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大盛皇宫安然无恙,只有绛雪轩这个偏僻宫殿被烧毁。但这场火起的实在蹊跷,父皇事后的态度和他封锁绛雪轩的行为都让他猜测,父皇一定知道绛雪轩里有什么。
所以他一直想回到这里,他想知道除了他之外究竟还有谁会配五日散,所用金砂又从何而来?
“你宫里可还有?”陆潇年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没有了。”严敏道,“王府和璟和殿臣都派人里里外外仔细搜查过,的确没有看到金砂。”严敏跪在大殿上,后宫女眷都早已退下,只留下了文武百官在忐忑地等待这场惊心动魄的结局。“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金砂和五日散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大殿现在死一般沉寂,唯有祁延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松了松。
这时,百官之首出列一人身着一品朱红官服,身材矮小,方脸上嵌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板着铁青的脸色站在大殿正中。
“臣听闻昨夜陆潇年亲自去了梁广渠的府邸威胁梁氏母子。堂堂二品尚书,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于陆府灵堂之上,陆潇年不仅不避嫌,还上门威胁梁氏亲眷,实属前所未有骇人听闻!此案不单单是毒杀,背后怕是牵扯到前一阵的沟渠案,臣请求陛下严查!”
刘臻对于梁广渠死前指控陆潇年贪官之事避而不谈,这明明是更容易直接扳倒陆潇年的罪状。
“计相请起。”皇帝道。“沟渠一案三司正在查,却在这节骨眼上死了梁广渠,线索证据不全,朕也颇为头痛。此案朕要亲审绝不姑息,你们方才可搜到其他证据了?”
严敏上前,“确实从王府中搜查到大量丧奠礼金,这是明细请陛下过目。”
闻言义愤填膺的刘臻默默退回位列之中。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就在此时站在对面的三皇子祁禛忽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换来皇帝的一声斥骂。
“你!成天就知道喝!给朕滚下去!”
三皇子醉熏熏地噗通跪倒在地,“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儿臣是喝醉了,方才去出恭好似看到有个戴面具的往绛雪轩方向跑过去了……儿臣想必是困倦,做梦了?”
“面具?戴什么面具!”祁延正襟危坐,神色紧张起来。
三皇子咚咚磕头,“儿臣没看清,儿臣喝醉了,定是看走眼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朝臣都不是傻子,个个七窍玲珑,闻言心底皆是一惊——凌云阁?!
凌云阁时常出没皇宫毕竟只是传言,没有人亲眼见过,但祁禛一番话让所有人不由地紧张害怕起来。
江湖上都知道,凌云阁每次出没,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祁延方才松下的眉头再次揪紧,身体绷直,震怒道,“给我去绛雪轩搜!”
方才副都尉石怀德派禁军满皇宫地找祁岁桉和陆潇年,最后在绛雪轩发现可疑行踪之人,现在太监传了话来,说三殿下看到凌云阁就在绛雪轩里,石怀德一听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若方才真有凌云阁闯入了皇宫,他们禁军和殿前司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确定璟和殿里没有了?”陆潇年声音冷厉,抽出刀从自己雪白的中衣上割下一条五指宽的布条。
他侧耳听了一下,脚步声应该已经到了亭廊,再往后面走绕过那排烧毁的厢房,就能看到祁岁桉方才扔他衣服那口井,方才因为慌忙,他扔的时候还有陆潇年的一只靴子搭在井边上没有完全掉落下去。
墙外都是禁军,此刻已然冲不出去,而绛雪轩里的禁军越来越多,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转眼就会发现他们。
显然他们已经陷入穷途末路,祁岁桉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满是汗水的手心攥得更紧。
就在这时陆潇年突然转过身将那白布条一分为二,一半系在自己脸上,另一半要给祁岁桉系上。
祁岁桉不明所以本能地往后闪去,但被陆潇年抱住后脑勺一把桉进了怀里。他的双手快速在他脑后翻飞,一股热浪一样席卷了祁岁桉的神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做什么?”
“你藏好,”陆潇年的低沉声音擦着祁岁桉的耳廓,“听到爆炸声你就往外跑。跑出去,就自由了。”
说完陆潇年双臂倏然收紧,很短,很紧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推离出去。
他微微勾了下唇,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只火烛,跟花朝给乐安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疯了吗!!”祁岁桉伸手去抓,但五指间只抓到一阵湿润的风。
陆潇年看了一眼祁岁桉,那一眼很静、很深,然后一转身飞到了那口枯井边。
祁岁桉霎那间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心慌再次席卷而来。金砂一旦被点燃,陆潇年来不及跑的……虽然他也希望这个疯子死,但这不是他预想的死法。
“你!”
祁岁桉从未感觉如此心慌过,他自己也很难解释清楚缘由,只是下意识想冲出去阻拦住这个有可能会把自己炸成碎肉的疯子。
但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陆潇年拿起那只沾了金砂的靴子,用轻功飞到另一端的东墙下,而与此同时亭廊处的禁军已经朝他们这片破瓦房冲了过来。
祁岁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耳边的声音仿佛消失了。那些冲进来的禁卫动作变得无比缓慢,而陆潇年举着点燃的火烛,从烛光里朝他露出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容……
你先走,出去你就自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耳边混合着遥远而朦胧的声音。那是流萤的声音,同时重叠着陆潇年的,祁岁桉被巨大的心慌摄住,身体先一步向外冲的同时,视线忽然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阻挡住了。
那道黑影从天而降,横亘在他和陆潇年之间,祁岁桉浑身血液从头瞬间凉到脚底。耳边还是那嘈杂遥远混乱的声音,祁岁桉已经分不清眼前和幻象——
出不去了,一起走!
我是凌云阁,从来只有我要别人命,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你一定要逃出去,出去你就自由了。
汹汹火光里,热浪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看到流萤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可惜下一秒他没有看到就被一股强大内力反推了出去。
就在陆潇年要点燃火烛的霎那,他感觉后背猛烈一记剧痛整个后背到脖颈瞬间麻痹。惯性使陆潇年向前一栽险些摔倒,他迅速站稳下意识转身回击,却在转头的一刹——
“你?”
◇第60章慌乱
祁岁桉也没看清那道黑影从何而来,好似凭空降落在他和陆潇年之间。
还没看得更清楚,就见陆潇年轰地倒在半途中,而那黑影足尖一点地,转瞬就来到他面前,祁岁桉这才从眼前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的人,披一身黑袍,黑色的衣衫下居然是一个和尚!
“你是何人?”祁岁桉的话音未落,下一霎就被这个陌生的和尚拽着飞到了半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都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踩着一排排禁卫脑袋上的头盔飞出绛雪轩的,就只听见下面一片混乱。
“出来了!”
“在那儿!”
“放箭啊!快!”
弓箭声擦着他的耳边、发丝嗖嗖飞过,等他意识到他说不定根本逃不掉极有可能中箭而死时,就发现已然落在了湖畔的那片林子的另一侧。
身后依然是紧追不舍的禁军,来势汹汹,祁岁桉感觉自己是一只慌不择路的野兔,几次差点撞到树干上,幸亏那个和尚一直拽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闪躲着。
“这边!”
禁军眼看着两个黑影钻进了树林,等他们好容易追出树林,所有人却又猛然收住了脚步。
树林边缘的宫道上赫然出现一队人马,太监宫女簇拥着一辆宽大的轿子,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座巍峨宫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参见皇后!”禁军众人愣了愣,然后齐刷刷跪下,后面还有刚钻出树林未收住脚步的,直接扑到叠在了前面人的身上,场面一度荒诞混乱。
“大胆!”慈懿宫的总领太监金僖大喝一声,尖亮的嗓音在谧静的夜里吓得人浑身哆嗦。“随意冲撞,惊扰了皇后娘娘为太后奉灯祈福,你们可担当得起?”
副尉慌忙抱拳道,“卑职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寻……”寻谁他犹豫了一下。
皇后虽不理后宫之事多年,但她与妃娘娘当年的纠葛无人不知,他怕九殿下的名讳一出口更要惹怒皇后。
“做甚吞吞吐吐的!娘娘身子本就刚见好再让你们吓出个好歹来!”金僖长眉竖立气势威严,加上他是金泉的师父,宫里的太监福字辈下面就是金字辈,无人不敢不敬。
“……卑职是来找从绛雪轩跑出来的两人。”副尉到底没敢说出祁岁桉的名字,说完抬眼往金僖身后的轿子后面偷望一眼。
“绛雪轩?”金僖声音里也满是惊讶,“有人进去那鬼地方做甚,晦气!”
“回禀皇后,金公公,今夜进了贼人,皇上命我等来搜查,卑职等人亲眼看到那二人是往慈懿宫这边来的,卑职担心若真潜在了皇后宫中恐对皇后娘娘不利!”
“怎么,听意思你们冲撞了娘娘耽误了给太后供奉佛灯的吉时,现在还要搜查慈懿宫不成?!”
“卑职也是奉皇命行事,”副尉听出金僖有意在拖延,更加怀疑祁岁桉就藏在他身后的凤鸾仪驾里,心里有了底气,语气就也生硬了起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金僖不紧不慢地挥了下手中的拂尘,扬眉道,“每年三月初六皇后都会去法喜寺彻夜为太后奉佛灯还愿祈福,此事全大盛无人不知……”
“金僖。”凤鸾内忽然传出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澹然娴雅如山涧清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娘娘。”金僖闻声立时转身,躬身面对轿门作揖行礼。
“与他人便,即与己便,莫要耽误了弘一禅师定下的吉时。”
“是,娘娘。”金僖行礼,转回身不耐烦地对副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动作快点。
再张扬禁军也不敢蜂拥而上,副尉派十人进了慈懿宫,他亲自带了五人前后仔细搜查凤鸾,其他人守着各路口。
每一个太监宫女从前到后被逐个检查面容,搜查了两个来回后,最后面的禁卫冲副尉默默摇了摇头。
尽管难以置信,但副尉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在了轿门。
朱红轿门上金凤腾云彰显着轿子主人的至尊地位。
而门内的祁岁桉呼吸紧紧抑着,汗珠从鬓角滴滴滚落。
“卑职斗胆冒犯,还请皇后娘娘见谅。”说完,副尉一手紧握着刀柄,一手伸向轿门。
陆潇年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感觉后背又烫又痛,像烙在一块硬铁上,尤其被袭击到的地方,痛从伤处向四面八方散开。
袭击他的人定是个高手,内力深厚,精准的一记猛击就让他从后背穴位被震麻封住了他整个血脉。
他倏地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由于对方出手速度其快,他没来得及看清脸就晕了过去。他在脑中努力回想许久仍未果,最后缓缓睁开了眼。
高穹圆顶,金碧辉煌。
这是什么地方?
“乾华殿。”皇帝祁延的声音里透出难掩的焦急与疲惫来。
顾不得后背的疼痛,陆潇年腾地一下坐起身,看到了四周的朝臣和坐在对面龙椅上的皇帝。
“陆潇年,你可知罪!”刘臻先一步指着恢复了清醒的陆潇年义愤填膺道。
将他抬到这里的石怀德此时站出列,“启禀皇上,臣在绛雪轩找到陆将军时,他人已经昏迷,并未找到凌云阁踪迹。”说完他退回到队列之中。
“祁岁桉呢?”陆潇年一把拉住脚步尚未站稳的石怀德。他幽深的黑眸眼底泛着红,神情狠厉可怖。
“说!你为何会在绛雪轩!”龙案上响起啪的一声脆响,龙颜大怒,震得人心头一颤。
而陆潇年像没听到一样,起身就要往大殿外冲去,但被两边冲来的禁卫按住手脚拦住。
“祁岁桉呢!!”陆潇年扭动着怒吼了一声,这一声蕴含着惊涛骇浪似要掀翻整座宫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眼底透着不正常的猩红,睫毛根根颤抖着,十几个禁卫眼看要按压不住,果然下一瞬陆潇年双臂猛然抬起,强大的内力将十几个禁卫掀翻在地。
“祁岁桉呢?”他一字一顿。
察觉到陆潇年此刻的异常,严敏赶忙道,“已经派人去找了,九殿下应当还在宫中没人离开皇宫。”
听到还在宫中,陆潇年喘息的频率渐渐缓和了许多,但眉眼间还是带着不正常的焦躁不安。直到严敏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顿了顿,朝陆潇年递了出去。
“这是在湖边捡到的,不知是否是九殿下掉落的。”
陆潇年一把夺过攥在手中盯着看了很久,白色布条上还沾染着祁岁桉身上淡淡的味道。他想起微微火光里的他回眸看到的那一瞬。
白布蒙面遮挡了他大部分冷峻的面部,只余下了那双含情的眼,金暖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紧张眸子里,与不寻常的墨蓝色柔和成一种很璀璨的景色。像傍晚雨后的漫天落霞。
那一幕,很难忘。
像是一种卓有成效的安抚,陆潇年眼底的猩红终于褪去,他掸去身上灰尘,徐徐转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所有人还是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因为比刚才还要阴沉可怕,仿佛随时会在大殿上大开杀戒。
陆潇年在心底暗暗深呼吸。他自然知道刘臻的目的,既然已经将摆到台面上就不会轻易让他脱身。今日必然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他在心里默念:好吧,就半炷香,超过佛挡杀佛。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水面上的浮鸭,尽管看上去镇定优雅,也难掩水下慌乱划水的事实。
胸口像被破开了一个洞,全身气血都在从这个洞缓缓流失。
耳边尽是刘臻一党的慷慨陈词、激烈指责,而他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祁岁桉究竟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真的不能都杀了吗?
老婆不见了,急
◇第61章轰鸣
陆潇年将白布紧紧攥在手心里,待那些呶呶不休的指控终于结束后,他转向皇帝祁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擅闯绛雪轩是臣有罪,任凭皇上处置臣绝无二话,但臣必须要先找到九殿下。”他语气决然,没有半分余地。
祁延身体向前倾,手掌向下紧紧扣着龙椅的扶手。“那你是知道他藏何处?”
“轿厢里?”金僖按住了副尉的手,怒目圆瞪,“大胆!”
副尉的手掌抵着轿门,双方剑拔弩张僵持着,各不让步。空气凝滞如一团密密匝匝的阴云笼罩在湖边,像随时都有一场狂风暴雨来临。
就在这时,轿门突然从内打开了。
皇后端坐于轿中,掌中托着一串菩提,面容恬淡高雅,声音却有种久居高位的压迫感。“你尽可进来搜。”
副尉快速扫了一眼,匆忙低下了头松开了手。
因为出汗后背浸湿粘在身上,祁岁桉忍耐着这种闷滞和不适,他藏在皇后身后的那块轿壁后,那里看着与其他三面轿壁相同,但只要上手一摸便知那是块空壁,而祁岁桉就躲在后面的夹缝中。
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一动不动地盯着副尉。
已经满头大汗的副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臣不敢。”
转身他不再说话,“皇后娘娘恕罪。”朝四周大喝了一声“撤!”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声轻柔的叹息后,皇后朝一旁移开,露出身后的锦绣云壁,轻声道,“出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紧绷着的祁岁桉忽然松了口气,掀开那块假轿璧走了出来。
“多谢皇后。”祁岁桉朝皇后行礼,这是他自幼便做熟的事情,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但我不明白……
“本宫为何会救你?”
是啊,皇后自己也说了他是妖妃的儿子。他母妃夺走了所有后宫女人的宠爱,皇后最恨他才是。她不该浪费这个机会才对。
可当他仓皇撞上凤驾时,他却被和尚塞进了皇后的轿子里。至于那和尚,转眼间便不见了。
谁救他都比皇后救他更合理一些。
“佛说因果缘序,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皇后笑意深深,递给祁岁桉一块帕子,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本宫是替人还债,也是还欠你母妃的一个人情。”
轻轻的一声叹息,像拂过湖面的一阵春风。祁岁桉感觉清晰地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似被浓雾笼罩,混沌一片。
替人还债?还母妃人情?
“替什么人还债?为何会还我母妃人情?”祁岁桉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迟钝过。
因为面前的是他曾经的假象敌,是他在苦苦找不到母亲死因的那些年将内心所有咒怨都倾倒在其身上的仇人。
皇后浅笑了下,然后拉他坐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本宫先送你出去,宫外有人会接应你。你父皇藏了这么多年关于金砂的秘密,今夜怕是再难藏住了。你于他而言也就再也无用了,所以,你还是先跟本宫离开这里比较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说了统共三句话,可落入祁岁桉耳中的却是三声轰鸣
轰—
轰轰——
轰轰轰——
像被火药炸毁的废墟,祁岁桉勉勉强强从灰烬中爬起来,面对皇后言语间那一层层震撼的信息:
父皇早知道绛雪轩内有金砂,所以才派人那般严密看守,这么多年不重建就是怕这坛足以炸毁皇宫的金砂被发现,而这秘密今夜被他亲手捅破了。
其次皇后也知情,并且知道他就是去绛雪轩去寻金砂的。
最后皇后还知道他早就想逃出来,因此不是恰好碰到搭救,而是故意在此地等他,并在宫外派人接应他。
只是有一点,祁岁桉攥着皇后递给他的那块巾帕,抬眸问道:“为何金砂被发现,父皇为何就要杀我?”
【作者有话说】
再歇两天,周四来更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2章逃出
“因为……”
笃、笃。
轿门这时响起了两声轻叩,金僖低语道,“娘娘,得出宫了。”
皇后长长的指套在唇边虚比了一下,“先出去,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就这些?”陆潇年沉眸,显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刘臻一党对他的指控可谓全面。
祁延匆匆合上写满陆潇年罪名的折子,却出人意料地问了陆潇年一个极不相干的问题:“祁岁桉可曾带走了什么东西?”
陆潇年怔了下,然后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祁延神清明显放松下来的同时,急促紧张的脚步从殿外飞快传来。
“皇上,皇上赎罪!”金泉几乎脚下擦出火星。
“何事慌张!”皇帝胸口正闷着,站起来指着金泉大骂。
“七殿下,七殿下、他殁了!”
祁延一屁股跌坐进龙椅里,双眼发直,手脚瞬间麻痹冰凉!
半晌,祁延才缓过来神,“珉儿?在何处?!”
“七殿下被人推入了湖中,巡卫发现打捞上来时,人已断气了。”
“湖边?他好端端去湖边做甚?”
“有人亲眼见到是追着九殿下去的。”
梁广渠一案还未查清,皇子又死于当夜,严敏简直头皮发麻。
大殿上顿时乱作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朕要亲自去看看。”祁延歪着半边身子朝福安贵招手。
福安贵赶忙过来搀扶,并传令“起驾!”
朝臣们刚经历陆潇年的恫吓已经腿软,此刻只能相互搀扶着随皇撵移步至后花园的湖边。无人敢议论,但心中都再次印证了江湖上那句传闻:凌云阁出没,必会带走一条人命。
早已将案发现场围拢起的火把将暗夜照的灯火通明,火光倾泻在水面上连成一片火海,更显局势紧张。
皇帝从龙撵上被搀扶着走下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岸边那块被蒙着的白布前。
“珉儿……”祁延颤巍巍地伸出手,弯腰想去掀开白布的一角,但突然被福安贵拦了一下。
“陛下保重龙体,还是奴婢来吧。”说完福安贵用身体挡住皇帝,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祁珉因窒息而青紫的唇肿胀着,鼻翼上的褐色小痣泡得发白,外凸的眼球布满血丝,面貌令人胆寒发竖。
福安贵赶忙将白布盖了回去。
“陛下,节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他知道皇帝十分疼爱这个七皇子,是真正父亲对儿子那种疼爱。
祁延浑身抖动着,面色如纸,“珉儿不过是喜文好墨,从未有任何野心,竟不料也难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下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他喜欢看祁珉笑的样子,那是他的儿子中最单纯的一个,每每听到自己新作的诗被夸赞,眼睛就会笑得迷成一道缝,鼻翼上那枚小痣一耸一耸的。
“究竟是何人!”想到此祁延一声怒吼,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
就在此时,籍飞举着一样东西冲到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方才禁卫从湖面上捞起了这个!”
一个湿淋淋,滴着水珠的凌云阁面具!
血液在这一刻倒流,心脏像是失去了跳动。这是祁岁桉的那个假面具。
它之所以可以浮在水面上是因为这是个假的凌云阁面具,是用丝楠木仿刻的。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收回胸前的。
今夜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的时机令人没有喘息和思考的时机,的确像是被精妙谋划过的一样,难不成真的是祁岁桉?
陆潇年上前,“陛下,这是臣……”
“父皇,儿臣想起一事。”陆潇年的话被另一人抢先打断。只见有一人影从人群里摇摇晃晃地站出来,手中还捏着一枚酒葫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儿臣方才看这片树林,就想到幼时……”祁禛打了个酒嗝,用手背擦了下嘴,酒味熏得福安贵偷偷捂住了口鼻
“有屁快放!”祁延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皇家风度,怒骂道。
祁禛比方才更醉了几分,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嘴里含含糊糊,需要极仔细地辨认才能听得清楚:“儿臣记得九弟五岁那年落水,好似就是在这片湖边。
“虽然后来不知被谁救上来了,但宫中传言是七弟先推了九弟,反倒是七弟受了风寒险些没命,而九弟安然无恙,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巫蛊之术?反正他们南月的东西都挺邪的……”
“一派胡言,把他给我拖到祈年殿去!”祁延感觉脸都被祁禛丢尽了,竟然还真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祁禛立刻慌了噗通跪下,膝行向前数十步,抓住祁延的皇袍衣摆。“是儿臣喝醉胡言,是儿臣胡言,求父皇饶恕啊!”
祁延将祁禛一脚踢开怒道,“祁岁桉呢?还未找到吗?!”
籍飞拱手道,“皇宫上下微臣带兵都仔细查过,连凤撵微臣都查了多次,除了皇后依制出宫去法喜寺为太后守灯祈福,至今未有人离开过皇宫。”
蘧然间,陆潇年心中一凛。他想起来将自己劈晕的那张脸在何处见过了。
正是那日在慈懿宫给自己开门的那个和尚!
难不成真的是祁岁桉杀了祁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低私议之声此刻犹如千万只被毁了地穴的蚂蚁从四面八方朝人们涌来。
“究竟是不是凌云阁啊,这面具不就是凌云阁的吗?”
“真是祁岁桉为了报仇?”
“两人在寿宴前就曾起过冲突,这所有人亲眼所见。”
“是啊,九殿下也确实以祁礼的下场威胁过祁珉。”
“难不成九殿下是与凌云阁有染……?”
当听到这种推测时,祁延再度一口鲜血喷出。福安贵用丝帕慌不迭地去擦,太医这时也赶到,将皇帝搀扶上了龙撵。
“去追,祁岁桉。”临上轿撵前,皇帝垂垂老矣的身子佝偻下去,转头望着身后的陆潇年。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亲自去。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祁延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清晰地看到了,于是跪下道:“是。臣这次绝不会让他再跑掉了。”
严敏突然拉住陆潇年道,“臣与将军同去。”
那块白色布条就是从这林间找到的,从陆潇年当时神色来判断那就是祁岁桉的。
还有凌云阁的真面具是青铜的,不可能还能浮在水面上被打捞起来,很显然陆潇年也知道那是个假面具。
严敏看得出涉及到祁岁桉时陆潇年的紧张,外加上整场寿宴他对二人之间的观察,外界的传闻好似并非空穴来风。
祁岁桉又与凌云阁有何关联,严敏预感这一切都并非巧合。
为防监守自盗,他决定寸步不离地跟着陆潇年。
“随你。”陆潇年瞪他一眼转身跨上马朝宫门飞奔而去。
雨虽早就停了,但天幕上的月光仍被黑沉沉堆积的灰黑色云片埋葬着,透不出一星半点的亮光来。
夜暮低垂压迫着大地,被连绵阴雨吓坏的盛京人早早闭门锁户,官道上只有马蹄声在疾驰回响。
皇后的凤鸾无人敢阻,一路朝京郊而去,天地间万物静谧,唯有轿厢内的祁岁桉在经历着浩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帮前太子还债?”问出口的瞬间,祁岁桉意识到这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反问,好似脑子是真的被云木香毒坏了。
皇后微微颔首,掌心捻着那串菩提,目光缓缓从祁岁桉脸上移开。“皇上封你的这间王府曾是前太子祁琮的,你舅舅也曾住过那里。”
“舅舅?”祁岁桉从未听说过自己何时有个舅舅!
“你母妃,当年被皇上看中带回大盛,她当年也不知南月王室除了她还有活口。可他确实是你的舅舅,他叫凌云。”
“凌云?!”
【作者有话说】
小桉变身复读机的一天。
本周更新三章宝宝们,又要去医院。
下周补给你们
◇第63章抉择
“那、凌云阁可与他有关系?”祁岁桉发现自己嗓子很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最早的阁主。”皇后的声音很沉静,落入祁岁桉耳中却有种蕴藏着某种巨大能量。他有预感,他曾苦苦渴求的、被人刻意掩埋的真相即将被这种能量炸个粉碎。
好半晌祁岁桉才缓过点神来,上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做好准备。
皇后这才柔声道:
“凌云原叫乌樾,是南月王室太子,你母妃的孪生哥哥。当年太后为帮你父皇夺嫡不知从何处得知南月有一种特殊的矿物,若加入到火药中威力巨大,可横扫天下。于是你父皇主动向先帝请愿前往南月探寻此矿。
“他带着丰厚贺礼以开拓贸易为由来到南月,还得到了南月王室的厚待。本以为是一次友邦外交但殊不知是引狼入室。当南月王室逐渐得知了他的真实目后,态度骤变。
“可你父皇野心昭昭,早已在四周布满强兵良将,率军的正是我的兄长陆良平。
“于是毫无防备的南月人遭遇了灭顶之战,但他们誓死守卫金砂的秘密,临死前用易容之术将一双儿女送出宫外,但不料还是被人发现了。
“公主被当即带回,撕去假面后美貌惊为天人,被你父皇一眼看中,而那个太子……”
皇后顿了顿,看向祁岁桉,“长相与你十分相似,也难怪年儿对你……”
说到这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祁岁桉眸光也黯了下去,像被剥光衣服一样难堪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这就是我们陆家难逃的命运吧。”
车马还在疾驰,现下应是往法喜寺去的路上了,因为山林间草木野花的湿浓气息越来越重。
这一路出了宫门后便格外顺利,但越是顺利,祁岁桉越隐隐不安。
他抬起头问,“后来呢?我……凌云怎么了?”祁岁桉发现舅舅这个称呼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今夜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生命中还有这样一个“亲人”,更不知母亲为何会对他的存在如此守口如瓶。
“他,被我父亲暗中救下藏于陆家军带回了大盛。后来……”皇后缓了缓,端起了一个青瓷茶杯,捏在指尖却许久没有喝一口。眉目间的沉静像是被什么打破,好似静谧的夜空被撕裂了一个缺口,即将倾泻而下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暴雨。
“他成了前太子祁琮府上的一名暗卫。”
皇后轻轻的一句话,再次化为祁岁桉耳边的轰鸣。
那间密室。
那座王府。
所以父皇将前太子曾居住的王府赐予他,却不肯再多赐给它一个正常的名字,因为它曾是大盛朝一段无比难堪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他做好了面对任何可能的准备,但这一刻,他发觉他并没有。
皇后轻轻抿唇,望着杯中琥珀色的茶汤道:“后面的事情人尽皆知了。”
前太子祁琮为了一个男宠佣兵谋反,事败后自尽于东宫。只是人们不知道那男宠就是易容之后的南月亡国太子凌云。
“他……”
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皇后和祁岁桉同时伸手撑了下轿厢,紧接着就听到金僖有些紧张的声音从马车下面传来。
“皇后娘娘,有人追来了。”
祁岁桉紧张地滚动了下咽喉,“那我母妃呢?究竟因何而死?”
“当时本宫在山上闭关礼佛,并不清楚个中缘由,只知道你父皇后来知道了凌云的存在,所以你母妃想了个办法保护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砂?”
“是。她对你父皇说只有你活一天,金砂矿才安全一日。”
“可母妃从未对我说过关于金砂矿的事情。只是将两瓶金砂交予我。”祁岁桉不解。
“是的,正因如此你才能安全地活到今天。否则你父皇会对你用尽手段逼你说出来。”
“那究竟何人知道金砂矿所在?”
“世人都在找,孩子。”
“那……凌云呢?还活着吗?”
皇后摇摇头。
“祁琮出事后,他就也消失了。无人知道他的下落,有人说他出家了,有人说仍隐姓埋名在凌云阁以杀人为乐,还有人说……”皇后闭了闭眼睛。
“说他将自己一刀刀凌迟了。”
祁岁桉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救你,是替琮儿还债。一切都源于他与凌云本不该初遇的那日。且看你和年儿要重蹈当年覆辙,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祁岁桉如坠冰窟,他体会到了手脚失去知觉的那种麻木和冰冷。
命运之诡,何其难逃。大盛太子将南月太子囚禁于密室之中,对其百般凌辱,凌云逃出后万念俱灰,悲惨自尽。
祁岁桉咬咬牙,一字一顿道:
“但我不是凌云。”
“是的,这也正是我冒此风险救下你的原因。”皇后面色沉了下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月妃和我同为女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为子女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于你,本宫已仁至义尽,路要如何走,现在你自己选吧。”
皇后屈指轻敲窗棂,金僖递进来两个锦盒。
祁岁桉不解地抬头望向皇后。
她抬手示意金僖打开。
两个金绣云缎锦盒先后被掀开,赫然露出两个面具。不同的是,一个是一张软皮假面。另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凌云阁面具。
皇后倾身拿起那张凌云阁的面具,在手中端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儿也曾面临一模一样的选择,但他最后的决定十分令人失望。而你不同,自幼聪慧过人,最善石以砥焉,化钝为利,相信你知道你母妃的愿望,也清楚怎么做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凌云阁的面具被放回锦盒,皇后的目光又落在那张假面上:“你尽可以选择从此埋名,过自由无惧的生活。也可以继续寻找真相为你母妃报仇。只是无论哪条,都有代价。”
“什么代价?”
“代价就是你都再也无法回到皇宫,去继续做你的九皇子了。”
“为何!”
皇后指尖开始捻动菩提珠,“因为出宫前,祁珉死了。而你,就是凶手。”
“我?”祁岁桉眼睛圆瞪,惊愕地望着皇后。但几乎一个转念间他就明白了皇后话背后的意思。
——他被人栽赃了。
那唇齿间逐渐幽冷的声音一字字灌入祁岁桉的耳中:“因你幼时那次落水,就是祁珉推的。因为那次你父皇考学,称赞了你的诗句而没有称赞他的。
“他的尸身被发现时旁边还有你自己制的那枚假面具,而所有人又都曾于寿宴前见过你们的争执。”
几乎被轰塌的理智让祁岁桉紧紧咬着牙关,竭力拼凑着自己一片片残肢碎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做!”他感觉自己好似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踩在废墟之上,用破碎的声音发出最后的疑问。
“为了不给你留后路。还因为,恩情的部分我已经还完了,但你毕竟还是月妃的儿子,不是么?”
皇后唇角延出今夜的第一个冷笑。
车马继续颠簸着,偶尔有被惊起的鸟兽发出的呖鸣响彻静谧的林间。
马蹄声在身后逐渐清晰,祁岁桉感觉到马车在脚下在滚滚震动,如狂风巨浪。
他抬眸看向皇后雍容娴静的脸,手缓缓伸向其中一个锦盒。
【作者有话说】
晚了,晚了sorry
刚回家,明天还有一章
◇第64章惩戒
夜色沉沉笼罩着山巅,一只鹰盘旋在高空,忽然一声唳鸣沿着陡峭崖壁向下俯冲,最终停落在金僖的肩头,扑腾两下收回羽翼乖巧站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那边都准备好了。”金僖推开轿门,皇后点了点头,打开面前的竹笼,用纤长的金丝戴帽指套戳进一条昏睡的四脚蛇腹部,递给金僖肩头的鹰。
四脚蛇肚皮被捅穿,刚四脚朝天地挣扎了几下,就被鹰迅猛地一口叼住,转瞬吞入腹中。
“奴婢担心他不甘心。”金僖手臂一抬,鹰又飞入夜空中。
皇后低头拨弄了下剩余几只昏昏欲睡的蜥蜴,然后缓缓盖上竹笼,拾起佛珠在手中捻道,“阿弥陀佛,轮回苦果,不尝不知,无常苦海,不生不灭。”
金僖轻轻关上轿门,“奴婢知晓了。”身后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踏在林间湿软泥地上发出隆隆闷响。
出皇宫后换上追疾,陆潇年直奔城郊外的法喜寺,严敏带着一队禁卫紧随身后。
马蹄隆隆,冷风猎猎,却像是在给陆潇年心头那簇火苗上继续不断地添着干柴和火油,越烧越旺。
他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却没想到祁岁桉会这么快就离开他。更让他意料之外的是,居然是皇后——他的姑母会亲自帮祁岁桉逃走。
心脏毫无节奏地乱跳着,忽轻忽重,时有时无,胸腔内的所以脏器都拽着向下,扯得他说不出哪里疼,就像被突然被挖空一块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拼命地催马狂奔,当他终于远远看到皇后的凤辇,心跳才重新重重地跳了几下。
“他走了。”
皇后安之若素地望着轿门外的陆潇年。
“去了何处?”陆潇年竭力克制着胸口那团爆裂的火。
“年儿,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陆潇年想起那个和尚,还有那个假面具,握着缰绳的拳骨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但他仍抱有一线希望地想从皇后的脸上得到些许否定。
告诉他那个面具不是皇后早早设下的一步棋,告诉他祁岁桉不是故意制造这么多混乱以便借机逃走,告诉他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但皇后娴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不置可否地闭了闭眼睛。
“驾!”陆潇年一勒缰绳,掉头就往方才路过的岔路口狂奔。他方才在经过时就注意到了湿泞地面上那串孤单的马蹄印。
印记还新鲜清晰,应当还未走远。
他能追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绝不会再眼睁睁看他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一直紧绷着,陆潇年扬鞭时眼前突然黑了一瞬,他甩了下头再抬头就看到远处山腰箭闪闪的火光,像是星星一样时现时没。
鼻间还闻到了浓烟的味道,眼前黑沉沉的林子里忽然出现一团右一簇地亮起跃动的火把。
陆潇年又甩了甩头,那火把倏地消失了。
但他还是听到了祁岁桉在耳边的声音——
“出不去了,一起走!”大火熊熊,他们被困在那个破客栈,眼前是祁岁桉那双紧张的眼睛。
“你一定要逃出去,出去你就自由了。”他听见自己闷重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
那双墨蓝的瞳仁里闪烁着泪光,陆潇年强忍着想俯身去吻的冲动,将他推了出去。
随后眼前一黑,等他从黑焦的废墟中爬起来。滚滚弥散的烟尘中他看到祁岁桉被一个高大身影笼罩的背影。而他被西梁大军阻挡在祁岁桉冰冷的视线之外。
后来他才知道,那把火就是祁岁桉自己放的。
陆潇年吞咽了下喉咙,头脑里像是被塞入了一团棉花,他用力地甩了甩头,眼前的烟雾退散开,远处的山火、废墟和大军都骤然消失了。
知道是幻觉,他咬了咬牙用力一夹马腹,加速朝林间疾驰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树林繁茂,林间的小路崎岖不平,追疾的脚步不得不放慢。
严敏此时也赶到了岔路口,远远看到陆潇年不知与皇后说了什么,就转头回来朝那条崎岖的山路而去,他远远朝凤辇行了个礼也快速跟了过去。
就在这时,林间响起了一声鹰唳。陆潇年举头望去,但并没有停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踽踽独行的背影。
凄厉的叫声惊得严敏等人的马惊慌地停住了,就这慌神地一瞬间,林中突然腾起无数暗影。
暗影转刹朝这条小道围拢过来,等到严敏等人看清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具时,仿佛瞬间被夺去了呼吸。
是凌云阁!
陆潇年眼看要追上祁岁桉了,但视线却被凌云阁挡住,胸口那团火怒火随一声怒吼爆裂而出,他抽出翎羽刀,迅疾朝飞过来的凌云阁蒙面人砍了出去。
厚厚的黑云像被扯碎的棉花漏出一些银白色的冷冷月光,树林里的打斗无声而激烈,这些凌云阁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很快不断有禁卫摔下马去发出惨叫和闷响。
当他终于冲出,落在祁岁桉背后的同时,一道寒光也正朝祁岁桉刺来。
祁岁桉惊慌中差点滚摔下马背,但被一直手掌捞住按回到马上,同时耳边当啷一声巨响,两个兵器的震击下,他耳朵登时嗡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陆潇年单手驭马,另一手持剑与不断扑来的凌云阁激烈交手。
严敏自然也不是敌手,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他被重重围困在正中。陆潇年杀出了一条路,勒住缰绳回头看到了严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云阁也对祁岁桉下了手,就证明祁岁桉与凌云阁没有关系,严敏是人证,他不能让这唯一的证人也死在这里,于是陆潇年当即把祁岁桉换到了追疾的马背上。
“回家!”陆潇年朝追疾大喝一声。
听到命令,追疾立刻驮着祁岁桉从林间夺路而逃。
陆潇年反身挥刀,捅进一个凌云阁的下腹,抽刀时鲜血喷溅而出糊了严敏满身满脸,他劈开一个豁口,一把已经魂飞魄散的严敏拽到自己的马上。
手中的赤羽雁翎刀如雨点般在空中翻飞,他朝祁岁桉逃出去的方向追赶,但凌云阁仍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一波又一波,大有要将他死死围困在林子里的势头。
而远处已经看不到祁岁桉的背影。
头脑愈发昏沉,陆潇年知道自己无法以一敌百,于是他朝追疾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勒马掉往回跑。
见他往回跑,那些凌云阁反倒杀得不那么急了。只是仍紧追不舍。直至来到城门外,果如陆潇年所料,他们的目的不是他,或者说不是要杀他,而是要阻拦他去追赶祁岁桉并将他赶回城中。
这些突然出现的凌云阁显然不是凌霄那一派人,是受何人命令他已心知肚明。
被迫回城后,陆潇年把严敏放下道,“严大人保重。”
“那你呢?”死里逃生的严敏双腿落地后仍在不停地发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转禀皇上,我会将九殿下带回去的。”说完陆潇年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
他直奔老西城而去,当年他带着祁岁桉跳下的那口枯井还在,他栓了马转身跳了下去。
怒火仍不断在他胸口堆积,当他跳出井口看到正在池边狂饮的追疾,长出了一口气。他上前搂住它的脖子,轻拍了拍。
“好样的,追疾。”
追疾是他从匈奴手中俘虏来的马王,当年它被大火围困住,陆潇年为了救它出来身后留下了一道从后颈到侧腰的长疤,险些丢了性命。
知道自己这次回盛京凶多吉少,就将追疾托付给凌霄养在这私宅里。追疾通人性,从未让他失望过。
这间隐在郊外的旧宅,除了凌霄偶尔会来,平日只有几位老仆守着。上次已见过陆潇年,所以再次见到他并不意外纷纷朝他行了礼,“少爷。”
“他人呢?”
