
而此剑中的意境,就像天际的密布乌云,而出剑的这一瞬,乌云仿佛被雷电所划破,得以见明。
洛飞羽冷冷一笑,鸣渊剑上发出的龙吟一闪而逝,他轻轻敲打着剑锋,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尖啸。
两道身影猛然掠过。
二剑相接。
鸣渊剑上已开始出现些许裂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听着那细碎的咔咔声,登时吓得面如土色,“你这剑也太破了吧!墨剑墨剑快回来!”
远处的唐葬天无比心疼地捡起墨剑,没好气道:“墨剑又不是认主的剑,你叫它几百遍也没有用啊。何况你乱甩墨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龙吞海抬剑一指,“断!”
“咔!”鸣渊剑应声而断。
洛飞羽赶忙扶正摇摇欲断的鸣渊,“我求求你做个人吧,这可是你自己的剑啊,你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
“只不过是我最初练剑随手拿的一柄,然后又顺便取个名罢了。”龙吞海再度一指,鸣渊剑里马断成了两截,“既然不是我剑派中位列九龙的剑,我又有什么必要去珍惜呢?”
“你个禽兽!”洛飞羽看着断成两截的剑,满脸惋惜。
“你除了剑术外,还会其他武功路数吗?”龙吞海问。
“不会了。”洛飞羽摇了摇头。
“好。”龙吞海面色平静,宛若得胜于他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此刻手中无剑,无需再作无谓之争了,认输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洛飞羽却没理他,而是冷声念道:“破!”
龙吞海的右袖瞬间破裂,出现了几个豁口。
“这!”龙吞海一改先前的从容淡定,面露骇然之色,“这不是龙眠醒!”
“是啊,方才龙眠醒只是我的虚招,我只是为了让龙吟来掩盖住我这剑招所发出的声音罢了。”洛飞羽面露森凛,“毕竟,这可是要人命的招式啊。”
“破!”
龙吞海的左袖立马变得碎裂不堪,他面色一白,“你如此这般,究竟是想干什么!”
“干啥?”洛飞羽长笑一声忽然正色道:“当然是。”
“杀人啊。”
“你掩耳盗铃,你卑鄙!”龙吞海已是满头大汗,破口大骂。
洛飞羽洪声道:“现在破的是你的衣服,接下来破的就是你的胸膛。快些认输吧,否则顷刻之间,你就会变为一具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休想!”龙吞海颤声骂道,握剑的手却已不再沉稳。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洛飞羽笑容不改,有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破!”
砰!
龙吞海肩上的龙首立马多出了一个小缺口。
龙吞海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冷汗浸湿了他的背。
这头龙首是龙吟剑派的象征,洛飞羽既然连这个都敢破,那么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胸膛!
“哈哈哈哈哈哈。”洛飞羽阴鸷狂笑不止。
高台上的龙跃溪坐立难安,哪怕他急于想通过龙吞海宣告龙吟剑派的再度崛起,但若是让其为此折于此处,自然不妥。他急忙上前,“海儿莫倔,快快认输!”
龙吞海咬了咬牙,“我认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不是别人,自然又是洛飞羽。
不同于方才的阴鸷狂笑,这种笑声十分猖獗很是欠扁,像是在肆意嘲笑着什么。龙吞海捡起三龙剑收回鞘中,对洛飞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有些不适应,皱眉道:“你笑什么?”
洛飞羽双手叉腰,微微仰头,“想不想知道我刚才使出的剑招是什么啊?”
龙吞海被勾起兴趣,惑道:“是何?”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乃是前朝一位诗、佛、琴、剑四绝的诗佛所创的幽篁剑啸,剑势如同尖啸。”洛飞羽哈哈笑了一阵,“而我刚才使的名为‘明月照,复长啸’,可催动起滞留在你身上的剑气。不过,这招剑势无锋隽永,顶多只能裂一裂你的衣服,无法对你造成皮肉之苦!”
敢情这剑势能够裂衣,乍一看令人心惊胆战的不行,原来只是虚张声势,并不能造成真正的威胁!龙吞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刚想要道几声富有礼仪素养的世家子弟专属骂句“岂有此理”,洛飞羽就忽然凑了上来,一本正经道:“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龙吞海愣了愣,“何事?”
“听说这象征龙首由泉都金血殒所铸,其坚硬度可称作一绝。”洛飞羽指了指龙吞海肩上的龙首,若无其事道:“可我这个剑招既然连骨肉都破不了,更不用说破金血殒了,可为什么还是被我打出缺口了呢?”
龙吞海原先的怒意登时褪去,脸色一红,场面一度极为尴尬,“你懂什么!”
洛飞羽噢了一声,恍然大悟,“难道真的和我师父跟我说的一样,你们剑派为了省钱,也为了面子,就找了材质不佳的矿铁来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龙吞海龙躯一震,随后骂声连连:“厚颜无耻,奸诈恶徒,伤天害理!”就这样一边骂着一边走下了台。
“干嘛骂人啊?”洛飞羽摊了摊手,“这些大世家的子弟也真是的,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文绉绉的话,么的意思。”
连胜十三场!
全场皆惊!
在大多数人看来,龙吞海身负三龙,可面对洛飞羽却只有使出一条龙的机会,就败下阵来。虽然赢的并不是那么干脆利落,不过看到洛飞羽此刻仍是谈笑风生的,就觉得他并未用全力。
但他们若是知道了洛飞羽实际上的无耻行径,恐怕会极为不齿。
身为父亲,更是龙吟剑派如今的掌门人,龙跃溪的脸色比他儿子还要难看几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声不吭。
静月书生收扇拍了拍手掌,摇头笑道:“道阻且长,任重道远呐。”
“还有谁。”洛飞羽打了个呵欠,抬头打量了一眼太阳。
可回答他的并不是激昂澎湃的自报家门,也不是口无遮拦的怒骂声,而是一个轻飘飘的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近无物。
洛飞羽脸上轻松惬意顿时敛去,转头望去。
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死死持着刀柄,缓缓而上,手上青筋暴起却浑然不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
洛飞羽注意到了那把刀,刀身细长,刀上纹有一只厉鬼,乍一看与人肌肤上的刺青一致。
刀名清鬼。
“是你。”洛飞羽瞳孔一缩,这个人,就是在大祭上吊唁父亲,并对葬剑山庄有着滔天恨意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烟雨坞,段旭雨。”
洛飞羽难得没有开玩笑,“唐兄,借剑!一时间用惯了墨剑,用其他剑倒有些不适应了。”
“不借不借。”唐葬天有些气结,“随便乱丢我的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除非……”
“除非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你会的剑术这么多,墨剑诀可会?”唐葬天诚恳问道。
“除了涤魂古诀没有秘籍没学以外,真言式与非攻剑诀还是可以的。”洛飞羽想了想道。
“好,这一局就用墨剑。”唐葬天将墨剑甩给了他,“让我好好偷学,啊不,好好欣赏下?”
洛飞羽接过墨剑,诧异道:“偷学?你身为墨剑剑主,居然还不会墨剑诀?”
“是的。”唐葬天挠了挠头,“父亲给我留下的墨剑诀已经是个残本了,很多地方都已不全,难以研习,所以我在这次比武……没赢过。”
“你是代表书中毒暗大家唐门来的,要是你用墨剑诀,唐门那些人还不得气死?哦不对,没赢过?那好吧已经被气死了。”
“说完了?”名为段旭雨的苍白少年冷不丁地说道。
洛飞羽摆了摆手,正向段旭雨,“按你这么说,十大名剑居然被你当作摆设?太可惜了,那你就在下边给我好好学着吧。”
“锦书门,洛飞羽。”
高台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淮漫喝了口茶,垂眸道:“说起唐门,此次好像就这名少年代表前来啊。”
叶颖左右看了一眼,挑了挑眉,“一盟二家三阙四山五岳六派七门八荒,除唐门以外,其余门派的尊长尽数到场,更何况唐老太爷曾在葬剑一役战死。唐门此举,是否有些目中无人了?”
“不会。”林淮漫放下了茶杯,“唐门中有几个尊长我认识的,覆云成影的唐云影,寒鸦络绎的唐鸦,以及一根银拐杖中藏着万骨灰的唐老太太。唐门不出席此次祭剑大会,难免会在江湖上的地位大打折扣,他们不会做这种不利于唐门的事。除非,他们说要做的事,已远远超乎了前来参加祭剑大会所能给他们带来的价值。”
巴山,蜀中唐门。
一名枯槁老人翻了翻弟子的名册,脑中思索着这二十年来江湖的风云变幻,片刻后起笔,用朱墨在名册上划去一个又一个名字。
“你诈死了二十年,还是不得消停,每一次出墓,都要折腾一下唐门,何必。”一名暮年老妪手握拐杖,在不远处叹息。
老人没有理她,依旧翻着弟子名册,最终视线停留在了“唐葬天”三个字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派他的儿子去,而不让尊长伴随吗?”
