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梁广渠抓住了陆九的手臂,眼神里满是惊恐,身子几乎要栽倒下去,“让我见见陆将军,我有要紧事跟他说。”
“梁大人,您先起来。今日来的哪个不是有要紧事啊,您莫要为难老奴……”陆九感觉到梁广渠抓着他的手掌温度不同寻常,赶忙让侍卫把他搀扶起来,“去请暮冬大夫来。”
话音刚落,梁广渠突然撒开了手,双目猩红骇人,身体僵直着朝灵堂直冲撞过去,口中还大喊着:“贪官啊!你们都是贪官!”
侍从们一看不好,冲上去拦,但为时已晚,只听咚得一声闷响,梁广渠撞在了棺椁的边角上,登时额头上露出个血窟窿,人栽倒在供桌上,喉咙正好压到香烛上,皮肉烧焦的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灵堂。
人们都吓住了,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陆九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不快去人抬下来!”
恰暮冬被叫来,走到梁广渠身边蹲下一摸,人已经断了气。
工部尚书撞死在陆家灵堂之上一事很快传开,校场在京都城外,饶是暮冬和追疾脚程再快,等陆潇年赶回来时王府已经被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了。
梁广渠的儿子跪在蒙着白布是尸身前痛哭,捶胸顿足,“还我父亲命来!我父亲出门前还好好的,他清廉一世,没有礼金可送,却白白送了自己的命!天理何在啊!”
围在门外看热闹的人被打动,跟着举着拳头大喊,“偿命!偿命!”
当陆潇年下马,人群看到他回来立刻噤声缩起头,但眼神还带着畏惧,冰凉如水,这让人很难相信这和十日前欢庆迎他入城的是同一帮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们自动退让到路两边,留出中间的一条空道让给陆潇年。陆潇年身高异常本身就有压迫感,当他的靴子一步步踏上台阶,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大理寺的兵也闪开了路,陆潇年带着花朝和暮冬径直走进去,一入庭院便看到了地上的白布和跪在两旁的一双儿女。
梁广渠的儿子一看陆潇年来了,哭得更大声,而一旁的女儿看上去尚未及笄,只是垂着头不哭也不看陆潇年。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兵和被弄得乱糟糟的灵堂,陆潇年冰冷的眼神在三个牌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来。
“陆将军,”大理寺卿严敏行礼,“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大人见谅。”
“发生了何事?”陆潇年问陆九。陆九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而梁广渠的儿子立刻站起身争辩,“不可能,我父亲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哪里身体发烫,精神不济了!”
大理寺卿严敏道:“方才等大人回来前,仵作已初验过,额头撞击是致命伤。”
陆潇年道:“严大人可否介意让这位小医郎看上一看?”说完他指着小暮冬。
“等大人就是为了与大人核验清楚后再入案,以免只是下官一面之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点头,小暮冬上前掀开白布,蹲下身子蒙上口仅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花朝也走上前,脸色瞬间变了变。
陆潇年看在眼里,但没有问。
小暮冬先查看了额头的伤口,然后按了按梁广渠的手臂,又捏了捏指端,最后仔细查看了口鼻,小脸越来越暗。
随着他的动作,花朝脸色也越来越沉,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半刻后,暮冬起身,摘下手套和口巾道,“不是撞棺致命,而是……”
“毒。”花朝和他异口同声。
小暮冬仰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没有上手,只是在一旁看就看出来了,他心中难免有几分佩服。
“这毒应该在这位大人体内有几日了,所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这种毒很少见,作用在内脏,如果开膛剖尸就会看出脾脏已经破裂,肠肚粘黏。”
一番话令人难免刮目相看,严敏便问道:“据这位小医郎看究竟是何种毒呢?”
“像、像……”小暮冬刚才那行家里手的老辣样子转眼不见了,偷偷抠手抬眼望着陆潇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如实说。”陆潇年道。
小暮冬半天还是不敢说话。
“那你说。”陆潇年看向花朝。
花朝本也不愿开口,但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道,“他应该是想说,这毒像五日散。”
陆潇年眸光一滞。
严敏闻言皱眉,“五日散?若我没记错这应当是南月流传来的一种剧毒……”
预料中的栽赃果然来了。陆潇年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就听花朝抢先道:“但不可能是五日散。只是症状像而已。”
“哦,这位是?”严敏审视地上下打量他。
“是我龙武卫的随行军医,花朝。”
严敏一听龙武卫,收回了怀疑的目光。花朝继续道:“且不说五日散里有一味十分珍奇的料,只独产于南月,边境盘查十分严格,根本运不进来。就算有人偷运进大盛,这五日散的威力寻常人根本连第一晚都撑不过,怎能会到现在才发作。”
“花大夫这么说可有凭据?”严敏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三日前曾在王府门外遇到过这位大人,当时他只是面色疲累,并没有中毒迹象,刚才这位小医郎说了他已经中毒数日,若真是五毒散,怎么可能白日还去清理沟渠?”