“已经安置在东厢了。”
陆潇年点头,他踏着心头滚滚怒火大步跨过亭廊朝东厢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跳忽地莫名繁乱起来。在这一刻,他既怕推开门后里面只有空荡荡的一间屋子,祁岁桉还是不见了。又怕他真的就端坐在那里,脸上是那副冷漠的、对他任何动作都豪无所谓的样子。
无论是哪种,只是稍微想一下,心就会像被针刺一样地痛。
脚步在门外停住。上一次,祁岁桉也是躺在里面的榻上,只是上一次祁岁桉被暮冬用了药,手脚都不能动。
早知道,他就该一直让暮冬用那药煨着他,这样他就不会有机会离开自己了。
手掌推开门,发出清晰地吱呀声,在这静谧的宅院里格外响亮。
屋子不大,可一目了然。
短短一段路,陆潇年做了千般设想,可当屋内场景一览无遗地落入他视线时,他刹时间顿住了呼吸。
失控的惩戒欲和占有欲在这一刻骤然达到了顶峰。
一路绷紧那根心弦,张力达到极致,终难堪压力寸寸崩裂,发出震耳铮鸣。
陆潇年僵愣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说】
凌云阁势力复杂,正在内部争斗中。这个前文提到过一次,怕宝子们忘了
全文大概26、7w左右,后面权谋部分不会太重l了,还是以谈恋爱为主hhh
◇第65章我来
一瀑青丝散落至腰间,祁岁桉上身不着寸缕地站在灯火阑珊处。半张脸笼在黑暗中,略显苍白的唇紧抿,喉间还发出模糊难耐的微吟。
陆潇年喉结上下滚动,闭了闭眼睛但毫无作用。闭上眼也仍能清晰看到那张惊艳动人的侧脸——额头微扬,鼻尖上凝着晶莹汗珠,还有那想让人一口吞下的漂亮喉结。
仿佛是感觉到了他沉沉的目光,祁岁桉倏然转过头来。在看清来人后,已经垂至腰间的雪白中衣被他忙拎起来,慌乱地遮蔽住上身。
“你、出去!”
云木香的毒性开始发作,体内有一半血脉好似被阻塞,另一半又在沸腾。他被胃痛搅得天翻地覆,好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本想脱下衣服去后面浴室浴桶里泡冷水给自己降温,但头脑昏沉地站不住,只好扶着床柱先脱去衣服。
不想陆潇年这么快便追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祁岁桉的视线里,陆潇年的脸忽远忽近,那双黑沉沉的眸也忽大忽小,甚至多看一会那张脸也变得歪曲起来,显得更加狰狞。
“滚,滚出去!”祁岁桉小臂上青筋凸起,颧骨和侧颊都染着绯色,墨眉微蹙,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直到一双大手钳住了他的手臂,祁岁桉蹙眉,“痛、放手……”
“还逃吗?”落入祁岁桉耳中的声音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祁岁桉抬手朝他脸上扇去一巴掌,但浑身软绵无力,轻易就被陆潇年握住了手腕。
陆潇年一双眼眸深如寒潭,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
“我没有。”祁岁桉声音倔强,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是想逃,但没想就会是今天。今天的一切发生得都太紧太密,快得让他来不及去仔细想,就已经被推动着赶到了这个境地。
所以这一切根本不是由他的意愿支配的,若真由他谋划安排,远不止自己逃跑还被逮住这么窝囊。
可显然陆潇年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那暂时平息的惩戒欲被这三个不痛不痒的字重新挑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把从后面握住他脖颈,将他推抵在床柱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然后低头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猛然被撬开的牙关被陆潇年强势闯占。后颈上的手在不断收紧,陆潇年想象着这节细长的天鹅颈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折断在自己掌中,白皙的皮肤因为克制着力度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陆潇年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想把他吞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他越吻越凶狠,呼吸越来越急躁,胸口那团火在体内横冲直撞。
然而来时那一路上的烦躁、惶然、不安却像被抚顺舒展了的羽毛,都被浸润在这个疯狂的吻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安全了。
不是祁岁桉安全了。
是他安全了。
当心跳和呼吸在这个吻的尾端逐渐加重时,陆潇年才放开他,将头埋在祁岁桉温软的侧颈上,张口咬了下去。
怀里的人一声闷哼令他满足,于是又用舌尖去抚慰那凹陷下去的牙印。“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谁想把你带走我就杀了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此时的祁岁桉连张口去咬他的力量都没了,头蔫蔫地垂在陆潇年的肩头,人挂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灼热。
可是怀里的人一点也没有挣扎,乖得过分,这完全不像往常的他。
陆潇年心忽然向下一沉,将怀里人推开一点,捧起他的脸,那种不正常的绯红像火炭灼人眼。
“你怎么了?”
“毒……解、毒……”祁岁桉蔫蔫地,鼻腔的热气喷洒在陆潇年的手上。陆潇年面色霎时紧绷起来,“毒?什么毒!”
“云、木……”
话未说完,陆潇年登时将他打横抱起来,冲出房门,朝仆人吩咐:“快去找暮冬!”
守在门外的仆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面色差成这样,于是丝毫不敢耽搁奉命而去。
陆潇年将人抱回到床榻上,一层层剥去他的衣服。连往常白皙如玉的身体上也泛出不正常的红,慌乱和后悔一瞬淹没了他的理智。
刚才自己怎么能没有发现祁岁桉的异常。而且他也没料到,祁岁桉这次没有骗他,是真的服下了那毒药。
“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陆潇年握紧拳,此刻祁岁桉侧颈上那枚已隆起红肿的牙印格外刺眼。
确实是他自以为是而忽略了,路上他看到的火光时就应该想到也是因云木香而产生的幻象,若那时便想到,他可能会直接带他杀出来去找解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尝到祁岁桉唇齿间那一点就出现了那般真实的幻象,祁岁桉服下多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些问题令他越想越觉得惶惶不安。
“解药呢?”他摇动祁岁桉。
可是祁岁桉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微弱。
陆潇年不通医理,更不知道暮冬何时才能被找到。凌霄本就行影无踪,此刻他带着暮冬离开了盛京城也不一定。
他忽然想到刚进来时祁岁桉赤裸着上身,看那样子应当是要去后面的浴房,于是他又将人抱起放入水中。
陆潇年不断用沾湿的巾帕去擦他干涩的唇和脸,希望能冰凉换回他的一丝清明。“解药呢,解药在哪!”
仿佛是受到冷水的刺激,祁岁桉渐渐睁开了眼,但语气仍是冷峻,“放我走……不然……我会死在这。”
“告诉我解药在哪。”
陆潇年不相信以祁岁桉的性格会不提前准备好解药就吞下毒药。他将祁岁桉的衣服拿起来抖落、翻找,但一无所获。
“放我走。”祁岁桉眼睛费力地睁开一道缝隙,支撑不了几息又闭上。
陆潇年唇线紧绷着,双目渐渐赤红,声音里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这次就算死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见祁岁桉又睁开了眼,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残忍的笑,“你说过,这毒性有十二时辰对不对?你若不告诉我解药在哪,我就在这陪着你,一起等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用手扣住祁岁桉的肩把人压在浴桶上,眼神凶狠而执拗,却又脆弱而可怜。“你不会死的,你以为用死威胁我,我就会放了你?你错了祁岁桉,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滋味,悔恨才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吸饱了水的空气愈发凝重,不断下坠、滴落。滴答、滴答、滴答,一声声如笞打抽在清醒的人身上。
两人用对生命的漠视在无声中激烈抗辩,直到陆潇年的眼底越来越冷,血腥的暗红浸染在幽深的瞳眸,像一只绝望的野兽。
陆潇年押上了自己全部的赌注,赌祁岁桉会认输。
又是一段无声的对峙后,祁岁桉前后摇晃了两下垂下眸,唇间溢出了三个字——杨静山。
说完就咚的一声朝前栽下去,倒在及时出现的掌心里。
托着祁岁桉的脸,陆潇年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赌赢了。他将他的头缓缓放在浴桶边用一块柔软的巾帕叠了几折垫在他颈下,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仆迎上前来,“少爷。已经去找小暮冬了。”
“去找花朝。他在无名王府,让他带着云木香的解药来,要快。”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走到庭院里来到追疾身边,抚摸了下追疾雾黑的鬃,语气凝下来:“要快,追疾。”
当陆潇年迈过浴房的屏风,看到祁岁桉还在处于十分不清醒的状态。但他俯身用额头去探,感觉温度在下降。
又怕他失温,他也迈入水中。将祁岁桉的身子捞过来,从身后环着他,让他靠坐在自己身前,然后不断用水和巾帕去敷他透红的脸。
凉水很快不冷了,他又叫人抬了冰来。当冰块倒入浴桶中,浮在水面上,陆潇年的嘴唇很快开始发紫。而祁岁桉浑身终于不再那般滚烫了,人好似也恢复了一些意识。
祁岁桉缓缓睁开眼,陆潇年低头就能看到他湿漉漉的睫毛,像挂满冰晶的雾松,压弯了枝头摇摇欲坠。
还没等他开口,怀里的人忽然扬起头,眼神一点点向上攀,最后停落在陆潇年的眼睛上。
陆潇年被看得心重重一跳。
那双幽蓝的瞳眸朦胧着一层水雾,看上去十分遥远。他扬起的纤长脖颈像是主动露出自己的要害,陆潇年只肖低头就可以一口衔住那青色的血脉并一口咬穿。
事实上他也非常想这样做,因为他一想到祁岁桉从自己身边逃跑,还服毒逼自己放他走,他就感觉五脏六腑要裂开。
三层铜枝烛塔的点点火光倒映在水中,光斑摇曳落在祁岁桉的身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前的祁岁桉很是不同。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祁岁桉。眼神虽仍迷蒙,但褪去凌厉后像卸掉了他一贯强硬的盔甲,人随水波变得柔软起来。
明明方才人还虚弱无力地像是随时会醒不过来,这时却忽然间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竟一转身双臂向上环抱住了陆潇年的脖子。
猝不及防的动作令陆潇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面色紧绷,嘴唇青紫,但怀中的人好似全然看不见,忽然挺起上身继续得寸进尺地向上攀,胸口露出水面,冰凉透明的水滴裹着盈盈烛光浮在两颗上。
只见那泛着水光的薄唇微启,嗓音低哑魅惑:“抱我,流萤。”
陆潇年脑中嗡地一下,像正弹奏的古琴铮然断弦,发出延绵不绝的震耳余音。
又来了吗。
难道是毒勾出了祁岁桉那要命的心疾?
陆潇年竭力想推开祁岁桉,他完全不清楚祁岁桉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因此他并不想此刻在这种情况下与祁岁桉发生什么。
但没有用,祁岁桉舌尖竟然在他下唇扫了一下,然后攀上了他的耳朵,气音撩人地钻进他的耳朵:“你都救了我那么多次,求求你再救我一次,不然今晚我就要烧死了。”
看着那放空的、迷离的眼神,陆潇年知道了——他又进入某个幻象之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推离开祁岁桉。
“你看清楚,我是陆潇年。”
祁岁桉的瞳仁艰难地聚焦了半刻,但很快又飘忽起来。他一把将陆潇年的手打开,蛮横地将他推倒按在浴桶边,不等陆潇年反应便低头吻了上去。
生涩又凶狠的舌尖不断勾缠着陆潇年的一触即崩的神经,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强制的一天。
祁岁桉越吻越深,忽地夸坐于他身上,闭上眼,双睫湿漉漉地贴着,呼吸忽深忽浅地扑打在陆潇年的脸上。
他清晰地感知着怀中的幼兽在毫无忌惮地向他索求,浴望明目张胆地铺写在那张与之极不相称的清冷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应当阻止他,但眼睛却诚实地舍不得错过分毫,贪婪地欣赏着他情难自禁的九殿下。
那个经常冷傲,偶尔娇气的九殿下。
像是终于尝够了他的唇舌,祁岁桉气喘吁吁地放开了陆潇年。神情迷离而忽又勾唇一笑,“你别怕,本殿下会补偿你的。”
轻诺必定寡信。陆潇年认命地在心里默念。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并不是陆潇年,甚至就算被当作流萤也不真的意味什么。他只是与勾栏瓦舍里那些清倌小唱是一样,在祁岁桉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用来疏解的工具。
但他还是打算认下这个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帮他疏解出来能好受一些的话。
陆潇年的手从身后抽出,将祁岁桉搂入自己的怀里,手掌自下而上,最终停落在祁岁桉薄韧的月匈前。
指尖按住,提起,立刻就有一声难耐的申银扫过面颊。
陆潇年无奈地在心底叹气。他的九殿下真的是有很多折磨他的办法,正当他另一只向下朝那漂亮的东西探去时,他的手突然被按住了。
目光一颤,他顺着向下看到了那只抓着自己的手,耳畔传来清冷的声音:“别动,我来。”
陆潇年顿时怔住了。
他……来?
【作者有话说】
陆:上位,危吓得腿麻
本周会更得比较多,大概要连更5-6天了,宝子们补药抛弃我啊5555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6章动动
来什么,来哪里,怎么来。
这些问题伴随着画面闯入陆潇年脑中。眼前的人好似变身成一只张牙舞爪的野豹,眼神微眯着,透着危险。
陆潇年忽然被他这阵仗搞得心底微凉,头脑发懵。就算对方将他当成了流萤,难道流萤在祁岁桉心中是可以被他……的吗?
咬着后牙,陆潇年浑身绷紧半天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场面。最终他心一横动了动手腕,打算不管他,继续,但却被祁岁桉不知死活地无情拍开。
祁岁桉皱着眉,有气无力地嗔怪,“都说了,我来。”
……
陆潇年无奈地闭了闭眼。他见识过十八岁的祁岁桉豪不讲道理的样子。难道真由他……试试……?
对于他脑中的天人交战祁岁桉自然毫不知情,只是用手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乱划,激起不小的水花。还在他身上摇来晃去,握着工具的手忽轻忽重,半天不得其法。“流萤,是这样吗?”
嘶,陆潇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时心底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明白祁岁桉的意图。
仿佛劫后余生,陆潇年双手握住了他的腰想扶他起来,但祁岁桉却突然向下用力,突来的触碰差点就让陆潇年失控使蛮力冲进去。
“直接这样会流血的,殿下。”陆潇年被折磨得火大,他强忍着理智撤回来,把他重新抱上去。
“那要如何?”祁岁桉眨了眨眼,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
陆潇年叹了一口气,“你不会,还说要你来?”
好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又像是不服气,完全变回十八岁的祁岁桉手臂忽然哗啦甩出水面,又溅起一片水花,甩陆潇年一脸。“明明都这样的呀。”
明明……
都……
双手握住祁岁桉的两篇臀,他黑沉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后悔,后悔刚那一刻的心软没狠狠把他按坐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加了力道地捏着那两瓣语气森森地问:“殿下所说的‘都’是跟谁?”
虽然处于迷蒙的幻象之中,但祁岁桉也能笨呢个地意识到危险,本他讨巧地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伸出舌尖轻舔勾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就……无师自通。”说完又抓着陆潇年又是一顿乱戳。
陆潇年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乱拳打死老师傅想不到在云雨间也一样奏效,祁岁桉这一通抓捏揉戳下来嘴里还唔哝不清,“好难受!”“流萤,你动动。”
真是要疯了,陆潇年掐住祁岁桉的腰向上一把抱离,把他推按在自己的膝头。祁岁桉惊叫了一声不得不抓住浴桶木边稳住突然失衡的身体。
虽然背对着他,但闯入陆潇年眼中的却是更致命的景象。两座圆耸的山丘,通往细瘦纤长的一条弯桥。而两山之间还藏着一条妖蛇,正在一翕一合的吐着信子引诱着他。
紧咬后牙,陆潇年克制着又把人捞回来,把他抱起放到了浴桶旁的雕花圆木桌上,上面放着方才脱下的凌乱衣物。
祁岁桉被按坐在上面,双脚分开踩在浴桶边上,身后抵着丝绸屏风。
浮冰飘在水面,撞击着浴桶发出叮咚声。祁岁桉一只手在身后撑住自己,五指紧紧抠住木桌的边缘,另一只手插进陆潇年的发间。
屏风上的松竹随他的呼吸被不断向后压弯,饱满的水珠不断滴落,滑下他修长纤细的脖颈。
头顶上不断传来令陆潇年头皮发麻的声音,他稍微抬眸便能看到不断后仰的下颌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想不到他的九殿下原来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就该一念犯上。
想到这,悔恨又在他心头狠狠啃噬了一口,又酸又痛。
可不料祁岁桉此时忽然低下头来,眼神迷离地望着自己,口中含混不清道,“流萤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又被补刺了一下,酸涩满溢。陆潇年惩罚般狠捏了下指尖的两粒,果然那座弯桥跟着大地一起震颤。“呃要、要……”
脚趾抠住了浴桶边,祁岁桉挂满晶莹水珠的身体向上拱起,像一道绚丽彩虹落入湖面。
还在余震中的祁岁桉紧紧攀住了他的脖颈。“流萤,你……别走。”
“不走,我哪也不去。”陆潇年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脑后,静静等他呼吸平稳些然后推开一点,让他看清自己。“看清楚,我就是流萤。”
已经浑身泄力的祁岁桉摇摇晃晃睁开眼,“好,流萤……”他费力地掀起眼皮,眸光只聚焦了一瞬,也不知看没看清,眼皮吧嗒一下又合上了。
陆潇年叹气,苦不堪言地低头看向自己。
世间不乏荒唐事,讨债者一身狼狈,欠债者却得一身轻松,不过好在祁岁桉还是被他找到了,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陆潇年低头在他额头轻轻一吻。“睡吧,殿下。”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少爷。”老仆在门外,声音很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到了?等等。”一直悬着的心忽地松下来,陆潇年赶忙将人抱到榻上,盖好被子。
他又运内力调了调气息,将心火压下去。
“进来吧。”
而令陆潇年没想到的是,跟在老仆身后的不是却花朝。
“二哥?”小暮冬急不可耐地从老仆身后探出半个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榻上沉睡的人。
他蹦出来,心疼又恶狠狠地瞪着陆潇年。
已经穿好外袍陆潇年唰地地拉住了床幔,想到祁岁桉能拿到那木云香只能是从暮冬手中得到,那暮冬想必应该也会解此毒。“云木香的毒,你可有解药?”
不料暮冬满脸震惊,“中毒?大哥哥说没胃口我才……”
“叫殿下。”陆潇年打断他。
暮冬眨眨眼,“殿下怎么会中毒?”随后眉毛竖立起来,“我是给了他云木香,他也知道用量,怎么会中毒?是不是你逼他的?”
陆潇年揉揉额角。“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吃的,而且我也中毒了。”
“我不信,就算是殿下自己吞毒,那还不是你因为你一直欺负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他那幅着急气愤的样子,陆潇年也是实在是没有精力跟他解释,“你赶紧去配解药,你要想救他的话。”
“我讨厌你。”暮冬恶狠狠地瞪着他。
没想到已经狼狈成这样还要跟个小孩子吵架,经历了这一夜周折奔波后放松下来的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身体的疲乏,于是陆潇年冷冷掀眸道,“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成诗里的冻死骨了。”
不料暮冬小脸一沉:“那你还不是看上了我娘的美色!”
“你就给我个破画轴子,怎么就成我看上你阿娘了?”陆潇年揉着还在一跳一跳地额角,索性捅破道,“再说,那根本不是你阿娘。”
暮冬猝地怔住了,嘴唇张张合合半天,“你说什么?”
陆潇年放下手,浑身酸痛忽冷忽热,声音也透出疲惫来。“画上画的是月妃,是祁岁桉的娘,不是你的。”
暮冬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
陆潇年也察觉到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于是缓了缓,“我就说就该早点告诉你,可凌霄不让,说瞒着你点好,怕你受不住。但真相就是真相,你过年都要虚十二了,总归是不能总活在虚幻里。”
他刚捡到暮冬的时候,小暮冬才五六岁,坚定地认为画上的就是他阿娘,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陆潇年也曾试图跟他解释,但小暮冬十分倔强地认定了这一点,而且他毕生所愿就是能找到他的阿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当他见到祁岁桉时,才会看得失了神。
像被抽走了魂一样,暮冬都没听见后面陆潇年说了什么,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一句:那不是你娘。
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以为自己没爹没娘,一路逃难吃百家饭长大,直到有人把这个画轴塞进他怀里,告诉他,拿着这个画轴跟着陆潇年,就能找到他阿娘。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找到,但也已经渐渐接受了阿娘已经死了的说法。
可现在突然跟又他说这不是他阿娘。
脑中嗡嗡作响,耳边尽是那些欺负他的乞丐围着他骂他的话,“傻儿呆瓜没爹娘,臭粪沟里抢鼠粮!”
才不过五岁的暮冬被臭烂菜叶子牛粪糊了满身满脸,那时他就想,如果自己真的没爹娘,那他是怎么来到在人世的?凭什么别人都有爹娘呢?是老天爷都嫌弃他吗?
看着呆在原地的暮冬,陆潇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去给你的漂亮大哥哥把毒解了吧。”
“我不会解,我只有这个。”小暮冬垂下眼睛慢慢从身上解下一个葫芦。
“这是龙仙醉,也叫百毒解,是从五毒身上萃取的毒液,师父留给我保命用的,你也喝点吧,管用。”
陆潇年接过来闻了闻,自己先喝了一口,确认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后转身拉开床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还昏睡着,红晕飞在两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陆潇年叫了半天不醒,连瘙痒也没用,就只好用嘴渡给祁岁桉。
困意袭来,陆潇年躺在祁岁桉身边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亮的,当陆潇年朦朦胧胧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花朝的脸。
“你可算是醒了!九殿下呢?”花朝拔出陆潇年穴位上的针,神色慌张,“他不是中毒了吗?人呢?”
使劲锤了锤发胀的脑壳,才算恢复了清醒。他猛地翻身坐起,身边空荡荡只剩一片冰凉。
“幸亏追疾认路,我进来的时候你宅里的下人都被迷烟放倒了!祁岁桉呢,他人呢!?”
腿软脚软地下了地,陆潇年跌跌撞撞走到衣柜前猛地拽开,衣服被他翻得乱飞。
“都什么时候了,你找什么衣服!”
陆潇年不做声,因为他根本顾不上跟花朝争辩,直到所有柜子、抽屉被他倒空,他才回过身来,脸色白得骇人。
“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轴。”
花朝还没反应以来,陆潇年就已冲出了门外。
【作者有话说】
老婆又跑了,不嘻嘻
◇第67章骗子
花朝不明所以但知道事态紧急,出于习惯也不再多问就随陆潇年冲了出去。
当他追到后院,却发现陆潇年静静地站在马厩前,手指像是无意识地在横木上轻轻划动,但单单是从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那种压迫。
“少了马?”花朝大概猜到了他如此生气的原因。
“还是跑了。”
他知道暮冬轻易就能毒死一村子的人,但他才十岁,以他的身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扛起昏迷中的祁岁桉的,就算用轻功也不行,他都没有马高怎么把人带走?
所以,骑走马的人不是暮冬,是祁岁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仆人中的毒来看,他们已经离开至少两个时辰了。”花朝为他牵过追疾,把缰绳塞进陆潇年手中。“我来的路上,也到处都是巡兵在找他。”
接过缰绳的那只手青筋根根暴起,陆潇年转过头时双目赤红渗着寒意,令人不寒而栗。陆潇年跨上马,跃出宅门。
这座宅子隐在地势低洼的林间,被浓荫遮蔽着高墙和屋檐,寻常只开一道窄门,轻易很难发现。当追疾跨出宅门却被勒停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花朝也被迫勒马。
乳白色的晨雾弥漫在林间,一团团带着寒意的雾气不时扑打在脸上,视线被阻隔在一片混沌中。
花朝朝马背上的人望了一眼,那是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些许茫然和无措。
是啊人海茫茫,要何处去寻。而眼前这场大雾好似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朝雾溟濛,像缠在缡北山半腰的白纱缓缓浮动,雾幕像保护沉睡中的孩子将山中万物怀抱其中。
缡北山北面因为地势高峻,山路崎岖,人迹罕至,半山腰上一座破瓦残墙的破庙里荒草杂生。
庙门摇摇欲坠,被风吹得吱呀乱响,正中佛像金漆早已剥落,露出大片泥胚来。蹲在佛像底座后面的小孩,用一支狗尾巴草在地上划来划去。
听到后面草席上有细微的动静,立刻扔掉草跑了过去。
“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揉了揉眼睛,“这是何处?”
“你半路就昏过去了,后面下起了雨,我只好牵马先找了个地方落脚。”
祁岁桉撑起身子朝外望了一眼。破庙门阻隔了大部分光线,加上晨雾教人看不出天色几何。
“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吧,”小暮冬扶着祁岁桉的手臂,帮他坐起来。
双腿和腰都泛着酸痛,喉咙也干涩沙哑,“有水吗?”
小暮冬从另一边解下一个小葫芦递给他。“方才你睡着我替你把了脉,毒已经缓解了很多。”
“多谢。”祁岁桉喝完水,袖子抹去唇边水迹,把葫芦还给他,“昨夜还没顾得上问你,你这么做不怕你二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暮冬接过葫芦,垂下头不出声。
“你现在回去也来得及,他肯定已经猜到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至于你,你可以说是我胁迫你的。”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好胁迫的。”小暮冬掏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葫芦外面。
“所以,是为何?”
小暮冬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也蒙了一层雾。“你呢,你是为何要离开我二哥?”
“我……?”没想到会被反问,祁岁桉抿了抿唇,半晌道:“我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暮冬突然站起来,把葫芦往身后一甩,与那装毒酒的葫芦撞在一起,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都在骗我!”暮冬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紧紧握在手中。
“你也早就知道这上面的不是我阿娘对不对?凌霄也知道,凌云阁里的人都知道!你们就合起来就哄骗我一个小孩子,对不对?”
祁岁桉神情怔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暮冬紧紧皱着眉,“你自己看。”他把画轴丢给祁岁桉,然后蹲在地上背过身去。
手中的长条很沉,连外面包裹的布都做工精致,一看就非俗物。祁岁桉抽掉绳子,一点点从布中剥出——原来是一副画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缓缓打开,一个女人的画像徐徐展露在面前。当那张脸露出时祁岁桉瞬间凝住了呼吸。
画卷上的女人在树下抚琴,海棠如雪纷纷飘落,盈白如月的脸上樱唇含笑,美目流盼,宛若一位瑶宫仙子。
画像上的人他已经许久未见了,那些已经模糊掉的画面在这一刻从画卷上活了过来。
“阿晏,来剥枣子。”
“阿晏,抄完这章阿娘教你蹴鞠好不好?”
“月光光,照地堂,阿晏你乖乖训落床……”
他的母妃,他的阿娘总是温柔的,但那温柔的目光背后又有蕴积着一种力量,现在回想,确实跟皇后的目光有几分相像。
祁岁桉吞咽下涌上来的酸涩,指尖落在月妃的脸上,反复摩挲。“这的确是我母妃。但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暮冬的头闷在膝盖间,声音有些模糊,“有个人塞给我的。”
“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暮冬摇头。
“我那时太小了。就记得有人把从后巷里我赎出来,让我往西走,去岔路口等一个人。”那人说只要他看到这画轴就一定会带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雪天他就抱着画轴子,穿着破洞的棉袄在雪地里等,然后就等到了陆潇年。没想到把画轴递给他,他打开看完就真的把他带走了。
“那人就是你二哥?”
问完话,祁岁桉的头脑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声音碎片,“我就是流萤。”“不会让你逃走的。”“你是我的。”
他想起昨夜他醒来看到的一幕。陆潇年的脸非常近地贴在他眼前,浑身滚烫还出了薄汗。手臂还紧紧搂着他的腰,而他自己则不着一缕地缩紧在他怀里,两个人紧贴着,气氛暧昧甚至淫靡。
发生什么显而易见,但过程他却一片空白。
趁人之危,连中毒的自己都不肯放过,为了泄愤将他当成工具,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强烈的不适感令祁岁桉皱起眉,他闭上眼睛缓了很久,眼前出现陆潇年的脸,和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你看着我,我就是流萤。”
骗子。祁岁桉睁开眼那些声音终于消失了。
“对,他骗了我,所以我生他的气。他把我最重要的人弄没了,那我也把他最重要的人带走,好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暮冬没有管祁岁桉在想什么,一股脑地继续说着:
“不过起初我以为你不想离开呢,因为我看你醒来的时候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所以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祁岁桉又沉默了一阵,他不想哄骗他,更不想把刚才想到的画面再想一遍,于是决定放弃解释直奔重点。
“给你画轴那个人叫什么?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摇摇头,“他戴着面具,我没看到。”说完暮冬又垂下了眼睑,神情沮丧起来。“或许我师父说的对,人世间和阴间本没什么区别,一样多的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
“你父母并不是有心要抛下你,也许只是……”祁岁桉在斟酌安慰他的话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突然间“不得已”三个字他说不出口了。
母妃遭人陷害,尚可以说是“不得已”,可他的父皇是因为不得已吗?他把自己送到西梁王的军帐里去,是因为不得已吗?绛雪炫里的金砂被发现,他就要杀他,也是因为不得已吗?
他不知晓天下父母都是如何爱护子女的,所以他也没有立场去安慰暮冬。
可暮冬没察觉到祁岁桉的低落,只是追问:“也许什么?”圆滚滚的眼眸里还亮了一瞬。
“死得早……”
听到这三个字小暮冬眼眸瞬间暗了下去,跟着眼眶就红了。“他们死得早,或许就不该生下我。这样我就不用来受罪了。”
祁岁桉发觉自己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沉默半晌,祁岁桉道:“那不然以后就我来给你做哥哥吧。”
果然他看见暮冬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
祁岁桉认真的嗯了一声。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真诚的,可能因为同情也可能因为他真的不讨厌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好。”暮冬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激动又冲进了他怀里。“那你别抛弃我,也别像我二哥一样骗我。”
没料到小孩子其实还蛮好哄的。祁岁桉又感觉自己也不是完全不会安慰人。
他的手笨拙地落在暮冬头上,轻拍了两下。“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现在也是孤魂野鬼一只了。”
“嗯,我一定会把你的心疾治好,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我还会做饭。”暮冬扬起头。
祁岁桉笑了笑,“煮牛乳,我也会。”
暮冬难为情地笑了笑,松开了抱着祁岁桉的手臂。“大哥哥,你想好去哪了吗?”
“想好了。”昨天在皇后的轿子里,他就已经想好了,只是没料到会又被陆潇年捉了回去。
“天地旷阔,可容万物。总不至于容不下你我。”
“大哥哥说的对,二哥当年把我领到师父跟前去学医也是这么说的,让我有一技傍身就……”
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庙门外有隆隆响动。
祁岁桉立刻捂住了暮冬的嘴。
“九殿下!我知道你在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8章绝处
声音隔着空旷的庙宇有些模糊。
祁岁桉与暮冬两人互看一眼,心同时往下沉。难道是陆潇年,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吗?
“我等奉旨来接殿下回宫。”声音似更近了一些,祁岁桉这才听出是严敏的声音。
“我去拖一拖,你从后面走,快。”祁岁桉对暮冬低声道。后面有个不大的院子,虽无门,但那残破的高墙对暮冬来说不成问题。
暮冬却一直摇头。
祁岁桉只得蹲下,双手握着他的肩膀与他平视:“你听我说,你轻功好腿脚快,你去找杨静山来,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毕竟还是皇子,他们不敢轻易对我怎样的。”
“我不想让你死。”暮冬的紧张害怕都写在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我不会死的。”祁岁桉笑了下,“咱俩都已经是孤魂野鬼了还能怎么死,是不是?”
暮冬抱着祁岁桉死死不撒开手,小小的手心里有微凉的汗水,透过祁岁桉的衣物湿濡濡的一小片贴在他后背。“我刚有哥哥。”暮冬的声音小小的,像一把小钢锥一字一字地钉进他的后背。
祁岁桉心头微沉。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严敏义正言辞地高喝了一声:“恐是有人挟制了殿下,放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须臾间,箭羽呼啸声破空而来。流矢飞一般穿过破庙的门窗,如暴雨砸进破庙之中。
祁岁桉脸色霎时冰冷,他一把把暮冬推出佛堂。“我去挡一挡他们,你快走!”
破庙正门被千万只箭被射穿,不堪重负轰地一声砸倒在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短暂地阻隔了人的视线,紧随其后的是纷杂冷漠的脚步声,踏在空软的破木门上发出重重的回响。
禁军如潮水涌入,兵甲森严。这哪里是来接他回宫,正如皇后所言,根本就是来杀他的。
“住手!”祁岁桉慢慢从佛像身后走出来。
灰尘飞扬,在一束破旧的阳光下纠缠,随后像失去活力的舞者,自由坠落,纷纷扬扬地散落满地。
众人这才看到位于佛像身旁发出这声喝止的祁岁桉。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身紫金皇子规制的礼服,名贵而精致的绫罗经过一夜颠簸已破损得十分难堪,像一匹散旧了的马车倒在泥土中央。
但即便如此,祁岁桉一贯傲然出众的容貌仍具有威慑力,墨蓝幽深的双眸似含着冬霜,像一株覆盖着冰晶的傲枝立于残破佛身前。
禁军闪开一条路,严敏缓步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九殿下,微臣奉皇上命令来带您回宫。”
“祁珉不是我杀的。梁广渠也不是我下的毒。”祁岁桉声音冷肃。
“国家律法凌驾于任何身份之上,是与不是,微臣得带殿下回去亲自审问清楚,此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是殿下一句话便可驳回的。”说到律法,严敏神情肃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祁岁桉知道,即便严敏是个尊律法高于一切之人,他的父皇可不是。
祁岁桉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个瓷瓶,捏在指尖。
“我手中的金砂为何物,想必严大人也已知晓,只要将它被点燃,方圆十里无一人能活。”
听到金砂,严敏双眸先是一抖,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冷笑了一下。“殿下莫唬我。”
“此乃剧烈爆物,性情不稳,威力巨大。不然你以为我父皇当年为何花费那般兵力要去攻打南月一个小小属国?又为何我大盛朝要封锁南月严防有人挖掘金砂?”
祁岁桉的眼神朝他左手边斜了一眼,灰蒙蒙的佛像石座一角上有一截暮冬之前点燃的火烛,烛泪燃了一夜已经化成一滩,中间的烛芯摇摇晃晃。
“我母妃生前说过,我一日活着南月金砂矿才一日安全。由此可见,那陷害我之人才是存着灭我大盛的野心,严大人是该查清。”祁岁桉说到这,将手缓缓移向烛火,近到手背已经感受到了火的炙热。
“此外,我父皇既知我身体里流着复仇的血脉,还能留我至今日是为何,严大人可曾想过。”
严敏的神情微变,祁岁桉看在眼中。
“当然,我本贱命,死了也不足为惜,如若不信,我也可以带你们一同去见我母妃问个清楚。”祁岁桉唇角逸出一抹淡笑,映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声音沉冷,却清晰地回响在每个人的耳中。静默了许久,严敏吞咽了下喉咙。“那殿下可愿意随臣回宫,当面向皇上禀明这一切?”
心里微松了口气。
“先让他们撤出去,我会跟你走。”祁岁桉微回转头,余光扫到方才暮冬所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人。他心底缓了下,然后转过头来对严敏道,“我现在身上有伤,我需要大夫。”
他自然不会真的随他回去,但他必须先为暮冬拖延时间,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严敏无法仅通过祁岁桉的神情判断他手中的瓷瓶里是不是真的有金砂,但又不敢完全不信。
想起皇上昨夜在乾华殿上的神情,比起祁岁桉的下落,皇上的确是更在意绛雪轩里的金砂。祁岁桉在绛雪轩里藏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陆潇年说是祁岁桉未将金砂带走,但谁又能真的确定。
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
严敏捋抚胡须笑笑,“自然。”他转头对身后人吩咐,“赶紧去为殿下请个大夫来。”在回过头之前他朝某个方向抬了下眉。
再回过身来,严敏神色如常。“殿下请稍事歇息,这里山路湿滑,怕是要好一阵大夫才能来。”
祁岁桉微微颔首,悬着的心也稍放松了一些。
暮冬和杨静山轻功都很好,应当赶得及在大夫上山之前先一步赶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祁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时,耳边突然一声破空的哨音,他惊转回眸。
躲避根本来不及,他心弦骤地绷紧,浑身像一块冰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风声、门的吱呀声、呼喊声在这一瞬阒然消失了,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极速后退、模糊,眼前只剩下那个直冲自己而来的青色箭头。心跳在这一刻停止,祁岁桉的瞳孔不断放大放大……
突然,如雷击般铛得一声,重击在耳畔,形成一种来自天外般的轰鸣。随之所有的声音轰隆隆地又重新落回到祁岁桉耳中。特别是那枝重箭的尾羽,在空气中不停嗡嗡颤动,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他怔仲着,缓缓低头看去。小暮冬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前,手中高举着那个画轴。画轴被利箭刺穿,露出的青色箭头此刻近距祁岁桉的心脏只有堪堪不到一寸。
许久,祁岁桉神识才重回人间,他猛地把暮冬拽到自己身后,“你怎么还在这!”
“呦,这不是那个小医郎吗?”严敏反应也极快,手一挥,原本后退的禁军再次围拢过来,步步朝祁岁桉逼近。
“你们不许抓我哥哥!”暮冬紧抿着双唇,张开双臂挡在祁岁桉身前。
“明明有大夫啊,既如此,想必殿下手中的金砂也是假的吧。”祁岁桉看到严敏眼神里的鄙夷和不屑。
这一刻他的心是真正慌起来,莫名的,像有千斤重剑正悬在头上,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掉落,直直贯穿他的颅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此等境地下您觉得谁会来救你?太后?皇后?”严敏朝他逼近一步。“还是陆潇年?”
祁岁桉被迫后退,手上用力晃了晃,才拔下那摇摇欲坠的火烛,握在手中。
额角有汗珠滴落下来,重重砸在手背上。
他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流萤说过,绝处也有生机,不能放弃。
禁军的包围渐成围拢之势,祁岁桉带着暮冬步步后退。
祁岁桉勉强笑了下,然后作势要去打开瓷瓶。“不信就来试试!”这个动作令禁军的脚步顿了一下。
突然身后的后院从高墙上也跃入了众多禁军,前后完全将祁岁桉和暮冬围住,这令他想一步步退到后院的计划也落了空,眼前彻底陷入了绝境。
小暮冬死死护着祁岁桉,注意力都在祁岁桉手上的瓷瓶和火烛上,谁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只玉笛。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装着毒烟,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得救大哥哥,因为他知道那瓶子里根本不是金砂,而是他之前在密室里给他的那瓶金疮药。
他想跟祁岁桉一起去浪迹天涯,给他煮牛乳,给他医好心疾,他还想长大后做一个像他那样闪闪发光的人。
祁岁桉会是个好哥哥。他温柔善良,是这世间最像他阿娘的人。
玉笛放在唇边,小暮冬像一只卖力的囤鼠鼓起腮帮。青烟从从玉白的笛口飘出,袅袅升起,像田野间的炊烟。
倏地,远处一只箭越过重重人墙直直朝他飞来!