“影儿刚颁布了天级绝息令,鸦鸦随他而去了,其余唐门尊长都在藏书阁中复原那本涤魂残诀,门内哪还有尊长能陪他一同前往。”唐老太太叹了口气,“何况……”
“错了,因为他可以无拘无束。这小子素爱结交江湖好友的豪爽秉性,可是继承了他父亲的十成十啊。”老人提笔绕过了这个名字,“况且因为墨剑的存在,他会认识某些人,也有人会认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认识那个人有什么意义。”唐老太太不解问。
老人收起笔,“墨剑剑诀彼此之间关联极为微妙,唯有修炼过真言式与非攻剑诀,方能继续修炼涤魂古诀,否则到最后也只能是竹篮打水。这也是为什么葬天那小子对着残本练了十几年,依然是一事无成。”
“可是,当年世上唯一的真言式与非攻剑诀的秘籍,已经毁于当年战火。”
“毁于战火,并不代表就此被人忘记。”
“你的意思是说,他这次去祭剑大会,能习得墨剑中的真言式与非攻剑诀?”唐老太太眼中满是不相信。
“对于二十年前那件事与楼兰之间的联系,你懂得还是太少了。”老人收起名册,丢到了唐老太太的面前,“唐门在十九年前没有去楼兰,都是为了今日的谋划。”
“唐门是时候该迎来新生了,是时候该进行一场清洗。上面被我所划去的名字,就让他们在出使任务的时候,遭遇意外而死吧。”
说完后就跨过了后边的护栏,跃入了深渊。
唐老太太目送他跳下去,却没有去拾那本名册,而是又叹了口气。
明明那件事已经过了二十年,明明当今江湖一片太平,为何自己还是止不住叹气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天下不宁的日子。
她抬头望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下巴山天空晴朗,但白云绣成堆。
似乎在酝酿着,今夜夜雨的到来。
柳月山庄。
比武台。
互通名姓门派完毕后,洛飞羽却没有再说垃圾话,而是举起了墨剑,开始蓄着剑势。
“清鬼,睚眦必报之鬼。”
角轻若惊鸿的话语依旧回响在耳边。洛飞羽看着那把与江南恶鬼同名的长刀,看着刀锋之上纹刺着的鬼图,沉吸一口冷气。
名叫段秋雨的少年举起长刀,在举刀的那一刹那,他那清瘦苍白得有些诡异的气息,骤然变为饱含杀意的凛冽。
睚眦必报的凛意。
一出刀,便是烟雨坞祖传刀法,烟雨六濛。
刀光如同烟雨,缓缓倾泻而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缓缓闭上了眼睛,再度想起自己来到此地的目的。
十年师恩难忘,岂能负于此啊。
那一日到来之时,或许指向自己的刀就不仅只是眼前的一柄,而指向自己的剑,应该更是千千万。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对葬剑山庄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比如眼前的这个少年。
对于死亡的恐惧,是自己最大的阻碍。
若要有直视恐惧的勇气,必先迈出跨过坎的第一步!洛飞羽猛然睁眼,墨剑档下了段秋雨的第一刀。
段秋雨刀势不停,第二刀紧衔倾洒而下,刀势轻绵仍如烟雨。洛飞羽也出一剑,剑势如云淡风轻,正是在江湖上消亡已久的非攻剑诀,墨剑如遇久违故友一般,发出喜悦的低吟。
烟雨。非攻。两种从名字上听起来毫无气势的刀法与剑诀碰撞,竟摩擦出了细碎的火花。
段秋雨再落下一刀,刀势远超前两刀合击之势,洛飞羽再出一剑,剑如水势无常。清鬼刀在这看似杂乱无章却极为难缠的剑势中不断的颤抖着,在空中留下了残影。
段秋雨迅速收回了刀,没有留给自己任何歇息的机会,就出了第四刀,第五刀!
这两刀几乎是连着的,第四刀的刀势尚还未到,第五的刀势便汹涌而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旁人看来,刀势仍如烟雨。
但在洛飞羽眼中,这两刀的刀势,已经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烟雨蒙蒙之时,万物皆受其泽,这刀法也是一样。在烟雨之下,万物无处可躲。
人亦如是。
洛飞羽又出一剑,淡如行云缓若流水,剑锋所及之处生出轻纹,撕开了这一片刀雨,却忽然感到了沁人心肺的冷意,很快就蔓延遍全身。
他听到了厉鬼幽幽而啸。
台下,徵忍不住道:“在之前那十三场对决中,这小子都是一边嘴炮一边打的,怎么在这一局却连个屁也不放?”
角则是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场对决,忽然道出了两个字:“危险。”
“危险?谁要危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公子。”角皱起了眉。
徵扭头看了战局一眼,“二人现在分明是难分伯仲,他怎么会危险呢?”
“他惹到了世上最不该惹的鬼啊。”角轻轻咳嗽了一声。
洛飞羽的浑身上下都在这一刻有着一瞬的僵直,如同被恶鬼缠身寸厘难动。段秋雨借此提刀再起,准备挥出最后一刀。
洛飞羽急忙运起内力,摆脱了束缚,然后挥剑,却发现段秋雨的刀迟迟未落下。
烟雨六濛共六刀,前五刀是烟雨,最后一刀名为“云收雨断”。不同于前五刀的轻绵若雨,而是带着一种狠决之势,所以落刀速度也是极快。
而事出反常,就会衍生出很多种可能。
比如——
“这最后一刀,压根就不是‘云收雨断’。”林淮漫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贵座。
座上坐着一名留着一撇小胡子的男子,他看着比武台,饮了口茶。他从始至终都极少说话,倒不是说他因忌于地位卑微而沉默少言,恰恰相反,且不论在江湖上的地位,至少在江南,他也算是赫赫有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南三大派之一,烟雨坞坞主段断城。
不同于其他家主,段断城很年轻,是上任坞主的孙子。他特地留有一撇小胡子,只是为了彰显出属于一坞之主的成熟。如果不是身为一坞之主的话,他说不定也会参加这一次的比武。
“这是雨落伯伯独创并且也是只留给秋雨堂弟的刀法,轮到断城来说,似乎有些,不合理礼了吧?”段断城随和地笑了笑,语气间满是属于后辈的恭敬。
言外之意很简单。
长辈留下来的东西,长辈作出的决定,不应该由我这个后辈来悱恻推断。
众人皆是微微挑眉,并没有人责怪段断城不肯解释清楚。
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往往就已经代表了很多很多。
“鬼刀段雨落?”
“那可是名副其实的‘清鬼’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越州虽然多有水匪,但都遵守江湖道义,盗亦有道,一来二去,有不少人将其当作可仰仗的靠山。
他们的背后是烟雨坞,以刀兴家。
而段雨落,是越州烟雨坞近五十年来最出色的刀客,自小便熟练掌握烟雨坞的烟雨六濛刀法以及霸剑,获得长刀“清鬼”后,便摒弃剑术,苦心钻研刀术,年仅二十岁时,就将烟雨六濛修炼到了最高的第九重境界,且将自己的烟雨六濛第六刀,也就是收招的那一式,改为了自己自创的刀法“清鬼”,并于二十五岁时被评为天下五大刀仙之一,被段老坞主寄予厚望,只可惜在二十七岁那年,葬剑山庄席卷武林时试图从烟雨湖打开突破口,段雨落抬棺死战,与自己的胞弟并肩战死于故里。老坞主也因此失去了他仅有的两个儿子,就此食寝难安,郁郁度日,最终也在数年前无疾而终。
但幸运的是,他的刀法,以及他的刀,都完好无损地传了下来。
至于那年他为何执起清鬼刀,众说纷纭。
且不论起因究竟是何,只是他执刀后,自己就成为了鬼,当时与唐云影在江湖上齐名。没有人想与他为敌,也同样的,没有人想与他的刀为敌,但有很多人想要见上一见他的刀。
刀法始初缓如秋波,末招凛厉频急如狂风。
秋波流转如美人眼波帘,狂风怒号如沙场断旗咽。本不该联系起来的两种事物,却通过一种刀法,拼凑在了一起。
除了天机阁以外,几乎很少有人会知道,为何一种刀法会神奇乃至诡异到如此地步。
而此刻,洛飞羽持以墨剑悍然相敌。
无视了漫身疮裂的伤痕,狠狠咽下了将要从喉咙中喷出的鲜血,一身黑衣已不复净洁。明明刀锋尚未落下,但其间刀势如波涛,已笼盖住了全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如此诡异的刀法下,连喘息,也是一种奢望。
洛飞羽有些无力,但心中却在疯狂呐喊。
没有剑脉诀,对手用的若不是剑,我就不行了吗?
绝无此事。
洛飞羽双手将墨剑猛地竖起,抵放胸前,剑锋几乎紧贴着自己的鼻尖,清光从剑身上猛地蹿起。
墨剑之至高境界,无相无形无声无剑。
真言式!
