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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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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年眸色阴鸷地望过去,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淬了冰。“这就是殿下说的更好的计划?”

而祁岁桉墨蓝的眸光里一片平静。“陆将军可莫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说完又挥手,让人给他解开了手枷。

不料转刹间,一个黑影闪过,卷起地面一阵尘土,只见陆潇年不知何时来到祁岁桉身前,单手掰起他的头,狠狠低头衔住了他的唇!

他的吻粗暴,汹涌,几乎淹没了祁岁桉的呼吸。他挣脱不开他的大掌,直到他感觉快要窒息陆潇年才松开了他。

他没料到陆潇年竟敢当众羞辱他,祁岁桉大口地喘息着,抬手狠狠朝陆潇年的脸上扇去!

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地牢。“混账!”

而陆潇年眼神微眯,拇指揩去唇边被抽出的鲜血,唇角噙笑。而再抬眸时,看向祁岁桉的眼神里带着侵略的凶狠,“赦免我要,还有一样,待我胜仗归来再向殿下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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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9章噩耗

“你有得胜的信心,很好。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不杀父皇,不伤百姓。

“陆家上下还有百余口人被押在牢中。换好盔甲,我在外面等你。”

祁岁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潇年默默阖上眼,眼前挥之不去的仍是那片瓷白的身影。像一座冰山,看着冷,但摸一下会让你恍惚觉得,那下面其实有温度。

三日后,匈奴精锐抵达距京三十里的橦关镇外。橦关镇上的百姓早已闻风而逃,整座橦关镇如一座死城,只有不到三千驻军镇守,面对三万大军瑟瑟发抖。

橦关镇守常季押着正要逃跑的知县扔进军营里,周县令拿出一大包银子,也顾不得四周有没有人,就往常季怀里塞,“你常大人有大义,别拉着我啊,我这一家妻儿老小可不能给匈奴当炮灰!”

常季身高五尺,眉目漆黑,本不过是县下的一个巡检司长,因训练甲兵著有成效被调任至橦关镇守。他虎口钳住周县令的手反折过去,“你休想逃,京中正在查贪腐,等大仗结束,我第一个把你送上金銮殿!”

“别做梦了,不逃你我都得死在这里,你可知这次匈奴为何会突然天降!”周知县这会压低了声音,“因为他们其实都是凌云阁的同党,而且他们收到了消息,知道陆潇年已死,诏狱里那个不过是个替死假货!他们是来、是来、是来……”

后面的话他还是没胆子说出来,“你自己在这里等死吧,凌云阁是什么手段就等着被屠城吧!”

常季不过一个镇守,文武自古分两家,没有上方的命令,他管不了一县之长,只得松手任他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周知县这一番话很快传开动摇了军心,军中已有人窃窃私私,“要我们在这里等死?”

“就是!”

“咱们也跑吧!”

“不跑就是死啊!”

帐外渐渐混乱,常季走出军帐,望着还未战就丢盔卸甲的士兵心下无限凄凉。

“谁要当逃兵!”他气势强盛,顿时鸦雀无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跑了百姓怎么办?身后的皇城怎么办?国灭,家安在?!”

静默一瞬,常季在人们眼中看到了冷漠和畏惧,而他颓丧、愤怒、无力。

若陆家军尚在,陆将军尚在,何以让匈奴跨过屏障直抵我家门!

他毕生所愿就是能加入陆家军,而陆家军最为精锐的龙武卫他想都不敢想。只可惜,在安邑一战龙武卫也全军覆没了。

想及此,他悲从中来,满腔怒火无处可发,他举起手中大刀猛地一挥,一旁碗口粗的枯树拦腰砍断!

“我常季,即便死,也只能死在敌人刀下绝不做逃兵!朝廷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援兵来之前谁倘若逃跑就如此树!”

他转身掀开军帐踏入帐内,咽下满腔愤怒。他不相信周知县的话,十多日了陆潇年生死传闻真真假假,但他内心仍存一线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料就在当晚,京中再次传来噩耗彻底掐灭了常季的希望。

大军当前之际,陆潇年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于今晚被推上城门,斩首示众!

城门楼上悬着孤零零地一个首级,被雨水冲刷地面目全非。

下面聚集着前来打着伞看热闹的人们。仰头望去,只有一颗圆滚的头颅在那里高傲孤独地悬着,像是目空一切地俯视着下面冷漠的人们。

很快,人稀稀落落地离开了,唯有一双属于少女微红双眸伫立在雨幕中。她耳边响起那个清凌如雪的声音,“你断不了的,九哥帮你断。”

皇帝寝宫乾华宫内里,因连日阴雨颇显寂寥。刘贵妃哭哑的嗓音回荡在空寂的大殿上,“陛下,陆潇年即已伏诛,就把六儿放出来吧!”

金纱黄幔垂合紧闭,皇帝祁延躺在龙榻里一言不发。

“皇陵贪墨一案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陛下难道真任由那贱人的儿子将六儿踩在脚下吗?陛下忘了当年是谁要将陛下……”

“够了!”一声呵斥夹杂了连绵起伏的咳嗽声,祁延嗓音干涩无力,“你下去,朕不想看见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贵妃绝望的脚步声离开,感觉身后发凉,今日的乾华宫格外森冷。

象征着皇权的金黄色帷帐内,陆潇年将刀抵着皇帝祁延的后腰,而祁岁桉的匕首压在福安贵的脖子上。

“姑父,好久不见。”

祁延满目惊慌,才意识到身后的不是祁岁桉的侍卫,而是……

他颤颤巍巍道,“年儿,朕知道你委屈。朕也按你们说的去做了,只要你能救我大盛,之前的事朕不追究。”

陆潇年在他耳后冷笑一声,阴森得令祁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陛下说的,微臣听不懂。陆潇年刚已经被陛下赐死,我不过是九殿下身边的护卫。”

“好、好,你们早就谋划好勾连到一起了是吧,我还当传闻是假的……”祁延眼神惶惶,瞪着祁岁桉。

“是假的。我们……”祁岁桉顿了顿,抬眸一笑,“真正勾连不过才一个时辰而已。”

“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以为这些年父皇是清楚我要做什么的,只是看着我如此辛苦也假装看不见罢了。”祁岁桉单手从怀中取出那瓶药膏,捏在手中把玩,“我当您会心软,哪怕那么一点。”

“你、你母妃之死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跟你说了多次,阿晏……”祁礼忽然喊出祁岁桉的乳名。

“不要喊我这个名字!”祁岁桉脖筋突起,满眼冰霜似要炸裂开,他咬牙重复道,“不要喊我这个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皇,想必城外匈奴已经收到了陆潇年已死的消息,是让他们杀进来给全城百姓收尸,还是他们最惧怕的人神兵天降,就在父皇此刻一念之间。”

陆潇年目光虚虚地凝视着对面的人。他再次感觉这张脸十分陌生。他还记得不久前他问过:你可有胁迫你父皇的筹码。

然而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是他手中的筹码。

“他身上被我下了毒,我母妃制的五日散,解药在我手上,他只会听命于我。”祁岁桉的声音淡淡的,已经听不出方才的半分波澜。

“父皇肯说实话,我才能让陆潇年去救你的大盛啊!”

“这也是你的大盛!”

“我的?”祁岁桉忽然笑了,“父皇你抬我与祁礼相争,以为我不清楚你是何目的么?前太子,我大哥祁琮德仁兼备,备受称赞,可奈何无人可与之抗衡,最后受奸人挑拨谋反,几乎断了大盛的半条命。

“你怕重蹈覆辙,于是久久不肯立储,若不是看我能和谈回来,还可拿来给你做祁礼的磨刀石,怕是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吧。”

他说着,转头望向陆潇年,目光森然,“若没猜错,这一举多得的主意是你这位好侄儿给你出的吧?”

他猜这就是那夜他与皇帝的谈话内容。

祁岁桉漠然收回视线,“所以,我母妃是如何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0章野兽

祁延像被迫面对那段回忆,身体颓然向后,但被陆潇年挡住按在了龙榻上,“是、是她罪有应得,前太子造反谋逆,是她谋划的!”

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祁岁桉墨蓝瞳孔微震,“不可能!她是这世间最纯善的女子,不可能害我大哥!”

他的那些皇兄中,太子祁琮是待他最好的,每次被几位皇兄捉弄都会有大哥给他讨回公道。

“那你跟我一样,被她的外表骗了。”祁延缓了口气,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朕老了,朕知道你心里是念着大盛百姓的,他们是无辜的,你要太子之位也好,要查清你母妃当年之事也罢,朕都答应你。”

“你们两个,都是抱在朕膝头看着长大的,本性是什么样朕再清楚不过,”祁延满目疮痍,连咳几声,福安贵浑身强硬紧张地眉头紧缩,“陛下!”

祁延黯然抬手挥了挥,“朕活不了多久了,朕知道。只是局势动荡,这烂摊子不收拾好,朕死不瞑目!”祁延从枕下摸出一枚虎符,交给身后的陆潇年。

“陆家为大盛征战无数,是朕错了,不该轻信小人伤了大盛根基。等你此战回来,朕会还陆家公道。”

“至于九儿,朕答应你,会封你为太子。”祁延的头垂了垂,叹出一口气道,“朕,累了。”

待皇帐内再次只剩下两人时,刚才凝滞的空气才重新开始缓缓流动。福安贵浑身湿透地跪在祁延的脚边,双目流下两行浊泪,“陛下!”

他胸口起伏不平,“您忘了当年先皇是如何说的么?这皇位交给谁也不能交给他,他本就是带着仇恨来到这世上的,您不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延抬手打断了福安贵的话,颓然倒在了榻上,纵是见惯风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也让他颇感无力,只能一遍遍喃喃重复着,“朕累了。”

“朕,累了。”

他缓缓阖上了眼睛。

皇宫外,雨还在不眠不休地下着,只不过是泼累了短暂地小了一些。来时千万重的雨幕变成了稀疏的雨网,笼罩在这天地间。

伞下,祁岁桉和陆潇年对视了一眼。两人静默无语地朝宫外走去。

到了宫门口,祁岁桉忽然递给他一个斗笠,“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马蹄飞踏,溅起高高的水柱,两人身上具已湿透,水柱流淌过脸庞,眼前模糊一片。

等祁岁桉勒了马,陆潇年抬头才看到安定侯府的匾额赫然在眼前。

没想到祁岁桉竟会带他来这里。宽阔的大门上贴着被淋湿的封条,皱巴巴、冷清清,像两条丑陋的疤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勒马,攥住缰绳。“这进不去。”

祁岁桉擦去了脸上的雨水,“只有大雨才无人看守,其他人都被抽走去修沟渠了。”他淡淡道,“你可以带我飞进去。”

陆潇年默了默,他不太愿意靠近这座宅子,但架不住实在好奇祁岁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且他的身上也开始发热,好像毒药发作的时辰到了,于是无奈道,“遵命。”

两人驱马来到侧巷,这里幽静无人。陆潇年目光沉沉望着这座高墙,墙头杂草横生。

他展开一侧手臂,望着祁岁桉。

“过来。”

尽管有斗笠,雨水还是打湿了祁岁桉,从鼻尖到薄唇都淌着水滴,唯有眼圈泛着红,整个人清冽得像一抔初春的泉水。

淋雨的感觉并不好,但祁岁桉一动不动地看着两步之外的陆潇年。

走过去本也没什么,但陆潇年看他的那种眼神让祁岁桉不知为何心底忽生倔强,冷硬道,“是你,过来。”

雨势适时变大,填补着两人之间这段沉默较劲的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了默,最终还是陆潇年走了过去。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祁岁桉,白皙的耳垂下坠着水珠,晶莹莹的。领口微乱,露出薄薄的肩骨连着锁骨,淋了这么一会,肩窝里就已汪出一片小水洼。

不等祁岁桉反应,他大掌滑下一下将祁岁桉的腰搂起,力道之大令祁岁桉感觉被墙壁撞了一下似的。紧接着陆潇年足下一顿,环着他腰越过了布满青苔的高墙。

隔着湿透的衣袍,掌心里的侧腰薄刃紧实。陆潇年没想到他并不瘦弱,是恰到好处的手感。

一跃而下落在青砖上,大雨令荒芜的院落长满了青苔,落地时祁岁桉脚下一滑,握着他侧腰的手及时收紧,让他稳稳站住。

陆潇年浅尝辄止地松开了手。

祁岁桉拢了拢衣领,轻咳一声道,“这边。”

拨开杂草,祁岁桉朝前走去。跟在他身后的陆潇年抬眸环顾四周,极力辨认这是陆府的哪个院落。

他已经太久没回过家,想不到再回来时这里已经荒草丛生,颓垣败壁,满眼陌生。

而祁岁桉倒是脚步轻快,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这不是陆潇年从小长大的地方,而是祁岁桉的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记得祁岁桉小时候经常迷路,现在这么熟稔,可见常来。

“之前都是谁带殿下进来的?”他声音听起来不经意。

祁岁桉头也没回,“杨静山。”

陆潇年眼眸暗了暗。

拐过一条布满杂草的小径,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熟悉,而陆潇年面色也愈发沉郁。

祁岁桉自顾推开侧面的小门,率先走了进去。

总算到了没雨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祁岁桉摸到窗边,找到半只蜡烛。

而陆潇年浑身愈发灼热,推门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物是人非,想不到这扇他从小到大推开无数次的木门竟好似千斤重。

他的脚步顿在门边,喉结上下滚动,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处都结幔灰尘蛛网。

祁岁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火烛,点燃,房内忽然亮了起来。

熟悉的一切忽然在眼前一一出现,菱纹格栅窗、紫檀笔架、宽方书案、墙上长弓,还有眼前硕大的沙盘。

陆潇年感觉自己呼吸变得闷滞,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

这里是枫园。

幼时一切美好的回忆都在此刻如碎片汹涌而来,耳边、眼前交替出现母亲端着热乎乎的梨汤、花朝披散的衣袍、书案上歪歪扭扭的草字,脚下无数揉烂的纸团,窗外清秋和槐序在斗嘴,桃月偷吃小厨房里的包子塞了满嘴看热闹,树上挂着破了的风筝,耳边还有大家喝酒划拳的声音。

心脏忽然绞痛起来,就像他在诏狱那晚,身体变得忽轻忽重,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他眼里蓄起恨意,一步步走向祁岁桉,“你为何要带我来这?”

似是看出他有些不对劲,祁岁桉悄悄摸出解药,“这个沙盘还完好,明日出征我觉得你可能需要……”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闪过一只滚烫的大手就钳住了他的脖颈,将祁岁桉未说完的话尽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粗粝的指腹按擦着他的脖颈,危险的气息从陆潇年的周身散开来,密密匝匝地包裹着祁岁桉,像是要夺走他身边的空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陆潇年的那双眼睛明明是漆黑而平静的。“你,故意的。”他一字一顿。

祁岁桉没想到陆潇年反应这么大,从喉咙里强挤出声,“你发什么疯!”

直到他掏出解药瓶在他眼前晃过,陆潇年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木着脸一点点松开手。

白皙细长的脖颈上像是被烙上了印记,留下鲜红的指印。祁岁桉捂着脖子咳嗽,半天才缓过来。

陆潇年呼吸加重,五脏六腑在灼烧翻腾,隐忍的目光落在那些指印上,鲜红的实在有些炫目。

“我不过是带你来看这个沙盘!”祁岁桉低吼出声,但透过陆潇年令人窒息的眼神,他好似也突然意识到了陆潇年为何如此反常。

这里是他的家,他以为自己是故意带他来刺激他的。

眼底还有几分未退的怒火,祁岁桉忍了忍,不打算和他计较,但转念又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掐住自己的脖颈了,还有牢里那个混账的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口气,他得讨回来。

于是祁岁桉压了压眼底的怒火,走到他身旁。他微微仰起头,将解药放在手心里凑近了他的唇边。

“你该吃药了。”凉丝丝的声音灌进陆潇年的耳朵。

祁岁桉流畅的下颌角扬起倔强的弧度,昏暗的光线下,侧颈上的皮肤几乎透明,似乎充满了温热的弹性。

受了蛊惑般陆潇年一点点低下头,靠近那只冰凉的手。

被灼烧的身体渴望冰凉的抚慰,这几乎是本能。

所以当冰凉的手心蹭着陆潇年炙热的唇瓣时,陆潇年感觉自己身体不由地在紧绷。

他呼吸忽快忽慢,平静的瞳仁里燃起了火。

祁岁桉的唇边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紧张和害怕反倒慢慢褪去。他试着伸手去抚他的侧颊,像安抚一只血液贲张、气喘吁吁的野兽。

危险的气息好似在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散去,祁岁桉颇有耐心的将解药喂进他的嘴里。

吞下药丸,陆潇年耳边仍有重重嗡鸣声,模糊的眼前看到那片薄唇微微开合——

“不过你要记得这个教训,”祁岁桉望着他的眼睛,神情清冷,声音温柔,“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勾引你、试探你、算计你。但你不可以。”

混沌的意识还盘桓在脑中没有褪去,身体的灼痛也还楔嵌在肌肉里,陆潇年深深呼出一口灼热的气,他对这种受人钳制任人摆布的感觉十分陌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

尤其是眼前这个人。

像一座冰山,看着冷,但摸一下会让你恍惚觉得那下面其实有温度。当你犹豫、不确定想再探究竟时,他又会突然凑近你,告诉你,对,别碰——下面是熔岩。

◇第31章消失

半个时辰后,祁岁桉坐在生锈的铜炉前烤火,屋里的废纸破椅被他当成了柴,一点点送进火堆里。

周身已经差不多烤得半干,他抬眼朝陆潇年望去。那人面色沉静,双手撑在那片巨大的沙盘边上,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面前延绵起伏的丘陵沟壑。半个时辰了,他一言不发,眼中似有微光。

透过熊熊火光,他想起年少时此人的模样。

一时间,眼前浮现出那朝阳般明媚的春华时光。那时老师还那般健朗——

“陆潇年!你又给我睡觉!”

厚厚的书简敲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重响,震得茶杯杯盖跳得老高,又稳稳掉落了回去。

陆潇年慢悠悠吹走额前被震落的碎发,懒懒掀起眼皮。

周围一阵低笑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气也不失大儒风度,方歧山捋捋胡须继续道,“我们接着讲,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

方岐山向下扫视看到陆潇年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后,露出一个玄妙的微笑。

还未等他问出“这一战诸位怎么看,”陆潇年就已经举起了手。方岐山肃立于一侧,抚髯静等看一场好戏。

“学生以为,此战实在输得窝囊,宋襄公将打仗一事当成了做面饼,先和面后倒水一步不能错,殊不知战场之上千变万化,谁反应快谁才能赢,兵不贵众而贵于速,胜于诡。”

“哎,又来了....”

“轮到咱们睡觉了喽!”周围人低声嘀咕,等陆潇年一番博征旁引后,众人一起转向祁岁桉,异口同声起替他问:“不知九殿下如何看?”

一场哄堂大笑。

祁岁桉无奈站起,朝方岐山一拜:“学生并无什么高见。”

每每落座时他总能瞥见陆潇年脸上露出那种得意又餍足的神色,像一头骄傲的狮子。

用老师的话说,这一方书桌囿不住他的雄心,他张牙舞爪随时意欲冲出牢笼。一旦出笼,则万夫莫敌。

后来也确实如此,他用兵诡谲,十战九胜,每一战都足以被编写进兵书供后世人学习。

但,三万匈奴此刻就在城外,京备五营也不是陆家旧部,他明日空降于敌前,能不能降得住,这场仗究竟打不打得赢,全城百姓保不保得住……一切都不十分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沙盘据说是他带着手下不眠不休一个月做出来的,所以祁岁桉带他来是想提醒和警告他,不要忘了他做这个沙盘的初衷。

火光中,两人默默对视,目光交汇。

陆潇年黑沉眼眸黯淡下来,压迫着周身的空气。而祁岁桉淡淡收回了视线。

是夜,雨势渐弱,家家户户沉睡于静夜中。沉寂的雨夜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盘踞在缡山脚下。一枝冷箭嗖地一声刺透雨幕,穿过城门楼下悬着头颅的那根细线。

清晨的盛京在绵绵春雨中苏醒,然后逐渐沸腾。

家家户户家中都莫名出现了一张印着云纹的信纸,纸上赫然列着贪墨陆家军饷的京中要职和交易往来账目。

很快人们还发现,悬在城门上的那颗陆潇年的头颅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大盛朝的九皇子——祁岁桉!

◇第32章奖励

几夜大雨,庭院里积了不少的水,下人们穿着蓑衣在扫地上的积水,发出唰唰的响声,衬得这个清晨更加寂静。

东厢房门窗紧闭,屋内光线昏暗,榻上被子里裹着一个人。只露出一张苍白浮肿的脸,浑身通红,烧得奄奄一息。

杨静山把他身上的湿衣服剥下来,凌云阁找到他的时候乐安在水中泡了一整天,织物和伤口都粘连到了一起。他小心翼翼地用剪刀裁去粘连的地方,那个鞭痕累累、触目惊心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屏息凝神地处理着乐安的伤,却听到一阵低喃。以为是人醒了,忙凑过去,只见小脸上双眉还是紧皱着,只有绛紫的唇动了动。

他把耳朵凑过去,低声叫他,“乐安公公?”