暮冬本能地要用轻功闪开,但他突然想到了身后还有祁岁桉。他躲开,哥哥怎么办。
就这一闪念之间,毒箭如一道犀利的闪电直刺而来。
“——暮冬!”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宝宝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9章醒醒
僵直紧绷的双腿突然被什么猛撞了一下,祁岁桉慌地低头去看。
暮冬双手握着喉间插着的箭尾,双唇不断向外涌出鲜红的血泡,还有大量的血从他喉咙那个血洞里向外喷溅。暮冬胸膛急促地起伏,很快因为得不到足够多的空气起伏变成了抽搐。
小脸扬着,大眼睛望着祁岁桉,像是在向他乞求。明明暮冬没有说话,但祁岁桉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哥哥,我不想死。
救救我
我想活
我想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呢
我才刚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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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岁桉分明听到了,但他确不知该怎么做。他双手慌乱地想去拔掉箭,又知道这样不行,两只手不知该顾哪里,最后只能用手捂住他的喉咙,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少流一点血。
可是暮冬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血滴不断从他的衣角、袖口往下滴,血泊已经快要把小小的他淹没。半大的人,怎么身体会有这么多的血,祁岁桉怀疑他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暮冬……”祁岁桉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嗓子干紧地皱在一起,像是被毒箭封住喉咙是他自己。
那满是鲜血的双唇颤了一下,喉咙呼噜呼噜地发出些破碎难辨的声音,身子晃动了两下后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空白,祁岁桉伸出的手只差一寸就抱住了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看他砸在自己脚边。
“暮冬!”祁岁桉抱起暮冬的浑身是血的身子,眼眶发酸、发烫,紧接着一滴泪就滴在了暮冬的小脸上。
小暮冬紧皱着眉,十分难受的样子,圆瞪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绽开了一点笑意,像在对祁岁桉说“抱歉”。
抱歉,我搞砸了。
他指尖还在动,祁岁桉目光随之看去,发现他的指尖在一寸寸在地上向外伸,可明明每牵动一下就会扯着伤口疼。
那指尖还差一点就够到了那只滚落在地的玉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出他要做什么,祁岁桉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了下来,他一把握住了小暮冬细瘦的手腕。他哽咽道:“不用,不用了,别用力。会疼。”
没有算计,没有交易,没有回报,只有一颗鲜血淋漓的心捧在那双赤诚的小手上。
只是这颗透明的心即将不再跳动了。
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到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感觉怀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世间再厉害的医术和武功都无法阻止这种流失的加速。
“怎么办。”祁岁桉无意识地喃喃。
不是杏林高手吗,连杨静山这样的御医都比不了你的医术吗,教教我怎么做,我保证会学得很快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未这样无助过。
醒醒。
祁岁桉心底的呐喊声振聋发聩,但暮冬还是缓缓闭上了眼,手腕上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那一刻,祁岁桉脑中轰地一下眼前的所有变得混沌、模糊。
手上沉甸甸的,他只好把人更紧一点地搂住,好像这样他能留住他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破庙里本就昏暗的光线在他视野里扭曲着,同时曾一直为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懊恨,可现在才发觉原来亲眼看着亲人离开也并没有更好受一些。
不知是这种痛太过剧烈,还是因为毒性并没有完全解去,祁岁桉感觉浑身再次发烫,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缩小、模糊、远去。
好像有人在用冰冷的东西刺他,好像有人在冲他喊,好像又突然消失了。
厮杀声混着耳边无尽的嗡鸣,震得祁岁桉头痛。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后好像又涌进来更多的人,然后就开始了颠倒、混乱和漫天血腥味弥漫。偶尔有一两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清晰地闯入,但很快又被潮水的声音闷住。祁岁桉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一会在水里,一会在血泊里,一会在寒冷的雪地里。
厮杀声一刀刀刺在耳中,他猛然睁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有一个面目狰狞的脸闯入,视线才一点点聚焦,清晰。但他头脑混沌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种脸,只是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暮冬又搂紧了一些,怕他被人抢走似的。
面具后那人嘴唇在动,祁岁桉勉强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个药瓶,“解药……殿下……”那人的声音落在祁岁桉耳中断断续续的,“吃……救你……殿下”
祁岁桉本能地躲开,但这时那狰狞的面具忽然被摘掉了,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好半天他才记起是杨静山。
“殿下,云木香、解药。”
祁岁桉一把抓住了杨静山的手,指着怀里的暮冬,“救他,救他。”
他的声音极为干瘪,像是一个人在被掏空了呼吸后所能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静山低头,望了眼已经面色灰白的暮冬,怔怔摇了摇头。
看懂了杨静山的眼神,祁岁桉绝望地低下头,小心地用手指抹去暮冬唇边的血。
十岁。十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母妃疼爱,父皇夸赞,每个人的眼神里看到十岁的他都是赞许和期待。
暮冬也十岁。但他们的十岁天差地别。暮冬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岁这一年。他好像刚刚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点关于家人的想象,甚至都没得到什么爱的回馈,只是一点想象,就满足得令他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
只是一点想象啊。
也许正是这点想象害死了他。
祁岁桉忽然悔恨。自己不该说出什么做他哥哥这样冒失唐突的话。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只是为了这样的一句话,就傻到为自己去挡命。
又一滴泪坠下。祁岁桉轻轻拍着他。
刀剑的寒光搅弄着破庙中的尘埃,凌云阁和禁军在激烈缠斗,但禁军显然远不是这些凌云阁刺客的对手。
不知是不是被这些喊杀声惊扰到,祁岁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他眼神滞惘,与那尊破败的佛像有着一样空洞而又悲悯的神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有的凌云阁都带着同样的面具,身形、刀法如同复刻般。
祁岁桉被动地被打开唇,吞下杨静山倒入他口中的药。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一束目光,透过面具,隔着杀戮和血腥远远地定在他身上。
在这短暂的失去感官的过程中,祁岁桉混沌的头脑突然闪过一道光。
柴火噼啪,微弱火光中流萤抱着他,用他厚实的胸膛紧紧裹覆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在狂风冻雨中将体温一点点渡给他。
应该就是山洞里的那个雨夜,祁岁桉的心脏雷鸣般地偷偷狂跳。
眨眼间,破草屋天光刺眼。祁岁桉手握枝条,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攥住,朝一只稻草人腹部狠刺。
“集中。”耳后的声音很沉,被看穿心思的祁岁桉心慌不已,那声音更沉,沉得他心头一酸。“我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
又一瞬,月辉清皎洒满庭院,他头垂在双臂间装醉,偷偷抬眸间看到流萤在细细挑拣葱花,然后将挑干净的菜喂进他的嘴里。
没错,那是流萤。
是流萤在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又来救他了。
他伸出去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但毫不意外地栽倒。但他再站起,突然一根银枪刺向了他的面门。
他怔了怔,枪尖突然又铛地一声又被什么挡开了,但他毫不在意地站起来,往那混乱的刀光剑影中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但突然,一个大力从他身后将他拽住。“殿下!”是杨静山拽住他,“你不要命了吗!”
禁军一波波朝祁岁桉扑来,但被凌云阁一波波挡开。
而对此,祁岁桉全然无知。他只是怀中抱着暮冬,眼睛死死盯着方才看到流萤的方向。
突然间,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的人,举刀朝流萤的后背砍过去,而流萤浑然不知,仍在远远地看着他。
“不要!”祁岁桉大惊失色,甩开了杨静山的手,朝刀光剑影冲了出去。
◇第70章深渊
当天光再次回归到祁岁桉眼中时,阳光正是一天中最炙热的时候。晨雾早已散尽,金芒万丈穿透薄薄的云雾,刺入破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束光刚好落在佛像上,斑驳的佛身像被重新镀上了金光,反射出黄灿灿的光晕来。昏迷过去的祁岁桉缓缓睁开眼,耳边重新灌入嘶喊声、刀剑声,只是那些声音变得非常遥远,像蒙着一层布,又像是在海的另一边。
他眼前出现了很多重影。
阳光在不断碎裂、倾泻。头被铁锤重击过一样疼,天旋地转。
“殿下,我带你出去!”祁岁桉被那些声音搅得想吐,好半天才看清了说话人的脸——是杨静山。
“快走殿下,刚才太过危险,所以我不得不点了你的穴,现在趁他们没杀进来,我们出去!”
大概是解药在这期间起了作用,方才那些纷杂喧嚣的幻象都一一平息。
庙内短暂地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尸体横陈,大多是禁军,偶尔也混着一两个凌云阁。
“殿下,这边。”手臂被拉起来,杨静山要接过暮冬。
但祁岁桉躲开了他的手,双手仍紧紧牢牢抱着。
磕磕绊绊来到庙门口,喊杀声再次震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来支援的京备军把下山的路堵住了,现在咱们只能趁没有完全包围住,从另一侧走。”
一跨出那扇破庙门,就看到高台下还在混战。这次人数更多,而很多凌云阁刺客已经浑身是血堪堪抵抗着。
“你怎么会是跟凌云阁一起来的?”祁岁桉忽然转头,看着杨静山。
“这说来话长。殿下当心!”花朝一把将祁岁桉拽到他身后,躲避开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的利箭。
原本昨夜他们出来,是准备去找凌霄,但不料半路就碰上了。原来凌霄也才知道那些劫杀祁岁桉的凌云阁属另一方势力擅自出动,特意赶来告诉陆潇年。
当得知严敏带着人连夜赶往了北山,陆潇年就猜到祁岁桉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于是他们伪装成凌云阁与凌霄一同上山。
而花朝当即想到,祁岁桉看到自己陌生的脸,不会轻信自己吃下解药,于是就换回了杨静山的脸。
剩下的事,只能再慢慢找机会跟他说。眼前最主要的是能把他先救出去。
被抵挡在外的禁军果然看到他出来,立刻像红了眼的蝗虫一样朝庙门杀拢过来。
冰冷的阳光在盔甲和刀剑之间跳跃,反射出刺眼光芒。祁岁桉朝被一束光晃了下,下意识偏头躲开,却不经意对上了一道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在厮杀的那双眼睛里,满是猩红和疯狂,让祁岁桉更加确定,刚才看到的流萤就是因为云木香而产生的一场幻象。
“殿下,再不走来不及了!”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花朝拉住追疾的缰绳,大吼:“殿下,上马!”
可祁岁桉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殿下!”
忽然又一支箭破风而来,花朝一剑劈挡开,顺着祁岁桉的目光,花朝这才看到陆潇年。
他一直混在与他身量相当的凌云阁中,若不是那道目光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就在这一晃神的瞬间,花朝右后侧突然冲出来两个禁军。刀剑眼看就要捅穿花朝的腹部,花朝后知后觉地转身反劈,但他知道完蛋了。
脑中空白一瞬,就在这时却听见两声惨叫,那两个禁军捂着眼睛倒地上痛苦扭曲的滚来滚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空气中是一种刺鼻的味道。
花朝朝祁岁桉看去,只见祁岁桉面目表情地拍了拍手,那还是在陆潇年回来之前祁岁桉就让他给他弄来的火药。
他之前还一直好奇他要火药做什么,看来是做成了灼伤人眼的防身之物,难道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花朝回过神,声音焦急:“殿下,你快走,出城后一直往南,那里有一个荒废的校场,我会那找你。还是把他先交给我。”
闻言祁岁桉低头,若不是满身满脸的血,暮冬简直就是个睡着了的孩童。
祁岁桉抬头,花朝看出他眼中的担忧,轻笑了下,拿出凌云阁的面具,“我有这个,之前隐瞒了殿下,我会武功的。我可以杀出去,我会去校场找你!”
说话的功夫,他们身后又有禁军朝这边冲过来,祁岁桉知道没有时间再犹豫,于是道,“你小心。”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暮冬反绑背在身后上了马道,“他不想让我丢下他。”
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句:“拦住他!皇上口谕,九皇子勾连凌云阁造反,就地诛杀!”
祁岁桉眼眸一冷,挥下马鞭,啪的一声脆响,而同时身后无数箭矢也朝他飞来,祁岁桉仿佛能感觉到后背上那万箭齐发的力量。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惧怕,他早就看好的方向上有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而胯下这匹雪白四蹄的骏马也颇懂他心意,飞身一跃便穿过矮丛飞到了树的另一边,巨幅的树冠遮挡了他们身影,箭矢纷纷钉落在粗壮的树干之上。
头脑变得逐渐清明起来,祁岁桉最后看了一眼杨静山,然后朝山下冲去。
下山的路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喊杀声已经渐渐远去。祁岁桉骑马在山林间穿梭,脸上被树枝划破,衣服也被荆条勾得破破烂烂,身后的追兵被花朝拦在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祁岁桉看到了密林的尽头露出的光来。
跃出树林,阳光刺眼,祁岁桉闭了闭眼极力适应光线,却在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蜿蜒的小路的分叉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穿着黑色粗布长斗篷,静静立在岔路口。他的身后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弯路。
还没等祁岁桉勒马,马自己就突然停住,前蹄朝天扬起,险些把他掀下去,祁岁桉勒紧缰绳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时连祁岁桉也感觉到了,那黑衣人明明没有抬头,却浑身散出的那种摄人的气场,那是一种平静而强大的杀气。
有些熟悉。
等那人缓缓抬起头,祁岁桉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正是那个救他出绛雪轩的和尚。
“阿弥陀佛。”
和尚叫竺空,眉清目秀,修长的手指竖于胸前,“九殿下,皇后娘娘派我来问,殿下现在可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祁岁桉握着缰绳的手一滞,指尖刺进了掌心之中,追疾的马蹄也跟着晃动后退了两步。
他一时没明白和尚话中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皇后早知道,他会选择那副人皮面具而不是凌云阁?
他想起那晚在凤辇里,听完皇后的话后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所以他作出了离开的选择。
暮冬的话让他觉得离开也许也不错。
找一个无人认识的乡野村落,换上那张普通寻常的脸,与暮冬开一间小医馆。门前种几株葡萄,看它爬藤,再养几只鸭鹅,听它们叽叽喳喳互相追赶。
可是现在,暮冬没了。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样的日子与他而言,根本是妄想。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自己推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祁岁桉心头忽然一阵剧痛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像有锯齿在心脏上反复拉锯。他不知道这种剧痛从何而来,于是他掏出那张面具,紧紧攥在手上。
看着那张软塌塌的脸,有一个声音在脑中逐渐清晰了。
他倏地瞪大眼睛,面色一瞬间惨白如蜡,他突然知道刚才的剧痛上因何而来了——
“我选错了。若我当初选了凌云阁的面具,是否暮冬就不会死了?”
像是早会料到般,竺空语气澹然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他顿了顿,“殿下早该想明白的。”
悲愤霎时间涌上祁岁桉胸口,他转头看了看背上歪在一旁的暮冬的脸,指尖狠狠刺进掌心肉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她!”祁岁桉的声音颤抖,按耐不住地嘶吼出来:“还要让我做狗屁的选择!”
祁岁桉将人面狠狠朝和尚掷出去。
“殿下会吗?即便选了又会甘心吗?”和尚看都没看那张空荡荡的面具,说,“轮回苦果,不尝不知,无常苦海,不生不灭。殿下,仇恨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只有凌云阁才能帮你报仇。”
他指了指身后,“正如我身后这条路,何去何从,殿下该做出明智的选择了。”
祁岁桉忽然笑了。
原来,祁珉、暮冬就是用来逼他入凌云阁的工具。人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冰冷工具。
但是……
祁岁桉的目光投向悬崖。
脚下的路被悬崖斩断,而和尚身后亦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马蹄不安地踏动,与山林的沉默和刺眼的日光一起重重地压在祁岁桉的头顶。
耳边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林稍的鸟儿都死一般地寂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一道声音从身后的林间响起,如巨斧劈开了这种密不透风的死寂。
“他哪条路都不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们的反馈,评论弹幕我都有认真看,但每天都要抓紧时间码字就没能及时给大家回复啦
明天还有一章,大概会早点发出来,欢迎大家评论留言,加作者关注,吃席不迷路
爱你们
◇第71章报仇
熟悉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砸在祁岁桉耳中,他蓦然朝身后望。
浑身雾黑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身上穿着凌云阁的暗云纹黑衣,面具后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面是祁岁桉看不懂的情绪。
很快陆潇年双腿一夹马腹来到他身边,但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望着远处的黑衣人。
“他不会跟你走,哪也不会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恐怕由不得你,二公子。”竺空用了这个十分久远的称呼,连祁岁桉都觉得十分陌生。
那还是五年前陆潇年的生辰宴,那时的陆二公子极大可能会是大盛驸马,是一战成名的冉冉新星,是大盛未来的希望。
然而此刻再看与自己并肩于此的人,祁岁桉心中充满晦涩难言的感觉,像在看一本用更远古的文字写的书。以为字里行间是精妙诗句,但真正看懂后每一个字都艰涩得可怕。
因为它书写的不是未来,而是毁灭和绝望。
若不是他,祁岁桉或许不会落得现在的境地。若不是他被囚禁在密室,他或许不会如此被动一步步被皇后利用算计至此。再早一些,若不是陆潇年向皇上提议去和谈,他不至于与凌云阁有关联。
又或者更早,若不是在陆府枫园里,他非要他拦下正找不到路的他,就不会被祁盈发现,他就不会去灵萃楼错过母妃的死
还有在那间密室里,他对自己做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恨他。
“我也不会同你回去。皇上要杀我,皇后要逼我入凌云阁。而你带凌云阁来救我所图为何,将我再带回去锁在那间密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转向他,摘下他的面具,面色灰冷,比祁岁桉在诏狱里第一次见到的脸色还要灰冷。
“祁岁桉,你看着我。”陆潇年声音冷肃,“救你的是凌霄,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何人,你知道吗?”陆潇年抬起马鞭指向黑衣和尚。
“那才是一条不归路。”陆潇年说,“你会被训练成这世间最冷血的杀人工具,心中除了仇恨和目标,没有半点人性。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祁岁桉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听上去至少痛快。”
他夹了下马腹,追疾往前迈了两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到时跑得快一点。”
说完,祁岁桉催马朝竺空一步步走去。
眼前的山坳布满茂密纠缠的枝桠,耳边静的没有一丝风声,他像是庄严奔赴战场的死士,缓缓迈向那已知的、注定的结局。
他要报仇。
比起屈辱地活着,他宁愿没有感情,他愿意将灵魂交予恶魔。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有没有人性又有何区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身后的声音同样是威胁,但根本不是陆潇年平时那种冷静和游刃有余,听上去干瘪无力。
祁岁桉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头都没有回,朝披着黑色袈裟的和尚平静地走去。竺空的目光十分沉静,与皇后的眼神十分相似——寂静无声,却蕴含不可估量的能量。
像被那种目光吸引,祁岁桉的心头不再烦乱,连失去暮冬的那种疼痛都像在渐渐消失。望进那双如深湖静谧的双眸,祁岁桉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轻盈了起来。
那些曾经紧紧束缚他,让他觉得难堪、痛苦的一切像一层层羽毛,被那目光轻轻一抚,便从他身上脱落下来,飞扬到了半空,与灰尘一同在阳光中飘扬着,摇摇晃晃。
忽然间,身后扬起一阵风,祁岁桉轻盈而飘扬的意识被落在肩上的一只手忽然拉住,像一只看不见的细绳牢牢拽住纸鸢。
陆潇年的马不知何时停在了他的身侧,他的肩膀被他的手死死按住。
“你不能去。看着我,祁岁桉,你不能去。”陆潇年嘶哑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哀求。“你想报仇,有很多条路。凌云阁,你不可以去。”
他艰难地组织着话语,但发现祁岁桉的眼神空洞,同时透出一种诡异的坚定。
与他曾见过的凌云阁杀手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显然极易被驯化,像是具有天生的这种能力。不得不说,皇后看人非常准,祁岁桉一定可以成为她袖中最锋利的剑。
可这么易被驯化的祁岁桉为何在他面前却那么顽强。
陆潇年抽出刀,拦在祁岁桉的身前。
祁岁桉这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那把刀。
忽然,陆潇年手腕一旋调转刀柄,刀尖对准自己,雁翎刀柄递向祁岁桉。“如果你真那么恨我,你现在就可以报仇。”
祁岁桉神情有些怔然地看向刀柄。
“别去,岁桉。”
很轻的气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祁岁桉却听得很清楚,看的也很分明,陆潇年说这话的时候的眼神里、语气里藏着难得一见的哀求和惶然。
刀尖在阳光下闪着碎金的光芒,世间只剩下了祁岁桉。他握住了刀柄。拇指压在金属花纹上,轻轻地摩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距离刀尖一寸的地方,就是陆潇年的胸膛。流萤教过他,刺脖颈右下三寸的位置,对方必死无疑。他以为当这一天来临时,他会畅快,会解恨,会毫不犹疑。
他也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竟然犹豫了,而且内心无比平静,像此刻停留在树梢的风,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向。
他缓缓抬起眸,心脏毫无来由地刺痛了一下。
“陆潇年,这是替五年前的祁岁桉还的。五年后的,我还会来讨的。”淡淡的话音落下,划破了宁静刀尖猛然向下刺进了陆潇年的腹中。
【作者有话说】
聪明之人往往付出更大代价。
因为自以为是的人才会固执地看不见。
这是小桉的弱点,也是他的成长。
◇第72章救他
疼痛令陆潇年的眼眸震颤了一下。
他望着祁岁桉,手握着刀刃一点点拔出了刀尖。手心被锋利的刀刃割破,血滴滴落下,洇透了黑色的衣摆。
“就现在。”他把刀柄再次递给祁岁桉,唇角涌出一道鲜血。
陆潇年太清楚凌云阁的手段,一旦他离开,他此生都再难找到他。即便他能那般幸运从无数傀儡一样的杀手中找到他,他也不再是那个鲜活的、冷傲的、偶尔会娇气的祁岁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祁岁桉并没有如他所愿,薄薄的嘴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
他把刀还给陆潇年。
“不要!”陆潇年转身追上,但忽然间那个黑影动了动,卷起了一阵尘烟,横在陆潇年面前。
一股极强的内力冲击而来,陆潇年流血不止的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不断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他奋力抬起手臂挡住竺空从天劈下的一掌。
骨头仿佛震碎裂开一样,对方的内力远强于他,强大的震荡使他摔下马来。
“他死,或是进凌云阁,只有这两种选择。”竺空目光如刃,泛着寒凄凄的光,低头望着倒在地上的陆潇年。
“那你就试试。”
他吹响口哨,追疾停了脚步,陆潇年捂着伤口朝他奔过去。
而那黑影再次闪动,瞬间来到了祁岁桉的马前,拽住了追疾的缰绳。
“公子,莫要逼我。”竺空手中有一根细针,空而寂静的眼神望着一步步朝祁岁桉跑来的陆潇年。
陆潇年运了全身的力,飞到祁岁桉的身边。他伸出手抓住了祁岁桉的衣摆。
他已经被逼到发疯,双眼猩红地像浸了血。“不!”他怒吼。可就在这时,那根银针也没入了追疾的脖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疾一声惊鸣,高高扬起了马蹄,祁岁桉差点被掀翻。
祁岁桉刚要转过那个岔路口,朝悬崖的另一边的小路转弯,但不知那和尚手上那根细银针刺了追疾的什么地方,追疾突然发起狂来。
它双蹄乱蹬,先是在原地转发狂地转圈,口鼻中喷出白色的泡沫,然后眼睛像突然看不见一样开始失控般四处乱闯。
祁岁桉紧紧拽着缰绳,极力地想控制马。但马却想拼命地将他摔下来。
“追疾!”陆潇年再度飞起,想落在追疾上去控制它,但追疾全然失控,朝一块山石猛撞了上去。
“追疾!停下!”
陆潇年只来的及拽住了马镫,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拖住马速,马拖着他在地上飞驰,陆潇年的手臂挂在祁岁桉脚下的马镫上,腹部刀口被生生撕扯开。
就在距离那块巨石仅半米的地方,追疾猝然调转方向,朝不知道什么地方再次疯跑起来。陆潇年的腰被重重甩到山石上,擦着山石的锋利边缘被拖着继续向前。
头被突出的枝桠撞了一下,陆潇年瞬间失去了意识,祁岁桉也差点被甩下马,只差毫厘他的头就直接撞在山石上颅骨碎裂。但他本能地拽着缰绳,竭力控制它。
暂时失去意识的陆潇年被拖行出十几米,当他恢复过来时发现追疾正拖着自己和祁岁桉奔向山崖!
追疾的速度非常快,可能是太过痛苦,又或是慌不择路,它疯了似地朝着那面山崖狂奔,似要一跃而下。
祁岁桉在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别无选择,哪怕会被摔死也只能松开缰绳弃马,否则就会连人带马一起掉入面前的万丈悬崖!
它看了眼挂在马镫上还死死不松手的陆潇年,“松开!”祁岁桉吼道。
就在祁岁桉准备跳下去的前一刻,陆潇年猝然拉住他的马镫,终于翻身上马背来。
赤羽雁翎刀被他从地上抄起,他抓住了祁岁桉手中松掉的缰绳,并将他紧箍胸前。
“抓稳!”陆潇年的声音穿过耳边。他忽然俯身,将祁岁桉向前压下去,伏在马背上。
眼看悬崖边就在眼前,追疾五步之内就会踏空,他们全都会被带下去。
而缰绳早已失去作用,不管陆潇年用多大力去拽,追疾都毫无反应,它只是疯了一样往前跑。
祁岁桉大脑一片空白,生死一线前眼前的悬崖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的身子被压低贴在马背上,就在追疾的离悬崖只有三步的地方,他听到耳边一句低语。“对不起。”
紧接着陆潇年横握着刀,俯身一刀抹向追疾的颈。
连一声痛叫声都没有,追疾扬起的前蹄滞在半空,高高仰起的脖子喷出汹涌的鲜血,洒向悬崖,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然后轰地一声落在重重地砸倒在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的双臂像一对展开的翅膀,将祁岁桉紧紧护在怀中,滚落在一旁。
腿上手臂都火辣辣地疼,祁岁桉睁开眼,看到马头就耷在悬崖边上,半截被割开的喉咙已经伸出了悬崖,就那么空荡荡悬在半空。
心脏像停止跳动一般,许久才重新落回来到胸腔里。祁岁桉推了下陆潇年的手臂,但没有推动。
“陆潇年?”
身后的人没有声音。
祁岁桉使了浑身的力去掰开他紧扣着的双臂,但陆潇年两只手臂硬的像石头,他根本拽不开。
肌肉仍是紧绷的,像僵死了一般,任他怎么去拽、去拉、去推都分不开锢紧他的双臂。
祁岁桉这才意识到陆潇年可能是……
这时,面前出现一双僧鞋,很普通的青灰色僧鞋。
黑衣和尚竺空蹲下身,不知在陆潇年身上点了什么穴,陆潇年的肌肉忽然松懈了下去。
祁岁桉这才得以转动身体。
他爬坐起来,一回身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脸上、胸前、腹部、腿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好像一只被挂破了无数洞的风筝,所有的地方都在往外冒血,头沉沉地栽到地上,像一只破碎的、濒死的野兽。
“他……”
和尚又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九殿下,你看到了,公子宁愿杀了他最爱的马,他也不会放弃你的。”
“只要他知道你在这世间一日,他便会疯了一样地去寻你。找到你,囚困你,将你据为己有,这就是你和他的全部余生。”
“他自幼就被当成陆家乃至大盛的希望,接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严苛的训练,他也从未让人失望过。他自然也从未受过任何感情上的挫折,但五年前,因为失去你他才变了。”
“他变得偏执、易怒,但凡是听到任何关于你和西梁王的消息,他都会发疯。那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其中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划伤的。”
“他总觉得不该假扮凌云阁的,若就以陆潇年的身份去保护你,或许你还不会那样绝情的离开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离开,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祁岁桉茫然听着,那些话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混沌,粘稠成片地砸在他耳边,但他好似一个字都没听懂。
“你是说,他是流萤?”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
竺空垂下眸子,“阿弥陀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望着眼前生死未名的陆潇年,他的视线从那张脸,缓缓一点点向下,最终落在自己刺下去那个刀口。
他怎么会是流萤?
不可能的。
不会,自己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流萤?
陆潇年为什么要救自己?他若真是流萤,他问了那么多次,为何他从来不说!
祁岁桉的脚忽然变得很软,像树被生生连根拔起。他用一只腿撑着,另一只腿的膝盖咚地砸进了血泊里。
浑身血液在倒流,手指尖抬起时无法控制地颤抖不停。就在最终要触到那双紧闭的眼睛时,他又收回了手。
祁岁桉没有任何直觉,麻木地站起身,望着流血不止的陆潇年,撕裂的喉咙里发出喃喃二字——“救他。”
然后他木然地背起暮冬转身走向了不知名的深处。
【作者有话说】
本周在首页大概还是五连更。
感谢你们的评论和海星,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ㄒoㄒ/~~,等我码完最近这艰难的几章按个儿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3章放手
他没有走向那条弯折得看不清尽头的路,而是走进了林子里,像一头慌不择路的马,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头脑被重重掼击了一样,离开,只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最本能的决定。
脑中全是刺目的耀眼的光,祁岁桉成了一头完完全全被本能击垮的野兽,那些复杂的、人的感情好似已经彻底崩塌。
震惊。
害怕。
愤恨。
后悔。
迷茫。
委屈。
所有的所有,像一根根错综复杂的绳子缠绕着、盘踞着捆绑在他心头,然后从四面八方同时收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锋利的草叶、荆条割破他的皮肤,身上扎满了灌木刺,还有一些挂在头发上,扎进脖颈的肉里,而他毫无觉察。
林间树影疏密,阳光倾泻下来,在眼前不断斑驳摇晃。
祁岁桉垂散着头发,衣襟松散,脸上像木头人一样迟钝呆滞。他眼前的一切都在随着忽深忽浅的脚步摇摇晃晃。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壳里撞来撞去,像一只想冲出铁笼的鸟,不断地用头四处撞击。
——陆潇年就是流萤。流萤要死了。
这两句话不断交替反复,像毫无意义的呢喃,但是他丝毫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他就连走路、呼吸这样本能的事情都做不了了。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陆潇年黑沉的眼神,出现自己刺入他腹部的刀尖,出现他浑身血毫无生机垂下头的样子。
他用力地一口一口咽下口水,好像他的喉咙全部被扼住了。胃里忽然一阵天翻地覆地绞痛,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干呕吐起来。
苦涩翻涌至喉咙,他吐出的都是黄绿色的胆汁。
他自认为一直是个冷静的人。
他从小便显现出异于常人的自控能力,让他冷静地不像个孩子。被老师训诫打手心,他一声不哭;被罚抄书,就站在勉强到他胸口的书桌前,一抄一整夜;母妃怕有人在他爱吃的东西里下毒,他就能对那盘肉脯视而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有曾经有过一点点喜欢的东西,比如树梢上的那只麻雀,母亲给他的安睡香,太后送给他的西洋钟,那个陪他的玩伴小太监……哪怕只刚刚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被他以危险为由彻底推远。
但,只有一样东西例外。
它比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更加危险,但却被它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只有夜深的时候,他会偷偷拿出来,抚摸、擦拭、戴在脸上,搂在怀里。
他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想象着面具后面的那个人的眉眼、嘴唇、呼吸、声音入睡。又在多少个昏暗的黎明戴着它想象着那双粗粝的手,慢慢伸向自己。
可现在,他被自己亲手刺了一刀,然后为了救自己被马拖拽撞在石头上。
救自己。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陆潇年,为什么会救自己。他不是恨他、折磨他、以此报仇为乐的吗?为什么要在坠入悬崖前还要来救他!
如果他真的是流萤,又为什么要骗他?
他问过多次、试探过多次,他为什么都不说他是流萤?
那个和尚又会不会也是在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累了。
太累了。
为什么每个人的话都要去猜,真的,假的,目的,心思,他句句要猜,要用更快的速度更准确地猜。
可他现在太累了。
他猜不动了。陆潇年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再也猜不动了。
他搂紧暮冬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脚下踉跄了两下,栽到了地上。倒下时,他唇角不知被什么草划了一下,延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祁岁桉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
活该老天会把他喜欢的东西一一收回,他不配拥有。他活该被骗、被利用、被报复,他自以为是的敏锐、聪慧、自控现在看来不过都是笑话。
但凡这些自以为,有那么一点是真的,他为何还会看不出,陆潇年就是流萤?
为何他还会落到此刻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被他害死了。
流萤也被他亲手害死了。
他像一只斗败的蟋蟀拖着残躯破体,走不动,逃不了,心底破了一个巨大的洞。
阳光越来越炽热,炙烤着他。他连掀眼皮的力都没有,也许他的结局就是躺在路边被一只鸟一口吞进肚子里吧。
也好。
一起死在这,倒也不错。
最后他想起陆潇年好像曾说这样的话,心揪疼地呼吸不上来。
轰隆隆,马蹄声贴着地面,细碎石砾像是在震动的鼓面上小幅跳动。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就看到了那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陆潇年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被血糊住的双眼令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沐浴在如血残阳里。
乌黑长发飘散,周身朦胧罩着金芒。一道细长的跌跌撞撞的身影撑开了他眼中的天地,但越来越小,成了一个模糊的,颠倒的,移动的黑斑,渐渐消失在光晕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想让他消失。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夜间失去了他最敬爱的二叔,失去了疼爱他的父母,失去了无数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失去了追疾,失去了家。
在这场浩劫里,他只剩下了他。
那是他唯一能捞住抱在怀里的东西,是支撑他想活下来的一点念想。
他不能连他也没有了。
像个刚会抬头的婴孩,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倔强地往前爬了一下,然而剧痛立刻袭来,骨头好似在体内被碾碎的渣滓,而皮囊的唯一作用就是包裹住它们,不让它们难堪地散落在外。
不远处就是倒下的追疾,一道深痕将头和身体分开,只有鬃毛还勉勉强强地连着。追疾的四蹄还在微微抖动,腹部一鼓一鼓,还没有彻底断气。
陆潇年继续爬,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时,一双僧靴占满了他整个视线,挡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你的血脉都已被我封住,莫要再动,再失血就真的没命了。”说完,竺空迈步来到追疾身边。
“若我没记错,这匹马叫追疾吧?”他蹲下身,将马头和马身拼回到一起,将马头挪到陆潇年抬手便能触碰到的地方,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惜了,当年你二叔和你大哥在草原上三平匈奴才得此一匹昆仑雪王。它极通灵性,日行千里,但却无人能驯,后被匈奴人窃走,险些死在火海之中。最后还是公子不顾性命冲进火海将它救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呲一声,一股鲜血喷涌出来。一袭黑衣的竺空身上一滴血都没有,看追疾彻底不再呼吸,他才拔出插在追疾心脏上的刀。
陆潇年的心脏跟着一阵绞痛,但它终于不再痛苦了,这点他还是感谢他的,因为他看出了自己要做什么。
竺空将刀插进土里,双手合十念了一段超度经文。
陆潇年抬手就摸到了追疾的脸,想起它被围困那日。它眼神慌张无措,马蹄在原地踏来踏去几次想冲进火海,但哪怕火舌已将他胸、背上的鬃毛烧糊,但它也没放弃。
可能就是那种倔强的眼神触动了他,和他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
经文梵音回荡在这半山腰间,忍着痛陆潇年一点点伸出手敷在追疾的眼睛上。
同时,一滴泪滑落,滚入泥土,融进鲜红的血泊里。
二叔当初给它起名的时候说,世间再快的马,也难追相思之疾。陆潇年还能想起草原上二叔说这话时望向远山的神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久,陆潇年嘴唇翕了翕。
善解人意的黑衣和尚立刻缓缓俯身,靠近陆潇年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陆潇年眼眶酸涩,声音嘶哑:“我做皇后的刀,放他走。”
又一滴泪滚落,那双干涸的双眼彻底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作者有话说】
追疾555
◇第74章疯了
沉闷的冬月,被一场新雪打破。厚实莹洁的雪褥铺满盛京,天地间银装素裹。
干燥、轻盈,如绒毛似的雪花异常胆怯地飘落下来,落在枫树下一人散落着的乌黑发顶。
一串脚印无声踏在松软的雪地上,在不远处停驻。
树下的人仰着头,白皙的面庞被雪映得亮盈盈,可是眼睛里却仍是黯淡一片,像是再怎么样也照不亮。
他走过去,驻足在他身旁。头顶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也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了。他伸出手,轻轻掸去他发顶的积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戴个斗笠。”
乐安没回头,仍是仰望着树尖,盯着树冠上的那片血红的枫叶似要马上被雪压弯。
走近才能看到那张白盈盈的脸上除了黯淡的眼神,还有冻得通红的下巴和鼻尖,花朝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揪疼。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就这样,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吗。”
又不知多少片雪花落下,落在乐安微红的眼下,化成了小小的一滩水。
探出的指尖倏地收紧,花朝收回了手。自从祁岁桉消失后,乐安不肯让他碰,把脉也不行。花朝只好也仰头看。
枫园已经被修缮,两年前他们随陆潇年搬回这里住。明明同住在一间侯府上,但陆潇年和乐安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陆潇年从不踏入后院的枫园,而乐安也从不出去见陆潇年。
只有花朝每日无谓地穿梭在这堵墙之间。
“要是觉得闷,过几日西市有庙会我带出去逛逛。”花朝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乐安一直在看什么,收回了视线。
目光停落在乐安侧颈的青筋,他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拂去他肩头的落雪,把斗篷围在他身上。
乐安的目光很静,已经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每日得不到消息的麻木,到现在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安静倒是跟陆潇年的眼神很像。但与乐安整日整夜无所事事地发呆不同,陆潇年时刻都在忙,从早到晚,陷入事无巨细的漩涡里,但目光里的安静与乐安一样。
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只要被风轻轻一推就会飘向远方。
自然不会得到什么回答,花朝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单方面的对话。雪花偶尔打在他脸颊上,莫名地也不觉得冷。
今夜从皇后那回来,路上就开始飘雪了。一路上,陆潇年倚在轿厢一角闭目养神,鲜少地露出了一点疲态来。
花朝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爱热闹的人,但居然也很快就习惯和适应了这种安静。
就像此刻,诺大的陆府,琼楼金阙比之前陆家最鼎盛时还要光彩溢目,但寥落的好像这世间只有他们三个人活在这里一样。
花朝突然间就很想说说话。哪怕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话,但至少身边有人在听。
“其实那天,我不是没有挣扎过。但看到血肉模糊的人就躺在你脚边,无论是恩人、主人还是……兄弟,”花朝已经很久不去回忆那天了,现在回想起来,仍能闻到干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我可能是吓傻了吧,我知道我应该去把殿下追回来,或者按约定去校场找他。”
花朝顿了顿,“但我就是移不开脚。”他再次仰起头,望着面前的树。
“我也曾经很恨陆潇年,以为他把我和我的兄弟们生死相隔,让我一个人留在皇宫里只为让我医好祁岁桉的心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开始只也只当是一个任务。完成它,我就可以离开。”花朝喉结滚动了一下,侧头看到乐安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水晶,乐安终于动了动,抬手把它们擦去了。
“但,直到我感觉到祁岁桉信任我。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的试探,但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看上去浑身是刺,但实际上他内心很简单,也很软。”
口中呼出的白雾,在他面前一点点散开。
“你怪我、恨我,我也理解的。如果我那天追上他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也许还能回到宫里,做那个无忧无虑,风光八面的乐安公公。”
短短两年多,祁岁桉的璟和殿已经成了大盛皇宫里的又一座废墟,所有宫人都被扔进了北三所自生自灭,乐安是他求陆潇年费了很大的劲才保下来的。但为了确保他不会被认出来,乐安就一直被关在陆府后院,哪也不能去。到后来风声过去,反倒是乐安自己哪也不想去了。
至于那间无名王府,随着祁岁桉的消失也被淹没在了荒草丛里。
斗转星移,权力更迭起伏,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争斗,还是陆家与刘家厮杀,到头来反倒是大盛的百姓和皇上在目空一切地安静度日。
自从梁广渠的妻女指认是刘臻的儿子以梁家上下性命要挟梁广渠吞毒栽赃,刘臻府邸被封,梁家房梁上又搜出梁广渠生前亲笔写的认罪书,福寿沟贪墨一案才彻底查清。
刘臻将贪墨的大笔银两都用来建一直往南延申的福寿沟,这与孟春他们传回的书信证据不谋而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至于刘臻为何要批建那么多的福寿沟,他死也不肯说。
皇后方才将陆潇年叫到慈懿宫也是要他尽快把刘臻按死,不要让他再兴风作浪。
皇上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已经还不大上朝,任由皇后垂帘听政,掌管三军的陆潇年最终如其所愿地成为了她手中的一柄利剑。
但这利剑也偶有不听使唤的时候。前日,又一个凌云阁的老巢被陆潇年连根端了。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里才能培养出一个凌云阁?”皇后冷眸怒视着陆潇年。
“知道。”
刚扫的那个地下巢穴里挖出一个深坑,里面挖出了近百具儿童残骨。更不要说毒药、刑床、淫具这些东西。与之相比,之前肖柄权的诏狱像个玩具。
“凌云害死了琮儿,但他留下的凌云阁是我筹谋半生才夺来的。当初你答应好的,我放过祁岁桉,你来为陆家报仇雪恨。
“放着凌云阁这枚暗箭你不用,可以,我依着你。但你自捣巢穴是什么意思?!”