天下之言,当归墨。
只持续不过刹那,墨剑的清光又忽然黯淡下去,变为了原本宽拙的大剑,就连那原本剑上极为不明显的锋锐之气,也尽数散去。
洛飞羽再度起剑,在寸步难行的刀风中重重挥出了一剑,却平平无奇,无锋无势。
非攻剑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秋雨也将刀风凝聚在了一起,皆汇聚于清鬼刀的刀锋之上,先前那绵绵如波的刀风登时褪得一干二净,而是变为了一片将至的凛风,摧枯拉朽如入无人之境。
段雨落所创的烟雨六濛第六刀,刀法清鬼!
“真言式?”台上有人惊呼一声。
非攻剑诀,墨剑真言,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了二十年,如今终得以现世,在不少人心中引起的震撼,丝毫不比洛飞羽先前连续十三招不同剑法迎敌所带来的震撼要少。毕竟,在墨剑传人荆无悔死于围剿后,葬剑山庄为了示威,寻仙客亲手将这两本秘籍毁于众目睽睽之下。
而如今现世,那就说明,这两个招式似乎并没有被人忘记。
“这段秋雨莫不是洛兄的仇人?”顾靖遥看着洛飞羽有些发红的眼眶。
孤舟公子也默默注视着这一切,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洛飞羽这般随性的人如此执着的时候。
像是死死在遵守着某种信念。
在洛飞羽的眼中,自己的墨剑下落得极为缓慢,那唤作清鬼的刀也是慢慢地迎面而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刀锋上边清鬼的样子。
他忽然想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二次,为别的女子拼命的时候。
第一次,是面对学得凄邪剑术的暮淮王。为了暮淮剑的气节,也为了揽梅台乃至整个金陵城所有人的安危,他极力阻止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一次,是为了柳碧燃那莫名的条件。
两次,都不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
自己喜欢的女子,是谁?
当时秦淮,苏楠笙倾诉衷心,一颦一笑皆为一个不归人。
任韶华与柳一离定下婚约,后公子孤舟苦渡湖上,执竿七年,只为今朝覆水而来。
顾靖遥喜欢带他走出寒山寺的蓝楚濋,哪怕蓝楚濋恶语伤害过了他,他也心甘情愿做她的舔狗。
这些都是自己涉入江湖时,所见证的喜欢。
他也似乎从此间读懂了喜欢的含义。
洛飞羽深知,如果没有遇见她,自己或许就不会懂得诺言的分量。
单凭一曲《巾帼梦》,她就记了好多年。
为了遵守与挚友在孩提时许下的誓言,哪怕挚友将要踏入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哪怕在挚友面前的是数之不尽的骂名时,她也要极力将挚友拉回来,哪怕剑器楼十三代的名声毁于一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幸,起初他并没有把当初答应师父的事当做一回事,否则就不会因为贪酒而入金陵,更不会在金陵城外遇到那个女子,一匹白马,一袭红衣背伞而来。
她教会了自己,诺言即是信念。
既然是信念,也应当披荆斩棘,哪怕万死也犹然不悔。
不,我不会死的!
我还要去长安城。
洛飞羽忽然怒喝一声,加重了力道。
却在恍惚中窥见一道凄凉而古老的背影站在漫漫的黄沙之上,身披长袍面向夕阳,起剑敛余晖,以剑送落日。漫天风沙随剑而止,玉门之外的苍凉在这一瞬迎春而来,绽开了一片桃源,但维持不过瞬息,桃花衰败而落。
世间万物,皆在此剑中安息清涤。
洛飞羽心中不由升起了疑问。
这是何剑?此剑何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洛飞羽在不知不觉中微微转换了剑势,剑气轻涌。他感到世间一切都安静了,只觉得眼前不再是那迎面而来的宛若鬼啸的刀锋,不再是只论生死的杀器。
而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菜刀。
晨间于石上磨,昏时翻开甜酸苦辣,化作锅中佳肴。
仿佛一切鬼魅魍魉,一切毕显的杀意,都在这一刻被涤净。
“这是?”段秋雨眼中闪过了一丝错愕,就连高台上年纪轻轻就上任坞主之位的段断城,向来镇定的林淮漫,脸色也都不再平静。
如此古剑,竟然真的能,重现于世?
唐葬天的脸色却有些痴了。
“这是父亲在喝醉时与自己讲述的剑法……”
“也是那个残本里的剑法,正是那个人生前最好的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荆某愿以墨剑为誓,愿用血肉之躯作壁墙,死挡葬剑孽徒于涯城外,护盟军撤军。盼来年腊月金陵梅花依旧,三月烟花下扬州,六月西子淡妆浓妆,再待到江山如画之时,各位能够安心把家还。”
“以不负荆某名中的‘无悔’二字。”
高台之上,所有经历过当年之事的人的脑海中,都回想起当年墨剑传人在临行前富含死意的一段话。
更是令剑祖也流泪感慨的一句话。
林淮漫沉吟道:“这莫非真的是?”
“他妈的绝对没有错的。”一向以儒雅淡然自居的静月书生,离奇的爆了句粗口,“涤魂逾古今犹在,墨染白衣天下黑。就是他的剑!是他的剑诀!”
当年一手墨剑,起涤魂诀,独守涯城外。直至自己剑上的剑气被敌军汲吸殆尽,沦落成了常人,被万剑穿心,血染涯门。据说涯城门前的树叶,一年四季不论冬夏,色泽艳红如血。
“他们口中说的他,是谁?”任忘思趁自己的父亲神思远游,小心翼翼的拉着叶颖的袖口。
叶颖摸了摸任忘思的头,嫌弃地看了在沉思之中的任岳倾一眼,随后仰头望天,“那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天天穿着黑衣显摆,就跟一只乌鸦一样。也是个极好的人,他以一己之躯,让如同一盘散沙军心涣散的盟军凝聚起来,有不少人愿意为之拔剑,为他前仆后继。”
“他叫什么名字?”
“荆无悔。他的名字叫荆无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悔?好有寓意的名字呀。”
“因为他,做什么事都不曾后悔。”
“不曾后悔?”任忘思仔细咀嚼着这四字,然而只有十五岁的她,只觉得晦涩难懂。
一个不曾会后悔的人,应当会很累吧?
洛飞羽感到剑上有一股绵绵不绝的剑气,握剑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操纵着墨剑,步伐也被宽拙的墨剑所牵引着,动得飞快。
他现在脑子里别无其他,只有一心一意御好墨剑的想法。然而,手中墨剑每起一式,高台上的哀意就多出一分,以至于到最后,酿成了不亚于昨日大祭的悲怆凄凉。
他们都看到了战火纷飞动荡难安的那年。
想到那一个个身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倒下。
就连毒舌门主任岳倾,也闭上了双目。
“当年有幸为荆大侠倾过一滴剑鞘之血。”林淮漫叹了口气,难掩眼中哀伤。
“并肩作战的情谊,不能不忘。”柳藏锋走过去劝慰,却没有去碰她,“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避免浩劫复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淮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哀伤一闪而逝了片刻,随后面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段断城望着墨剑,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我在以前经常听爷爷说起荆前辈的故事,爷爷每每提及此处便会老泪纵横,其悲伤程度丝毫不亚于提到雨落伯伯以及父亲逝世的时候。今日有幸得见是我的幸运,也是旭雨堂弟的幸运。”
“这个少年郎,究竟是谁?”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事情的另一个重点,呼出了在场所有人深埋心底的声音。
段旭雨望着手中的清鬼之刀,刀上的清鬼图案有那么一瞬的黯淡,那势如狂风的收招刀意在这一霎那被清得一干二净。而他眼前的对手似乎已经失去了神识,脚步与剑术虽有条有序地进行着,但看样子随时都会摔倒。
果不其然,下一瞬洛飞羽墨剑脱手而出,他也没能站稳,往前倒了下去。
好在有一柄刀接住了他的脸。
段旭雨静静望着他,低声道:“这一局?”
洛飞羽已没有力气再说出接下来的话了,眼睛也几乎要闭过去了,但他心中却忍不住道:别拿着这么危险的刀来扶我啊,我好害怕。
“你赢了。”段旭雨悠悠道。
好的。洛飞羽心中应了一句,就昏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台下的顾靖遥挑了挑眉,“我目前是全胜战绩,洛兄也是全胜的战绩,啊,风头好像被分走了一大半。”
蓝楚濋看了看四周,幽幽道:“我看不是被分走,而是被全部抢走了。”
“也罢也罢。只是可惜他昏倒了,不然定要与他分出个胜负。”顾靖遥摆了摆手,朝台上跃去。
高台上,暗论纷纷。
身为东道主的柳藏锋率先站了出来,朝下人吩咐道:“安排他去歇息。”
不远处,屋檐上。
身披长袍,戴着狐狸面具的柳藏月俯瞰着比武台,竟令所有江湖高手没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姑姑,他战况如何了?”屋檐上被揭下了一块瓦片,柳碧燃的声音从缺口处传出来。她此刻正在悠悠喝着茶,但额头上却沁出了汗珠。
“应该是胜了。”柳藏月答道。
柳碧燃听出了柳藏月话语中的忧虑,但话语中喜悦难藏,“连胜十四局,这不是很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月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了悲凉的叹息。
一点都不好。
柳藏月深知,柳碧燃与洛飞羽之间所相隔着的无形的距离,怕是有千万里。因为他刚才所挥的剑诀,荆无悔在殒命的前一天,将口诀以及剑诀要领,一字不误地说给了一个人,当时她也在场,以那个人徒弟的身份。
也就是说,自荆无悔死后迄今二十年,此剑诀也许就只有那个人会,所以洛飞羽的剑术,也只可能是那个人教的。
剑祖,莫锦书。
柳藏月长长叹息了一声,没有去回答柳碧燃的问题,而是喃喃念道:“师父……”
皇城洛阳。
一名腰佩软剑身着柳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定鼎门下,将一张信纸捏得粉碎。
“柳庄主,事不宜迟。”一旁,身着官服的男子拉着一匹骏马,“这是我府上最好的,也同样是洛阳城里最快的马,希望它能送你早日到达姑苏。”
柳藏锋黑着脸拉过了缰绳,“多谢莫太师告知我此事,请留步于此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送。”莫问东叹了口气,面露担忧。
看着柳藏锋越行越远,莫问东脸色也随之渐渐舒展开来,直到背后一道年轻身影出现,他才转过身,尊道:“景王殿下。”
凌傲阳看着离去的柳藏锋,“老师,你说你希望他能早日到姑苏,那你是希望他在什么时候到呢?”