杨静山再次贴近,耳朵几乎贴上了乐安冰冷的嘴唇。过了许久,微弱的声音从那冰冷的唇缝间漏出一些,“我、是……废物。”

杨静山心头不由一颤。每次见到的乐安都是笑眯眯的,虽然不知为什么一见到他那笑容便会顷刻消失,但那却是在压抑的深宫之中难得一见的轻盈的、发自内心的笑。

而这样的乐安,他还从未见过。

常季等了两日也不见身后的援军,这一战注定凶多吉少,但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防。

“镇守,匈奴不是已经知道陆潇年已死了么,为何还不发动进攻?”负责城墙上守卫的李伍,满脸青涩,下巴上刚刚冒出一圈青茬胡须。

“怎么你还盼着他们打啊?”常季望着静悄悄的远处道。

“早死早超生。反正我没爹没娘,多杀几个下去见我爹娘,也让他们高兴高兴。”李伍挑眉,眉眼间不见害怕,反倒是期待。

常季给后方京备五营申请支援的信已经两日了,无人应答回复。城墙下,想逃但不敢逃的士兵整日提心吊胆,不知道这把悬在头顶上的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这个左贤王坚昆,之前跟陆潇年交手多次,对陆家军恨之入骨,尤其是听到陆潇年已死,肯定喜不自胜,但至今没有发起进攻,”季常心头沉甸甸的,“许是被陆潇年骗过多次,担心有诈吧。”

季常有种感觉,身后的京备五营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十分蹊跷。更蹊跷的是匈奴远袭而来,粮草军备并不充足,定然是要快攻才有可能趁虚而入一举拿下盛都。然而却因城门口上挂了陆潇年的首级而拖延了两日,使匈奴人粮草的压力倍增,难道是有人故意拖延?可谁又能如此了解坚昆能捏准他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常沉眉深思,突然被李伍推了下手肘,“镇守!快看!”

耳边先是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像是从天边滚来的阵阵春雷,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天边出现了一道黑线,如浪潮涌来。

“敌袭!”号角声响起,夕阳如血,染红了天际,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黑压压的一片匈奴铁骑身披兽皮,手持弯刀,眼神中闪烁着野性与贪婪,他们长驱直入掠过半个大盛,只为今天。

马蹄声如雷,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野兽,冲向橦关镇,欲将中原的繁华一口吞下。

“守城!!”季常振臂高呼,心跳如雷。

距京三十里外的京备五营,是盛都的最后一道屏障,在听到了不远处的战鼓声后于一声令下冲向橦关镇。

而对作战计划一无所知的祁岁桉已两日未眠,可他没有丝毫睡意。他站在京备天字营的侧营帐内,望向天边。

残阳血红,脚下大地震颤,时不时有传报兵冲进帐内汇报军情。

“九殿下,还是坐下等吧。”说话的人正是军备营监军籍奎。

祁岁桉面色微微有些尴尬,他昨天是被陆潇年掳进这军营里来的。当他二人被带到他们面前时,营帐里所有人的眼珠都几乎掉了出来。

尽管陆潇年掏出虎符,可众人面面相觑仍无人敢上前半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陆潇年转向祁岁桉,“劳烦殿下,为我正名验身。”

后来,经过解释众人才相信面前站着的是如假包换的陆潇年。而城门上的首级不过是用死囚易容,用来迷惑敌军的。

当然,也是祁岁桉用来胁迫皇帝的手段。

后来祁岁桉被关在在内账,隔壁好似一整夜都在商议布置战术,而他什么也听不到。直到天亮前陆潇年才掀开帐子走进来。

祁岁桉冲上前去质问,“你为何要把我掳到这来!”

陆潇年眼底血丝弥漫,凝了他一会道,“怕殿下耍赖,欠债不还。”

说完两个重甲卫兵走进帐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小侍从。

“守好九殿下,没有我的命令,他不能踏出这军帐半步。”

“是。”

“殿下,”陆潇年手心朝上,眉目漆黑地望着他,“解药。

只剩两颗了,祁岁桉从袖中取出药瓶,准备将一粒倒在他的手上。可陆潇年却忽然撤回了手,一动不动地望向他。

腮帮微微鼓起,是祁岁桉在暗自咬牙。他心里咒骂了一句,他将褐色药丸倒在自己的手心,一点点靠近陆潇年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见陆潇年可恶的唇角勾了一下,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带到他自己唇边。

腕骨被他攥得很疼,祁岁桉紧蹙双眉,墨蓝的眸被长睫掩着。而陆潇年微微俯身,眸子牢牢盯在他脸上,将他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忽地,他低头,温热舌尖轻触了一下祁岁桉的手心,卷走了那颗解药。

“恶心。”祁岁桉猝地抽回手,在衣袍上蹭干净。

狭长幽深的眼眸暗了暗,陆潇年嚼碎解药转身出去。

祁岁桉望着走出军帐的那个黢黑身影,暗自攥紧了拳头。

不知为何他有种将毒蛇亲手养大了的感觉。

匈奴善骑射,城墙上一个个士兵被匈奴人射倒,匈奴大军如潮水般朝城门涌来。大盛士兵已经吓得双腿发颤连弓都拿不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伍杀红了眼,正把刀一个匈奴胸膛拔出,血溅了他一脸,这时突然身后一个匈奴朝他扑过来,等李伍想转身之时已然躲避不及,弯刀砍在他侧过来的手臂上,整条手臂从肩膀整整齐齐被砍断,露出刺目的森森白骨。

他痛得怒吼出声,用剩下那只手臂朝匈奴奋力砍去!

滚石、油桶、圆木已经用尽,匈奴人用肉身筑城长梯一波波涌上城墙,他们弯刀锋利闪着寒光,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城墙上的守兵溃不成军,个个浑身是血,顽强抵抗着一波波的匈奴。

“开城门吧,镇守!”耳边是残兵的哀嚎。

“我们抵挡不过他们的!”

可惜常季耳边像被血糊住了,除了奋起挥刀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远处匈奴的大军黑压压地铺满天际,而身边站着的大盛士兵已经不到半数。城门被一下下咚咚咚地撞着,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常季绝望地望了眼远处的大地,双目猩红而苍茫,“老子死也不会给你们开城门,多杀一个老子都赚了!哈哈哈哈!”

喊杀声震天,祁岁桉掀开帐幕极目远眺,身边的小侍从端来了茶点,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已一夜未阖眼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扫了眼他手中端着的东西,祁岁桉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距离战争这么近,脑中出现了曾经抄的那些兵书,如今那些遥远的字眼都变成了如有实质的沉重巨石。

“把监军叫来。”祁岁桉垂手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监军籍奎放下手中笔墨很快掀开帐门走了进来,“参见九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给我笔墨,我要给京中写信。”

监军籍奎面露难色。“陆将军嘱咐过,不可让京中任何人知道殿下此刻在这里。”

“为何?”祁岁桉没想到自己会被软禁在军营里。

“将军说……”籍奎说这话的时候不敢抬头,声音也变得更低,“是……怕有人毁了他的奖励。”

祁岁桉眸光微微一抖。难道他是怕父皇会反拿他当作人质,来挟制他陆潇年?

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心深似海。

牢里的那一蛮横凶厉的吻,他以为不过是陆潇年的羞辱和报复,现在看来……祁岁桉双拳紧紧攥在身侧,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

他脑中不禁浮现出前夜在陆府里,陆潇年双臂撑在他身侧将他困于沙盘和他身前时,耳边响起的那句话。“殿下,从此刻起,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拿回我的奖励。”

◇第33章幻影

匈奴人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三千兵不到的橦关镇他们竟然攻了大半日,这些残兵弱将在最后生死关头迸发出的能量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城门大破时,城墙上的李伍的尸体已经被匈奴践踏的四分五离。他的断臂还握着刀,头颅滚过匈奴的脚下,双眼中隐有血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抬不起手臂的季常盲目地挥舞着他的大刀,嘶声怒吼着,“冲啊!把这些蛮狗赶出去!”

从城门向下望去,远处的大地上血泥成河。

匈奴骑兵涌入空城,铁蹄踏过一具具大盛士兵的尸体。城已破,却仍不见后方援兵。

季常心下绝望而凄凉,也许他早也该带着这些兵逃跑,他们也是人,都是一条条鲜活的、有名有姓、有父有母的生命。

陆家军被陷害,陆潇年被斩首,他们这些末等无名之卒更是无人在意,他们这些人甚至连一块城砖都不如!这样的大盛究竟值不值得他们用命去守护?脚下这些兵士们他们转世投胎时,会不会心生灰念不愿再世为人?

停了不过半日的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已经和鲜血混在一起的泥土被冲刷出道道血沟,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橦关镇上。

季常绝望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架在自己的脖颈上。“来世,誓死不做大盛兵!”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军报写了一封又一封,直到橦关城破的消息传到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习惯了安乐盛世的他们感官迟钝般仿佛才嗅到死亡的气息在一步步逼近。

灰暗和压抑的笼罩着这座臭气熏天的城,盛京这位曾经貌美艳丽的少女,如今像活在阴沟臭渠里的老鼠,狼狈不堪且岌岌可危。

躺在榻上的皇帝得闻橦关镇已破,震惊地从榻上爬起来,福安贵赶忙冲过去扶起祁延,“陛下,眼看城门将破,不如移驾吧,奴婢已经备好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混账!”祁延本以为陆潇年再如何混也不会拿国家命运开玩笑,可两日了他却不见踪影,橦关镇失守,盛京朝不保夕。

“拿朕尚方宝剑,朕……”祁延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哇地吐了一榻。

“陛下!保重龙体啊,只要龙体安泰,大盛根基就仍在,社稷未尝……”

祁延抬袖擦去唇边的血,神色痛苦,“根基,大盛的根基何在……”

被切断了与京中联系的祁岁桉,只能在守备森严的军帐内来回踱步。他像一个被剜去双眼割掉双耳的人,处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当中。

他不断地问那个小侍从,外面的战况如何,陆潇年可有消息。

‘陆潇年是个疯子’,这个念头随时时间推移越来越强烈,也令他越来越令他不安。手握虎符,坐拥整个京备营三万兵力的陆潇年,他会做出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况他身后还有凌云阁……他之前就已经骗过自己一次,会不会他这次又骗了他?他们实际上与凌云阁串通就是要打算与匈奴里应外合,推翻大盛?

不知何时,他的亵衣已经湿透,祁岁桉脸色苍白,双唇开始发抖,眼前出现了幻影。

时而是陆潇年的那张疯狂扭曲的脸,时而是母亲亲和的声音,时而是福安乐倒在血泊里,时而是自己被流萤护在怀里……

已经三个时辰没有收到前线的消息,祁岁桉半昏半醒地倒在榻上,他感觉自己大概要青史留名了,他是大盛灭亡的罪魁祸首,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后世人唾骂千秋万世……

与此同时,他高估了陆潇年的衷心,以为面对沙盘上的大盛疆土、山川百姓就能唤起他的初心的。

然而陆潇年骗了所有人,包括把虎符交给他的父皇……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混帐!无赖!祁岁桉在心底咆哮,若他今晚再不出现,明日辰时就是他的死期。还有最后一颗解药,那是他手中唯一的最后的筹码了。

而这种威胁在此时也显得微不足道,因为他觉得陆潇年也有可能疯到要于大盛同归于尽,用全盛京的人为他陆家陪葬。

耳边像被灌满了水嗡嗡作响,头混混沉沉地还在胡思乱想,而一颗心已经沉到了海地,冰冷窒息感汹涌而来,祁岁桉浑身凉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4章慌乱

匈奴人已经大半杀入了城内,冰凉的刀刃贴着季常的脖颈,他闭上眼睛,手腕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准备于橦关同归于尽。

而就在此时,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鸣响起,天空中掠过一个巨大的黑色暗影。一只雄鹰盘桓过战场上空,向他的主人发出尖锐的报警!

口鼻中喷出滚烫热气,季常的手顿滞在半空。他从被血遮挡的眼中,往天边看去,匈奴人身后好似出现一道身影。

那身影迅猛冲入所有人视线中,从一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变大,而它所经之处的一切都像是被它凝住,粘在一张巨网里,包括人们的呼吸。

季常感觉自己心跳好似停了下来,整个天地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的眼神艰难地聚焦在那一个黑色身影上。

直到他看清了马背上那个身影,心跳声才再次落回耳中。

是陆潇年!

那身影突然催马加速,如一道风驰电掣的闪电冲向了还在往城门冲杀的匈奴人。他身后跟着一排排整齐的骑兵,人数越来越多,如金色的巨浪掀翻天地,很快吞没了那些还未进城的黑色匈奴骑兵。

而同时,季常感觉到仿佛整个橦关镇的四周有被海水潮涌淹没的声音。电光火石间,身披金甲的援军从四面八方攀墙而上,很快这座四方的城墙上就被金色占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已经入城的匈奴兵才抬头,慌乱地仰头望向四面高墙,像是望着天降神兵。

已占领四面城墙的京备营手脚利落地清理了城墙上的匈奴,于是四周不断有匈奴惨叫着从城墙上摔落下来,跌成肉泥。

“中计了!”左贤王原地勒马,抬头仰望自己带来的草原雄鹰,怒喝一声:“撤!”

可是这哪里还有路能让他们撤,四处城门已封,只有这一个城门可走。城门外是不断被陆潇年像赶羊一样赶进来的匈奴兵,后退的和冲进来的两股人挤在一起,无数战马冲撞受惊,一时间嘶鸣惨叫此起彼伏。

而城墙上的京备营,按照计划好的取下身上都有装满火油的小瓦罐,一攀上城墙后就解下瓦罐。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油罐砸向被困在城中的匈奴骑兵。

随后城墙上某个方向上一只火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下面的匈奴兵霎那间停止了踩踏冲撞。

上万双眼睛极其默契地追随着那只火把,每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喝恐惧,逃跑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在“轰”地一声巨响后,看着人群中腾起半丈高的火焰。

瞬间地面上、墙壁上轰然冒出赤红的火舌,将中间的上千骑兵一口吞噬了下去!

惨叫声、马蹄声、嘶鸣声震耳欲聋,城墙上的士兵被大火炙烤着,同时举起弓箭,仁慈地朝那些被大火焚烧地痛苦扭曲的匈奴兵一箭射死。

热浪冲天,连大地都在滚烫地熊熊燃烧。傍晚的橦关镇上空出现了比晚霞还绚丽的蓝焰,整座城转瞬成为了一座巨大的人间炼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帐里的小侍从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上空,吓得手脚发麻,说不出话来。半晌后他才想起什么,转身,冲进军帐使劲地摇晃着祁岁桉。

“九、九殿下!”热浪从天边扑来,冲进军帐里,烤得小侍从汗流浃背。而昏睡中的祁岁桉身体却仍是像一块寒冰。

小侍从声音里带了哭腔,慌乱地想把祁岁桉拖拽起来,“不好了!九殿下!橦关镇烧、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有点短,所以今天补一章,双更

本周更5天,快夸我粗长

◇第35章想吻

尘埃与喧嚣四起,橦关镇像一口油锅,余温还在不断攀升。当人们得知橦关镇被烧死的不是百姓,而是冲进城内的匈奴兵时,陆潇年已经将城外剩余的那些匈奴像赶羊一样赶进了缡山。

不知从何冒出的一队精兵突然出现在匈奴兵身后,与陆潇年带领的京备天营形成合围,匈奴擅长的骑射在山野围困间失去了全部优势,只能像被虎狼冲散的羊群,在大雨中漫山遍野地拼命奔逃,互相践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三日清晨,雨终于停了,青灰色天边泛起冥冥薄雾。

朝堂之上,龙椅上空空荡荡,皇帝因接连变故卧病在床。群臣窃窃私语,焦灼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而就在大战开战的前一夜,盛都京城百姓家中莫名出现的交易账目令天下大惊。

名单上,上至兵部尚书,下至各路转运使司、台谏,多达一百三十余人,忙坏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

天下百姓看着,悠悠众口难堵,这便成了大盛史上第一次自下而上引发的肃清贪腐的大案。

掌军国机务的枢密院同知、掌管国家财政的三司使,也就是“计相”,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此刻都垂手而立,静待前线的来报。

不知何时,一缕碎金的晨光钻出雾霭云层,直射进大殿内,宰相张阑抬手遮了遮晃眼的阳光。

阒然间,私语声忽地消失。

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黑暗的身影,挡住了那道久违的阳光。众人缓缓转头朝那道身影看去,被夺走了呼吸。

跨过门槛,盔甲铁靴踏过大殿上的青砖,发出铿锵声。

陆潇年就这样踏着每一个人的心脏走到大殿正中。他手上提着一个滴着血的绸袋,血腥味已经散开,不少人眼神开始惊慌。

被血溅满的盔甲已看不出原本的金色,陆潇年掀开自己的面甲,环顾了下四周。

“好久不见,诸位。”他缓缓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畏惧、惊慌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只听咚地一声,陆潇年一松手,那褐色的包袱掉落,在大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我来向皇上复命。”骨节分明的长指将虎符举在手中,环视了一圈。

“陆、陆潇年……你、你不是死了?”

说话的是枢密院使康贾忠,他声音颤抖,几乎惊软了腿。

“差一点,康大人见到的鄙人的头不过是为了迷惑敌军。”

“那、那你前两日去哪了?怎么不出兵?!”

一声轻笑。

“因为绕到匈奴身后,费了些时间。”

陆潇年收起虎符,凄冷长眸半挑着,盯着他的脸一动不动。

康贾忠被看得胡须震颤,肥硕的双肩开始发抖。“这不、不可能……”

陆潇年取下腰间的弯刀,捏在手中把玩。暗金腰甲被披风遮挡了一半,但愈发显得他身高腿长。他唇边延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令人心底生寒。

“关于此战事后会有人呈上军报。我此时前来,是来找大人算笔旧账的。”说着陆潇年足尖一抬,一脚将那包袱踹了过去。包袱不偏不倚,撞在康贾忠的腿上散落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颗被烧得面目全非的首级赫然显露出来!

“我陆家军险些饿死在安邑,这还得谢谢康大人在背后放的那把火啊!”

康贾忠浑身一瘫,面容失色。“你、你你休得胡言!”看着脚边那颗狰狞的头颅吓得连连倒退。

他想不通这人明明已经人头落地,是如何能摇身一变上了战场,又是如何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的!

陆潇年不紧逼,只是冷冷望着他,字字铿锵道,“我陆家三代,以血肉之身筑起的高墙,就被你们这群蠹虫啃噬一空。现在高墙倒了,还是要我陆家来给你们收拾。

“你以为一句不承认就抵得了我龙武卫战死的弟兄,抵得了安邑饿死的百姓,抵得了我枉死在狱中的父母了吗!”

最后的一句低吼令人汗毛直立,康贾忠感觉一股寒气从脊椎后面窜上了脖颈,而同时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流下。

陆潇年轻嘶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纸血书,单手抖开,贴到宰相张阑的脸前。

那是安邑郡守死前写下的手书,上面将贿赂枢密院,按康贾忠命令构陷陆潇年的罪证写得清清楚楚。

“这、这是假的,不要信他!我是……”康贾忠疯了一样扑向那张阑企图抢走那封血书。

忽然一抹金光闪过,康贾忠刹那间不再说话。

像被定住的傀儡,只有双目凸出地瞪着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他的脖颈上开始出现一条血缝,血缝越来越大,鲜血从那条缝中汩汩流出。

“陷害忠良、通国判敌,你这一颗脑袋怎么够呢。”戏谑而冷寂的声音从陆潇年牙缝中挤出,他反手用刀尖轻轻一推,那截肥腻短脖上的脑袋便轱辘一转掉落了下来!

宰相张阑也没想到陆潇年竟敢当朝就直接把人杀了。他呆愣在原地,又眼睁睁看着他用康贾忠还未倒下朝袍擦净弯刀,插回自己的刀鞘里。

“诸位,我们还有很多账要算,但现在,先恕陆某失陪了。”陆潇年冷寂的狭眸朝四周环顾一圈,转身离开了。

到底是历经三朝的宰相,张阑很快神色寰转过来,在他身后高呼,“陆将军不计前嫌,于危机之时救我大盛,实属英雄大义!”

面色如纸的众人也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山呼:“将军大义!”

王府里,一双铁靴大步踏过庭院中的水洼,溅起高高的水柱。怀中抱着一人倒在他的肩头,面无血色。

后院东厢房里的杨静山焦急不安。他听闻前线大胜,陆潇年不知从哪变出了一队精兵,将匈奴堵在了中间。

心脏咚咚加速,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手臂上的道道伤口像是感知了这种期待,也勃勃跳动起来。

此时听到门外有铿锵的脚步声,他起身就要往外去,想找陆潇年一问究竟,但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低头一看,是乐安紫青的手,手臂上鞭痕横斜,骨瘦如柴。

他转身回望,只见乐安的肿胀的眼皮抖了抖,昏迷了三天,人终于醒了。

杨静山喜出望外,回到榻前,“乐安公公,你醒了?”

乐安费力得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让他乌黑的睫毛不自觉地抖动,声音沙哑,“我这是……死了吗?”

主殿里,陆潇年一脚踹开门,将祁岁桉抱进后面的寝室,把人慢慢放在榻上。

“杨静山呢?怎么还没来!”顾不得自己毒性开始发作,陆潇年开始动手解祁岁桉的衣服。

像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祁岁桉衣服黏贴在他冰冷的皮肤上,整个人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

“杨御医这几日都在后面照顾乐安公公。”下人瑟瑟发抖地望着这个脸色可怕的不速之客,想上前劝阻又不敢。

陆潇年黑沉着脸走出去,朝空中吹了个口哨。

不多时便从墙外飞进来一个小人儿。

“二哥,你回来了?”暮冬足尖落地,跟着陆潇年迈进了寝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光线打进来,正好照在陆潇年削韧的下巴和脖颈上,小暮冬一眼看到了陆潇年侧颈上明显的牙印,“哎?你脖子怎么了?那些蛮人怎么打不过还动嘴啊?”

