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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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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口随呼吸上下起伏,心绪难平,汗珠顺额角滑下,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挨过了一个无比漫长的夜,祁岁桉缓缓睁开了眼,红帐上映出一个人影

“来了。”祁岁桉开口。

“二哥让我来给殿下把脉。”

祁岁桉懒懒将胳膊伸出帐外。暮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双指精确搭在脉上。

“他人呢?”

“昨夜从宫里回来,听人说又去什么梁府了。”

“去梁广渠府上?”

暮冬像是没听到,只是疑惑地嘶了一声,“你这身体……”

以为他察觉出了什么,祁岁桉有些心虚地含混道,“是怎么了么?”

“奇怪,心疾好似好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松开手,将他手腕轻推回了帐内,问道:“大哥哥是不是最近按我说的经常大喊,把心中淤堵都尽数宣泄出来了?”

“怎么会……”自诩冷静的祁岁桉刚要分辨,突然想到什么,缄口不语了。

……

他将自己的衣服裹紧,然后问暮冬,“今日初几了?”

暮冬还在琢磨这病疾好起来的玄机,顺口而出道,“三月初六。”

祁岁桉轻轻皱眉,眼尾还洇着不正常的红。明日即是太后生辰,他若没猜错太后定会召他入宫。

想到此,他起身系好中衣掀开了床帐。“暮冬大夫,这几日你可见过杨静山,那位宫里来的御医?”

已经许久未见过他的暮冬被祁岁桉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你、你的脸……”

祁岁桉从他眼中看到了惊恐,不由地也去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本周又要到周四或者周五了

没有你们评论的日子好难熬t_t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求个关注+,要筹备新文了

◇第54章淬毒

暮冬指着祁岁桉的侧脸,说话都不利索了,“伤疤,吓人……”

祁岁桉抬手摸了摸侧脸,耳鬓往前一寸那里确实有一道凸起的疤痕,那是幼时就存在的。时间过去太久,他早已记不清这道疤痕如何而来,但这道疤痕很奇怪,平日不明显,尤其鬓角的头发遮挡住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可一旦……过于激动,它就凸显出来了。

会很红,像一道细长的血痕。

祁岁桉已经许久没有意识到过它的存在了。想必是因为刚才那个难以言说的梦。

“无碍。”祁岁桉干咳了一声,放下侧面的头发。

“是不是二哥…”

“不是。”祁岁桉斩钉截铁地打断暮冬脑子里的发散。

“哦。”暮冬垂下眼睫,但内心已经有了结论。

不过十几日不见漂亮大哥哥眼窝深陷,眸子像是被一块灰网蒙住,黯淡无光,简直与他初见时的九殿下判若二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自幼饱尝人间辛苦,他也毕竟只是个孩子。愧疚一下涌上心头。若不是那日他没有问清楚就把药配给了陆潇年,他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样。

还有那道红痕,二哥怎么舍得下去手……实在是太过分了,哪里还有半分大盛皇子的样子。

“我错了,都是我没问清楚。”暮冬的声音开始哽咽,说完没忍住冲过去抱住了祁岁桉,“都怪我,二哥他太坏了,枉我还替他说好话!”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令祁岁桉双手展开不知该落在何处。他有些呆滞地感受到胸前有一股暖意,是那种很诚挚、很透明的暖意。

也很陌生,祁岁桉在这一刻莫名与暮冬交换了身份,他倒像是个孩子一般笨拙又新奇地感受着。

原来被人真心实意地拥抱是这种感觉。

母妃很少抱他,虽然他知道母妃也很爱他,但她很少会像普天下的母亲抱自己的孩子那样去拥抱他,于是他一直也以为自己不喜欢身体被别人触碰。

但说实话,此刻的感觉,不算坏。

至少他并不是很想推开他。他缓缓抬起手,然后不自然地落在暮冬的头上,轻拍了拍,“没关系,这并非你的错。”

说完他又干咳了一声,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为难和苦恼。“不过确有一事要烦劳暮冬大夫。”

暮冬闻言有些难为情地松开祁岁桉,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后的生辰在即,她一向待我很好,若这样去贺寿怕是会吓坏她,可如何是好。”

暮冬斩钉截铁,拍了下胸脯。“无妨,之前给你和二哥用的补汤效果奇佳,我这就去给你抓药。”说着擦了下眼睛就要往外走。

“补汤?什么时候?”祁岁桉不记得自己喝过什么补汤。

“就是打完仗,殿下因为过于紧张而陷入昏迷,二哥就在寝殿守了两晚,清晨出来的时候说是要进宫复命,但那样子才是吓人我就赶紧熬了些补汤。”

“……我昏迷多久?”祁岁桉眉眼间露出些许不安,因为自他醒来就已经被关在这间密室之内了。这里不辨时日,自己昏迷过去多久,昏迷期间陆潇年对他做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大概三日。”暮冬神情也略有些紧张。

“那这三日他都睡在何处?”

“寝殿吧,他、他也不让人进,进去了还让我转过去……”暮冬回忆着,声音逐渐没了底气。

祁岁桉紧紧攥紧了拳头,以这个无耻之徒的行事作风,他不知道已经对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祁岁桉再次恨恨地咬牙,恨不得在心底将他抽筋剥皮。

暮冬看出祁岁桉面色难看,不敢再多停留,低头作揖:“那我先去抓药了。殿下好好歇息,不要多想。你的心疾只是好转,若遇刺激再昏迷过去也还是会很麻烦的。”暮冬转身要走。

“等一下。”祁岁桉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必须要利用一下这难得的同情心。他闭了闭眼,手扶额头,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

事实上他也的确十分难受,陆潇年只要活一天他就十分难受,活十天他就万分难受。

“我这几日确实胃口不大好,能不劳烦再给我带些云木香。”祁岁桉抬眸,黯然地望着暮冬。

云木香?

听到这三个字的暮冬有些出神,关于云木香的药用功效几乎一字不落的出现在他头脑中,但是因为祁岁桉的眼神可能过于真挚,暮冬下意识地忽略了有关毒性的部分。

云木香不过是味寻常药材,可健脾和胃、调气解郁,暮冬痛快地点了头。

天气虽然暖了起来,但今夜突如其来的风却将前几日好容易积攒起来的暖意吹了个干干净净。当梁府大门向两位不速之客敞开时,风裹着寒意席闯进来,呼啸着掀翻满府的白绫奠仪,满目凌乱。

梁广渠的夫人在下人搀扶下战战兢兢地走至庭院当中,望着陆潇年,手上紧紧攥着女儿的袖子往自己身后拽了一下。

“你们来做甚!”梁广渠的儿子闻声从灵堂冲了出来,满面怒容。

“我家主人是想来拜见一下梁大人,听闻梁大人前夜还在沟渠上监工,如此栋梁委实可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住嘴,若不是因为你们我父亲怎会落得如此下场,不管你因何而来,我誓必将你告倒,绝不会向你们低头!”

“连她二人的死活也不顾吗?”陆潇年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梁夫人和那个神情木讷的女儿。

“想必梁尚书是背负了极大压力才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你决意要辜负他?”陆潇年转向梁夫人。

“夫人很清楚,沟渠一事梁尚书没有贪污半两银子,那究竟是何人推他入深渊,夫人就不想为尚书洗清冤屈吗?”

“我、我……”不善言辞的梁夫人哽咽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女儿深深地把头埋进了胸前,双手反复抠弄着指尖,指甲已经短得露出肉来。

陆潇年收回视线。

“九殿下没有下毒,我敢以此项上人头作证。”目光投向梁广渠的儿子。“而你的人头则取决于实情是此刻从你口中说出,还是他人口中。”

“你们沆瀣一气!谁不知你们、你们是……”

“是什么?”陆潇年目光凌厉如寒冰。

突然,梁夫人身后那女儿发出一阵尖锐地叫声,在寒风里叫的人脊骨发凉,毛骨悚然。梁夫人狠狠扯了下她的头发才制止了她的尖叫,随后慌乱地用袖子遮住了那双抠得血肉模糊的烂指甲。

梁广渠的儿子也窜向前挡住了那对母女,脸上的神情愈发怪戾扭曲,他指着陆潇年,忽然癫狂大笑起来:“你还敢替他担保,谁不知祁岁桉是南月妖妃的儿子,骨子里都淬了毒,小心某个夜里他把你毒死在榻上,哈哈哈哈哈……”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将梁广渠灵位前的烛火吹得奄奄一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尽可以试试。”陆潇年低沉阴冷道。

【作者有话说】

陆:他不敢!

