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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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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陆潇年则不同。

无论什么时候都躲他很远,却坚持很亲昵地喊他作“二哥”,这是存在祁岁桉心中的诸多疑问之一。

可半天也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祁岁桉也实在爬不起来去问,就准备下次找机会再问清楚。他不是陆潇年那么没人性会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算了……”

“我是他捡回来的。”暮冬说,“我不是中原人,我其实是南月人。”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小暮冬忽然眼睛骨碌一转,想出来个尿遁的主意。“哎呀,肚子疼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人都已经跑出去了,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转过头,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别惹他了,一定记得昂。”

说完才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南月人?这倒令祁岁桉颇感意外。自南月被灭国后,大多数南月人逃往西梁,而大盛的南月人大多没入奴籍,做着最贫苦低贱的活维持生计。

祁岁桉忍着痛,一寸寸挪动手臂,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瓷瓶紧紧攥在手心,却像握着个参天大树那么大的耻辱碑。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他不相信陆潇年是因为良善才会从路上捡个孩子带回来,说不定是在哪欠下的风流债,还骗小孩说是捡回来的。

又在心底痛骂了一通。喉咙堵着,他强咽了咽。忍着全身的痛拧开瓶子,指尖挖了一块蜜膏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牵一发而痛全身。他有些天真的希望昨夜陆潇年只是一时兴起,但理智很快告诉他,只要他不离开这里,就还会有很多次。

红肿和疼痛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该如何尽快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环顾四周,这明明是一间极其普通的寝房,甚至因为挂了这些红帐暖烛而有些暖意,可是床榻四周的墙壁上却挂着长长的铁链,锈迹斑斑,显得整个屋子格外诡异。

之前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建造这间屋子的人会不会也曾做过一样的事情?那人后来如何了?有没有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祁岁桉微微起了薄汗,不知哪里来的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显然靠蛮力他根本不是陆潇年的对手,而他随时带着的防身用的毒药和火药都用完了,还没来的及再配就被那个疯子关进了这里。

加上自己的心疾……本都要好了,上次又犯了一次后感觉又加重了,他得想办法尽快见到杨静山。

杨静山。

祁岁桉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五年来,这位新来的御医用他不远不近的妥帖取得了他的信任,于祁岁桉而言,他就像一座无言的山石沉默而可靠。

也许他能帮他离开这里。

但陆潇年既然派了小暮冬来,就说明他是绝不会让杨静山靠近这里半步的。那他该如何才能见到杨静山?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祁岁桉极快地抽回手,用被子将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轻盈而小心翼翼,捂在被子里的祁岁桉才暗暗出了口气。

“殿下,奴婢伺候您吃些粥吧?”听声音是个小太监。

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熟悉。但平日都是在宫里住着,很少回这座王府,一时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人。

“不用。”

“可、可陆将军说务必让您吃东西,不、不然”小太监声音里充满畏惧,“今晚就把咱们这些一直跟着殿下的,包括乐安公公,都送去北三所……”

祁岁桉暗暗磨牙,心里又把陆潇年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那奴婢伺候您沐浴?”

“不用!”这浑身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人看到,他不如去死。

缓了缓,他道,“饭我会吃,澡我也会洗,放好你们就都出去。”

小太监默了默,道了声:“是。”可是没人真敢走,只退到一旁默默等着。

没有听到脚步声,祁岁桉发怒将药瓶朝床帐外砸出来,“听不懂话吗?”

瓷瓶被砸在屏风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然后滚落在一双玄黑的靴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来吧。”低沉的声音,沉得令人头皮一麻。

不光小太监,连祁岁桉听到这个声音身体某个地方都不自觉跟着颤了下,这一动便更痛得厉害,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看到陆潇年朝他挥手,小太监迫不及待地缩瑟着脖子逃走了。

低头扫了眼丝毫没有动的饭菜,陆潇年眼神暗了暗。他朝红帐走过去,掀开,正对上祁岁桉那双墨蓝但却似会喷火的眸子。

经过昨夜,祁岁桉浑身上下,看不出半分原本那高傲清冷的样子。那脖颈下的淤痕,还挂着洇红的眼尾,实在是太勾人。

“不饿?”

陆潇年伸手想去拨开遮挡着他耳朵的头发,却被祁岁桉猝然偏头躲开了。

“不管你是想逃走还是想杀了我,都得先活着,别把自己先饿死了。”

自己在想什么,好似被这混蛋看了个透,祁岁桉心底更加愤怒。他强压下心中怒火,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陆潇年像是觉得好笑,嘴角挑了挑,“你说干什么。”说完就像剥春笋一样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从下人准备好的一摞衣物里随手拽过一件紫色的薄纱罩住他斑驳的身体,手掌从他侧腰下穿过,将人环抱了起来。

祁岁桉大惊,“混账!放我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骂?”陆潇年突然眸光暗了暗。

祁岁桉噤了声,立刻想起了这个混蛋昨晚的话,结果就是他骂越狠,他撞越狠,直到他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见他不说话了陆潇年满意地抬脚往浴室走去。热水早已备好,绕过屏风,陆潇年先腾出一只手来试了试水温,然后把人一点点放进水里。

温热的水触到身上的那些淤青,先是疼得祁岁桉一缩,他下意识就要骂,但出口的一瞬想起了什么,又憋了回去。

陆潇年勾了下唇,当作没看到。

祁岁桉在努力适应水温,这辈子也没这么一言难尽。

他双眉蹙起,紧紧抿着唇,双臂搭在浴桶边上,长发披散覆盖在他胸前后背,随薄纱一起漂浮在水面上,像一只被丢进水里的炸毛猫。

忽然,臀上落下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你!”祁岁桉猝然转头,眼睛瞬间睁大。

“抬高。”陆潇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橙暖烛光透过氤氲水雾笼罩着他的侧脸,硬是没能将他下颌锋利的线条柔化半分。反倒在暧昧不清的光线下,英挺的鼻梁和高耸的眉骨令那双眼睛显得更加深邃。

祁岁桉难以置信,这么一副皮囊下居然裹着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灵魂。他都已经这样了,他该不会……?

“想骂就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忍着滔天恨意忍了忍,终还是咽了下去。

“不骂,就抬高。”

祁岁桉咬着牙,默默躬起,露出水面。

虹月弯弓,陆潇年望着从水中升起的那条紧绷的白虹轻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那个白色瓷瓶。

“殿下以为,我是要做什么?”他说着打开瓷瓶,指尖揩了一些,捻在自己手指上。

“再高。”

眼眶通红,牙快咬碎了,忽然又被重重拍了一下,他不得已又往上拱了拱月要。

“想骂就骂吧,脸都憋红了。”那声音轻慢,似笑非笑。忽然他俯下身,嘴唇贴近祁岁桉的耳朵,“不过上个药而已。”

祁岁桉不自觉向前缩瑟了一下,但又被捞了回来。

呼吸落入耳畔,故意似地来回磨着祁岁桉紧绷的神经,“还躲?”

【作者有话说】

就知道不肯让别人看,巴巴赶回来给洗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6章太乖

那节劲韧薄瘦的腰突然就乖乖停了下来。

盯着那个方才被自己扔出去的白瓷瓶,祁岁桉意识到自己是杯弓蛇影了。但陆潇年故意的耍弄让他再也忍不住,痛骂出来:“畜牲!混蛋!王八蛋!卑鄙无耻!下流小人!”

手指缓缓打着圈,声音显得漫不经心。“还有呢?”

被那结实的手臂紧紧圈着腰,祁岁桉鼓了鼓腮帮,一鼓作气:“银贼!银棍!”

“嗯,有点意思了。”陆潇年手指微微用力压了压,“继续。”祁岁桉一下痛得脚趾缩起,张口又骂起来,“混蛋!”