陆潇年这才想起来,他脖子上还有祁岁桉那日留下的牙印。

一想到他带着牙印上战场,还真是头一次。他抬手捂了一下,然后道,“别管。”

“你看看他。”陆潇年双眉紧蹙地起身让开,让暮冬把脉。

他回到军帐就发现内帐里的祁岁桉昏了过去,一直到现在也没醒。

手搭上祁岁桉的手腕,暮冬先是皱眉,但很快舒展开。“二哥,你几日没睡了?”

陆潇年心算了算,两日三夜。

暮冬站起身,“你常年打仗身体习惯了,可大哥哥不行啊,你打了多久的仗,他就多久没吃没睡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小药包,抛给陆潇年,“这个让人熬了,可以快速恢复体力,你俩都喝点,然后好好睡上它三天三夜就没事了!”

“不是因为心疾?”陆潇年又问。

暮冬忽然生出疑窦,“你怎么知道他有心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懒得跟一小孩解释,只是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问,“他真的只是累的睡着了?”

“哼,不信拉倒。”小暮冬最不喜欢有人质疑他的医术,于是挑眉生气。

陆潇年这才走过去,把祁岁桉的手臂塞回到被子里。他倒是希望祁岁桉真的是犯了心疾,想起他每每旧疾发作时那急切的样子,可比醒着的时候好对付多了。

此刻睡着的人,双睫阖着,一圈细密浓长的绒毛覆盖在眼睑上,眼下的乌青透过瓷白的皮肤泛出来,显得乖巧惹人怜。

一直这样睡着多好。

想到这两日自己在战场上厮杀时,祁岁桉竟然一直没有阖眼,心底升起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他微微附下身,想吻。

“二哥?”

小暮冬突然出声喊住他,不知道陆潇年这是要做什么,只是怕他打扰他的漂亮大哥哥休息。

可下一瞬,他感觉陆潇年的背影好似冒出了森森凉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错什么了吗?暮冬心下一惊,然后他就听到陆潇年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

“转过去。”

◇第36章绞索

榻边放着早就晾好的水,见他醒来嗓音那么沙哑,杨静山扶起乐安,将水碗递到他唇边。看着乐安连吞咽都十分艰难,他心底泛起自责来。

那日要不是他嫌弃要吃这吃那的乐安,不耐烦地走远不想理他,也不至于让肖炳全的人钻了空掳走了乐安。

他蹲下身子,一下下安抚着乐安的后背,“公公慢点喝。”

清凉的水缓解了乐安喉咙灼烧的痛。他紧抓着杨静山的手,眼神紧张急切,干裂的唇动了又动。

“公公是想问殿下吧?”杨静山看他神色焦急,帮他说出心中疑问。

乐安用力点头。

“殿下安然无恙,听闻随陆潇年上了战场,大胜,匈奴人被杀光了,这下他们少说三五年内不敢来进犯了。”杨静山声音里有按捺不住获胜的喜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不料乐安的眼圈突然红了,紧接着又有晶莹泪珠大颗大颗滚落。杨静山一慌,抬手去抹那如断线珍珠一样的泪水。

“别哭啊乐安公公,殿下不顾危险命人把你从裕王府救出来,特意嘱咐让我将功补过。你现在身子还弱,最忌心绪起伏,会伤神!”

可是他越这样说,乐安越觉愧疚于殿下,哭得停不下来。杨静山彻底慌了,赶忙把人抱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呼噜着他的后脑勺,轻声哄着,“公公不哭。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喝的糯枣梨汤,你不哭了我去给你端来好不好?”

听到糯枣梨汤,乐安哭声果然渐小了下去。他的头枕在他的肩上又抽啜了一会,却又猛地推开了。

不知是哭得太久还是怎么了,杨静山看着乐安的脸红彤彤的,尤其是那小巧的鼻子,红透得像块玉石。

“怎么了?”杨静山不明所以。

乐安转头钻进了被子里,转过身去不说话了。

杨静山被他这说变就变的情绪搞得有点莫名其妙,低头一看肩头被乐安的泪水濡湿一片,以为是他哭累了,于是站起身为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那乐安公公好好歇息,我去给你端梨汤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完他出去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狠狠蒙上的乐安脸烧得通红,他在心里默默气恼,“自己怎么也中了这人的道。”

暮冬说睡个三天三夜就好,可这种福气陆潇年是没有的。他附身吻了下还在沉睡的人,然后静静起了身。

整个王府被陆潇年带来的龙武卫重重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他接过侍卫递来的腰带,穿戴整齐,简单用了早饭,他便踏出院门。

不料凌霄已经在庭院中等着他。

“果然没你们去不了的地方。”

凌霄带着面具,不置可否,只是从身后拿出一两样东西递给他。“这不是来给你送追疾和赤羽刀。”

一手接过马鞭,一手接住凌霄抛来赤羽刀,他把腰间的弯刀卸下,回首丢给身后侍卫。

“蛮狗这刀确实用不惯。”

侍卫捧着弯刀,心里一阵骇然。他至今难以相信陆潇年连把自己的刀都没有,就带他们在三日之内大胜匈奴,几乎将对方全歼。

面前的陆潇年修长挺拔,双肩宽阔,臂膀坚实有力,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和力量仿佛就注定是为战场而生的。

虽然他们隶属京备营,但经此一战无人不心生敬佩。加上陆家遭人陷害之事已经满盛京皆知,又无人不心生愤慨。

“后面的事打算怎么说?”凌霄退到一旁,看着陆潇年冲着树下的追疾大步走过去。一身油亮黢黑的追疾也难耐地刨蹄冲他哼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搂过马儿的脖子,头抵在它头上揉了把它的鬃毛。

凌霄本不想打断他们的久别重逢,但还有很多等着与他商议安排,轻咳了两声打断道,“我收到消息,还有人贼心不死,那些没被皇陵案牵连的,可生怕等你去找他们算账,都在筹谋着怎么对你先下手为强呢。”

“是么,我这条命值多少两银子?”陆潇年不以为意地抚摸着鬃毛。

“倒没有人不开眼直接买你命,但你身边的人……”

陆潇年放开追疾,从一旁捞了一把草料宠溺地喂给它,“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护着。”

凌霄在他身后白了他一眼,然后眼神投向紧闭的寝殿,意有所指道,“你最好是护得住。”

“走了。”凌霄一挥手,树上小暮冬悻悻收起瓜子,塞进兜里,翻身飞出了高墙。

重回朝堂,皇帝祁延坐在金銮大殿正中的龙椅上,面上与往常无异,但龙袖下不受控制抖动的手难掩即将油尽灯枯的空芯。

大殿上的血迹已被擦洗干净,但血腥味不知为何还久久不散。众臣垂首,任谁也不敢抬眸,生怕对上陆潇年的那双阴晴不定的眼。

他那日就放话出来了还有旧账要一一与他们清算。于是放眼朝堂,个个心怀鬼胎。有的庆幸一直作壁上观,有的暗自懊悔隔岸观火没拉上一把,还有的因在陆家沦陷之时为讨康家欢心趁乱踩了一脚而魂魄不安。

扫视一周,众生相皆落入眼中。陆潇年站定,掀袍单腿跪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陆潇年,救驾来迟。”

祁延经历了心惊动魄、大起大落的一夜,现在坐在龙椅上仍是心有余悸。他最担心的局面就是陆潇年会佣兵逼宫谋反,但他此刻竟然还是跪在了自己面前。

现在虽知危机已过,但仍心有戚戚焉。面前此人孰知会不会是一场更大的灾祸。

但他面上和颜悦色,赶忙抬手让陆潇年平身。“爱卿不必多礼,听闻爱卿竟三日未眠,救我大盛百姓于水火之中,朕实感钦佩,有何愿望尽管说来。”

缓缓起身的陆潇年仰头朝皇帝看去,沉声道,“陆家遭人陷害一事,听闻三司已经在加紧查办,昨日我已经将罪魁康贾忠就地斩杀,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众人疯了才敢在这时有意见。

看着满朝道鸦雀无声,陆潇年满意地转回目光,对皇帝道,“臣确实有两个心愿。”

见陆潇年还未有主动归还虎符的意思,祁延心底没底,只好强颜欢笑道,“尽管提。”

“一是臣在外打仗多年,对姑母甚为想念,听闻皇后一直病着,臣想能随时去看望。”

祁延心里微震,这是要在宫中随意行走之权,还要将皇后重新抬出来昭告天下人陆家重回中心。他稳稳心神,道,“年儿一片孝心朕颇为感动,准。”

“谢陛下。这第二件,臣想释放我陆家亲眷并为家父家慈以及叔父补办丧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延闻言长出一口气,他还当陆潇年要趁机要祁礼的命,顿时松了口气。“准。年儿不愧是我大盛典范,如此拳拳孝心定教天下动容,朕怎能不允。”

可不料,陆潇年挑挑眉,露出桀骜的笑意,“只是陆府荒废已久,收拾起来颇要费些时日,而臣不愿再等。臣现暂居九殿下府邸,不知可否借来一用。”

这……

祁延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他有种感觉陆潇年这招就是报复。

哪有在别人家设灵堂的道理,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祁延脸色灰败,陆潇年桀骜不语,双方大有僵持之意。

还是宰相张阑站出列来,他手持芴板弯了腰,道,“陛下,九殿下还未正式封王,所以那王府一直也没有挂上匾额,严格来说九殿下也只是暂住于此,老臣认为不过是一座空府,延迟几月等陆府修葺完善再对九殿下封王嘉赏也不迟。先下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陆家蒙冤,若能尽快为安定侯夫妇治丧平反,才能让我大盛将士万心归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很快,就有人出列附和。不得已之下,祁延点头同意。之后他攥紧袖中手,眼神示意福安贵。

福安贵捧出一卷金黄圣旨,展开宣读。

“陆潇年接旨——”

满朝文武就这样听着这位半月前还是通敌叛国的死囚,居然就这样起死回生,一跃成为大盛掌管兵权的最大权臣。

陆潇年被赐封一品骠骑大将,代替康贾忠掌管枢密院手握三军。

陆潇年下跪接旨,将虎符呈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潇年没有急着进宫去见皇后,而是出宫后驱马回到了那座无名王府。在路过安定侯府时,他忽然勒马停驻了片刻。

侯府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扯掉,但墙头的杂草依旧。他眼前出现了那个雨夜,那个沙盘,还有那片薄刃的侧腰。

身旁的侍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发觉陆潇年的眉眼暗沉,周身的散发着肃杀寒气。

所以当陆潇年迈入庭院中,连树枝上跳跃的鸟都不敢出声了。

“他怎么样?”陆潇年拍了拍追疾的脖颈,将它交到侍卫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大气不敢喘,恭身道,“殿下醒是醒了,但不肯吃东西。”

陆潇年忽然足下一顿。“大夫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但也说没大碍。”

陆潇年轻嗤一声,跨进寝殿,绕过屏风直朝浴室后面的密室走去。

密室甬道内三步一卫,一直排到那间卧房内。祁岁桉一醒来没料到换成了自己被关在这间密室内。周围的侍卫都换上了陆潇年的人,任他怎么威胁命令,那些人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用刀剑挡住他不让他出去。

密室的木门低矮狭窄,陆潇年推门就看见祁岁桉将满桌子的饭菜打落一地,而他坐在榻前冷冷地盯着那扇门。

密室还是那样,昏暗、积满灰尘,床榻后面的墙壁上垂着不知做什么用的生锈铁链,蛛网挂在角落飘飘荡荡。

“殿下这是要绝食?”陆潇年面色不虞地踢开脚下撒落的馍饼。

“陆潇年,疯了么!”祁岁桉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陆潇年脸上挂着笑,看似和煦,却让人莫名胆寒。祁岁桉眼神里透露出惊慌,而陆潇年气定神闲一不紧不慢地靠近。

他伸手轻柔地触碰了下祁岁桉的脸颊,动作极其温柔,却让祁岁桉骨子里生出一股恶寒,身体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猛地推开陆潇年,却被他的大手拦腰拦住。陆潇年眼眸开始泛红,里面似有暗芒,而他的声音却非常轻,像是怕吓到怀中的猎物。他将他圈禁在怀中,轻声道,“这次,你扔不掉我了。”

惊慌如潮水将祁岁桉没顶,陆潇年的目光像一条绞索,缠绕在他脖颈上,眉眼间蕴积着深不见底的阴戾。

“你放开我!”祁岁桉低吼,试图从他怀里奋挣开,“你别忘了你还有最后的解药在我手里!”

陆潇年滚烫的手掌拖住祁岁桉,他的身体就失去控制般往他身上一嵌。他双手捏着祁岁桉的手腕,戏谑一笑。

“不提醒,我倒是差点忘了。”陆潇年完全将祁岁桉笼罩在自己影子里,“我猜殿下绝食,是不是此刻想着就算死也不会把解药给我?”

“可惜,我不会让你死的。”陆潇年薄唇微抿,半眯着眸子。

他忽然朝身后扬声,“转过去。”

侍卫齐刷刷转身。

陆潇年掰起祁岁桉的唇,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第37章调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双手捏着他的手腕,双臂如两道墙将祁岁桉固定在身前,越吻越狠。昏暗中,滚烫的、粗莽的吻密密匝匝如冰雹砸向祁岁桉。

难以挣脱的屈辱和毫无办法的无力感让祁岁桉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空气湿漉漉的,如一张网,连尘埃都被笼在其中不在漂浮。

陆潇年似一头嗅到了猎物的凶猛野兽,啃噬吞食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不打算停下来,祁岁桉感觉到了他的恨意和决心。

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要这样羞辱自己。他说过,要拿他报仇,只因他姓祁!

被锢紧的身体贴在陆潇年身上,他感觉得到精贵的锦缎下越来越滚烫,他不知道是因为毒性发作还是他真的起了不该有的玉念。

恐惧如灭顶之灾吞噬祁岁桉,他才明白此刻的陆潇年就是要用这样的办法逼自己,逼他主动拿出解药,逼他像前两次那样亲手喂到他嘴里。

他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本就因为没有吃饭而浑身无力,现在被吻得喘不上气来,头脑窒息般昏沉,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得尽快做出决定。

陆潇年的吻只是短暂地缓了缓,见祁岁桉仍在顽强抵抗,他便不怀好意地将他的手腕捏得更紧,并往自己的身前带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脑中警铃大作,同样身为男人,他怎么会感觉不到陆潇年汹涌的玉念。他浑身一颤,找到时机在陆潇年的唇上狠狠咬了下去。

痛嘶一声,陆潇年松开了他的唇,低头看到祁岁桉的唇缝里鲜血淋淋。

被祁岁桉咬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他眉头压着,神色越发凉薄起来。

“殿下,这次该肯吃饭了吧。”陆潇年拇指揩去唇上的血,抹在祁岁桉的侧颈上。

祁岁桉厌恨地偏头躲开。

“你能关我多久?一辈子吗!”

一辈子。

陆潇年掀起眼皮,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未尝不可。你指望谁来救你?你的父皇?方才朝堂之上,他可是连你的名字提都没提,还连这座宅子都给了我。现在,这里是我的府邸。”

祁岁桉满眼的难以置信。

“殿下养过马吗?”陆潇年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他。

“再野性难驯的烈马,只要心够狠,有足够的耐心,总是能调教好的。”陆潇年说着,眸中闪过一抹黑色的暗涌。

陆潇年忽然又靠近,望着惊慌失措的猎物忽然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地自责。

祁岁桉浑身发着抖,明明没有犯心疾,眼神中强撑的倔强和支撑他的全部恨意看上去比心疾犯了还惹人心疼。

他抬起手想抚去他额前被他吻乱的碎发,但祁岁桉警惕地倏地向后躲开,防备的眼神刺了一下陆潇年的心。

他收回了手,变成手心朝上的姿势,“解药。”陆潇年有点懊恼。

吓到他了。

乐安喝完梨汤,杨静山将他沾满脓血的衣物换下来,正抱着往后院走,忽然头被什么砸中,这一转头不要紧,他差点以为是阳光晃瞎了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色阳光里,清秋单手搭在槐序的肩头,怪模怪样地笑着。

杨静山心跳在耳边咚咚撞着,怀疑眼前是假象。

只听清秋嘲讽一笑,“呦,是谁这么大本事,让我们那么爱干净的花大人亲手伺候沐浴更衣啊?”

半晌,杨静山才回过神来,扔下衣服朝他们冲了过去,一把紧紧将两人拥住,紧紧抱在了一起。

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连出口的声音都是哽咽的,“你们没死?!”

他紧紧勒着两个人,肩膀硌在胸膛上的微微痛感让他终于确认了眼前不是梦境。“你们没死!太好了!”花朝眼泪模糊一片,他推开一些,抹去眼泪,紧紧地盯着两个人的脸,咸涩的泪水落至腮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怕吵到乐安,花朝把他们领到西厢房,清秋和槐序大致讲了安邑那一战。

原来在撤退途中,陆潇年让他们龙武卫的三千精卫伪装成了军阀,而剩余人扮成匈奴在撤退到黑儿堡前假装遭遇了伏击。

陆潇年率先逃跑,对外放出消息大盛兵败,就是为了引匈奴轻信,安邑城防以破,让他们迫不及待地在初春粮草不足时冒险南下,深入敌腹来攻打盛都。

“原来他是要以身诱敌。”花朝听得胆战心惊。“那你们后来去了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看了眼槐序,槐序一脸老实道,“我们现在是凌云阁的人了。”

花朝拍桌站起来,“什么?!你们怎么能入了凌云阁!”

清秋把人拉下来,“你先别急。凌云阁也只是我们目前隐藏的身份,具体的还要看老大后面的安排。”

槐序也道,“我们这不怕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担心,才偷偷来看看你。”

“那……他们呢?”他记得陆潇年说过,都死了。

“都活着,桃月托我把这个给你。”清秋手心一翻,一瓶桃花酿露了出来。“这是她自己酿的,这几年每年都要酿上一壶,你偷偷喝,别让老大知道我们来过。”

花朝低头闻了闻,酒香扑鼻。鼻子紧接着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再哭就太丢人了,要被他们嘲笑一辈子。

花朝使劲咽了咽,依依不舍道,“我想归队。”

清秋笑了一下,“你归队了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老大当初留你在这,不就是为了让你拿下那个人的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这才反应过来,是被清秋误会了,“不是啊,这不是殿下的衣物,老大也没让我……”

清秋和槐序夸张地捂住耳朵,齐声摇头,“不听,不听,花朝念经。”

老大的命令那是他们能随意听的东西吗?

他们三人嬉闹着,却不知就在他们的脚下,陆潇年正将祁岁桉推抵在角落里。

陆潇年黑漉漉的眸光笼罩着明显受了惊吓的祁岁桉。他抿了抿唇,竭力克制着浑身被虫啃噬般难耐的灼热,压下声音道,“殿下,是还想要再来一次才肯乖乖给我解药吗?”

祁岁桉也知道,如今被囚禁的自己已然落入他手中,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和筹码。陆潇年大可将自己打晕,将解药搜出来,而自己也大可吞下解药、毁掉解药,与他同归无尽。

但,死不存在在他的选项里,他还有很多事没做。

于是祁岁桉将药瓶从袖中摸出,将最后一粒倒在他通红的手心里。

是他起了贪念在先,以为一切尽在掌握,能利用面前这人给对手致命一击,并达到自己的目的。

老师说的没错——贪婪之人,一念人间,一念地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手腕内侧被陆潇年的粗粝拇指来回摩挲着,他感觉到自己那层薄薄的皮肤下脉搏在战栗。

◇第38章被骗

屋内寒冷寂静的空气压在他的头上肩上身上,祁岁桉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尽管陆潇年眼睛里的红潮渐退,可祁岁桉仍心有余悸。他知道此时不能再激怒他,于是他试图转移注意。

“危机已平,陆将军重回巅峰,咱们也该坐下来聊聊过往了。”

过往。

短短二字,令陆潇年恍惚一瞬。

不知为何,他们之间那短暂的过往这几日反复在他梦境中一遍遍上演。梦里是落进他手心里的滴滴清泪,是蹭在他颈窝绵绵痒痒的触感,是喷在他耳廓滚烫灼热的呼吸,是慌乱无处可藏的重重心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目光在那双眼睛里反复探寻,试图找出与梦中之人哪怕半分相似模样,但终以徒劳告终。

这不再是五年前的人,莫要再被骗了。

陆潇年兀然收回了手,“去换新的饭菜来。”

那些面壁而立、恨不能是真聋的侍卫们意识到这是对他们说的,慌不迭回复,“是。”

说完陆潇年头也没回,抽身离开,弯身跨出了那道窄门。

次日,陆潇年睡到日晒三杆,被门外的侍卫叫醒。

“将军,不好了,老西城那边出事了,禁军副都尉石怀德在外等着求见,说无人敢管,只能请您去看看。”

沉在梦里不愿醒来的陆潇年,烦躁地翻了个身,才想起现在禁军、殿前司和枢密院都归他管了。

“更衣。”他嗓音暗哑,喉咙似是被什么火灼了一夜。

侍卫一边给他更衣,一边将大致情况汇报了一遍。

原来经过几日断断续续的雨水冲刷,天蓝如洗,清晖普照,墙角背阴结了一冬天的冰著子早也融化得干干净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沟渠满涨,污水久久不退。

京城民居接栋连檐,巷陌壅塞。一时间臭气盈天,民怨沸沸。

官府虽派了军巡铺和潜火队上街用水龙往外抽水,但收效甚微。

盛京地势西高东低,污水流进了东城大户人家,于是就有人连夜将西城通往东城的街道用沙袋堵死,还不许西城百姓通过。

可总有要出来寻生计、看病的百姓要出城,但被巡兵拦了下来,双方起了冲突,还将一个老翁踩在污水里,活活淹死了。

陆潇年微微蹙眉,“那究竟是谁让封的城?”