“不知殿下希望什么时候呢?”
“自然是,清剑堂清剑仪式开始之时。”凌傲阳冷声道:“前几日探子回报,回报的却不是密报,而是老二转述给我的一句话。他说这件事定不会如我所愿。”
莫问东轻轻一笑,“放心吧,霄王必死。至于程王……”
“老师不希望老二死吗?”凌傲阳忽然问。
“傲阳,你要明白,众生作棋,天下为局。落子不悔的同时,也要物尽其用,让棋子体现尽自己的价值。”莫问东淡然道:“等到棋子没有任何价值了,生杀予夺,就只不过是执棋者的一念之间罢了。”
凌傲阳沉默片刻,点点头,“傲阳记下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月山庄,某座府邸。
一名郁闷消沉的年轻人躺在桌上,周围零零散散落满了几张碎纸,看样子都是从一本书谱上撕下来的。
这时有人在外面大喊:“老大!”
年轻人立马坐起,怒道:“喊喊喊,喊个屁啊喊,没看到我在研习剑谱吗?”
窗外的声音微微一愣,压低了嗓音道:“老大我有要事禀报,可否行个方便让小生进去?”
“小生?”年轻人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姑苏城里的青楼去多了,和你的老大说话都这么文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青楼女子呢。”
“是小弟多嘴了。”门外传来清脆的巴掌。
“滚进来吧。”年轻人跳下桌子。
“是。”门外那人应了一声,推门而入,见到憔悴不堪的年轻人,不由吓了一跳,刚要想要上前劝慰几句,但没走几步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年轻人不屑一笑,“叫你天天去青楼,身子撑不住了吧。”
“我不能去青楼。”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轻人瞳孔一缩,急忙转身。只见一名白袍持玉的人在背后抱住了他的小弟,面部深缩在白帽之下,看不清面貌,在黑夜中更添些许诡异。
“你是谁?为什么不能去青楼?”年轻人似乎觉得不去青楼是件很难得的事。
“因为我,是公公。”白袍人将手中的人缓缓放到了地上。
年轻人一愣。这个声音很年轻,很年轻的人自称自己为“公公”,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太监?”年轻人下意识说道:“你是太监?”
白袍人手上的玉石忽然焕发出了光泽,年轻人立刻就被震退了数步。
“你!”年轻人怒道,作势拔剑,却发现怎样也拔不出分豪,只看到白袍人手中的玉石依然在闪烁着怪异的光,下一瞬,剑鞘里就传来了一连串碎裂声。年轻人吓得立马丢掉了剑,铁屑洒落了一地。
“太监不是你该叫的。”白袍人冷冷道。
年轻人想要大声呼救,却离奇发现自己的气脉不知不觉间被封住了,只得跪地求饶,“公公在上,公公饶命。”
“柳求凰,三个月前暮淮王大婚,曾与洛飞羽战过一场,落败。回到山庄后受父亲奚落,因窃取火啼剑押入水牢两个月,期满后自封于房中只为研习得无上剑谱。”白袍人缓缓说道,顿了片刻立马撒了冷水,“可惜一心只求速成,偏离了学剑的本心,寸步难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求凰依旧跪着,不断有汗水从他脸上滴落到了地板上。
“一套剑法,也许是一位仙人途径某地有感而创,也许是一位剑道泰斗呕心沥血之作,欲速则不达。你练剑的态度,真的很不好。”白袍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公公训的是。”柳求凰急忙点头。
“不过嘛。”白袍人话锋忽然一转,“世间三百六十行,剑亦如是。这世上,不缺少速成的剑法。我这也有一本,你想不想学?”
“啊?速成的剑法?可我听说,修炼这种剑法的人,要么就是走火入魔,要么就是会遗忘自己的毕生所学,总之没好下场。”柳求凰毕竟出自剑派大宗柳月山庄,父亲毕竟是江南响当当的剑客,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你错了。”白袍人拿出一本书谱,“这个速成的剑法,是让剑走火入魔。”
“剑走火入魔?”柳求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说起来,这一本剑谱,本就属于你的。”白袍人轻轻一甩,将书本扔在了柳求凰的面前。
柳求凰拾起书谱,却发现书谱后半本被撕去了,而封面写着两个篆字。
“涅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说你父亲柳槃的佩剑中,藏着一只不愿苏醒过来的凤凰。而这本书前半本,记载着让这凤凰苏醒的办法。”白袍人指着那本书谱,“而你作为火啼剑的未来继承人,理应得到它。”
柳求凰一怔。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听说过火啼剑所蕴含的秘密,前身为鞘族圣女的林淮漫曾断言,此剑有凰煞,苏醒时可引九雏,剑气极灼,难为常人所控。而令其苏醒的方法早已被列为天下五大禁秘之一。
而如今,自己竟莫名获得了这本禁秘?
“可这后半本呢?”柳求凰一扫先前颓然,满眼放光。
“我可以给你,但我有条件。”白袍人道。
“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柳求凰面向他迫不及待道。
“此等禁秘,又岂能用金银衡量?”白袍人白袍轻轻颤抖,像是轻轻笑了一下,“我希望你,能为我做一件事。”
某处庭院中,凌怀风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执扇逗鸟,银白的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他只知道江南水乡的雀鸟似乎比洛阳的更活泼一些。洛阳城的笼中鸟自幼便在蔫花枯草中受人为饲养长大,而不比在江南天阔翱翔的雏鸟。
庭院门开的声音响起,“霄王殿下,天色已如此晚了,为何不早日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此去,可见到你的朋友了?”凌怀风忽然打开了鸟笼门,笼中鸟在里边蹦跶了几圈后,就扑翅而起。
白袍人仰头望着那只扑腾飞走的鸟儿,不由惑道:“殿下,你这是?”
凌怀风一笑,放下了鸟笼,“如若不是此番得皇兄准许出了帝都,来到江南,我恐怕会以为全天下的雀鸟都会像洛阳城那样双目无神。今日下午托你帮我捕来了这只鸟,我一点点地看着它的眼睛黯了下去,滴米不进。”
白袍人轻轻摇头,拿捏着手中的玉石,看着照射在上边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我生在帝王家,帝王家,何尝就不是一尊牢笼呢?我喜欢和那些朋友一起在酒肆中尽情畅饮,一起在城头高歌,一起在猎场纵马围猎,一起在花鸟集市赏花逗鸟。而不是按照朝中文武百官以及皖成皇叔定好的目标,去做他们心目中的皇子该有的样子。”
“如若不是皖成帝隆恩,令他兄弟的儿子皆可划列为皇子,殿下或许就能过上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了。将鸟困笼中,本就是个错误。”白袍人叹息一声,轻轻道:“但,世间有很多事,是不能由自己定夺的。”
“世人皆言我纨绔,而我只不过想过自己的生活罢了。”凌怀风笑了笑,走入了屋内。
白袍人眼中微微一动,但很快就黯了下来,双拳也在此刻攥紧了,似是进退两难。
自己此刻做的事,真的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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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明星稀,阁内烛火惺忪。
柳藏月坐在床前,细细端详着柳碧燃恬静的睡颜,发现她嘴角浮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甜蜜的笑容,是一个春心初萌的女子发自肺腑的会意一笑。
“也是啊,比武招亲对一个女子来说,真的太过特别了。”柳藏月见状,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气,只得为其盖好了被子,坐到了桌前。
桌上是一本厚厚的绘本,上边画满了剑招的动作以及要诀,因为年代久远,墨迹早已褪得很淡了,多处都曾被雨水滴打过,渲开了一朵轻轻的墨花。
如今已至立年,每当想起那年的日子,就像是一场做了很长的梦。
二十四年前,她十四岁。因为剑术卓群,打遍了整个柳家,甚至整个柳云城。就连城中几个家风矜傲的世家子弟,都被她揍得服服帖帖。父母因苦于她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暴躁脾气,便打算早早给她安排了招亲。
“非要成婚吗?我还不想结婚。”
“隔壁王家都抱外孙子了,人家姑娘成亲以前也是跟你这母老虎一样暴躁,成了亲后不也静下来相夫教子了?你呀,就安分些吧。”
“哼,现在世道太平你们就谈婚论嫁,如果逢于乱世呢?到那时,谁也躲不开,还不是得拿起剑求得一线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事,等乱世真的来的时候再说。现在你就老老实实成亲便是。”
“成亲成亲,一天到头都是成亲,你们叨叨的好烦。也罢,大不了本小姐到时候直接逃婚便是,不管你们了。”
“你!”