陆潇年嘶了一声,停了下来。“这句重复了。”

祁岁桉抠紧浴桶的指尖白的没了血色,心里大骂,脑中却想不出其他的词来。

“满腹诗书,偏偏骂人不会。殿下以前还是太乖了,难怪挨欺负。”

祁岁桉被热水熏着本就出了汗,浑身透着一层薄粉,现在被他这么一激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连耳根脖颈都变成了透明的红琉璃。

他绞尽脑汁搜刮着,不服输的劲冒了出来,按都按不下去。

“朽木!粪墙!夜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抿唇忍着笑意。“继续,又没了?”

祁岁桉扬起头,狰狞半天挤出一句,“竖子!”

他确实想不到更多了,气喘吁吁地瞪着陆潇年那张可恶的脸,看他悠悠然收回手指,在祁岁桉的腰窝里蹭干净多余的药膏。祁岁桉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死老鼠!臭狗屎!”

终是没忍住,陆潇年笑了起来,然后又作恶的掐起祁岁桉的下巴,“殿下知道你骂人的样子多可爱吗?”

骂出一身汗的祁岁桉,跌回水里,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泄了力,跟水融化在了一起。可能是刚才一直绞尽脑汁在想骂人的词,好像已经忘了那一身伤的疼。

他想起小暮冬曾说过他应该用力大喊大叫,心疾会好很多。现在骂完毛孔舒张,血脉通畅,确实感觉胸口不那么闷了。

尤其被温水包围着,折腾了一天一夜一直紧绷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困乏之意袭来,祁岁桉头脑开始昏沉,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眼睫勉为其难地眨了眨就闭上了。头在歪倒磕到浴桶的前一瞬,被一只大掌稳稳托在了手心里。

眼睫上挂着水珠,细细密密的绒毛湿嗒嗒地覆在下眼睑上。眼尾还挂着红滟滟的雾气。睡着的模样实在乖巧,与世无争纯净无暇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一睁开眼,就准又变回一只毒蝎子。

五年前,他就被蛰过。

那张熟睡的侧脸,明明与五年前一模一样,眼尾一样哭得通红,枕在他的臂弯里。手中还紧紧握着他,仿佛生怕他趁他睡熟后离开一样。在没找到落脚地的很多个夜晚,他们就在树下、山洞渡过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

而第二天一醒来,祁岁桉就会暗暗瞥一眼脖颈下被他弄湿的袖子,然后利落地拍拍身上的土,若无其事地擦擦眼角的泪痕解释道,“我就是太累了。”走出几步后往往又会良心发现,对被压得像个废人只能运内力疏通经络的流萤说,“这晚可以给你加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什么回报、加钱、封赏的话他听了太多次,没有一样兑现。

望着那张渐渐睡熟的脸,陆潇年伸手按上祁岁桉的唇,边揉边道,“欠我的,我自己回一点点讨回来的。”

阳光普照,春终于来了。

经过上次闹事,京兆尹、巡检司、禁军三方合力,在工部梁广渠的指挥下终于疏通了沟渠,街面上留下的污糟脏垢也正在一点点被清理干净。

御医所这几日也忙得不可开交,把预防疫病的方子和药挨家挨户分发下去。

杨静山忙完已经日头西斜,本想着回去自己家里换洗休息,转念又想到还有个离了他就不能好好吃饭的,于是低头闻了闻自己,觉得还可以就又直奔无名府去了。

已经晌午,肚子轱辘响了一下,他转头又往宝寺巷去。

骑马太急,转弯时差点与一辆马车相撞,车夫本来被突然冲出的马吓得不轻,刚想大骂就看明了对方也穿着官衣,只不过是个五品。

“大人倒着慢着点啊。”

杨静山勒马,附身拍拍马头稍作安抚,这时车夫身后露出个人,杨静山看清人之后,下马行礼,“梁大人,抱歉,是下官莽撞了。”

对方正是最近被架在火上烤的工部尚书梁广渠。这么大一个尚书,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发丝也有些散乱,不知几夜没阖眼了。他不见愠色,只是抬手道,“是杨御医啊,不必客气。九殿下……还好吧?”

因为知道前面就是无名王府,就把他当成了去给祁岁桉诊治的太夫,于是随口问候道。

不料杨静山脸上微微僵了一下,道,“殿下正在好转,多谢大人惦念,下官会转告给殿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说梁广渠贪污,但他这几日在京都怎么辛苦也是有目共睹,有些堵塞的沟渠他甚至都亲自钻下去,浑身的污垢臭味怎么都洗不掉,听闻被夫人嫌弃几次赶出寝房。

“大人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原本疲累麻木的神色因着这句话微微变了变,然后帘子放下,就各自继续前行了。

回到府上,他把马交给小厮,“将军回来了?”

“不到晌午就回来了。”杨静山皱了皱眉,不知道陆潇年在搞什么鬼。明明大权在握,却丝毫不用,反倒在这布置去起了灵堂,朝也不上,军也不整,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古怪。

他摇了摇头,避开正在往梁柱上一圈圈缠白绫的下人们,抬步就往后院去。

吱扭一声轻轻推开门,紧闭的床帷帐下立刻缩回去一只手。杨静山转头关门,再回身,床边的小几上糕点就又少了一块。

他轻笑了一声,大声道,“乐安公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一声冷哼从床帐里传出。

杨静山已经习惯了,只把热腾腾的牛肉小包和腊肉打开,摆在榻边的圆几上,然后往床帐方向扇了扇风,然后懒洋洋道,“累死我了,排了许久的队才排到这家牛肉包,我浑身都臭了,我啊先去洗个澡,再换个衣服,再温壶酒。公公也不知道还得睡到什么时候。算了,好好睡吧。一会我自己吃。”

说完他就走了,打开门,然后又把门合上,制造除关门声后双臂抱在胸前靠在门边静静看着前方。

果然,不多久就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臂,然后唰一下帷帐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早就饿得大闹五府庙,牛肉包和腊肉的诱惑怎能抵挡得了。抓了一个包子。一抬头——

四目相对。

乐安腾地红了脸,“你!”素来伶牙俐齿的乐安忽然磕巴起来,“你、你惯会胡乱勾引人!”

上一瞬杨静山还在笑他,下一瞬就被说懵了。他指了指自己,惊愕道,“我?我买个包子就勾引人了?”

他大步走过去,抓住又要钻回帐子里的乐安,“公公说清楚,我勾引谁了!?”

乐安先是不肯说,然后被抓得手腕发了疼,气得低头一口咬了下去,然后趁杨静山松手就又钻回了帐子里,拉紧帘子怎么叫也不松手。

被咬了一口莫名其妙的杨静山气鼓鼓地走出门,低头揉着手腕,一出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撞人了,被乐安看得那一眼莫名烦躁,头也没抬指着对方就骂,“他娘的瞎吗?”

指尖直直怼着一个人的高挺的鼻尖,目光交汇的一瞬,杨静山浑身僵直如遭雷击。

【作者有话说】

睡着的老婆谁不爱

◇第47章捞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狗咬了?”