“好像、都传、应该是……”侍卫的声音低了下去。

双臂展开的陆潇年瞪他一眼,那侍卫赶忙低头到,“九殿下。”

“扯他娘蛋。”

陆潇年低骂。他都已经把人藏起来了,看来仍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看看。”

来到后院马厩,陆潇年随意牵了匹马。追疾一旁急得又哼哼上了,陆潇年抓了一大把草料喂给追疾,“你蹄子白,脏了还得给你洗。”

说完他跨马头也不回地离开,追疾急得在他身后嘶鸣。

街上的确混乱不堪,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不过说起来,盛京已经三五年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确实也的确是一场灾难。

被雨水冲刷过后,很多屋宇上的飞檐倾塌了,檐瓦也脱落了,墙面一块块剥落,被大片青苔吞噬。

纵马来到了东西城交汇处,远远就瞧见横木沙袋高高筑起两人多高,巡兵剑拔弩张地抵抗着要推翻阻碍和攀爬翻过来的百姓。

“让我们过去!”

“救救我的孩子啊,孩子还要看大夫啊!”

“九殿下心怎么这么狠啊!他不能让我们饿死在这里,放我们出去啊!”

哀嚎声、哭闹声、镇压声如潮,老西城的污水已经积到了半腰高,再这样下去,整个西城的民屋矮房就要保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旁的侍卫见状,催马上前,“都住手!陆将军来了,都住手!”

石怀德早早等在了这里,一听到,立刻转身迎上前行礼,“陆将军。”

陆潇年坐在马上微微颔首。大多百姓听到陆潇年的名字都停了下来,可仍还有人不顾巡兵手中那些挡在身前他们身前的兵器,还继续往前推搡拥挤。

手中的马鞭悠悠抬起,陆潇年指着远处的壅塞,眉眼冷淡道,“把这些人都带走。”

石怀德怔了下,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命令传了下去。顿时混乱一片,咒骂哭喊声更大,陆潇年屡次听到祁岁桉的名字混在其中。

负责盛京巡防事务的是巡检司,那个巡检司掌使见状不妙,抬腿要撂,不料被陆潇年一眼看到。

一把弯刀贴着他的鬓边飞过,扎进了滚木上的沙袋里。巡检司掌使双腿吓得一软,扑通跪了下来。

“陆将军,饶命!”

陆潇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命人拆掉阻塞然后掉头驱马离开了。

陆潇年入宫,就看见御书房内工部尚书正趴在冰凉地板上,抖如筛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广渠,当初你是怎么跟朕保证的!不是说这福寿沟能保盛京连月大涝也没有问题吗?!汛期未到盛京就成了这样,若汛期又当如何,是要让朕也在污水里淌着走吗?!”

盛京地下排水的福寿沟是去年户部刚拨了银子重修的,却连第一个春天都没扛过去,若这几日不能把水排净,天一暖定会引发疫病。

“微、微臣去年岁末验收工程,各项具是合规合标的,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啊!”梁广渠主抓这项,每个环节他都亲自核验监督,绝不可能出错的。

这时福安贵禀报说是陆潇年来了,梁广渠一听这名字后背就冒冷风。

不料陆潇年走进来,满面春风地给皇帝行礼,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他还是五年前皇帝最看好器重的侄子一样。

“赐坐。”祁延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陆爱卿,有何事?”

陆潇年没有看梁广渠,而是微微颔首坐下,“臣来是想禀告皇上,九殿下前几日同臣上了战场,受了惊吓,这几日无法上朝,臣是来给他请病假的。”

祁延早就听闻了今早的事,说是祁岁桉吩咐人堵了西城。本以为陆潇年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料却是请病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朕这正在询问工部,这沟渠一事,朕会一查到底的。”

陆潇年轻笑一声,“皇上圣明。不过臣身上伤未痊愈,一想到家父家母就心伤欲绝,心中一心只想着办丧礼之事,无心顾及其他,还望皇上体谅。”

祁延暗松了口气,敢情这祖宗是来告御状的。于是他主动提出,“大战刚过,陆爱卿是该好好静养一段时间。你还未去拜见皇后吧,你去看看她吧。”

“好,臣正想见见姑母。”

不再闲话,陆潇年走出御书房,从始至终没有看过梁广渠一眼。

来到后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陆潇年眼前浮现儿时在后宫里钻来钻去的时光。他们在后宫捉迷藏,皇子们总是藏在那几个老地方,陆潇年找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可每次都有个小尾巴,叫他总是一通好找。

后来他好奇跟踪过祁岁桉一次,才知道他不是真会藏,而是他能把自己藏丢了。

一个爱迷路的小路痴,居然跟人玩捉迷藏。

陆潇年唇角勾了勾。

来到皇后住的慈懿宫,陆潇年却发现宫门紧闭,门外也无人驻守,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他抬手敲了门上的铜狮环,许久门才被打开。令陆潇年微惊的是,开门的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将军,皇后娘娘知道你会来。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不过顷刻,陆潇年的心思已然百转千回,他起初以为是皇后被什么人挟持,又或是姑母得了什么重病,但转念都排除了这些念头。因为他低头看到了和尚匀长的手上托着一样东西。

黑黢黢的一个面具。面具背面朝上,但不用翻过来,陆潇年也知道这是什么。

青年和尚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惑道,“娘娘还说,将军不用惦念,她很好。只是送来这个东西的人,居心不良,将军若不处理,皇后娘娘寝食难安。”

“是何人?”

僧人默默摇头,随后朱门再次紧闭,陆潇年望着那扇高墙红门沉默地站了许久。

“回府!”狭眸中闪过锐利如锥的寒光。

◇第39章真欠

密室里祁岁桉刚沐浴完,浑身沾染着水汽,他披了一件黛青莲花暗纹宽袍,从脖颈道胸前的白皙皮肤还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手中拿着巾帕擦干自己的湿发,却不料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祁岁桉心脏紧了一霎。

他不知道外面的时辰,但通过进来轮换的守卫他判断现在不该是陆潇年回来的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一刻,门被一脚踹开。

陆潇年手上攥着什么东西,沉着脸走了进来。先是用不明含义的眸光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走了进来。

祁岁桉放开湿发,任其垂在肩头,然后朝床榻边走去,隔开与他的距离。

看陆潇年的神色,不知他是又从哪犯了什么疯病。

陆潇年瞥了眼桌上的空了的粥碗,对身后伺候的人道,“先下去。”

侍女们恭身退出,屋内顷刻间只剩下了他二人。

祁岁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将没来得及系好的腰带束紧。

看出他眼神里强作镇定的惧意,陆潇年敛眸道,“你不用怕,我也没那么想碰你。”

说着他将那个面具放在桌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闻声看过去,祁岁桉好似知道了他的怒意从何而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解释一下?”

“是我的。”祁岁桉答的坦荡。

“所以就想凭这么个仿制的破玩意栽赃皇后?”陆潇年嘲讽。

这的确是仿制的,是祁岁桉凭印象画出了模子,然后从民间找人秘密打造的。

“能制出这么逼真的,看来殿下私下没少研究凌云阁。”陆潇年拾起面具,一步步靠近。

祁岁桉随着他靠近的脚步,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他逼到墙角。

“你要干什么?”

陆潇年掐住他的下巴,举起手中的面具,“报仇啊。”

“诏狱里、陆家私宅、还有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得一一还给你才行啊。”

“你说,我要把这面具给你带上,打晕了再扔到大街上,等人们发现凌云阁面具下的脸,居然是九皇子祁岁桉,想想那个场面,是不是很刺激?”陆潇年收紧手指,祁岁桉的下巴和侧颈上立刻落下了鲜红指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对,忘了,你身上还缺一枚云纹。”陆潇年的眼神顺着他的鼻梁向下,从交错的领口一路没入深处。“纹那里?”

祁岁桉被钳住住,丝毫动弹不得,他咬牙切齿,“疯子!”

话音落,陆潇年将手上的面具狠狠扣在了祁岁桉的脸上,撞到了他的鼻子令他鼻头一酸,头微微后仰的同时,膝盖猛地向上一抬,用尽全力撞上陆潇年两腿中间。

——呃!

陆潇年被撞得弯下了身,窒息般的痛令他眉头紧皱在一起,祁岁桉取下面具,朝陆潇年脸上砸去。

陆潇年强忍着剧痛单手接住飞过来的面具,而趁这个空当,祁岁桉看准陆潇年侧腰上挂的那把刀,伸手就要去抽。

可不料,这次他没能得手。

“没有第三次了。”陆潇年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抬眸狠狠等着祁岁桉。祁岁桉手向后一摸,抄起床榻边的铜烛台就朝陆潇年的头上砸过去。

三次?这个说法只是在祁岁桉脑中一闪而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占据着,没有细想这话背后的意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去死吧!”祁岁桉眼底猩红一片,他这几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为的就是养足力气。铜烛台分量很足,如果朝后脑狠狠砸去他不是没有机会。

这是他预想了很多方案后最终选中的武器。因为他够普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因为它够趁手,烛台的边缘也足够锋利。

同样来不及思索,陆潇年只能抬起手臂去挡,那烛台薄薄的边缘砸在了他的骨头上,顿时一声闷响。剧痛顺着经络直窜入大脑,祁岁桉的力气竟大了许多,想必这致命一击用尽了他全身的力。

难怪他这几日肯好好吃饭睡觉了,原来都是在等这一刻。

陆潇年还从未被人这样偷袭过下身,于是两人扭打起来。一开始祁岁桉还能趁陆潇年下身的痛还未消解而频频得手,铜烛台重重砸落在他的后背、侧颈以及大腿,但很快陆潇年便站起身来,桌椅被踹倒、床榻上的帷帐被扯掉,茶壶瓷碗碎了一地,屋内一片狼藉。

最后陆潇年把人按住,单手死死钳住祁岁桉的手高举过他头顶,另一只手抢过他手中的烛台,扔到了一边。

他拾起刚才掉落在床榻上的面具,朝祁岁桉的脸上要给他戴上去。

而祁岁桉奋力挣扎扭动,脸左右转动,想躲开那只不断靠近的面具。可他越躲,陆潇年的力气就更大几分。

最后在那面具眼看就要覆盖上他的脸时,祁岁桉忽然仰头,朝他的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陆潇年痛得一嘶,阴狠狠地盯着他,“真是……欠。”

这次他把最后那个字说出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以为他被咬了,会躲开,但没想到陆潇年像没有痛觉一样,没有撤回捏着面具的手,反而更狠地直直朝他脸上压了下去。

最终面具被死死按在了祁岁桉的脸上,冰凉的沉闷的感觉压在他的脸上,虽然留有口鼻呼吸的位置,但祁岁桉仍感觉呼吸不畅,他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

经过这一场激烈扭打,他的衣衫早就被拉扯开,胸口和脖颈再次曝露在空气中,随着呼吸红晕漫开散至腹部和双肩。

本连大气都不喘的陆潇年,却在这一刹乱了呼吸。

门外的侍卫听着屋内叮当大乱,闷哼粗喘,个个如盲如聋,无人敢动,只是在心底暗自脑补着屋内的景象,想不到将军竟然有这样异于常人的癖好。

过了半刻,陆潇年喘着气走了出来,关上门后对他们吩咐,“半个时辰后,进去把这个给他喂了。”

侍卫赶忙接过陆潇年手中的东西。

出了密室,陆潇年也折腾出一身汗来,这才发现肚子也饿了,吃了点东西,去沐浴。一入水,这才发觉后背、大腿、手臂上都火辣辣的。

低头看那些伤痕,心底狠狠骂了句,“小狼崽子,手这么黑。”

忍着浑身的痛和满肚子的闷火洗完,刚换好衣服,就有侍卫来报,说是早上那些被抓的人已经审出了结果。

陆潇年怒气冲冲地接过密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常普通百姓已经释放回家,而混入其中的闹事者也供出了是何受人指使栽赃祁岁桉。

尤其那个巡检司掌使,已经吓得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招了出来。

密报看完,陆潇年眼眸深沉。“果然。”正好满肚子怒火没处撒,他转头对侍卫道,“备马,去诏狱。”

侍卫领命正要退出,忽地又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等等。”

陆潇年摸了摸小臂上那圈青紫的、微微凸起的、还在发烫的牙印。“去后面,把九殿下也带上。”

◇第40章过瘾

按吩咐,侍卫们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进去喂药。一进门,被眼前的一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

这、这哪里还有半分原来的样子,像是被两只凶兽拆了家,连棉絮都在半空中飞着,更别提那满地狼藉。

再往里走点,侍卫都惊得不会呼吸了!

九殿下祁岁桉脸上带着一个狰狞可怖的黑色面具,肩头只罩了件薄衫,双手被生锈的铁环高高吊在头顶上,头歪在一边,好似晕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小心翼翼地靠近,叫了两声“殿下”无人应答,看来是真的昏过去了。他不敢耽搁按照吩咐将那包药用茶水化了,轻轻掰开九殿下的嘴给他喂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侍卫已经提前准备妥当,陆潇年带着四肢瘫软但头脑清醒的祁岁桉来到了诏狱。

他现在可以随意出入于皇宫的任意地方,无人敢阻拦。

祁岁桉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拦腰抱起,一步步朝那通往地下深处的诏狱走去。

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但他却闻得到那种潮湿腥臭的味道。回想自己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是短短半月之前。

这半月之间,竟发生了这许多事。祁岁桉的头仰着靠在陆潇年的臂弯里,双手被那双大手紧锢在胸前,陆潇年微热的胸膛透过他的玄色长袍透出,下面是他强有力的心跳。

他的目光从这个方向刚好看到他的下巴,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而不过半月之前,他还是那诏狱尽头牢房里被恶狗肖炳全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死囚。

熟悉的环境,很难不让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尤其是此刻,祁岁桉觉得自己连个死囚都不如。至少死囚可以控制自己的四肢,而他只能屈辱地任由陆潇年像抱个宠物一样将自己放在椅子里,还“贴心”得帮他拨开自己额前和鬓边的碎发,而狱卒眼中那些欲言难止、惊讶又畏惧的眼神,让高傲的祁岁桉觉得简直比死还不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朝身后伸手,狱卒很有眼色地递上一块事先准备好的毯子,陆潇年接过蹲下身,盖在祁岁桉膝头上,掖好,然后亲自推着这木轮椅往更深处走。

“带你来见个人。”陆潇年朝前方微扬下巴。

祁岁桉抬眼朝那扇牢门内望去,长满青苔的湿冷墙角里,头发凌乱的祁礼斜倚在墙角,手上用稻草编着什么,神情呆滞,已经完全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娇弱又飞扬跋扈的六皇子。

“六殿下,别来无恙。”隔着牢门陆潇年站在祁岁桉身后冷声问。

祁礼看清来人,空洞洞的眼神倏地缩了一下。他目光从陆潇年脸上向下移,看到了坐在轮椅里的祁岁桉,空荡荡的衣服下面像是忽然被撑一点精神气撑起来了,他坐直了自己的身体,又缓缓举起手中的物什,强扯出一抹笑,“是呵,这不闲来无事想抓只臭虫养着玩儿么。”

是一只尚未编好的促织笼。

陆潇年道,“六殿下对圈养宠物还是那么痴迷。”

祁礼不理睬他,只是偏头一笑,“陆将军和九弟再次回到这里,应该感触很深吧。”

“托你的福。不过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

尽管身体不能动,祁岁桉头脑却十分清明。先不论陆潇年为何要把他绑到这来,但眼下似乎是有一场好戏。

果然幽暗深处,从他们身后走出一位少年。少年一身惨白素衣,头发半散着,头上用一枝银簪束起,披在肩上的乌黑头发也没能遮挡住他脖颈处的那圈勒痕。只是淤青不似上次在裕王府看到时那么明显,但仍旧衬得人愈发清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光如炬,一步步朝祁礼所在的牢门靠近。

看清了来人,祁礼倏地瞳仁瞪大,手上编了一半的促织笼滚落在脚边。

“是你!”祁礼按耐不住地冲了过来,钉在身后的铁链哗哗作响,他抓着牢门的骨节泛白,眼神里全是汹涌的恨意。“你居然背叛我!”

肖柄玉站定在牢门前,双手垂在身侧,望着面色如纸的祁礼。

“是我啊。”他清冷一笑,那曾沾满泥土的脸上,却有一双最坚定的眼睛。

眼前的祁礼,是他最陌生的祁礼。他熟悉的是那个将他双手捆绑在身后、给他带上项圈铁链、每叫一声就刺他一下、脸上又会露出痴迷怜爱的祁礼。

只要听到他的惨叫,就会兴奋和满足,那张白得病态的脸上就会浮现出更加浓郁的疼惜。

每每想到那些不堪的画面,掌心、手背、浑身上下的疤痕就会撕裂般的疼。他淡淡后退半步,躲开祁礼青紫狰狞的手。

“你这样的人,不值得被背叛吗?”

肖柄玉眉目淡淡的,纯净无欲,正是与白衣书生们一起星前月下清茶淡话、弄月吟风大好年纪,就像他的名字——

他本该是一块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命运作弄,让他成了今天这副样子。

祁礼心头不明来由的一痛,随即又觉得荒唐,于是惨笑起来,“玩鹰的被鹰琢了眼,不过幸好,你已经被我玩残了,你以为你还能飞去哪里!”

肖柄玉神色淡淡,“是啊,其实六殿下待我也不薄,至少我不用再像小时候趴在地上跟狗抢饭吃。”

听着他们的话,祁岁桉惊讶之余很快明白了。难怪那晚祁礼会那么配合地出现在皇陵,让他们找到那些尸体那么容易,现在想想,应该是肖柄玉在背后推波助澜。

看出他眼神中的惊讶,陆潇年半蹲在祁岁桉的轮椅面前,手按在他的肩头,似是安抚,“别急,慢慢看。”说着他把轮椅往后拉,远离牢门,藏进了暗处阴影里。

肖柄玉说完靠近两步,指尖触上祁礼的脸颊,带着亵玩的意味在上面上下滑动。“只可惜,你为了抬康贾忠做枢密使,杀了我全家。”他的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祁礼不由地从里到外打了个冷颤,“不然,我大概也会有些喜欢你的。”

祁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有声音颤抖出来,“你、你是王霄之子!?”

当年即将升任枢密院左使的王霄全家三十多口人被活活烧死,唯有两个孩子下落不明,想不到竟然就是肖炳全和肖柄玉!

恐惧令他惊慌地连连倒退,却被肖柄玉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拽住!肖炳玉冰冷的双眸凝着祁礼惊骇震颤的瞳孔,一只手不紧不慢地绕到头顶,勾唇冷笑,“残鹰不能飞了,但是……”他顿了顿,从发髻上取下那只银簪,以迅疾之势猛地刺进了祁礼的眼里!

“仍可啄目。”

以眼还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缩的眸光一闪而过,变成如一道冰墙般的冷漠。他就这样看着祁礼捂着眼睛咆哮痛呼,唇角缓缓延出一抹微笑,而眼中不自知地滑落下一颗清泪。

他没有再驻足,而是转身来到陆潇年面前。

“多谢,我哥哥与九殿下的仇怨也从此一笔勾销。”

陆潇年在一旁冷冷看着。

面前这个泠泠如玉的少年,竟然那么像一个人。

他们像一匹黑暗中的孤狼,白日装作是条善良温驯的犬,而夜晚就露出狼的本性,而且一旦决定下手就不留一点情面,没人值得他们有所顾及。

慈悲又冰冷,友善又疏离。

肖柄玉双臂展开,朝陆潇年和祁岁桉行了大礼,弯下的白皙脖颈后面除了狰狞的疤痕,还露出一枚尚未褪去红肿的小小云纹。

看着肖柄玉决绝离去的背影,祁岁桉心底暗暗呼出一口气。一道冰冷的声音,裹着灼热的呼吸落进他的耳朵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怎么样,看得过瘾吗殿下?”陆潇年贴近他的耳边。

祁岁桉眼睛圆瞪,充满威慑,但落在陆潇年眼中,却只是隔靴搔痒的可爱罢了。

越过祁岁桉,他走到牢门面前,对着还在哀嚎的祁礼冷冷道,“他还是心软了,换我的话,那根簪子此刻应该在你脖子里。”

混着血的泪水汩汩涌出,祁礼浑身被撕裂般的痛,他已经分不清是哪里痛,只觉得恨不得在这一刻死去。

“省点力吧,只要你母妃活着就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的。你是她活着的希望,也挟制她最好的棋子。告诉她,不要再用脏东西来脏我眼睛,不然我还会来亲自给六殿下送大礼。”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到祁岁桉身后,从身后掰起祁岁桉的下巴,迫他仰头望着自己,悠悠开口道,“我知道你也像他一样报仇,但是怎么办呢?”

望着那双残忍冰冷的眼睛,手脚瘫软的祁岁桉心底涌起巨大的屈辱和滔天的怒火,他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男人抽筋剥皮!

“——我就是喜欢亲手把你的爪子磨锋利,再等你来向我报仇的那一日。”

话音落,陆潇年低头狠狠吻上了祁岁桉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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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1章驯服

汹涌的吻,带着铺天盖地的侵略意味令祁岁桉额角青筋暴起,更糟糕的是,他连自己的唇舌都是被迫敞开的,且根本无法合上。他只能在心底破口大骂,混蛋!畜牲!疯子!