陆潇年目光沉静地站着,不回答,也不出声。
皇后见他又是这副样子,无奈地软下声来。“一旦找到金砂矿,你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无人能敌了。”
“刘家在替你找,凌云阁在替你找,天下的人都在替你找,你只需要掌握大权就好。年儿,姑母从小就看好你,我已经没有儿子了,只有你才能替琮儿实现他的宏图大志。”
“姑母为何不自己做女皇帝?”陆潇年冷清的声音突然乍响在诺大空寂的寝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怔了一下,眼神茫然了一瞬然后摇头,一旁的金僖淡然地剥着橘子,递到皇后手里。
“我的心你至今还不懂。我不是喜欢权力,我只想让应死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皇后的手抬起,指向一个方向,“他的内心早就被权力啃烂了,你当初已经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就该那时让他死。”橘子捏碎在指尖,汁水顺着锋利的指套流下来。
“你疯了。”陆潇年平静道。
皇后冷笑了一声:“或许我们家的人多少都有些疯的血统吧,不然我兄长怎么会不顾死活偷偷把凌云带回来,你以为他只是可怜他吗?
“还有你二叔,兢兢业业为皇家卖命,连已经过门的爱妻都肯休掉。还有你,这个凌云阁早就是爷爷为你准备好的替身,你大可以选择逍遥自在,却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妖孽之子回来,受尽折磨。
“若论疯,你们谁不比我疯。
“哦,还有你那姐,我的好侄女,宁肯放弃郡主远嫁到塞外喝风吃沙,可管过你父母,管过你死活?哈哈哈,都是疯子!都是疯子罢了!”
陆潇年闭了下眼睛,眼前立刻出现了黑压压的树影。他的表情像一片阴影一样平静。
“我也只有这一个条件,不管爷爷和父亲是用什么和那个凌云做交换,帮他成立了凌云阁,都与我无关。我不会用里面任何一个人做替身,也不会发出任何一个命令让他们去杀人。”
“你才是疯了!那是咱们陆家最后的退路,只要你一日不做上那皇位,咱们陆家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皇后没等陆潇年回答,面色徐徐沉冷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他死了,不可能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的声音和花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起落在这静谧的雪夜。
乐安的睫毛颤了颤,扬起的脖颈大概太久了,僵直酸痛。等这么久了,那片摇摇欲坠的红枫仍没被压断。
平直光滑的颈抖了一下,乐安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看向花朝,眼眶泛红。
“不会的。”
随着他的话音,砰的一声,乐安仿佛听到了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枫叶上的声音。
那片摇摇欲坠的红叶终于不堪重负,载着厚厚的积雪坠落在乐安和花朝的足尖前。
与此同时,一滴倔强的泪珠也不堪重负,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至狐裘衣领间。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还在吗,还在吗,还在吗
补药抛弃我啊,后面开启新时间线了,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最艰难的部分过去了
搞暧昧我擅长啊,信我!手握八米长刀咬牙切齿版
◇第75章擦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果然夜里发起了烧,花朝头脑里的弦绷得很紧。因为自上次他被救回来,乐安的身子就伤了根基,所以昨夜在雪地里站的那一会,他的心其实一直揪着。
他一直用热帕子为昏睡着的乐安擦拭,直到天快亮温度才退下去。花朝松了口气准备也去睡一会,可转身看到乐安蜷缩着喃喃说好冷,要抱。
每次乐安发热其实都很乖,从不闹人,但这次不太对劲。
攥着烫手的长帕,花朝愣了一会。
想了想,他还是开门,冒着冷风去隔壁搬来了自己的被子。
不料一进门就看到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亵衣又都脱了下来,大剌剌地敞在床榻上,胸口到腰肢都泛着芍药般的粉。
花朝喉结滚了下,赶忙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掖紧,手放在他身上拍了拍。
“别乱踢,汗发出来就好了。”
怕他再掀被子,花朝犹豫了一下,然后合衣躺在了床上,将被子压在身下。
果然乐安又乖乖睡了。
花朝暗暗松了口气,不料猝不及防乐安转了个身,脸就贴着他的颈窝,花朝的呼吸倏地就重了起来,满脑子都是白里透粉又挂着晶莹汗珠的乐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咬着唇缓缓闭上眼,不敢再低头看一眼。
夜晚的萃灵楼,贵客芸芸。花朝不知道陆潇年怎么突然有喝酒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睡不好的缘故,他跟在掌柜身后随上楼有些心不在焉,连前面的人停了脚步他居然也没察觉,直直撞到了掌柜身上。
“呦,这位大人当心脚下。”掌柜满脸陪笑。
花朝抬头,对上陆潇年越过来的眼神。换以前定少不了会带些揶揄,可是现在那目光还是很平静,平静到什么都没有。
“无碍。”花朝讪讪道。
陆潇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朝里面走。路过当年祁盈包下的那间房门口,陆潇年足尖顿了顿。
掌柜在京城见的达官显贵多了,颇有眼色地赶忙上前:“大人,这间被人包了常年,还是里面请吧。”
原本也没打算停留的陆潇年,听到常年二字却驻了足。他偏头朝那扇门看,好似那松竹雕镂的图案真有什么特别一般。
以花朝这两年的观察,凡是于那个名字有关的一切都被陆潇年不着痕迹地刻意避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密室、那个无名王府,陆潇年一次都没再从那门前路过。就连搬回陆府后,那个他当年付出了极大心力亲手做的巨大沙盘也一直被锁在那间屋子里,从未踏足过一步。
没时间,也是不想。
但现在,他却突然停下来了。
陆潇年穿着玄黑暗羽纹常袍,腰间的暗金腰带束着显得人更削拔,像一道巨大的阴影笼在那扇门上。
“是何人?”冷冷的三个字从陆潇年口中冒出。
掌柜明显哆嗦了一下,为难地躬起身来,“也、也是贵人。大人还是随我到前面,这边风景绝佳,打开窗雪枝都能伸进窗来,“雪吟子”这佳酿只有您那间才独有啊。”
“贵人?”
黑色缚袖紧紧裹着陆潇年紧绷的小臂,好似在挣扎。他面色越来越紧绷,花朝从他的眼眸里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或许,只肖轻轻一推开门。
那人从未离开过,就在某个纵情声色的角落,一个身着青白如雪的衣袍之人独自倚着窗,袖中伸出一截皙白手臂,仰着头在接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许那人也满目含笑地就坐在酒色艳酣正中,衣襟微松露出修长脖颈,乌黑长发披散任由妓子握着他冰凉的脚踝。
不然自陆潇年把给他送礼的名单上的人以贪腐之名送进了监察院,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常年包下全盛京最大的酒楼里这间最贵的房?
这两年陆潇年疯了一样剿灭凌云阁,连他们十二暗卫都找不到的人,会不会有可能就一直没离开过盛京城?
想到这连花朝的心跳都开始加快。
尽管理智上他知道,这种推断漏洞百出,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也知道陆潇年一直和乐安一样,只不过是靠“他不会死”这四个字苦苦支撑着,一直到现在都仍不肯放弃罢了。
所以陆潇年此刻,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这扇门外,他紧绷的小臂久久没有抬起半分。
他大概也害怕再经历一次那种燃起点点星火但又寂灭到锉骨的失望吧。
那是一年前,孟春传来消息说是在澧水边的一个县城里有个香料铺子好像发现了祁岁桉的踪迹。
当时陆潇年立刻提笔回复:速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又揉掉,改成了“等我。”
这个不起眼的香料铺子之所以引起了孟春和清秋的注意,是因为他们在跟踪一个凌云阁的时候发现了那人频繁出入此地。
凌云阁都是被训练得断情绝义,断不会有家眷用得到香料这种东西。
孟春心思缜密,没有打草惊蛇,渐渐发现这间香料铺子的掌柜好似在帮凌云阁的人清洗云纹,用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药料和手法。
当时陆家军正在全力铲除凌云阁,起先他们身上的云纹都用烙铁自己熨平,但刺青的位置特殊且统一,留下的疤痕亦是凌云阁的证明。
于是很多人后来不惜自断手臂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清秋还发现这个香料铺老板不收银子,只是要对方用消息来换。
当时花朝和陆潇年连夜奔袭,十日后抵达了澧水南岸的这个小镇。
当地知县很清楚所辖地盘有凌云阁的巢穴,但碍于惹不起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当陆潇年赶到那个香料铺子时,铺子门窗紧闭,早已人走屋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但还是能看得出主人简洁拮据的生活。
不知道是被绑走,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花朝只是眼睁睁看着陆潇年平静地砸碎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最后在废墟里发现了一炉香。香炉已经被砸烂,但里面还有残余的香。
当陆潇年掀开炉子的那一刹那,已双目赤红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淡淡的松竹香,像挂在竹叶上的雪。篱落雪的味道,缓缓飘散出来。
但后来,这个人就像那丝淡淡的香气,随时间蒸腾消失了,无影无踪。
谁也无法确定那个掌柜是否就是祁岁桉。但若世间真的只有他一人会制此香,那便是陆潇年距离祁岁桉最近的一次。
萃灵楼里灯火摇曳,乌黑的皮质缚袖泛着暖暖烛光,五光十色的酒旗在酒楼外招展飘摇。陆潇年缓缓抬起了手,掌心向下,按在这扇门吊楼的松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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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我比你们还急
你们的海星。鱼粮。评论我都收到啦,知道你们还在就好
么么
◇第76章而过
长廊弯弯曲曲,各屋檐下的灯笼里投来的光晕斜七杂八地映在陆潇年的侧脸上,深黯的眼眸下有一片厚重的阴影,将他的脸映得更加深邃。
从这个角度,花朝清晰地看到陆潇年的喉结滚了一下,推开了那扇门。
门缓缓打开,门缝间立刻涌出醺醺暖光和扑鼻酒香。
花朝屏住了呼吸。
突然,视线被挡住,掌柜砰地关上门挡在了门前。
“大人饶命啊,使不得。这里的贵人小人得罪不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沉下脸,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大人你就得罪的起了?”
“不不不,”掌柜的脸瞬间铁青,他也不是白目,眼前这位是何人他就算装不认识也不敢真不认识。“小人、小人嘴拙!”掌柜响亮地抽起自己耳光来,眼看两颊通红一片。
“让开。”陆潇年声音低沉。
花朝闻声缓缓移开脚步,掌柜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一样愣住。
房间两角挂着的灯笼,红彤彤映在门内那人的脸上,教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灯照的,还是因为醉酒导致。
“三、三殿下?”花朝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陆将军这是?这么巧?”祁禛眯成缝的眼倏地睁开,瞪大,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掌柜,又抬起望了望面色不虞的陆潇年。
“三殿下。”陆潇年泛白的拳一点点恢复血色,但下颌还是紧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柜又朝祁禛猛磕头,“是小人无能,小人办事不力,打扰了贵人兴致,小的该死!”
祁禛像是被他这大惊失色的样子逗笑了,“这说什么死不死的,陆将军哪算什么打扰,是我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呢!”
祁禛转向陆潇年压低声音笑道,“陆大人来得极巧,快进来尝尝我这从西梁偷偷弄来的琼粱,我都没舍得喝几口呢。”
陆潇年目光越过他,朝屋内视线所及的地方巡梭一圈,将门又推展一些。
门发出吱呀一声,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里显得有几分刺耳。
祁禛随他视线朝身后也看了一圈眼,转回头看到陆潇年眼中凝着的冰霜,讪讪笑道,“陆大人要是不喜欢,我让她们下去就是了。”
“不必。”说着,陆潇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时花朝注意到了陆潇年展开的手心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甲印红痕。
屋内满目奢靡凌乱,祁禛倒是毫不为意,坡脚走在前面,路过还不忘顺手把一位官妓歪斜的领口扶正,笑道,“里面请。”
花朝目不斜视地跟着陆潇年跨过满地狼藉走进内室。
内室清净许多,轩窗用挑杆撑开,江面上雪后的清洌空气飘进来,冲淡了不少酒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素少饮酒,但爱闻酒味,一闻便知知道这种难得一闻的浓郁香气的确是西梁特有的堪比天宫玉浆的琼粱酿。
陆潇年在桌前坐下,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位置。三皇子祁禛也掀袍坐下,看着陆潇年有些惘然的神色,开口道,“陆大人可算稀客,不会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吧?”
陆潇年转头望了眼窗外白茫茫的江面。
“不瞒殿下,我其实是专程来拜访的。”
提着酒壶的祁禛手一顿,放下羊脂白玉酒壶指了指自己,“我没听错,来这里是专门找我的?”
陆潇年点了点头。“有件事想拜托殿下。”
看着陆潇年的神色,祁禛慌忙摆起了手,“别,别陆大人,我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纨绔,喝喝酒就是我毕生所愿,自小就帮什么就毁什么,可不敢谈什么拜托。”
陆潇年完全没听到似的,“过几日刘臻就会被发配黑儿堡,一路上若无人照应,怕是连潼关都出不去。那可是殿下实打实的舅父,殿下就不想替他求个活路?”
负责押送刘臻的是陆潇年指派的人,花朝明白陆潇年这是要胁迫祁禛,至于陆潇年是何目的,他却并不清楚。
谁料祁禛的手摆得更起劲了。“不不,陆大人肯定是搞错了。”话音落,祁禛突然掀开自己的衣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藕色的衣袍下藏着一截突兀的铁皮假肢。
“刘家与我毫无干系,自我腿废我这舅父就再没把我当人看,他被发配那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陆潇年解下刀,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祁禛下巴抖了一下,胡须跟着颤。
“三殿下还记得自己是祁姓,如此就好办多了。你舅父已不在京城,刘贵妃连失二子已疯疯癫癫,殿下的好日子这不才刚开始。”
祁禛不说话。
陆潇年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若论享受,九位皇子之中,谁也比不上三殿下您。就拿这酒来说,与西梁原定的十年商贸断交若提前结束,这酒殿下还用偷偷摸摸藏到这里来喝?那还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祁禛脸色有些发白,身子向后退了一点,讪笑道,“陆将军怎能么没喝就说上酒话了呢?”
澧水之盟其中一条,就是大盛与西梁十年内不再贸易往来,这协定怎么会突然结束,除非是皇帝驾崩,新帝……
陆潇年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打断道,“祁岁桉死了,回不来了。大盛朝就剩了三皇子和那个二十多岁还和阿娘睡一张床的阿斗,刘臻倒了,刘家将倾,殿下不曾进一步为自己考虑过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是皇子,如何还进一步?
祁禛脸色愈白。
陆潇年步步紧逼。“这个梦殿下不会没有偷偷做过吧?世间可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做这个梦了。我陆家奉谁坐明堂,”陆潇年将旧一口饮尽,酒杯捏在手中,“其实都一样。”
祁禛面如白纸,快速吞咽了一下喉咙,陆潇年的话像一颗火星落进他心里,顷刻便熊熊烧起来。
可是陆潇年的脸色沉静的可怕,看得祁禛心里莫名发慌,“你……你不是来杀我的?”
陆潇年修长的手指在剑尖上游移,语气漫不经心,“下棋嘛,这局玩烂了,再开一局便是。”
“你是说,祁岁桉那局被你……玩烂了?”
陆潇年指尖滞了一下,缓缓掀眸,“殿下现在肯再回想一下了吗?刘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话?”
祁禛自然知道陆潇年是想问福寿沟的事情,但兹事体大,他不知道该不该信陆潇年,他真的会扶植自己上位吗?
祁禛神色仍有些犹豫。
“殿下,别逼我掀屋顶,你才肯开门。”陆潇年的耐心显然到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喉咙干涩地看了看面前的酒,他决定赌一把。“其实想随时喝到这酒也不难。”
陆潇年微微挑眉。
“开渠辟路,再汇集天下高手保证运送,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原产地,然后就能将这琼粱直接运往酒窖了。”
“产地、渠道、运送。嗯,现在就差产地了。还是三殿下通透。”陆潇年笑了下,又闻了下酒香,“多谢。若我没猜错,这产地应当就在西梁和南月交界吧?”
花朝听完心中雷动,这才方知陆潇年此行的目的。
原来陆潇年不遗余力地剿灭凌云阁不只是为了寻找祁岁桉,更是为了破坏刘家的这个惊天的计划!
他想起刘臻的最后一笔福寿沟的批款,就刚好是那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祁禛垂眸。
“自然,陆某下次再来陪殿下喝个尽兴。”说完,陆潇年拾起桌子上的配刀走了出去。
几次三番,祁禛都出现在十分重要的时机,刘臻一直不肯说出福寿沟的用途其实就是想给三皇子铺路。不得到陆潇年对祁禛的支持,刘臻这只老狐狸的是不会松口的。
正如他所料,三皇子其实并不蠢笨。现在福寿沟被毁,凌云阁被铲除,那现在就剩下产地——找到金砂矿所在就是破局关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金砂矿的位置,全天下人都在找。
其中,有一只伪装成盗墓的小队,此刻正在一艘旧货船上往南月和西梁交界的邑县去。
“哎,站住!”
一个浑身刺青的莽汉不适应行船,正扶着船舷吐地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稳脚,看到一个青衣素衫的瘦长身影从他面前飘过。
“给爷倒口水来!口他娘干死了!”
那瘦长身影驻足,但是根本没有循声转头,像一缕飘在江面上的薄雾,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又继续往前走。
莽汉本就吐得想死,憋了一肚子火,看这个跑船的竟然无视自己,一下来了气。
跌跌撞撞几步朝那身影猛扑过去,一下把人扑在甲板上。
莽汉压住了那人修长的腿,死死抱住不让人起来。
突然间,鼻尖窜入一股很奇特的香,把他那种恶心的感觉一下压了下去。
莽汉怔然道:“你、你身上好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77章香毒
饶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他也从未闻过这种香气。
跟婆娘身上那种脂粉香全不沾边,也不似什么麝香龙涎那么馥郁。
淡淡的一点松竹,又好似混合着什么冰晶一样。就像住在一片竹林里的修士睡醒一夜推开窗,发现下雪了的那种感觉,深吸进鼻腔再吐出来,就有种把五脏六腑涤荡一遍的清透,让人忍不住想再多闻一会。
于是他好奇地朝那张脸看去,想看看是哪个跑船的居然用这么高雅讲究的香。
可是出乎意料的,当他看清那张脸时,方才在脑中出现的什么端方公子,如玉少年的样子顷刻不见。
失望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就算甲板昏暗,但依然能看清他身下抱住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那是一张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的脸。眼窝深陷,面色灰暗,鼻翼两侧两道深长的沟纹盛满了生活的不易和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莽汉旋即嫌弃地松开来,摇晃着站起来。“赶紧去他娘给爷倒杯茶来。”
被拽倒的那个人没有说话,拍了拍身上的灰棉夹袍,站直身体,朝船舷外黑茫茫的江面看了看,对莽汉道,“甲板上风大,看天色怕是要下雨了。要是不嫌弃,小的屋子里煮了管晕船的药茶,可以让大人好受些。”
黑压压的云将天色笼得像一个倒扣的大锅盖,闻言莽汉鼻子里闷嗯了一声,在甲板上吐得胃都空了,若此时能有间暖和和的屋子,能喝口暖和的茶,的确会舒畅许多。
“请大人随小的来。”
这艘船已经不少年头了,甲板上的木头已经露出年深日久深深浅浅的刻痕。莽汉跟在后头,看着前面那道颀长的背影,戏文里那种泠泠如玉光风霁月的脸就又浮现出来了。
真是奇怪。
“你叫什么?”
“暮冬。”
“年龄不大吧?怎叫的这么老气沉沉的名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也不小了。这边,小心脚下大人。”
到了窄门,推开后就是下船舱的舷梯,常年阴潮不见日光的木梯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毕竟夜已经深了,莽汉也不想惊动老大,就小心地放轻了脚步。
随着一扇简陋的破木门被推开,莽汉再次闻到了那种很奇特的香气。
“大人请。”
窄小逼仄的屋内点着一盏油灯,随船身摇摇晃晃,屋内简洁得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冷冷清清的。但炭盆上确实温着一壶茶,也将屋子熏蒸得暖暖的。
“你身上的香味哪来的?”莽汉瓮声瓮气忍不住好奇的问。
“小的自幼有心疾,阴冷天气就易犯病,后来遇到个很厉害的大夫就给调了这香,可以压制住。”
莽汉接过那个叫暮冬递来的茶,目光落在了那截灰棉夹袄里生出的修长脖颈上,白莹莹的,暖光里甚至能看清上面细软的茸毛,心底不知道怎么地就突地跳了一下。
莽汉攥紧手中的杯,吞咽了下喉咙,在那人转过身之前,慌忙将温热的茶水灌进肚子里。
熨贴滑喉而下,看着他的背影,那削直的肩好似突然抖了一下,莽汉想,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上,岂不会似绸缎一样。若这趟真得了手,他也要尝尝贵人们的玩意儿。
想着想着,那身子忽地转过来,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发生了一些很细微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莽汉来不及想是什么,喉咙已经开始火烧般地灼痛起来。
“别挣扎,会死的。”那人接过他手上的茶杯,嗓音淡淡。
他将茶杯轻轻地丢进煮沸的水中,然后拢着手放在炭盆的上面烤暖。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若乱动,你脾胃会爆裂开,死得更快。”
莽汉骤然瞪大的眼睛里,惊恐万状。他不信邪地猛一挥拳,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得满床满墙。他面色变得极其扭曲和痛苦,而再看那人,墨蓝色的深眸如漆黑江面一样平静。
“明日你们可是要去西梁的麇山里挖金砂?”
莽汉感觉自己体内有团四处乱窜的火,他好似明白过来,这人根本不是偶然路过,也许连自己的晕船也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双瞳突出,满嘴鲜血地动了动好似在问你究竟是何人。可惜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脚不敢再动一分,因为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五脏六腑,仿佛真的随时会爆裂炸开。
莽汉意识到这一点后,终于肯接受现状,无奈地点了下头。
那人却没有就此露出满意的表情来,那瞳仁里仍然没有任何波澜,反倒有些失望的神色从眼神里一闪而过。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答案,因为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而有些懊恼一般。
“你叫郭蛤,南月人,二十五年前,你的义兄把一个四岁半的男孩拖付于你,他战死疆场,你也兵败逃亡,路上你一直照顾义兄妻儿,但后来贪图美色,你将义兄的妻子霸占,将那男孩卖到了洗煤场。”
那人细长的手在水壶的蒸汽里缓缓交替,白雾袅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莽汉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这件事早就烂成渣滓,知道的人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何况当年他做的干净,世上无人知晓。
他又怎么会知道?
“点头,不然会死。”
这是第二次提醒,那声音无波无澜,甚至每个字都透着一种无力的颓丧,可是却冰冷刺骨。
莽汉点头。
“但你不知道你那义兄的妻子,其实是南月公主的贴身婢女,死里逃生出来带了一幅画。那幅画你因为赌输钱而当掉了。”
莽汉此次不敢耽搁,当即点了头。
“再后来,你欠了这个船老大的钱,就开始随他四处盗墓。说是盗墓,其实是在替匈奴人找金砂矿。”
说话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给他时间,等他点头。
莽汉点头。
“嗯,差不多都对上了。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让你知道,毒死你的不是那杯茶,是你闻到的香。”
香如美人,跟不对人就是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始至终背对着郭蛤,烛光中他的身影在地上虚虚晃晃,形成一道弯曲的河流。
“暮冬,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我找了你很多年。现在,你可以死了。”
话音落,郭蛤感觉到腹部一阵爆裂剧痛,脾脏裂开,鲜血从眼睛、耳朵、鼻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你、是谁?”郭蛤嘴唇毫无意义地只是抖了几下,然后就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祁岁桉抿唇,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跨过他肥硕的身体。
◇第78章何人
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晨雾霭霭。天将亮未亮,天幕从偏紫些的空青色一寸寸褪洗,最后在白雾的晕染下变成了虾青。
甲板上已经有人开始走动,脚步声穿透潮湿的甲板,就好似直接踏在祁岁桉的头顶上,一只脚刚踏进飘渺的睡梦中又被这恼人的脚步声拽了出来。
棉被下他的身体紧紧蜷成一团,已经大概两个时辰了,甚至已经把腿窝的温度也都掠夺走,脚还是没有暖回来。
祁岁桉窝在甲板下的一个角落里睡觉,那里原本是放置干柴的,后来柴房挪到了船尾更靠近炊舱的地方,现在只容得下祁岁桉和一张床。
他是新来的斗手,每日缘篷绳登于船桅之上,负责占风望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昨夜与人交值,从船桅上下来时已经被风吹透得像一张薄绢纸。
忽然门被敲响,祁岁桉没有作声。门没闩,进来的除了小陶也不会再有别人。
果然,门缝后面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和一大一小得很明显的眼睛。
“就、就知道你、你又在这睡、睡了。”
小陶有口吃之症,是船上的木匠,偶尔负责修补船体上漏水点什么的。
祁岁桉眯了眯眼,算是回答。
小陶啧了一声从背后变出一个食笼,一大一小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亮了起来。“瞧瞧,热、热豆芽汤、烫、烫薯饼子。”
没有放的地方,小陶往里挤了挤祁岁桉的腿,坐在席子边上把自己的膝盖当桌子。
看祁岁桉兴致缺缺的样子,小陶撅嘴,“你、你这人,真、真不识好歹,这、这好东西是天、天、天、天能有的吗?”小陶一气之下连说了好几天。
小陶其实比祁岁桉还大两岁,从小就随着父亲跑船,前年才从学徒熬成了阿班。
“谢谢。”祁岁桉撑着坐起来。接过小陶立刻递来的薯饼,确实还烫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哪了?”祁岁桉咬了一口,呼出白热的气。
“就、就、就快到西梁边儿了。”
就着热汤吃下饼子,确实身体有暖回来一些。小陶这才满意地收起碗碟,忽然神情神秘地靠近祁岁桉,小的那只眼睛眯的几乎成了一条缝,道,“昨夜出事了,你知道吗?”
祁岁桉摇头。
“死人了!”小陶把手圈在嘴边小声道,眼神里还有些害怕。
“什么人?在哪?”
小陶其实没见到,但为了显示他在船上人缘很好吃得开,就把经过说得十分细致。什么货舱的甲板渗了血,伙夫跑到上层的客舱,在一个空屋子发现了满屋子的血,然后吓晕了,最后还是火长报告给了船主。
“是什么人?”
“外、外面正在查,我、趁乱来看看你。我、我记得你去收、收拾那间的被子来着。”
祁岁桉摇头,“我下值就在这睡了。”
小陶忽然咧嘴一笑,用肩撞了一下他,“我、我当然知道你。你、你、你那点胆子,都还不如我家养的小崽鸡。你看你第一次,上、上、上船栀下来脸都青的。你还、还敢杀人不成。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完手握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放、放心,兄弟我给、给你作证。”
祁岁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小陶对这人木呆呆的样子早已习惯,毕竟在一起相处了三个多月。他们相熟起来是因为挑水泡。
行船的日子漫长且无聊,不让赌钱,挑水泡成了是他们船伙计之间最刺激的游戏。
每次小陶输了都被人按着挑手上的泡,反反复复都溃烂了,直到抹了祁岁桉给他的药膏。所以轮到祁岁桉被挑水泡时,他也会护着他一些,尽量让他们下手轻点,因为他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手。
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咚咚脚步声。
“我估计船、船主要清点人头,你快、快洗洗脸出来,你这、这脸色也太、太难看了。我先、先上去,你快来啊。”
随着小陶离开,祁岁桉慢慢吐出一口气。
从他收集到的有关凌云的消息来看,凌云阁也在一直寻找金砂矿,这点他属实没有想到。身为南月的太子,南月王为何会不把秘密传给太子,而是留给迟早要嫁人的公主。
母妃大概知道自己随祁延入大盛只会凶多吉少,所以在出行前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嫁了出去,那婢女就是暮冬的娘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逃时,婢女那些金钗珠环的名贵嫁妆来不及带,却带上了那幅画,可见那并不是一副普通的画。
后来祁岁桉也去寻了郭蛤当年当掉那幅画的当铺,但当地人说,几年前当铺失火,连伙计带掌柜都烧死了。
凌云阁想必是来晚一步,被那个给暮冬送画的人抢先把画赎出来了。
所以那幅画就是金砂矿的秘密所在。母妃怕她身后无人能保护自己,于是将它托给他人,并告知父皇,只有自己能解开画上的秘密,这样父皇才不敢杀他。
但事实上,知道这个秘密一定另有其人。
所以,只要跟着这些挖金砂矿的人,就能找到那个人。
祁岁桉闭眼回想那幅画面,但其实他并不知道究竟如何破解。
咚地一声,门被踹开。
“懒货,这里果然还藏着一个!船主召集所有人集合,你没听到吗!”凶神恶煞的甲兵刀剑指着祁岁桉。
“睡迷糊了,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甲板上集合了所有人,个个不敢垂头,勉强直视着船主。船主的下巴到脖颈上有一道扭曲粗长的疤,下巴左边被削掉了一块,让他看起来脸是歪着的,助长了他的不怒自威。
“你就是昨夜当值的斗手?”船副按住祁岁桉,把他压倒在船主脚下。
脖颈被压得抬不起头,眼前只有船主常年不洗散发着臭味的靴子。
“是。”祁岁桉答。
小陶站在第一排,眉头紧簇,心里为祁岁桉捏把汗。
“那你昨夜可见到过老郭?”船主问。
“见到了,他晕船,让小的去取茶水漱口。”
“那就是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小陶心底一惊,脚步往外一挪。这一步被祁岁桉用余光扫到,偏头朝他投去警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陶迈出的脚步立刻停住,被那种冰冷可怕的目光吓住了。
“你若不肯说实话,那我就挨个杀。不如……就从那个小结巴开始。”
船主手里的刀一扬,刀尖指向了小陶。
小陶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祁岁桉忽然笑了一下,转头冲着船主说了一句,“是我杀的,因为他要逼我画画。”
船主顿时震颤了一下,连下巴上的刀疤痕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那幅画?”
祁岁桉掀眸,淡淡道,“南月美女,如仙如幻,过目不忘。”
等所有人都散去,小陶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他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画,单是祁岁桉亲口承认自己杀人这一点就叫他半天无法回神。
难道是怕船主真的杀了自己,而信口胡编的?
整整一天,小陶都像丢了魂一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主的房里,祁岁桉被绑着手脚,身上挨了好几鞭子,但他表情仍是那般木然:“你们大可以不信,杀了我。但郭蛤为何要把我带上船还假装不认识我?又为何接近边境才逼我作画?”
船主震怒,眼眸闪烁不定。面前这个斗手确实是跟着郭蛤前后脚上船的。当初郭蛤承诺他见过那幅画,但怕他们杀人灭口,要求下船后才肯画出那幅画,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三百两银子。
“我又如何能信你。”
“海棠对应季节,花瓣对应星斗、琴弦对应距离加之女人抚琴时面向的方向,推断出金砂矿所在位置并不难。”
话音落,祁岁桉清晰地看到船主的眸光微颤了一下。
看来是猜对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见到你的买家。”
两日后,下了船。祁岁桉被蒙眼押到一间黑屋里。
船上给出众人的解释是要把这个杀了人的斗手押送至官府。被吓坏了的小陶攥紧着自己攒下的钱袋,一路悄悄跟着。不料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祁岁桉冷冷地把他骂了回去。
“蠢货,要不是你昨天睡得早,你也得死。”
小陶面色难看地被船主和甲兵押回了船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了黑屋,祁岁桉被摘了眼罩,手脚仍被捆绑着,面前是铺展开的宣纸和笔墨。
视线恢复后,他抬头看见黑纱后好似站着个人。
“何人?”祁岁桉问。
空气静默许久。
“小骗子。”
黑纱后的人开了口。
【作者有话说】
来者何人?
黑影:你猜。
◇第79章觊觎
声音听上去陌生又熟悉,祁岁桉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几个来回,但还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纱双层,那人又故意坐在阴暗处,被绑在椅子上的祁岁桉身子向前探了探也没能清脸。
“究竟何人。”
黑纱后传出一声冷笑,“你倒是先说说看,为什么非要见我?”
“因为你认识画中的女人。”
黑纱后的人静默了一阵。
“你倒真的是很聪明。”
那身影动了动,祁岁桉心忽然加重跳了一下。对方的话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接近真相了。
“可我怎么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再回来这里的?”
那身影忽地站起来,高挺匀称的身影投在黑纱上,莫名地,祁岁桉的心飘忽了一下。
他的唇线紧绷成一条线。
微风浮动,黑纱飘起,后面的人仍不打算出来,祁岁桉实在讨厌这种故弄玄虚,“少废话,没脸见人的话,就休想知道画上藏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落,一声凌厉的刀剑出鞘声响起,眼前的黑纱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轰地坠落。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露出来。祁岁桉瞳仁空茫了一瞬后倏然睁大。
“九殿下,别来无恙。”
祁岁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是你?”
西梁王虞楚那张脸化成灰他都会记得。
眼前之人同五年前无甚分别,眼尾弧度上扬,左耳下坠着一个金环,手里握着一根蛇皮鞭,嘴角噙着不咸不淡的笑意,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放荡不羁的模样。
“怎么,共度一夜良宵之人都不认不出了?”男人挑眉。“要不再度一夜,帮你想想?”
“你怎么会在这?”
虞楚轻笑,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小骗子,还是那么没礼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缓过神来,斜他一眼冷冷道,“我无所谓,你别又对着我哭一夜就行。”
虞楚当即变了脸,关于那夜的尴尬回忆又涌现上来。
“带走!”他黑着脸道。
祁岁桉的头上再次被蒙了罩子,一路先车后船,最后换了马,约莫一天半之后他的头罩才被摘了下来。
黑暗剥夺了他的视线,加之路途颠簸,这期间他只被喂了两次水和一顿米汤。头套摘下来,他适应了很久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是虞楚的寝殿。
蝇豆大的烛火在朦胧中摇摇晃晃,缓了很久祁岁桉才看清面前敞胸露怀端着酒杯怀抱美女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祁岁桉开口嗓子干哑。
这些年他的易容之术精进许多,根本无人发现。
男人啧了一声,幽幽开口,“你们大盛就是这么谢人的吗?若碰到的不是我,你能被那帮人生吞活剥地吃干净,血还要被做成血豆腐卖了知不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不以为意地揉揉手腕,被绑了两天一夜,麻绳已经被勒进了肉里。“哪帮人?”
虞楚就着美女的手吃下一颗白嫩多汁的山竹。“你从上船之前我就派人跟着你了,就怕你到这来。你说你,他们两边黑吃黑,你跟着捣什么乱?”
祁岁桉双眉皱了一下,“黑吃黑?”
“你差点儿坏我大事知不知道?本王也就是念在当年造了你不少黑谣的份上救你一命,不然,就你那点拙劣伎俩,换个人当场就把你办了!还什么海棠、抚琴,一派胡言!”
被看破的祁岁桉不言语,嗓子又痛又痒,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放在鼻下轻嗅了下。
这动作没能逃过虞楚,他懒洋洋道:“放心吧,我疯了才会去毒南月公主的儿子。谁不知道她把南月药秘都传授于你了。”
闻言祁岁桉这才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不够,还要。”他把空杯向前推给虞楚。
虞楚看他的样子唇角勾了一下,“没礼貌,见了长辈也不叫人。”说完,还是亲自提壶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推回到他的面前。
连喝了五杯,祁岁桉才觉得嗓子不那么火辣辣了,语气淡淡道,“你算什么长辈。”
明显被噎了一下的虞楚,又啧一声然后无奈摇头,岔开话题问到,“那幅画,你当真见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其实肚子里的问题比他还多,这一路上他被剥夺了视线,但心里却分外清晰起来。
按常理来说,西梁王虞楚想得到金砂的目的路人皆知,无非是想反攻大盛,早日恢复商贸,甚至直接想夺得天下。本就土匪出身,奢靡惯了缺银子,抢自然是最快的办法。
若祁岁桉也不认识他,大概也会这么想。但经过五年前那短暂的相处了解,他知道虞楚根本就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
否则,他不会那么痛快地就同意了那个条件苛刻的澧水之盟,甚至连祁岁桉原本答应的十万两黄金最后都没要。
他还记得当时虞楚的原话——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花间酒,美人笑,此生吾愿足矣。
当时祁岁桉还在心中嘲讽了很久,并庆幸自己没长那样的恋爱脑。
所以现在来看虞楚也来抢金砂矿,背后必有其目的。
于是,祁岁桉根本不接他的话,缓缓掀眸,问道:“贵国是终于要亡国了么?”
此话一出口,连虞楚怀里的美女都吓得一哆嗦,手里剥了一半的山竹咕咚一声滚落掉地,更别说宫里那些噗通噗通跪倒一片的宫人。
不料,他们的王压根儿没听到一样,拾起山竹,毫不在意地丢进一旁盛果皮的金钵里,拉起美女的手用帕子擦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要亡国才想起抢金砂,不就晚了么?”虞楚道。
“那你所图为何?”祁岁桉问。
“那幅画呢?”虞楚也问。
祁岁桉继续问:“难不成你是想引出真正想抢金砂之人?”。
虞楚笑:“画没在你身上?烧了?”
祁岁桉:“所以,你不是想抢金砂,你是要杀了抢金砂的人?”
虞楚:“没有画,却见过,猜出画上有秘密,还敢信口胡诌,看来是没丢,知道它在一个很稳妥的地方?”
两个各不答话,各问各的。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冷风在这金碧辉煌的寝殿里横冲直撞,像冷与暖的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还是祁岁桉先开了口,声音沉静有力,“所以画是你派人送到暮冬手上,让他带给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楚唇角勾了勾,露出阴恻恻的笑意,“金砂矿是你母亲托付于我的。凡觊觎金砂之人,必死。”
又是一阵静默,祁岁桉也笑了笑,“那你钓到鱼了吗?”