祁:em…放酒里还是放菜里好呢

骚瑞,修修改改缝缝补补,晚饭改夜宵了

宝子们明天当早饭吃吧

本周w更

◇第55章该死

清早严敏被拦在宫外,因为太后请的戏班子要进宫,皇帝被太后请去懿仁宫看戏,以贤孝著称的皇帝特意嘱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严敏眼巴巴地看着宫里开始热闹而望洋兴叹,刑案的事瞬息万变。工部尚书,堂堂三品大员暴毙于王府,竟被几个唱戏的阻拦,说出去都觉荒唐。奈何阻拦之人权势滔天,竟还能搬出太后这尊佛,不由得让人暗暗心惊。

“怎么办大人?”

严敏垂手背在身后,对手下道:“既然王府不让进,那就等人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喝完暮冬熬好的补汤,祁岁桉双颊渐渐有了些红润,眼下的乌青也褪去不少,他还见到了从皇宫里回来的乐安。

乐安是除了暮冬唯一被允许接近祁岁桉的人。在严密地看管下,乐安为祁岁桉沐浴束发。

祁岁桉问清了昨夜宫中发生的事,乐安都一一回答,说是自己灵机一动,把装着殿下衣物的包袱扔进了懿仁宫里。

他知道太后对花粉草籽过敏,宫里什么草木都没有,一个孤零零的包袱就落在墙边大道上,很快就被太后宫里的人发现。

但太后将陆潇年召去说了什么,他却不知晓。

乐安拿捏着分寸,再多的并不再说,因为这里都是陆潇年的人,他们的话都会尽数落入他耳中。

知道自己不能跟着,乐安临走前不放心地嘱咐,“殿下你多穿些,这几日忽冷忽热,你这身子……总之别淋着别冻着。”说完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看,然后才微红着眼眶离开了。

哪知乐安一语成谶,寿宴那日早上便开始飘雨丝。前不久暴雨的阴影还潜伏在每个大盛人的心头,所以都担忧这场雨变得更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街上早早闭门谢户,整个盛京城像缩回壳子里的龟,静悄悄一动不动。

当祁岁桉走过长长的甬道回到地面上时,他感觉到一阵晕眩。

明明天上阴云密布,他却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带着刺目的光。他抬手遮挡着双眼,眉头紧皱,眼神时虚时散,缓缓才看清那熟悉的香炉、屏风、插着桂花枝的花瓶。

一切明明没有变,但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出王府庭院,陆潇年就站在石阶下的轿子边等他。他抱着手臂怀中搂着那把翎羽刀,整条宝寺巷从东到西都被净了街,静得不真实。

扫视一圈,祁岁桉没有看到乐安,也没有看到杨静山,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陪同他入宫的皆是生面孔。

“请。”翎羽刀贴在陆潇年掌心转了一圈,刀出鞘几寸长度刚好足够挑开轿帘。

祁岁桉唇角微微扯动了一下,有点嘲讽意味,但又不像,淡得像雨丝,没来得及落下就融在了雨里。

轿夫摆上脚蹬,扶祁岁桉坐进了轿厢里。

他寻了角落靠着,闭目深嗅。

春雨的湿润,草木的清新,泥土的厚重,侵满他的胸腔新鲜得竟令他有点想吐。

祁岁桉抬手按住胸口,忽然轿帘被打开,陆潇年也弯腰坐进来。他看了眼蜷在角落的祁岁桉,在一旁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舒服?”

祁岁桉不说话。

不用睁眼他也能感觉到宽敞的轿厢也变得狭窄了许多,于是他尽力又往一旁挪了挪。

“不舒服?”陆潇年又重复了一遍。

“恶心。”

……

除了轻微的磨牙声,轿厢里静得只能听见雨声。陆潇年敲了敲窗,马车缓缓动起来。

“想问就问吧。”

祁岁桉睫毛抖动了一下,但他没有睁眼。他本想问昨夜太后与他说了什么,但想了想又作罢了。

以太后手段怎会不知自己是在求助,可她并没有直接将他召回宫中,而是召了陆潇年,单凭这一点祁岁桉就大概猜得到其中缘由了。

陆潇年手中的权只是他暂时束之高阁之物,他不用是因为他知道审时度势暂避锋芒,但这权柄仍旧牢牢被他握在手中。单就枢密使司这可监察百官,调度全军这一项,也足以令太后忌惮。

因为当年太后就是掌握了枢密院才帮祁延一举灭了南月,立下奇功而夺嫡成功,她也才因此从一个不受宠的妃嫔一跃成为了尊贵无双的皇太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朝中局势又渐成三足鼎立之势,国库命脉被捏在计相刘臻手中,宰相张阑一直稳居政治中心,所以父皇和太后此时必然不得已笼络陆潇年来做制衡。

自古帝王,无不善制衡之术。而自己,想必就是双方默认的赠与陆潇年的“礼物”。

陆潇年不死,礼物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想到这祁岁桉感觉愈发喘不上气来,手腕上好似还锁着铁链,脖颈上还扣着颈环,还有那句——不管你愿不愿承认,你已经是我的。这句话像生生烙在他心脏上的火印,比凌云阁的云纹要深刻、要滚烫,它让仇恨从此有了具体的形状。

所以陆潇年其实并不怕他逃走,因为无论他逃到哪里,他身上都会一直带着这个烙印被仇恨反复折磨。

除非他们两人中有一个先死。祁岁桉摸到袖口中的瓷瓶。

一路上两人无话,抵达宫门口。

陆潇年先下了轿子,站在下面朝祁岁桉伸出手。但祁岁桉避开,一步步迈下马车,然后头也没回地朝宫门走去。

陆潇年缓缓收回置于半空的手,跟在祁岁桉身后。

消失十数日的祁岁桉再次出现,轻易俘获了所有人的目光。有好奇、有窥探、有讶异,当然还有隐秘的龌龊。

如往年一样,寿宴摆在坤禧殿,是懿仁宫里最大的配殿。距钦天监定好的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太后和皇上还在懿仁宫里听戏,大臣们都等在坤禧殿外的空地候着,三五成群的闲谈。

远远看到一前一后走来的二人,那些想巴结讨好的,在陆家丧礼上吃足了闭门羹,陆家灵堂上出了事一夜之间传遍,谁也不会这个时候上去触陆潇年的霉头,所以都十分有眼色地行了礼打了招呼后就躲得远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陆潇年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祁岁桉身后,不像个权臣,倒像个随扈。

这倒也好,有这位凶祟跟着,祁岁桉省去很多废话。他面色虽好了很多,但嗓子还未完全恢复,那种不太正常的沙哑免不了要引来更多遐想和猜测。

但一直不开口也是不可能的,他的好皇兄们掐好点一般,在他们刚刚站定就随后相继到场。

他们一来,殿外就忽然热闹起来,他们大声、热络地与周围王公大臣们寒暄,亲如一家。

祁岁桉一如既往地嫌恶这个部分。他转过头想假装没看到,当一只埋头在江边喝水的鹤。

不过,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灰鹤。不用立于鸡群,就是立在高矮胖瘦各有千秋的鹤群里,也太过显眼了些。

于是,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呦,这不是许久不见的九弟嘛。”

都已经没有羽毛了,还有人不肯放过他。

祁岁桉只好转过头,挂上了颠扑不破的完美笑容。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眼神不经意略过陆潇年时觉得这个人好似比他还要更沉郁。

仿佛被拔光羽毛浑身赤裸地丢在这金銮殿上的不止他一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明明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七皇兄。”很多人看着,祁岁桉迫不得已开口。

“呦,你这嗓子,怎么……?”祁珉目光惊诧,嗓门提高不少,跟着眼神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投向了一直未开口的祁岁桉。

如芒在背,祁岁桉的笑一下僵化在脸上,那道疤痕开始发烫。

◇第56章哄骗

祁岁桉的目光死死盯着祁珉的脸,大殿上明明十分安静,但他耳边全是四面八方涌来的嘈杂声音。

“睡过了吧?”

“肯定是的。”

“正常人的声音怎么能这样?”