“也许梁大人意志坚强呢?”
陆潇年这时开了口,“不是意志坚强就能忍得过去的,严大人可曾被灼烧过皮肤?”
严敏不置可否地望着陆潇年。
“烧手之痛可忍,而脏腑之灼痛,”陆潇年眉目深锁,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足以活活疼死。”
严敏神色一震,“难道大人……中过此毒?”
陆潇年双手交握,偏头突然笑起来,“同大人说笑罢了,我真若中了此毒,还能站在这里?”
严敏看他面色不羁,暗叹果然如传闻那样喜怒无常,眼前出了这样大的事还居然笑得出来。
严敏正色道:“那还请将军配合,大理寺会尽快搜查王府,查清缘由,还九殿下和陆府一个清净。说起九殿下,臣还想请教几个关于南月此毒的问题,不知……”
“不妥。”
陆潇年双手摊开,指向灵堂排位。“严大人搜我陆家灵堂,我没意见。但这里毕竟是九殿下的王府,九殿下现在伤病未愈,大人连道旨意都没有,说搜就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敏没说话,但一旁梁广渠的儿子突然从身后冲出来,大喊道,“那我父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严大人,都说大理寺最为公允,我看你们就是狼狈为奸,这毒只有南月人会配,明明里面就有南月人,为何不能问不能审!?”
闻言,陆潇年转头看他,“梁公子这番话,想必是抱着必死决心说的吧。”
“你、你不用威胁我!父亲自幼教导我公允廉正。若我不站出来替无权无势之人发声,还要被你们这些权贵只手遮天了不成!那天理王法何在!”
一番话慷慨激昂,王府门外的百姓们再次躁动起来。“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潇年笑了笑,收回目光。“那也要真犯了法才行,您说呢,严大人?”
前一阵的动乱余波未平,民愤积怨颇深,严敏知道再这样闹下去,怕是会出乱子。
于是转身对陆潇年抱拳,“我这就去御前请旨,但大理寺为了保护现场会守住王府,也是为了保护殿下安危。还请陆将军和殿下在此期间勿要擅离,以免造成说不清的误会。”
陆潇年笑着点头。“自然。”
严敏命人抬着梁广渠尸身离开了,陆潇年吩咐关闭府门。待一切安静下来,他于无人处留下暮冬和花朝。
“你们可确认是五日散?”
两人同时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9章挫败
方才说的那么振振有词,但其实花朝心底也不完全确定。他见过陆潇年中毒的样子,根据陆九的描述症状相似,可是时间这一点对不上。
可万一用毒之人更加了解它的毒性且十分擅长变通呢?
小暮冬眼神朝寝殿的方向看了看,低头道,“师父给的医籍上是这么记的,但除了二哥你,没有见别人中过这种毒啊。”
“这事暂时不许跟任何人再提起。皇上知道我中过五日散,也知道是他给我下的毒。现在只能在仵作开膛剖尸前尽量拖延时间,并找到证据证明会配五日散的另有他人。”
陆潇年转向花朝,“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可见过他母妃留下的那本南月医典?”
花朝心底翻了个白眼,摇头。“据说那是月妃唯一的遗物,殿下没有给外人看过。”
“那个乐安呢?”
“那就不清楚了。”
陆潇年抿了下唇,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把人藏这么深,仍没想到还是会被当成靶子,之前对凌霄说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我自己的人我会自己护。”现在听来只是徒增挫败。
一进密室,祁岁桉就注意到了陆潇年怫然不悦的面色。
怕他犯浑祁岁桉决定今天不触他霉头,于是难得的主动走下来,用没有绑着的那只手还倒了杯茶给他,道:“出事了?”
陆潇年坐下,接过茶晃了晃。
“没有毒。”
陆潇年抬头,偏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不用试探我,这里除了你没人敢跟我说话。我只是觉得你这几日不太正常。”
陪追疾跑了这么久,确实口渴了。陆潇年仰头一口喝空,又把茶杯递给他,眸光在他脸上梭巡了一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像是他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但祁岁桉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机会配制五日散。而且就算他能配,他也会第一时间投进自己的嘴里,而不是杀一个不相干的梁广渠。
“我问你,除了你,可还有谁知道五日散的配方?”
祁岁桉倒茶的手停了下来,把杯子放下,“为何这样问?”