虞楚拉起美女冰凉的手,又送了一颗山竹到嘴边,眯着眼睛看着祁岁桉笑道:
“在路上了,应该就快了吧。到时还得请我们小阿晏配合一下。”话音落,那颗饱满鲜嫩的山竹被一口吞下。
【作者有话说】
祁岁桉:噎死你。
这周,这周
必见嘻嘻嘻
◇第80章好戏
“究竟是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楚伸了个懒腰,“我也不知道先来的会是哪个,且等等看是哪个短命鬼吧。”
祁岁桉望着那个懒洋洋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言难尽的复杂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行为乖张,确实不像个君王,可也不似外界所说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流氓。
祁岁桉甚至有时候感觉,他还挺伤春悲秋的。
想起五年前那夜,祁岁桉战战兢兢也以为自己羊入虎口,甚至已经备下毒药,做好与他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不料这人先是顽劣地逼自己给他跳舞,被骂回去后又抬来琴让自己抚琴,失望而去后又带着笔墨来让自己给他画画,在得到一只八爪大王八之后,他又抱来一个精美华丽的香炉,让自己给他调款香。
祁岁桉这次没拒绝,给他调了个事后香。
虞楚当晚喝了不少酒,加上香的作用醉得一塌糊涂,最后就远远地坐在寝殿外的游廊外面远远看着祁岁桉流眼泪。一会哭一会笑,直到把自己累睡着了。
第二日看着自己作下的一片狼籍,这人厚颜无耻地不肯承认了。恰好一个宫女看见祁岁桉沐浴时身上的一些伤痕,宫中就渐渐起了风言风语。
更让祁岁桉无语的是,这个西梁王毫无下限地往这黄谣上添油加醋,说自己当夜如何威风八面,与祁岁桉如何风流快活,听得宫女羞红的脸都能滴出血来,大有将那些从盟约上丢了的面子都从“床榻间”找回来了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还没见过哪个一国之君能如此幼稚、下作。
他当时才不屑这些流言,能活着回到大盛查清母妃死因才是他当时唯一惦念的事。
如今回想起来,这个虞楚与母妃的关系绝不简单。且虞楚是想让自己帮他杀掉要来抢金砂矿的人。这样不用脏他西梁王的手,用自己一个盗墓贼的身份去做这件事最为划算。
这算盘珠子拨得怕是八百里外的猪都听见了。也不知会是何人跳到这陷阱里来。
还有那幅画,当时一心只记得抱走暮冬,却忘了那幅画,也不知道它最终落在何人手中。
想到这里,思绪像坠入悬崖的河流,猝然又自然地断在了天边。
盛京正值隆冬千里冰封,而澧水却江波依旧。连续赶路十日,对于常年行军的人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苦了跟来的乐安。
浑身颠簸得散了架一样,到了澧水边的县驿站,乐安已经又昏昏沉沉发起热来。
花朝给他喂完药,盖好被,就退了出来。
准备回房睡觉时,看到陆潇年屋里还亮着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花朝朝那光源一步步靠近。
暖光透过窗纸朦胧地映在斜斜的窗台上,花朝先是咳了一声,然后屈手指敲了敲窗棂。
“将军,还没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没什么动静,花朝准备要离开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也没睡。”
花朝有点局促站在门口,他往屋内匆匆扫过一眼,看到烛台下那幅长卷。
见陆潇年没有要收起那幅画的意思,花朝又扫了一眼,“那个,我想替乐安谢谢你。”
原本没打算带乐安的,但是花朝一是不想将他假手于人,二是乐安察觉到什么似的,在他们决定亲自来寻金砂矿之前的一天,突然说想出去走走。
花朝本以为陆潇年会拒绝,但没想到陆潇年什么都没说。一路上两人还是几乎能不见面则不见,但花朝眼见乐安明显情绪开朗起来。
从小被圈禁于深宫大内,从未离开过高墙之人,一路上都被江河山海的万千景象震撼着。
所以,花朝想谢谢陆潇年。
陆潇年静默少倾,道:“不必。”
只得到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回应,虽在意料之中,但花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见陆潇年又端起烛台低头端详,就要退下,忽然这时又听到陆潇年说了句:“兄弟间不必言谢。”
花朝双脚像被钉在青砖上一样,刚要感动,就听到他说,“病恹恹的,别非等失去再后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被兄弟二字捂热的心,一下就又坠了下去。
“听闻前一阵有个盗墓的船上扣押了个杀了人的斗手,明天叫县官来问问。”
花朝出于习惯性应了,但他其实没听见陆潇年说了什么。
直到陆潇年的目光从画上抽离出来,望了眼像灵魂出窍似的花朝,唇角冷淡地勾了勾,“当年教我的时候不是挺会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自己喜欢?”
直到退出门外,花朝还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原来,他对乐安的喜欢而且已经到了连陆潇年都看出来的程度。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已经停到了乐安屋外。夜里空气冰凉如水,但一想起乐安的笑,心里就暖了起来。
第二天,县衙里的县官连滚带爬地赶来了客栈,见到陆潇年吓得腿软趴在冰凉的地上直哆嗦。
不赐座还好,赐了座的县官以为被赐了断头饭,要命不久矣,袍子下半个屁股高悬着,双股战战地把前几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连有个大小眼的傻子想给他赎身的事都说了,希望自己这么配合兴许能换回条命,结果偷偷掀眸瞥到陆潇年更黑沉的眸色,县官差点一屁股坐空摔倒地上。
“你是说,那个会作画的人被带去西梁了?”
县官一脸死灰的点头。
“那人长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脸真的是丑得我吃不下饭。不打算换回来吗?”不等祁岁桉回答,虞楚就自己抢答了,“也是,哪有长这么妖孽的盗墓贼。”
虞楚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就委屈小阿晏了。到时还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祁岁桉恶心得啐了一口,眼眸翻涌起厌恶。
“配合?你就不怕我又坏你的事。”
虞楚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垂下眸子的祁岁桉,道:“你舍不得的。”
就在这时,宫人小碎步来到了大殿上,“启禀王上,有一队人朝咱们西梁来了。”
虞楚弯了唇角,笑道,“腿脚挺快啊。”
祁岁桉正在扒拉着碗里的葱花,心不在焉地只留了一只耳朵听。
就听到虞楚忽然提高了嗓门,“大盛将军啊?待本王亲自去宫门相迎!”
祁岁桉手中的筷子倏地抖了一下,手腕像突然无力一样,吧嗒掉了一只筷子。
他抬眸,正对上虞楚那双含着阴笑等着看好戏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修文晚了,sorry
◇第81章庆幸
大盛将军?
大盛有几个将军?
是哪个?
祁岁桉大脑空白一瞬,指尖微微发麻。虞楚看着他,眉梢微挑,身后立刻有侍卫冲过来将他按倒在桌子上,嘴里还被塞上了布。
“暂且委屈殿下了。”虞楚微笑拍拍手,拍掉手上红豆酥饼的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卫将祁岁桉带走。
空荡荡的后宫里,祁岁桉被关进了其中一间。西梁的天总是湛蓝的,屋檐一角探出几枝金桂,偶有鸟雀从窄小的轩窗前掠过。
这是祁岁桉眼前能看到的全部景象。
日光照在东窗角,没有人来。
日光移到正中,仍无人来。
日光移到西,仍是一片寂静。
屋内越来越暗,像被蒙了一层黑纱,眼前的那些景像一点点在天幕里褪色,消失。
祁岁桉的心像在暗无边际的深海里浮浮沉沉,耳边只有自己冰冷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身后的门何时会被打开,走进来的又会是何人。这种折磨,随着夜幕的降临越来越令人窒息。
突然,吱呀一声,院门响了。
接着是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的心脏倏地被揪紧。
他挣动身体,将与身体绑在一起的椅子努力转正,面冲那扇门。椅子腿和青砖摩擦,发出类似指甲划在琉璃上的刺耳声音。
“大人,这边请。”
纷杂脚步声终于停在了门口。
祁岁桉深呼吸,抬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
先进来的是光,双眼的刺痛让祁发按不得不低下头来,余光的缝隙中,地面上的被拉长的人影一直延伸到脚下,他本能地,缩回了脚尖。
是谁?
祁岁桉抬起头,闷滞晦涩的光线从高大的身影后而来,而他的脸是晦暗的,模糊的,可祁岁桉心头却犹如踩空般蓦然一悸。是陆潇年……
他来做什么!
“陆将军,这便是你要找的那个盗墓贼,按我西梁律法被拔了舌头。”虞楚道貌岸然的声音在陆潇年身后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陡然抬眸,视线越过陆潇年看清了虞楚的表情。
“陆将军此行颇为低调,没有带什么随从,这几日里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着,随时听候陆将军调遣,若有任何闪失,小心本王也拿你们的舌头当下酒菜!”
虞楚倚在门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但目光里对祁岁桉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是要他当哑巴,用他来当诱饵试探陆潇年此行的真实目的。
“此人全权交给陆将军处置,不过今日已晚,舟车劳顿,将军还是先休息吧。”虞楚站直了身体,“带陆将军去休息。”
陆潇年闻言转头对虞楚道,“多谢西梁王。”说完,视线没有再停留一分转身离开了。
门再次被关上,光线随陆潇年的身影一并消失,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瞬间吞没了视线里所有东西,也包括祁岁桉自己。
陆潇年没有认出他来?
紧张到极致的心跳仍震动着耳膜,祁岁桉忽然为自己感到可笑,紧张什么,他明明是该庆幸才对。
即便陆潇年就是流萤是真的,但密室里那些被囚禁,被索取被狠狠踩踏的尊严也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漫漫长夜,祁岁桉蜷在靠墙的角落里。
他不知道陆潇年来做什么,更不知道虞楚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呵,两个疯子聚到了一起。
祁岁桉不知道自己是隔山观虎的那个看客,还是会被殃及的池鱼。
他刻意忽略心头那一丝莫名的,尖锐的痛。
窗外,月光冰透如玉,寸寸西移。
祁岁桉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的,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又是一片湛蓝。
西梁好像分不出什么四季,天总是蓝的,空气中总有淡淡的花草香,空气也时常湿润。
祁岁桉望着天发呆,突然门在身后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
“小的奉王上命令,来伺候公子沐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拔掉口中麻布,解开绳子,祁岁桉手腕酸痛,下颌更是酸得几乎合不上。
祁岁桉道,“我要熏香。”
太监顿了一下道,“好的,小的这就去。”
开门的瞬间,祁岁桉视线扫到门外,竟无人把守。
祁岁桉走到书案前,取下笔。
他低下头,笔尖颤了又颤。
罢了,就当还了流萤的情。
将写上字的纸叠好的那一刹那,心口又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他告诉自己这是放下,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西梁王害他而坐视不理。
太监很快回来,手托熏香盘,沐浴完祁岁按又道,“我饿了。”
“小的这就去给公子取吃食。但今日冬至祭祖有宫宴,王上有令,让公子不要随处走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模糊着应声。
太监转身往外走,门还未拉开,突然后脑一阵钝痛,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咚得一声栽倒在地。
祁岁桉放下手中的紫铜香炉,换上了那个小太监的衣服,托着熏香盘,带上门,走了出去。
西梁虽不大,但这皇宫却比大盛还要奢华,他想找到陆潇年谈何容易。
踌躇间,忽然他从身后被人撞了一下。
“呦,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躲懒呐?”一个太监瞧见眼他手中的东西,骂道,“陆将军可等着用呢,还不赶紧送去!”
闻言祁岁桉立刻抬脚继续往前,身后又追来骂声,“蠢啊,济明宫在那边,哎呦喂!”
看到祁岁按低头朝自己指的方向去了,太监在他身后露出笑容。
到了济明宫,层层宫门外都有重兵把守,祁岁桉低头道,“小人来给将军送熏香,烦劳大人通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卫将祁岁桉高举过头顶的熏香盘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等着。”
侍卫敲响陆潇年的房门,听到是来送熏香的,陆潇年放下了手中的书。
“昨夜不是特意吩咐了,我们将军不喜熏香的么?”一旁清秋先出了声。
门外侍卫也皱了皱眉,顿时心头掠过一阵异样。“那是下人搞错了,小的这就把人撵出去,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清秋嘁了一声,继续剥花生。突然,陆潇年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还没走的侍卫在门外听到了,赶忙应声。心想这些贵人的心思真是千变万化。于是他走回去,对祁岁桉语气不耐烦道,“将军让你进去”。
祁岁桉低头,跟在侍卫身后。
济明宫内院落不大,但十分雅致。松柏环翠,庭前有溪水潺潺。跨过一段木桥,拐过亭廊就来到了陆潇年的门前。
祁岁桉深呼吸,推门,低头迈了进去。
“小人来给大人送熏香。”他觉得自己嗓子又干又涩,像是被粘在了一起,倒是听上去有几分像那些轻声细语的太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看都没看,扒拉着花生壳里找花生,“放那吧。”
祁岁桉走到书案前,放下熏香,将一直藏在袖中的字条藏在托盘下。
他埋下头,余光能看到书案另一端陆潇年的袍角。
他本应放下熏香就立刻退出去,但此刻脚下仿佛生了根,将他定在原地。
“怎么,还有事?”清秋掀眸问。
陆潇年闻声也抬起了头,打量面前这个小太监。衣服不大合身,袖口短一截,露出一截手腕,隐约似有红痕。
“没有,小的这就退下。”祁岁按赶忙收回手,藏回袖中,然后低垂着头往门外退。
“你等等。”陆潇年忽然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要请假,就把明天那章提前一起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祝诸位宝宝用餐愉快。
◇第82章重逢
后悔几乎在这一刻就开始在全身蔓延了。
祁岁桉后悔刚才那一刻的失魂,更后悔来这里的那个决定。
“过来,伺候更衣。”
阴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字一字,像根根利箭,射穿祁岁桉的后背。
而陆潇年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压下来,压在那截细白的后颈上。
清秋也惊惑地抬了头,看了看刚换完衣服没多久的陆潇年,又看了看那个从进来一直垂着头的小太监。
只见陆潇年站起身,朝屏风旁的木衣架走去,随意取下了一件青色外袍,丢进小太监手里。
陆潇年一言不发擦过他的身旁,走到屏风后,站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沉甸甸地静默着。
“怎么,是要我自己来吗?”
祁岁桉这才恍过神,脚步沉重地跟进去。
屏风后是被阻隔出的一个狭长的空间,本就空气稀薄得可怜,此刻祁岁桉拿着衣物,手心沁出薄汗来。
他暗暗吸了口气,刻意让自己尽量放慢呼吸。
他不一定是认出了什么,兴许只是临时起意想换件衣服而已。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指尖伸向陆潇年的腰带,开始为他更衣。
逼仄的空间内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尽在咫尺,鼻间灌满了陆潇年的气息,霸道地挤压着祁岁桉的呼吸,迫得他再次想逃离。
随着腰带一点点解开,外袍一下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的亵衣,陆潇年胸膛的起伏好似在加快,祁岁桉的指尖随着也在微微颤抖。
落在后颈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重,重得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他指尖触及陆潇年的胸膛时,他的手腕被一把擒住。
熟悉的危险气息从陆潇年周身散发出来,手腕上传来清晰地痛,祁岁桉咬了下舌尖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抬起头来。”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祁岁桉耳中开始嗡鸣,几乎要覆盖掉震耳的心跳声。
“不是因为有话要说,才大着胆子闯进来的吗,抬头。”
陆潇年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实际没有人比祁岁桉更清楚地知道那每一个字背后蕴藏的力量。
陆潇年的手掌一寸寸收紧,祁岁桉感觉自己的腕骨在一寸寸裂开。
突然,“砰”地一声,祁岁桉整个人被推抵到墙上,后背撞到坚硬冰冷的墙壁,好似震得整个房梁都在颤。
清秋闻声腾地从椅子里跳起,朝这边跑。
“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屏风外的清秋立刻收住了脚步。
祁岁桉的两只手腕一起被死死按住,抵在墙上,几乎要被捏断。
陆潇年的身体像一堵厚重的、燃烧的墙,呼啸着朝他压下来。
“我叫你抬头。”陆潇年的声线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绷断。“为何不敢看我。既然这么怕我,为何还要来。”
祁岁桉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他一点点抬头,脖子上顶着千斤重的压力,艰难地一寸寸移动。
就在对上陆潇年视线的那一霎,祁岁桉狠狠哆嗦了一下。
陆潇年眼中的疯是他曾无数个深夜噩梦的根源,祁岁桉只看了一眼,便浑身血液逆流,瞬间失去了全身的温度。
陆潇年用手扣住他的下颚,阻止他又要逃开的视线。
他紧紧盯着手中那张陌生的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陌生又如何,眼神是骗不过他的。以及他的呼吸、温度、气味,此刻他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是他曾经那么熟悉,却又苦苦寻找了那么久的真实。
老天待他不薄,终于被他找到了。
幸好眼前的人是热的、软的、触手可及的。
足够了。
陆潇年用视线在身上一寸寸丈量,像是在确认祁岁桉的状况。同时手指一点点不自觉地向下,从下颚缓缓移动到脖颈。虎口收紧,感觉比之前更细、更脆弱。
瘦了这么多。
陆潇年竭力克制着想收紧虎口的欲望。
两年了,不知安危,不知生死,将自己刻意藏在这副陌生的皮囊下,一次次躲过自己的寻找。
如果掐死他就能换来平静的话,他或许早就这么做了。
但陆潇年克制住了,掌心贴着祁岁桉的脖颈,感受着那颈侧跳动的脉搏。
陆潇年凝眸,深深望进那双眼睛,像一个疯狂的吸血虫,迫不及待地想从中汲取支撑他活下去的养份。“你为何会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觉到陆潇年的手掌在一寸寸向下移,甚至有指尖几乎探进了他的衣领,祁岁桉猛地一震。
身体本能的警告向他发出不安的警报,耳中的嗡鸣震着大脑和快要碎掉的耳膜。
他再次抬头,看见了陆潇年的眼神,刹那间,那种暗无天日的记忆如汹涌地潮水般朝他扑来。
祁岁桉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微红的眼眶都在跟着发颤。
“放开我。”祁岁桉嘴唇翕张。他不知道陆潇年有没有听到,反正自己他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那三个字被尽数淹没在了耳中尖锐的嗡鸣中。
他知道他失败了。他逃不掉了。
他逃了两年,也逃避了两年。
但还是失败了。
这两年里,他不断告诉自己,陆潇年变了,因为流萤是不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他根本处理不了再次面对陆潇年的局面。他想象不到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一半是流萤一半是陆潇年的那个男人。
事实证明,他确实无法面对。他这两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等待他的,仍旧是那些可怕的回忆。
如海啸般的嗡鸣,还在一浪浪灌进他耳中。剧烈地挣扎扭动也没并没用,陆潇年只是将他抓的更紧,好似害怕一松开他就会在他眼前融化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
祁岁桉阖上了眼,冰凉的脸上滑落下两道泪痕,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因为假脸是感觉不到、也没有任何温度的。
如果自己的心,也能包裹在一张假皮下就好了。祁岁桉认命地低下了头。
可能,这就是他逃不开的宿命。
渐渐,急促的呼吸逐渐回落平静。可是,祁岁桉想象中粗暴的吻和那些霸道的占有并没有一同落下来。
相反地,他感觉到手腕上的桎梏消失了,疼痛随之减退,那堵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墙也在一点点后退,远去。
他一点点睁开眼,看见陆潇年眼眶红得骇人,黑沉的瞳仁缩瑟,嘴唇在一翕一翕。嗡鸣声中,像剥开一层层包裹着银丝的茧,他艰难地分辨出了陆潇年口中的喃喃:
对不起
别怕我
对不起
◇第83章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对不起的分量太轻,但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潇年已经忘记了多久没见过他的眼泪,不知从何时开始,祁岁桉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流过眼泪了。
明明五年前在流放的路上,他是个夜夜都会在自己怀里偷偷哭的人,像一只无家可归淋了雨的猫。
那时的他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可是他却因为怕暴露自己恶劣的心思没有给他对等的信任。
等他再见到祁岁桉,他已经将浑身柔软的绒毛换成了尖利的刺。而他以为只要将刺拔掉、磨平,他就可以再次得到他。
可是他忘记对方也是在不断成长的,何况那本就是一个从出生起就流着高傲骨血的男人。
所以当温热的泪水再次触到他的手背,心底像冰封的河面轰然裂开,他才猛然惊醒。
即将消失殆尽的理智就在那一刻勒住,像一条绳索突然勒住了他的喉咙。祁岁桉畏惧的眼神让他无法呼吸。
于是颤抖的指尖,缓缓离开了那片温热。像从自己的身体掏走了什么一样,尽管撕扯的生疼,但他知道,他只能这样做。
此时,一缕阳光移过屏风,投映在陆潇年侧脸上,令他的脸一半陷在阴影里。眉尾被阴影拉得很长,睫毛下蕴积出一片阴暗,似深潭般幽暗。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传报:“西梁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屋内回应,虞楚大步如风跨了进来。清秋起身,慌忙在身上蹭了蹭手,朝屏风扫一眼,高亢喊道:“参见西梁王!”
“陆将军呢?”虞楚阴沉着脸,视线在屋内梭巡。
“……将军在更衣。”清秋看着虞楚的脸,一时恍惚竟觉得这西梁王好似来捉奸的正夫。
虞楚转身,看到是有一对人影透过日光交叠在屏风上,顿时脸色更加黑沉。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此时屏风后传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算了,笨手笨脚,滚。”
随着话音落下,那道更高大些的影子后退了半步。
嘴上说着滚的人先放了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这半步的空间却令他重获呼吸,如释重负。
像被踩在狮子脚下的猎物,狮子一松开爪子立刻夺命而逃。
可刚一迈出屏风,虞楚就迎上来将他拦下,并拽到身后。
虞楚沉眸打量,像在确认他的状况。
祁岁桉轻摇了下头。
可是虞楚低头,发现他脸上有泪痕。微红的眼眶里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好似一潭死水。不知想起了什么人,虞楚眸色变得复杂,下意识抬手去给他擦。
恰这时陆潇年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西梁王!”陆潇年眸色阴鸷。
于是虞楚的手悬在半空,意识到是自己恍了神,慢慢收回手,垂在身侧。
他转回头望向陆潇年。
那人眼眶也有些红,额前发丝微乱,苍白沉郁的脸让人觉得无端疲惫和沉重。
“陆将军。”虞楚挪动半步,用身体挡住了祁岁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朝祁岁桉迈了两步,但两步后,足尖又停下。
“西梁王来得好巧。”陆潇年面色沉沉地看着他。
虞楚斜去一眼,冷然道:“本王听闻他逃出来跑到了陆将军这里,怕他对将军不利,特来将他抓回去。”虞楚朝身后示意,“把人带走,严加看管!”
“等一下。”陆潇年道。
迈进来的侍卫停住了脚步。
“西梁王可是说过,将他全权交予我处置。”
闻言,虞楚轻挑了下眉,看了眼祁岁桉,不紧不慢道:“本王是说过,但那也要问过他本人的意思才行。”
陆潇年喉间冷哼一声,声音里像渗着冰碴,“西梁王果然贤明,连一个小盗墓贼的意愿都如此尊重。”
虞楚掀眸,也懒得再跟他装,于是意味深长挑眉笑道,“是啊,谁让他不是一般的小贼呢。”
他转回头,等着祁岁桉的回应。
空气再次静默。阳光将祁岁桉的影子在他身后拉得很长。
陆潇年眉微拧起,目光沉沉压地在祁岁桉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祁岁桉双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摇了摇头。
虞楚冷笑耸了耸肩,“那抱歉了陆将军。”说完,他拽起祁岁桉的袖子,将他拉出门。
望着扬长而去的那道身影,陆潇年心脏传来清晰的痛。
可他不敢再追去,脚下似有千斤重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半晌后说:
“看好他。”
清秋立刻回复,“是。”
祁岁桉被带回了后宫的那间屋子。那被砸晕的小太监早不知了去向。虞楚命人先给他端了些吃食来,看着他好好吃下后问:
“他认出你了?”
将最后一口红豆粥送进口中的祁岁桉,像是个布偶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虞楚嘁了一声,“装了这么多年的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一下就让人看出来了?”
祁岁桉无言以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半晌后,他开口道:“现在我也没用了,放我走。”
“……你能去哪?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祁岁桉转头望向窗外,将目光投向最远的天边。
“可你们……”虞楚看着祁岁桉苍白的面色,顿顿了顿,道:“算了。”他走到祁岁桉身侧,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先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明日我带你出去。”
说完,虞楚抬脚朝门外走。
“等等。”祁岁桉叫住虞楚。他没有转头,茫然地望着窗外,问:“你会杀他吗?”
虞楚按在门上的手滞了一下,唇边露出一抹阴翳的笑,“那得要看他。”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祁岁桉的双肩徒然陷了下去。
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那种疲惫感再次涌来。
可能是身体真的太累,祁岁桉感觉好似虚脱了一样,浑身乏力,手脚拽着他向下沉。他像一副空荡荡的皮囊一步步挪到床榻边,连衣服都忘记脱,抻过被子钻进去,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明明很冷,却又仿佛有一束暖光笼在身上,教他沉沉。耳边簌簌声不断,屋外像是下起了大雪。一阵犬吠在北风呼啸中时断时续,他起身打开门,瞬间被雪拂了满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忽然间,漫天大雪静止住了。雪花停止了坠落,他伸出手,从空中摘下一片六菱雪花。
透过晶莹剔透的雪瓣,他看到远处雪地里蹲着一只大黑狗,正远远地看着他。
它的眼睛黑亮,但看向他的眼神却不知为何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祁岁桉朝它招了招手,那大狗就跑了过来。
但是一进门后,它又停在了门口,垂着头不靠近,也不离开,就蹲守在门边。直到他主动走过去,祁岁桉弯腰去摸它的头顶,大狗才又抬起眼睛看他。
它体型很大,毛发厚实温暖,还带着风雪的味道。祁岁桉想起小时候在宫里遇到过的那只小狗,也是浑身黝黑,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蹲在树下,也是这样怯生生的看他。
只可惜,因为自己很喜欢,总去偷偷喂它,被发现后,那只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祁岁桉顿时觉得这只大狗就是曾经小时侯的那只,是回来看他了,于是他俯下身,抱住了它的脖子。
大狗先是闪躲了一下,眼神里好似怀疑,可很快,它就把头小心翼翼地蹭在祁岁桉脸颊上。鼻子冰冰凉,呼出的气又很温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突然间,大狗挣开了祁岁桉的怀抱,朝着门外狂吠起来。
门被风吹开,飞雪轰然落下狂吹进门,将衣着单薄的祁岁桉几乎掀倒,他双手挡着脸,大黑狗冲到门口朝外面狂叫,漫天棉絮看不清天际,但是渐渐有一个黑影,身骑高头大马,一身耀眼的明黄盔甲,从风雪中一步步朝这间小屋走来。
祁岁桉在看到那黑影后就开始害怕得颤抖,他的脚步跌跌撞撞向后退,明明那人还很远,但是祁岁桉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你的血太脏了,都是仇恨,父皇来帮你清理干净。”
祁岁桉浑身湿透,被风雪打透瞬间凝结成了冰霜,裹在他身体的表面。
他浑身打着哆嗦。这时,一个暖黄的光源出现,并不断靠近着,祁岁桉握住那温暖的光,光斑停留在他手上,手立刻温暖起来,那光斑又停留在他额头、脸颊、脖颈、胸口……
他像抱幼时那只小狗一样,紧紧地将那片光留在自己的怀里。
今夜无月,夜风吹进窗户,年久失修的窗棂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床幔被风吹得轻扬。浓稠的黑暗中,一双浓得化不开的墨眸紧紧盯着床榻的一角。
明明诺大的床,却大部分都空着。只在贴墙的角落里蜷着一个人形,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抱的很紧。
陆潇年伸出手,将他湿漉漉的额发拨开,却发现他在浑身发抖。
一声无奈的叹息声,落入静谧的夜色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晨光微熹,穿透薄薄的晨雾照进窗,祁岁桉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只是窗外的桂花不知何时被风吹尽吹落。
祁岁桉侧身,摸向身侧,一片冰凉。
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梦,这两年来不管梦的开始是什么,最终都会变成反反复复的同一个噩梦。只是马背上的人有时是他的父皇,有时是皇后,有时甚至是一具没有头的尸身。
只有昨夜,像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洞中,篝火将他环抱、熏烤着,他醒来时居然浑身都是暖的。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两年来他的手脚就从未暖过。
就在他愣怔时,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有些年岁的太监。祁岁桉立刻认出,就是那天骂自己躲懒的那个。
那太监笑盈盈走进来,朝祁岁桉行了个礼,然后眯起狭长的眼睛,笑道,“殿下,该上路了。”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忍不住,一点也忍不住
不让来,偷偷来
◇第84章克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最讨厌这种潮闷天气。他怀念盛京的秋天,满园枫叶,天高气爽,出再多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黏一身。
他躺在树叉子上,用个西洋镜远远地望着窗户里的人——穿得严严实实,坐得端端正正,已经从早上坐到正午。又晒又闷的天气,居然也不开窗。
想到这,清秋陡然打了个激灵。按说九殿下也是自幼生活在盛京,怎么能这么习惯西梁的天呢?
咯噔一下,清秋的心往下一坠。看了看来往宫道上没有人,一个飞身落在了对面的屋顶。
他手脚极轻,攀住屋檐上的瓦片,双脚倒挂在雨檐上,眼睛一寸寸朝屋内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清秋魂都飞了。
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的哪还有祁岁桉的影子,衣服是一样的衣服,可是脸确是一张奴颜媚骨的脸。
一声细绳吊着他的头发悬在房梁上,是正儿八经的头悬梁,四肢与桌子、床栏绑的结结实实,难怪远处看这人做得端正像在桌前一直看书一样。
关键是那绳结绑得利落整齐,竟打得还有几分漂亮。
清秋一拍脑袋,重新找回重点。——祁岁桉被掉包了!紧接着他就想起了陆潇年的话——看紧点。
抱着死定了的心情,清秋的脚步落在济明宫院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大快天亮才回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刚睡。可是事关重大,清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咬牙一跺脚推开了陆潇年的房门。
“怎么了?”
清秋都还没开口,陆潇年腾得就坐起了身。
从看到清秋的表情开始,陆潇年的心就开始往下沉。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从香盘下发现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陷阱。
江波渺渺,江面平缓开阔,像一条玉带夹在两侧青山之间。
“省点劲吧你。”虞楚摇着扇子,望着麻袋里还在挣扎的祁岁桉。
“打伤毒晕我那么多宫人,要不是看在你阿娘的面子上,我早给你扔江里喂鱼了。”
噔噔噔,甲板上传来脚步声,“王上,陆潇年追来了。”
虞楚哼了一声,合上扇子,“总算来了,腿脚可真慢。”他挥手,麻袋被吊上了船的桅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尾远远驶来一叶轻舟,除了船夫,上面只站了一个人。
虞楚轻笑了一声,“还真敢一个人来。那就请上来吧。”
陆潇年在禁卫的看押下下来到甲板上,站在了西梁王的面前。
虞楚看着他笑,拍手道,“明知是陷阱还敢踏进来,不愧是令匈奴闻风丧胆的陆潇年。”
满船布满重兵,还有两架弩机正对准着陆潇年。
尤其是虞楚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近卫,身背重弓,一看就知武功高强。
而陆潇年定定望着西梁王,视线微微向下觑着,道,“用什么换,不妨直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虞楚突然大笑。“好好好,这票绑得,痛快!”
笑声还未停,突然虞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弩机,瞄向陆潇年。
“自然是用你的命。”虞楚脸上的笑猝然消失。“别忘了当年可是你陆家和祁延一起荡平了南月。”
“我要先见到他。”
桅杆上的麻袋已经被吊到顶端。随着里面人的挣扎在剧烈摇晃,整个桅杆都好似随时会倾倒。
虞楚抬手。一个斗手像一只猿猴一样,身形矫捷手脚并用地爬上桅杆,到了麻袋前,用匕首扎进麻袋,露出一道缝,扒开,露出那张脸。
“都知道祁岁桉善易容之术,我怎么能确定这假面背后是谁,放他下来,我要看到他真的脸。”
突然桅杆上的麻袋轰地坠落下来,陆潇年一个飞身过去,将坠下的人紧紧抱在怀中。
假面被揭去,露出祁岁桉那张苍白的脸。
陆潇年眸色暗了下来,拳骨苍白。
然而怀里的温热只是从存留了片刻,陆潇年就被推开,祁岁桉被那近卫一把带到虞楚身后。
虞楚摸了摸鼻尖,笑着看他二人,道:“其实陆将军都要死的人了,是真是假又与你何干。”
“既然你早就想杀我,为何不第一日就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多无趣。”西梁王嬉笑。
“哪有看着有情人从此阴阳相隔,一个为救爱人死在面前,一个抱憾了却残生来的有趣。”
“疯子。”
“多谢夸奖。”
虞楚懒洋洋伸手,好似拿累了将弩机递给身旁近卫。近卫接过将弩机,对准陆潇年。
虞楚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何而来。你猜的不错,金砂矿的确在我西梁边境。而你手上的画上确就有金砂矿的位置。所以,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没带画来,才是你的死因。”
“我带画来也是一样死。其实你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周章,你大可直接将我杀了,然后回信给刘家。”
刘臻敢在没找到金砂之前就这么嚣张地大肆贪墨,修建沟渠,定是得到了西梁王的什么承诺,由此也不难推断出关于金砂的那些秘密是从何而来了。
“哈哈,陆将军果然聪明。是啊,三皇子有了我的支持,就等同于手握金砂矿,天下谁敢不听其号令!而我,拿捏着你们大盛的命脉,就是在为我南月报仇,这天下其实尽在我囊中。”虞楚又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船上,突然,一柄匕首抵在了虞楚的后腰之上。
“让他们都退开。”一道森冷的声音从虞楚颈后传来,激起他一身寒意。
虞楚身躯僵直,瞳仁一震,“你、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祁岁桉用手中的刀尖刺开虞楚的衣服。虞楚的皮肤感觉到了匕首的冰冷。
原来那个斗手就是桃月,她划开麻袋后,就将匕首偷偷塞在了祁岁桉手中。
虞楚干笑一声。“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么?”周围的禁军呼啦一下围上来。
“你知道我那是都胡说的。”祁岁桉将匕首再次抵近。“让他们都退下,放下兵器。”
“好吧,”虞楚挥手,示意周围的禁军退下。禁军层层退开,退到船边,将兵器纷纷放下。“金砂矿的位置,其实就藏在那画的夹层之中。”虞楚道。
祁岁桉回头看了眼陆潇年,陆潇年点头。
虞楚抬头间这才发现船竟然朝一侧的岸边驶去,他惊异望向陆潇年,“你、你竟然……”
陆潇年唇角勾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你也说了明知是陷阱。我陆家军能一次次活下来,不是全靠运气。不做好万全准备,我怎敢堵上所有人的命就踏进来。”
哗啦一声,十几个黑影从船舷下面翻上来,禁军脚下的兵器被转瞬抛进了江中。
早在陆潇年决定要来找金砂矿之前,他就早早让孟春清秋和桃月他们悄悄潜进了西梁,这艘虞楚常用的官船也早在他控制之中。
祁岁桉既然冒险来提醒他,他昨夜在祁岁桉枕下也留了一张字条。提笔很久,最终还是只画了一艘船。
“难怪祁岁桉说要走水路,还那么配合地就答应把自己绑起来演这出戏了。”虞楚哂笑,望着陆潇年,“我还真当他几年不见变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眸色微变,咬牙道:“西梁王还是担心自己吧。”
说话间,船已快要靠近岸边,虞楚被祁岁桉用刀抵着,推到船舷边。祁岁桉轻笑一声,在他身后低语道,“谢谢西梁王几日来的款待,看在我母妃的面子上,我就不丢你下去喂鱼虾了,不过,你可要游快一点。”
说完,那些整齐立在船边的禁军被暗卫们一脚一个踹下了船,饺子下锅一样,噗通噗通溅起高高的水花。
最后只剩了虞楚。
陆潇年站在祁岁桉身后,盯着祁岁桉背影,眸光翻涌,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双层高船下江水滔滔,贴得极尽的二人不知耳语了什么,陆潇年的指骨发出咯咯响声。
他的双眸越来越红,就在骨子里的那股疯要冲出胸膛时,祁岁桉一抬脚将虞楚踹出了船舷。
水中立刻响起一片惊叫声:“王上!”
可不料虞楚邪笑一下,手指擦过船舷时竟抓住了祁岁桉的腰带。一股邪力,他将祁岁桉一起拽翻下了船!
他怕水。
陆潇年几乎一个闪念间跟着飞出了船舷,伸手去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仰面望着坠落下来的二人,虞楚唇边勾起一个满意的笑。
【作者有话说】
西梁王:今日kpi达成
鱼虾:喂的也太多了些吧
◇第85章下坠
那布满厚茧的指尖擦过自己的衣角,祁岁桉蓦然瞪大双眼,风声如剑刺入双耳,下一刻,脊背砸向水面,近乎断裂的疼痛让他还来不及想,冰凉刺骨的江水混合着泥沙轰然奔袭向口鼻。
下坠,一直下坠。
江流犹如巨兽猛压狠踩,仿佛一定要将祁岁桉按进江底才肯罢休。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口漆黑寒冷的深井之中,变成了那个只有五岁,哭喊到无力的祁岁桉。
胸口的仅存的气息被挤压,对呼吸的渴望让他拼命地游动,可这不是平静无波的深井,哪怕他如何挣扎也无法将自己送出水面。
就这么死了吗。
他不甘地睁大眼,浑浊江水裹着沙砾刺得眼睛生疼,但他不敢闭上眼,生怕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望中,忽然有一束光射入水中。暖黄的,摇晃的光一点点散开,同梦中的那个光斑一模一样。他倏地睁大眼睛,奋力地蹬脚朝那水面上的光挣扎靠近。
光斑变大了,他手指极力朝那光斑伸出去。可肺里的气在一点点耗尽,窒息感和死亡的恐惧再次大口大口地吞噬掉他残余的意识。
就他再也呼吸不上来,绝望地闭上双眼时,突然身后出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那只手臂环过他的胸口,一股结实而强大的力量将他朝上托起。
祁岁桉猛然转身,看到了熟悉的脸。被水覆盖的眼睛正惊惶地望着他,不断有气泡从他紧抿的唇缝间露出。
水,柔软无形,也最为恐怖。被这种致命的柔软一直紧紧包围的祁岁桉一旦抓到了坚硬的东西,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一瞬迸发出的对生的渴望打破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紧紧握住了那只手臂,随陆潇年的大力朝水面上游去。
当空气最终重新灌满他的鼻腔时,他发觉脚下已经能踩到软腻的泥。陆潇年的手掌心大力扣在背上,口中便立刻涌出大口的水来。
祁岁桉终于可以重新呼吸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费力地睁开双眼。
水面上一片凌乱,四周都是扑腾着朝岸边游的禁卫。还有一些禁卫们手忙脚乱地捞起漂浮在水面上的弓箭,开始朝四周乱射。
祁岁桉抹了把脸,逐渐清晰的视线中他忽然看到不远处那个黑衣近卫也站了起来,满面怒容地取下背在他身后的大弓,搭箭,朝陆潇年瞄准。
脑中轰得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射杀陆潇年。
随之而来的恐惧和心脏紧缩令祁岁桉几乎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还在给他拍后背的陆潇年一把推了出去。
霎那间,倒映在祁岁桉瞳眸中的那个黑点瞬间成了庞然巨物,像只怪物一样咆哮而来。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眼前的一切都在极速后退,只有那个黑点在不断靠近、拉长。所有的声音都刹那间消散,祁岁桉忘记了呼吸,大脑也在这一刻停滞。
电光火石间,天地万物都不过是遵循本能法则在运行。但祁岁桉隐隐好似知道这不对,这一切都很不对,但他根本来不及去细想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可仅仅瞬息间,祁岁桉眼前再次骤暗。一道黑影像一道穹顶一样重新遮蔽了天光。
几乎是同时,一道清晰的、闷重的声音在祁岁桉耳边炸响,像是有什么被撕扯、贯穿。
祁岁桉大脑迟缓地转动,当他看到明明已经被推开的陆潇年将他撑在他双臂间,重新用身躯笼罩着他时,他才意识到那被贯穿的声音是什么。
颤抖的目光朝上一点点看去,黑色的玄铁箭头穿透了陆潇年,嚣张地裸露在他左侧胸口外面,箭尖鲜血滴答滴答开始坠落。目光相触的一瞬,祁岁桉的心脏开始没来由的疼痛。
但时间残酷地飞速掠过,一切都太快,只是转眸间他就看到陆潇年一口鲜血喷出,并被重箭射得向前栽出去。祁岁桉接住了他的身体,但紧绷着的弦也铮然崩断。
祁岁桉低头不敢相信这满手的鲜血是从何而来,随着心脏的刺痛,早已脱力祁岁桉眼前一黑颓然滑倒下去。
天还是那么湛蓝,但江面上起了大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身很高,当花朝急匆匆拎着药箱登上舷梯,他险些被甲板上的风掀倒。
他闷声跟在清秋身后,紧绷的心脏比来时跳得更快了。当他听闻陆潇年中箭时,他差点把乐安的药碗摔地上。其实作为一名随军的大夫,各种伤他早已见惯不惯,但这次不知为何莫名心慌。
他踩上甲板,脚底发虚,抓住船杆堪堪稳住身体,还没回过神来,就突然被眼前的一个高大黑影撞得几乎又跌下船去。
“你可算来了!”孟春拉起他就往船舱里跑。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祁岁桉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还飘在水面上,随水波一漾一漾的飘荡着。
但恐惧消失了,冰冷也消失了,他浑身很暖,不像掉进了冰冷的江里,倒是像浸在温暖的浴池里。
是死了吗,还是到了天上?