凉凉的声音,配着凉凉的目光绕开顶着鼻尖的手指,微微偏头看向那个手指的主人。

杨静山浑突然就像被泼了盆冷水,哪还有半分怒火,直接一下凉透。

他干张了张嘴,开口:“陆……”不行,直呼大名不礼貌。

“老……”还不行,他已经不是龙武卫了,喊老大不合适。

“二……”也不能叫二公子,会让他想起家人,徒增伤心。

于是“陆老二”这个称呼就响当当地落进了陆潇年耳朵里。只见他眼眸一暗,捏住了那根手指。

杨静山没想到陆潇年会突然来,之前在密室里被卸掉半条胳膊的残余回忆骤然冒了出来,“疼、疼……”

“这张脸,是真看不习惯。”说完他唰地扯下了杨静山脸上的那层皮。

一声惨叫惊飞了枝头的雀鸟,杨静山的痛苦面具被撕掉,直接跪在地上露出更真实的痛苦面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陆潇年指了个一旁的侍卫,“明天去趟御医所,就说杨御医身染恶疾,暴毙。”说完头他也不回地离开了。

侍卫看得目瞪口呆。

看着完全变了张脸、捂脸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竖了根大拇指。敢称呼陆将军“陆老二”的人,要不是当值,他都想给他磕一个。人都走出老远,那大拇指还在背后翘着。

杨静山看着侍卫那幸灾乐祸的背影,单拳捶地。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陆潇年来干嘛,是来找乐安麻烦,还是就是为了让杨静山消失的?难不成是防着自己去见祁岁桉?

的确,以他这些年对祁岁桉的了解,若他知道自己是有目的接近他,潜在他身边,并把这些年他的一举一动都传给陆潇年的人,他估计都有可能亲手毒死自己。

其实,他也不是背主,或忘了陆家对自己的恩情,而是这些年与祁岁桉的相处,让他清楚地知道祁岁桉其实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他若信任一个人,必然是审慎又漫长的。

这五年来,杨静山若不是付出全部真心对他,怎会能获得祁岁桉的信任呢。

也可能就是这样的全部真心,成为了某人的喉中刺吧。

嗐,还不是你自己当初死撑才导致的局面,现在那根刺早长在肉里,成了一根谁也碰不得、咽不下又拔不出的倒毛刺了。

杨静山揉着发胀发疼的脸,这些年这张人皮面具已经带习惯了,他捡起一旁的面具,攥在手心里。

他可以做回花朝了。

但……会不会吓到里面那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就在这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了,花朝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

乐安一双凤眸瞪得滚圆,惊诧地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半天谁都没说出半句话来。

花朝想重新带上已经来不及,只听乐安惊叫一声连连后退,“你、你、你是谁!”

“来人……呐”乐安的惊叫还未完全出口,就被花朝捂住嘴推进了门里,砰地一声紧紧踢上了门。

乐安原本听到门外的痛呼声以为是杨静山不小心摔到了,才一瘸一拐地急忙跑出来,不料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吓懵了。

他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鼻梁高挺,眉目俊朗,还带着几分风流纨绔气。要不是身上的衣服实实在在就是杨静山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先不要声张。”花朝的手紧紧捂着乐安,弄得乐安都快要喘不上气来。

乐安呜呜哝哝,眼睛瞪得溜圆,含含糊糊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你究竟是谁?”

掌心被乐安的嘴唇搔得有些痒,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手心蔓延开,他赶忙拿开了手。

“我叫花朝,原是龙武卫的军医。”

乐安大口喘着气,脸憋得通红,眼睛瞪得更大,“花朝?龙武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微微长出一口气,他回想刚才陆潇年的话,看样子他是真的可以提前结束做杨御医的日子了。

“那你怎么会成了御医呢?”乐安猛地后退两步,“哦,我知道了!”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乐安指着他的鼻尖道,“难怪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就是来勾引我家殿下的!”

花朝不可置信听到了什么,再次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之前我就觉得奇怪……”

乐安在这宫里也算是老人了,自从几位皇嗣接连出事,太医都是御医所随机派到各宫,但他家殿下偏是对这位新来没多久的杨御医颇有些不同。

若赶巧哪日是别的太医来请平安脉,则当日宫里上下可都是要更提心吊胆一些的,因为那日的九殿下……有很多平日不见的小脾气。譬如茶汤色泽不对,木窗格栅太低挡日头,熏香太浓缠头,墨稠了稀了……总之是不肯好好写字的。

而且太医院哪个御医不是年逾半百,老态龙钟的,怎么就他年纪轻轻就考入太医院了……

可是,这些话还没出口,乐安两道眉就高高蹙起来了,心道也不对啊,若真是为了勾引殿下,那现在这张脸不比之前的那张好看多了?

两日后,大盛邸报最不起眼的地方上就挂了御医院太医杨静山因治理淤渠累疾病罔的消息,可惜根本无人去关心一个五品小御医的生死。

因为一同登出的还有三日后陆府丧礼吊唁事宜。

一时间又成为盛都热议的话题。茶肆、酒楼、瓦舍里人们谈得津津有味,不厌其烦,不厌其详也不厌其旧。

皇帝受奸人蒙蔽,误伤忠良,特恩赐王府作为吊祭,追封太尉头衔并重新厚葬,赙赠珠玉、衣衾、车马、帛、粟各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下可有那些大人们愁的喽!”一商贩打扮的茶客笑道。

“愁什么?”

“官家带头赙赠,下面的官们哪个敢不送?”

“可陆将军不像爱财之人啊。”

“欸,这盛京里除了你我,哪个把爱财写脸上了?”此人之话立刻引来大笑。

的确依大盛朝俗,亲友们需要为逝者家中送上钱帛和金币,若是有联姻关系的还要送上牲口和酒,以作“上祭之礼”。

通常关系越为亲近的,礼金礼品越为丰厚,这就是大盛的厚葬之风。

陆潇年此时权势正鼎,在这时办丧奠说他不是为了趁机敛财都无人相信。

三日后。

无名王府内,满目白绫飘扬,檀香缭绕,碎金阳光穿过松柏叶缝在湿漉漉的墨砖上投下驳驳斑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白、金两色相映的灵堂正中摆着三座厚重的檀木棺椁,巍峨庭柱上从顶垂下道道挽联,书墨苍劲淋漓,僧侣在一旁静立,木鱼诵经声悠扬。

来人络绎不绝,唯独不见苦主陆潇年。

一直到午后,花朝绕着王府上下找了好几圈也没能见到陆潇年的影子,他来到密室入口,把守的侍卫拦住他并告诉他陆将军也没在下面。

最后花朝带着疑惑来到后院的马厩,果然,追疾也不见了。

他随手牵了一匹马也出了王府侧门。

花朝一路疾奔直出了西城门,又朝南骑了许久,果然在城郊外的一片荒废的马场上看到了一个正在策马身影。

这里曾是陆家军以前的校场,他们自幼就一起在这里打马球、赛马、骑射。可现在被封了短短半年,这里就已蔓草荒烟满目凄凉了。

花朝在校场围栏外勒马驻足,看着夕阳里马背上的那个身影。血橙色的天幕下,一个黑色的剪影疾纵于天地间。上身迎风绷成一张精美的弓,颀长有力的双腿踩在马镫上,纵马扬鞭,掠过冒出嫩草的荒土,身后扬起黄尘。

看得出,追疾和他都已许久没这般放肆疯跑了。

花朝握紧马鞭,低头看了看掌心已经褪去的薄茧,催马提缰越过围栏,一跃冲进了校场。

感觉到身后有人,追疾不用主人催就足下加力,奋蹄飞奔而去。陆潇年转头看到迎风而来的花朝,拍了拍身下的马颈,夸了一声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疾是他亲手驯出来的马,也最是了解他,而它本身也不喜欢服输,所以追疾从未让他失望过。

两匹马在空旷的天地间尽情追逐,仿佛一时间回到了过去。

当日头落尽,云影无光,温柔的暮色开始笼罩这片原野时,追疾才算跑累了渐渐缓下脚步来。

花朝也多年没有这样纵马了,出了一身的汗。被风一吹觉得浑身舒爽。他驱马与陆潇年并肩,侧头看去,逐渐灰暗的天色里看不出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

花朝喘匀了气,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语气还是那么没大没小理所当然。

他实在也很怀念自己是花朝的日子。

“既是办丧礼,你又不在,这不是空给别人留话柄么?”