祁岁桉急促地呼吸着,徒劳而费力地挣动但却感觉不到他的四肢。他想把这个人杀了的心都有,他恨自己之前竟然对他还留着一丝幻想,以为他不过是想报仇,没想到他对自己却抱着这么肮脏的心思!

他想咬死他,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可能是他的意识太过于强烈,原本瘫软毫无知觉的舌头竟然渐渐有了知觉。祁岁桉心脏剧烈地跳着,但却不动声色等待唇部一点点也恢复知觉,就在陆潇年心满意足意欲离开的一刹那,祁岁桉猛地咬了下去!

——呃,一声痛呼陆潇年双眉猛蹙,火辣辣的刺痛从舌尖传遍全身!腥锈味从口中漫至喉咙,他偏头将血啐出去,不可思议地望着祁岁桉。

看来他让暮冬配的药,剂量还是小了!

而方才还在喷火的那双墨蓝眼睛,此刻狎邪地凝着他,仿佛是想威胁、警告他,让他知难而退。

可惜他陆潇年生来就不会写这四个字。

他腾地将人从轮椅中猛揪起,捞着腰一下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了诏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看到从地面出口走出来的陆潇年的脸色,心里倏地紧张起来。黑云压寨,怒气冲天,他虽然跟了陆潇年没多久,但也很少见到这位大将军会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细想一下,好像每次这种细微的起伏也都跟一个人有关。

再一想到早上密室那副可怕的场景,心里不由替他怀里抱着的人捏了把汗。

事实上,他的担心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陆潇年下了轿子马车都没停稳就将祁岁扛出来,直到将人扔在了密室里重新收拾好的榻上。

上次祁岁桉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昏过去的,只记得醒来就已经在了马车里。现在他虽醒着,但是却觉得还不如昏过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陆潇年将自己的手腕单手捉住,然后扯过后面墙上的一条铁索,圈在他的手腕上,随着咔哒一声响,祁岁桉的心重重向下一沉。

他想挣动,但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他想起上次在那个陆家私宅醒来时也是这种感觉,看来应当是同一种药。

他恶狠狠地瞪着陆潇年,舌尖半麻,好像在一点点地恢复知觉。像上次一样,他应该很快可以说话了,但距离恢复四肢的知觉应该还有一阵时间。

他希望能有什么拖延一下让眼前的陆潇年不要靠近自己。

可惜,他的所有挣扎和渴望在陆潇年面前都是无望而可笑的。陆潇年将他绑好后,胸堂随呼吸上下微动,望着他的眸光幽暗深不见底,令人本能地害怕。

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看着他拾起摆在桌子上的那个面具,拿在手上把玩。

“为达目的,连自己都出卖的人,我倒是心生敬佩。”陆潇年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波澜,更不知他这无端而起的话源于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殿下对于曾经护送你去西梁和谈的那个凌云阁,很是在意吧。”陆潇年的声音倏地冷了几分。

祁岁桉眼眶紧缩,这种完全失去掌控,对下一刻完全无法应对的感觉令他本能地恐惧。

他不想听到从陆潇年口中说出任何一个关于流萤的字,如此肮脏卑鄙的人不配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

“我很好奇,殿下对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才会不顾一切地跳进这陷阱里来。”陆潇年神色愈发深沉,令祁岁桉看不懂,却又暗暗心惊。

“可如果你真的在意,你又怎么会主动走进西梁王的帐中。”

祁岁桉不明白陆潇年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件事,这件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但好在陆潇年没有再对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缓缓放下了那个面具,语带轻嘲地笑了一下,“所以啊,同样是生死存亡,不知面对我,九殿下会不会也能做到卖身求荣呢?”

“呸,”祁岁桉的舌头恢复了直觉,朝他狠狠啐了一口。滔天的恨意终于有了一丝出口,那些咒骂祁岁桉忽然觉得不够,非常不够。但有三个字,他知道一定能刺痛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丝轻蔑冷笑响起,祁岁桉在陆潇年略微惊讶的眼神里肆意挑衅,他一字一顿道,“你不配。”

果然,陆潇年双颊鼓起,后槽牙相磨的微响在这个静密的空间里十分清晰。陆潇年一步步踏过地板,靴下发出沉重闷响,他俯身钳住祁岁桉的下巴,指印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骨节透出青色。

“是吗,我倒要看看那夜在榻上你是怎么讨好那个狗屁西梁王的。”

掐着他下巴的手迫他不得不仰起头,然后微微附身,衔住了祁岁桉的唇再次吻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吻,令祁岁桉瞳仁倏地放大,但就在他舌尖抵进来前紧紧咬着牙关,任他怎么撬都无动于衷。

陆潇年在他唇上狠狠琢磨一番,然后撤后一步,抬起头与祁岁桉四目相对。他轻笑一声,“殿下就这点能耐了?”

趁人之危的混蛋!祁岁桉忍无可忍,怒道,“你不也就这点能耐了么。”

那张本就充满侵略性的脸上,忽然被一道寒光覆上显得威迫逼人。陆潇年将身侧是刀抽出,横在祁岁桉胸前。他附身靠近,用刀背贴上祁岁桉的脸。“关于我,你实在是太不了解。”

冰凉刺骨的触感,令祁岁桉猛地一颤。“你!你要做什么!”祁岁桉怒不可遏,双眸圆睁。

刀柄很长,几乎和刀刃等长,这种刀祁岁桉觉得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他此刻以及来不及细想,刀刃还在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脸,充满了侮辱的意味。

“我是利用了你,但我也救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然后呢?随时准备在我身后咬上一口,捅上一刀?最后还要拉上我姑母?”

他和肖柄玉是一种人,是他绝对不能信任、被长相蒙蔽、掉以轻心的那种人。所以,对于一匹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它拥有反抗能力之前驯服它。

陆潇年顶了下舌尖,被咬破的伤口还在泛着麻麻的痛,眼前祁岁桉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就是一副最好的良药。

刀光在烛光前一闪,只听刺啦一声,祁岁桉心重重一跳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预感要与审核大战了,关注+作者不好啦凶凶~

◇第42章邀请

闭着眼等待疼痛感落下,这种任人鱼肉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不知道最终会落在哪里,心口?眼睛?还是更脆弱的地方?

祁岁桉在心中默数着,一、二、三……但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没有任何实质的痛感。难道是他断了自己手脚,因为那个药的作用而毫无知觉?

他睁开眼,身下没有血迹。微微颤抖的目光缓缓向上,陆潇年手中的刀不知何时收回了刀鞘,那只手虚虚搭在刀柄上,而另一只手上是一块布条。玄黑的布条花纹精美华贵,隐隐有银线在烛火里泛着光。

原来他只是割下了他的一片袍角。他是在故意吓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混账!疯子!”祁岁桉气得咬牙切齿。

陆潇年轻漫地笑了一声,“殿下没学过骂人吗?就只会这么两句?”说着他一步跨上榻,来到了祁岁桉身后,用这布条从后面勒住了他的嘴。

祁岁按的咒骂立刻就被勒割成了破碎的呜呜咽咽,陆潇年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还有,殿下究竟知不知道这种场合下,骂人只会祝兴……”

拇指摩挲过颀长颈项,刺啦一声扯开祁岁桉的衣领。锁骨间那片曾经盛满雨水的浅洼终于完完全全展露在他面前。

灼灼气息逼近,后颈有一块非常明显的突起,那块圆润饱满的颈骨像是落入凡间的罪恶之果。

灼热呼吸最终烙印在上面。

又痒又烫。

祁岁桉内心警铃大作,心跳声震动着他的耳膜已将他淹没,他拼命的、声嘶力竭地喊叫像被阻隔在了一片汪洋之外。任他内心如何挣扎、踢打、扭动,他废物一样的身体没有半分回应。而那些破碎的咒骂和怒吼从高空坠落下来,只剩下了一滩加倍可笑的烂泥碎肉。

覆盖着他冰凉身体的衣衫随着陆潇年的吻被一层层褪下,直到祁岁桉上身完全展露在空气之中。

“住手!“滚下去!”“不得好死!”这些模糊的怒吼在他口中咆哮而出,但根本无法阻碍身后人半分。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做这样的事,他是皇子啊!他难道不怕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而杀了他吗?他竟然不知道陆潇年会恨他到如此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念他又想到陆潇年说的那句话,“你的父皇可是连你的名字都没提……”

他被囚禁在陆潇年身边这么多日,外面竟一点来寻他的迹象都没有。

他或许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

也或许,从生下来就是个错误。没人在乎他的生死,他在这人世间获得的为数不多、可被称之为“爱”的感受,在福安乐被陆潇年亲手杀了之后也彻底化为灰烬了。

想到这,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没有知觉的身体其实在微微发抖。随着陆潇年指骨刮过,寸寸薄韧肌肉在经过时都会紧缩。

更像是某种邀请。

“我记得殿下只有这样被抱才会脸红。”

陆潇年“如他所愿”地一只手从后面揽过,深沉幽暗的视线如鞭,寸寸下移。

空气里浑浊着从未有过的一种味道,像是唤醒了这间幽暗密室里的某种诅咒,木椅、屏风、长灯,每一样好似睁开了眼睛,凝视着这对新的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它们贪婪又嗔怨地伸出舌头,这一场浓烈的危险仿佛已经让它们等了太久,垂涎三尺地望着新主人那紧绷的下颌。

只见他手指一根根展开,落在祁岁桉的侧肩。

他的耐性异于常人,明明在压抑着,但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似是享受凌迟的罪人,矛盾又危险。

仔细看才知道,他是对这种自虐般的隐忍在上瘾。他享受着让那种细腻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指尖的珍重像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同时严格地只允许自己一次只多一根地累积那种块感。

从项到背,从背到山谷,再从山谷到高丘,紧绷着的脊骨连成了一条蜿蜒至神秘之境的弧线,像一条妖蛇吐着鲜红的信子,魅惑地匍匐在那冰凉滑腻的皮肤上。

曾经经验丰富的农夫也许早也知道危险,但奈何幼兽的眼神太无辜,许下的承诺又太诱人,农夫渐渐撇下了越来越薄的理智,待双脚站在了已经薄如纸的冰面上时,还在侥幸地想,这条蛇也许是特殊的,它那么漂亮那么单纯,它不会咬人,不会辜负我的一番苦心,更何况它都说了它没什么野心,它只是怕冷,想要我的一个抱而已……

农夫必然会被咬伤,留下血迹斑斑的伤痕,还坠入脚下冰窟险些丢了性命。所以侥幸活下来的农夫余生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向这条亲手养大的蛇讨命。

于是,农夫的大掌掐住蛇腰寸寸滑下,似是丈量又似烙印。

陆潇年不急不缓,用粗粝的掌心折磨、惩罚着祁岁桉紧绷到要崩裂的神经。

突然,掌温倏然消失。祁岁桉天真的有一瞬以为这场折磨终于要结束了,可他很快听到了身后有木匣被拉出又合上的声音。

他动不了,只能凭听觉去猜测陆潇年的每一个动作。

随后是瓷盖摩擦的声音,刺耳地激起他一阵鸡皮疙瘩。一股淡香桂花香缓缓缭绕出来,钻进了祁岁桉的鼻中。

他不知道是什么,可他明明早就将床榻上那几个抽匣翻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时间细想,因为他就很快知道那是什么了。落在他后腰上的手指,比陆潇年之前毒性发作时还要滚烫,很快就化开一片滑腻顺着他的腰窝向下而去……

刹那间,祁岁桉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瞬间闭紧,他的心脏跳动得快要炸裂。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这么真切地听到万念俱灰天地崩塌的声音!

这个疯子!他脑中关于床笫之事贫瘠的想象帮不上任何的忙,反倒让他陷入了深渊般的恐惧。

会发生什么、是不是真的会像传闻中有人直接会疼死在榻上……

这些可怕的想象随着耳畔陆潇年暗哑的声音轰然而至,他清晰地听到脑中啪得一声,那根紧绷的弦铮然断裂。

“越紧就越像邀请,殿下这也不知道么。”

……

昏暗的密室内,原本垂落的蛛网和灰尘都在刚才他们离开之后的那两个时辰里被清扫一空,这间密室恢复了十五年前的模样,绛红珠帘床帐,朱墨刺绣金线的锦被,崭新的像是一所别样的婚房。

若不是墙上这些镣铐和塞满了床柜的绳索玉器,这里几乎与地面上那间寝房并无二致,就像是被复刻出来的一对孪生兄弟。只是两人于白天黑夜互为颠倒,有着不为人知的、截然不同的面孔罢了。

甬道外的侍卫早已撤走,春夜寂静,月光婆娑,地面上面的人们也早已安然入睡,无人能听到回荡在地下深处整整一夜那铁索一浪一浪的撞击声。

◇第43章软烫

其实祁岁桉的消失并不是全无人关心,只是变成了街头巷尾、悄声议论的另一个版本。

有说正是因为九殿下舍命保全了陆潇年,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击退匈奴,是胸怀大义的祁岁桉再次给大盛续了命,而且自己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也有人说,是他为了得到太子之位打败祁礼,在诏狱里苦苦以身哀求,待陆潇年得胜归来,就将自己献给了陆潇年,不然陆潇年怎么要鸠占鹊巢住到那无名王府去。

事实究竟如何,其实也没人说得清,书生们偏爱第一个说法,而勾栏自然对第二种津津乐道。

“你是没见过那九殿下啊,我可听老西城仙桥里姐妹提起过,那九殿下不久前现身过一次,给她们直接都看傻眼了!那身段、那皮肤、那风流姿态,当世找不出第二人啊!”

“难怪西梁王当年一夜投降,连黄金都差点不要了呢。”

“还有陆将军,那是何等人物啊,满京城的闺阁贵女哪个不想嫁他,难怪他连大盛公主都看不上,原来竟是喜欢男人啊!”

虽然大盛民风开放,分桃断袖并不稀奇,可但凡了解这位陆二公子的都知道,那是除了打仗对任何人或者事情都不感兴趣的。

当年有多少媒人最后生生被吓得不敢登陆府的门。这位爷明明那么顶着那样一张英俊无双的脸,可总是面挂阴云,桀骜冷峻,任谁都不敢靠近。

如今这样一传,好似也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歌姬舞妓们一通分析,最后纷纷垂头丧脸。“这辈子啊,咱们是没戏喽。”

“赶紧干活去!做什么白日梦呢,就算陆将军真喜欢女人就轮到你们了吗?那可是连皇上都惧怕三分的人物,真是什么梦都敢做!”妈妈骂骂咧咧用手中的扇子赶走了聚首闲聊的姑娘们。

而就在隔壁,一双骨节颀长、指尖敷着薄茧的手蓦地放下茶杯,在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下回换个地方。”

凌霄轻笑一声,“人家说的也没错。谁知道堂堂枢密院正使、禁军总督一品骠骑将军,竟然喜欢那种又冰又冷高高在上的。”一摘了面具,眼神全剩下了不正经,“硬邦邦,冷冰冰,有什么意思?”

陆潇年心底冷嗤,讥讽一笑,“是没意思。”

他还以为他能硬多久。

而事实上昨夜的祁岁桉最后车欠得像水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漾一漾。要不是他一直单臂把他环月腰捞着,他都能融化滴落进身下铺着的绸缎里。

原本冰冷如水的申提,第二次时就已经完全被暖好,而且很快就越来越灼。

放下茶杯,陆潇年沉垂望着自己捏过茶杯的手指,饶有兴味地轻轻捻了捻,仿佛指尖那滑膩紧拾的感觉至今还在。

明明又软又烫。

所以世人无人知晓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九殿下,竟有那样的一面。

只有他知道。

凌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唇角微挑。

他纳闷道:“没意思你把人藏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抬了头,转头望了眼窗外,没打算理他。

凌霄忽然眸光一亮想起来什么,凑近道,“哎,你问没问他,当年那西梁王到底有没有……”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对面投来的目光截断,全堵在了喉咙里,噎得他不上不下。

凌霄不自觉吞咽了下喉咙,好半天才假装无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也转头往窗外眺。

“到底有什么事?”

不耐的声音一响,凌霄便装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把视线转回来。

他的确是有事,但现在那个王府里到处是在张罗布置灵堂的人,他们实在不便出现,这才叫暮冬将人约到了这里。

凌霄咳了一声,正色道,“自然是有事。此次大败匈奴,你也为陆家报了仇,是不是也该兑现你对凌云阁的承诺了?”

见陆潇年不语,凌霄只得继续道,“我之前答应你帮你将龙武卫的精锐暗中养着,还答应帮你把交易证据找出来,这已经是坏了凌云阁规矩,不给阁里一个交代,此事根本说不过去。”

凌云阁随着壮大,里面的势力日益盘踞错杂,早前因为有人与匈奴人暗中交易违背阁令,后又因泄露买主破了规矩,几方势力矛盾激化,若不是有老阁主的面子压着,早就闹起来了。所以凌云阁此时亟须一个独立于各方势力又极具威信的人来压镇。

“此人非你不可,当初你就不该回来……”

陆潇年抬手,“打那天起我就说了,我与你们没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爷爷早就指定让你来做这个阁主,我不过就是个代替你的……”

“行了,别再跟我提这事。”陆潇年仰头将杯中茶一口饮尽,咚地砸在桌子上,眸光锋利道,“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说完他起身要走。

“你仇也报了,难道还真舍不得那几个破官衔不成?”

陆潇年足尖顿了顿,“你觉得杀几个蚂蚁大的贪官就算报仇了?”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陆侯都在信里告诉你了,池子早就脏透了,成臭泥潭了,你清不干净的!你不如跟我走,虽不能荣华,但能保你富贵,最主要的是还能保你平安无虞地活着。这难道不是夫人和侯爷当初把你托付给凌云阁的初衷么,他们用自己的命不就是为了保你?”

陆潇年缓缓转过身,沉吟片刻道:“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是我的。”

“那你要怎么样?靠你这一双手就把天下这个大泥淖给它挖净?”

凌霄自认为了解陆潇年就像了解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

他从不是贪权恋势的人,这次他把丧礼搞得这么满城风雨的背后绝对另有原因。

可即便他自认为了解,其实也猜不透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像最初他违抗陆侯和夫人为他的安排私自闯回盛京一样。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之前留下了一步又一步的安排。虽然面上却看不出任何波澜,但凌霄还是看到陆潇年握紧的拳骨透出了些许青色,“没打算挖净,我只是来捞回一样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东西?”

“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陆潇年说完转身掀帘走出门去。

“哎,你去哪?”凌霄起身在他身后追问,“你现在丁忧守丧又没什么差事,走那么急做什么?还有很多事没同你商议呢……”

“洗澡。”陆潇年头也不回地迈了出去。

洗澡?大正午的洗澡?凌霄抻着脖子嘴半张,半天没能合上。

而当陆潇年掀帘出去,方才那些议论的歌姬们看清了从隔壁走出来的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化成了木雕,半天都叫不回魂来。

不辨日月,不知时辰,只有两盏烛灯虚虚晃晃。朦胧的红帐内还弥漫着暧昧不清的气味,祁岁桉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只知道醒来时浑身散了架一样的疼。

只不过微微抬了下头,就觉得被牵动的每一处皮肉都在争先恐后地提醒他昨夜发生的事情。

锁骨、胸骨、肩胛、腿根……没有一处幸免,那些骨头连着又好似早就断开,要断不断地拽着筋扯着皮的疼。他不过微微扭动了一下腰,才后知后觉地知道这些疼都还不算什么,不过是留下了些深深浅浅的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疼的,是……

那不堪的一幕乍地刺进脑中——只环在自己腰前的手臂,青筋根根分明,再往下就是自己被分开的……

……

祁岁桉死咬唇,往枕头上狠狠砸了好几拳。

混蛋!畜牲!

他愤恨地咬紧牙,也顾不得陆家祖先就把陆家上下全都问候了个遍。他咒骂得太认真,连四肢早已恢复知觉的事情都忘了。

就在这时,吱扭一声床帐外的木门被推开了。

祁岁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谁……

不会又要来?

◇第44章太狠

这么快回来了?某个不自觉地疼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平趴在榻上,脑中幻想陆潇年被戳瞎眼或被咬断舌头的惨样。

“九殿下?大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的祁岁桉猛地一激灵,心想陆潇年不会这么畜牲居然让他来处理伤处吧?

就算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但……那也毕竟是个孩子啊。

祁岁桉不想出声,顾不得身上的疼,把自己紧紧蜷在被子里。

而帐外的小暮冬没听到回应,心一下凉透。前日二哥让他配那个治心疾的药,他以为真的是要给大哥哥看病,也没多想就多配了两副,哪知道他是趁人四肢麻痹把人打伤了。

陆潇年要他去送跌打消肿的药,当时小暮冬就急了,“你居然欺负我漂亮大哥哥!”然后就跳起来悬在陆潇年的手臂上,扒住他狠狠咬了一口,“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虽然不知道祁岁桉到底被打成什么样了,但暮冬可是记得大哥哥也曾毫不留情地在二哥脖子上咬过一口。他二人之间实在是古怪得令人费解。

时而看上去很默契,时而又像两只你死我活的斗兽。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陆潇年把他的漂亮大哥哥打成什么样了。

希望没有打到脸才好。

紧张地越过满地狼藉,小暮冬朝床榻边一步步蹭。“你还好吧,大哥哥,你说句话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陆潇年吩咐,小暮冬多一步都不敢再靠近了,低头抠手站在床帐两步之外的地方。

祁岁桉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可这一声连他自己都吓一跳,那几乎不是人发出的声音,哑得像是喉咙里被塞了火炭。

暮冬揪紧的心落下一些,嚅嚅道:“对不起,大哥哥。二哥他……、他……”小暮冬手都快抠烂了,他了半天也实在找不到任何辩解之词,只好说“他对别人不这样。”

过了半晌,围得严严实实的红帐下伸出半截手臂。

“水……”

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勒痕让暮冬心里不由一惊——

二哥……这、这也太狠了!