“你先回答。”
祁岁桉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得到外界消息的机会,于是默不作声只是用眼睛看着他。
僵持许久,陆潇年开口:
“好,我告诉你,但你也必须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事关你我性命,开不得玩笑。”陆潇年妥协,将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梁广渠。”祁岁桉听完后喃喃自语。
“应当是前一阵沟渠贪墨案有关。”陆潇年自己拎过壶,倒水又仰头喝尽。
“好一个一箭三雕。”祁岁桉黯下眉目,勾唇一笑。
陆潇年眸光转开,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显然是冲你我来的,大概是怕你我会联手。”
用梁广渠的死掩盖沟渠的贪污,再栽赃给祁岁桉,最重要的是他临死前喊的那句“贪官”,用意再明显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可真是杞人忧天了。”祁岁桉笑意倏然消失。
“殿下话也别把话说那么满,以后之事谁能说清楚呢。一月之前你也想不到这些铁链会栓在自己手腕上不是?所以现在殿下能回答了么?除了你,可还有人会配此毒?”
祁岁桉思索少顷,抬眸道,“我母妃留下的那本医籍……被我落在了宫中。”
陆潇年手上的茶杯一顿,这医籍怕是早被人动过,或者还留在他宫里,就等着大理寺去搜查,到时就再难洗清干系。
陆潇年站起来,“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在别人找到前把它拿回来。”
“不行,这么贸然前去,太过张扬。若对方真的冲我来的,定然会在璟和殿外等着抓我,不如让乐安回去,就说帮我取衣物。”
陆潇年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半晌后才道,“他?”
“就是他,才不会显眼。”
陆潇年忽然笑了,“所以殿下才会一直把他养在身边?很多事,怕都是这个看着像个废物似的小太监帮殿下做的吧?”
难怪当初宁愿要欠凌云阁一个人情也要去救。原来是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
时间耽搁不起,以严敏的行事风格,他不会等到第二日早朝的,定会连夜进宫请旨然后赶回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一个时辰,我会想办法在路上拖住他,我派人送他进宫。”说完陆潇年突然靠近,拇指按在祁岁桉的耳垂上摩挲了几下。他压下声音道,“还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殿下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和我都会死。”
【作者有话说】
啧,你的你的。
本周更新结束啦,歇两天,下周继续
中秋佳节快乐,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呀
◇第50章讨好
陆潇年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威胁。
因为陆家一倒,刘家便是在这朝中唯一根深蒂固的存在了。
皇帝表面将枢密院交给了他,但内里其实早被刘家蛀空。里面都是些阳奉阴违刘家狗,不知道给他埋了多少坑等他来踩。他此时若动用枢密院的权力,就是给刘家当活靶子。
但对方也属实没料到他会看穿,以办丧礼为由暂避锋芒,于是这才狗急跳墙想了这样一招。
但刘家比他想象中更快更狠,孟春他们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对方就已经摸准了他的软肋。
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潇年伸手捏住他的软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侧腰上忽然覆上来的手带着强势的温度,令人避无可避。祁岁桉闭了闭眼,心中盘算了下如今局面。父皇明显是有意用陆潇年来掣肘刘家,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借陆潇年的势。
至少要找机会先出去。
“我知道,还要靠你查清我母妃的事,而且你看,”粗粝茧腹反复揉着他柔软的耳垂,祁岁桉心里泛起一阵寒。但他压着心底的不适唇角又微微勾起,教人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我现在有的选么?”
算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陆潇年低头在他唇角轻琢了一下就放开了他。
不一会,乐安被带到了密室,在陆潇年的监视下,与祁岁桉见了久违的一面。
一看到祁岁桉,乐安眼睛哭得红肿,但祁岁桉顾不得安慰,手掌按在他双肩上认真交待道,“你再哭就要被看出来了。严敏再急,面圣前也是要更衣沐浴的,你还有时间赶在他进宫之前回宫。东西我就放在太后送的那座西洋钟下面,你拿的时候要小心,那是太后最喜爱玩意,若她哪日来璟和殿看不见它可是要生气的。”
乐安听了,这才止住了眼泪,心疼不已地对他家殿下行礼,“我会小心的,殿下,你也保重。”
全程他都不敢抬头看一旁的陆潇年一眼,不然他知道自己一定藏不住想替殿下杀了他的眼神。可奈何自己又实在没那本事。
乐安只好又在心底骂自己废物。
花朝早在寝殿外等他,因为各处都有重兵把守,他带他绕到一处竹林后无人看管的高墙,搂着人飞出去,径直落在墙外的马背上,带他朝皇宫疾驰而去。
“公公哭过?”花朝一边纵马一边伸出一只手朝身前人的脸上一抹,果然湿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乐安用袖子抹干眼泪。
“嘴硬可不是什么好毛病。”他微微蹙眉,低头贴近乐安鬓边,“会错过重要的人,公公不要学。”
仿佛是被涌来的热气腾着,乐安从额角到侧颊的半边脸又麻又热,像夜色中的灯笼,蒙着圈圈红晕。
没有了御医的身份,花朝不能进宫,只好把人从马背上抱下来,仔细嘱咐,“我在这片林子里等你。切记你身上伤还没好透,不可快跑,如遇危险,就把这个点着。东西拿不到也没关系,人要紧,记得了?”