“我什么我,大哥在三个月前不也逃了你们瞎撮合的婚,说不定现在在哪个地方疯玩呢。他半个月前还给我传信来,他已经到了西南方过了苗疆的一处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了呢!”
“这崽子……锋儿性子沉稳不浮躁,就算他逃了这一次亲,也还会是很多女子的青睐对象。哪像你,人家娶你之前还要考虑打不打得过你。”
“那大不了就一辈子不成亲呗。”少女撇了撇嘴,跑了出去。
但在第二天,她还是被父母给逮了回来,死死锁在了房中,派了家中几名高手轮番看护,任其如何叫喊,讨好,卖萌也无济于事。就这样过了七天,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妥协,叫人喊来了父亲。
“我招亲,我答应招亲还不行吗?”
“哟,我的小魔女,怎么今天就忽然想招亲了?”
“你们把我关在房里,为了提防我寻得空当逃跑,连顿饭也不送给我吃。要不是我饿的受不了了,谁愿意出来啊。”
“那好,等你吃饱喝足了,就穿上红衣裳在城中游行,等别人前来提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爹,我想以比武招亲的形式来觅得与我成亲的郎君,守擂人就是我自己。”
“胡闹!”
“这哪胡闹了?何况娘亲不是说了嘛,别人在娶我之前,还要考虑打不打得过我。”少女张嘴咬了一大口桃子,秋水盈盈的面庞上露出了几分狡黠,心想,这城里的人都被我打怕了,谁还敢上门来提亲啊?这样一来,我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不成亲了吗?
第二天,天边晨光熹微,柳云城在一夜之间开满了茶花,花色艳丽。
柳云城外,一名白衣郎君与一名发须灰白面容却若少年的长袍老者缓缓入城。
“就在这里了吧,师父。”白衣郎拉扯着腕上缠满着的红丝,面露笑容。
“如今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切莫怠慢了。”老者点点头,敲了敲腰间的剑。
“明白啦。”白衣郎一跃入城。
擂台已经布置好了,少女穿上了娴淑的红衣裳,却掩盖不了她原本的凶蛮,她就这么握着剑抖着二郎腿坐在擂台的正中央,静观茶花漫天。果然如她所料,有许多人在台边围观,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台来。
“许兄,你不是对藏月生愫已有多年,为何不敢上台?”
被称作许兄的世家公子顿时汗颜,“我还想为许家留下子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月妹妹如此美人,脾气却是出了名的不好。若是她脾气好些,我就算是休了我那几个小妾,也要娶她。”
柳藏月冷眼朝这边扫了过来,吓得这几名低声阔论的世家公子汗水止不住的流。
柳家家主顿时气结,气得连连摇头,“我居然着了这小魔女的道!”柳藏月自然听到了阿爹的这番说辞,不由发笑,像是恶作剧得逞而沾沾自喜。
“这么久还没有人上台啊,那我来啦。”一声清脆如泉的男声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少女急忙抬头,隔着飞扬的茶花,发现一张陌生的俊朗面孔,在日光下清透生光。她皱了皱眉,“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不是这座城里的人。”
白衣郎回以微笑,竟如同春风拂面,柔软和煦,随后面朝柳家家主问:“不知晚辈身为异乡人,可否纳柳姑娘为妻?”
急于将女儿嫁出的柳家家主急忙点头,“求之不得!”
白衣郎点点头,“甚好甚好。”
少女打量了一眼白衣郎,心中有些不悦,她感觉这个少年竟和自己一样好看,“你来自哪里啊?看起来弱不禁风,长得还娘兮兮的,经得住我的一剑嘛?”
“我来自江南临安,这个地方也叫杭州。”白衣郎笑道,“姑娘要出剑了吗?”
少女觉得这个白衣郎说的很认真,目光也澄澈明净,不同于她以往见到的登徒子。但她语气还是一点也不客气,“我这个人一出剑就是缺胳膊少腿的,你可小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出你的极不情愿了,你似乎是不想嫁人?”白衣郎试探问道。
少女冷笑一声,怒道:“嫁人可以,但作为我夫君,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被我打一顿,你可愿意?”
“有个性。”白衣郎忽然爽朗地笑了,“你不想嫁人可以,但若是此番比试我赢了,不知姑娘可否拜入我师父的门下,成为我的师妹?”
“又是哪个不要命的老师父,就不怕徒弟青出于蓝,压了他一头吗?”少女不屑道:“我告诉你,我之前在剑术上拜过四个老师,每一个都是教我不到一个月,就打不过我了。”
“哈哈哈,那你敢不敢接受我的赌约。”白衣郎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很有趣,心情也不自觉就愉悦起来。
“来啊,谁怕谁呀。”少女也不知怎的,不自觉就笑了。
那一年,江湖静,同样的,人间岁月静。
那时,也同样是柳云城最美的季节。芳菲都歇,水光万倾,山如翠屏,淙淙流淌的溪流载着飘扬而下的茶花,流向远方。
恰是遇到少年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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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这一场比试,很美。
少女所使的剑法并不是柳家祖传的弱柳扶风剑,而是自己独创的剑法。剑势轻柔,如小荷出水,芙蓉叠蕊,掬水揽过了一片茶花。白衣郎衣衫如雪,袖袍纷飞,露出了下边缠在袖上密集的红线,布成了红网,在少女的剑影中竟如同红莲般盛放。
实际难分伯仲的比试,乍一看倒不像是在比武,而像是在合力绘成一幅秀丽的画卷。
只是在这场比试后,白衣郎就离城而去了。
徒留少女在原地微微失神。
“这场比试我没有赢,你也没有输,所以刚刚的赌约就算不得数了。”白衣郎笑如春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比武台上出奇地安静。
半晌,少女忽然仰头怒骂:“你这个混蛋。”
“我明明输了半招的!”尖锐的嗓音响彻了整个柳云城。
老剑客正在一个茶铺里悠悠喝着茶,听到这个嗓音,不由发笑,“该让你陪我一起来的,年轻时的朝气,真的很值得回味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衣郎在他面前翩翩落地,“师父。”
老剑客放下茶杯,打趣道:“听到了吗?”
白衣郎示意师父给他倒茶,哈哈笑道:“徒儿我又没聋,自然是听到了。”
“那还不快回去?”老剑客没帮他倒茶,而是将早早为他放置好的空杯给重新倒扣上。白衣郎见状颇为无奈,“师父你是在下逐客令吗?”
“可听人家这话,摆明是想让你回去的。”老剑客又倒了一杯茶,“你常常自诩为君子,可不能让人家错付了。”
“师父你是让我帮你招徒弟,还是让我相亲来了?”白衣郎见拗不过他,正欲辞行。
“等等。”老剑客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白衣郎就知道准没好事。
“帮我把茶钱付了再走。”
柳云城中的擂台只设了小半个时辰便被草草撤掉,柳家夫妇只得在柳府门前不断赔礼。至于那刁蛮的少女,却坐在春盎暮花之中独自怄气。
“他明明赢了,凭什么要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难以察觉的角落,一袭白衣闪入柳府。
他刚刚落脚,便高声喊道:“姑娘,姑娘。”
柳家中的人却只是挑了挑眉,似乎对登徒子闯入府中一事已然见惯,没有去理会。因为那脾性暴躁的三小姐必能将那些人揍得遍体鳞伤。
然而这个声音响起后,少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随手抄起一把剑怒气汹汹地去寻觅声源,而是心中微微一跳。
声音如清泉,激打在光滑的石壁上。
是他的声音。
“哼,走了便走了吧,还跑回来干嘛,好马不吃回头草!”少女极为不耐,将头撇到一边,片刻后又挠了挠头,“呃,我这个比喻好像用得不太对。”
“那就,坏马不吃回头草!”