“是不是还有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觉走路也怪怪的”

……

人们的复杂眼神变成了如有实质的声音,他感觉灵魂有些出离,仿佛分裂出两个自己。一个清楚地知道,其实一句“风寒未愈”就能应对,与祁礼比起来,祁珉这种无脑低劣的小伎俩根本不够看。

可是另一个死死地向下拖拽着自己,企图将他拖入深渊。

因为这次不是谣言,是真的。

假的他不怕,他是干净的。可现在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身体被劈成两半,那些声音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将另一个企图争辩的自己啃噬殆尽,最后脑中只留下了一个声音——

是的,你们说的都是对的。

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祁岁桉,祁珉得逞般用扇子挡了下嘴,做作地低头凑近笑道,“九弟这是作甚,难不成……”

“难不成九殿下风寒未愈,七殿下是还想再染一次么?”一道很平静的声音从祁珉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转头看到陆潇年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他后退了一大步,用扇子夸张地扇着空气。“晦气。”他七岁的时候染过风寒,差点没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珉声音不高,但还是被祁岁桉听到了。

这一声晦气触发了祁岁桉,将他从方才被淹没的声音里拽了出来。他缓缓掀眸冷道,“六皇兄也这曾这样说过,且那日陆将军也在场。”

还想说什么的祁珉立刻闭了嘴,瞪他一眼然后离开了。

祁礼现在是什么下场无人不知,再看陆潇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于是那些复杂的眼神纷纷收敛了回去,大殿上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吉时到,皇上、皇太后驾到!”高亢嘹亮的嗓音突然缭绕在大殿上,所有人跪迎圣驾。

一片山呼万岁的声音中,夹杂着耳边低沉而蛊惑的声音:“惯会狐假虎威。”

起身时,祁岁桉狠狠瞪了陆潇年一眼。忍过今晚,只肖忍过今晚。他朝对面严敏方向扫了一眼,他今晚必须找机会进去绛雪轩,祁岁桉暗暗捏了捏拳。

宴席开始,千般心思,各怀鬼胎。但宫宴本身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丝竹交错,乐舞暄阗,一派安康盛世之相。

各地使臣依次进献贺礼,太后慈容满面一一分赏,金泉和福安贵口中念的祷贺祝词之声此起彼伏。

越是隆重的宫宴越是繁冗漫长,有经验的大臣们都早早吃饱,或者偷偷在袖中塞些点心,趁中间的空档垫一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挨到乌金西沉,才有宫人端着佳肴美馔鱼贯而入,陆潇年同张阑等重臣同席,目光时不时落在对面频频举杯的祁岁桉身上。此刻的他身着皇子华服,眉心微蹙,长睫微垂一副极善忍耐的样子。

他好似一直都挺擅长忍耐的,从小到大。

但这么说又有点不对。

对他的厌烦,倒是从一开始就没忍过。

陆潇年捏着酒杯,觑着面前这场欢宴,置身世外。

绷了一整日,都有些疲乏,酒过三巡气氛逐渐松弛起来。三皇子祁禛袖子里藏着酒,开宴前就已经有了酩酊醉意,不过他素来如此,无人同他计较。

祁珉诗性兴大发,以贺礼和太后寿辰为题端着酒壶挨桌斗诗,很快也喝的云山雾绕。

严敏一个人喝着闷酒,毕竟在<ahref=https:///tags_nan/guang.htmltarget=_bnk>官场摸爬多年,耐性极好,只是眼神时不时扫向陆潇年和祁岁桉。

宫宴的菜色素来是那几样,都是祁岁桉不爱吃的。他接过宫人斟满的酒往大殿外看了眼天色,约莫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宫宴就要结束了。再往高处看去,太后已现疲态。

严敏蓄势待发,而陆潇年纹风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朝对面看,一身朱红朝服的陆潇年百无聊赖地手中把玩着酒樽,侧耳仿佛在听宰相张阑说着什么,可眼神又很遥远,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听。

祁岁桉双眉越蹙越紧,恨不得现在就去掀了陆潇年的酒桌。

正想着那飘忽迷离的眼神突然就撞了过来,就算隔着婀娜舞动的轻纱,祁岁桉将陆潇年的漫不经心和故意耍弄也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帮他进绛雪轩,那些话不过是逼他低头就范的哄骗手段罢了!

隐在袖中的拳攥紧,又松开,露出已经快要被捏碎的瓷白药瓶。

恰这时,祁珉跌跌撞撞拎着酒壶朝他这边过来了。

顺着祁岁桉的视线,祁珉回头。“看什么呢,九弟?”

而陆潇年早已移开目光低头与张阑谈笑,说没几句就起身离席了。大臣席间去如厕方便也是惯有的事,无人在意。

装没听到祁岁桉按下心头怒火仰头灌下一杯闷酒,起身朝皇帝行礼,也朝外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珉追在他身后,“唉,九弟,怎么走了,还要同你赛诗给太后助兴呢……”

出了宫殿冷风一吹,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的祁岁桉胃猛地一缩,但顾不得那许多,四处望也没看到陆潇年的身影。他往往给外臣们临时休憩的永仁殿走,身后有忽深忽浅的脚步声追来,以为是缠着他赛诗的祁珉,祁岁桉不由加快了脚步。

可身后那步子也紧追不舍。

不想再跟祁珉废话,祁岁桉专挑着无人的路走,他七钻八绕甩掉了跟出来的宫女太监,可却怎么也甩不掉那喝醉了的祁珉。

大概是因为雨停了,月被蒙在云后,后宫的湖面上雾蒙蒙的,只映着几盏遥远的宫灯。

钻过几枝柳条,又跨过几丛矮草,甩开了身后的吵闹他才微微出了口气。

可再抬头已然有些分辨不出自己走到了何处。没有月光透进林子,他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黑。

抬眼往湖对岸看去,是层层叠叠的黑,看不到宫墙。

这是他最讨厌的地方,落水、被吓、监刑都在这片林子里。

祁岁桉停下脚步,按了按额角。酒意一点点缠上了头,头脑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心跳在加速,但思绪却逐渐变得缓慢,喉咙里甚至有了潮湿闷滞的味道。

突然,地上一道黑影闪过,那烦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祁岁桉的忍耐到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还有完没完……”

祁岁桉转身但没看到人,定睛往林子看,才看到了隐在树荫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树枝挡住他大半个头,远远看像个无头恶鬼。

“什么人!”

【作者有话说】

你老婆要跑了,嘻嘻

陆:超级不嘻嘻

国庆快乐宝们!

◇第57章难驯

心跳咚咚猛地加快,祁岁桉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他讨厌这种被人跟踪而对方又隐在暗处的感觉。

“究竟何人,出来说话!”

幸好黑暗中那身影没有隐太久,晃动几下后树枝发出簌簌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这是又迷路了吗?”

熟悉的声音令祁岁桉心跳顷刻缓了下来。虽然是比恶鬼还恶,但总归不是鬼。

“你为何跟着我?”

“吓到殿下了?”

“没有。”祁岁桉直接了当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是你说要去绛雪轩,找到五日散的方子证明会配此毒的另有他人。怎么,你又不急了?”

树林间的陆潇年突然往外迈了一步,一把将祁岁桉拽进林子里,将他抵在树干上,捂住了他的嘴。“你要不再大点声喊呢?”

话音刚落,一队巡守的禁军脚步从不远处响起。两人静等那脚步声远去,陆潇年才放开了他。

祁岁桉不想再跟他废话,压低声音直奔主题。“每年太后寿宴都会抽调各宫人手,绛雪轩这种废宫更不会留太多人,我不会轻功,你带我进去,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

“殿下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潇年掀眸看祁岁桉。

祁岁桉也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做梦。”牙缝中恨恨挤出三个字。

“是差一点就梦到了。”

银棍,混账,疯子!祁岁桉在心底又轮番骂了一遍。

“都听到了。”陆潇年勾唇。

风过树梢,林间飒飒作响,陆潇年后退了半步,笑容消失。“殿下总得给我句实话,我才好判断值不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潇年声音沉了沉,“绛雪轩里到底有什么?若光是那本医书,以你的性子不至于这么急。严敏只要从你那搜不出证据证明毒药是你配的,他也奈何不了你,何况王府里的人都能证明你未曾离开过半步,我只是不愿意把这事摆在明面上,怕你难堪罢了。”

祁岁桉看着他,冷笑:“你还怕我难堪。”

“既不信我,怎敢让我带你进绛雪轩的?殿下尝试了那么多年都未果,想必也知道擅闯禁宫的后果。难道就不怕我半路出卖于你?”