乐安抿唇,没敢抬头,只是点了点头就拢起袖子朝宫门大道走去。
他小步快走,希望能快点走出身后那个人的视线,因为他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压得他心跳不听地撞击后背,也不知道在马背上被察觉出来没有。
终于走到宫门外,乐安长出一口气,从腰侧解下腰牌,给拦下他的禁卫看。
“已经夜深,宫里不得出入。”禁卫道。
乐安不说话,低头又拿出了陆潇年给他的枢密使腰牌,这才开口,“我是奉陆将军之命来帮九殿下取他的衣物。”
禁卫一看枢密使哪还敢拦,立刻双手奉还了腰牌放行。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乐安如鱼得水,抄最近的路回到璟和殿。璟和殿宫门紧闭,门外有禁卫把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人不认识乐安,他又有陆潇年的腰牌,所以还是很顺利进了宫。
璟和殿里没什么变化,只是守夜的因为主子许久不回来,早就疲懒地不知哪里躲懒去了。乐安一面想着这倒是方便,一面想着等回来了怎么收拾这帮人。
他径直来到祁岁桉的书房,屋内没有掌灯,但他还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座西洋钟。
他心里一阵欣喜,可恰此时,西洋钟的小鸟突然出来报时,把乐安吓得险些失手把钟掉在地上,幸亏他反应快牢牢搂紧。
突然,他就想起了祁岁桉的话,殿下为何会特意叮嘱不要摔了?还提到太后?难道殿下未卜先知就知道他会被这鸟吓一跳摔了不成?
不对。
乐安心思一转,伸手往钟下面摸去,果然。
空无一物。
哪里有什么医典。
是殿下压根没把书放在这里,还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心跳不由地加速,他匆匆取了两件衣物裹在包袱里,想尽快离开璟和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明白九殿下的意思了,出了璟和殿转头往相反方向走。
夜色中,他疾步如飞穿梭在宫道间,几次都巧妙地避开了巡视的禁卫。
就在即将抵达太后住的懿仁宫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一片嘈杂,伴随着“抓贼!”的声音,两侧的宫殿里灯都突然亮了起来。
乐安强作镇定,听到身后已经传来了禁卫的脚步声,再往前就到了懿仁宫,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是继续往前就有被抓住的风险。
怎么办?
心跳声震在乐安耳膜上,他掏出方才花朝给他的烟烛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点燃也来不及了。脚步声近在咫尺,下一瞬就会拐过这道弯墙发现他。可恨自己不会飞,乐安决定先跑再说。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起了一阵风。他紧张地转身回头看,一个玄黑身影唰地落在他身后,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腰被紧紧环住,就在禁卫转过宫墙那道弯的前一瞬,乐安被带离地面飞到了懿仁宫转角的屋脊上。
脚步声带着匆忙和失望渐渐平息,乐安这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和蒙了面的一个男人并排躺在屋脊侧面的阴影里。
嘴还被那双大手捂着,乐安满眼惊异地要推开男人,但一道温柔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是我,乐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雨过后,南风悄悄吹皱了河水,绿柳静静温柔了夜色,解冻的土地散发出醉人气息,盛京运河两岸恢复了往日繁华。
但这一切都与祁岁桉无关。密室里没有春天,更没有四季。
半个时辰后,一个侍卫进来,在陆潇年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陆潇年端着粥碗的手缓缓放下。
“严敏今夜进不了宫了,因为宫里进了刺客。”
祁岁桉神色微变。“你做的?”
重新盛了勺热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祁岁桉唇边。
祁岁桉偏头躲开,眼神冷厉下来。
“是我。但放心,你的乐安没事。”陆潇年目光含笑,“有花朝在,只是可惜不能替殿下给太后传信了。”
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缚在身后的双手五指忽然紧绞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殿下是没想到我会派人跟着他?还是没想到我能听出来殿下的弦外之音?”