白衣郎其实早早就在少女附近停住了脚,拼命憋笑,心道:“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把自己形容成草,还是头一回见啊,想来应该是不太聪明啊。”
他笑了笑,摆正了面部表情,跳了出来打了个招呼,“嗨姑娘,一时辰不见,可还……”说到一半他便断了声,原地哪还有少女的半点身影。
白衣郎见状有些焦急,“姑娘,姑娘,你可别躲着我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师父托我回来找你,你是不知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有多烦人啊,你好说好歹随我回去见他一面,我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姑娘,怜悯怜悯我吧。”
“刚刚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嘲笑你。”
……
“如果你这样都能出来见我的话,你一定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吧。”
白衣郎越走越绝望,那名少女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论怎样也苦寻不得,而他这般频繁叫喊,被刚刚回府的柳家家主察觉到了几分异样,惟恐女儿有失,立刻就派了全府上下所有的高手来追捕白衣郎。
“真是要命,想我翩翩君子,哪曾落得今日如此狼狈下场,痛哉痛哉!”白衣郎撒腿狂奔。
不知何时,琴声忽起,惊动桃花谢。
天下很多人都知道,在柳云城柳家有一名少女,在剑术上的天赋就算放眼整个梁阳,也难逢敌手。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少女所擅长的琴艺,曾令柳云城里百花凋谢。
柳家家主听到了琴声,抬手阻止了追赶的人群。
“我虽然一直盼她能嫁人,如今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心中还真是有些不舍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衣郎微微抬头,不知为何,他明明在如此险境之下,竟也能专心去听这首曲子。他出自江南风雅名家风华门,以丝线为器,对丝线的掌控能力自然远非常人所比,门内也就不缺乏能抚出天籁之音的女子。但此刻他说听到的琴声,已远超他过去十七年所听所有。
“这琴声。”白衣郎不自觉放缓了脚步,开始寻觅声源。他绕过了纷扬杳乱的桃花,翠柳掩映的清湖,走过周折的湖廊。柳府的后院算不上很大,但白衣郎却感觉自己在琴声中走过了一年四季。
最终,来到了一座暖阁前。门并未关严实,而是虚掩着的。白衣郎推开了门,发现是一座院落。此刻琴声也戛然而止,仅留余韵在空,院中茶花桃花齐齐飞扬,划过少女秋水盈盈风华绝代的面庞,跌落到了琴弦上。
“不是走了吗?”
“我刚刚侥幸胜了半招,赌约其实还算的得数的,姑娘可别反悔了。”
自这一天起,二人就成了师兄妹。
第二天,少女就与父母辞别,离开柳云城,拜会过师娘后就随师父与师兄周游天下,顺道挑战各路剑派大宗的高手,而每隔三月便会前到江南受师娘指点,磨砺剑术一个月,周而复始。
过了一年,江湖上开始流传着少女的名字。
蛇心碧蝎,剑中藏月。柳藏月。
“师父,为什么师娘授给我的剑术都这么可怕,这么狠毒?”
“还不是怕你以后被那小子给欺负了。”老剑客抬手指了指白衣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父啊,从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哪还轮到我欺负她呢?何况,我是个君子。”白衣郎义正严辞道。
“你想得美。”少女举剑便打。
“你们可别胡闹了,都打扰到我看书了。”另一名少年不顾师娘的阻拦,从屋内跑了出来。
“东儿,怎么跟你师兄师姐说话呢?”
那时,师徒再加上师娘共五人,在精心谋划着一场大局。世间皆浊,唯有他们已经开始用清醒的目光,来打量着这片已陷入迷局的天下。
身处其中,世间的一切艰难都不再可怕。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使命过后,便是桃源。
这很美好。
可越美好,也就越容易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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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桃花被鲜血染遍,浸上诡异的妖艳。
似是苍天怜悯,常年大旱的西洲离奇的下了一场雨,雨势磅礴,冲刷去在这片土地上留下来的鲜血与罪孽,徒留一地森森骸骨,以及断去的刀剑,满目疮痍。
“阿爹,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把阿娘给救回来!”小师弟竭力嘶吼着,声音有些颤抖。
师父默默承受着师弟的嘶吼,仰头望天,任由漫天雨丝滴落在自己的皱纹上。近些日子师父当真是老了很多,已不再是一年前那个以九柄剑号令起整个中原武林的意气剑客了。
此刻的少女,也成为名震天下的英雄。但如今,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无助的滋味,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耳畔有那些古城流民的抱怨声,也有孩子的啼哭声。雨落沙上本是静谧的,却由一声声带着怨怼的叹息,堆砌成了绝望的悲鸣。
那些在古国中生活的人民们,自此失去了家园。
与古国一同逝去的,还有师娘。
少女不自觉抬眼望向专供师兄在其间憩息的桃庵下。一连十二月,此处都是寂静无人。她每隔数日都会来此处清洁一番,好迎接师兄归来。
一年前,草长莺飞,春暖花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先动身前往玉门,风华门此役损失惨重,百废待兴。给我三个月时间,等我处理好门内的事务,我就赶来。我们合力,令不渡的春风渡过玉门,然后,我就在春风中的桃源里。”
“与你成亲。”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桃花缤纷,他却没有应约而来,只是传信来说,有要事耽搁,再推迟两个月。
又过去两个月,玉门的桃源结满了桃子,他依旧没有来,只是寄过来了一枝翠绿的柳枝,告诉她勿要担心的同时,也告诉她,柳家已顺利入主君山。
接下来七个月,更是杳无音信。
“师兄,如今师娘都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将要失去我们的桃源。你为什么还不来啊……”
远处浓烟滚滚,雨水肆意冲刷着楼兰遗址上久久不熄的火焰,将废墟吞噬。
再见到他时是在君山,柳家千金三岁诞辰的宴会上。
“不知兄长赐予了她什么名字?”
“桃夭,柳桃夭,你嫂子取的。”
“既然是我们柳家的孩子,那为何要与桃树搭上关系。”少女眼中一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子知道自己的妹妹经历了什么,不由叹了口气,“那不知你有什么高见呢?”
“碧燃。”少女轻轻抱着女孩,“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这是我在一个月前自创的剑法的名字。同时,我也希望她能像这句诗一样,等到她长大成人的时候,能够在这个遍地浑浊的世界里不受污染,能如花般燃烧,绽放。”
“这位姑娘取的名字真是颇有诗意啊。”一道男声传来,却令少女睁大了眼睛。
这一年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少女敛起自己先前的刁蛮,就连声音也不自觉变得冰冷起来,令故人无比陌生也是寻常。但这个人仍如当年她初遇白衣郎时那样,声线一成未变,始终如一。
如泉激荡,清澈明朗。
“师兄。”少女转过头,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那人也在望着她,先前的儒雅君子气,皆在这一瞬之间崩散,仅余惶恐。
“夫君,这是你时常与我说的旧相识吗?”一名女子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踩着小碎步缓缓走来,似乎刚坐完月子不久。
“夫君?孩子?”少女头有些隐隐作痛。
当夜,不喜欢喝酒的少女在河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呕吐到天亮;喜欢喝酒的男子则是拒绝了诸多亲朋好友的劝酒,早早退出宴会,踩向了凄凉的月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处桃源的桃花已不再是枝繁叶茂,春风也永远不可能会渡过玉门。他们所留恋的,只不过是七年前的和煦春日,彼时年少,所相视的那一眼。渐渐的,渐渐的,就占据满了彼此心中所有。
又一年,雨落江南。
少女在雨中追到了他,将自己的剑送入了他的胸膛。
他依旧是白衣,正如少女当年所遇到的白衣郎那样。
血在上边肆意流散开来,如同红莲在绽放。
少女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不反抗?”
白衣郎没有回答,而是温柔地笑了,面容依旧如若春风。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在衣服上擦掉手上残留的血迹,随后郑重地拿出一本书,递到了少女的面前,“给你。”
“滚!”少女起手一拍,将那本书打落在地。
凄风拂来,吹得书页猎猎作响。少女望向了地上的书,即便已被雨水渲染开来,但还是可以清晰看见上边所绘画着的小人,以及一旁密密麻麻列着的文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少女错愕地看着白衣郎。
“你每次练剑的时候,我都会在一旁偷偷画下你的每一个动作,以及师父师娘所讲的剑术要领,想等你二十岁生辰时当作礼物送给你。”白衣郎没能撑住,摔倒在地上,“现在看来似乎迟了一些,但最后,还是送到了你的手里。”
“我很开心。”
“我这一生后悔的事实在太多,所幸我临终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没有给我留下遗憾。”
“对不起。”
“姑姑,姑姑。”
柳藏月猛地抬头,发现天已微微亮,烛泪滴满了木桌,而柳碧燃正在身边关切地看着她。她再看向了那本绘本,却发现上边又被水给浸染,内容已经很难看清了。
“姑姑,你怎么了。”柳碧燃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回忆起了一些,本该忘掉的事。”柳藏月看着柳碧燃满是关切的面庞,轻轻地笑了。自姑姑这一次回家以来,柳碧燃几乎没有看见她笑过了,如今终于再见到,也不由得愉悦起来。
她抱住了柳藏月,“没事的姑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藏月一怔。
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切?我好像没有一切了。
柳藏月心中默默念罢,轻轻点头,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心也坚定了起来。
她希望柳碧燃不像她当年那样,在比武招亲这件事上留下遗憾。同时她也知道,师父让师弟来参加祭剑大会是为了什么。她也希望,师父能够如愿。
“师父,你我之间的师徒之谊虽已不再,但我还是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来偿还我当时与你背道而驰的罪过,来报答你与师娘的恩情。”
“哪怕最后的结局,是我死。”
“师弟还年轻,他还背负着你的梦想,你也想希望他,做到当年我没能做到的事。”
“所以,他绝不能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安城。
月落日升,星曙黯淡。
“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长安城内的事务实在是繁杂的很,讲了一晚上也没讲完,剩下的就今晚再讲吧。”孟黛山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公孙诗潋刚洗完了茶具,“回去早些歇息。”
“小楼主也是。”孟黛山收起桌上的几宗案卷竹筒,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公孙诗潋手上却是一点也没停,将洗好的茶杯放入了沸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诗潋才抬起头,看向停在窗台上的乌鸦,“乌鸣地上无好音。怎么,一大早上的,就要给我给我带来不祥之兆么?”