青紫血痕十分刺目,暮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去桌上拎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递到那只修长的手上。

他忽然恭谨起来,不敢再喊大哥哥,因为他觉得要完了,凌云阁、陆家,还有他,算是把九皇子得罪完了。

“那个,殿下。药膏我配好了,二哥走之前说你、受了伤,让我给你把个脉,然后给你开副调理身子的药。”暮冬撒了慌,平时密的插不进去一根针的嘴把一番话说得磕磕巴巴。

“不必了。”虽然吞咽困难,但喝完水嗓子至少有了些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陆潇年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的。

透过刚才掀起的那条窄缝,他能看见那双小皂靴就乖乖停留在距床榻木櫈的两步之外,没有要进一步的意思。

祁岁桉微微松了口气。

“记得一定要按时上药,够不到的地方,可以喊别人来帮忙。”

够不到的地方?祁岁桉尴尬地牙都要咬碎了。

真是混蛋!畜牲!

祁岁桉简直恨不得晕死过去算了,“你赶紧走。”

小暮冬不知道为何里面的人忽然就生气了,他有点委屈地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白瓷瓶,小心翼翼地把床帐掀起一个缝快速塞了进去。

“那殿下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敢再留,转身就跑。可走出几步,突然脚步又停住了。他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道,“那个福公公,二哥命人厚葬了。其实他……”

他猜就是因为这件事两人才会打架的,于是咬牙继续道,“福公公被大火伤了几乎半个身子,但他为了能撑到见到殿下,每日都得用超出常人三成的补药吊命,可那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我劝过他,他也不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见过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撞墙的样子,闭了闭眼道,“这五年来的每个夜里,他身体里的每根骨头都像被活活砸断一样……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二哥没有瞎说,他是替他解脱。”

小暮冬捏了捏拳头又道,“失去家人的滋味不好受,二哥也一样,我猜他跟你应该都是因为难过。”

说完小暮冬叹了口气,望了眼静悄悄的帷帐,转身垂着头往门口走。

就在他的足尖要抵上门槛时,他听到身后哑涩的声音:“你到底是谁?你为何叫他二哥?”

【作者有话说】

这章短,今晚自罚一章

请用海星狠狠表扬我!!!!

◇第45章抬高

据祁岁桉所知,陆家除了已经战死沙场的陆潇桀和早已远嫁的二姐陆潇嫣,家中并无其他人了。

这个暮冬自出现,就表现出对他格外的亲近,就连知道他是皇子之后也依然很喜欢喊他“大哥哥”,只是在被陆潇年威胁时才会想起来喊“殿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对陆潇年则不同。

无论什么时候都躲他很远,却坚持很亲昵地喊他作“二哥”,这是存在祁岁桉心中的诸多疑问之一。

可半天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祁岁桉也实在爬不起来去问,就准备下次找机会再问清楚。他不是陆潇年那么没人性会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算了……”

“我是他捡回来的。”暮冬说,“我不是中原人,我其实是南月人。”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小暮冬忽然眼睛骨碌一转,想出来个尿遁的主意。“哎呀,肚子疼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人都已经跑出去了,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转过头,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别惹他了,一定记得昂。”

说完才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南月人?这倒令祁岁桉颇感意外。自南月被灭国后,大多数南月人逃往西梁,而大盛的南月人大多没入奴籍,做着最贫苦低贱的活维持生计。

祁岁桉忍着痛,一寸寸挪动手臂,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瓷瓶紧紧攥在手心,却像握着个参天大树那么大的耻辱碑。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他不相信陆潇年是因为良善才会从路上捡个孩子带回来,说不定是在哪欠下的风流债,还骗小孩说是捡回来的。

又在心底痛骂了一通。喉咙堵着,他强咽了咽。忍着全身的痛拧开瓶子,指尖挖了一块蜜膏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牵一发而痛全身。他有些天真的希望昨夜陆潇年只是一时兴起,但理智很快告诉他,只要他不离开这里,就还会有很多次。

红肿和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该如何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环顾四周,这明明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寝房,甚至因为挂了这些红帐暖烛而有些暖意,可是床榻四周的墙壁上却挂着长长的铁链,锈迹斑斑,显得整个屋子格外诡异。

之前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建造这间屋子的人会不会也曾做过一样的事情?那人后来如何了?有没有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祁岁桉微微起了薄汗,不知哪里来的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显然靠蛮力他根本不是陆潇年的对手,而他随时带着的防身用的毒药和火药都用完了,还没来的及再配就被那个疯子关进了这里。

加上自己的心疾……本都要好了,上次又犯了一次后感觉又加重了,他得想办法尽快见到杨静山。

杨静山。

祁岁桉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五年来,这位新来的御医用他不远不近的妥帖取得了他的信任,于祁岁桉而言,他就像一座无言的山石沉默而可靠。

也许他能帮他离开这里。

但陆潇年既然派了小暮冬来,就说明他是绝不会让杨静山靠近这里半步的。那他该如何才能见到杨静山?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祁岁桉极快地抽回手,用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轻盈而小心翼翼,捂在被子里的祁岁桉才暗暗出了口气。

“殿下,奴婢伺候您吃些粥吧?”听声音是个小太监。

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熟悉。但平日都是在宫里住着,很少回这座王府,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人。

“不用。”

“可、可陆将军说务必让您吃东西,不、不然”小太监声音里充满畏惧,“今晚就把咱们这些一直跟着殿下的,包括乐安公公,都送去北三所……”

祁岁桉暗暗磨牙,心里又把陆潇年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那奴婢伺候您沐浴?”

“不用!”这浑身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人看到,他不如去死。

缓了缓,他道,“饭我会吃,澡我也会洗,放好你们就都出去。”

小太监默了默,道了声:“是。”可是没人真敢走,只退到一旁默默等着。

没有听到脚步声,祁岁桉发怒将药瓶朝床帐外砸出来,“听不懂话吗?”

瓷瓶被砸在屏风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然后滚落在一双玄黑的靴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来吧。”低沉的声音,沉得令人头皮一麻。

不光小太监,连祁岁桉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某个地方都不自觉跟着颤了下,这一动便更痛得厉害,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看到陆潇年朝他挥手,小太监迫不及待地缩瑟着脖子逃走了。

低头扫了眼丝毫没有动的饭菜,陆潇年眼神暗了暗。他朝红帐走过去,掀开,正对上祁岁桉那双墨蓝但却似会喷火的眸子。

经过昨夜,祁岁桉浑身上下,看不出半分原本那高傲清冷的样子。那脖颈下的淤痕,还挂着洇红的眼尾,实在是太勾人。

“不饿?”

陆潇年伸手想去拨开遮挡着他耳朵的头发,却被祁岁桉猝然偏头躲开了。

“不管你是想逃走还是想杀了我,都得先活着,别把自己先饿死了。”

自己在想什么,好似被这混蛋看了个透,祁岁桉心底更加愤怒。他强压下心中怒火,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陆潇年像是觉得好笑,嘴角挑了挑,“你说干什么。”说完就像剥春笋一样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从下人准备好的一摞衣物里随手拽过一件紫色的薄纱罩住他斑驳的身体,手掌从他侧腰下穿过,将人环抱了起来。

祁岁桉大惊,“混账!放我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骂?”陆潇年突然眸光暗了暗。

祁岁桉噤了声,立刻想起了这个混蛋昨晚的话,结果就是他骂越狠,他撞越狠,直到他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见他不说话了陆潇年满意地抬脚往浴室走去。热水早已备好,绕过屏风,陆潇年先腾出一只手来试了试水温,然后把人一点点放进水里。

温热的水触到身上的那些淤青,先是疼得祁岁桉一缩,他下意识就要骂,但出口的一瞬想起了什么,又憋了回去。

陆潇年勾了下唇,当作没看到。

祁岁桉在努力适应水温,这辈子也没这么一言难尽。

他双眉蹙起,紧紧抿着唇,双臂搭在浴桶边上,长发披散覆盖在他胸前后背,随薄纱一起漂浮在水面上,像一只被丢进水里的炸毛猫。

忽然,臀上落下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你!”祁岁桉猝然转头,眼睛瞬间睁大。

“抬高。”陆潇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橙暖烛光透过氤氲水雾笼罩着他的侧脸,硬是没能将他下颌锋利的线条柔化半分。反倒在暧昧不清的光线下,英挺的鼻梁和高耸的眉骨令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邃。

祁岁桉难以置信,这么一副皮囊下居然裹着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灵魂。他都已经这样了,他该不会……?

“想骂就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忍着滔天恨意忍了忍,终还是咽了下去。

“不骂,就抬高。”

祁岁桉咬着牙,默默躬起,露出水面。

虹月弯弓,陆潇年望着从水中升起的那条紧绷的白虹轻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那个白色瓷瓶。

“殿下以为,我是要做什么?”他说着打开瓷瓶,指尖揩了一些,捻在自己手指上。

“再高。”

眼眶通红,牙快咬碎了,忽然又被重重拍了一下,他不得已又往上拱了拱月要。

“想骂就骂吧,脸都憋红了。”那声音轻慢,似笑非笑。忽然他俯下身,嘴唇贴近祁岁桉的耳朵,“不过上个药而已。”

祁岁桉不自觉向前缩瑟了一下,但又被捞了回来。

呼吸落入耳畔,故意似地来回磨着祁岁桉紧绷的神经,“还躲?”

【作者有话说】

就知道不肯让别人看,巴巴赶回来给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6章太乖

那节劲韧薄瘦的腰突然就乖乖停了下来。

盯着那个方才被自己扔出去的白瓷瓶,祁岁桉意识到自己是杯弓蛇影了。但陆潇年故意的耍弄让他再也忍不住,痛骂出来:“畜牲!混蛋!王八蛋!卑鄙无耻!下流小人!”

手指缓缓打着圈,声音显得漫不经心。“还有呢?”

被那结实的手臂紧紧圈着腰,祁岁桉鼓了鼓腮帮,一鼓作气:“银贼!银棍!”

“嗯,有点意思了。”陆潇年手指微微用力压了压,“继续。”祁岁桉一下痛得脚趾缩起,张口又骂起来,“混蛋!”

陆潇年嘶了一声,停了下来。“这句重复了。”

祁岁桉抠紧浴桶的指尖白的没了血色,心里大骂,脑中却想不出其他的词来。

“满腹诗书,偏偏骂人不会。殿下以前还是太乖了,难怪挨欺负。”

祁岁桉被热水熏着本就出了汗,浑身透着一层薄粉,现在被他这么一激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连耳根脖颈都变成了透明的红琉璃。

他绞尽脑汁搜刮着,不服输的劲冒了出来,按都按不下去。

“朽木!粪墙!夜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抿唇忍着笑意。“继续,又没了?”

祁岁桉扬起头,狰狞半天挤出一句,“竖子!”

他确实想不到更多了,气喘吁吁地瞪着陆潇年那张可恶的脸,看他悠悠然收回手指,在祁岁桉的腰窝里蹭干净多余的药膏。祁岁桉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死老鼠!臭狗屎!”

终是没忍住,陆潇年笑了起来,然后又作恶的掐起祁岁桉的下巴,“殿下知道你骂人的样子多可爱吗?”

骂出一身汗的祁岁桉,跌回水里,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泄了力,跟水融化在了一起。可能是刚才一直绞尽脑汁在想骂人的词,好像已经忘了那一身伤的疼。

他想起小暮冬曾说过他应该用力大喊大叫,心疾会好很多。现在骂完毛孔舒张,血脉通畅,确实感觉胸口不那么闷了。

尤其被温水包围着,折腾了一天一夜一直紧绷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困乏之意袭来,祁岁桉头脑开始昏沉,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眼睫勉为其难地眨了眨就闭上了。头在歪倒磕到浴桶的前一瞬,被一只大掌稳稳托在了手心里。

眼睫上挂着水珠,细细密密的绒毛湿嗒嗒地覆在下眼睑上。眼尾还挂着红滟滟的雾气。睡着的模样实在乖巧,与世无争纯净无暇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一睁开眼,就准又变回一只毒蝎子。

五年前,他就被蛰过。

那张熟睡的侧脸,明明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眼尾一样哭得通红,枕在他的臂弯里。手中还紧紧握着他,仿佛生怕他趁他睡熟后离开一样。在没找到落脚地的很多个夜晚,他们就在树下、山洞渡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而第二天一醒来,祁岁桉就会暗暗瞥一眼脖颈下被他弄湿的袖子,然后利落地拍拍身上的土,若无其事地擦擦眼角的泪痕解释道,“我就是太累了。”走出几步后往往又会良心发现,对被压得像个废人只能运内力疏通经络的流萤说,“这晚可以给你加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什么回报、加钱、封赏的话他听了太多次,没有一样兑现。

望着那张渐渐睡熟的脸,陆潇年伸手按上祁岁桉的唇,边揉边道,“欠我的,我自己回一点点讨回来的。”

阳光普照,春终于来了。

经过上次闹事,京兆尹、巡检司、禁军三方合力,在工部梁广渠的指挥下终于疏通了沟渠,街面上留下的污糟脏垢也正在一点点被清理干净。

御医所这几日也忙得不可开交,把预防疫病的方子和药挨家挨户分发下去。

杨静山忙完已经日头西斜,本想着回去自己家里换洗休息,转念又想到还有个离了他就不能好好吃饭的,于是低头闻了闻自己,觉得还可以就又直奔无名府去了。

已经晌午,肚子轱辘响了一下,他转头又往宝寺巷去。

骑马太急,转弯时差点与一辆马车相撞,车夫本来被突然冲出的马吓得不轻,刚想大骂就看明了对方也穿着官衣,只不过是个五品。

“大人倒着慢着点啊。”

杨静山勒马,附身拍拍马头稍作安抚,这时车夫身后露出个人,杨静山看清人之后,下马行礼,“梁大人,抱歉,是下官莽撞了。”

对方正是最近被架在火上烤的工部尚书梁广渠。这么大一个尚书,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发丝也有些散乱,不知几夜没阖眼了。他不见愠色,只是抬手道,“是杨御医啊,不必客气。九殿下……还好吧?”

因为知道前面就是无名王府,就把他当成了去给祁岁桉诊治的太夫,于是随口问候道。

不料杨静山脸上微微僵了一下,道,“殿下正在好转,多谢大人惦念,下官会转告给殿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说梁广渠贪污,但他这几日在京都怎么辛苦也是有目共睹,有些堵塞的沟渠他甚至都亲自钻下去,浑身的污垢臭味怎么都洗不掉,听闻被夫人嫌弃几次赶出寝房。

“大人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原本疲累麻木的神色因着这句话微微变了变,然后帘子放下,就各自继续前行了。

回到府上,他把马交给小厮,“将军回来了?”

“不到晌午就回来了。”杨静山皱了皱眉,不知道陆潇年在搞什么鬼。明明大权在握,却丝毫不用,反倒在这布置去起了灵堂,朝也不上,军也不整,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古怪。

他摇了摇头,避开正在往梁柱上一圈圈缠白绫的下人们,抬步就往后院去。

吱扭一声轻轻推开门,紧闭的床帷帐下立刻缩回去一只手。杨静山转头关门,再回身,床边的小几上糕点就又少了一块。

他轻笑了一声,大声道,“乐安公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一声冷哼从床帐里传出。

杨静山已经习惯了,只把热腾腾的牛肉小包和腊肉打开,摆在榻边的圆几上,然后往床帐方向扇了扇风,然后懒洋洋道,“累死我了,排了许久的队才排到这家牛肉包,我浑身都臭了,我啊先去洗个澡,再换个衣服,再温壶酒。公公也不知道还得睡到什么时候。算了,好好睡吧。一会我自己吃。”

说完他就走了,打开门,然后又把门合上,制造除关门声后双臂抱在胸前靠在门边静静看着前方。

果然,不多久就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臂,然后唰一下帷帐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早就饿得大闹五府庙,牛肉包和腊肉的诱惑怎能抵挡得了。抓了一个包子。一抬头——

四目相对。

乐安腾地红了脸,“你!”素来伶牙俐齿的乐安忽然磕巴起来,“你、你惯会胡乱勾引人!”

上一瞬杨静山还在笑他,下一瞬就被说懵了。他指了指自己,惊愕道,“我?我买个包子就勾引人了?”

他大步走过去,抓住又要钻回帐子里的乐安,“公公说清楚,我勾引谁了!?”

乐安先是不肯说,然后被抓得手腕发了疼,气得低头一口咬了下去,然后趁杨静山松手就又钻回了帐子里,拉紧帘子怎么叫也不松手。

被咬了一口莫名其妙的杨静山气鼓鼓地走出门,低头揉着手腕,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撞人了,被乐安看得那一眼莫名烦躁,头也没抬指着对方就骂,“他娘的瞎吗?”

指尖直直怼着一个人的高挺的鼻尖,目光交汇的一瞬,杨静山浑身僵直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说】

睡着的老婆谁不爱

◇第47章捞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狗咬了?”

凉凉的声音,配着凉凉的目光绕开顶着鼻尖的手指,微微偏头看向那个手指的主人。

杨静山浑突然就像被泼了盆冷水,哪还有半分怒火,直接一下凉透。

他干张了张嘴,开口:“陆……”不行,直呼大名不礼貌。

“老……”还不行,他已经不是龙武卫了,喊老大不合适。

“二……”也不能叫二公子,会让他想起家人,徒增伤心。

于是“陆老二”这个称呼就响当当地落进了陆潇年耳朵里。只见他眼眸一暗,捏住了那根手指。

杨静山没想到陆潇年会突然来,之前在密室里被卸掉半条胳膊的残余回忆骤然冒了出来,“疼、疼……”

“这张脸,是真看不习惯。”说完他唰地扯下了杨静山脸上的那层皮。

一声惨叫惊飞了枝头的雀鸟,杨静山的痛苦面具被撕掉,直接跪在地上露出更真实的痛苦面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陆潇年指了个一旁的侍卫,“明天去趟御医所,就说杨御医身染恶疾,暴毙。”说完头他也不回地离开了。

侍卫看得目瞪口呆。

看着完全变了张脸、捂脸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竖了根大拇指。敢称呼陆将军“陆老二”的人,要不是当值,他都想给他磕一个。人都走出老远,那大拇指还在背后翘着。

杨静山看着侍卫那幸灾乐祸的背影,单拳捶地。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陆潇年来干嘛,是来找乐安麻烦,还是就是为了让杨静山消失的?难不成是防着自己去见祁岁桉?

的确,以他这些年对祁岁桉的了解,若他知道自己是有目的接近他,潜在他身边,并把这些年他的一举一动都传给陆潇年的人,他估计都有可能亲手毒死自己。

其实,他也不是背主,或忘了陆家对自己的恩情,而是这些年与祁岁桉的相处,让他清楚地知道祁岁桉其实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若信任一个人,必然是审慎又漫长的。

这五年来,杨静山若不是付出全部真心对他,怎会能获得祁岁桉的信任呢。

也可能就是这样的全部真心,成为了某人的喉中刺吧。

嗐,还不是你自己当初死撑才导致的局面,现在那根刺早长在肉里,成了一根谁也碰不得、咽不下又拔不出的倒毛刺了。

杨静山揉着发胀发疼的脸,这些年这张人皮面具已经带习惯了,他捡起一旁的面具,攥在手心里。

他可以做回花朝了。

但……会不会吓到里面那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花朝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

乐安一双凤眸瞪得滚圆,惊诧地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半天谁都没说出半句话来。

花朝想重新带上已经来不及,只听乐安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你、你、你是谁!”

“来人……呐”乐安的惊叫还未完全出口,就被花朝捂住嘴推进了门里,砰地一声紧紧踢上了门。

乐安原本听到门外的痛呼声以为是杨静山不小心摔到了,才一瘸一拐地急忙跑出来,不料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懵了。

他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鼻梁高挺,眉目俊朗,还带着几分风流纨绔气。要不是身上的衣服实实在在就是杨静山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先不要声张。”花朝的手紧紧捂着乐安,弄得乐安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乐安呜呜哝哝,眼睛瞪得溜圆,含含糊糊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你究竟是谁?”

掌心被乐安的嘴唇搔得有些痒,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开,他赶忙拿开了手。

“我叫花朝,原是龙武卫的军医。”

乐安大口喘着气,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更大,“花朝?龙武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微长出一口气,他回想刚才陆潇年的话,看样子他是真的可以提前结束做杨御医的日子了。

“那你怎么会成了御医呢?”乐安猛地后退两步,“哦,我知道了!”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乐安指着他的鼻尖道,“难怪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就是来勾引我家殿下的!”

花朝不可置信听到了什么,再次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之前我就觉得奇怪……”

乐安在这宫里也算是老人了,自从几位皇嗣接连出事,太医都是御医所随机派到各宫,但他家殿下偏是对这位新来没多久的杨御医颇有些不同。

若赶巧哪日是别的太医来请平安脉,则当日宫里上下可都是要更提心吊胆一些的,因为那日的九殿下……有很多平日不见的小脾气。譬如茶汤色泽不对,木窗格栅太低挡日头,熏香太浓缠头,墨稠了稀了……总之是不肯好好写字的。

而且太医院哪个御医不是年逾半百,老态龙钟的,怎么就他年纪轻轻就考入太医院了……

可是,这些话还没出口,乐安两道眉就高高蹙起来了,心道也不对啊,若真是为了勾引殿下,那现在这张脸不比之前的那张好看多了?