祁岁桉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是陆潇年看不懂的神色。他静了静,轻轻说了四个字——“既然如此。”

他从胸前缓缓摸出一个瓷瓶捏在指尖,看向陆潇年的眸光分外沉静,好似平静无波的水面下面蕴藏着什么不可知的力量。

“五日散里有一味特殊的药叫金砂,可于五日内缓缓灼烧脾脏。没有它就是普通毒药,有了它,才是世间至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暗无光的树荫下,陆潇年仿佛看见祁岁桉的唇角勾了勾,是那种安静隐秘又有点疯的笑意。

他的心轰地往下一沉,伸手就去夺祁岁桉手中的药瓶,但指尖只来得及触到祁岁桉的唇那瓷瓶就已然空空滚落在地。

他朝地上看了一眼,转头看到祁岁桉的唇瓣上沾着些白色粉末。

“你疯了?!”陆潇年一把掐住祁岁桉的脖子,掰开他的嘴企图把毒药抠出来。

祁岁桉咧嘴笑着。

被掰开的嘴半张开,露出半截舌头。

“你疯了吗,你吃的什么!”陆潇年双瞳似喷火,运了内力一掌拍在祁岁桉后背上。

被这一掌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的祁岁桉弯下了腰,猛咳了一阵。他抬手擦去眼角延出的泪,缓缓站直身体,唇边带冷笑。“放心不是五日散,若有我早喂给你了,何苦等到今日。”

笑意不达眼底,墨蓝的眸子看得人浑身发冷。“云木香,本来是想留给你的,但好像给我自己效果更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的脸色沉得像身后的湖底,唇线紧抿着,像有什么随时会要绷断。他猛地掰起祁岁桉的头,狠狠衔住了他的唇。

他强势地抵开祁岁桉的牙关,席卷而来的苦味令他意识到祁岁桉的确是疯了。平常稍微苦一点,连枇杷都不吃,那么娇气的人居然会这么决绝地吞下这么苦涩难咽的毒药。他狠吮着似乎想要将毒药全部交换到自己身体里。

祁岁桉被他这种疯狂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他感觉喉咙被探进东西一样愈发想咳嗽但口腔被侵占无法呼吸,只能用鼻子快速地交换着空气。

他没想到陆潇年会比他更疯,带着毒的吻令祁岁桉喘不上气来,胃部的抽痛愈发明显,身体不自觉地失了力气,瘫靠在陆潇年紧箍着他腰的臂弯里。

陆潇年察觉到祁岁桉身体的变化,才放开了他。他看祁岁桉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呼吸平复半晌才从牙缝中凶狠地挤出两个字:“解药。”

“在那本医书里。”

听到祁岁桉略带挑衅的语气,陆潇年无可奈何地闭了闭眼。

“这下殿下满意了?”

祁岁桉声音听上去十分沉静,像是在说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一件事:“解药的配方我记不清了,只记得云木香毒性较慢,大概只有十二个时辰。”

“你还真是……”陆潇年再次掐住祁岁桉的脖子,把他推抵到树干上,牙根咬得酸痛也不解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笑。

掐着脖颈的手掌突然并拢,抬起,劈在了他的颈侧。

祁岁桉眼睛忽地睁大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就顺着树干滑落下去。

陆潇年无奈地捞住他的腰,把人按进怀里。

难驯。

坤禧殿内丝竹声渐褪,太后稍微一欠身子一旁的老太监立刻过来搀扶。

“哀家实在是乏了,皇帝也早点歇了为好,毕竟身体刚见好,莫再累到。”太后的目光向下搜巡了一圈,看向皇子席位间空着的位置,最后又在垂着头的严敏身上落了落,收回目光道:“哀家就先回宫了。”

所有人起身恭送,皇帝亲自将太后搀扶下台阶。

待到太后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的屏风后,严敏转着手中的杯子,铛啷一声假装是不小心摔了杯子,引得正要回到龙椅上的皇上闻声回过头来。

“臣罪该万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敏唰地跪下,从袖中抽出一封奏折,双手托举于额前。

皇帝祁延望了眼静下来的四周,朝福安贵递了个眼色。福安贵走下去,来到严敏身边,取过他手上的奏折悄声留了句:“严大人可真会挑时候。”

皇上虽人在看戏,但自然知道前夜发生之事,也早知道严敏等这一刻是为何,于是挥手让歌舞都退下就地将寿宴改成了朝堂。

“臣有事启奏,前日戌时二刻,工部尚书梁广渠在陆家灵堂上撞柱暴亡,经仵作查验梁大人身上中剧毒,据推断此毒极为稀有,”严敏顿了顿,“是南月五日散。”

几字一出,大殿上听到了明显的吸气声。

祁延还在翻看奏折,所有人就屏息凝神地等着皇帝翻看到最后一页。

终于奏折啪地一声合上,回荡在大殿里。

“所以爱卿想要如何?”

南月二字何其敏感,皇上这一问又让众人心底一凛。

“这五日散里有一味药——金砂,十分罕见,只有南月的金砂沟才有,我朝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开采、私运、买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严敏感觉后背如负千斤,头皮也在簌簌地发麻。皇帝对于祁岁桉的态度一直教人琢磨不透,器重但不亲近,关护但又不慈爱。所以对于要查祁岁桉一事,严敏也拿不准会有何后果。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陆潇年和祁岁桉先后出了大殿,至今未归。大概福安贵说他会找时机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了。

于是壮了壮胆,严敏仰头望着那身明黄的龙袍道,“九殿下一直在王府养病未出,梁大人恰就死于王府,据目击者道梁广渠在撞柱前曾口中大喊贪官,臣想彻查王府和九殿下的璟和殿。陆将军与九殿下已离席一刻至今未归,事不宜迟,臣斗胆想请求圣旨兵分两路,以免证物被毁!”

祁延眼神向下扫视一圈,发现陆潇年和祁岁桉确实不知所踪。

这么久过去要破坏也早破坏了。他知道严敏就是要他当众给一个态度,而且事关金砂,大意不得。

“要查就彻查。籍飞。”

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身重甲迈步进来,跪地抱拳:“臣在。”

“调两队禁卫随严大人去查,将九皇子祁岁桉的府邸和宫中的寝殿璟和殿都给我仔细搜查,看有没有五日散或者那个什么金砂。”

“石怀德,搜查皇宫上下,将陆潇年和祁岁桉给朕带回来!”

禁军副都虞石怀德也迈出队列,“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是被什么东西痒醒的,脖颈还感觉很痛,但又同时觉得很痒。他费力地睁开眼,但视线依旧模糊不清,只有鼻尖能闻到一种很特殊的味道。

焦糊、陈腐,还有点冰凉清香,像篱落雪。是可以抑制心疾的让他安心的熟悉味道。

昏沉的头脑费力地转动了一圈,倏地一下清醒过来。

篱落雪?

这里怎么会有篱落雪……

他兀然睁开双眼!

远处是虚化的枯焦树干,视线缓缓聚焦到眼前,悬着一个香囊,已经打了结的穗子晃晃悠悠地蹭在他的锁骨、侧颊和脖颈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香囊十分眼熟。

祁岁桉努力地回想,好像是当年送给祁盈的那个。

怎么会在这?

这是哪?

他怎么晕过去的?

很快,他想到了晕过去之前那个凶狠的毒吻,还有那张疯子般的脸。

他揉揉眼睛,目光顺着那穗子一寸寸上移。看不清颜色的衣领、袖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再向上……

祁岁桉呼吸忽然滞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国庆攒攒稿子,周五见啦么么

一首《最可爱的人》送给追文的天使们,辛苦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案加了点后面的剧情,感谢宝子们的海星

◇第58章执念

流萤?

心慌不可及地悬起来。掌心下寻到一块碎瓦砾,他把指尖偷偷按在瓦砾尖上,有清晰的刺痛传来。

“醒了?”

祁岁桉手心撑地身体向后仰,脚不自觉地往后蹬了两步。

“你是谁?”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面前的人摘下凶神恶煞的面具。

他这才看清自己已经身处绛雪轩了,祁岁桉对着陆潇年的脸愕然道,“是怎么进来的?”

“多亏了殿下这面具,做工精良。”陆潇年说着把面具塞进怀中。“看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禁卫没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可能不拦,但是他们拦的是凌云阁,不是我。”

祁岁桉瞳仁转了转,明白了陆潇年的意思——他是用这面具引开了禁卫。

“最多半刻他们就该反应过来了。”陆潇年走近两步,朝他伸出手。“找医书。”

祁岁桉斜去一眼,“那你不早叫醒我,就用个破穗子?”