那乌鸦顿时就朝她叫了几声。
公孙诗潋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
一群乌鸦飞入了窗内,片刻后,一袭乌黑羽衣的女子在鸦群中悄然现身。
“公孙楼主。”唐鸦说得无比恭敬。
“鸦姐,你用这个称谓,我倒觉得自己有些不习惯了啊。”公孙诗潋缓缓笑道,似乎并没有因对方前几日追杀过自己,而持有戒心。
“如今只要是碰上了你,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上一声楼主。”唐鸦从怀中拿出一株金色的草药喂养肩上的乌鸦,“一切终究还是要去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这样的吗。”公孙诗潋喃喃应道。
“我小时候不明白我为什么叫唐鸦,只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长大了些,才知道我这个名字是一种传承。到了现在,我反而觉得唐老太太唤我为‘鸦鸦’的称谓无比亲昵。”唐鸦细细抚了抚鸦羽,“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可是有些世事,我不想去习惯。”公孙诗潋用木镊从沸水中取出了茶杯。
“你明明送走了一位客人。”唐鸦看着尚冒着蒸汽的茶杯,“难道,你早就料到我要来?”
公孙诗潋点点头,“坐。”
唐鸦坐了下来,举杯喝了一口,“好茶。”
“不知牧鸦鬼守在楼外一夜,趁晨光熹微也就是剑器楼护楼剑气最弱之时入楼来,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是专程来与我将大道理吧。”公孙诗潋幽幽道。
“自然不是。”唐鸦放下茶杯,思忖良久后才说道:“换句话说,这也只是其一。”
公孙诗潋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唐鸦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雨萱。”
“我有意或是无意,于现在的你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吧。”公孙诗潋面色不改,手却不自觉摸上了腰间的药囊,“而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要让她的死不留下遗憾。”
唐鸦注意到她这一细微的动作,愣了愣,笑道:“看来你还是跟小时候那样,外表上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比谁都在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孙诗潋轻叹一声,“我知道,母亲在临走前托付很多人来监督我,那年去蜀中,她就是找到了你。如果你要拿出长辈的口吻,与我说一些语重心长的话,那么我劝你绝了这条心。”
唐鸦没有再接下她的这个话题,而是感慨道:“诚如唐老太太那时所言,雨萱此生能有你这位挚友,是她三生有幸。我没有看错你。”
“没有看错我?”公孙诗潋惑道。
唐鸦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肩上的乌鸦,“应该是我的小鸦没看错你。乌鸦能将一个人对它的仇怨与恩情深深记在脑海里。我还记得在小鸦小的时候,当时我在与老楼主议事,没有看好它,以至于它在巴山后边迷了路,而它又不喜生人,是你和雨萱拿着东西喂它,渐渐瓦解了它心中的戒心,一路将它给带了回来。”
“既然你说你那时在与母亲论事,怎么会知晓此事?”
“当然也是小鸦告诉我的。”唐鸦笑了笑。
公孙诗潋看着她肩膀上的乌鸦,发现乌鸦对自己并无敌意,也由衷笑了一下。
所以,从雨萱的角度来看,我相信你。身为绝息堂首席执行者,我这次也只是奉命行事,如若叨扰到公孙楼主,还请见谅。”唐鸦垂首道。
“可就算你不想叨扰我,我今日也难以安宁了。”公孙诗潋苦笑一声,又倒了一杯茶。
“什么?”唐鸦眯起了眼睛。
公孙诗潋起手一挥,楼内的明灯在这一刻被熄灭,窗户也在这一瞬间被合上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用的,光本就无处不在,只要有光的地方,便会有阴影。”一道低沉而又疲倦的声音响起,公孙诗潋清睫一颤,转头望向了角落放在剑托上的绛陌,剑光如雪,在一片昏暗中倾洒出了一片荧白。有一道黑影就在那片荧白上缓缓立了起来,浑身都向下滴淌着黑水,诡异非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门绝息令掌令者,唐云影。
唐鸦瞳孔一缩,沉声道:“师兄?你是附在小鸦的影子里潜进来的?”
“唐鸦,这次叫你一同前来执行绝息令,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唐云影淡淡道。
“你对公孙楼主下了天级绝息令,本就是一个错误。”唐鸦摇头道。
“多嘴!”唐云影忽然抬手,一片黑影冲着唐鸦缭乱而去。
唐鸦没能想到唐云影会朝她发难,下意识抬起手去挡。但那道黑影在距离她一寸的地方,就被一旁冲出的皓色荧光给打得溃散。
“西河拂雪。”唐云影幽幽道。
“唐阁主,我奉你是雨萱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叔,我敬你。,我给你倒了一杯茶。”公孙诗潋将七分满的茶杯推到唐云影那边,“但你若是想在剑器楼内动手,我身为楼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可我的女儿死了。”唐云影目光骤冷。
“我明白,如果我当时能相信她一点的话,她可能就不会死,对此,我心中有愧。”公孙诗潋眼中闪过了痛楚。
“既然你心中有愧,那就用命来偿吧。”唐云影冷笑一声,“她死在巴山千里之外的秦淮,而你就死在自己的故里,是对你莫大的仁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叔叔你这是要杀我?”公孙诗潋问道。
“我已一身都是毒,而绝息堂禁毒的祖训不能违背。”唐云影冷冷道:“杀你的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一名绣罗华衣都女子缓缓走上了台阶,每一步都极尽风华。
丽衣舞后人,子桑饮雪。
“是你。”公孙诗潋淡淡一笑。
“冒昧前来拜访公孙楼主,时候或许不是个好时候,但对于我而言,却是一个好时机。”子桑饮雪面容淡漠疏离,语态冰冷。
“师兄!你!”唐鸦又惊又忧。
“鸦姐,既然此事由我而起,那自然要由我而终。你在外等了一夜辛苦了,休息一下,此事就交给我吧。”公孙诗潋放下茶杯,抬手招来了绛陌,面向子桑饮雪与唐云影。
“在此先说一声抱歉了。她在临死前将她的梦想托付给了我,我还不能死。”
“噢对了,我还要等到,与一个憨剑客再见的那一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唐云影没有再说话,而是后撤了一步,徒留子桑饮雪一人面对公孙诗潋。
“长安有丽人,携衣舞帝庭。杨花白雪落,麟瑞雀屏青。静时烽烟定,动若鸾鸟惊。绣罗倾春色,锦月霜水凝。”公孙诗潋手持绛陌剑,轻念道。
“没想到,公孙楼主居然还记得我当时念的这句诗。”子桑饮雪难得一笑,如此温柔的笑容出现在她那如履冰霜的脸上,竟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
“其实我一直都记得。”公孙诗潋也回以了微笑,“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将这首诗念给了我听。”
“世人皆知剑器行公孙大娘,却不知丽衣舞杨明玉。以至于《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能够流传千古,而知颂丽衣行诗句的世人却寥寥无几,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传下来。”子桑饮雪轻轻甩袖,“成王败寇的道理我都懂,但败寇,不应该连个名字都没有。”
“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从你手中夺魁。”
“我公孙氏被世人所熟知,靠的可不止是教坊之魁这一个身份。”公孙诗潋左手食指轻轻划过雪白的剑身,“杨花,白雪,麟瑞,雀屏,烟定,惊鸾,绣罗,锦月。其中,我已见过了双袖杨花白雪,衣裳绣罗,以及御式不动尘。不知道我这一次,会见识到什么。”
子桑饮雪身子一动,那绣罗华衣像是被狂风刮起,凛冽飞扬,滑落到了她的手臂处,若有若无露出了下边白皙的肩膀。公孙诗潋抬眼望去,发现子桑饮雪的肩上竟纹着似锦的繁花,一直伸延到了她的双臂,流转着宛如月色般的光华。
若是寻常人见了此般春色,早就挪不开眼睛了。
但自从子桑饮雪露出纹身时起,楼内就开始弥漫着微凛的寒香,桌上沸热的茶水凝结上了一层冰霜,就连人的呼吸都呼出了一片白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繁花月,霜水诀。”公孙诗潋喃喃道,转头望向了唐云影,“你对她可真是狠心。”
唐鸦心中一惊,她自然知道“繁花月”。这是株只在东海蓬莱中盛开的极寒毒花,常年生于断痕沙下,一般常物在断痕沙中会感受不到岁月的伤痕,可即便如此,“繁花月”的寿命仍是极短,待它完全开花之日,也就是它将要凋谢之时。最早传入九州时,是在大唐,扶桑使者将其制作成花露,作为贡品进贡朝中。此花虽毒,但只需要将露瓶携带在身上,露香四溢,令人容光焕发。
据说,当时杨明玉曾被御赐一瓶。但她却没有将这瓶花露当作香水用,而是托了长安城最好的纹身师,以针沾露纹花于身。弛垮的肌肤紧致了不少,她又以此创出了一舞“锦月”,深受当时帝王垂青。只是眼见将要有夺魁的希望时,公孙大娘便退出了教坊,归隐江湖。再过数年,杨明玉也因深受花毒侵扰,猝然长逝。
自此,初唐教坊再无两生花。
唐门身为蜀中大家,有此毒并不意外。但唐鸦没能想到的是,唐云影居然在此行将此毒给带出了唐门,并再次运到了丽衣舞后人身上。这么一来,子桑饮雪的下场也就只有一个。
死!