明日就得有御史参他。

“你找到这来就为这事?”陆潇年头也不回。

“还有,”花朝咽了咽喉咙,“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龙武卫见到桃月他们?”

自从知道他们都还活着,就每天都想什么时候能见到妹妹桃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暂时回不来。”

“为什么?”

“还有没做完的事。”

“什么事?你都已经权势滔天了,连他你都……”花朝一着急说错了话,自觉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权势滔天?”陆潇年嗤笑一声,“都是假的,里面都是他们的人,我现在去除了被架空,就是等着挖坑被埋。”

陆潇年这才看了他一眼,眼里看到的是曾经的花朝,觉得顺眼很多。“脏水很快就该泼过来了。”

“什么意思?”花朝神色急切,感觉越听越听不懂。

跑出一身汗,胸口滞闷的感觉褪去不少,陆潇年回头又看了看花朝,“六皇子祁礼人关在诏狱,眼睛被戳瞎,你可知道此事?”

花朝点头,表示有所耳闻。

“那这几日你可曾听到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

花朝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再仔细一想,便知道了陆潇年的意思。这事已过去了好几日,按说刘贵妃最是疼爱他这个儿子,折了心头肉却毫无动静属实不正常。

“你是说,刘贵妃仍有谋划?”

陆潇年微微点头。

刘贵妃背后是刘家,掌管财政的三司使计相刘臻就是刘贵妃的亲叔叔。他不相信横行大盛十几年的刘家能就因为他在牢里吓唬祁礼那几句话,就真的忍气吞声风平浪静了。

花朝眼神转了转,忽然亮了起来,“那我明白了!

“所以你把九殿下关起来,其实是为了保护他。因为你知道刘贵妃一定不会放过他,就算刘贵妃放过他,皇帝也不能放过他。而你把他藏起来办声势浩大的祭奠是为了让他们不敢直接来府上闹事要人。你是怕他们对他不利……”

“我是怕他碍我事。”陆潇年打断他。

嘁,花朝心里冷嗤,死鸭子都没你嘴硬。

“真不懂你为什么。”花朝低声嘀咕。“明明还喜欢……”

“不要再提了。”陆潇再次打断他,声音变得冷厉起来。“早就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现在这是干嘛?让他恨你?”

恨这个字,在陆潇年的前二十五年几乎没有出现过。他的人生无比顺遂,以至于他从不觉得自己会跟这个字有什么干系。

甚至无法想象有天他也会被这个字掌控。

恨,心中之艮。艮是一座万丈高山,翻不过,绕不开,移不平。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要一听到这个字,眼前就会浮现出那双怒不可遏,几欲喷火的眼睛。

黯黑中透着蓝,雾蒙蒙。没有温度的一双眼,像是天上的月。

可有人揉碎了那片月。

陆潇年平静地抚摸着马鬃,眸光森寒,在初生的朦胧月光下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图什么,从泥潭里捞月亮罢了。”

花朝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自己的前襟,感觉愈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在这时,远处飞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卷起一股烟尘最后停落在他们面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马儿踏蹄嘶鸣,小暮冬仰头对着高大马背上的人道,“二哥,不好了,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从泥潭捞月亮”,很喜欢这首歌《借过一下》我码字的bgm

◇第48章中毒

京都繁大,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不是有句话说,盛京遍地都是公鸡头上的肉,大小都是个官冠。

而原本清冷荒寂的王府,从未容纳过现在这么多人。

来往吊唁的大小官员已经快要将门槛踏破,可惜,任谁都没能见到陆潇年。大部分人放下名帖和礼金就无奈离开了,庭院中只有一人,空手而来却一直等着不肯离开。

正午的骄阳明晃晃地照在庭院当中,原来陆府的总管陆九自从狱中被放出来就住到了这里,负责上下大小事宜,不过几日便将这无名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梁大人,还是先请回吧。”陆九道。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陆将军。”梁广渠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脸色白得没有血色,眼底也透出乌青来。

陆九年近五十,鬓发灰白,饶在陆家经历过大世面,见到堂堂工部尚书这副模样也着实心里一惊。

他暗暗使了眼色,让下人去再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家公子前几日在战场上损伤,加上心中悲痛,这几日实在不便见客,梁大人可等过两日丧仪结束再来拜访。”

突然梁广渠抓住了陆九的手臂,眼神里满是惊恐,身子几乎要栽倒下去,“让我见见陆将军,我有要紧事跟他说。”

“梁大人,您先起来。今日来的哪个不是有要紧事啊,您莫要为难老奴……”陆九感觉到梁广渠抓着他的手掌温度不同寻常,赶忙让侍卫把他搀扶起来,“去请暮冬大夫来。”

话音刚落,梁广渠突然撒开了手,双目猩红骇人,身体僵直着朝灵堂直冲撞过去,口中还大喊着:“贪官啊!你们都是贪官!”

侍从们一看不好,冲上去拦,但为时已晚,只听咚得一声闷响,梁广渠撞在了棺椁的边角上,登时额头上露出个血窟窿,人栽倒在供桌上,喉咙正好压到香烛上,皮肉烧焦的味道立刻弥漫了整个灵堂。

人们都吓住了,一时间都愣在原地。

陆九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不快去人抬下来!”

恰暮冬被叫来,走到梁广渠身边蹲下一摸,人已经断了气。

工部尚书撞死在陆家灵堂之上一事很快传开,校场在京都城外,饶是暮冬和追疾脚程再快,等陆潇年赶回来时王府已经被大理寺围得水泄不通了。

梁广渠的儿子跪在蒙着白布是尸身前痛哭,捶胸顿足,“还我父亲命来!我父亲出门前还好好的,他清廉一世,没有礼金可送,却白白送了自己的命!天理何在啊!”

围在门外看热闹的人被打动,跟着举着拳头大喊,“偿命!偿命!”

当陆潇年下马,人群看到他回来立刻噤声缩起头,但眼神还带着畏惧,冰凉如水,这让人很难相信这和十日前欢庆迎他入城的是同一帮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们自动退让到路两边,留出中间的一条空道让给陆潇年。陆潇年身高异常本身就有压迫感,当他的靴子一步步踏上台阶,众人纷纷低下了头。

大理寺的兵也闪开了路,陆潇年带着花朝和暮冬径直走进去,一入庭院便看到了地上的白布和跪在两旁的一双儿女。

梁广渠的儿子一看陆潇年来了,哭得更大声,而一旁的女儿看上去尚未及笄,只是垂着头不哭也不看陆潇年。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兵和被弄得乱糟糟的灵堂,陆潇年冰冷的眼神在三个牌位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里来。

“陆将军,”大理寺卿严敏行礼,“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大人见谅。”

“发生了何事?”陆潇年问陆九。陆九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而梁广渠的儿子立刻站起身争辩,“不可能,我父亲今天出门时还好好的,哪里身体发烫,精神不济了!”

大理寺卿严敏道:“方才等大人回来前,仵作已初验过,额头撞击是致命伤。”

陆潇年道:“严大人可否介意让这位小医郎看上一看?”说完他指着小暮冬。

“等大人就是为了与大人核验清楚后再入案,以免只是下官一面之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点头,小暮冬上前掀开白布,蹲下身子蒙上口仅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花朝也走上前,脸色瞬间变了变。

陆潇年看在眼里,但没有问。

小暮冬先查看了额头的伤口,然后按了按梁广渠的手臂,又捏了捏指端,最后仔细查看了口鼻,小脸越来越暗。

随着他的动作,花朝脸色也越来越沉,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半刻后,暮冬起身,摘下手套和口巾道,“不是撞棺致命,而是……”

“毒。”花朝和他异口同声。

小暮冬仰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没有上手,只是在一旁看就看出来了,他心中难免有几分佩服。

“这毒应该在这位大人体内有几日了,所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但这种毒很少见,作用在内脏,如果开膛剖尸就会看出脾脏已经破裂,肠肚粘黏。”

一番话令人难免刮目相看,严敏便问道:“据这位小医郎看究竟是何种毒呢?”