说完他试着自己站起来。显然腿脚还有些无力,最后还是不得已拉住了陆潇年的手,借他手上的力站了起来。

“叫了,都不管用。”陆潇年收回手,将香囊也塞进怀里,“谁知道最后居然是怕痒。”

祁岁桉不自在地别过头。他是怕痒,所以从小就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那个香囊陆潇年居然还留着。

鼻息间篱落雪的香气已经散去,逐渐被周围湿腐陈朽的气味覆盖。他用袖子掩住口鼻,然后再次仔细打量环顾四周。

青苔霉斑侵蚀覆盖了记忆中熟悉的一切。那条将绛雪轩一分为二的长长亭廊已经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样子,杂草藤蔓疯狂地生长攀附着断裂的廊柱,木檐的裂缝里也竟然开出小小的白花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亭廊后面的小竹庭是他幼时读书的地方,母妃常坐在那株被烧焦的玉兰树下听他念诗。院子里还有五株海棠树,每当花瓣飘落时,宛如粉色雪花纷纷降落一般,绛雪轩因此得名。

时间仿佛将亭廊遗忘在了那段时光里,当他时隔五年再次回到这里,直击灵魂的冲力把他从里到外贯了个透。不知是胃还在一缩一缩地揪痛,还是因为这种超出防备地震撼,祁岁桉觉得浑身疲软,头脑也恍恍惚惚的。

他盯着那条长廊出神,恍然间他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亭廊跑过来,后面是追赶叮嘱他慢点的福安乐。

那孩童不知看到了什么,急着朝这边跑。但太过着急了没看到脚下的台阶,“殿下小心!”福安乐大惊失色猛扑向前,但还是差一步,指尖擦着锦缎抓了空。

祁岁桉没来由地腿软了一下,伸手去捞,但也没捞住。那孩子不知是不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扑通一声平展展地摔倒在他脚边。

“殿下!”福安乐惊叫着冲过来,祁岁桉感觉他在路过自己身旁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骂哪里来的碍事的东西。

孩子身上白色锦绣冬服被刮破,露出些颤巍巍的棉絮来。

“别抱他,让他自己起来。”

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刚露出两声哭腔,但在听到母亲的声音后戛然而止,乖乖地咬住了嘴唇默默将哭声憋回去。

母亲的声音顿了顿,手上捏着锦帕就站在离他只有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以后你我都不在了,没人抱他的。他得自己站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有点心疼地看着他,那就是小时候的自己。那摊开的小手掌心已经矬破,满手鲜血掺着碎石渣,侧脸也被地上的石头戗出一道划痕,一双墨蓝的眼眸里噙着泪,将坠未坠。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侧颊,那里确实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想起这道疤痕是如何来的了。

但他不理解母亲为何这么冷静,他毕竟那么小,祁岁桉走过去想扶,但脚下却死活动不了,好像有什么力量在拽着他、禁锢着他。

遥远的声音仿佛隔着海水,朦朦胧胧地传来,祁岁桉伸出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个孩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撑在地面上,然后一点点咬着牙忍痛站起身来。

他好像还听到了远处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这么小就懂百忍成金,将来必成利器!”

祁岁桉被这声音激出一声冷汗,他用尽全身力量猛地一回身,却看到了陆潇年的脸。

他为何会在这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下一瞬,他被捏住了脸使劲摇晃起来。

“殿下?祁岁桉?祁岁桉!”

疼痛令他一点点从刚才的场景中抽离回来。耳边的海水声逐渐退去,眼前那些人和物倏然消失了,满眼的青翠娇艳一点点褪色干枯恢复了眼前黑压压的废墟模样。祁岁桉口中喃喃道:“我刚才看见我母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知道。”陆潇年的声线很紧很沉。

“可能是那药。”祁岁桉晃了晃头。云木香的毒性发作初期就是会产生幻觉。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他缓了缓,分辨出方向后踩着脚下的瓦砾朝记忆中埋罐子的地方走去。

满眼的残垣断壁,杂草丛生,那些被烧干的枝桠像从地面上伸出的枯骨魔爪,长长地伸向天空。

陆潇年跟在祁岁桉身后,心境复杂。方才祁岁桉的眼神空得可怕,叫什么他都听不见,还伸手做出很多奇怪的动作。这里是祁岁桉自出生起就生活的地方,想必重回故居给他带来的冲击着实很大。

他想到自己前不久刚回去的枫园,也是杂草丛生荒芜凄凉,也是自幼长大的地方,但绛雪轩更惨烈,每一砖一砾都在狰狞地申诉着无声地冤屈。

祁岁桉深一脚浅一脚,举步维艰地朝亭廊后面走去。他的身影在夜色里忽高忽低,却有种莫名的力量。

大概是叫执念,也或者叫倔强。

若他早放下这件事,说不定他和皇上之间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隔阂,他王府的那块空荡荡的匾额上或许也早就写上了东宫。就算不是太子,也会是某个至尊无上的亲王。他会娶妻生子,建功立业,过着轻松惬意的生活。

而他也就不会再有任何回来的理由了。

想到此处,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替自己庆幸,庆幸祁岁桉并非贪图富贵享乐之人。

当年若没了这份执念,他或许早在被放逐出盛京的路上就支撑不下去了。从小养尊处优被娇养大的皇子,那一路上脚底却磨破了多少水泡,血泡粘在靴袜上多少次,曾经一日不能无香的九殿下又多少次跟他睡在破庙里的白骨堆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是他这份执念,让陆潇年选择回到盛京自投罗网。因为他笃定祁岁桉会因要查月妃的案子而帮他从诏狱里逃出来。

命运的纠葛或许早就注定了。

从祁岁桉带着他这种性格来到人世间时起,从他第一次在林间的月光下见到那张惶然无措的脸时起。

大概是想到了那段岁月,他忽然想到方才祁岁桉醒来看着自己的神色,眼神里不是看到他时的那种冰冷、遥远、厌恶,那双眸子迸出了久违的光芒。

那是看流萤时才有的目光。他在祁岁桉第一次看到凌霄时也曾看到过这种目光。

或许应该找个时机告诉他,只要他不会再离开,被吓跑,哪怕也还是恨他。

下月就是他生辰了吧,或许可以那时……

“找到了!”祁岁桉的声音打断了陆潇年一直停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祁岁桉从一棵已经被烧成黑木桩的树根旁刨出来一个黑黢黢的灵塔盖陶罐。

陆潇年扔掉手上的树枝大步走过去。坛子被一直埋在地下,其实并不深,但大火烧起来把陶盖也烧裂开,上面的灵塔从底部开始断裂,陶罐上面歪扭着好几道裂缝,好像遭到了雷劈。

祁岁桉去转那陶盖,但纹丝未动。看来年深日久已经被潮气和泥土锈住了。时间在一点点过去,祁岁桉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陆潇年最后将陶罐抱了过去,转了一下也没转动,抬起了手掌。

“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阻止不及,陆潇年一掌劈下来,陶罐立刻裂成两半。有东西哗啦散落下来,沾了他一身。“书呢!”他看着空空的罐子质问。

祁岁桉腾地站起来一把推开陆潇年。他惊慌地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去捂着陆潇年。

“有毒!”

金色粉末在空中飞扬而起,即便是月光微弱的夜色里,也似有璀璨星芒在闪烁飞舞。

陆潇年的脸上覆盖着一只冰凉的手,他满眼错愕地望着祁岁桉。

看出他要问什么,祁岁桉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快走!

两人踏着瓦砾跑到一间被烧毁的屋子里,屋子门外就是一口井。祁岁桉把陆潇年推按到墙上,然后秉着呼吸蹲在陆潇年的面前。

“你干嘛?”陆潇年听话地捂着口鼻,低头看向他。祁岁桉来不及解释,举起一只手向上又捂住了陆潇年的嘴,眼神凌厉地制止他说话。

祁岁桉收回手蹲下去脱陆潇年的靴子,然后又起身快速剥去陆潇年的衣服。

陆潇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祁岁桉狠狠瞪着他,神情紧张而焦灼地与他僵持,但手上分毫不肯松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祁岁桉越来越红的脸,陆潇年很快妥协地松开了手,任他脱下自己的衣袍只剩下一件中衣,又看他跑出去把官服和靴子扔到了那口枯井里。

做完这些祁岁桉已经憋得满脸通红,他大喘了一口气就往绛雪轩的西侧门跑。

陆潇年跟在他身后刚跑到墙边,门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声音是从正门传来的——

“曾可见到陆将军和九殿下来过这里?”

祁岁桉指墙,神色紧张。陆潇年会意,单手搂过他的腰,正要运内力跃出去,却突然听到门外——

“你们,过来把这围住!”

脚步声又近又重,听数量大概有三十多人,大概都是殿前司的皇城禁卫。

“陆将军没来,倒是好像看到了凌云阁。”回话的人有些心虚。

“凌云阁?”问话人的声音一下就紧张起来了。“什么时候?往哪边去了?”

祁岁桉心跳猛然加速。他身体紧贴墙壁,和陆潇年并排隐在墙下的阴影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等立刻去追了,但没追上,怕中计就急忙赶紧回来了。”

“你们离开了多久?”那领头的声音明显变得更紧张。

“大概……一炷香。”

“糟了!进去搜!”