“师兄,你居然!”唐鸦惊喝道。
“子桑姑娘有如此执念,这岂又是我能拦得住的!”唐云影低喝道。
公孙诗潋冷冷地瞥了唐云影一眼,随即望向了子桑饮雪,“夺魁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这滋味,又岂是你们这高高在上的头魁能够懂的!”子桑饮雪冷哼一声,挥袖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寒袖白雪所过之处,茶水崩散开来,瞬间化为了碎裂的冰碴,朝公孙诗潋刺去。公孙诗潋起剑一挥,将冰碴打落在地。子桑饮雪借此急退到了茶桌上,随后撩起腿踢出一只杯中的茶水,与无履的玉足一同朝着公孙诗潋落下。
伴随着一声玲珑有致的清响。
在她白皙的玉足下落的同时,公孙诗潋也看清了围系在子桑饮雪脚踝处的一件器物,是一只青色的鸾鸟在衔着一枚金紫色的铃铛。此时青鸾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在那里旋舞着,而它口中的铃铛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惊鸾!”公孙诗潋望着那枚铃铛,在咄咄逼人的寒气中,挥出一剑。
剑与铃铛相撞。
如鸾鸟惊鸣。
先前闭上的窗户都被震开,几丝熹微的晨光照射了进来。
绛陌剑覆盖上了凛人的寒意,凝结成了尖锐的冰柱,朝公孙诗潋倒悬而下,刺断了她的几根发丝,一股幽凉的香气扑面而来,与此同时,她还感到了一种由衷的寒冷。
“凝水成冰?”公孙诗潋持剑后退,手中轻轻一旋,绛陌剑上的凝冰簌簌落下,“这就是,繁花月下的霜水诀?”
子桑饮雪仰头望向窗外,“当年大宴,杨明玉拖着中毒之躯在大明宫前起舞。殿内如坠冰窟寒窑,就连先前滚烫的热酒,都化作了无从下嘴的冰块。让当时宴会上所有的帝侯将相无一例外地记住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你要明白,她这样做所付出的代价。”公孙诗潋轻轻摇了摇头。
“又如何?”子桑饮雪举起右手,那森蓝的寒袖滑落了下来,她朝肩后一摸,摸出了一面青色的轻罗羽扇,如孔雀开屏。
“雀屏羽扇。”公孙诗潋看着那小扇,“我还以为早已焚毁在了那场叛乱里了。”
子桑饮雪持扇半遮面,如若她的眼神再风情一些,再娇媚一些,恐怕会将天下无数男人的魂魄给勾走。
可惜,这面容着着实实还是太冷了。
“它本就该毁去的。不过当丽衣舞重登魁位时,也就是这柄扇子该毁去的时候了。”子桑饮雪将扇拂过了一旁的水桶,那名为“雀屏”的羽扇顿时就被浸湿了,但很快扇上的水就凝成了冰。
微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很快就变为了凄冷的寒风。
“看来,你这次是下定决心了。”公孙诗潋叹了口气。
“只是唤做麟瑞的那支发簪已经不在了。”子桑饮雪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发髻,“不然,瑞麟与青雀同现,那应当是一幅极好的盛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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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可以轻柔似梦,水漫飘渺无暇,令人心动摇,既想要沉沦入梦,也想要迫切地从这场梦中醒来,揭开面纱,去直视那一双清澈的眸眼。
水也可以是沧浪,惊涛百里千仞,堆砌起了一段盛世大唐。
公孙诗潋在很小的时候,就从长安城的舞女那听过这番说辞,但她不懂,只是盯着挂在墙上的那张画像,在心中默默比较着,与家中所挂的老祖先画像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而现在,她好像懂了杨明玉为何似水。
只不过,眼前的水,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就像是积雪千年的昆仑在一夜间融化,潺潺流过之处,皆被冻结。
“果然。”公孙诗潋转向唐云影,“唐门所养的繁花月,果真是有些特别啊。”
“这株繁花月曾以毒血喂养,待毒血的主人走了后,我就以冰霜姝和冷凝子两种极寒之毒为滋料。”唐云影以阴冷的目光看着子桑饮雪身上的繁花纹身,“所以,这瓶繁花月露,称作天下第一寒毒也不为过。”
毒血?公孙诗潋瞳孔一缩,“雨萱?”
唐门在三十年前就制定下了一条门规,唐门弟子严禁制作诡道奇毒。所谓诡道,便不是常理大道,而三十年来,唯独一人触犯了禁忌门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雨萱。她将自己的血炼成了毒药。
唐云影冷笑不答,依旧在盯着子桑饮雪由肩延伸到手臂的纹身,似乎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混账!”公孙诗潋猛然持剑而起,一声龙吟如同炸雷般回响在剑器楼内。
可如此空前浩瀚的剑意,忽然被凝结了。
剑被子桑饮雪持扇挡住了。
下一瞬,她手中那被冻结的雀屏羽扇发出了咔咔的声响,有一小块竟缺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碎成了冰渣。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了。”公孙诗潋看着再度被凝上一层冰霜的绛陌,默默开始调动起真气。
“你明白了,又当如何?”子桑饮雪持扇悠然起舞,只不过瞬息之间,便成狂舞。
丽衣舞以衣成舞,以动静相合。动若逝水悬河,涌动不息。静如烽烟甫定,尘嚣都静。大唐有一朝廷流放剑客踏足山巅,观河奔涌,山岳巍峨,不由想起自己曾邂逅过的长安丽人,高声放出豪言。
“丽人携衣,舞纳山川河流!”子桑饮雪持扇而下。
公孙诗潋睁大了美眸,她看到不断有冰屑从扇上飘飞而出,下一刻就看到了一方天地。西河拂雪凝成的护体真气也随之翻涌起来,哪怕她内功修炼到了最高境界白衣无雪,却在如此浓烈的压迫之下,竟无法使出那黯然天地的一剑,天地低昂,只得提剑去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扇与剑锋摩擦的刺耳声此起彼伏,来回了数十招后,公孙诗潋一个旋身,退到了边上。
唐鸦看了眼那残缺不全的雀屏羽扇,又看了眼遍地的冰碴,倒吸了一口冷气。
公孙诗潋微微皱眉,“孔雀惜羽,杨明玉历代后人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一身衣裳,才能得以完好传承至今。如今你这般折损自己的羽毛,如何对得起那一句‘携衣’。”
子桑饮雪持扇揽起一汪清水,再次凝结成冰填满了空缺不全的羽扇,“衣裳破了可以再补。”
“但教坊已经不在了,泱泱盛唐也已经不会再重现了,有那份荣耀,又有什么意义呢?”公孙诗潋似乎早已预料到子桑饮雪下一句将要说什么,直接反问道。
子桑饮雪愣了一下,随即冷冷道:“也罢也罢,你怎么会懂呢?”
她猛地挥扇而起,如月下惊潮。
公孙诗潋握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来,子桑饮雪刚才没有动。
那便是“静”。
丽衣舞的“静”有两种:一是为了护体,如子桑饮雪上次使出的难撼如山峦的“不动尘”;至于其二,则是为了接下来的“动”蓄势。
静时烽烟定,动若鸾鸟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舞,名为再起。”
“烽烟再起的那个,再起。”子桑饮雪身型忽然就消失了,再出现时是在公孙诗潋的面前。
二女相距不过一步之远。
公孙诗潋顿时感到一阵幽森的寒香漫入了鼻腔,刺得她一阵生疼。她的鼻尖,唇部以及睫毛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子桑饮雪再度持扇而下。
在繁花月辅助下的霜水诀,与其寒气相辅相成的寒袖白雪加持,以及先前由“静”所蓄积下来的“动”势。
令这一扇,如坠冰窟。
唐鸦羽衣上所有的羽毛都竖了起来,脸上也如同被刀刮一般。唐云影则是顶着严寒,面色阴沉地旁观着这一场对决。
公孙诗潋淡眸中却忽然闪过了片刻恍惚。
世人皆言杨明玉是水,可老祖先是什么?自己从小就将杨明玉与老祖先进行比较,可二人之间的差距在哪里?
当年公孙大娘持剑登帝楼,凌剑起舞,剑气如贯日长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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