“像、像……”小暮冬刚才那行家里手的老辣样子转眼不见了,偷偷抠手抬眼望着陆潇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如实说。”陆潇年道。

小暮冬半天还是不敢说话。

“那你说。”陆潇年看向花朝。

花朝本也不愿开口,但现在也没了办法只能道,“他应该是想说,这毒像五日散。”

陆潇年眸光一滞。

严敏闻言皱眉,“五日散?若我没记错这应当是南月流传来的一种剧毒……”

预料中的栽赃果然来了。陆潇年冷笑了一声,还未开口就听花朝抢先道:“但不可能是五日散。只是症状像而已。”

“哦,这位是?”严敏审视地上下打量他。

“是我龙武卫的随行军医,花朝。”

严敏一听龙武卫,收回了怀疑的目光。花朝继续道:“且不说五日散里有一味十分珍奇的料,只独产于南月,边境盘查十分严格,根本运不进来。就算有人偷运进大盛,这五日散的威力寻常人根本连第一晚都撑不过,怎能会到现在才发作。”

“花大夫这么说可有凭据?”严敏追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三日前曾在王府门外遇到过这位大人,当时他只是面色疲累,并没有中毒迹象,刚才这位小医郎说了他已经中毒数日,若真是五毒散,怎么可能白日还去清理沟渠?”

“也许梁大人意志坚强呢?”

陆潇年这时开了口,“不是意志坚强就能忍得过去的,严大人可曾被灼烧过皮肤?”

严敏不置可否地望着陆潇年。

“烧手之痛可忍,而脏腑之灼痛,”陆潇年眉目深锁,似是想起了什么事。“足以活活疼死。”

严敏神色一震,“难道大人……中过此毒?”

陆潇年双手交握,偏头突然笑起来,“同大人说笑罢了,我真若中了此毒,还能站在这里?”

严敏看他面色不羁,暗叹果然如传闻那样喜怒无常,眼前出了这样大的事还居然笑得出来。

严敏正色道:“那还请将军配合,大理寺会尽快搜查王府,查清缘由,还九殿下和陆府一个清净。说起九殿下,臣还想请教几个关于南月此毒的问题,不知……”

“不妥。”

陆潇年双手摊开,指向灵堂排位。“严大人搜我陆家灵堂,我没意见。但这里毕竟是九殿下的王府,九殿下现在伤病未愈,大人连道旨意都没有,说搜就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敏没说话,但一旁梁广渠的儿子突然从身后冲出来,大喊道,“那我父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严大人,都说大理寺最为公允,我看你们就是狼狈为奸,这毒只有南月人会配,明明里面就有南月人,为何不能问不能审!?”

闻言,陆潇年转头看他,“梁公子这番话,想必是抱着必死决心说的吧。”

“你、你不用威胁我!父亲自幼教导我公允廉正。若我不站出来替无权无势之人发声,还要被你们这些权贵只手遮天了不成!那天理王法何在!”

一番话慷慨激昂,王府门外的百姓们再次躁动起来。“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潇年笑了笑,收回目光。“那也要真犯了法才行,您说呢,严大人?”

前一阵的动乱余波未平,民愤积怨颇深,严敏知道再这样闹下去,怕是会出乱子。

于是转身对陆潇年抱拳,“我这就去御前请旨,但大理寺为了保护现场会守住王府,也是为了保护殿下安危。还请陆将军和殿下在此期间勿要擅离,以免造成说不清的误会。”

陆潇年笑着点头。“自然。”

严敏命人抬着梁广渠尸身离开了,陆潇年吩咐关闭府门。待一切安静下来,他于无人处留下暮冬和花朝。

“你们可确认是五日散?”

两人同时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9章挫败

方才说的那么振振有词,但其实花朝心底也不完全确定。他见过陆潇年中毒的样子,根据陆九的描述症状相似,可是时间这一点对不上。

可万一用毒之人更加了解它的毒性且十分擅长变通呢?

小暮冬眼神朝寝殿的方向看了看,低头道,“师父给的医籍上是这么记的,但除了二哥你,没有见别人中过这种毒啊。”

“这事暂时不许跟任何人再提起。皇上知道我中过五日散,也知道是他给我下的毒。现在只能在仵作开膛剖尸前尽量拖延时间,并找到证据证明会配五日散的另有他人。”

陆潇年转向花朝,“你跟他关系那么好,可见过他母妃留下的那本南月医典?”

花朝心底翻了个白眼,摇头。“据说那是月妃唯一的遗物,殿下没有给外人看过。”

“那个乐安呢?”

“那就不清楚了。”

陆潇年抿了下唇,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把人藏这么深,仍没想到还是会被当成靶子,之前对凌霄说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我自己的人我会自己护。”现在听来只是徒增挫败。

一进密室,祁岁桉就注意到了陆潇年怫然不悦的面色。

怕他犯浑祁岁桉决定今天不触他霉头,于是难得的主动走下来,用没有绑着的那只手还倒了杯茶给他,道:“出事了?”

陆潇年坐下,接过茶晃了晃。

“没有毒。”

陆潇年抬头,偏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不用试探我,这里除了你没人敢跟我说话。我只是觉得你这几日不太正常。”

陪追疾跑了这么久,确实口渴了。陆潇年仰头一口喝空,又把茶杯递给他,眸光在他脸上梭巡了一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然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像是他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但祁岁桉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机会配制五日散。而且就算他能配,他也会第一时间投进自己的嘴里,而不是杀一个不相干的梁广渠。

“我问你,除了你,可还有谁知道五日散的配方?”

祁岁桉倒茶的手停了下来,把杯子放下,“为何这样问?”

“你先回答。”

祁岁桉不可能错过这样一个得到外界消息的机会,于是默不作声只是用眼睛看着他。

僵持许久,陆潇年开口:

“好,我告诉你,但你也必须跟我说实话。因为这事关你我性命,开不得玩笑。”陆潇年妥协,将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梁广渠。”祁岁桉听完后喃喃自语。

“应当是前一阵沟渠贪墨案有关。”陆潇年自己拎过壶,倒水又仰头喝尽。

“好一个一箭三雕。”祁岁桉黯下眉目,勾唇一笑。

陆潇年眸光转开,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显然是冲你我来的,大概是怕你我会联手。”

用梁广渠的死掩盖沟渠的贪污,再栽赃给祁岁桉,最重要的是他临死前喊的那句“贪官”,用意再明显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可真是杞人忧天了。”祁岁桉笑意倏然消失。

“殿下话也别把话说那么满,以后之事谁能说清楚呢。一月之前你也想不到这些铁链会栓在自己手腕上不是?所以现在殿下能回答了么?除了你,可还有人会配此毒?”

祁岁桉思索少顷,抬眸道,“我母妃留下的那本医籍……被我落在了宫中。”

陆潇年手上的茶杯一顿,这医籍怕是早被人动过,或者还留在他宫里,就等着大理寺去搜查,到时就再难洗清干系。

陆潇年站起来,“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在别人找到前把它拿回来。”

“不行,这么贸然前去,太过张扬。若对方真的冲我来的,定然会在璟和殿外等着抓我,不如让乐安回去,就说帮我取衣物。”

陆潇年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半晌后才道,“他?”

“就是他,才不会显眼。”

陆潇年忽然笑了,“所以殿下才会一直把他养在身边?很多事,怕都是这个看着像个废物似的小太监帮殿下做的吧?”