这样的温暖舒适太久没感觉到过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呢,在水里,好像是被抱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想到头开始疼又懒得去想了,索性就这样飘着吧,飘到哪算哪。
水将他带到了更远的地方。他做了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梦里到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但又一件也想不起来。
那条大狗还是跟着他,不远不近,撵不走,撵急了还凶。祁岁桉抬手要打,它又立刻卧在地上耷拉下头来装可怜。
罢了,祁岁桉懒得管它,困得不想睁眼,只觉得梦里好舒服,舒服到一辈子不想醒来。
因为大风,原本航程被拖了又拖。终于风停了,船即将靠岸。
花朝推开舱门,走进来给祁岁桉喂药。整整两夜,他一直在两边跑。
摸了祁岁桉的脉,他疲惫地长出了口气。
清秋问:“怎么样?”
花朝摇摇头。
稳是稳住了,但两天了还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给祁岁桉喂完药,收拾好东西对清秋道:“我再去看看他,今夜最为危险,一定看好他,有事就去隔壁叫我。”
“老大,醒不过来了吗?”清秋问。
“看他陆潇年的命数了。”花朝抬脚要走,忽然听到身后有微弱的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足尖滞住,回身朝榻上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岁桉的眉心好似抽动了一下。
突然花朝心里生出一个想法,他一把拉住清秋。
“你拉我干嘛,我现在就想去杀了那个狗屁的西梁王!”
花朝给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往床榻边走。低头扫了眼沉睡中的祁岁桉,花朝忽然扬声道,“你杀了西梁王有什么用,陆潇年死了,这是事实!这可能就是他陆潇年的命!你清醒点,陆潇年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
紧闭的双眸忽然颤抖了一下。
“你他娘说什么……”清秋眼睛圆瞪,一听眼眶都急红了,忽然瞥见花朝床榻上挤眼睛。
他迟疑片刻,将信将疑地也开始高声骂道,“就因为救你九殿下,老大连命都搭上了,现在倒好,你睡得开心了,陆潇年死得值吗!谁来给他陆潇年赔命?!”
还在温暖水中摇摇晃晃的祁岁桉,忽然就被水呛咳了一下,耳边灌进了模模糊糊的声音,有个名字好似一直反反复复出现。
——陆潇年
——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救
——偿命
——死了
猝然间,头颅里像被钉入了一枚楔子,字眼像重锤一下下砸着,似要将他的头颅砸裂开般。
陆潇年,死了。
祁岁桉猛然睁开眼睛,侧身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溅在帷帐上。
花朝松开清秋,唰地拉开帘子,“殿下?你醒了!”
清秋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心里嘀咕怎么叫魂还有叫别人名字的……
祁岁桉眼神空茫,瞳仁没有聚焦一样,空洞洞地望着船坞顶问,“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今晚补上昨天的,sorry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6章没用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只有后面那个侍卫他勉强认得,正是在陆潇年屋里剥花生的那个。他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袍角,又追问了一遍,“他死了吗?”
清秋毫无防备地被拽住,膝盖磕在床柱上发出咚得一声,疼得一嘶,蹙眉道,“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祁岁桉像是没听懂一样,眼睛还是直直盯着他。清秋被那空洞洞的眼神看得发毛,转过头去向花朝求助。
花朝弯下身,一根根掰开祁岁桉的手指,将清秋衣服从掌心取出,安抚道,“他没死。刚才是见你听到他的名字有反应,我才故意那么说的。殿下,你放松些,你们都会没事的。”
闻言,祁岁桉想了很久。陆潇年中箭的画面像是被刻意遗忘了一样,之前那些被刻意忽略的问题也遽然钻入脑中。——陆潇年明明都被推开了,为何还要替他挡那一箭,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还有自己为何会……
头铮地一声又开始疼,像裂开一般。祁岁桉紧紧皱着眉头,又呕出一口鲜血后再次昏了过去。
“殿下?殿下!”
这次不管花朝怎么在他耳边喊陆潇年的名字,祁岁桉再不肯醒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清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清理着血迹,叹气,“他的心疾由来已久了,落水刺激复发,又接二连三地紧张,刚才能短暂地醒过来亦是侥幸。”
“他不会一直醒不过来吧?”清秋彻底发了愁。那日他们谁都没想到陆潇年居然会用身体去替祁岁桉挡那一箭,若祁岁桉不醒过来,还不知道他们老大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花朝又叹气,“你盼点好的吧。”
船终于在夜里靠了岸。
邑县县令在送走陆潇年之后,好容易松了口气,感觉像白捡了条命一样,这几日铆足了劲的及时行乐,忽然听下人来报说西梁王的官船回来了。
“什么!”县令大惊失色。
“你可看清了?是西梁王的船?!”
“他时不时就来,那船那么高,咱们这小码头就那一艘那么惹眼,奴才怎么敢看错呢。”
怎么前脚送走一个阎王,又来个无常。难不成二虎相争有了结果?陆潇年难伺候,可这西梁王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哪次来了不叫他脱层皮,自家县衙都快成他西梁驻大盛的客栈了。
县令叫苦连天地穿上衣服,从花船上下来就往岸边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到了岸边一看,码头上被清空,两边屹然分列着高大英武的黑衣侍卫,气氛肃杀与花红酒绿的江边码头格格不入。
西梁王每次来可不是这个风格。县令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就在想偷偷溜走时,突然被叫住。
“县令大人!”孟春打头从船上下来,向县令行了个礼,“陆将军受了重伤,住在驿馆多有不便,可否寻一处宅子方便将军静养。”。
“陆将军?受伤了?”
县令瞠目结舌地仰头望着这艘他熟悉的大船,他没看错啊,这是西梁王虞楚的船。
这个西梁王可是十分宝贝这艘船,从不把歌姬舞妓带到自家船上,怎么这船还拱手让给陆潇年了?
“怎么,县令大人不方便?”孟春问。
“方便方便,陆将军要用,岂有不便之理。”县令不敢再发愣,慌忙点头,但心头又随之有些发慌。若这船是赠给他的还好,若是抢来的,那……邑县的安逸日子可算到头了。
县令心有戚戚地领着孟春一行人搬进了自己新修的宅院。他心疼地望着里面的一砖一瓦,自己都还没住上过呢,实在是……
不过又一想,里面住的可是陆潇年,那可是皇后仅剩的侄儿,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人。想到这,县令觉得自己已经登上了通天梯一样,下巴不自觉地仰了起来。
为了让着通天梯结实地通上天,各种名贵草药不要钱一样往陆潇年住的府宅里送。
县令一面担心陆潇年醒不过来,一面担心西梁王这几日会趁机报复,两日下来眼下就出了两块狗皮膏药一样的大黑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给西梁王送个信,讨个好的时候,宅子里传来了好消息——陆潇年醒了!
县令拎着补药去看望,但却被拦在门外。
“我来看望看望陆将军。”
“陆将军没在,吩咐任何人都不见。”
没在?县令吃了个闭门羹。不料看见每日送来的那些名贵补药被一箱箱正往另一个屋子搬。
“府上还有人受伤?”
孟春向下扫他一眼,“县令大人还是不问的好。”
“哦哦,是下官唐突了。”临走前,他往里面的翠轩阁里偷偷看了一眼,里面站满禁卫,那架势堪比皇宫大内。
“那日下船,你可看见什么别的人了?”县令边跨出府门边嘀咕问身边下人。
“小的没看见。连陆将军都只看到了抬下来的担架呢。”
县令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冥思苦想,“那担架几人抬?”
“一、二、三、四……六个!”小厮记得很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了,寻常二到四人足以。难不成……”县令眼前一亮,捋着胡须狡黠一笑,“得了,明日除了药,记得再送去些姑娘家用的胭脂、衣裳!”
翠轩阁被青竹掩映着,一到夜里散出青松独有的淡雅清香,让人神情清爽。不得不说,这个县令看着油头滑脑,但这地方修缮地确实不错,这也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花朝轻轻推开门,绕过堆了满地的绫罗绸缎,胭脂香粉,走进里间去给祁岁桉喂药。
一掀开门帘,就看到床前黑压压的那道影子。
“大夫的话,你是一点也不听啊。”花朝走到桌前,没好气地咚一声放下药箱,斜眼觑他。“你看着也没用,他这是心疾犯了,你要是光看就能看好,还要我有什么用。”
“是没用。”陆潇年沉着脸。
“嘁,好意思赖我了还。本来都要好了,亲爹先踹一脚,后又是你。你看看他脚上手上的冻疮,这两年不知道遭了多少苦。现在又落水,得了,这五年全白费了。
这次,陆潇年没回嘴。望着露出被子外面那双通红的手指,陆潇年胸口传出沉闷的低咳。
啧了一声,花朝走到祁岁桉身前,摸了摸脉。“去吃点吧,你这才刚醒过来,真当自己铁打的呢。
花朝蹲下要给祁岁桉喂药,看陆潇年一点没有让地方的意思,于是白他一眼道,“还是不饿?那要不您受累帮我把他扶起来呢”
听到这话,陆潇年黑沉沉的眉眼好似舒展开了一些,弯下身,用没有缠绷带那只手臂穿过祁岁桉的颈下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坐起来,倚在自己身前。
身体是温热的,软软的一团靠在身上,让人感觉那么大的骨架好似消失了一样。陆潇年手脚无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直这样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瞥了一眼陆潇年被压住的伤口,花朝无奈叹气,“算了算了,还是给我吧。”
“不用。”陆潇年坚持道,他抬起双手扶住祁岁桉的头,像捧着什么贵重的玉器,轻声道:“就这样喂吧。”
花朝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开始喂药。
喝完药,陆潇年拇指擦过祁岁桉的唇角,凝着那双紧闭着的双眸,道:“为何这次不一样。”
陆潇年的语调很平,听不出是问话还是自言自语。
花朝收拾药碗,偏头问,“什么不一样”
陆潇年敛眸,指腹又拂过苍白眼睑下那排细软的睫毛,“以前每次发作他都是要抱的。”
“什么”花朝好像没听清,朝他后退了一步,贴近陆潇年。
陆潇年缓缓掀眸,瞪花朝。
“我真没听懂。”花朝干巴巴眨着眼睛装无辜。
“我说,他之前每次犯了心疾,都是要人抱的。”陆潇年又重复了一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眼眸里闪烁过一抹狡黠,“敢情您在这每天蹲守,是等着人家万一醒了要抱呢啊。”
陆潇年站起身,面色紧绷地就要朝外走。
花朝笑,也不管他,就在陆潇年磨磨蹭蹭的脚步就快走到门边时,花朝又悠悠开口道,“反正我没被抱过。”
脚步忽然止住了。
“没有?”
“五年,一次也没有。”花朝憋着笑。
唇角弯了一下然后转瞬消失,陆潇年沉声道,“饭在哪,我饿了。”
花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陆潇年能醒过来他心头移除了一块大石头。这次的箭伤实在悬之又悬,再稍稍偏左两寸就是心脏,那可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忽然,他擦手的动作顿住了。
那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桃月一进门就看到花朝站在油灯前若有所思。
“你可太厉害了,老大不仅这么快就醒了,还居然自己要饭吃了。”
花朝嘴角干巴巴动了下。
“你怎么了?”桃月走过去。
花朝放下巾帕,对着桃月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不,两件。”
顿了顿,花朝有气无力地又说了句,“这人……太可怕了。”
桃月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被花朝的话吓得瞬间睁圆,“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花朝把帕子丢给桃月,看了眼躺在榻上的祁岁桉。
“难怪他第一次见我就像是要杀了我似的。”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误会你了,兄弟
花朝:我什么都不知道……抱头就跑
◇第87章爱欲
“什么跟什么啊,谁要杀谁?”
看着桃月被他的话吓得不轻,花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个仓促的笑意。他没再继续解释,但神情还是凝下来。
“我问你,”花朝手托着下巴,似是想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认真看向桃月。“他中箭时的情形你可看见了?”
桃月皱了皱眉,被她哥这急转直下的情绪搞的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尽力回想当时的场景,“我们当时都在船上,老大跟着殿下跳进水里,等他把殿下从水里捞出来后就一直背对着船,当时很乱,但我记得那个侍卫拉弓的时候,九殿下把老大推开了,然后老大就又扑过去挡。”
听完桃月的一番话,花朝继续若有所思。半晌后问,“若是你,你的第一反应会怎么做?”
“我……”桃月仔细回忆当时那个侍卫和陆潇年之间的距离,忽然眼神里也透露出些不可思议,“我会用剑去劈挡。”
说完,他们两个人一起陷入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月都能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陆潇年怎么会不清楚这个解决办法。
身为陆家精锐中的精锐从小接受着各种残酷的训练,就是要训练他们面对这种危机的时候,怎样用最快速度计算出最小成本的方式去抵挡回击对手。这几乎已经是他们的本能。那个距离,尤其对陆潇年来说,足以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会不会是他身上没有刀,毕竟上船前就被西梁王搜身了……”桃月想试图推翻花朝的这个猜测,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理由站不住脚。
因为当时陆潇年所在的浅滩上,脚边散落的都是他们缴械的兵器。而且以陆潇年的身手和反应,他甚至可以不用兵器,将祁岁桉扑倒就可以……
这几日所有人的心都悬在陆潇年能否醒来上,没人去仔细回忆当时情形,可是现在一细想,桃月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失神地喃喃道,“他……疯了么,不知道那样会死么?”
花朝久久才叹出胸口淤堵的一口气,惘然道:“爱欲如刃,非要有人血肉模糊方知其存在。”
偏头看到桃月似懂非懂脸色有些发白,花朝迅速敛起神色,笑着弹了下桃月的脑门,笑道,“好了,许是你哥我又想多了。陆潇年多惜命的人你忘了?九岁那年,他弄坏了二小姐的马鞭,怕挨揍宁肯在屋顶上睡三天,直到二小姐说不怪他了,还将那鞭子最后送给他了才肯下来。”
桃月的注意力成功被带偏,语气里带着些许佩服和,“那倒是,反正打小他想要的东西,别管用什么法子,最后总是能得到的。”
花朝应声,又和桃月闲话了几句小时候的事,还嘱咐桃月别把他胡说八道的话告诉其他人,否则又要被他们笑话。
桃月眉眼终于舒展开,笑他心思比女子都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将桃月送出门外后,花朝坐在椅子里,心头沉沉的。
陆潇年是仅仅一时慌乱也罢,还是想以命要挟也罢,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花朝都看在眼里。现在的陆潇年比五年前,更加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对于祁岁桉,他这种执念已经近似于忠诚。而忠诚的另一个名字,叫偏执。
花朝心底隐隐不安。
清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了花朝。他披上衣服,先去隔壁看过了乐安。
“殿下醒了吗?”外面天色黛青,屋里阴暗一片。
“还没。”花朝端过煨在炉子上的热茶。
整座府宅这几日里都被阴云压抑着闷得透不过气来。所有下人的脚步都轻得像羽毛,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都五日了,怎么还不醒。”乐安满脸愁容。
“昨日用了暮冬给他配的那种药,应该快了。”花朝指尖拂开乐安额前的碎发,挤出一个笑,“你起来自己吃点东西,我先去翠轩阁看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撑着伞,到檐下收起伞立在门边,推门而入,果不出他所料陆潇年还坐在那。
微暗烛光在床帏上投映出黑沉沉的一个巨影,像个阴郁受伤的兽。
他走到榻边给陆潇年把脉,有意无意地把陆潇年两边袖子都卷高,但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陆潇年没觉察花朝这多余的动作,目光还是落在祁岁桉细瘦的脖颈上。人的颈子怎么会那么纤长,像可以轻易折断的芦苇。两侧锁骨弯出漂亮的弧度,无端让他想起那个雨夜。
在陆府的高墙外,雨水顺着祁岁桉的侧颊滑过,滴落进锁骨处那弯弯的一泓低洼里转瞬消失。
他还记得祁岁桉挑着眉眼,说,“是你,走过来。”
那时看似是他愿意随了他的意走了过去,但其实他发现很多时候主动权都不在他手上的。
譬如现在。
陆潇年俯身,粗粝的拇指擦过祁岁桉的喉结,那里的皮肤薄得透明。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祁岁桉那张脸上的狰狞。
像是被他囚于身下的那些日子里,那双墨蓝的眸子里总是迸发出剧烈的恐惧和愤怒。
漂亮又生机勃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像现在,就会用死气沉沉来对他进行报复。
他又忽然意识到,与等待比起来,凌云阁地牢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也不算什么。
他粗糙的指腹在祁岁桉薄薄的喉结上摩挲,好似虎口会随时猝然收紧。
【作者有话说】
下章周四~
◇第88章勾缠
脖颈上滚烫滚烫的,像有一把火钳掐着他的喉咙。这是意识回到他身体时,祁岁桉首先感觉到的事情。随之,危险的感觉令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悬在视线上方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祁岁桉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想逃,挣动了一下他这才发觉,四肢根本毫无知觉。
心慌倏忽蔓延开来,祁岁桉余光瞥向四周,又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惶恐不安中,他看见陆潇年黑沉的眸光鹜然亮起来。
“他醒了。”陆潇年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手。
祁岁桉喉咙皮肤上那种灼烫感随之消失。
咚,不远处石杵与陶罐相撞发出清脆声音,一个男人疲惫但英俊的脸闯入祁岁桉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天谢地!这可多亏了你上次没用完的那点药了,也幸亏还你随身带着。”那人激动地拍陆潇年的肩。
陆潇年闷声不语,下颌紧绷着。
祁岁桉盯着那张脸想了很久,觉得这人眼熟,但大脑迟缓得不像话。不过那人像是立刻看出了他的疑惑,十分善解人意地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兴奋道:“殿下,是我。我是杨静山!”
杨静山?
祁岁桉倏地睁大了眼睛。
陆潇年站起身,祁岁桉不知陆潇年要做什么,四肢还麻痹着,曾经的可怖记忆令他本能地露出恐惧。
只见那双劲韧有力的手抬起,像是要落在他额头,却不知为何久久没有落下,带着难以猜透的意图空悬片刻,最终收回到他身后。
祁岁桉虽然不解,但在看见他后退到杨静山身后时,心中警戒卸下大半。
眼前暂时只剩下了那个自称是杨静山的人。但祁岁桉还是能感觉到他身后那道沉得可怕的目光。
“殿下,你醒了可太好了,你应该马上就能动了,别着急。”花朝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他手上下挥舞着,比这自己这张脸,“是我啊,我是一直易容的,这是我本来的脸。我其实叫花朝。”
祁岁桉听着他有些混乱的话,努力分辨他想表达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着急,慢慢听我说,啊还有,你千万别生气,你现在一点气都不能动,你听我讲。”
明明是眼前这个人更着急。
祁岁桉的呼吸还有些不稳,胸口有点疼,蹙了下眉回应他。
“我不是有意欺瞒殿下,是他,他让我来治你的心疾。”花朝手指朝身后指去,后面的话他说得有些着急又小心翼翼的,但祁岁桉听懂了大概。
“我其实叫花朝,是陆家的随军军医。是他让我易容进宫做御医,医你的心疾,他怕你发作,乱抱人……”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拉住他。
“他刚醒,你让他缓缓。”陆潇年说。
“嗯?”花朝懵然回头看陆潇年。
“你先出去吧。”
“哦。”花朝转头朝祁岁桉尴尬地笑了下,怀着兴奋和激动走了出去。
出了门,站在雨檐下,雨珠滴落在脸上吧嗒,花朝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才是大夫啊,为什么要先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再推门,门已经从里面闩上了。
花朝急得拍门,“陆潇年,你可不许胡来啊!他身体还没好,什么你都不能……”
话猝然停住。
祁岁桉再次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想向后躲去,但他的身体毫无反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压压的身影从门边一步步走过来。
那目光冰冷又沉重。
祁岁桉恐惧,心速加快但无处可逃。
陆潇年缓缓俯下身。祁岁桉看见他黑沉的眼眸里翻起复杂而又汹涌的暗涛。
他的下颌猝不及防地落入了陆潇年掌中,五指在一点点收紧,颌骨传来清晰的痛感。
陆潇年深沉的眸光盯着他干裂的唇,拇指在他颈侧摩挲两下,忽而那唇瓣靠近祁岁桉的呼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一次,不然我怕我会后悔。”
话音都还没来得及消散开,陆潇年的唇就压了下来。
干涩的唇瓣被陆潇年狠狠衔住,但却没有急着撬开他而是在他的唇瓣上细细揉捻。皲裂被湿润一寸寸抚平,然后微冷的舌尖滑入口中,贪婪的攫取,勾缠。
这个吻来得汹涌,但又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疯。因为他深知陆潇年疯起来是什么样的。
他在克制。
忽然,祁岁桉上身被他抱起,直接按进他怀里。陆潇年紧紧地抱着他吻他。身体后知后觉地有了些知觉,肩头一片湿热,感觉骨头都在发痛,好似陆潇年是要将他揉进他的身体里。
眼前的一切在旋转,呼吸交错,心速加快,这令他无法理解和思考他说的最后一次和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终于,饕风虐雪渐渐平息下来,呼吸还在灼烧着,陆潇年单手握着他的脖颈,额头颓然地抵在祁岁桉的额上,缓缓喘息。
拇指一下下摩挲着他薄红的眼角,陆潇年嗓音嘶哑暗沉,像是在喃喃自语,“好了,现在好了。”
陆潇年缓缓抬起头,与他目光对视。祁岁桉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脆弱又狂热,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轰地一下燃烧。
祁岁桉艰难地扭动了下身体,做出最大限度的挣扎。身体本能地排斥和害怕,令他的双眸一寸寸瞪大着。当他发觉脖颈以上有了知觉,便一头撞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陆潇年先一步觉察出他的意图,用手掌隔开了祁岁桉的力。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颓靡的笑意。
“祁岁桉,我的命是你要救的。”
陆潇年眸光逐渐冷静下来,泛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痛,“救了,就不能再丢掉了。”
说完,陆潇年将他从怀里放出来,托着他一点点放低到榻上。他将祁岁按的手脚慢慢塞回到被子里,动作轻缓小心,像是怕会弄碎精贵瓷器一样。
门外雨声淅沥,在拉开门的前一刻,陆潇年缓缓呼出一口气。他闭上眼,就出现那双又惧又恨的眼睛,心脏泛起后知后觉的痛。
后怕也随之涌上来。
陆潇年的唇边却蔓延开来一丝凉凉的笑意,他上瘾似的品尝着那种痛意,仿佛这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祁岁桉还会恨罢。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已经吻过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关门声,屋子里阒然静了下来。祁岁桉用力平息着微喘,仰头朝四周打量。
房内锦绣雕梁,从壁画到摆件都泛着新亮,他对气味天生敏感,甚至能闻到家具上还有新漆的味道。
虽不知身处何地,但已然是出了西梁,且暂时安全了。
唯一令人不安的因素便是陆潇年。
醒来时,他明明像是正要掐死自己的,可后来却又走了。
他动了动身体,四肢都开始回复了知觉,手臂又麻又沉,跟之前被下药之后的反应是一样的。
陆潇年居然还有暮冬配的药,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何一直带在身上,怕是早就想好一旦找到自己后好随时故技重施。
方才真的是十分惊险了,幸亏杨静山门外那几句提醒,陆潇年也还算尚有一丝人性未泯。
祁岁桉缓缓移动四肢,抬起手臂,这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祁岁桉迅速摸过系在腰间的带子,抓在手心里。
若是陆潇年又来,他就打算用这跟腰带勒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很快就松了口气,因为进来的人是杨静山。
“殿下,你还好吧?”花朝慢慢走近到他身边,眼神却赫然愣怔住了。
祁岁桉望着他看自己的眼神,以为是自己的嘴唇被陆潇年啃破,脸不自觉地发起热来。
他没想到一醒来就要受这样的折辱,顿时感觉无地自容,如芒在背。按说杨静山不是这般没有分寸之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不仅没有转开视线,反倒弯腰俯下身来,凑近了更仔细地看他。
“干什么!”祁岁桉有气无力,但眼神冷厉。
“殿下,你这肩上……怎么出血了?”
◇第89章脏了
血?
祁岁桉低头,果然肩头一大片血迹洇透了白绢中衣。但这显然不是他的。
看见祁岁桉眼里短暂的茫然,花朝随即也明白了,移开视线解释道,“看来,是他伤口崩裂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据这个血迹的位置,不难想出陆潇年做了什么,以及用力程度。伤口崩裂来是必然的。可看他方才从屋里出来时眉眼间蕴积的阴郁就知道,他那张嘴必然又没用对正地方。
可再这么下去折磨的是他啊,他已经提心吊胆快十日了,他们二人偏又都是那样骄傲的性子,但凡有一个长嘴的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地步。
于是花朝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拖着脚步沉重地走到屏风后面,从炉火上取下药砂壶。
慢火煎熬的药汁还在咕嘟咕嘟,壶嘴处冒出白色的雾气,药味刺鼻。花朝给药碗上铺上一层纱布,脸上愁云密布。
“他的伤,如何了?”祁岁桉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像吞下沙子一样磨得疼。
花朝不答话,眉眼垂得更低,还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眉心簇起来。“这是何意?”
“唉,殿下不必忧心,反正他那条命啊让他也糟践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把药壶拎起来,慢慢倒在纱布上,一点点滤出半碗棕褐色浓稠的药汤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偷偷瞄了眼祁岁桉,继续怨道:“你昏迷五日,他就在这杵了五日,药不喝,觉不睡,饭不吃。要我说,殿下你当时多余把他推开救他。”花朝颓丧地用扇子扇着热气。
难怪那张脸方才看上去那么苍白。祁岁桉又低头,看了眼肩头的血迹。
在水边陆潇年朝他奔来时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凌乱地遮挡着他骤然惊恐的双眼。
那一瞬,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陆潇年也会害怕。
可是,他是不想活了么?陆潇年朝他冲过来的短暂瞬间里在想什么?
那自己呢为何推开他?
自己当时又在想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就想困兽走进死路一头撞上一面铜墙铁壁,头遽然又开始痛,像被劈开的裂缝里荡出了余震,深深往根里去。
祁岁桉用手扶住头,埋在双臂间,看上去十分痛苦。
“殿下,”花朝赶忙走过来,“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你好好休息。”花朝看他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怀疑自己是不是演得有些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县令送来的那些药,可不是什么以次充好的样子货,党参、灵芝、枸杞、熊尾都是贡品级别的,更不要说什么鸡鸭鹿鹅,厨房天天都做不过来。
陆潇年虽然吃得不多,但有这些吊着,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危险。
但是……
既然已经演了,花朝了解祁岁桉的性子,就算此时他还是会走,但也不会真的罔顾救命之人的性命之忧一走了之。
祁岁桉胸口闷闷咳出两声,抬起头,像是要起身。“我欠他一条命,我还他便是了。”
这话把花朝吓得不轻,立刻扶住他道,“殿下,切不可这样想。他为了找你……唉”这些话花朝在心里转了一圈也没敢说,他知道现在祁岁桉心里恐怕还是没有接受,说得太多只会成为负担,只会让陆潇年在他心里更加可怕可恨。
他们其实都没有时间好好相处过,花朝知道这根本急不来。
于是他放轻缓语气道,“殿下,乐安还盼着来看你,前几日听闻你落水昏迷不醒,又发了热,现在才刚好。你们二人此刻的身体实在不敢让你们激动。等殿下养好了身体,我让他来看你。”
听到乐安的名字,祁岁桉喜出望外地眼眸亮了一瞬。
“他在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花朝点头,“此次出京来寻殿下,陆将军同意将乐安一并带出来,乐安现在已经不是宫里人,将军给了他自由身。”
祁岁桉沉默。
“先喝药吧殿下。”
祁岁桉接过药碗,苦腥味冲鼻,顶得他喉咙处发酸。
祁岁桉仰头而尽,舌根处留下浓郁的苦涩。“那今夜呢?”
“今夜……我去看看他的伤,但我估计他紧绷了几日的心弦一松,八成是早就昏睡过去了。”
花朝说的一点没错。
陆潇年出了翠轩阁,走出没几步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强撑回房里,距离床榻还几步远的时候一下向前栽过去,幸好一旁有清秋把他一把扶住。
几乎是昏死过去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把清秋吓得脸色煞白。
花朝来看过后,没想到他这一睡居然睡了两天一夜。等陆潇年睁开眼睛时,居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前都是幻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看见祁岁桉长发垂肩正披着黛青鹤氅,眉头紧皱地望着他。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睛令陆潇年浑身冷得一哆嗦。
祁岁桉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像水面上的一块浮冰。但眼窝深陷了下去,显得人清瘦地可怕。
“你醒了。”祁岁桉道,若不是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脸上,陆潇年几乎都要猜不出他在同谁说话。
花朝快步走进来,看着他俩,眼睛里含着点笑意道,“还得靠是殿下福泽深厚啊。”
陆潇年掀眸问:“我睡过去了?”
“你是睡死过去了。”花朝有恃无恐地笑了一下。说完他往祁岁桉身上看了一眼。
陆潇年看他手里那碗浓得像泥浆一样的药,皱起眉,头微微朝后躲了一下。
但这微乎其微的闪躲一寸不落地落尽了祁岁桉的眼中。
“我不喝。”陆潇年不自在地偏开了点视线,最终落在祁岁桉白中透粉的指尖上。
花朝面色为难地看了眼祁岁桉,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状,祁岁桉接过药碗,道,“我来吧。”
花朝说这药只要连喝十日就能好差不多,届时他再离开也不迟。
他说的对,他当时不管处于什么状况,既然想去救他,就是不想看他去死。他确是欠他的,是该好好还他。
只有生死两清,他才能继续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想及此,手里的碗忽然沉得坠手,扯得身体里不知什么地方跟着泛起细密的疼来。
他低头,眼睛望进哪浓稠的褐色汤药,再次告诉自己,他欠他的。
于是祁岁桉换了神色,颇有耐心地用汤羹盛起一勺,放在唇边吹。
陆潇年藏在被中的手指还是掐了下虎口,痛感清晰传来,熟悉的场景,只是二人调换了身份。
药汁的味道并没有温度变化而变得更和颜悦色,但祁岁桉望向他时,眼中的冰融化了不少。这令陆潇年有种春日煦暖的错觉。
墙外不断传来孩童们的欢笑声和脚丫踩在水坑发出的水花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望了眼窗外,雨虽停了,但天还是阴沉的。枯枝干叶也扑簌簌地随风掉落。
明明仍是初冬。
祁岁桉的细瘦修长的手指捏着药匙,送到了陆潇年的唇边。
唇瓣上传来一片温热,同昨天的那个吻一样。
陆潇年低头,缓缓靠近,开启双唇含住,吞下那苦涩难耐的药汁。
他黑密的眼睫遮蔽着那双幽深的眼,眉头微微蹙着,舌尖在喝完那勺苦汁后舔了下唇,这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乖顺。
祁岁桉收回视线,低头去盛下一匙。瓷匙的底轻轻擦过碗沿,发出细细簌簌的摩擦声,脊背好似上窜出一连串的火花一样。
屋子里被熏得很暖,祁岁桉发觉手心出了层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汤匙越靠近陆潇年的唇,手就愈发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起来。
陆潇年垂眸看见汤匙里因为微抖泛起的细密波纹,唇线紧抿,他忽然后仰了一点,祁岁桉就跟着向前一寸。这往前的一俯身,手偏了力瓷匙里的药汁倾斜,就洒落在了陆潇年亵衣上。
祁岁桉低头,怔然望着那片药渍,不偏不倚就滴落在陆潇年两腿之间,在白绢上留下一片尴尬的污渍。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紧接着祁岁桉的手腕被捉住,祁岁桉有几分愕然地随之仰头,望向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脏了,殿下,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本周还是w更,最近有点忙,但是肯定会更的。么么
◇第90章错觉
暖炉熏熏,热气蒸腾,空气沉默凝结成水珠,结在雕镂繁花的窗上。
陆潇年望着祁岁桉不说话。
“陆潇年,若你以为你还可以随意折辱我,你就错了。”祁岁桉放下碗,冷冷道。
“我记得在昭狱里见殿下的第一面我就在问,殿下因何而来,可直至现在我也没能得到一句答案。”陆潇年突然道。
“殿下对流萤可不是这幅样子。”
如果流萤只是流萤,就好了。
像被一下戳中心脏,酸酸软软地疼了一下。祁岁桉掀起眼眸,像似隔着山水,远远地望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陆潇年想伸手抱住他,但他忍下了。
“我会给你时间。昨天说了是最后一次,就不会随意再碰你了。”
不等祁岁桉答话,陆潇年食指推开碗沿,道“我去换一下衣衫。”
他作势起身,但扯到伤口时不由蹙眉轻嘶一声。
望着他捂着胸口上的伤,祁岁桉放下碗。“别动了,我去给你取来。”
“多谢,殿下。”
望着祁岁桉的背影,陆潇年眼角弯出一点薄如秋水的笑意。
祁岁桉从木架上取下熏好的衣裳,手中的衣服散发出淡淡皂角味,干爽利落,就像这间屋子,药味、炭火、木头,家具,每样除了自身东西本该有的味道,再闻不到其他。
这也是一贯以来陆潇年身上的味道。没有熏香的遮掩,身上从来都是自然的,直白的。
他把手中衣物递给他。
陆潇年接过,掀眸道,“殿下若不介意,我就不起身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床上撑起上身,眉宇间的神情虽与平时殊无二致,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额头竟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祁岁桉不语,也没有上前帮他。
陆潇年单手解开腰带,抖落掉带伤的那一侧衣袖,裹着纱布的伤口露出来。蜜棕色的胸膛紧实地被层层白纱布缠裹,祁岁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然后转移开视线。
他有些后悔没早一点转开视线,此时不论走开,还是避开眼前那片饱满贲张,都显得有些过于刻意。
于是他垂下眸子,端起药碗。
“药凉了。”
呼吸像一根绷起的弦,祁岁桉快步走回到炉火边。
炉火边的空气被烤得干燥,不再那么粘稠湿重,祁岁桉暗暗呼出一口气,那根弦才阒然松了下来。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声轻而短促的笑声落进空气中,陆潇年安静地换衣服,再无他话。
当祁岁桉再次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碗回来时,陆潇年早已穿戴整齐,只是祁岁桉的余光还是扫到他胸口,伤口上又透出些血迹来。
祁岁桉眉尖略略蹙着,开始给他喂药。他心底期望陆潇年识相些不要再说话,赶紧做完这差事后好回去躺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看出了他眉眼间的阴沉,陆潇年的确也没再说话,两人默契地找到了暂时得以安然相处的距离。只是害祁岁桉手臂必须长长地绷直,以保证不会太近,汤药也不会被他再吓得晃洒出来。
半碗药,竟比他抄一夜书都累,手臂不一会儿就酸的发麻起来。
而陆潇年认真地一勺勺喝药,目不斜视偶尔才会目光扫过祁岁桉那木然紧绷的唇线。
看他浑身僵直的样子,就好似有一副煞有其事的盔甲包裹着他。
欲盖弥彰。他越是这样严阵以待,陆潇年心底就越能确认祁岁桉推开他的那一刹那是出于什么。
但他不敢声张,他知道此刻的安谧有多来之不易,以至于他宁愿忍着,压着每根叫嚣的神经。
只有他自己清楚,心底的疯和渴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他,而那才是真正的他。
“那幅画真的在你那吗?”祁岁桉忽然问。
恰他一抬眸时看见陆潇年眼眸中隐隐有锐意。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在将他一眼看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气腾起,祁岁桉面色沉沉,咚地一声将碗摔回到桌子上,站起身来。“我看你也没什么事,自己喝药吧。”
繁乱的心跳听在耳朵里恍若刺耳的讥讽,陆潇年的目光总是令他想逃。
陆潇年心神一震,忽地拉住他的手。“没有。”
手心被宽大粗粝的手掌攥住,祁岁桉低头看,这只手竟然堂而皇之地就这么牵着。
陆潇年立刻松开了手。乌沉沉的眼睛里有几分可怜,明明陆潇年之前从未再他面前露出过这种神色,但不知为何祁岁桉竟然感觉熟悉。
祁岁桉涩滞住,一时站坐都不是。他面色紧绷道,“若不是杨静山说是你救下了乐安,我才不会答应来帮他给你喂药。陆潇年,你这些瞒神唬鬼的伎俩困不住我,除非你还将我用铁链锁起来。”
陆潇年眼眸忽然黯下,心想他倒是真的想。把他锁在金笼子里,锁一辈子。
“除非,你想得到一堆白骨。”祁岁桉眉眼冷下来。“我欠你的命,我亦可拿命还你。丧家之犬,宁折勿辱,我以为你懂得。”
话音落,祁岁桉头转身走出去。
干燥而沉闷的空气被阻隔在门内,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但祁岁桉仍觉得透不过气。
他惶然逃离了这扇门。
如果流萤只是流萤,如果陆潇年只是陆潇年,就好了。他再次想。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相安无事。县令还是有事没事地往这宅里跑,但陆潇年几乎从不见他。祁岁桉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由乐安陪着,只有在一日三餐和用药时,陆潇年才能见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饭的时候,祁岁桉和陆潇年坐在桌前一起用饭,但隔着数道精贵膳食,两人沉默地各吃各的。
偶尔筷子会夹到同一道菜,又会一触即分,而后便默契地谁也不会再动那道菜。
可即便他知道祁岁桉吃得并不开心,但他仍难以克制必须要每日见到他才会安心的念头。
他劝慰自己,已经让步了这么多,就让他在吃饭这件事上越界一点吧。仿佛冬日里这间暖熏熏的屋子里,那些安静的、只有碗筷清轻触的叮咚声响会给他一种已经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幸福的错觉。
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错觉像落山的太阳,余晖遮遮掩掩进入了倒计时。
这日晚饭后,清秋靠着陆潇年的门边,准备和孟春换班。
“老大,我总觉的那个县令不对劲?孟春你来看。”清秋挑着眉往窗外看那县令的背影。
孟春闻言立刻警戒起来,走到房门边挤在清秋身边往外看。窗外蜿蜒小路上有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正是那张县令和带来的小厮。屡次失败见不到京城来的这位大官,送的东西也都被折成租金退了回来,走起路都像飘忽着的无根野鬼。
“哪里不对劲?这宅子的租钱包括他送来的那些药材,咱们可是翻了倍给的。”
清秋用肩把他撞开,笑道,“哈哈,瞧你,说什么你都当真。让你替我找姑娘你怎么不当真?”