盛满粥的瓷匙又往唇缝间抵了抵,而那薄薄的唇瓣抿得更紧。陆潇年状似无奈地低下头笑叹一声,“殿下方才一点不避着我,是不是太把人当傻子了。人被骗的次数多了,都是会生出防备心的。”
“你打算这样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祁岁桉偏过头,躲开那瓷匙。
“自然是关到你肯俯首听话为止。”
祁岁桉仰面闭口不言,眼中怒火渐起。
“殿下又忘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磁沉的声线里有些许警告意味,无端又引起祁岁桉一身寒意。
收回目光,祁岁桉偏过头去。
铜灯架里的烛芯忽得一跳,发出哔剥声,密室顿时静的出奇,一时间那些不堪入耳的回声好似就闯进了祁岁桉耳朵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铁链声、拍击声、喘息声、咒骂声……
陆潇年目光半落不落地悬在祁岁桉脸上,将他眼底的变化尽数收进眼底。
那脸色苍白憔悴得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明明一碰就要碎了,偏偏微红的眼眶里眸光还那么冷硬,“我说了我自己会吃。”
“所以那本南月医籍究竟放在何处了?”陆潇年仿佛根本没听见,也不生气,只是将那勺已经凉掉的粥倒进手边的空碗里,又从手中碗里盛了一勺,然后低头吹凉。
“绛雪轩。”这次祁岁桉不再绕弯。“那本医书在那场大火里早就烧成灰烬了,但幼时母妃罚我抄过书。”
抄的就是这本,内容他早就熟烂于心,所以没有原书他也配得出各种香、火药、毒药来。他让乐安去宫里找就是为了让他去找太后,但不料被陆潇年识破了。
“那些抄的书稿呢?”
“也都烧了,不过……”
他曾经也偷偷叛逆过,把自己抄好的藏了一份,不爱抄的时候就拿那份顶替。
“被我藏了后院在一个罐子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瓷匙又递到嘴边,温热抵着他的唇。见他还要坚持喂,祁岁桉眉头紧紧皱起,胃里翻滚着不舒服的绞痛。“你再喂就休怪我吐在你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眸色抬眸,看到那张倔强的脸,眸色冷了一瞬。
他知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粥碗被放在桌上,瓷匙斜斜没入金黄的粥内,陆潇年起身用锦帕擦了擦手,然后绕到他身后为他一点点解开绳索。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日后就是太后寿宴,你若肯听话,我会带你进宫。
“我说了,你其实不用耍那些小心思,更不用惊动太后。你想出去,你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事?”祁岁桉心底凝起不好的感觉。
热意忽然从祁岁桉后面覆上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祁岁桉拢在身前,气氛一下紧绷,宽大手掌从后面扳过他的喉结。
“讨好我。”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嘴上:讨好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咱能把饭先吃了不祖宗t_t
ps:动了个小手术,尽量不影响给宝们做饭哈,本周w更3-4章这样
◇第51章俯首
“你做梦。”祁岁桉牙缝挤出这三个字。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出去?不就是想去绛雪轩么?”
绛雪轩三个字令祁岁桉原本平静无波的瞳孔倏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转头,刚好撞上陆潇年幽暗不明的眼神。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查,但苦于一直没理由。”陆潇年缓缓抽掉最后一根麻绳,攥在手上站了起来。
“那地方常年重兵驻守,而且已经成了宫中禁地,怎么可能进得去?”
陆潇年下巴朝饭菜点了点,“你自己把这些饭吃了,就进得去。”
说着,陆潇年端起碗,塞进他手里,微抬下巴,示意他喝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个条件?”祁岁桉不可置信的端着碗望着他。
“还想有什么?”陆潇年轻笑,握着他的手将碗又推到他唇畔边。“这是给你的听话的奖励。”
祁岁桉刚张开嘴,就被猛灌了一口。但陆潇年的手没停,还在继续握着他的手往高抬。祁岁桉不得不继续把碗里的粥喝光。
他仰着头,喉结随吞咽上下滚动,他挣脱不出陆潇年的手腕,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勉强继续吞下粥。
很快眼尾被呛得一片通红,眼眶水滟滟在烛光里泛着微光。陆潇年拇指摩挲过他的眼尾,眼里好似没什么情绪。
可不料却被祁岁桉偏头躲开了。
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陆潇年语气颇为遗憾,手上却又加了好几分力,“殿下,好像许久没哭过了。”
终于那碗粥被灌得一滴不剩,陆潇年才松开了手。
祁岁桉猛地一把将碗推开摔碎在地上。瓷片崩裂炸开,祁岁桉迅速弯身捡起一片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突起的青筋在瓷片青白锋利的边缘一下一下的地跳动。祁岁桉只要手一抖,下一瞬就会有鲜血像烟花一般喷溅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我出去!”
陆潇年冷笑了一下,“出去之后呢?殿下打算去哪?回皇宫?你别忘了,你可前不久挟持过你的父皇,他最擅卸磨杀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还是说,殿下打算仇也不报了,浪迹天涯?”陆潇年漫不经心地从盘中拾起一颗金黄的枇杷,一点点撕去上面的皮。
“我就算行乞流浪,也好过在这里……”祁岁桉嗓音还絮着沙哑。
“好过什么?好过在这里卖身?”陆潇年遽地抬眸,冰冷眼神落在祁岁桉已经和瓷片一样颜色的指尖上。
“殿下忘了你是拿什么与我的刀剑和盔甲交换了?怎么,求我的时候趾高气昂,那些耍弄和巴掌,还有我要的赏赐,殿下都忘了?”