难怪当初宁愿要欠凌云阁一个人情也要去救。原来是他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好。”

时间耽搁不起,以严敏的行事风格,他不会等到第二日早朝的,定会连夜进宫请旨然后赶回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一个时辰,我会想办法在路上拖住他,我派人送他进宫。”说完陆潇年突然靠近,拇指按在祁岁桉的耳垂上摩挲了几下。他压下声音道,“还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殿下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所以,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否则你和我都会死。”

【作者有话说】

啧,你的你的。

本周更新结束啦,歇两天,下周继续

中秋佳节快乐,宝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呀

◇第50章讨好

陆潇年说的话,也并不完全是威胁。

因为陆家一倒,刘家便是在这朝中唯一根深蒂固的存在了。

皇帝表面将枢密院交给了他,但内里其实早被刘家蛀空。里面都是些阳奉阴违刘家狗,不知道给他埋了多少坑等他来踩。他此时若动用枢密院的权力,就是给刘家当活靶子。

但对方也属实没料到他会看穿,以办丧礼为由暂避锋芒,于是这才狗急跳墙想了这样一招。

但刘家比他想象中更快更狠,孟春他们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对方就已经摸准了他的软肋。

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陆潇年伸手捏住他的软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侧腰上忽然覆上来的手带着强势的温度,令人避无可避。祁岁桉闭了闭眼,心中盘算了下如今局面。父皇明显是有意用陆潇年来掣肘刘家,所以他现在也只能借陆潇年的势。

至少要找机会先出去。

“我知道,还要靠你查清我母妃的事,而且你看,”粗粝茧腹反复揉着他柔软的耳垂,祁岁桉心里泛起一阵寒。但他压着心底的不适唇角又微微勾起,教人看不出任何异样来,“我现在有的选么?”

算是听到了满意的回答,陆潇年低头在他唇角轻琢了一下就放开了他。

不一会,乐安被带到了密室,在陆潇年的监视下,与祁岁桉见了久违的一面。

一看到祁岁桉,乐安眼睛哭得红肿,但祁岁桉顾不得安慰,手掌按在他双肩上认真交待道,“你再哭就要被看出来了。严敏再急,面圣前也是要更衣沐浴的,你还有时间赶在他进宫之前回宫。东西我就放在太后送的那座西洋钟下面,你拿的时候要小心,那是太后最喜爱玩意,若她哪日来璟和殿看不见它可是要生气的。”

乐安听了,这才止住了眼泪,心疼不已地对他家殿下行礼,“我会小心的,殿下,你也保重。”

全程他都不敢抬头看一旁的陆潇年一眼,不然他知道自己一定藏不住想替殿下杀了他的眼神。可奈何自己又实在没那本事。

乐安只好又在心底骂自己废物。

花朝早在寝殿外等他,因为各处都有重兵把守,他带他绕到一处竹林后无人看管的高墙,搂着人飞出去,径直落在墙外的马背上,带他朝皇宫疾驰而去。

“公公哭过?”花朝一边纵马一边伸出一只手朝身前人的脸上一抹,果然湿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有。”乐安用袖子抹干眼泪。

“嘴硬可不是什么好毛病。”他微微蹙眉,低头贴近乐安鬓边,“会错过重要的人,公公不要学。”

仿佛是被涌来的热气腾着,乐安从额角到侧颊的半边脸又麻又热,像夜色中的灯笼,蒙着圈圈红晕。

没有了御医的身份,花朝不能进宫,只好把人从马背上抱下来,仔细嘱咐,“我在这片林子里等你。切记你身上伤还没好透,不可快跑,如遇危险,就把这个点着。东西拿不到也没关系,人要紧,记得了?”

乐安抿唇,没敢抬头,只是点了点头就拢起袖子朝宫门大道走去。

他小步快走,希望能快点走出身后那个人的视线,因为他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压得他心跳不听地撞击后背,也不知道在马背上被察觉出来没有。

终于走到宫门外,乐安长出一口气,从腰侧解下腰牌,给拦下他的禁卫看。

“已经夜深,宫里不得出入。”禁卫道。

乐安不说话,低头又拿出了陆潇年给他的枢密使腰牌,这才开口,“我是奉陆将军之命来帮九殿下取他的衣物。”

禁卫一看枢密使哪还敢拦,立刻双手奉还了腰牌放行。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乐安如鱼得水,抄最近的路回到璟和殿。璟和殿宫门紧闭,门外有禁卫把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无人不认识乐安,他又有陆潇年的腰牌,所以还是很顺利进了宫。

璟和殿里没什么变化,只是守夜的因为主子许久不回来,早就疲懒地不知哪里躲懒去了。乐安一面想着这倒是方便,一面想着等回来了怎么收拾这帮人。

他径直来到祁岁桉的书房,屋内没有掌灯,但他还是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座西洋钟。

他心里一阵欣喜,可恰此时,西洋钟的小鸟突然出来报时,把乐安吓得险些失手把钟掉在地上,幸亏他反应快牢牢搂紧。

突然,他就想起了祁岁桉的话,殿下为何会特意叮嘱不要摔了?还提到太后?难道殿下未卜先知就知道他会被这鸟吓一跳摔了不成?

不对。

乐安心思一转,伸手往钟下面摸去,果然。

空无一物。

哪里有什么医典。

是殿下压根没把书放在这里,还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心跳不由地加速,他匆匆取了两件衣物裹在包袱里,想尽快离开璟和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似乎明白九殿下的意思了,出了璟和殿转头往相反方向走。

夜色中,他疾步如飞穿梭在宫道间,几次都巧妙地避开了巡视的禁卫。

就在即将抵达太后住的懿仁宫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一片嘈杂,伴随着“抓贼!”的声音,两侧的宫殿里灯都突然亮了起来。

乐安强作镇定,听到身后已经传来了禁卫的脚步声,再往前就到了懿仁宫,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可是继续往前就有被抓住的风险。

怎么办?

心跳声震在乐安耳膜上,他掏出方才花朝给他的烟烛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点燃也来不及了。脚步声近在咫尺,下一瞬就会拐过这道弯墙发现他。可恨自己不会飞,乐安决定先跑再说。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起了一阵风。他紧张地转身回头看,一个玄黑身影唰地落在他身后,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腰被紧紧环住,就在禁卫转过宫墙那道弯的前一瞬,乐安被带离地面飞到了懿仁宫转角的屋脊上。

脚步声带着匆忙和失望渐渐平息,乐安这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和蒙了面的一个男人并排躺在屋脊侧面的阴影里。

嘴还被那双大手捂着,乐安满眼惊异地要推开男人,但一道温柔声音在他耳边炸开,“是我,乐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雨过后,南风悄悄吹皱了河水,绿柳静静温柔了夜色,解冻的土地散发出醉人气息,盛京运河两岸恢复了往日繁华。

但这一切都与祁岁桉无关。密室里没有春天,更没有四季。

半个时辰后,一个侍卫进来,在陆潇年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陆潇年端着粥碗的手缓缓放下。

“严敏今夜进不了宫了,因为宫里进了刺客。”

祁岁桉神色微变。“你做的?”

重新盛了勺热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递到祁岁桉唇边。

祁岁桉偏头躲开,眼神冷厉下来。

“是我。但放心,你的乐安没事。”陆潇年目光含笑,“有花朝在,只是可惜不能替殿下给太后传信了。”

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缚在身后的双手五指忽然紧绞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殿下是没想到我会派人跟着他?还是没想到我能听出来殿下的弦外之音?”