两日后,大盛邸报最不起眼的地方上就挂了御医院太医杨静山因治理淤渠累疾病罔的消息,可惜根本无人去关心一个五品小御医的生死。

因为一同登出的还有三日后陆府丧礼吊唁事宜。

一时间又成为盛都热议的话题。茶肆、酒楼、瓦舍里人们谈得津津有味,不厌其烦,不厌其详也不厌其旧。

皇帝受奸人蒙蔽,误伤忠良,特恩赐王府作为吊祭,追封太尉头衔并重新厚葬,赙赠珠玉、衣衾、车马、帛、粟各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可有那些大人们愁的喽!”一商贩打扮的茶客笑道。

“愁什么?”

“官家带头赙赠,下面的官们哪个敢不送?”

“可陆将军不像爱财之人啊。”

“欸,这盛京里除了你我,哪个把爱财写脸上了?”此人之话立刻引来大笑。

的确依大盛朝俗,亲友们需要为逝者家中送上钱帛和金币,若是有联姻关系的还要送上牲口和酒,以作“上祭之礼”。

通常关系越为亲近的,礼金礼品越为丰厚,这就是大盛的厚葬之风。

陆潇年此时权势正鼎,在这时办丧奠说他不是为了趁机敛财都无人相信。

三日后。

无名王府内,满目白绫飘扬,檀香缭绕,碎金阳光穿过松柏叶缝在湿漉漉的墨砖上投下驳驳斑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金两色相映的灵堂正中摆着三座厚重的檀木棺椁,巍峨庭柱上从顶垂下道道挽联,书墨苍劲淋漓,僧侣在一旁静立,木鱼诵经声悠扬。

来人络绎不绝,唯独不见苦主陆潇年。

一直到午后,花朝绕着王府上下找了好几圈也没能见到陆潇年的影子,他来到密室入口,把守的侍卫拦住他并告诉他陆将军也没在下面。

最后花朝带着疑惑来到后院的马厩,果然,追疾也不见了。

他随手牵了一匹马也出了王府侧门。

花朝一路疾奔直出了西城门,又朝南骑了许久,果然在城郊外的一片荒废的马场上看到了一个正在策马身影。

这里曾是陆家军以前的校场,他们自幼就一起在这里打马球、赛马、骑射。可现在被封了短短半年,这里就已蔓草荒烟满目凄凉了。

花朝在校场围栏外勒马驻足,看着夕阳里马背上的那个身影。血橙色的天幕下,一个黑色的剪影疾纵于天地间。上身迎风绷成一张精美的弓,颀长有力的双腿踩在马镫上,纵马扬鞭,掠过冒出嫩草的荒土,身后扬起黄尘。

看得出,追疾和他都已许久没这般放肆疯跑了。

花朝握紧马鞭,低头看了看掌心已经褪去的薄茧,催马提缰越过围栏,一跃冲进了校场。

感觉到身后有人,追疾不用主人催就足下加力,奋蹄飞奔而去。陆潇年转头看到迎风而来的花朝,拍了拍身下的马颈,夸了一声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疾是他亲手驯出来的马,也最是了解他,而它本身也不喜欢服输,所以追疾从未让他失望过。

两匹马在空旷的天地间尽情追逐,仿佛一时间回到了过去。

当日头落尽,云影无光,温柔的暮色开始笼罩这片原野时,追疾才算跑累了渐渐缓下脚步来。

花朝也多年没有这样纵马了,出了一身的汗。被风一吹觉得浑身舒爽。他驱马与陆潇年并肩,侧头看去,逐渐灰暗的天色里看不出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

花朝喘匀了气,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语气还是那么没大没小理所当然。

他实在也很怀念自己是花朝的日子。

“既是办丧礼,你又不在,这不是空给别人留话柄么?”

明日就得有御史参他。

“你找到这来就为这事?”陆潇年头也不回。

“还有,”花朝咽了咽喉咙,“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龙武卫见到桃月他们?”

自从知道他们都还活着,就每天都想什么时候能见到妹妹桃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暂时回不来。”

“为什么?”

“还有没做完的事。”

“什么事?你都已经权势滔天了,连他你都……”花朝一着急说错了话,自觉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权势滔天?”陆潇年嗤笑一声,“都是假的,里面都是他们的人,我现在去除了被架空,就是等着挖坑被埋。”

陆潇年这才看了他一眼,眼里看到的是曾经的花朝,觉得顺眼很多。“脏水很快就该泼过来了。”

“什么意思?”花朝神色急切,感觉越听越听不懂。

跑出一身汗,胸口滞闷的感觉褪去不少,陆潇年回头又看了看花朝,“六皇子祁礼人关在诏狱,眼睛被戳瞎,你可知道此事?”

花朝点头,表示有所耳闻。

“那这几日你可曾听到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

花朝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再仔细一想,便知道了陆潇年的意思。这事已过去了好几日,按说刘贵妃最是疼爱他这个儿子,折了心头肉却毫无动静属实不正常。

“你是说,刘贵妃仍有谋划?”

陆潇年微微点头。

刘贵妃背后是刘家,掌管财政的三司使计相刘臻就是刘贵妃的亲叔叔。他不相信横行大盛十几年的刘家能就因为他在牢里吓唬祁礼那几句话,就真的忍气吞声风平浪静了。

花朝眼神转了转,忽然亮了起来,“那我明白了!

“所以你把九殿下关起来,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因为你知道刘贵妃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刘贵妃放过他,皇帝也不能放过他。而你把他藏起来办声势浩大的祭奠是为了让他们不敢直接来府上闹事要人。你是怕他们对他不利……”

“我是怕他碍我事。”陆潇年打断他。

嘁,花朝心里冷嗤,死鸭子都没你嘴硬。

“真不懂你为什么。”花朝低声嘀咕。“明明还喜欢……”

“不要再提了。”陆潇再次打断他,声音变得冷厉起来。“早就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现在这是干嘛?让他恨你?”

恨这个字,在陆潇年的前二十五年几乎没有出现过。他的人生无比顺遂,以至于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个字有什么干系。

甚至无法想象有天他也会被这个字掌控。

恨,心中之艮。艮是一座万丈高山,翻不过,绕不开,移不平。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一听到这个字,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双怒不可遏,几欲喷火的眼睛。

黯黑中透着蓝,雾蒙蒙。没有温度的一双眼,像是天上的月。

可有人揉碎了那片月。

陆潇年平静地抚摸着马鬃,眸光森寒,在初生的朦胧月光下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图什么,从泥潭里捞月亮罢了。”

花朝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自己的前襟,感觉愈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卷起一股烟尘最后停落在他们面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儿踏蹄嘶鸣,小暮冬仰头对着高大马背上的人道,“二哥,不好了,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从泥潭捞月亮”,很喜欢这首歌《借过一下》我码字的bgm

◇第48章中毒

京都繁大,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不是有句话说,盛京遍地都是公鸡头上的肉,大小都是个官冠。

而原本清冷荒寂的王府,从未容纳过现在这么多人。

来往吊唁的大小官员已经快要将门槛踏破,可惜,任谁都没能见到陆潇年。大部分人放下名帖和礼金就无奈离开了,庭院中只有一人,空手而来却一直等着不肯离开。

正午的骄阳明晃晃地照在庭院当中,原来陆府的总管陆九自从狱中被放出来就住到了这里,负责上下大小事宜,不过几日便将这无名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梁大人,还是先请回吧。”陆九道。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陆将军。”梁广渠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白得没有血色,眼底也透出乌青来。

陆九年近五十,鬓发灰白,饶在陆家经历过大世面,见到堂堂工部尚书这副模样也着实心里一惊。

他暗暗使了眼色,让下人去再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家公子前几日在战场上损伤,加上心中悲痛,这几日实在不便见客,梁大人可等过两日丧仪结束再来拜访。”

突然梁广渠抓住了陆九的手臂,眼神里满是惊恐,身子几乎要栽倒下去,“让我见见陆将军,我有要紧事跟他说。”

“梁大人,您先起来。今日来的哪个不是有要紧事啊,您莫要为难老奴……”陆九感觉到梁广渠抓着他的手掌温度不同寻常,赶忙让侍卫把他搀扶起来,“去请暮冬大夫来。”

话音刚落,梁广渠突然撒开了手,双目猩红骇人,身体僵直着朝灵堂直冲撞过去,口中还大喊着:“贪官啊!你们都是贪官!”

侍从们一看不好,冲上去拦,但为时已晚,只听咚得一声闷响,梁广渠撞在了棺椁的边角上,登时额头上露出个血窟窿,人栽倒在供桌上,喉咙正好压到香烛上,皮肉烧焦的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灵堂。

人们都吓住了,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陆九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不快去人抬下来!”

恰暮冬被叫来,走到梁广渠身边蹲下一摸,人已经断了气。

工部尚书撞死在陆家灵堂之上一事很快传开,校场在京都城外,饶是暮冬和追疾脚程再快,等陆潇年赶回来时王府已经被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了。

梁广渠的儿子跪在蒙着白布是尸身前痛哭,捶胸顿足,“还我父亲命来!我父亲出门前还好好的,他清廉一世,没有礼金可送,却白白送了自己的命!天理何在啊!”

围在门外看热闹的人被打动,跟着举着拳头大喊,“偿命!偿命!”

当陆潇年下马,人群看到他回来立刻噤声缩起头,但眼神还带着畏惧,冰凉如水,这让人很难相信这和十日前欢庆迎他入城的是同一帮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们自动退让到路两边,留出中间的一条空道让给陆潇年。陆潇年身高异常本身就有压迫感,当他的靴子一步步踏上台阶,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大理寺的兵也闪开了路,陆潇年带着花朝和暮冬径直走进去,一入庭院便看到了地上的白布和跪在两旁的一双儿女。

梁广渠的儿子一看陆潇年来了,哭得更大声,而一旁的女儿看上去尚未及笄,只是垂着头不哭也不看陆潇年。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兵和被弄得乱糟糟的灵堂,陆潇年冰冷的眼神在三个牌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来。

“陆将军,”大理寺卿严敏行礼,“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大人见谅。”

“发生了何事?”陆潇年问陆九。陆九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而梁广渠的儿子立刻站起身争辩,“不可能,我父亲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哪里身体发烫,精神不济了!”

大理寺卿严敏道:“方才等大人回来前,仵作已初验过,额头撞击是致命伤。”

陆潇年道:“严大人可否介意让这位小医郎看上一看?”说完他指着小暮冬。

“等大人就是为了与大人核验清楚后再入案,以免只是下官一面之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点头,小暮冬上前掀开白布,蹲下身子蒙上口仅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花朝也走上前,脸色瞬间变了变。

陆潇年看在眼里,但没有问。

小暮冬先查看了额头的伤口,然后按了按梁广渠的手臂,又捏了捏指端,最后仔细查看了口鼻,小脸越来越暗。

随着他的动作,花朝脸色也越来越沉,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半刻后,暮冬起身,摘下手套和口巾道,“不是撞棺致命,而是……”

“毒。”花朝和他异口同声。

小暮冬仰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没有上手,只是在一旁看就看出来了,他心中难免有几分佩服。

“这毒应该在这位大人体内有几日了,所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这种毒很少见,作用在内脏,如果开膛剖尸就会看出脾脏已经破裂,肠肚粘黏。”

一番话令人难免刮目相看,严敏便问道:“据这位小医郎看究竟是何种毒呢?”

“像、像……”小暮冬刚才那行家里手的老辣样子转眼不见了,偷偷抠手抬眼望着陆潇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如实说。”陆潇年道。

小暮冬半天还是不敢说话。

“那你说。”陆潇年看向花朝。

花朝本也不愿开口,但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道,“他应该是想说,这毒像五日散。”

陆潇年眸光一滞。

严敏闻言皱眉,“五日散?若我没记错这应当是南月流传来的一种剧毒……”

预料中的栽赃果然来了。陆潇年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就听花朝抢先道:“但不可能是五日散。只是症状像而已。”

“哦,这位是?”严敏审视地上下打量他。

“是我龙武卫的随行军医,花朝。”

严敏一听龙武卫,收回了怀疑的目光。花朝继续道:“且不说五日散里有一味十分珍奇的料,只独产于南月,边境盘查十分严格,根本运不进来。就算有人偷运进大盛,这五日散的威力寻常人根本连第一晚都撑不过,怎能会到现在才发作。”

“花大夫这么说可有凭据?”严敏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三日前曾在王府门外遇到过这位大人,当时他只是面色疲累,并没有中毒迹象,刚才这位小医郎说了他已经中毒数日,若真是五毒散,怎么可能白日还去清理沟渠?”

“也许梁大人意志坚强呢?”

陆潇年这时开了口,“不是意志坚强就能忍得过去的,严大人可曾被灼烧过皮肤?”

严敏不置可否地望着陆潇年。

“烧手之痛可忍,而脏腑之灼痛,”陆潇年眉目深锁,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足以活活疼死。”

严敏神色一震,“难道大人……中过此毒?”

陆潇年双手交握,偏头突然笑起来,“同大人说笑罢了,我真若中了此毒,还能站在这里?”

严敏看他面色不羁,暗叹果然如传闻那样喜怒无常,眼前出了这样大的事还居然笑得出来。

严敏正色道:“那还请将军配合,大理寺会尽快搜查王府,查清缘由,还九殿下和陆府一个清净。说起九殿下,臣还想请教几个关于南月此毒的问题,不知……”

“不妥。”

陆潇年双手摊开,指向灵堂排位。“严大人搜我陆家灵堂,我没意见。但这里毕竟是九殿下的王府,九殿下现在伤病未愈,大人连道旨意都没有,说搜就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敏没说话,但一旁梁广渠的儿子突然从身后冲出来,大喊道,“那我父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严大人,都说大理寺最为公允,我看你们就是狼狈为奸,这毒只有南月人会配,明明里面就有南月人,为何不能问不能审!?”

闻言,陆潇年转头看他,“梁公子这番话,想必是抱着必死决心说的吧。”

“你、你不用威胁我!父亲自幼教导我公允廉正。若我不站出来替无权无势之人发声,还要被你们这些权贵只手遮天了不成!那天理王法何在!”

一番话慷慨激昂,王府门外的百姓们再次躁动起来。“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潇年笑了笑,收回目光。“那也要真犯了法才行,您说呢,严大人?”

前一阵的动乱余波未平,民愤积怨颇深,严敏知道再这样闹下去,怕是会出乱子。

于是转身对陆潇年抱拳,“我这就去御前请旨,但大理寺为了保护现场会守住王府,也是为了保护殿下安危。还请陆将军和殿下在此期间勿要擅离,以免造成说不清的误会。”

陆潇年笑着点头。“自然。”

严敏命人抬着梁广渠尸身离开了,陆潇年吩咐关闭府门。待一切安静下来,他于无人处留下暮冬和花朝。

“你们可确认是五日散?”

两人同时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9章挫败

方才说的那么振振有词,但其实花朝心底也不完全确定。他见过陆潇年中毒的样子,根据陆九的描述症状相似,可是时间这一点对不上。

可万一用毒之人更加了解它的毒性且十分擅长变通呢?

小暮冬眼神朝寝殿的方向看了看,低头道,“师父给的医籍上是这么记的,但除了二哥你,没有见别人中过这种毒啊。”

“这事暂时不许跟任何人再提起。皇上知道我中过五日散,也知道是他给我下的毒。现在只能在仵作开膛剖尸前尽量拖延时间,并找到证据证明会配五日散的另有他人。”

陆潇年转向花朝,“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可见过他母妃留下的那本南月医典?”

花朝心底翻了个白眼,摇头。“据说那是月妃唯一的遗物,殿下没有给外人看过。”

“那个乐安呢?”

“那就不清楚了。”

陆潇年抿了下唇,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把人藏这么深,仍没想到还是会被当成靶子,之前对凌霄说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我自己的人我会自己护。”现在听来只是徒增挫败。

一进密室,祁岁桉就注意到了陆潇年怫然不悦的面色。

怕他犯浑祁岁桉决定今天不触他霉头,于是难得的主动走下来,用没有绑着的那只手还倒了杯茶给他,道:“出事了?”

陆潇年坐下,接过茶晃了晃。

“没有毒。”

陆潇年抬头,偏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不用试探我,这里除了你没人敢跟我说话。我只是觉得你这几日不太正常。”

陪追疾跑了这么久,确实口渴了。陆潇年仰头一口喝空,又把茶杯递给他,眸光在他脸上梭巡了一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像是他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但祁岁桉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机会配制五日散。而且就算他能配,他也会第一时间投进自己的嘴里,而不是杀一个不相干的梁广渠。

“我问你,除了你,可还有谁知道五日散的配方?”

祁岁桉倒茶的手停了下来,把杯子放下,“为何这样问?”

“你先回答。”

祁岁桉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得到外界消息的机会,于是默不作声只是用眼睛看着他。

僵持许久,陆潇年开口:

“好,我告诉你,但你也必须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事关你我性命,开不得玩笑。”陆潇年妥协,将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梁广渠。”祁岁桉听完后喃喃自语。

“应当是前一阵沟渠贪墨案有关。”陆潇年自己拎过壶,倒水又仰头喝尽。

“好一个一箭三雕。”祁岁桉黯下眉目,勾唇一笑。

陆潇年眸光转开,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显然是冲你我来的,大概是怕你我会联手。”

用梁广渠的死掩盖沟渠的贪污,再栽赃给祁岁桉,最重要的是他临死前喊的那句“贪官”,用意再明显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可真是杞人忧天了。”祁岁桉笑意倏然消失。

“殿下话也别把话说那么满,以后之事谁能说清楚呢。一月之前你也想不到这些铁链会栓在自己手腕上不是?所以现在殿下能回答了么?除了你,可还有人会配此毒?”

祁岁桉思索少顷,抬眸道,“我母妃留下的那本医籍……被我落在了宫中。”

陆潇年手上的茶杯一顿,这医籍怕是早被人动过,或者还留在他宫里,就等着大理寺去搜查,到时就再难洗清干系。

陆潇年站起来,“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在别人找到前把它拿回来。”

“不行,这么贸然前去,太过张扬。若对方真的冲我来的,定然会在璟和殿外等着抓我,不如让乐安回去,就说帮我取衣物。”

陆潇年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半晌后才道,“他?”

“就是他,才不会显眼。”

陆潇年忽然笑了,“所以殿下才会一直把他养在身边?很多事,怕都是这个看着像个废物似的小太监帮殿下做的吧?”

难怪当初宁愿要欠凌云阁一个人情也要去救。原来是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

时间耽搁不起,以严敏的行事风格,他不会等到第二日早朝的,定会连夜进宫请旨然后赶回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一个时辰,我会想办法在路上拖住他,我派人送他进宫。”说完陆潇年突然靠近,拇指按在祁岁桉的耳垂上摩挲了几下。他压下声音道,“还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殿下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和我都会死。”

【作者有话说】

啧,你的你的。

本周更新结束啦,歇两天,下周继续

中秋佳节快乐,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呀

◇第50章讨好

陆潇年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威胁。

因为陆家一倒,刘家便是在这朝中唯一根深蒂固的存在了。

皇帝表面将枢密院交给了他,但内里其实早被刘家蛀空。里面都是些阳奉阴违刘家狗,不知道给他埋了多少坑等他来踩。他此时若动用枢密院的权力,就是给刘家当活靶子。

但对方也属实没料到他会看穿,以办丧礼为由暂避锋芒,于是这才狗急跳墙想了这样一招。

但刘家比他想象中更快更狠,孟春他们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对方就已经摸准了他的软肋。

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潇年伸手捏住他的软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侧腰上忽然覆上来的手带着强势的温度,令人避无可避。祁岁桉闭了闭眼,心中盘算了下如今局面。父皇明显是有意用陆潇年来掣肘刘家,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借陆潇年的势。

至少要找机会先出去。

“我知道,还要靠你查清我母妃的事,而且你看,”粗粝茧腹反复揉着他柔软的耳垂,祁岁桉心里泛起一阵寒。但他压着心底的不适唇角又微微勾起,教人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我现在有的选么?”

算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陆潇年低头在他唇角轻琢了一下就放开了他。

不一会,乐安被带到了密室,在陆潇年的监视下,与祁岁桉见了久违的一面。

一看到祁岁桉,乐安眼睛哭得红肿,但祁岁桉顾不得安慰,手掌按在他双肩上认真交待道,“你再哭就要被看出来了。严敏再急,面圣前也是要更衣沐浴的,你还有时间赶在他进宫之前回宫。东西我就放在太后送的那座西洋钟下面,你拿的时候要小心,那是太后最喜爱玩意,若她哪日来璟和殿看不见它可是要生气的。”

乐安听了,这才止住了眼泪,心疼不已地对他家殿下行礼,“我会小心的,殿下,你也保重。”

全程他都不敢抬头看一旁的陆潇年一眼,不然他知道自己一定藏不住想替殿下杀了他的眼神。可奈何自己又实在没那本事。

乐安只好又在心底骂自己废物。

花朝早在寝殿外等他,因为各处都有重兵把守,他带他绕到一处竹林后无人看管的高墙,搂着人飞出去,径直落在墙外的马背上,带他朝皇宫疾驰而去。

“公公哭过?”花朝一边纵马一边伸出一只手朝身前人的脸上一抹,果然湿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乐安用袖子抹干眼泪。

“嘴硬可不是什么好毛病。”他微微蹙眉,低头贴近乐安鬓边,“会错过重要的人,公公不要学。”

仿佛是被涌来的热气腾着,乐安从额角到侧颊的半边脸又麻又热,像夜色中的灯笼,蒙着圈圈红晕。

没有了御医的身份,花朝不能进宫,只好把人从马背上抱下来,仔细嘱咐,“我在这片林子里等你。切记你身上伤还没好透,不可快跑,如遇危险,就把这个点着。东西拿不到也没关系,人要紧,记得了?”