落进祁岁桉眼中是陆潇年越来越沉的脸色和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在被囚禁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对这种气息越来越敏感。
不堪和疼痛令他下意识地想要自我保护,手上不自觉开始微微发颤,手指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已经僵硬地有些抽搐,一不小心就划破了颈侧的皮肤,所幸并不很深,但仍立刻有一道血痕出现。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听见一阵风声擦着耳边飞过,祁岁桉都没看清是什么朝他飞过来,只是觉得浑身一瞬绷紧,头皮倏地被揪紧,阵阵发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紧接着一直捏紧的瓷片就从指缝间飞了出去,咚地一声闷响,被钉进了他身后的床柱上。
青白瓷片插进楠木,撞碎了的尖头一部分化成齑粉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还有一部分因为极快的速度刺进了木头,而就在瓷片上方一寸的地方,还有一支乌黑镶金的袖箭。
陆潇年起身略过微微发愣的祁岁桉,走到床帐前,拔下袖箭和那枚瓷片,然后又走回来,把那剥好皮的枇杷递给他,啧了一声。
“你这声音,暮冬说这个清肺润喉。”
祁岁桉浑身还在冒冷汗。他还陷在刚才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当中,他回想刚才贴着他脖颈青筋飞过的那只袖箭,只要他稍微偏一点点,或者祁岁桉恰那时挪动了一点点,那袖箭此刻就不可能钉在那楠木中,而是穿吼而过,带着鲜血偏钉入身后的柜墙。
而再看陆潇年,自己的每步仿佛都在他预料之中被他一一拆破。他更没想到外面那样乱,陆潇年竟然还会过来亲自盯着他吃饭,还有心管他嗓子哑不哑。
他原本的确打算借机骗暮冬进来,摔碎碗用瓷片挟持暮冬出去。但陆潇年说的也没错,就算出去了又能去哪呢?若真能进绛雪轩,这样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知道不能再激怒他,于是他咬了咬后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陆潇年手上的颗剥好的枇杷。果肉鲜嫩多汁,看着就十分诱人,但祁岁桉皱眉,嫌恶地转过头,“我不吃这个。”
陆潇年看了看手中白剥的枇杷,又看了看祁岁桉。默默放下,拾起帕子擦干净手。
“不吃这个。”陆潇年不明意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好。”
“什么好?”祁岁桉下意识滚动了下喉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想知道外面传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当年对那个西梁王,究竟殿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陆潇年放开他的手,眼神暧昧不明地圈着他。
“如果殿下真有这样的本事,说不定我也会对殿下俯首称臣呢。”
祁岁桉扬起手,朝陆潇年的脸扇过去,但反被握住了手腕。
“来讨好我,若你还想进宫去查清绛雪轩的话。”
陆潇年眼眸一点点深黯下去。他扔掉手上那颗枇杷,将沾满汁水的拇指摩擦着祁岁桉的嘴唇,然后从他紧抿的唇缝间狠狠按了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又是拆成语的一天
陆:又是想弄哭他的一天
◇第52章称臣
后腰的骨缝被抵在坚硬的木桌边上,祁岁桉的身体被迫向后仰,他双手反撑在桌沿,随着对方不断加大的力度而向后弯折,像被风压弯的柳条,又像被某个顽劣孩童拉得快要崩断的弓。
呼吸一起一落,手指在他唇齿间恶意窥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俯首称臣。他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
自出生起,他就被寄予厚望,这点从他的名讳就看得出——
祁岁桉。
而他的皇兄们的名字都是整整齐齐的两个字。可惜又不约而同地有着各式各样的缺陷——好赌的、好色的、口拙的、瘸腿的……因此当年祁岁桉一出生便众星捧月般的耀眼。
生于皇家,尊贵无双,父母恩爱,容貌非凡,聪慧异常。老天好似把所有亏欠祁家的都在这个幺子身上一次弥补齐全了。
他父皇生怕再生出个不正常的来,于是连姓名都坚决要与其他皇子区分开,就好似那些煊赫堂皇的名字会带着某种诅咒。一直到祁岁桉都满月了也没挑出合适的名字。皇子满月礼上没有名字被视为不祥之兆,这才最后听了月妃的,起了“岁桉”,一个市井乡间最普通的名字。
岁岁平安。
就同他的乳名阿晏,母妃也只是要他日日平安。
如今看来,他母妃和父皇的愿望双双落空了。
他被一个疯子囚困于身前,既无法日安也不正常,并且他大概是大盛朝有史以来皇子中最荒诞的——要被迫用这样的方式讨好一位权臣。
祁岁桉眼底又蓄起恨意,偏头咬唇。可能是太用力,他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舔掉唇瓣上的血,舌侧的柔软也顺着陆潇年粗粝的拇指边缘一擦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光里,他看到对方漆黑恣意的眸光像被烫到似地一缩。
那一点点变化,很微小,但却被祁岁桉捕捉到了。那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掌在缩紧,但祁岁桉毫无顾忌地探出一点舌尖,将陆潇年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像一只幼猫不知天高地厚地试探。
果然那眸光又微微颤荡了一下。
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舌头也可以成为武器一样,祁岁桉侧头觑着,墨蓝的瞳眸锁在陆潇年的会变化的眼睛上,秘密进行着一场大胆的实验。
蜷缩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一只手向后撑起自己,他仰着脖颈,用指尖在陆潇年那里虚虚地点了点。
就是这样一点若有似无地撩拨,祁岁桉便发现对方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微微僵了起来。