盛满粥的瓷匙又往唇缝间抵了抵,而那薄薄的唇瓣抿得更紧。陆潇年状似无奈地低下头笑叹一声,“殿下方才一点不避着我,是不是太把人当傻子了。人被骗的次数多了,都是会生出防备心的。”

“你打算这样把我关到什么时候?”祁岁桉偏过头,躲开那瓷匙。

“自然是关到你肯俯首听话为止。”

祁岁桉仰面闭口不言,眼中怒火渐起。

“殿下又忘了?别用这样的眼神。”磁沉的声线里有些许警告意味,无端又引起祁岁桉一身寒意。

收回目光,祁岁桉偏过头去。

铜灯架里的烛芯忽得一跳,发出哔剥声,密室顿时静的出奇,一时间那些不堪入耳的回声好似就闯进了祁岁桉耳朵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铁链声、拍击声、喘息声、咒骂声……

陆潇年目光半落不落地悬在祁岁桉脸上,将他眼底的变化尽数收进眼底。

那脸色苍白憔悴得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明明一碰就要碎了,偏偏微红的眼眶里眸光还那么冷硬,“我说了我自己会吃。”

“所以那本南月医籍究竟放在何处了?”陆潇年仿佛根本没听见,也不生气,只是将那勺已经凉掉的粥倒进手边的空碗里,又从手中碗里盛了一勺,然后低头吹凉。

“绛雪轩。”这次祁岁桉不再绕弯。“那本医书在那场大火里早就烧成灰烬了,但幼时母妃罚我抄过书。”

抄的就是这本,内容他早就熟烂于心,所以没有原书他也配得出各种香、火药、毒药来。他让乐安去宫里找就是为了让他去找太后,但不料被陆潇年识破了。

“那些抄的书稿呢?”

“也都烧了,不过……”

他曾经也偷偷叛逆过,把自己抄好的藏了一份,不爱抄的时候就拿那份顶替。

“被我藏了后院在一个罐子里,不知道还在不在。”

瓷匙又递到嘴边,温热抵着他的唇。见他还要坚持喂,祁岁桉眉头紧紧皱起,胃里翻滚着不舒服的绞痛。“你再喂就休怪我吐在你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眸色抬眸,看到那张倔强的脸,眸色冷了一瞬。

他知道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粥碗被放在桌上,瓷匙斜斜没入金黄的粥内,陆潇年起身用锦帕擦了擦手,然后绕到他身后为他一点点解开绳索。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日后就是太后寿宴,你若肯听话,我会带你进宫。

“我说了,你其实不用耍那些小心思,更不用惊动太后。你想出去,你其实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了。”

“什么事?”祁岁桉心底凝起不好的感觉。

热意忽然从祁岁桉后面覆上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祁岁桉拢在身前,气氛一下紧绷,宽大手掌从后面扳过他的喉结。

“讨好我。”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嘴上:讨好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咱能把饭先吃了不祖宗t_t

ps:动了个小手术,尽量不影响给宝们做饭哈,本周w更3-4章这样

◇第51章俯首

“你做梦。”祁岁桉牙缝挤出这三个字。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出去?不就是想去绛雪轩么?”

绛雪轩三个字令祁岁桉原本平静无波的瞳孔倏地一颤。他难以置信地转头,刚好撞上陆潇年幽暗不明的眼神。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查,但苦于一直没理由。”陆潇年缓缓抽掉最后一根麻绳,攥在手上站了起来。

“那地方常年重兵驻守,而且已经成了宫中禁地,怎么可能进得去?”

陆潇年下巴朝饭菜点了点,“你自己把这些饭吃了,就进得去。”

说着,陆潇年端起碗,塞进他手里,微抬下巴,示意他喝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个条件?”祁岁桉不可置信的端着碗望着他。

“还想有什么?”陆潇年轻笑,握着他的手将碗又推到他唇畔边。“这是给你的听话的奖励。”

祁岁桉刚张开嘴,就被猛灌了一口。但陆潇年的手没停,还在继续握着他的手往高抬。祁岁桉不得不继续把碗里的粥喝光。

他仰着头,喉结随吞咽上下滚动,他挣脱不出陆潇年的手腕,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勉强继续吞下粥。

很快眼尾被呛得一片通红,眼眶水滟滟在烛光里泛着微光。陆潇年拇指摩挲过他的眼尾,眼里好似没什么情绪。

可不料却被祁岁桉偏头躲开了。

看着自己落空的指尖,陆潇年语气颇为遗憾,手上却又加了好几分力,“殿下,好像许久没哭过了。”

终于那碗粥被灌得一滴不剩,陆潇年才松开了手。

祁岁桉猛地一把将碗推开摔碎在地上。瓷片崩裂炸开,祁岁桉迅速弯身捡起一片碎瓷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突起的青筋在瓷片青白锋利的边缘一下一下的地跳动。祁岁桉只要手一抖,下一瞬就会有鲜血像烟花一般喷溅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我出去!”

陆潇年冷笑了一下,“出去之后呢?殿下打算去哪?回皇宫?你别忘了,你可前不久挟持过你的父皇,他最擅卸磨杀驴,你觉得他会放过你?

“还是说,殿下打算仇也不报了,浪迹天涯?”陆潇年漫不经心地从盘中拾起一颗金黄的枇杷,一点点撕去上面的皮。

“我就算行乞流浪,也好过在这里……”祁岁桉嗓音还絮着沙哑。

“好过什么?好过在这里卖身?”陆潇年遽地抬眸,冰冷眼神落在祁岁桉已经和瓷片一样颜色的指尖上。

“殿下忘了你是拿什么与我的刀剑和盔甲交换了?怎么,求我的时候趾高气昂,那些耍弄和巴掌,还有我要的赏赐,殿下都忘了?”

落进祁岁桉眼中是陆潇年越来越沉的脸色和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在被囚禁在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已经对这种气息越来越敏感。

不堪和疼痛令他下意识地想要自我保护,手上不自觉开始微微发颤,手指因为太过紧张用力已经僵硬地有些抽搐,一不小心就划破了颈侧的皮肤,所幸并不很深,但仍立刻有一道血痕出现。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就听见一阵风声擦着耳边飞过,祁岁桉都没看清是什么朝他飞过来,只是觉得浑身一瞬绷紧,头皮倏地被揪紧,阵阵发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紧接着一直捏紧的瓷片就从指缝间飞了出去,咚地一声闷响,被钉进了他身后的床柱上。

青白瓷片插进楠木,撞碎了的尖头一部分化成齑粉掉落在潮湿的地面上,还有一部分因为极快的速度刺进了木头,而就在瓷片上方一寸的地方,还有一支乌黑镶金的袖箭。

陆潇年起身略过微微发愣的祁岁桉,走到床帐前,拔下袖箭和那枚瓷片,然后又走回来,把那剥好皮的枇杷递给他,啧了一声。

“你这声音,暮冬说这个清肺润喉。”

祁岁桉浑身还在冒冷汗。他还陷在刚才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当中,他回想刚才贴着他脖颈青筋飞过的那只袖箭,只要他稍微偏一点点,或者祁岁桉恰那时挪动了一点点,那袖箭此刻就不可能钉在那楠木中,而是穿吼而过,带着鲜血偏钉入身后的柜墙。

而再看陆潇年,自己的每步仿佛都在他预料之中被他一一拆破。他更没想到外面那样乱,陆潇年竟然还会过来亲自盯着他吃饭,还有心管他嗓子哑不哑。

他原本的确打算借机骗暮冬进来,摔碎碗用瓷片挟持暮冬出去。但陆潇年说的也没错,就算出去了又能去哪呢?若真能进绛雪轩,这样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知道不能再激怒他,于是他咬了咬后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眼陆潇年手上的颗剥好的枇杷。果肉鲜嫩多汁,看着就十分诱人,但祁岁桉皱眉,嫌恶地转过头,“我不吃这个。”

陆潇年看了看手中白剥的枇杷,又看了看祁岁桉。默默放下,拾起帕子擦干净手。

“不吃这个。”陆潇年不明意味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好。”