“副都虞,没有皇上命令这绛雪轩不能进啊!”

“我就是奉皇命而来的,让开!”

【作者有话说】

本周还是w更,大概周五到周一这样

继续国庆快乐哈哈哈

◇第59章逃走

“怎么办?”祁岁桉手心冒出冷汗来,紧紧攥着拳。

陆潇年却将手按在他肩上用极低的声音问:“所以殿下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肩头的手压得祁岁桉半个肩膀都沉了一下,“疯了吗!要说也是先出去啊!”

吱呀——

久未打开的宫门被厚厚的碎瓦枯叶堆挤着,发出艰难推动的声响。

“来人!拿东西把这些清走!”门外的人大喊,声音在残墙断壁间形成回声,忽远忽近听得祁岁桉头皮发麻。

而陆潇年一动不动,垂眸盯着他,还幽幽笑了一下:“现在解药也没有了,要死一起死倒也不错。”

他们藏在宫墙边一段塌倒的矮墙后,宫墙外就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祁岁桉猜一定是他们离席的时间太久,引起了注意,或者太后此刻已经回了宫严敏拦下了皇上。

祁岁桉咬咬牙,狠狠瞪着陆潇年咒骂了句:“疯子!”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书稿对不对?”陆潇年的声音很低,也很平静。他拉住祁岁桉的手将他的腕骨捏在虎口里,“你也没有吃下毒药对不对?陶罐里就是金砂,你就是为它来的,对吗?”平静的声音在最后终于有了些波澜。

“对,”祁岁桉极力压低声音,狠狠道,“那个金砂,不止可以用来配控制人的毒药,它还……”

“给我进去搜,搜仔细了!!”

终于推开宫门的禁军门一拥而入冲进来了,杂沓的脚步声踩在碎石乱瓦上,在这静夜里十分响亮,像踩踏在祁岁桉的神经上!

“什么!快说!”陆潇年催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腕被捏得生疼,他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也在微微发抖。“金砂遇火只肖几钱的量就足以把整个绛雪轩夷为平地。”

……

少顷,陆潇年松开握着祁岁桉的手。“你是怕金砂被那个下毒的人已经拿走,所以来确认它还在不在的?”

祁岁桉点头。毒药不是他配的,但梁广渠却中的是五日散,那说明另一个配毒之人定然也知道金砂的功效。

若真有人拿到金砂,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的金砂又从何而来?”陆潇年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母妃留给我的。”

有一年母妃郑重地交给他让他藏好,说关键时候能救他的命,于是他就包好藏入这个坛子里埋进了地下。后来听闻绛雪轩走水,他从宫外回来时连魂魄都是散着的,因为他藏的金砂一旦被点燃,足以炸毁整个大盛皇宫。

万幸的是,大盛皇宫安然无恙,只有绛雪轩这个偏僻宫殿被烧毁。但这场火起的实在蹊跷,父皇事后的态度和他封锁绛雪轩的行为都让他猜测,父皇一定知道绛雪轩里有什么。

所以他一直想回到这里,他想知道除了他之外究竟还有谁会配五日散,所用金砂又从何而来?

“你宫里可还有?”陆潇年想到了什么,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没有了。”严敏道,“王府和璟和殿臣都派人里里外外仔细搜查过,的确没有看到金砂。”严敏跪在大殿上,后宫女眷都早已退下,只留下了文武百官在忐忑地等待这场惊心动魄的结局。“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金砂和五日散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大殿现在死一般沉寂,唯有祁延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松了松。

这时,百官之首出列一人身着一品朱红官服,身材矮小,方脸上嵌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板着铁青的脸色站在大殿正中。

“臣听闻昨夜陆潇年亲自去了梁广渠的府邸威胁梁氏母子。堂堂二品尚书,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于陆府灵堂之上,陆潇年不仅不避嫌,还上门威胁梁氏亲眷,实属前所未有骇人听闻!此案不单单是毒杀,背后怕是牵扯到前一阵的沟渠案,臣请求陛下严查!”

刘臻对于梁广渠死前指控陆潇年贪官之事避而不谈,这明明是更容易直接扳倒陆潇年的罪状。

“计相请起。”皇帝道。“沟渠一案三司正在查,却在这节骨眼上死了梁广渠,线索证据不全,朕也颇为头痛。此案朕要亲审绝不姑息,你们方才可搜到其他证据了?”

严敏上前,“确实从王府中搜查到大量丧奠礼金,这是明细请陛下过目。”

闻言义愤填膺的刘臻默默退回位列之中。大殿再次安静下来,就在此时站在对面的三皇子祁禛忽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换来皇帝的一声斥骂。

“你!成天就知道喝!给朕滚下去!”

三皇子醉熏熏地噗通跪倒在地,“父皇饶命!父皇饶命!儿臣是喝醉了,方才去出恭好似看到有个戴面具的往绛雪轩方向跑过去了……儿臣想必是困倦,做梦了?”

“面具?戴什么面具!”祁延正襟危坐,神色紧张起来。

三皇子咚咚磕头,“儿臣没看清,儿臣喝醉了,定是看走眼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朝臣都不是傻子,个个七窍玲珑,闻言心底皆是一惊——凌云阁?!

凌云阁时常出没皇宫毕竟只是传言,没有人亲眼见过,但祁禛一番话让所有人不由地紧张害怕起来。

江湖上都知道,凌云阁每次出没,都会带走一条人命……

祁延方才松下的眉头再次揪紧,身体绷直,震怒道,“给我去绛雪轩搜!”

方才副都尉石怀德派禁军满皇宫地找祁岁桉和陆潇年,最后在绛雪轩发现可疑行踪之人,现在太监传了话来,说三殿下看到凌云阁就在绛雪轩里,石怀德一听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若方才真有凌云阁闯入了皇宫,他们禁军和殿前司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你确定璟和殿里没有了?”陆潇年声音冷厉,抽出刀从自己雪白的中衣上割下一条五指宽的布条。

他侧耳听了一下,脚步声应该已经到了亭廊,再往后面走绕过那排烧毁的厢房,就能看到祁岁桉方才扔他衣服那口井,方才因为慌忙,他扔的时候还有陆潇年的一只靴子搭在井边上没有完全掉落下去。

墙外都是禁军,此刻已然冲不出去,而绛雪轩里的禁军越来越多,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转眼就会发现他们。

显然他们已经陷入穷途末路,祁岁桉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满是汗水的手心攥得更紧。

就在这时陆潇年突然转过身将那白布条一分为二,一半系在自己脸上,另一半要给祁岁桉系上。

祁岁桉不明所以本能地往后闪去,但被陆潇年抱住后脑勺一把桉进了怀里。他的双手快速在他脑后翻飞,一股热浪一样席卷了祁岁桉的神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做什么?”

“你藏好,”陆潇年的低沉声音擦着祁岁桉的耳廓,“听到爆炸声你就往外跑。跑出去,就自由了。”

说完陆潇年双臂倏然收紧,很短,很紧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把他推离出去。

他微微勾了下唇,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只火烛,跟花朝给乐安的那只一模一样。

“你疯了吗!!”祁岁桉伸手去抓,但五指间只抓到一阵湿润的风。

陆潇年看了一眼祁岁桉,那一眼很静、很深,然后一转身飞到了那口枯井边。

祁岁桉霎那间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心慌再次席卷而来。金砂一旦被点燃,陆潇年来不及跑的……虽然他也希望这个疯子死,但这不是他预想的死法。

“你!”

祁岁桉从未感觉如此心慌过,他自己也很难解释清楚缘由,只是下意识想冲出去阻拦住这个有可能会把自己炸成碎肉的疯子。

但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陆潇年拿起那只沾了金砂的靴子,用轻功飞到另一端的东墙下,而与此同时亭廊处的禁军已经朝他们这片破瓦房冲了过来。

祁岁桉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耳边的声音仿佛消失了。那些冲进来的禁卫动作变得无比缓慢,而陆潇年举着点燃的火烛,从烛光里朝他露出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容……

你先走,出去你就自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耳边混合着遥远而朦胧的声音。那是流萤的声音,同时重叠着陆潇年的,祁岁桉被巨大的心慌摄住,身体先一步向外冲的同时,视线忽然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阻挡住了。

那道黑影从天而降,横亘在他和陆潇年之间,祁岁桉浑身血液从头瞬间凉到脚底。耳边还是那嘈杂遥远混乱的声音,祁岁桉已经分不清眼前和幻象——

出不去了,一起走!