祁岁桉忽然笑了。他似乎窥探到了比咒骂更解恨、更能控制陆潇年的法门。
他还想起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世间最精妙的谋划不是八面玲珑,而是‘和光同尘’。
可能生来祁岁桉就要一次次面临这样的困境,这也许这就是老师口中说的——他的宿命。既然命运已经将他推至车轮下,害怕、厌恶、拒绝、痛恨,这些情绪都是无效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若想再次站起来,就只能直面这个巨轮。
攀上它、适应它、驾驭它。
可能是他眼神里的咒恨消失了,也可能是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陆潇年按进他口中的手指逐渐松了力度,撤了出来。
他皮肤很薄,是南月人特有的那种透光的白皙,但同时也不禁碰,就这么一会,唇瓣就被揉得红透,连嘴角也泛起红,令祁岁桉看上去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看来,殿下是想好了。”
祁岁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唇惨然一笑,“都道受世人称颂的陆将军,是什么矜贵冷傲坐怀不乱的正经人物,其实私下也不过如此。”
说罢,祁岁桉解下那一直挂在他身后的那枚面具,然后突然挣起身,将陆潇年一下推按到木凳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掌中的面具,眼神清浅又疏离。
“我这人,一直奉行一句话——”,他单手撑在木椅的椅背上,身子一点点俯下,靠近陆潇年。
单薄的花青紫垂纱勾勒着他隐隐蕴含力量的身躯,松散着的月白云纹领口露出纤长脖颈。“深陷其中,便享受其中。”
握着面具的手越靠越近,呼吸在两人鼻尖纠缠。落入陆潇年耳畔的,不止是那悱恻的声音,还有包含着露水般湿重的呼吸:“我早就说过,若能让我舒服我也不亏,可奈何是你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将面具扣在了陆潇年的脸上,而后的瞬间,祁岁桉像是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夺走了呼吸。
太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之前看到戴着面具的凌霄与流萤有八分相似,而此刻的陆潇年就有九分。
他会是流萤吗?
凌霄差的那一分,在他手不小心碰到凌霄时就已经验明。而陆潇年……
像是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条,祁岁桉脚跟向后撤了半步。
这半步拉开了他们之间距离,但瞬间又被涌上来的回忆填满。
他曾不小心撞见过正在沐浴的流萤。当时他们落脚在一个客栈里,一路东奔西躲地跑了一个月,眼看前面就要到西梁边界,终于松口气的他就在睡前向掌柜讨要了几杯酒喝。
不知道是不是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就很容易喝醉,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是流萤把他抱上楼,放进榻里,而他好像还没尽兴,抓着流萤的胳膊坚持让他再陪自己喝几杯……
后面发什么他不清楚想不起来了,但他记得后半夜想去如厕发现浴房居然还亮着烛火。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门缝开着,里面有人在洗澡。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了些不正常的声音,他好奇地推开一点门缝,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单臂撑着墙,身子侧对着他完全看不清脸,但从喉间溢出的粗喘令祁岁桉酒瞬间醒了一半。
“流萤?”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
喘息声戛然而止。那身子微微侧过来一些,就在祁岁桉以为即将要看到流萤的长相时,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块黑布飞过来蒙在他头上,他胡乱抓弄也没能把它扯下来,却在张牙舞爪时,手心突然抓到了什么……
那一瞬,祁岁桉至今难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僵硬、呼吸停滞、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那是他第一次将另一个男人握在掌心里。
后来再发生什么,他又不知道了,因为脖颈侧一阵剧痛,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但那种滚烫的、跳动的、坚实的以及异乎寻常的感觉却深深烙在记忆中。
想来这么多年找不到流萤,除了他是凌云阁之外,恐怕这也是一个十分一言难尽的原因。
想来也只有陆潇年……是一想起来仍令他想破口大骂的程度。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军籍上的记录不会错,从第一次在诏狱里,他就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
陷入沉思的祁岁桉,朦胧烛光映着侧颊,红晕一层层随光晕潋滟开,他并不清楚自己神情迷蒙的样子已经快要将陆潇年心头那所囚笼撞开。
回忆不停撞击着囚笼上的索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陆潇年很快要被击溃,仿佛那晚那个磨人却不自知的幼兽又回来了。
他的忍耐力,是被祖父和二叔磨练了二十多年的,但此刻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紧绷着像缠缚着理智的妖蛇在吐着信子极力诱惑:
——你那晚就不该忍。
——不忍,他早就是你的。
——什么皇子,什么纲常,什么犯上,是你不敢直面你的欲望罢了
——就是你自己,亲手把他送到别人榻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够了。
陆潇年的眼底籍蕴着不正常的猩红,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来,“一念之差。”
可怖的神色和声音让祁岁桉陡然惊醒,浑身打了个冷颤。
“什么一念之差?”