“什么好?”祁岁桉下意识滚动了下喉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直想知道外面传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当年对那个西梁王,究竟殿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陆潇年放开他的手,眼神暧昧不明地圈着他。

“如果殿下真有这样的本事,说不定我也会对殿下俯首称臣呢。”

祁岁桉扬起手,朝陆潇年的脸扇过去,但反被握住了手腕。

“来讨好我,若你还想进宫去查清绛雪轩的话。”

陆潇年眼眸一点点深黯下去。他扔掉手上那颗枇杷,将沾满汁水的拇指摩擦着祁岁桉的嘴唇,然后从他紧抿的唇缝间狠狠按了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又是拆成语的一天

陆:又是想弄哭他的一天

◇第52章称臣

后腰的骨缝被抵在坚硬的木桌边上,祁岁桉的身体被迫向后仰,他双手反撑在桌沿,随着对方不断加大的力度而向后弯折,像被风压弯的柳条,又像被某个顽劣孩童拉得快要崩断的弓。

呼吸一起一落,手指在他唇齿间恶意窥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俯首称臣。他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

自出生起,他就被寄予厚望,这点从他的名讳就看得出——

祁岁桉。

而他的皇兄们的名字都是整整齐齐的两个字。可惜又不约而同地有着各式各样的缺陷——好赌的、好色的、口拙的、瘸腿的……因此当年祁岁桉一出生便众星捧月般的耀眼。

生于皇家,尊贵无双,父母恩爱,容貌非凡,聪慧异常。老天好似把所有亏欠祁家的都在这个幺子身上一次弥补齐全了。

他父皇生怕再生出个不正常的来,于是连姓名都坚决要与其他皇子区分开,就好似那些煊赫堂皇的名字会带着某种诅咒。一直到祁岁桉都满月了也没挑出合适的名字。皇子满月礼上没有名字被视为不祥之兆,这才最后听了月妃的,起了“岁桉”,一个市井乡间最普通的名字。

岁岁平安。

就同他的乳名阿晏,母妃也只是要他日日平安。

如今看来,他母妃和父皇的愿望双双落空了。

他被一个疯子囚困于身前,既无法日安也不正常,并且他大概是大盛朝有史以来皇子中最荒诞的——要被迫用这样的方式讨好一位权臣。

祁岁桉眼底又蓄起恨意,偏头咬唇。可能是太用力,他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

他舔掉唇瓣上的血,舌侧的柔软也顺着陆潇年粗粝的拇指边缘一擦而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光里,他看到对方漆黑恣意的眸光像被烫到似地一缩。

那一点点变化,很微小,但却被祁岁桉捕捉到了。那扣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掌在缩紧,但祁岁桉毫无顾忌地探出一点舌尖,将陆潇年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像一只幼猫不知天高地厚地试探。

果然那眸光又微微颤荡了一下。

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舌头也可以成为武器一样,祁岁桉侧头觑着,墨蓝的瞳眸锁在陆潇年的会变化的眼睛上,秘密进行着一场大胆的实验。

蜷缩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一只手向后撑起自己,他仰着脖颈,用指尖在陆潇年那里虚虚地点了点。

就是这样一点若有似无地撩拨,祁岁桉便发现对方的四肢不受控制地微微僵了起来。

祁岁桉忽然笑了。他似乎窥探到了比咒骂更解恨、更能控制陆潇年的法门。

他还想起老师曾说过的一句话:世间最精妙的谋划不是八面玲珑,而是‘和光同尘’。

可能生来祁岁桉就要一次次面临这样的困境,这也许这就是老师口中说的——他的宿命。既然命运已经将他推至车轮下,害怕、厌恶、拒绝、痛恨,这些情绪都是无效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若想再次站起来,就只能直面这个巨轮。

攀上它、适应它、驾驭它。

可能是他眼神里的咒恨消失了,也可能是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陆潇年按进他口中的手指逐渐松了力度,撤了出来。

他皮肤很薄,是南月人特有的那种透光的白皙,但同时也不禁碰,就这么一会,唇瓣就被揉得红透,连嘴角也泛起红,令祁岁桉看上去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看来,殿下是想好了。”

祁岁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勾唇惨然一笑,“都道受世人称颂的陆将军,是什么矜贵冷傲坐怀不乱的正经人物,其实私下也不过如此。”

说罢,祁岁桉解下那一直挂在他身后的那枚面具,然后突然挣起身,将陆潇年一下推按到木凳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掌中的面具,眼神清浅又疏离。

“我这人,一直奉行一句话——”,他单手撑在木椅的椅背上,身子一点点俯下,靠近陆潇年。

单薄的花青紫垂纱勾勒着他隐隐蕴含力量的身躯,松散着的月白云纹领口露出纤长脖颈。“深陷其中,便享受其中。”

握着面具的手越靠越近,呼吸在两人鼻尖纠缠。落入陆潇年耳畔的,不止是那悱恻的声音,还有包含着露水般湿重的呼吸:“我早就说过,若能让我舒服我也不亏,可奈何是你没那个本事。”

说完,他将面具扣在了陆潇年的脸上,而后的瞬间,祁岁桉像是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夺走了呼吸。

太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说之前看到戴着面具的凌霄与流萤有八分相似,而此刻的陆潇年就有九分。

他会是流萤吗?

凌霄差的那一分,在他手不小心碰到凌霄时就已经验明。而陆潇年……

像是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条,祁岁桉脚跟向后撤了半步。

这半步拉开了他们之间距离,但瞬间又被涌上来的回忆填满。

他曾不小心撞见过正在沐浴的流萤。当时他们落脚在一个客栈里,一路东奔西躲地跑了一个月,眼看前面就要到西梁边界,终于松口气的他就在睡前向掌柜讨要了几杯酒喝。

不知道是不是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就很容易喝醉,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是流萤把他抱上楼,放进榻里,而他好像还没尽兴,抓着流萤的胳膊坚持让他再陪自己喝几杯……

后面发什么他不清楚想不起来了,但他记得后半夜想去如厕发现浴房居然还亮着烛火。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门缝开着,里面有人在洗澡。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了些不正常的声音,他好奇地推开一点门缝,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单臂撑着墙,身子侧对着他完全看不清脸,但从喉间溢出的粗喘令祁岁桉酒瞬间醒了一半。

“流萤?”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

喘息声戛然而止。那身子微微侧过来一些,就在祁岁桉以为即将要看到流萤的长相时,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块黑布飞过来蒙在他头上,他胡乱抓弄也没能把它扯下来,却在张牙舞爪时,手心突然抓到了什么……

那一瞬,祁岁桉至今难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僵硬、呼吸停滞、五雷轰顶,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那是他第一次将另一个男人握在掌心里。

后来再发生什么,他又不知道了,因为脖颈侧一阵剧痛,然后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但那种滚烫的、跳动的、坚实的以及异乎寻常的感觉却深深烙在记忆中。

想来这么多年找不到流萤,除了他是凌云阁之外,恐怕这也是一个十分一言难尽的原因。

想来也只有陆潇年……是一想起来仍令他想破口大骂的程度。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军籍上的记录不会错,从第一次在诏狱里,他就已经排除了这种可能。

陷入沉思的祁岁桉,朦胧烛光映着侧颊,红晕一层层随光晕潋滟开,他并不清楚自己神情迷蒙的样子已经快要将陆潇年心头那所囚笼撞开。

回忆不停撞击着囚笼上的索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陆潇年很快要被击溃,仿佛那晚那个磨人却不自知的幼兽又回来了。

他的忍耐力,是被祖父和二叔磨练了二十多年的,但此刻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紧绷着像缠缚着理智的妖蛇在吐着信子极力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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