“你……”孟春忽地沉下眸。
“哦,我知道了!还惦记上次清月楼的姑娘,才舍不得给我呢对吧?”清秋笑着闹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姑娘?”陆潇年问。
“就是前两天,张县令来请咱们弟兄几个去酒楼,里面有个唱曲的姑娘,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教我孟春哥哥看得眼睛都直了去!”清秋学着戏文里的念词。
“你快闭嘴!”孟春一把钳住清秋,“老大,别听他胡说,我是觉得那姑娘总跟清秋眉来眼去,怕她、怕她……”
“哎呀呀,疼,松手!”清秋被按得跳脚。“明明你就是嫉妒人家姑娘看我不看你……”
孟春没松手,反倒手腕上更用了几分力。“我盯着她是怕她给你酒里下毒!你都忘了你上次那条命怎么捡回来的了吧!”
上次吓得他魂都快没了,这个清秋,实在欠教训。
“好了,别闹了。”陆潇年沉声,孟春立刻松了手。
清秋也见好就收,瞪了孟春一眼。
“那县令怎么了?”
清秋委屈,揉着自己泛红的脖颈,嘟囔道,“他每次回去时,都会故意绕到翠轩阁,可出府的路又不在那边,我都发现好几次了。”
陆潇年放下手中书,掀眸道,“你没看错?”
“我怎么会看错。”清秋仰起脖颈,瞪孟春。“我眼神最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眼神好,会分不清哪个是太监哪是九殿下。”孟春冷哼一声。
陆潇年抬手,制止道:“去查查。早就觉得他一个小县令,就算邑县富庶,也不至于如此奢靡。”
“是。”清秋和孟春异口同声,两人随后视线撞到一起,又各自弹开别转过头去。
“那他送来的那些女子衣裳首饰,要不要也寻个机会给他送回去?”孟春问。
陆潇年手指点在翻开的书页上,眸光沉浮不定。
半晌,才缓缓开口,“先留着,说不定用得上。”
恰这时,花朝送药进来,看到门边两个人剑拔弩张,无奈弯唇一笑。看他二人从小争执到大,仿佛又回到从前,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俩斗鸡,斗累了就去歇歇,一会儿来盯老大喝药的人该不敢进门了。”
那可是要命的。
清秋闻言立刻闪到一边,朝孟春吐舌头。
孟春攥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叩门声按时敲响,孟春恭恭敬敬地拉开门,朝门外一身朱紫衣袍的祁岁桉行礼,“见过九殿下。”
清秋也跟着行礼,抬眸间发觉祁岁桉跟以往不大一样。
陆潇年放下书,也望着走进来的祁岁桉。
花朝迎上去,笑道,“殿下今日气色不错。”
祁岁桉接过花朝手上的药碗,展眉浅笑。“日子过得快,不觉就快十日了。”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汤匙,低下头吹散热气,白雾袅袅散开,露出陆潇年凝重的眉目来。
祁岁桉带进来外面满身清冷,徐徐钻进陆潇年心底。
“十日如何?”陆潇年望着那双他,烛火映得他眼瞳如墨。
祁岁桉冷笑一声敷衍道,“见你日渐好转,已无危险,我高兴。”
陆潇年忽地觉出不对来,视线凝在祁岁桉明艳的脸上,道,“花朝,你们出去。”
门声响起,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从枕下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缓缓拔下刀鞘,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祁岁桉道,“殿下不是还没看那幅画么。”
祁岁桉眸色一滞。
“现在肯拿出来了?”祁岁桉问过一次,但陆潇年含含混混他也就没再提。
陆潇年点头。“本也是想找到你后亲手交到你手上。金砂矿一日没找到,四海之内皆惶惶,你这些年不就是想找到它吗。”
陆潇年再次将刀柄递出去,心头泛起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痛。
“还有一刀,你说以后会找我来讨。如果真要走的话,就先把这两件事做完吧。”
◇第91章两清
微微怔忪了一下,祁岁桉缓缓接过那柄小巧锋利的匕首,将刀刃一点点靠近陆潇年。
冰凉的刀刃落在陆潇年的下颌上,望着陆潇年的神情,祁岁桉忽然想起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梦中那只大狗,与现在陆潇年所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样,黝黑的眸光里总是带着几分小心和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被自己这种荒诞不经的想法也吓了一跳,刀刃抵在陆潇年的喉结上,淡淡道,“你喜欢我?”
陆潇年目光不偏不倚地望进那双墨蓝的眼睛里,眸光沉静。
“我以为你早知道的。”
祁岁桉敛下眸光,忽然道,“你给我讲讲京中这两年发生的事吧。”
陆潇年看着他收起刀,心里好似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清透月光,刚才的惶然波澜才逐渐抹平。
他讲了刘陆两家的党争,讲了皇后越俎代庖笼络朝臣,讲了皇帝愈发昏聩在后宫不理朝政装聋作哑,讲了刘家倾塌搜出多少金银,还讲了天天到东宫溜达的三皇子。
祁岁桉听着听着,生出一种恍惚来。
仿佛那是上辈子的事,与他毫无干系。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
他望着陆潇年坐在窗边就着月光喝茶,捏着青瓷茶杯的手骨节分明,他想象不出那些被他一语带过的种种背后,就是这样一双手在搅弄。
他随意可以捏死任何人,可他却将刀递到自己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怕我真杀了你吗?”
听他这样问,陆潇年忽笑了。“我早说过,同你死在一处倒也省心。”
“疯子。”祁岁桉道。
陆潇年勾唇,“你推开我的时候,不也是想寻个解脱么。所以你也是个疯子,可惜我们没资格死。不过,疯子就该和疯子在一起。”
祁岁桉也笑,“也是,扯平了。”
像他们这样,生下来身体里就混合了高贵和肮脏的血,怎么能不疯呢。祁岁桉忽而觉得乏累,站起来走到门口,“其实没什么好值得喜欢的,一条破败身子,若不是还有些残念系着,早该消散了。你我从此两清罢。”
“清不了。”陆潇年神色紧张地站起来。
比起离开他,祁岁桉这种颓败的神情才更让他害怕。“祁岁桉,除非我得到我想要的,否则你跟我清不了,扯不平。”
祁岁桉视线落在陆潇年冒出一层青茬的脸上,他淡淡道,“你不累吗?”
过了一会,祁岁桉又轻笑了一声,抵着门的手忽地垂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有句话说得没错,我们没资格死,更没资格一走了之。”
那幅画,祁岁桉这几日拖着不提,其实是有意的。因为一旦打开看了,这些日子平静的假象就彻底破了。仿佛只要拖延着不去打开,假象就会是真的。但他给自己定的十日期限到了,他再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金砂他一日不找到,四海之内一日不得安宁。若真落入他人手中,天下苍生就会经历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他也愧对母亲的信任和嘱托。
胸膛里闷闷地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转身问陆潇年:“那画在哪?”
陆潇年站起身,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来到床榻边。他拉开床柜,将画轴递给他。
裹布上还沾着暮冬的血迹,祁岁桉手指有些不由控制地解开上面的牛皮绳。
陆潇年尽管很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但他还是开口道,“虞楚说,金砂矿的位置就在里面的夹层里,但我仔细看过,那个破洞的边缘能看到些金粉微末,我疑心月妃娘娘在里面特意加了金砂,以防有人想烧毁或者破坏它。你打开时要小心。”
祁岁桉停了手,道,“那我拿回去。”
“就在这吧,我陪你。”陆潇年将画从他手中取下,走到书案前熟练地拆开画卷,一点点铺展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92章心乱
熟悉的画面在祁岁桉眼前徐徐展开。陆潇年让开位置,后退至祁岁桉身后。他的视线越过他肩头凝在他瓷白如玉的侧颊。
从侧面看,祁岁桉鼻梁高挺,浓黑睫毛微垂,眼尾一小片翳影遮掩了他眸光里的情绪。
他能想象到再见到自己的阿娘却是天人永隔的那种心情。就像当年看到母亲的牌位时,他想,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就只剩下了木头上一些冰冷的笔划。他不敢看清他们的名字,也不敢念出声,好似只有闭上眼他们才会活过来。
忽而,祁岁桉削薄的双肩颤抖了一下,陆潇年一时分不清是烛光还是他心头的那片月光。
他伸出手掌,在几乎要落在祁岁桉肩头时,又陡然悬滞在半空。他缓缓收拢五指,将手又收了回来。”
陆潇年道,“物归原主了,你现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祁岁桉指尖轻触画上的女子,眼前逐渐氤氲。他想象不出外面兵荒马乱,国破家亡之际,她一个女子如何能画出这样的清风明月来,她当时在想什么。
母妃留下它,是要以此保他能登上皇位吗?还是说,仅仅是希望它不落入它人手中,以免苍生之苦?若自己手握着这可以毁天灭地的权力,他又有几分信心能不被膨胀的野心裹挟,成为又一个皇权的奴隶?
想起父皇脸上那些早已刻进皱纹里的伪善和无力,他突然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不要怕。你和他们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后忽然落下一道声音,声音很轻,像一朵空气。
祁岁桉转身,墨蓝的瞳眸里蕴起一层水雾。他望着陆潇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都说了我也是个疯子,你如何就知道我会和他们不一样?”
胸中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欲望,翻搅着陆潇年的理智。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压进胸膛里,深深吻他,告诉他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愿剖骨剜心的给你。
但他强压下翻涌沸腾的欲念,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因为你是祁岁桉。你的名字里没有玉圭金臬,没有万里鲲鹏,你只想岁岁安安。”
陆潇年脚尖向前移了移,烛光给祁岁桉脸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他的皮肤泛出瓷器釉质的淡然光泽,世间万物自此皆黯然。
他屈起食指轻轻蹭去祁岁桉脸上蜿蜒而下的泪水,收回的手指最终落在祁岁桉的柔软的耳垂下,轻而珍重地捏了一下。
“有我在,不要怕。”
两日后,孟春将两封信放在了陆潇年的桌案上。
一封是皇后的,问他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另一封是从半路拦下的,是张县令送到京里的。
“果然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信上,张县令将陆潇年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了一位大官,中书令下的一位门客。
陆潇年甚至想不起这人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想起这人与三皇子倒是在一处喝过酒。若是丞相的人,他并不怕。但若真是为祁禛搜罗祁岁桉消息的,他怕心火正旺做着太子梦的三皇子真会失心疯做出些什么来。
“传个口风出去,我呆闷了今晚想出去走走。”
张县令接到府上的消息时,几乎从梨花黄木的案前蹦起来,兴奋地拍掌,“我就说,纸扎人穿衣服,空端个架子罢了。这些京里来的我见得多了,哪个是干净人!何况这可是江南!快去清月楼摆上最好的酒席,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撵远点!”
“还是老爷英明!”小厮笑得谄媚。“不过,陆皇后的心思那可是司马懿之心,何况陆家现在正盛,三皇子能有胜算吗?”
“你懂个屁,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三皇子那边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他陆潇年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权夺位不成。
“再说一旦确定了祁岁桉已死,那皇上膝下可只剩下这么一个堪用的,若真靠上这艘大船,你老爷我就是这船上头号功臣!”
小厮闻言点头如捣蒜,跟着心旌摇曳做起了京门大户大管家的梦来。
月上重楼,清月楼花灯摇曳,但人影却寥寥。
陆潇年坐在千层帷帐正中,周围莺转燕啼,流苏摇颤,个个媚眼如丝。
“陆大人,邑县这乡居野处自比不上盛京,大人可别嫌弃。”
“张大人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也跟着在后面翻白眼。
心道就眼前这阵仗,还有他新宅子里那些黄花梨,京中二品尚书家中也不会有他的多。
“前几日陆大人身受重伤,下官整日忧心得茶饭不思,今日听闻陆大人好转,就想带大人出来散散心。这清月楼可是江南小名楼,这里的佳酿和佳人都是一绝,心情愉悦,伤也能好快些不是。”
张县令端起一壶琼梁酿,要给陆潇年亲自倒酒。陆潇年手掌挡了下,施施然道,“佳酿就免了,有伤在身。”
县令恍然拍了下自己的脸,“瞧我,瞧我,忘了大人身上还有伤,下官自罚。”
陆潇年看他三杯下肚,移开目光道,望向帐外灼灼桃色,淡淡道,“佳人倒是不错。”
面色开始泛红的县令,朝一旁小厮挤了挤眼,立刻有雪肤花貌的江南女子鱼贯而入。
皎皎清辉落了满地,伶仃小院内绿竹幽静。乐安一边研墨,一边怔怔出神地望着垂手站在书案前的祁岁桉。
多年不见殿下主动说要写字,一般这种时候乐安都不敢多嘴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方才来送药给殿下,顺便说了今晚不必等他家将军用晚饭。
祁岁桉问:“病了?”
花朝面色讷讷地摇头。
乐安追问,“那去哪了?”
花朝悻悻不敢撒谎,老实道,“是张县令请陆将军去了清月楼。”
乐安一个没忍住,“这病还没好,就去喝花酒了?”
盯着乐安圆瞪的眼睛,花朝坐立不是。他夹在陆潇年、祁岁桉和乐安之间感觉再这样下去,也要大病一场了。
他寻了个借口慌忙退下。
乐安大气不敢喘地看着祁岁桉,只见他敛了敛衣袖,唇角平直,缓缓在纸上落下一笔。
夜里,等祁岁桉睡下后,乐安从翠竹轩退出来蹑手蹑脚走进花朝屋里,房里烛火半明半昧,院里大多人都睡下了,只有花朝还在用铜称称药,准备明日的药。
见乐安进来,他脸上的疲倦瞬时消散,他放下称笑着迎上去,举起双手示意无辜。“与我无关啊,我拦他不让他去,可他也不听我的啊。”
乐安知道花朝其实也为难,这段时间压力都压在他心底,于心不忍再说什么,于是静静绕到花朝身后。
“你做什么,又咬我?”花朝要转身。但被乐安按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的手指在他后背滑动了一下,但觉得碍事,微凉的手指忽地钻进他罩衫里,激得花朝周身一颤。
“我问你,这是什么字?”说完乐安就在花朝的后背上划动起来。
指尖所经过之处都像火烧,花朝呼吸都跟着灼热起来,索性比划并不多,两个字很快就写完了。
沉默了半刻,花朝说,“开无头,亡无首。”
烛火哔剥发出响亮的一声,衬得四野安静恬谧。
乐安听得愣住,眉眼间都是疑惑。
花朝从衣衫下捉住他的手腕,转身对他轻笑道,“你家殿下呀,心乱了。”
乐安更听不懂了,手心被展开,就见他在自己手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个字,挠得乐安心上又痒又麻的。
“那陆潇年故意的?”乐安双颊微红。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花朝微眯眼,给他搓热手,“你当张县令这个官怎么来的?那是早先刘家为了铺建福寿沟,沿路把各地的县官都换上了自己的人,一路这么安插下来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是三皇子的人。所以要想保护你家殿下不被人发现,只能先演给他看,待他把假消息传进京,他们二人伤也养的差不多后再暗中启程护送殿下回京。
“还可以趁机谈谈殿下的态度,一箭双雕。”
“那这还得演多久啊?我家殿下写了一晚上的字了。”乐安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嘴上笑,心里却不甚乐观。“那要看他俩谁耐性好了。”
过了会,花朝忽然又拉住乐安,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作者有话说】
宝们,存稿阵亡。以后也是每周更w字,大概4章,但会改成隔日更
辛苦追更宝宝们了鞠躬ing
◇第93章燥火
一连三天,陆潇年夜夜都去清月楼,几乎都是快到天亮人才回来。
乐安本来对花朝出的馊主意嗤之以鼻,但眼见祁岁桉写了三天的字,写完的字都来不及收,晾满屋子里到处都是。人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同,就是这字是越写越难看。
“官商勾结,成何体统啊!”乐安气鼓鼓地进门来,“听闻张县令将当地的富商积聚,喝完花酒就夜游溧江,彻夜笙歌,这陆……陆将军是当真一点也不惜重陆家名声了!”
今天天冷,乐安沾了一身寒气,走到炉边,将手悬在上面搓暖。
“殿下,要不咱们也出去散散心吧,我听闻这里可多好吃的了,我一直憋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吃食,闷死了。”
祁岁桉本没什么想法,但听乐安说临近年根,很多商船往来,码头热闹的很。他忽然想到小陶,也不知自上次一别,后来他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去换件不打眼的衣服吧。”
“真的?”乐安闻言高兴地眯起眼,“那光衣服不行,单单殿下这容貌穿什么也是会打眼的。”
祁岁桉想了想,确实他怕小陶认不出自己,也怕这样不安全,于是换回之前的那张脸。
邑县是溧水边的一个小城,其实不大,几条沿江而建的街,纵横交织,幡旗飘扬挤挤挨挨地招揽着各地商船,出了府邸远远就能看到清月楼。
乐安状似无意地拉着祁岁桉边走边吃,还没到清月楼就开始打嗝了。
两边吆喝声叫卖声热闹非凡,可唯独清月楼门前门可罗雀,乐安从钱袋里掏出两文钱买下了一包云片糕,边吃边打听。
老板见他小小人,眼睛清凌凌的,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就偷偷告诉他,说这清月楼里的姑娘们全被一个被京里来的大官包下了。
“全包?!”乐安一下没搂住声音,偷偷捂嘴朝身后瞄了眼,祁岁桉垂着手,背对着清月楼望着灯火熠熠的江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每个姑娘都得了这么大一枚大金锭。”老板夸张地用手圈了个圈。“还据说看上了头牌的姑娘,准备带回家呢。”
“乐安,走了。”祁岁桉转身,回身眼神不经意扫过临街最高那层的花窗,里面飘出清越丝竹弦声。
他驻足片刻,那窗子雕花繁复,将暖光割裂成不规则的形状,看不见人,空荡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安见状赶忙回到他身边,“殿下,要进去吗?”
祁岁桉缓缓收回视线,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转身径直朝远处的码头走去。
码头上船舶如织,来来往往的纤夫货郎和各地游客,祁岁桉看了一会,没找到他想看到的人,觉得无趣便带着乐安回到了府上。
一跨进门,居然在中厅看到了成箱的女子衣裳首饰。
乐安被这仗势吓了一跳,嘴里嘀咕,“这不会是真要带回家来了吧。”
祁岁桉瞥了一眼,然后远远走了。
“等等我,殿下。”
乐安追上去,心里又骂花朝。还说,只要带殿下去清月楼下绕一圈,殿下准保就会直接冲进楼里去将陆潇年拎出来呢。
哪知殿下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就回来了。
回来后,祁岁桉倒是说累了,卸下面具后早早吹了灯睡下了。
可不知为何耳边都是那恼人的丝竹声,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子里乱糟糟,各种声音纠葛在一起嘈杂地吵得他睡不着。
几乎天快亮是时候,他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浅眠。混沌中,他仿佛又看到那只大黑狗,祁岁桉看到它就不自觉地心烦,恨不得上去踢两脚。
就在这时,他耳中传来细微的吱呀声,有点遥远,一阵干冽气味混着淡淡酒味飘进鼻尖。
味道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逐渐明了,祁岁桉心跳不由地加快,但他沉沉闭着眼睛假寐。
熟悉的气息带着压迫感,在一寸寸靠近。祁岁桉心跳不休,耳膜被自己震得要快聋了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的静夜里会不会被听到。
尽管他闭着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但他的感官变得极其敏感。他仿佛能看见陆潇年就站在他床帐外,漫不经心地曲起食指挑开了床帐。
随之那种属于江南冬夜的冰凉清冽忽而就闯入进来。
四周变得更静,沉默和目光一齐笼下来,像是一张撒入江里的渔网。水底的鱼逃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网在里面。
祁岁桉竭力控制睫毛不去发抖,尽量让自己呼吸听上去深而匀缓。
但天知道这有多难,因为他不知道陆潇年接下来会做什么,这种未知的危险气息令他手心攥紧、湿透。
陆潇年在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想什么?
为何没有动静。
若自己忽然而起会不会将他吓一大跳而不再敢妄为?
可不知为何,祁岁桉此刻并不想这样做。就在心慌如野火一般开始蔓延时,一股温热鼻息忽然扑在他脸上。这一下就令祁岁桉差点失了心防,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幸好有靡靡夜色替他遮掩,祁岁桉敛息凝神,感觉微凉的鼻尖抵着他的轻轻蹭了两下,随着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那股热气骤然消失远去。
祁岁桉偷偷绵长而缓慢地换了口气,手心里攥成一团的被子已经濡湿一片。
忽而,陆潇年的大掌又落下来,落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到底还是你的耐性好一点。”
余音在干冽的空气中散开,气息和脚步声也随之消失,像大梦一场,了无痕迹。
只有掀开的窗漏进一阵风,吹落了书案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绢纸,发出莎莎声响,令周遭更加静谧。
随之几不可闻的一声落窗声,祁岁桉起身,不可思议地朝外望。屋内空落落,只剩下了满地月辉。
祁岁桉冰凉指腹擦过,唇瓣上空空的一片冰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居然没有亲下来。
繁乱的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地落进夜里,窗外林哨风动,树影相织,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冷冽味道。
须臾间,祁岁桉太阳穴抽跳了一下,他想起很多个夜,他好似都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祁岁桉哑然,眼底满是迷离星光。难道这不是第一次他站在窗前这样望着自己么。
方才在期待什么,身体被挑起的寸寸毒火顷刻烧出了一个大洞,赫然摆在眼前。
他喉咙干燥,起身到了杯凉茶吞下,也不觉缓解。躺下后,心绪还是起伏,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方才陆潇年要压下来的样子。
他无力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那是刚刚陆潇年手掌覆盖过的地方。他的指腹总是滚烫,粗粝,想到这祁岁桉深深呼出一口气,再也无法忽视那个要命的变化。
◇第94章醋色
天色朦胧,微凉晨雾飘散开,鸟雀叽喳在枝头跳跃。乐安同往常一样轻叩翠轩阁的门。
门内无人应声。乐安看了下日头,确认自己没来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簇起眉,侧耳贴到门上,加了两分力又叩。按理来说,往常这个时间殿下早就该醒了。
“殿下?我进来了啊?”
耳朵贴门上又等了会,屋内终于传来回应,乐安赶忙推门进去。
青黛色床帐还严严实实地拉着,乐安走过去,问,“殿下,是有何不适吗?”
“嗯。”里面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嗓音听起来的确是有些干涩沙哑,乐安立刻神色紧张起来,“那我去叫花朝!”
乐安映在床帐上的身影消失后,祁岁桉微微松了口气,起来收拾好自己。
等花朝进来时,祁岁桉已经一切恢复如常。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花朝放下医箱,直奔床榻而来。观察面色,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甚至还泛出点不常见的红润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我这心疾可还能痊愈?”
花朝不明所以,“怎么了,昨夜心疾又犯了?”
祁岁桉敷衍点头,接过乐安递来的凉帕子擦脸。“我想知道我每次犯了心疾都做了什么,为何我醒来后想不起分毫。”
“这……之前在宫里殿下犯心疾就是会在床上辗转,盗汗,梦魇,要折腾整宿。但出宫后殿下再犯时,我都没在殿下身边,倒是可以问问……”花朝顿了下,偷偷掀眸扫了一下祁岁桉,“陆潇年。”
“他?哼。”乐安不满地哧鼻,“现在哪能见到人啊,我们昨日路过清月楼,好家伙,整栋楼都被他包下了。”乐安越说越气,“人家都说他还要把姑娘带回家来,我看连聘礼嫁妆都准备好了……”
“乐安。”祁岁桉冷冷打断。
乐安怏怏不再言语,但脸被气得通红。
他把花朝拉到屏风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你不是说他是演给京里人看的么?演这么认真做什么!”乐安边说,边伸出头往外看,但见祁岁桉刚打完襻膊,低头正在整理那件烟紫绫纹罩衫。
“你有所不知,那个县令鬼贼的很,不演真一点根本也骗不过他,他现在还在四处打听翠轩阁呢。”花朝小声回话,也不时从屏风折缝里向外看。
“他不就是想知道陆潇年找没找到殿下么?”乐安微微提高了些声音,给花朝递了个眼色,示意有脚步声在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心领神会,立刻声音大了些,发愁道,“是啊,但我家将军一向也不近女色,这京里都知道,总不能就在这呆了几日就忽然开窍了,也太过刻意了,所以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全套?!”乐安忽地提高了嗓门,抬眸间恰好看见祁岁桉拿着笔筒从屏风前走过。
乐安嘴角勾起,“那今晚他还去清月楼吗?”
“应该……还会去。”
“还会?!”乐安故意又喊了一嗓子。
“乐安。”忽然屏风外祁岁桉喊他,“研墨来。”
乐安笑着冲花朝挤眼睛,探出半个脑袋,回:“哎,来了!”
祁岁桉淡淡嗯了一声,面色不豫。
等练完半个时辰的字,又用过早饭,乐安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小菜清粥,问:
“殿下吃这么少,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缄默,又回到书案前,用镇纸铺开新的纸,从架上取笔,继续写字。
乐安小心试探问,“殿下,是在生气吗?”
不知道刚才他和花朝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但他总觉得殿下路过那屏风不是偶然,更像是故意凑过去听的。
花朝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吃醋。吃醋说明这个人在心底已经是非常重要,重要到无法与人分享丝毫。
乐安试图从祁岁桉的脸上看出这样的醋色来,但那张清冷如雪的脸上除了平静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岁桉单指戳开他的脑门,淡淡道,“你挡着字了。”
乐安悻悻撇嘴,坐在窗前闷闷不乐,望了眼窗外雨过天晴的漫天云霞,心想这样好的天又废了,定然是又要困在这屋子里写一整天字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书案前,默默拿起墨锭开始研墨。
他知道殿下有心事,不只因为陆潇年,还因为书案上那个沾着深褐血迹的卷轴自从拿回来,一动未动过。
他心不在焉地磨着墨,正出神,面前忽然出现一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办法把它送出去,记得避开陆潇年的人。”白瓷般的修长双指间夹着一封信。
◇第95章丢了
傍晚,乌金西沉,天边出了晚霞。送完信的乐安蔫蔫的趴在楠木方几上。
一想到晚饭,乐安就无精打采。因为小厨房要照顾院子里的病患,翠轩阁但做一份,味道寡淡得像斋饭。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无奈摇头轻笑。果然人一旦食髓知味,满足后便再难忍受寡味。
“换衣服去吧。”
祁岁桉将笔架青瓷笔搁上,偏头转动了下僵木的颈肩。
乐安眼睛亮起来。“真的吗?殿下不是不舒服吗?”
祁岁桉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长睫垂下,夕阳余晖投影在他脸上,眼睑下一片淡影,更衬得皮肤发出玉瓷一般透明光泽来。
乐安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他家殿下的这张脸,但却此刻又忽地生出新的感叹,他发现殿下脸上这种偶然出现的艳色仍会令他不敢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光追着祁岁桉的身影,暗暗感叹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忽而屏风边冷淡的一道声音,打破了乐安的出神,“他去得,我去不得吗?”
邑县码头夜晚行人如织,沿街叫卖声像是有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乐安的脚步,几乎每个摊位他都会停下闻闻看看。
祁岁桉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时不时望向四周。
“殿……”乐安转本想喊他来尝尝这碗油茶面,里面有核桃碎、芝麻、瓜子仁,沸水一冲,浓香四溢。但他差点儿喊错,别扭地改了口,“暮公子,你要来一碗吗。”
出门前祁岁桉同昨日一样易了容,并嘱咐乐安在外叫暮公子。
祁岁桉闻声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压下声音道,“你吃就好了,我去码头那边看看。”
“你自己吗?那我不吃了,我同你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的手按在他肩上,道,“不必,就在前面,你吃饱再来找我。”
掌柜恰这时把油茶面递到了乐安面前,祁岁桉替他接过,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吃。
乐安略有不安地坐下看着祁岁桉离开,朝码头方向走去。
码头有什么?殿下昨夜就在码头好似在等人。是什么人呢?乐安纳闷,着急吃,舀了一勺但忘了吹,一下烫到舌头,“啊”一声叫出来。
这一打岔,祁岁桉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乐安视线里了。
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祁岁桉若无其事朝前走,身后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混在人群中。
忽然前方有人吆喝,“杂戏开锣!杂戏开锣!”人群哗然朝码头涌去。祁岁桉恰路过一个偏巷趁机忽一闪身,藏身进去,之后果然巷口闪过两个身影。
身高似同陆潇年相仿,但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方才他就总觉得有人在跟着,现在可以确定了。
幸好把乐安留在摊位上,人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静等了片刻,没有再见到其他可疑之人,便准备从这条巷子的另一头穿出去,去找乐安汇合。
巷子深幽,两道窄墙之间仅容一人通过,一排高矮不一的房屋阻隔了街面的喧喧嚣。月光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上,祁岁桉快步走着,影子在他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心跳骛的跳快几拍,祁岁桉放缓了脚步,辨认出对方是单独一个人,且脚步均匀有力,年纪应与他差不多。而且听上去这步子不拖沓,不急迫,倒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
祁岁桉推测那人大概就会在巷口前动手,于是一直藏在袖中的火药瓶静静从袖管滑落至手心。
巷口就在前面数十步的地方,叫卖声越来越清晰,暖黄的光映在巷口的地面上,一片亮堂。
码头上的人吆喝着,杂耍的人正在表演喷火。
轰地一阵火光,巷口拥挤人群里爆发出惊叫和掌声。
祁岁桉猛一转身,拇指顶开瓶盖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擦亮了火折子。火药喷飞出去,眼前一下爆出明亮火光,瞬间将小巷照得通明。
只见那人反应极快地扬起袖子护住了脸,祁岁桉转身往巷外跑。
那人被火烧得连连后退,等再抬眼,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一声沉沉的叹息落入半明半暗的硝烟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码头,祁岁桉老远就看见乐安踮脚四处眺望,待心跳平复后他朝身后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有什么异常,便挥手道:“乐安!”
隔着人群乐安听到有人在喊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烟墨长衫的祁岁桉。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紧簇的眉也舒展开,踮脚挥手喊,“这儿!”
他朝祁岁桉这边跑,气喘吁吁来到祁岁桉面前,说话含混不清地吐吐噜噜地说了一长串。
祁岁桉眉心蹙起,“嗯?”
乐安吐出舌头,红彤彤的舌尖上,有个水泡,“烫到惹!”
祁岁桉这才明白,眉眼间不经意展露出一点笑意来。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他的肩,鼻尖传来淡淡的硝烟味。
祁岁桉先是下意识双手将乐安挡在身后,然后转身,一张黑乎乎的脸赫然出现。祁岁桉脸上那点笑意先是凝固住,然后又一点点融化开。
“真是你啊!”熏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来。
闻声,乐安从祁岁桉身后探出一点头,还没看清是谁就见那大黑脸一下将他家殿下紧紧抱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月楼是邑县最高的建筑,顶楼里陆潇年百无聊赖地玩骰子。姑娘们靠墙站成一排,站的仰首挺胸,规规矩矩。
“三。”陆潇年用完好的那边手肘撑着头,懒懒道。
墙边姑娘们顿时掩口一阵发笑,只见左起第三位姑娘拎着裙边,蹲下,起身,蹲下,又起身,做满三次后轻手轻脚地去陆潇年身后站好,等着下一轮被摇到。
“大人……可真会玩。”富商表情复杂。心道这可是小刀剌腚开了眼了,这哪是陪酒,倒更像是练兵,反正这好几天了,这两排姑娘轮番交替却无人能靠近他身。
不近陆潇年就算了,自己也跟着连个衣角都摸不到,还美其名曰:克制才是最高级的风月意趣。
反正张县令是熬不动称病不出了。富商心道自己真是花钱找罪受,再这样克制下去不如跳江来得痛快。
正琢磨着,一个身影高大削拔的人走了进来,附在陆潇年耳边轻语了两句。陆潇年手中的骰盅猝地滞顿住,“跟丢了?”
只见陆潇年抬眸间,深眸里如积寒冰,看得富商浑身一激灵,酒杯差点一松手摔在桌子上。
“咚”一声巨响,骰盅落在桌上。两边仕女被这动静吓得缩瑟起来。
“还不去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富商手中的酒杯随着陆潇年一声低吼,彻底吓得掉到了桌子上,褐色的酒液洒了满身,狼狈之极。
抬眸再看陆潇年,面色阴沉地像是积满暴雨前厚厚的积雨云。
“我亲自去。”
◇第96章幼稚
前脚出了清月楼,后脚就撞上了满脸焦急的孟春。
陆潇年:“如何?”
“老大,人找到了!就是当时码头因为来了杂戏班子忽然混乱,桑落和槐序就被殿下甩掉了。”
“被甩掉了?”陆潇年重复这四个字,语调平淡,但无端有压迫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春明白他的意思,被甩掉的前提先得是被发现,所以也不知该说他们俩是太大意还是殿下心思太敏密。
陆潇年扫了一眼一旁垂着头的二人。
“他现在何处?”
“在码头。其他人都在暗中守着,我先回来报信了。”
孟春也垂首,心底泛起后怕。现在满邑县怕是都有刘家眼线。邑县又地处水、陆交汇,人口繁杂,其中难保混进来杀手。若真被劫走,一时半会很难追查到,所以老大才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轮班跟着。
可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尽量隐藏,但还是被祁岁桉发现了,万幸人没丢。他垂着的视线偷瞄到陆潇年身侧,那双指节泛白的拳现在像是松开了一些。
“按规矩,回去领罚。”陆潇年跨出门槛。
走下清月楼的台阶,他抬眼望向四周,车马簇簇,人声喧嚷。说书的、算卦的、玩杂耍的、打拳卖药的……百艺逞能,九流毕备。但不知为何这热气腾腾的景象下总好似潜伏着危机。
尤其是今早收到的最新来报,西梁和北匈都异常地安静,可越是如此,这局势就越透着股不正常。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祁岁桉和金砂不被发现才。祁岁桉在,金砂在;金砂在,天下安然。
稍事顿足后,他朝孟春递去一个眼色。孟春领悟,立刻朝清月楼侧卖云糕的小贩走过去,用一包碎银子换了他的全部装扮。
小贩低头看身上那件华贵精致的外袍和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怔愣发呆,再抬头眼前已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几人还是分散在人群中暗中跟着,而乐安一早被先带回了府,交给了花朝。陆潇年换上买云糕的装扮,背着篓子直奔码头。
码头人头攒动,刚好有一批货船靠岸卸货,更显嘈杂。陆潇年在人群中身形高大,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引得不少人注目。陆潇年拉低斗笠帽檐,视线搜寻一圈后,终于在一个面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紧蹙的双眉倏地舒展开,隔着如织人影望着祁岁桉的背影。
那身影清落落一片,似飘落入凡尘人世的一片轻云。世间无数嘈杂暄嚣在这一刻如潮水远去、后退,周遭只剩下静静的心跳声。
良久,陆潇年缓缓抬脚,一步步朝祁岁桉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面摊的屋里蹿出一人,那人朝掌柜喊了句什么,然后转头将祁岁桉的肩一把搂住,亲热地将他拽到街面上。
而祁岁桉竟然也没把那人推开。
可见是熟识。
且还熟识到身体可以被随意触碰的程度。
陆潇年忽觉克制二字实为可笑。
清秋跟孟春远远跟着,脚步随之骤然一收。清秋用肩撞了下孟春小声问,“那人谁啊?”
孟春也疑惑地摇头,说人找到了但没说还有一个啊。而且那人的相貌平平,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看着滑稽又眼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完了。”
清秋和孟春都顿时心头一凉。再看前面陆潇年,连背影都笼着阴沉。
“我去把人劈晕带走,总好过老大动手。”清秋作势就要上前去,但没走几步被陆潇年一把拉住。
“我去看看。”
盯着地面上那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影子,陆潇年慢慢走过去。路上有人拉住他问云片糕怎么卖,他不出声,只盯人家着看。
“有病啊,不卖拉倒。”买糕的被那双眼睛看得骨头发凉,赶忙走开。
陆潇年低头迎面走过,状似不经意地与祁岁桉擦肩,却又在那片烟紫色袖摆擦过手背时,将它拉住。
“公子,买云糕吗?”
斗笠下的嗓音分外阴沉,连小陶都注意到了这个卖云糕的。
小陶把祁岁桉一把拽到身后,“松、松手啊,卖云糕你就卖云糕,怎、怎么么动手动脚的……”
小陶上下打量,看对方身穿贴补丁的衣裳,带着灰布方帽,但眉宇间那股子桀骜冷峻却与这一身打扮极不相称。
陆潇年的眼神落在祁岁桉被抓住的那只手上,手背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的青筋渐渐凸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祁岁桉抽出手,掀眸道。“小陶,无碍。这位是……”他瞥了眼这身打扮的陆潇年,“……我房东。”
“房东啊?”难怪这么凶神恶煞的,小陶心道。
“你欠、欠他房钱?”他把头凑近祁岁桉耳边低声问。
祁岁桉刚要摇头,就听见陆潇年答:
“欠了。”
“欠、欠……很多?”小陶感觉那目光好像一把刀子一样盯着自己,应当不是个小数目。
陆潇年:“很多。”
闻言,小陶暗自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银子,最近下船刚又结了五十贯钱,原准备来这邑县钱庄存起来的,结果码头上竟看到了暮冬。他穿着不同他不敢相认,哪知跟进巷子里还差点被他用火药烧伤了。
看来暮冬刚才就是在躲债主,日子过得怕是比他还寥落。
“你欠了他多、多少啊?我这有点,但不不不很多。上次因为私、私自下船被船主罚了,又被县衙关关了两天,打点官爷花了点,剩、下的你都拿去!”小陶掏出钱袋子足足一百贯,一股脑塞到祁岁桉手中。又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赶他走,就用双手包裹着祁岁桉的手。
不知是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分量,小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钱袋。一回身,仰头对上陆潇年黑沉沉的视线,好似在眼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的可以,钱袋子可不行。于是他壮着胆子捍卫道,“你、你直盯着我的钱袋做甚,没见过这、这么多钱吗,该不会想抢吧?我、我告诉你,这四周可潜伏着我的兄弟,我只要喊一声,他们就会把你绑到县衙去!”