乐安抿唇,没敢抬头,只是点了点头就拢起袖子朝宫门大道走去。

他小步快走,希望能快点走出身后那个人的视线,因为他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压得他心跳不听地撞击后背,也不知道在马背上被察觉出来没有。

终于走到宫门外,乐安长出一口气,从腰侧解下腰牌,给拦下他的禁卫看。

“已经夜深,宫里不得出入。”禁卫道。

乐安不说话,低头又拿出了陆潇年给他的枢密使腰牌,这才开口,“我是奉陆将军之命来帮九殿下取他的衣物。”

禁卫一看枢密使哪还敢拦,立刻双手奉还了腰牌放行。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乐安如鱼得水,抄最近的路回到璟和殿。璟和殿宫门紧闭,门外有禁卫把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人不认识乐安,他又有陆潇年的腰牌,所以还是很顺利进了宫。

璟和殿里没什么变化,只是守夜的因为主子许久不回来,早就疲懒地不知哪里躲懒去了。乐安一面想着这倒是方便,一面想着等回来了怎么收拾这帮人。

他径直来到祁岁桉的书房,屋内没有掌灯,但他还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座西洋钟。

他心里一阵欣喜,可恰此时,西洋钟的小鸟突然出来报时,把乐安吓得险些失手把钟掉在地上,幸亏他反应快牢牢搂紧。

突然,他就想起了祁岁桉的话,殿下为何会特意叮嘱不要摔了?还提到太后?难道殿下未卜先知就知道他会被这鸟吓一跳摔了不成?

不对。

乐安心思一转,伸手往钟下面摸去,果然。

空无一物。

哪里有什么医典。

是殿下压根没把书放在这里,还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心跳不由地加速,他匆匆取了两件衣物裹在包袱里,想尽快离开璟和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明白九殿下的意思了,出了璟和殿转头往相反方向走。

夜色中,他疾步如飞穿梭在宫道间,几次都巧妙地避开了巡视的禁卫。

就在即将抵达太后住的懿仁宫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一片嘈杂,伴随着“抓贼!”的声音,两侧的宫殿里灯都突然亮了起来。

乐安强作镇定,听到身后已经传来了禁卫的脚步声,再往前就到了懿仁宫,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是继续往前就有被抓住的风险。

怎么办?

心跳声震在乐安耳膜上,他掏出方才花朝给他的烟烛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点燃也来不及了。脚步声近在咫尺,下一瞬就会拐过这道弯墙发现他。可恨自己不会飞,乐安决定先跑再说。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起了一阵风。他紧张地转身回头看,一个玄黑身影唰地落在他身后,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腰被紧紧环住,就在禁卫转过宫墙那道弯的前一瞬,乐安被带离地面飞到了懿仁宫转角的屋脊上。

脚步声带着匆忙和失望渐渐平息,乐安这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和蒙了面的一个男人并排躺在屋脊侧面的阴影里。

嘴还被那双大手捂着,乐安满眼惊异地要推开男人,但一道温柔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是我,乐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雨过后,南风悄悄吹皱了河水,绿柳静静温柔了夜色,解冻的土地散发出醉人气息,盛京运河两岸恢复了往日繁华。

但这一切都与祁岁桉无关。密室里没有春天,更没有四季。

半个时辰后,一个侍卫进来,在陆潇年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陆潇年端着粥碗的手缓缓放下。

“严敏今夜进不了宫了,因为宫里进了刺客。”

祁岁桉神色微变。“你做的?”

重新盛了勺热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祁岁桉唇边。

祁岁桉偏头躲开,眼神冷厉下来。

“是我。但放心,你的乐安没事。”陆潇年目光含笑,“有花朝在,只是可惜不能替殿下给太后传信了。”

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缚在身后的双手五指忽然紧绞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殿下是没想到我会派人跟着他?还是没想到我能听出来殿下的弦外之音?”

盛满粥的瓷匙又往唇缝间抵了抵,而那薄薄的唇瓣抿得更紧。陆潇年状似无奈地低下头笑叹一声,“殿下方才一点不避着我,是不是太把人当傻子了。人被骗的次数多了,都是会生出防备心的。”

“你打算这样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祁岁桉偏过头,躲开那瓷匙。

“自然是关到你肯俯首听话为止。”

祁岁桉仰面闭口不言,眼中怒火渐起。

“殿下又忘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磁沉的声线里有些许警告意味,无端又引起祁岁桉一身寒意。

收回目光,祁岁桉偏过头去。

铜灯架里的烛芯忽得一跳,发出哔剥声,密室顿时静的出奇,一时间那些不堪入耳的回声好似就闯进了祁岁桉耳朵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铁链声、拍击声、喘息声、咒骂声……

陆潇年目光半落不落地悬在祁岁桉脸上,将他眼底的变化尽数收进眼底。

那脸色苍白憔悴得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明明一碰就要碎了,偏偏微红的眼眶里眸光还那么冷硬,“我说了我自己会吃。”

“所以那本南月医籍究竟放在何处了?”陆潇年仿佛根本没听见,也不生气,只是将那勺已经凉掉的粥倒进手边的空碗里,又从手中碗里盛了一勺,然后低头吹凉。

“绛雪轩。”这次祁岁桉不再绕弯。“那本医书在那场大火里早就烧成灰烬了,但幼时母妃罚我抄过书。”

抄的就是这本,内容他早就熟烂于心,所以没有原书他也配得出各种香、火药、毒药来。他让乐安去宫里找就是为了让他去找太后,但不料被陆潇年识破了。

“那些抄的书稿呢?”

“也都烧了,不过……”

他曾经也偷偷叛逆过,把自己抄好的藏了一份,不爱抄的时候就拿那份顶替。

“被我藏了后院在一个罐子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瓷匙又递到嘴边,温热抵着他的唇。见他还要坚持喂,祁岁桉眉头紧紧皱起,胃里翻滚着不舒服的绞痛。“你再喂就休怪我吐在你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眸色抬眸,看到那张倔强的脸,眸色冷了一瞬。

他知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粥碗被放在桌上,瓷匙斜斜没入金黄的粥内,陆潇年起身用锦帕擦了擦手,然后绕到他身后为他一点点解开绳索。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日后就是太后寿宴,你若肯听话,我会带你进宫。

“我说了,你其实不用耍那些小心思,更不用惊动太后。你想出去,你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事?”祁岁桉心底凝起不好的感觉。

热意忽然从祁岁桉后面覆上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祁岁桉拢在身前,气氛一下紧绷,宽大手掌从后面扳过他的喉结。

“讨好我。”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嘴上:讨好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咱能把饭先吃了不祖宗t_t

ps:动了个小手术,尽量不影响给宝们做饭哈,本周w更3-4章这样

◇第51章俯首

“你做梦。”祁岁桉牙缝挤出这三个字。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出去?不就是想去绛雪轩么?”

绛雪轩三个字令祁岁桉原本平静无波的瞳孔倏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转头,刚好撞上陆潇年幽暗不明的眼神。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查,但苦于一直没理由。”陆潇年缓缓抽掉最后一根麻绳,攥在手上站了起来。

“那地方常年重兵驻守,而且已经成了宫中禁地,怎么可能进得去?”

陆潇年下巴朝饭菜点了点,“你自己把这些饭吃了,就进得去。”

说着,陆潇年端起碗,塞进他手里,微抬下巴,示意他喝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个条件?”祁岁桉不可置信的端着碗望着他。

“还想有什么?”陆潇年轻笑,握着他的手将碗又推到他唇畔边。“这是给你的听话的奖励。”

祁岁桉刚张开嘴,就被猛灌了一口。但陆潇年的手没停,还在继续握着他的手往高抬。祁岁桉不得不继续把碗里的粥喝光。

他仰着头,喉结随吞咽上下滚动,他挣脱不出陆潇年的手腕,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勉强继续吞下粥。

很快眼尾被呛得一片通红,眼眶水滟滟在烛光里泛着微光。陆潇年拇指摩挲过他的眼尾,眼里好似没什么情绪。

可不料却被祁岁桉偏头躲开了。

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陆潇年语气颇为遗憾,手上却又加了好几分力,“殿下,好像许久没哭过了。”

终于那碗粥被灌得一滴不剩,陆潇年才松开了手。

祁岁桉猛地一把将碗推开摔碎在地上。瓷片崩裂炸开,祁岁桉迅速弯身捡起一片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突起的青筋在瓷片青白锋利的边缘一下一下的地跳动。祁岁桉只要手一抖,下一瞬就会有鲜血像烟花一般喷溅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我出去!”

陆潇年冷笑了一下,“出去之后呢?殿下打算去哪?回皇宫?你别忘了,你可前不久挟持过你的父皇,他最擅卸磨杀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还是说,殿下打算仇也不报了,浪迹天涯?”陆潇年漫不经心地从盘中拾起一颗金黄的枇杷,一点点撕去上面的皮。

“我就算行乞流浪,也好过在这里……”祁岁桉嗓音还絮着沙哑。

“好过什么?好过在这里卖身?”陆潇年遽地抬眸,冰冷眼神落在祁岁桉已经和瓷片一样颜色的指尖上。

“殿下忘了你是拿什么与我的刀剑和盔甲交换了?怎么,求我的时候趾高气昂,那些耍弄和巴掌,还有我要的赏赐,殿下都忘了?”

落进祁岁桉眼中是陆潇年越来越沉的脸色和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在被囚禁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对这种气息越来越敏感。

不堪和疼痛令他下意识地想要自我保护,手上不自觉开始微微发颤,手指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已经僵硬地有些抽搐,一不小心就划破了颈侧的皮肤,所幸并不很深,但仍立刻有一道血痕出现。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听见一阵风声擦着耳边飞过,祁岁桉都没看清是什么朝他飞过来,只是觉得浑身一瞬绷紧,头皮倏地被揪紧,阵阵发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紧接着一直捏紧的瓷片就从指缝间飞了出去,咚地一声闷响,被钉进了他身后的床柱上。

青白瓷片插进楠木,撞碎了的尖头一部分化成齑粉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还有一部分因为极快的速度刺进了木头,而就在瓷片上方一寸的地方,还有一支乌黑镶金的袖箭。

陆潇年起身略过微微发愣的祁岁桉,走到床帐前,拔下袖箭和那枚瓷片,然后又走回来,把那剥好皮的枇杷递给他,啧了一声。

“你这声音,暮冬说这个清肺润喉。”

祁岁桉浑身还在冒冷汗。他还陷在刚才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当中,他回想刚才贴着他脖颈青筋飞过的那只袖箭,只要他稍微偏一点点,或者祁岁桉恰那时挪动了一点点,那袖箭此刻就不可能钉在那楠木中,而是穿吼而过,带着鲜血偏钉入身后的柜墙。

而再看陆潇年,自己的每步仿佛都在他预料之中被他一一拆破。他更没想到外面那样乱,陆潇年竟然还会过来亲自盯着他吃饭,还有心管他嗓子哑不哑。

他原本的确打算借机骗暮冬进来,摔碎碗用瓷片挟持暮冬出去。但陆潇年说的也没错,就算出去了又能去哪呢?若真能进绛雪轩,这样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知道不能再激怒他,于是他咬了咬后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陆潇年手上的颗剥好的枇杷。果肉鲜嫩多汁,看着就十分诱人,但祁岁桉皱眉,嫌恶地转过头,“我不吃这个。”

陆潇年看了看手中白剥的枇杷,又看了看祁岁桉。默默放下,拾起帕子擦干净手。

“不吃这个。”陆潇年不明意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好。”

“什么好?”祁岁桉下意识滚动了下喉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想知道外面传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当年对那个西梁王,究竟殿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陆潇年放开他的手,眼神暧昧不明地圈着他。

“如果殿下真有这样的本事,说不定我也会对殿下俯首称臣呢。”

祁岁桉扬起手,朝陆潇年的脸扇过去,但反被握住了手腕。

“来讨好我,若你还想进宫去查清绛雪轩的话。”

陆潇年眼眸一点点深黯下去。他扔掉手上那颗枇杷,将沾满汁水的拇指摩擦着祁岁桉的嘴唇,然后从他紧抿的唇缝间狠狠按了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又是拆成语的一天

陆:又是想弄哭他的一天

◇第52章称臣

后腰的骨缝被抵在坚硬的木桌边上,祁岁桉的身体被迫向后仰,他双手反撑在桌沿,随着对方不断加大的力度而向后弯折,像被风压弯的柳条,又像被某个顽劣孩童拉得快要崩断的弓。

呼吸一起一落,手指在他唇齿间恶意窥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俯首称臣。他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

自出生起,他就被寄予厚望,这点从他的名讳就看得出——

祁岁桉。

而他的皇兄们的名字都是整整齐齐的两个字。可惜又不约而同地有着各式各样的缺陷——好赌的、好色的、口拙的、瘸腿的……因此当年祁岁桉一出生便众星捧月般的耀眼。

生于皇家,尊贵无双,父母恩爱,容貌非凡,聪慧异常。老天好似把所有亏欠祁家的都在这个幺子身上一次弥补齐全了。

他父皇生怕再生出个不正常的来,于是连姓名都坚决要与其他皇子区分开,就好似那些煊赫堂皇的名字会带着某种诅咒。一直到祁岁桉都满月了也没挑出合适的名字。皇子满月礼上没有名字被视为不祥之兆,这才最后听了月妃的,起了“岁桉”,一个市井乡间最普通的名字。

岁岁平安。

就同他的乳名阿晏,母妃也只是要他日日平安。

如今看来,他母妃和父皇的愿望双双落空了。

他被一个疯子囚困于身前,既无法日安也不正常,并且他大概是大盛朝有史以来皇子中最荒诞的——要被迫用这样的方式讨好一位权臣。

祁岁桉眼底又蓄起恨意,偏头咬唇。可能是太用力,他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舔掉唇瓣上的血,舌侧的柔软也顺着陆潇年粗粝的拇指边缘一擦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光里,他看到对方漆黑恣意的眸光像被烫到似地一缩。

那一点点变化,很微小,但却被祁岁桉捕捉到了。那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掌在缩紧,但祁岁桉毫无顾忌地探出一点舌尖,将陆潇年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像一只幼猫不知天高地厚地试探。

果然那眸光又微微颤荡了一下。

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舌头也可以成为武器一样,祁岁桉侧头觑着,墨蓝的瞳眸锁在陆潇年的会变化的眼睛上,秘密进行着一场大胆的实验。

蜷缩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一只手向后撑起自己,他仰着脖颈,用指尖在陆潇年那里虚虚地点了点。

就是这样一点若有似无地撩拨,祁岁桉便发现对方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微微僵了起来。

祁岁桉忽然笑了。他似乎窥探到了比咒骂更解恨、更能控制陆潇年的法门。

他还想起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世间最精妙的谋划不是八面玲珑,而是‘和光同尘’。

可能生来祁岁桉就要一次次面临这样的困境,这也许这就是老师口中说的——他的宿命。既然命运已经将他推至车轮下,害怕、厌恶、拒绝、痛恨,这些情绪都是无效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若想再次站起来,就只能直面这个巨轮。

攀上它、适应它、驾驭它。

可能是他眼神里的咒恨消失了,也可能是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陆潇年按进他口中的手指逐渐松了力度,撤了出来。

他皮肤很薄,是南月人特有的那种透光的白皙,但同时也不禁碰,就这么一会,唇瓣就被揉得红透,连嘴角也泛起红,令祁岁桉看上去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看来,殿下是想好了。”

祁岁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唇惨然一笑,“都道受世人称颂的陆将军,是什么矜贵冷傲坐怀不乱的正经人物,其实私下也不过如此。”

说罢,祁岁桉解下那一直挂在他身后的那枚面具,然后突然挣起身,将陆潇年一下推按到木凳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掌中的面具,眼神清浅又疏离。

“我这人,一直奉行一句话——”,他单手撑在木椅的椅背上,身子一点点俯下,靠近陆潇年。

单薄的花青紫垂纱勾勒着他隐隐蕴含力量的身躯,松散着的月白云纹领口露出纤长脖颈。“深陷其中,便享受其中。”

握着面具的手越靠越近,呼吸在两人鼻尖纠缠。落入陆潇年耳畔的,不止是那悱恻的声音,还有包含着露水般湿重的呼吸:“我早就说过,若能让我舒服我也不亏,可奈何是你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将面具扣在了陆潇年的脸上,而后的瞬间,祁岁桉像是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夺走了呼吸。

太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之前看到戴着面具的凌霄与流萤有八分相似,而此刻的陆潇年就有九分。

他会是流萤吗?

凌霄差的那一分,在他手不小心碰到凌霄时就已经验明。而陆潇年……

像是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条,祁岁桉脚跟向后撤了半步。

这半步拉开了他们之间距离,但瞬间又被涌上来的回忆填满。

他曾不小心撞见过正在沐浴的流萤。当时他们落脚在一个客栈里,一路东奔西躲地跑了一个月,眼看前面就要到西梁边界,终于松口气的他就在睡前向掌柜讨要了几杯酒喝。

不知道是不是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就很容易喝醉,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是流萤把他抱上楼,放进榻里,而他好像还没尽兴,抓着流萤的胳膊坚持让他再陪自己喝几杯……

后面发什么他不清楚想不起来了,但他记得后半夜想去如厕发现浴房居然还亮着烛火。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门缝开着,里面有人在洗澡。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了些不正常的声音,他好奇地推开一点门缝,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单臂撑着墙,身子侧对着他完全看不清脸,但从喉间溢出的粗喘令祁岁桉酒瞬间醒了一半。

“流萤?”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

喘息声戛然而止。那身子微微侧过来一些,就在祁岁桉以为即将要看到流萤的长相时,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块黑布飞过来蒙在他头上,他胡乱抓弄也没能把它扯下来,却在张牙舞爪时,手心突然抓到了什么……

那一瞬,祁岁桉至今难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僵硬、呼吸停滞、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那是他第一次将另一个男人握在掌心里。

后来再发生什么,他又不知道了,因为脖颈侧一阵剧痛,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但那种滚烫的、跳动的、坚实的以及异乎寻常的感觉却深深烙在记忆中。

想来这么多年找不到流萤,除了他是凌云阁之外,恐怕这也是一个十分一言难尽的原因。

想来也只有陆潇年……是一想起来仍令他想破口大骂的程度。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军籍上的记录不会错,从第一次在诏狱里,他就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

陷入沉思的祁岁桉,朦胧烛光映着侧颊,红晕一层层随光晕潋滟开,他并不清楚自己神情迷蒙的样子已经快要将陆潇年心头那所囚笼撞开。

回忆不停撞击着囚笼上的索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陆潇年很快要被击溃,仿佛那晚那个磨人却不自知的幼兽又回来了。

他的忍耐力,是被祖父和二叔磨练了二十多年的,但此刻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紧绷着像缠缚着理智的妖蛇在吐着信子极力诱惑:

——你那晚就不该忍。

——不忍,他早就是你的。

——什么皇子,什么纲常,什么犯上,是你不敢直面你的欲望罢了

——就是你自己,亲手把他送到别人榻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够了。

陆潇年的眼底籍蕴着不正常的猩红,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来,“一念之差。”

可怖的神色和声音让祁岁桉陡然惊醒,浑身打了个冷颤。

“什么一念之差?”

察觉到危险的祁岁桉仓惶后退,但被陆潇年一把捏住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

侧脸被按在冰凉的桌面上,腮帮凹陷下去口齿变得不清:“放开我!”

“奈何我没本事?”陆潇年嗓音哑涩地发出一声冷笑。

祁岁桉后悔了,果然他的腰带被一把扯了下来,绕了几圈在他手腕上,一下绑紧。

“畜牲!混账!放开我!”祁岁桉拼命挣脱着,声音颤抖干哑地几乎发不出声来。

……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陆将军,不好了,太后急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作者有话说】

陆:一念犯上,是因为差一念犯上。

ps:宝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但终会找到驾驭老攻的法门的。

让他称臣!看好你

◇第53章雏鸟

太后。

呼吸凝滞住。

所有的声响和动静阒然消失,流转在空气中的暧昧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陆潇年沉声觑着眼前人。“看来,殿下和殿下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小觑。”

他不知道那个叫乐安的是怎么做到还能把信传给太后的,他放开了祁岁桉,双手轻轻拢了拢祁岁桉的衣领,能看得出他在竭力克制,拇指只是在祁岁桉的下颌线上蹭了一下,轻声道,“扫殿下兴了。”

他一点点拆开祁岁桉手腕上的腰带,露出无可奈何的一笑。“但既然殿下搬出太后,那臣还能怎么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侍卫手中捧着朱红色的官服侯在门外。他也知道自己这信报的不是时候,但太后懿旨,他分毫不敢耽搁,那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此刻也有掉脑袋的风险,但他还是寄希望于自己并没有真的打断什么。

大概想到陆潇年脸色定不会好看,侍卫浑身紧绷着,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

可不知为何那高大身形单手撑着门,手上隐隐有青筋紧绷着,仍保持着关门时的姿势好似隔着门在想什么。许久,他才听到陆潇年的嗓音有些微哑,不过听上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严敏那边如何?”

“禀将军,按您吩咐的说宫中有刺客,暂时被拖延住了。”侍卫立刻回禀,丝毫不敢犹豫。

陆潇年指尖在门框上轻敲了两下,“看紧他,这两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这里,冒闯进来的来一个杀一个。”

陆潇年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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