我是凌云阁,从来只有我要别人命,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你一定要逃出去,出去你就自由了。

汹汹火光里,热浪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看到流萤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可惜下一秒他没有看到就被一股强大内力反推了出去。

就在陆潇年要点燃火烛的霎那,他感觉后背猛烈一记剧痛整个后背到脖颈瞬间麻痹。惯性使陆潇年向前一栽险些摔倒,他迅速站稳下意识转身回击,却在转头的一刹——

“你?”

◇第60章慌乱

祁岁桉也没看清那道黑影从何而来,好似凭空降落在他和陆潇年之间。

还没看得更清楚,就见陆潇年轰地倒在半途中,而那黑影足尖一点地,转瞬就来到他面前,祁岁桉这才从眼前的幻想中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的人,披一身黑袍,黑色的衣衫下居然是一个和尚!

“你是何人?”祁岁桉的话音未落,下一霎就被这个陌生的和尚拽着飞到了半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都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踩着一排排禁卫脑袋上的头盔飞出绛雪轩的,就只听见下面一片混乱。

“出来了!”

“在那儿!”

“放箭啊!快!”

弓箭声擦着他的耳边、发丝嗖嗖飞过,等他意识到他说不定根本逃不掉极有可能中箭而死时,就发现已然落在了湖畔的那片林子的另一侧。

身后依然是紧追不舍的禁军,来势汹汹,祁岁桉感觉自己是一只慌不择路的野兔,几次差点撞到树干上,幸亏那个和尚一直拽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闪躲着。

“这边!”

禁军眼看着两个黑影钻进了树林,等他们好容易追出树林,所有人却又猛然收住了脚步。

树林边缘的宫道上赫然出现一队人马,太监宫女簇拥着一辆宽大的轿子,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座巍峨宫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参见皇后!”禁军众人愣了愣,然后齐刷刷跪下,后面还有刚钻出树林未收住脚步的,直接扑到叠在了前面人的身上,场面一度荒诞混乱。

“大胆!”慈懿宫的总领太监金僖大喝一声,尖亮的嗓音在谧静的夜里吓得人浑身哆嗦。“随意冲撞,惊扰了皇后娘娘为太后奉灯祈福,你们可担当得起?”

副尉慌忙抱拳道,“卑职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寻……”寻谁他犹豫了一下。

皇后虽不理后宫之事多年,但她与妃娘娘当年的纠葛无人不知,他怕九殿下的名讳一出口更要惹怒皇后。

“做甚吞吞吐吐的!娘娘身子本就刚见好再让你们吓出个好歹来!”金僖长眉竖立气势威严,加上他是金泉的师父,宫里的太监福字辈下面就是金字辈,无人不敢不敬。

“……卑职是来找从绛雪轩跑出来的两人。”副尉到底没敢说出祁岁桉的名字,说完抬眼往金僖身后的轿子后面偷望一眼。

“绛雪轩?”金僖声音里也满是惊讶,“有人进去那鬼地方做甚,晦气!”

“回禀皇后,金公公,今夜进了贼人,皇上命我等来搜查,卑职等人亲眼看到那二人是往慈懿宫这边来的,卑职担心若真潜在了皇后宫中恐对皇后娘娘不利!”

“怎么,听意思你们冲撞了娘娘耽误了给太后供奉佛灯的吉时,现在还要搜查慈懿宫不成?!”

“卑职也是奉皇命行事,”副尉听出金僖有意在拖延,更加怀疑祁岁桉就藏在他身后的凤鸾仪驾里,心里有了底气,语气就也生硬了起来,“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金僖不紧不慢地挥了下手中的拂尘,扬眉道,“每年三月初六皇后都会去法喜寺彻夜为太后奉佛灯还愿祈福,此事全大盛无人不知……”

“金僖。”凤鸾内忽然传出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澹然娴雅如山涧清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娘娘。”金僖闻声立时转身,躬身面对轿门作揖行礼。

“与他人便,即与己便,莫要耽误了弘一禅师定下的吉时。”

“是,娘娘。”金僖行礼,转回身不耐烦地对副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动作快点。

再张扬禁军也不敢蜂拥而上,副尉派十人进了慈懿宫,他亲自带了五人前后仔细搜查凤鸾,其他人守着各路口。

每一个太监宫女从前到后被逐个检查面容,搜查了两个来回后,最后面的禁卫冲副尉默默摇了摇头。

尽管难以置信,但副尉的眼神最终还是落在了轿门。

朱红轿门上金凤腾云彰显着轿子主人的至尊地位。

而门内的祁岁桉呼吸紧紧抑着,汗珠从鬓角滴滴滚落。

“卑职斗胆冒犯,还请皇后娘娘见谅。”说完,副尉一手紧握着刀柄,一手伸向轿门。

陆潇年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感觉后背又烫又痛,像烙在一块硬铁上,尤其被袭击到的地方,痛从伤处向四面八方散开。

袭击他的人定是个高手,内力深厚,精准的一记猛击就让他从后背穴位被震麻封住了他整个血脉。

他倏地想起最后看到的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由于对方出手速度其快,他没来得及看清脸就晕了过去。他在脑中努力回想许久仍未果,最后缓缓睁开了眼。

高穹圆顶,金碧辉煌。

这是什么地方?

“乾华殿。”皇帝祁延的声音里透出难掩的焦急与疲惫来。

顾不得后背的疼痛,陆潇年腾地一下坐起身,看到了四周的朝臣和坐在对面龙椅上的皇帝。

“陆潇年,你可知罪!”刘臻先一步指着恢复了清醒的陆潇年义愤填膺道。

将他抬到这里的石怀德此时站出列,“启禀皇上,臣在绛雪轩找到陆将军时,他人已经昏迷,并未找到凌云阁踪迹。”说完他退回到队列之中。

“祁岁桉呢?”陆潇年一把拉住脚步尚未站稳的石怀德。他幽深的黑眸眼底泛着红,神情狠厉可怖。

“说!你为何会在绛雪轩!”龙案上响起啪的一声脆响,龙颜大怒,震得人心头一颤。

而陆潇年像没听到一样,起身就要往大殿外冲去,但被两边冲来的禁卫按住手脚拦住。

“祁岁桉呢!!”陆潇年扭动着怒吼了一声,这一声蕴含着惊涛骇浪似要掀翻整座宫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眼底透着不正常的猩红,睫毛根根颤抖着,十几个禁卫眼看要按压不住,果然下一瞬陆潇年双臂猛然抬起,强大的内力将十几个禁卫掀翻在地。

“祁岁桉呢?”他一字一顿。

察觉到陆潇年此刻的异常,严敏赶忙道,“已经派人去找了,九殿下应当还在宫中没人离开皇宫。”

听到还在宫中,陆潇年喘息的频率渐渐缓和了许多,但眉眼间还是带着不正常的焦躁不安。直到严敏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顿了顿,朝陆潇年递了出去。

“这是在湖边捡到的,不知是否是九殿下掉落的。”

陆潇年一把夺过攥在手中盯着看了很久,白色布条上还沾染着祁岁桉身上淡淡的味道。他想起微微火光里的他回眸看到的那一瞬。

白布蒙面遮挡了他大部分冷峻的面部,只余下了那双含情的眼,金暖色的火光映在他的紧张眸子里,与不寻常的墨蓝色柔和成一种很璀璨的景色。像傍晚雨后的漫天落霞。

那一幕,很难忘。

像是一种卓有成效的安抚,陆潇年眼底的猩红终于褪去,他掸去身上灰尘,徐徐转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所有人还是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因为比刚才还要阴沉可怕,仿佛随时会在大殿上大开杀戒。

陆潇年在心底暗暗深呼吸。他自然知道刘臻的目的,既然已经将摆到台面上就不会轻易让他脱身。今日必然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他在心里默念:好吧,就半炷香,超过佛挡杀佛。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水面上的浮鸭,尽管看上去镇定优雅,也难掩水下慌乱划水的事实。

胸口像被破开了一个洞,全身气血都在从这个洞缓缓流失。

耳边尽是刘臻一党的慷慨陈词、激烈指责,而他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祁岁桉究竟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真的不能都杀了吗?

老婆不见了,急

◇第61章轰鸣

陆潇年将白布紧紧攥在手心里,待那些呶呶不休的指控终于结束后,他转向皇帝祁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擅闯绛雪轩是臣有罪,任凭皇上处置臣绝无二话,但臣必须要先找到九殿下。”他语气决然,没有半分余地。

祁延身体向前倾,手掌向下紧紧扣着龙椅的扶手。“那你是知道他藏何处?”