陆潇年:“巧了,我也是。”
祁岁桉斜去一眼:“幼稚。”
他慢慢抽出手,对小陶道,“不必了。”说着,他将钱袋推回,塞进小陶衣襟里,展眉浅笑:“他有病。”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老婆骂我有病,没关系。
老婆让别人碰,生气!抱臂低头跺脚尖……
◇第97章在意
小陶闻言仔细打量,脸倒是好看,但臭黑臭黑的,嘴唇发白,印堂也黑,确实看着不甚正常。
祁岁桉收回视线,温和嗓音在末尾微微挑起,“我给他看病能抵一部分。你的钱攒得不易,快收好吧。”
小陶半信半疑:“你、你可别骗我。上、上次你骗我,我可难、难过了好久呢。”
见对方认真点了头,他才收起钱袋。手勾着他肩,垫着脚道:“那那我请你去前面脚、脚店吃一杯,咱俩好好叙、叙叙旧。我想你的紧呢,你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都去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眉眼舒展开,一大一小两颗黑豆又亮了起来。
祁岁桉犹豫了一下,回身问陆潇年,“你去吗?”
陆潇年沉着脸点头。
小陶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也没办法阻拦。于是一路上将他当空气,拉着祁岁桉聊东聊西。没走几步,陆潇年在卖甘蔗的摊前停了下来。
一转身,祁岁桉双手忽地一沉,两根半米长的甘蔗落在手上。“抱着。”
祁岁桉挑眸觑他,而陆潇年已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这人,想吃怎么不自己抱着!”小陶回身见他好像在故意欺负暮冬,就走回来要替他抱。
但不料那人忽然又回过头来盯着他看。
小陶刚要开口,自己手里也突然多了三根甘蔗。
这人,确实有病。
因为捧着甘蔗,两人不得不分开些,就不断有行人从他二人中间的缝隙穿过,于是实在不方便再聊什么,只好继续往前面茶馆走。
可能是甘蔗沉,祁岁桉步子不自觉慢慢落在了小陶身后。陆潇年走在他身旁,两人眼神交汇一瞬,一触即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来人往的闹市,两人忽然安静。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挤得陆潇年和祁岁桉的肩和手臂时不时撞在一起。陆潇年其实很想问清这黑豆眼是什么来路,但扫了眼祁岁桉的神色,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突然人群里有个少年捡蹴鞠,扒开人缝眼看就要撞过来,陆潇年突然挡在祁岁桉身前,拦住了他。“看人。”
少年没收住脚,撞在了陆潇年身上,再一仰头,被斗笠下黑沉沉的脸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两步,转身抱着蹴鞠跑开了。
祁岁桉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闷哼,发觉身前的人被撞得不轻只是忍着没有后退。他想到他身上的伤,不过才八九日功夫,怎么可能伤能好那么快,还好到成天流连香楼而不归的程度。
于是他嗓音淡淡问:“之前那些跟着我的,都是你的人?”
陆潇年疼得后牙发酸,他忍着低嗯了一声,缓了缓才说,“祁禛的人也在到处找你。”
“祁禛?”
“我之前为了稳住他,答应过要帮他。所以,他现在比我还急着想确认你的安危。只要你回不去,他就放心了。结果你还到处乱跑,招摇过市。”
“我招摇?”祁岁桉掀眸上下打量他,“满城谁不识得这位包了清月楼的京中大官啊。”
“那还不是为了你去做人肉靶子。”
陆潇年语调微沉,听着竟有几分委屈。祁岁桉侧目,看着那紧绷的侧脸,他唇边露出一瞬而逝的笑意。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陆潇年也看回去,可那抹清浅笑意早已错觉般消弥在红尘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祁岁桉琢磨着这个名字。那自小便是个搬动是非听墙角捡漏的人物,不然也不至于因为爬大皇兄的窗户摔下来,将腿摔成那样,很难想象这天下若落入祁禛手中会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无声并肩,走在鼎沸的窄街里。
直到小陶满意地在一个座彩楼欢门前停下,转头招呼。
“就这儿,快来。”小陶将甘蔗扔给店小二,“帮、帮小爷捆好。”
说完他拉过祁岁桉的手臂就往里面去,边走边给他介绍,“这、这个丰乐楼啊虽抵不上盛京的樊楼,但你知道么,当年皇帝登基前南下时,可、可是流连此楼数日呢!运气好,还、还能碰见京城里来的戏班,他们演的讽剧和相扑都是你见都没见过的,保、保准你开怀大笑。”
一走进去,闹哄哄地喧嚣扑面而来。叫好声、杯盏声、招呼小二声、吵闹声,混杂着三教九流的气味和酒糟菜香灌了满鼻。
祁岁桉不自觉微微蹙眉。
若说清月楼丝竹清雅吟风舞月,这里就是酒色财气市井百态。
小陶拉着他,揣着一掷千金地豪气对小二道,“要上房,备上好的酒菜。”
绕过喧闹纷纷的前厅,跨进后院耳边顿时清净很多。后楼要比前楼高雅些,院中搭着戏台,小陶朝引路的小二打听后笑逐颜开,“今天来着了,有好戏!”
二楼轩窗敞开,往下就能看到高高的戏台,位置极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跟在他二人身后,朝主位径直坐下。
小陶啧了声,默默走到他身侧坐下。
祁岁桉也不急不缓走过去,在陆潇年另一侧坐下。
珠帘秀额,灯烛晃耀,祁岁桉呷了口温酒,手脚渐暖。轩窗外开始有戏曲唱念声传来,小菜美味,景色醉人。
他忽地想起一首诗,是首题壁诗,“太和酒楼三百间,大槽昼夜声潺潺。千夫承糟万夫甕,有酒如海糟如山。”眼前所见虽不抵春色满钱塘,却也是这两年来从阴渠泥淖里摸爬出来后见过最繁华的盛景了。
可若依前几日陆潇年所言,皇权阴阳颠倒,朝廷人心不古,的确不知这繁华还能延续多久。
双肩缓缓下沉,仿若有一双无形的手沉沉压在他肩上。
而小陶对他心中所想全然不知,边聊边喝,很快醉意爬上脸,晕乎乎地讲着船上趣事见闻,还时不时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发达了,请他去更好的酒楼。
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方才那股缠在心头上的阴晦也渐渐散开,不自知间祁岁桉弯起了眉眼。
他大抵知道当初在船上自己为何会对小陶一见如故了。因为他、乐安,还有暮冬都是一类人,他们心思透明、单纯,靠近这样的人令祁岁桉心底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就像飞蛾趋光,他们是祁岁桉在茫茫黑暗中寻到的那稀有的一点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觉间,祁岁桉也多饮了几杯酒。
而自始至终陆潇年都在默默独酌,只有眼眸不经意扫过祁岁桉的侧脸。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柔和烛光,绒毛细小可见,眼尾也起了薄薄醉意染着一抹绯色,尤其那双望着小陶的目光里,是不自觉晕开的些许温柔。
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他垂着眼,酒水里映出暗涌翻滚的黑眸。
他曾独有过他目光里的温柔,那双微凉的手也曾环过他的脖颈将自己挂在他身前,无意识地轻蹭着他的胸膛,仿佛世间所有靡色都盛进了他那双墨蓝的眼里。
“你耳尖怎么这么红,我想看看你。”他记得祁岁桉这样说。而后他的手指在他面具上拂过,口中的热气喷在他侧脸,险些让他失控。
他咬牙推开怀里的人,将他抱回被中。
每每回想至此,爱恨交织的丝线就会寸寸收紧,深深勒进心脏。
他奉他如山间清风天上明月,而哪知自那过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悔恨中。
窗外忽地一声乍响,打断了陆潇年的目光。只见小陶摇摇晃晃站起身,绕过桌子拉起祁岁桉就往轩窗边走,“啊!开始了!”
小陶和祁岁桉并肩挤在窗前,就听下面咣咣起了锣声。“讽偶戏!三文一位!好戏开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醉意萌萌但在手心里仍仔细扒拉出三文钱,反复数了几遍,朝下扔去。
戏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顷刻台子上洒满了铜钱,
乐鼓声隆隆,有穿着滑稽衣服的戏子登台,手中操控者几个木偶,用奇怪的语调开始唱念。
“我乃仙界龙仔,龙生九仔,我最细小一只。”
另一戏者手中的戏偶神情肃穆,声音粗哑。“我乃龙尊,吾儿生九百年,死者七八,比小人亦难养也!”
人群中爆发出一段大笑。
陆潇年闻声也站起身,站在他们身后,望着紧挨在一起的肩膀,眸光复杂。
“吾皇,还有儿在。”台上小龙偶道。
祁岁桉双肩蓦地一颤,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哼,要汝何用,汝非我族类,乃蛇灵邪祟迷惑我诞下的妖孽,吾留你不过为了不让人骂吾薄情罢了!”龙王甩袖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下颌紧绷,双眸愈发冰冷。这出戏分明就是在演他自己。
“吾皇开恩!求吾皇开恩!”小龙仔跪地求饶,被龙王一脚踹开,以极其滑稽的可笑的姿势趴在地上,然后还翻滚了好几圈。
小陶跟着捧腹大笑。他醉醺醺的,丝毫没有察觉身侧逐渐阴沉下去的气息。
直到祁岁桉脚步后退,小陶身侧空了他才回头。
小陶走过去,拉起他的袖摆,眼神关切,“暮冬,你怎么了啊?怎么忽然不高兴?”
没等祁岁桉回过神,忽然耳边撩过一阵风,卷起衣袖的手臂擦着祁岁桉的面颊,一下将小陶与他隔开,而那双大手掐着小陶脖颈,将人直接掀飞出去。
“你做什么!”
黑沉沉的眸子压了又压,但猩红还是翻了上来。陆潇年走过去,再次捏住小陶的脖颈。“你究竟是何人?”
“唔……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陶双脚离地在挣扎,口中的话含糊不清。
“陆潇年!”祁岁桉拉住他的手臂,“你放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派你来的?”陆潇年又问
“他不知情。”祁岁桉的眼中起了急色,那是他那双淡然的眸光中少见的波澜。“他是我在船上就认识的,他不是谁的人。”
陆潇年双手没有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
“你在意他。”
祁岁桉心脏重重一跳,仰起头,与陆潇年目光对视。
“你先放开他。”
小陶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眼神慌乱恐惧,感觉自己是真的会随时被他掐死。
“陆潇年!”祁岁桉几乎咬牙切齿。
说实话,那是陆潇年最喜欢的神情之一。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有几分陌生的脸,寸寸逼近。而祁岁桉被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凶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松开手,小陶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就觉得脖颈一阵一记剧痛,然后晕了过去。
嗖嗖几声,袖箭飞出,熄灭屋内烛火。陆潇年的重重身影压下来,将祁岁桉逼退至窗边。
窗外笑闹声、锣鼓声、叫好声不断,无人抬头注意到这扇戏台上方,忽然暗下的窗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第98章身偿
月影移墙,月光透过菱花窗折射在地面上,斑驳碎裂一地。
“你疯了吗陆潇年,你差点掐死他!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吗!”
祁岁桉被推抵在窗上,双手猛地推开陆潇年。但陆潇年没有动,牢牢将他圈禁着。
视线微微向下移,祁岁桉看到他胸口洇透一片血迹。陆潇年也随他的视线向下,低头看了眼伤口。
他蹙着眉,比起心底正在裂开的地方,他并不感觉到什么疼痛感。他不以为意地屈起手指,轻缓刮过祁岁桉的脸颊。
“昨日你明明来了清月楼,明明是想进去找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冷冷望着他,心跳加剧。“所以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你?”
陆潇年:“至少你在意。”
“我承认,我在意。”祁岁桉打断他,“但你别忘了我们中间隔着什么。”
若不是方才那幕讽刺剧,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他差点沉溺在江南的柔香暖意里忘了他们之间那堆积的层层恩怨。
忽地又一阵哄笑声入耳,外面不知又演了什么,人们笑哄哄地闹着,冲台上人吹口哨,淫言媟语忽远忽近地闯入耳中。
“倒不料堂堂龙子,如此狎媚……”
“嘁,本王尝过,不过云云……”
寒冷渗入骨缝,这些话他其实听过不少,可此刻站在陆潇年身前,却似被扒光衣服扔进闹市。
他本能地再次想逃。但同时另一部分自己也知道,不能再逃,也无处可逃了。
浑身力气似被很快抽走,空余一副散了架的皮囊飘飘荡荡地悬在窗前,好似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知道当年事情并非如此,且假的就是假的,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可此刻他内心的羞愤源于什么,是害怕被陆潇年误解当年,还是怕他也这样看自己。
他转身去关窗,但还是晚一步——
“呦,都道那处两朵云瓣似的软比娇女,嫩比稚童,绝色矣……”
像一记耳光猛然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眼眶都随之干涩发痛。
他按在窗棂上的手被攥得发白,肩头也在微微颤抖。
不是的。真相并非如此。
可世人听不到,也根本无人在意。在世人眼中左右不过是一场佐酒下菜的热闹罢了。
可陡然间,哄笑声、喝彩声、秽语声阒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宽厚的手掌牢牢捂住了他的耳朵。
世间清净下来,嘈杂纷扰被隔绝在那双手掌之外,耳中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陆潇年就这样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将他拨转回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抬眸,对上陆潇年沉沉的视线。
那双唇动了动,祁岁桉在嗡鸣的心跳声中,根据口型猜出他说了什么。“别看,别听。”
眼眶忽地酸涩,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顶着,堵着,难受得让他吞咽不,只能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耳边除了心跳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开裂。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在缓缓靠近,两人纠缠的喘息间还有淡淡血腥味散开。
忽而,陆潇年的吻落下,寸寸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吻漫至唇角,他轻啄一下后又忽地滞住。陆潇年退开些,低头望向祁岁桉。手指缓慢擦过他唇珠,将他咬破的血珠在指尖捻了捻。
微温,粘腻,淡淡的腥甜。
陆潇年深深望进祁岁桉的目光里。
灼灼目光与碎裂的月光纠缠在一起,什么恩怨,什么道德,什么理智在这一刻被原始欲望一点点驯化。
陆潇年缓缓捏起他的下巴,拇指带着微颤摩挲着他的侧颊。他欺身下来,膝盖抵开祁岁桉的双腿挤进去。而后微微抬膝触到祁岁桉,沾着血迹的拇指一点点按进他柔软冰冷的唇缝里。
祁岁瞳孔猛烈一颤。口中粗粝的手指抵着他的牙龈,摩挲着,像是在极力忍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这样了,殿下还不肯承认么。”陆潇年道。
他用膝盖抵到他,不轻不重地蹭过。
祁岁桉霎时间感觉头皮炸裂开一般,后背窜起了一片火花。
涎水顺着陆潇年拇指流下,祁岁桉狼狈地垂下眼,可恨自己的身体总是先一步出卖他,逼他不得不去面对那种肮脏的渴望。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动人,破碎的样子无端就会勾起更强烈的破坏欲。陆潇年再难抵抗,望着不断后仰的泛红的眼尾,用手掌扣住了他的后脑,气息不稳道,“祁岁桉,从枫园那天,我就想吻你了。
祁岁桉心脏像被捏了一把,针刺一样疼得无法呼吸,泪水漫过脸庞,胸口随呼吸起伏着。
他去过陆府多次,可似乎无需解释他便知道陆潇年口中的枫园是哪日。
那天的天很蓝,云很淡,薄暮西沉,夕阳将枫园染得满目火艳。他也像这样带了几分醉意,在陆家后园子里散漫地走,迷了路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他不是不认识,但他微烫的目光令他调头想走,却被对方堵在了假山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一切竟那么早。
他微仰着头,不可思议地望陆潇年。
而他不知道盈盈月光正映在他仰起的喉结上,亮晶晶的,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引诱。
陆潇年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而且那晚,不是我向皇上提议的。”
“那你为何不说?”
“我说了,我还去璟和殿看你,但你伤心过度一直昏迷着。之后我就被派出了京,我托人给你留了信。”
“我没见到信。”
沉默在空气中晕开,承载着多年的遗憾,落进二人心间。
深宫樊笼,里面关着无数扭曲的魂魄。利益纠缠错割,是谁拿走了那封信真相早已难觅。
“信中写了什么?”祁岁桉喘息。
“不记得了。”嘴上敷衍着,陆潇年的手掌忽地将他覆盖住。祁岁桉闷哼了一声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低喘,“停下,陆潇年,停下。”
沉沉的气声灌满他的耳朵,“不,你不想让我停。”手心之物鼓鼓跳动,他在他耳畔轻笑一声,“认命吧,祁岁桉,这就是你我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黯了黯,低头吻了上去。
温热包裹着祁岁桉的喉结,引起祁岁桉浑身的颤栗。他的吻在喉结上流连片刻,随后沿脖颈缓缓向上,敷上了他的双唇。
这次祁岁桉没有推开他。因为他手脚发软根本无力。若不是陆潇年搂着他的腰,他都疑心自己会变成一张纸滑落下去。
他在陆潇年的吻里沉溺着,像是苦苦挣扎,又像是如愿以偿。这种复杂、矛盾在他心头交替攀升。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弱小的飞蛾,趋光是它们的宿命,而靠近远远不够,它们更想被融化在炽热火焰里。
逃了两年,若这就是他的命,此生注定要与陆潇年如此纠缠才能呼吸,他或许也该认命。
陆潇年的吻越吻越深,呼吸缠错,舌尖的腥甜好似甘霖,被他如饥似渴地吞进身体,滋润着他干涸几乎寸断的肝肠。
他手掌紧握着祁岁桉的腰侧,揉捏着向下,在祁岁桉身上点火。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祁岁桉喘息着一把推开陆潇年。
被再次按到伤口陆潇年紧紧蹙眉,闷咳了两声后松开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含着胸口缓了缓,回头看到倒在桌上的那个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
祁岁桉:“小陶……”
忽而小陶咧嘴,好似要哭出来一样,“你、你究竟欠他多少,我替你还。你别、别身偿啊……”
◇第99章心甘
小陶一番话,六目相对,尴尬沉默。
就在祁岁桉失语的瞬间,身后突然一声爆裂巨响,并排的几扇窗同时被猛地撞开,翻进来几个黑影。
“当心!”
陆潇年一把将祁岁桉拉到他身后。外面混乱起来,声音嘈杂,尖叫声四起,戏台突然被掀翻,人群被吓得惊叫逃窜。小陶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眼看着明晃晃地银刀冲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来。
“小陶!”
祁岁桉要冲出去救小陶,但却先一步被陆潇年的手臂拦住,只见陆潇年抬手,银色袖箭飞出,黑影应声倒地,而几乎同时,翻进窗的刺客已经辨别出小陶并非他们的目标,刀剑直奔他俩这边而来。
陆潇年抡起面前的凳子抵挡,凳子霎时间被劈成几半分裂碎开。黑暗中刀枪碰撞迸裂出火花,陆潇年夺下其中一人的剑,劈挡着不断涌进来的刺客们。
“是凌云阁!”祁岁桉看清了冲过来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具,他看到他们侧前方也冲过来人,他抬脚踹翻一旁的屏风,头顶上落下的剑砍在了屏风上的木框上,祁岁桉趁机将小陶拉过屏风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走!”陆潇年的声音传来,他单臂用剑,低挡着面前八九个刺客,他剑锋凌厉利落直取命门。尽管不断有人倒下,但窗外还不停有刺客翻窗进来。
祁岁桉手边拾起什么就用什么挥砍,一个扑来的黑衣人刀横着飞来,祁岁桉后仰,头撞上了墙发出咚地一声,眼前冒出些星星来,但他顾不得疼,迅速矮身,那人刀擦着墙砖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
祁岁桉想拉着小陶往门口逃,但是已经来不及,这间不大的房里层出不穷的黑影,刀光剑影,如潮水般向他们扑来。
凌云阁不是已经被围剿得差不多了,为何会在邑县这么个小地方出现这么多凌云阁?
有个想法在祁岁桉脑中一闪而过,但根本来不及印证,只见陆潇年拖着半个肩膀,勉强但杀出一条路,可就在这时门也突然被撞开,四周全是杀喊声和呼救声,整座丰乐楼已经全被凌云阁包围住了。
前后都没有了退路,这些凌云阁如一只只饿狼鬣狗紧咬着陆潇年不放,很快他的身上就已经了中了好几刀,血腥味弥散开来。
陆潇年的刀光反射出冰冷的光,突然朝他抛来一柄刀,祁岁桉双手从空中接住。
“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陆潇年问。
“记得。”祁岁桉答。
“杀!”陆潇年话音落,噗呲一声,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溅在祁岁桉脸上眼睛盯着祁岁桉,用手中的刀抹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像是在给他做示范。
祁岁桉动作略显涩滞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鲜血。他没想过有需用刀剑亲自杀人的这天,手中的这把剑沉重而冰冷,他能看见陆潇年胸口已经洇出一滩血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箭伤……
这时,他的余光瞥到小陶,小陶的缩瑟成一团,钻在桌子下抱着桌子腿儿抖如筛糠。
“这些就是你的人?”陆潇年也覷到他,荡开眼前的几个刺客质问他。
铛地一声,刺客的剑从耳边削下,陆潇年后退一闪,方桌立刻被削掉一角,祁岁桉听到陆潇年的话登时心往下一沉。
“小陶你……”一闪神,刺客的剑挥过来,祁岁桉的弯身躲不及,发冠被削掉,头发顿时散开,惊起祁岁桉一身冷汗。
更让他发凉的是陆潇年话背后的意思。
迟迟不见陆潇年的暗卫前来支援,可见是被阻拦在外面了,这次的人数众多,显然是计划已久。这些凌云阁怕是早就埋伏在邑县四周,借戏台聚拢人群,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同时阻隔那些支援不能及时赶到这间房里来。
而戏台正上方这个位置,怕也是早早被定好。小陶只需将他们引进这间屋子里来,令他们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不我不、不知道他们会……”小陶带着哭腔抱住祁岁桉的小腿。“你快把东西给他们吧暮冬!”
刀剑声嘶喊声充斥在耳边,而这一刻祁岁桉耳中突然空白静了一瞬。他狠狠盯着小陶缩瑟的目光,愤怒点燃了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他没料到自己会被小陶出卖。恰这时他余光扫到,陆潇年的后背露出了破绽,一道骤然冷光闪过。
祁岁桉心脏猛然间抽痛了一下,他一脚踹开小陶,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剑狠狠插入偷袭陆潇年后背的那个刺客的后颈。
刺客的喉咙被剑刺穿,一口热血喷涌出,陆潇年这才回头看到那个捂着喉咙倒下的刺客,而他身后站着祁岁桉,双目紧张到无神地正望着他。
“多谢。”陆潇年的唇色因失血而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还未落,又有三五个刺客围了上来,陆潇年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但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横在了祁岁桉身前,后背靠在祁岁桉的胸膛前,“今天真不一定能出去了。”他声音淡淡,似在调笑。
但祁岁桉心重重地坠着往下沉,像一脚踏空,身体失去重心地天旋地转。
可突然腰被拉住,结实的手掌环着他的腰用力收紧了一下,这样一来祁岁桉就像被牢牢钉在墙壁上的楔钉,嵌在了陆潇年突然转回来的怀里。
“你做得很好。”祁岁桉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疲惫感,而心跳因为这个拥抱,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加速。
“我在,别怕。”陆潇年的怀抱猝然消失,他转身去抵挡朝祁岁桉飞来的刺客,将后背交给了祁岁桉。但这句话的余温像是爆炸后的热浪,令他的心跳蓦地停了几拍。
祁岁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倚靠着,记忆中他的后背从来都是靠在陆潇年胸前。他目光向上,陆潇年脖颈两侧轮廓模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冠松散,几缕发丝翻飞时不时蹭过祁岁桉的脸。
祁岁桉心底忽地生出一丝酸涩。原来面前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他的目光穿过血腥弥漫的危险空气,落在几步之外的桌子上。
“会出去的。”祁岁桉道。
说完,他离开陆潇年的后背。趁乱翻滚到房间中间的圆桌下,伸手摸到桌上的酒壶,朝扑过来的刺客身上泼去,袖中的火折子这时被擦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火光,顿时眼前骤亮,刺客身上的酒遇火被火点燃,瞬间烧成了火熊一样的怪物,撕心裂肺地痛叫着朝祁岁桉扑过来。
祁岁桉拔刀一刀刺入熊熊燃烧的火人心脏里,陆潇年看到他出手的动作比方才更利落更狠辣,不由闪过自己教他用剑的那一幕,那时的祁岁桉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可他根本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回忆,四周的织物和木桌木椅都熊熊燃烧起来,祁岁桉和陆潇年并肩背靠着背,朝窗边退。
小陶也从桌下面逃出来,被火烧得四处躲。就在这时,祁岁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布巾,里面包裹着什么绢纸一样的东西,陆潇年余光瞥到一眼,瞳仁猛烈一颤,问:“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没有回答,刀被冲来的又一个刺客压弯的同时,抬脚狠力朝对方下腹踢去,对方一声惨叫疼得弯身。
祁岁桉眼神里闪出一丝寒光,陆潇年忽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毛孔骤缩,生出透心的寒冷,可他的唇角却不自觉弯起,像是生死一线间生出的惺惺相惜。“小疯子。”
祁岁桉唇角也一勾,攥紧手中的布巾,眼神朝窗外冷冷瞄了一眼。
“一起死,敢吗?”
“为你,心甘情愿,千百遍。”
陆潇年一把搂住祁岁桉的侧腰,双手紧紧护住他的头,朝窗外纵身跃下。
两人身体相拥坠落,跃出窗的一瞬,祁岁桉扬起手臂,手用力将那装着金砂矿舆图的布包掷入窗内。
瞬间,已经着了大半的屋子乍然一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100章我疼
地动山摇,大地跟着震颤。爆炸令眼前的丰乐楼像被顶开盖子的锅,沸腾的火光直接掀翻了屋顶,火光直冲入云霄,腾起浓厚的黑云。
被热浪冲击身体加速下坠,皮肤被灼烤得生痛,陆潇年望着眼前的一切,黝黑的瞳眸里映出火光猎猎,而双臂仍像一对坚实的羽翼将祁岁桉牢牢护在怀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张埋藏着金砂秘密的舆图就这样被他付之一炬。可惜了,只是墨汁里混了些金砂的舆图就能产生如此威力,若真将其用之于战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再去想更多,他内力受损用轻功已然不大可能,他只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伤害最小的判断。
可不料耳旁轰地一声,戏台坍塌,就在陆潇年以为安全落地的一瞬,戏台背后的红色大幕烧塌,砸了下来。
“老大!”暗卫们赶到时,恰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
他们一直被阻拦在丰乐楼外,听到爆炸声惶然往这边冲。
“老大!”清秋和槐序急红了眼,就往火里冲。
其余人也不顾滚烫燃烧的横梁木柱,用蛮力将重物搬开,他们脱下衣服,抽打扑火。当大幕终于被灭得差不多,掀开一看,所有人都惊住了。
陆潇年像一只巨鸟,将祁岁桉紧紧搂在怀中,祁岁桉几乎毫发无损,但陆潇年的外袍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破破烂烂的,织物的边缘还有明明灭灭的猩红火星,裸露出大片大片鲜红的皮肉来。
两人被砸倒时,头部均受创陷入昏迷,但却仍保持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姿势。
当邑县的潜火队赶到时,大火已经将整座丰乐楼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架。所幸邑县房屋并不接栋连檐,只有这一座楼着火,四周百姓也自发用水囊猪牛胞前来救火。而丰乐楼里的人在戏台暴乱的时候就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因而百姓伤亡并不多。
邑县所有的医馆和大夫也都赶来,帮忙救治。
当花朝赶到时,看着面前两个黑黢黢又血乎乎的两人,差点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把这俩人治得能下了床,怎么就又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一个两个的,在不惜命这点上怎么如此相似一致。
桃月在一旁,叹了口气上下捋着花朝的后背。“哥,你先别生气,赶紧先看看老大的伤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丰乐楼对面的一间药铺里,四周的人都被清走,现在掌柜专门腾出三间房给他们临时安置。陆潇年和祁岁桉被抬进后院里,花朝看了他的伤,后背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再看祁岁桉,尽管烧伤并不严重,但是仿佛头部受了重击,颅内不知会不会积下淤血。他诊完脉,满脸黑沉。
“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早就有所防备么?”花朝简单处理完祁岁桉这百年,又跑去陆潇年床前,看着陆潇年那一身五花八门深深浅浅的伤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小心地剪开陆潇年身上血肉粘连的地方,这才顾得上问周围的人。
清秋闻言要开口,却被孟春拉住。
“我来说。”
清秋身上也有好几处伤,虽都是皮肉伤,但他唇下有一处烧伤,燎起大片的水泡,一动就扯得生疼。
原来这些天陆潇年看似在清月楼寻花问柳,实际暗中让他们巡查来往船只,并查到在家抱病不出的张县令收到了京里的密信。密信上只有二字——避险。
当时并未查到所谓的避险是何意,所以陆潇年才会让他们形影不离地跟着祁岁桉,可恰这时就出现了那个叫小陶的可疑之人。
他也是命大,爆炸的同时他也跟着跳下了窗子,锁骨摔裂但尚有一息之气。孟春已经请了大夫专门给他医治,现就等人醒来问清楚,就知道派他来的究竟是何人。
而凌云阁二百三十七人,死伤绝大半,留了些活口也都暂被关押回府,等待后援来人审问。
而陆潇年早早写信将距离邑县最近的边郡军已经调至溧水,这场突变并不会形成军变,毕竟这里兵力不足,但怕就怕有外族混入其中。
这些凌云阁余孽怕也是早就混入邑县的,平日装扮成贩夫走卒一直潜在暗处,就等上面的一声令下。整个邑县现在乱作一团,烧打砸抢,哭嚎声、求救声、逃命声响彻门外。
“外面乱个一两日的必然的,但只要老大在这溧水边境就不会乱;边境不乱,大盛也就不会乱。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在对方有进步一步动作前先醒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的一番话,令屋里霎时陷入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邑县因为边境驻军的进驻,很快平息了混乱。张县令仍是龟缩不出,但被驻军的统领季常强行拖出府扔进了牢里。
“你与京中密谋一事,陆将军早已告知我详情,你若不肯说出实情,我也不急。你尽可以看是你主子救你的信先到,还是我这鞭子先断。”
话音落,啪地一声抽响,惊起地牢里回声三千。
季常自从橦关一战之后,就被陆潇年授了军功,并着他到这西南边郡来做了驻军统领。季常的气势威仪,陆潇年对他有知遇之恩,加上对他此刻生死安危的担忧,恨不得立刻扒了这狗官的皮。
但是陆潇年之前在信中曾提过,此人是重要证人,勿要保他性命。
张县令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季统领,我只是个芝麻大的县令,怎么能手眼通天送信到京中呢?”
“好好,来先喂张大人两鞭尝尝。”季常笑笑挥手。
两日后,张府的私宅里,季常将张县令的口供送到。
槐序将人领到外厅,“季将军稍等,我们将军人虽醒了,但身上伤太重,意识也不甚清醒,此刻正在上药,我这就进去禀报。”
季常点头在客椅上坐下。他审了一日就拿到了这个狗官的口供,虽然他坚持一口咬定凌云阁之事与他无关,但与祁禛密谋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经两年多未见到这位陆将军,一想到此生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不免心怀激荡。双手攥来攥去,眼神不自觉往后厢瞟去。
通往侧厢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里面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等了一会,季常忍不住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确认狗官的口供还在。半天不见里面人叫自己进去,于是脚步不由踱来踱去。
据闻陆潇年是从爆炸的丰乐楼里跳下来的,以一人之躯抵挡了近百个凌云阁,他心目中对这位将军的倾佩愈发强烈,也不知神志不清,伤势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想着想着,脚步不知何时靠近了侧厢的门,却听到里面有轻声的嚅嚅声。
禀报的人去了那么久,如何半晌不见人回应。季常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于是偷偷将耳朵贴上了门。
里面似有两人在低语——
“趴下。”一人声音清冷。
而另一人声音略哑,拖着点尾音,吸气声十分明显。“阿晏,我疼。”
季常的脸瞬间僵住。
恩人的声音他不会听错,被他立刻辨认出。因为陆潇年站在三军前宣布任命他西南边郡统领时的声音沉凝威仪,他终身难忘。
但可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几乎此生都不可能产生的荒诞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陆潇年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季将军:omg,偶像塌房了
◇第101章赏我
一滴晶莹露珠枕着碧叶安睡,风过林稍,水波晃动,露珠滚落,了然无痕。
廊下,窗内传来低咳声,金僖轻叹一声收了视线,转身朝两个小太监挥手。窗被立刻关紧,炭盆地龙又添了新碳。
起风了。
隆冬已过,春风料峭,皇后娘娘被幽禁的日子又似绵绵无尽。
金僖替娘娘伤心,皇后娘娘为陆家操劳一生,不料还是落得如今的结果。若说先前的幽禁是避险,可如今这次,则是落败。
年前,从西南边郡传回来消息,陆潇年遇刺,浑身烧伤,命不久矣,皇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就久病不起了。她懊悔自己没能拦住陆潇年当年要南下的一意孤行。后再听闻说动手的是凌云阁,便知是落入了刘家的圈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云阁早被陆潇年清剿干净,皇后手下的凌云阁也都被陆潇年从内瓦解殆尽,此时冒出的凌云阁,自然是假扮的,这就是想挑拨他们姑侄的关系,栽赃于皇后。
而先前皇后给陆潇年去了那么多信,如石沉大海,那时是陆家改天换地最好的时机,可惜,大势已去。
皇帝得知此消息后,在三皇子伪孝的胁迫下,将皇后幽禁,并答应朝休过后一开春便立诏册封太子。
祁禛暗叹舅舅刘臻这一招高明之至。他庆幸自自对陆潇年没有偏听偏信,如今他春风满面地开门扩府,过年期间广迎宾客,一时间风头无两,俨然大盛主人之姿。
而京中大门大户,挤破头地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之前因坡脚无人肯嫁他一个落魄皇子,所以一直没有纳正王妃,只有两三小妾,而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祁禛太子之位已然是板上钉钉,那太子妃可就是日后的后宫之主,对家族荣辱何其重要。
祁禛此人虽贪酒好色,但有一点,就是极善审时度势,且耐性极佳,硬是将他那些对手熬走,如今大宝独揽,单凭这一点也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所以他并不急此一时。父皇昏昏老矣,时不多日;陆潇年则濒死之身,据他派去的暗线回报已三月不能下床,便溺不自知,只能进流食。
当年何等人物,回想起酒楼那次相遇,祁禛仍对他心有余悸。可如今落得这一下场,也着实令人唏嘘。
祁禛抿了一口酒,搂紧怀中美人取暖,喟叹道:“只可惜没了金砂矿,若有此物在手,本王也能驰骋天下,所向披靡,成就一番霸业!”
妾女娇嗔依偎怀中,“王爷雄图大略,不用那些物什也自然是雄霸天下的真龙之子!”
祁禛展眉开颜,“妙哉,赏你今晚一夜春风!”他捏起妾女下巴,在羞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曾看不起他的哥哥弟弟们,此时怕是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吧。他们死的死,残的残,下狱的,发配的,还有尸骨无存的……
想起至今找不到尸骨的那个祁岁桉,祁禛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已经派人乘船出海去找了,竟也杳杳无音。大漠、瀚海、天涯、海角,无论花费多少时日,总归是要找到这个人才能安心。否则,这将成为他一生的心病。
祁禛面色忽地阴沉下来,他端起酒杯,将怀里妾女的头朝下面按去,得到想要的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让本王如此惦念,待本王找到你,鞭尸车裂方解此恨。”
“啊嚏……”
“凉着了吧,让你别坐在窗下,不听。”陆潇年拾起一条斗篷,微微踉跄地走到窗边。
“我自己来就好。”祁岁桉放下笔,将勾画的纸盖住起身去迎。动作有点急,不小心撞上了陆潇年的胸口。
“疼啊。”陆潇年捂着胸口的伤处弯下身去。
对于他这声疼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祁岁桉已难准确判断。给他上药,轻轻一碰就疼得直喊,满头是汗;可前日夜里,他心疾犯了钻进他怀里时,他却一声没出,就那么静静搂着他睡了一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醒来,祁岁桉惊诧地望着他,猛地推开陆潇年,骂他混蛋。
可陆潇年眼底乌青,满眼委屈,“没良心。”
祁岁桉不相信真是自己厚颜无耻半夜爬床,于是他去找花朝,让他赶紧医好自己这破病。
但花朝无奈地摇摇头,说自己在努力了。
“小暮冬说过,我这病得大喊大叫,你想想法子。”祁岁桉回想起来。
“殿下,您讲讲理,大喊大叫,这不得您自己想法子么。”花朝无奈。
“我不会。”
祁岁桉从小的受得严苛教育里就没有做蛮人这一条。
“那您想想,您都什么时候破口大骂过?”
这……
耳根不由发烫起来。
自丰乐楼一事已过两月,这花朝为了方便照看他二人,将他二人安置在同一间房内,两人用屏风相隔。陆潇年的烧伤大多集中在背部,起先只能趴着睡,祁岁桉的头被撞,看似万幸地很快醒来了,但实际上总是夜里犯心疾。
陆潇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很配合的在尽力康复,他伤势恢复很快,但祁岁桉心疾却频频复发,着实令花朝头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根结底,还是心病罢了。只是他一直找不到这病根在何处,无法对症。
不过,好在有季常在,审问之事不用他二人操心可以安心静养。季常做事沉稳干练,将整个府邸严加保护,密不透风。加之凌霄出现,与他内外配合,很快就将那些假凌云阁审问清楚。
原来凌霄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这些人。凌云阁善藏匿,陆潇年知道光是表面上的清剿上是根本不够的,于是就派凌霄暗中追根溯源,这一批就是一直混在凌云阁内部那批无恶不作之徒,是刘家豢养混入凌云阁的刺客。
他利用凌云阁暗中刺杀多位朝堂政要,党同伐异,更可怕的是,最近季常查清这些刺客并非大盛人,而是匈奴人!
原来刘家一直与匈奴人暗中往来,所以当年联合匈奴人一起构陷陆家,承诺找到金砂后将天下一分为二。
当这一切呈报至陆潇年面前时,陆潇年凝眉沉思许久,然后偏头望向祁岁桉。
云破月初,皎皎清辉落了满地。祁岁桉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用根红绸松散系着,黑发如瀑垂在身后。
灯罩被打开,他修长双手去剪烛芯,脸被映得盈盈生光。
陆潇年敛眸,突然跪下道:“是我陆家的错。当年爷爷害怕落得个兔死狗烹的局面,想借凌云阁为陆家留一条退路,但却演变成大盛的一颗毒瘤。如何处置,全听由你安排。”
祁岁桉见他如此,并没有拉他起身。只是沉吟半晌,道,“也不全然,我的舅舅凌云当年为南月复仇心切,才搭上刘家这条贼船,一切根源其实还在于金砂。”
祁岁桉没有去扶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身份不过是一介布衣,陆潇年并非在跪自己,而是在替陆家祖上跪大盛百姓,跪他的良心。
的确,三月过去邑县早已恢复平静,但百姓被吓得不轻,整个镇上冷冷清清,不少人为求安全背井离乡,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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