察觉到危险的祁岁桉仓惶后退,但被陆潇年一把捏住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
侧脸被按在冰凉的桌面上,腮帮凹陷下去口齿变得不清:“放开我!”
“奈何我没本事?”陆潇年嗓音哑涩地发出一声冷笑。
祁岁桉后悔了,果然他的腰带被一把扯了下来,绕了几圈在他手腕上,一下绑紧。
“畜牲!混账!放开我!”祁岁桉拼命挣脱着,声音颤抖干哑地几乎发不出声来。
……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陆将军,不好了,太后急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作者有话说】
陆:一念犯上,是因为差一念犯上。
ps:宝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但终会找到驾驭老攻的法门的。
让他称臣!看好你
◇第53章雏鸟
太后。
呼吸凝滞住。
所有的声响和动静阒然消失,流转在空气中的暧昧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陆潇年沉声觑着眼前人。“看来,殿下和殿下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小觑。”
他不知道那个叫乐安的是怎么做到还能把信传给太后的,他放开了祁岁桉,双手轻轻拢了拢祁岁桉的衣领,能看得出他在竭力克制,拇指只是在祁岁桉的下颌线上蹭了一下,轻声道,“扫殿下兴了。”
他一点点拆开祁岁桉手腕上的腰带,露出无可奈何的一笑。“但既然殿下搬出太后,那臣还能怎么办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了。
侍卫手中捧着朱红色的官服侯在门外。他也知道自己这信报的不是时候,但太后懿旨,他分毫不敢耽搁,那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此刻也有掉脑袋的风险,但他还是寄希望于自己并没有真的打断什么。
大概想到陆潇年脸色定不会好看,侍卫浑身紧绷着,等待着那一刻的降临。
可不知为何那高大身形单手撑着门,手上隐隐有青筋紧绷着,仍保持着关门时的姿势好似隔着门在想什么。许久,他才听到陆潇年的嗓音有些微哑,不过听上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严敏那边如何?”
“禀将军,按您吩咐的说宫中有刺客,暂时被拖延住了。”侍卫立刻回禀,丝毫不敢犹豫。
陆潇年指尖在门框上轻敲了两下,“看紧他,这两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这里,冒闯进来的来一个杀一个。”
陆潇年转过身。
侍卫一下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军双目有点红,火气很大。
陆潇年走后,密室里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祁岁桉环顾这间密室,如果空气有形的话,大概此刻的密室内的空气是一张被烟熏火燎的废纸,抑或是一段被烈火焚烧的残墙,因为保留着滚烫的余温,碰哪里都有灼肤之痛。
本就密不透风的暗室里,空气变得愈加稀薄,尽管这场大火并未完全燃烧,但足以令人头昏脑胀。
此刻的祁岁桉只觉得浑身疲累,他将自己裹进被中,不一会就竟然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他好似做了个梦。梦中还是那个逼仄的客栈,店家只给了一盏灯,就昏昏晃晃地笼在床帐上。他感觉头很重,重得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抬起来。
像只蹒跚的雏鸟,头摇摇晃晃地抬起寸许,又猛然向前栽了下去。幸好额前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托住,才不至让他头磕到。
被稳稳的托住后,他才一点点抬起头,撞入一双温暖的瞳眸。那双眼睛仿佛是一泓蒸腾着热意的暖泉,让祁岁桉想不顾一切地跳进去,被热水紧裹着,从内到外泡个通透。
于是他竭力向上攀,折颈般仰望着。不知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犯了心疾,他从那双眼睛里仿佛看到了银河倒泻。
他缓缓低头,在心中预演着一场隐秘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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