“轿厢里?”金僖按住了副尉的手,怒目圆瞪,“大胆!”

副尉的手掌抵着轿门,双方剑拔弩张僵持着,各不让步。空气凝滞如一团密密匝匝的阴云笼罩在湖边,像随时都有一场狂风暴雨来临。

就在这时,轿门突然从内打开了。

皇后端坐于轿中,掌中托着一串菩提,面容恬淡高雅,声音却有种久居高位的压迫感。“你尽可进来搜。”

副尉快速扫了一眼,匆忙低下了头松开了手。

因为出汗后背浸湿粘在身上,祁岁桉忍耐着这种闷滞和不适,他藏在皇后身后的那块轿壁后,那里看着与其他三面轿壁相同,但只要上手一摸便知那是块空壁,而祁岁桉就躲在后面的夹缝中。

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一动不动地盯着副尉。

已经满头大汗的副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臣不敢。”

转身他不再说话,“皇后娘娘恕罪。”朝四周大喝了一声“撤!”

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声轻柔的叹息后,皇后朝一旁移开,露出身后的锦绣云壁,轻声道,“出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直紧绷着的祁岁桉忽然松了口气,掀开那块假轿璧走了出来。

“多谢皇后。”祁岁桉朝皇后行礼,这是他自幼便做熟的事情,已经刻在骨子里的。“但我不明白……

“本宫为何会救你?”

是啊,皇后自己也说了他是妖妃的儿子。他母妃夺走了所有后宫女人的宠爱,皇后最恨他才是。她不该浪费这个机会才对。

可当他仓皇撞上凤驾时,他却被和尚塞进了皇后的轿子里。至于那和尚,转眼间便不见了。

谁救他都比皇后救他更合理一些。

“佛说因果缘序,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皇后笑意深深,递给祁岁桉一块帕子,示意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本宫是替人还债,也是还欠你母妃的一个人情。”

轻轻的一声叹息,像拂过湖面的一阵春风。祁岁桉感觉清晰地听清楚了每一个字,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似被浓雾笼罩,混沌一片。

替人还债?还母妃人情?

“替什么人还债?为何会还我母妃人情?”祁岁桉从未感觉自己如此迟钝过。

因为面前的是他曾经的假象敌,是他在苦苦找不到母亲死因的那些年将内心所有咒怨都倾倒在其身上的仇人。

皇后浅笑了下,然后拉他坐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本宫先送你出去,宫外有人会接应你。你父皇藏了这么多年关于金砂的秘密,今夜怕是再难藏住了。你于他而言也就再也无用了,所以,你还是先跟本宫离开这里比较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说了统共三句话,可落入祁岁桉耳中的却是三声轰鸣

轰—

轰轰——

轰轰轰——

像被火药炸毁的废墟,祁岁桉勉勉强强从灰烬中爬起来,面对皇后言语间那一层层震撼的信息:

父皇早知道绛雪轩内有金砂,所以才派人那般严密看守,这么多年不重建就是怕这坛足以炸毁皇宫的金砂被发现,而这秘密今夜被他亲手捅破了。

其次皇后也知情,并且知道他就是去绛雪轩去寻金砂的。

最后皇后还知道他早就想逃出来,因此不是恰好碰到搭救,而是故意在此地等他,并在宫外派人接应他。

只是有一点,祁岁桉攥着皇后递给他的那块巾帕,抬眸问道:“为何金砂被发现,父皇为何就要杀我?”

【作者有话说】

再歇两天,周四来更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2章逃出

“因为……”

笃、笃。

轿门这时响起了两声轻叩,金僖低语道,“娘娘,得出宫了。”

皇后长长的指套在唇边虚比了一下,“先出去,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就这些?”陆潇年沉眸,显然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刘臻一党对他的指控可谓全面。

祁延匆匆合上写满陆潇年罪名的折子,却出人意料地问了陆潇年一个极不相干的问题:“祁岁桉可曾带走了什么东西?”

陆潇年怔了下,然后摇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就在祁延神清明显放松下来的同时,急促紧张的脚步从殿外飞快传来。

“皇上,皇上赎罪!”金泉几乎脚下擦出火星。

“何事慌张!”皇帝胸口正闷着,站起来指着金泉大骂。

“七殿下,七殿下、他殁了!”

祁延一屁股跌坐进龙椅里,双眼发直,手脚瞬间麻痹冰凉!

半晌,祁延才缓过来神,“珉儿?在何处?!”

“七殿下被人推入了湖中,巡卫发现打捞上来时,人已断气了。”

“湖边?他好端端去湖边做甚?”

“有人亲眼见到是追着九殿下去的。”

梁广渠一案还未查清,皇子又死于当夜,严敏简直头皮发麻。

大殿上顿时乱作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朕要亲自去看看。”祁延歪着半边身子朝福安贵招手。

福安贵赶忙过来搀扶,并传令“起驾!”

朝臣们刚经历陆潇年的恫吓已经腿软,此刻只能相互搀扶着随皇撵移步至后花园的湖边。无人敢议论,但心中都再次印证了江湖上那句传闻:凌云阁出没,必会带走一条人命。

早已将案发现场围拢起的火把将暗夜照的灯火通明,火光倾泻在水面上连成一片火海,更显局势紧张。

皇帝从龙撵上被搀扶着走下来,跌跌撞撞地来到岸边那块被蒙着的白布前。

“珉儿……”祁延颤巍巍地伸出手,弯腰想去掀开白布的一角,但突然被福安贵拦了一下。

“陛下保重龙体,还是奴婢来吧。”说完福安贵用身体挡住皇帝,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祁珉因窒息而青紫的唇肿胀着,鼻翼上的褐色小痣泡得发白,外凸的眼球布满血丝,面貌令人胆寒发竖。

福安贵赶忙将白布盖了回去。

“陛下,节哀。”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他知道皇帝十分疼爱这个七皇子,是真正父亲对儿子那种疼爱。

祁延浑身抖动着,面色如纸,“珉儿不过是喜文好墨,从未有任何野心,竟不料也难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下的话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他喜欢看祁珉笑的样子,那是他的儿子中最单纯的一个,每每听到自己新作的诗被夸赞,眼睛就会笑得迷成一道缝,鼻翼上那枚小痣一耸一耸的。

“究竟是何人!”想到此祁延一声怒吼,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传太医!快传太医!”

就在此时,籍飞举着一样东西冲到皇帝面前。

“启禀陛下,方才禁卫从湖面上捞起了这个!”

一个湿淋淋,滴着水珠的凌云阁面具!

血液在这一刻倒流,心脏像是失去了跳动。这是祁岁桉的那个假面具。

它之所以可以浮在水面上是因为这是个假的凌云阁面具,是用丝楠木仿刻的。可他明明记得自己是收回胸前的。

今夜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的时机令人没有喘息和思考的时机,的确像是被精妙谋划过的一样,难不成真的是祁岁桉?

陆潇年上前,“陛下,这是臣……”

“父皇,儿臣想起一事。”陆潇年的话被另一人抢先打断。只见有一人影从人群里摇摇晃晃地站出来,手中还捏着一枚酒葫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儿臣方才看这片树林,就想到幼时……”祁禛打了个酒嗝,用手背擦了下嘴,酒味熏得福安贵偷偷捂住了口鼻

“有屁快放!”祁延此时哪还顾得上什么皇家风度,怒骂道。

祁禛比方才更醉了几分,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嘴里含含糊糊,需要极仔细地辨认才能听得清楚:“儿臣记得九弟五岁那年落水,好似就是在这片湖边。

“虽然后来不知被谁救上来了,但宫中传言是七弟先推了九弟,反倒是七弟受了风寒险些没命,而九弟安然无恙,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巫蛊之术?反正他们南月的东西都挺邪的……”

“一派胡言,把他给我拖到祈年殿去!”祁延感觉脸都被祁禛丢尽了,竟然还真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来。

祁禛立刻慌了噗通跪下,膝行向前数十步,抓住祁延的皇袍衣摆。“是儿臣喝醉胡言,是儿臣胡言,求父皇饶恕啊!”

祁延将祁禛一脚踢开怒道,“祁岁桉呢?还未找到吗?!”

籍飞拱手道,“皇宫上下微臣带兵都仔细查过,连凤撵微臣都查了多次,除了皇后依制出宫去法喜寺为太后守灯祈福,至今未有人离开过皇宫。”

蘧然间,陆潇年心中一凛。他想起来将自己劈晕的那张脸在何处见过了。

正是那日在慈懿宫给自己开门的那个和尚!

难不成真的是祁岁桉杀了祁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低低私议之声此刻犹如千万只被毁了地穴的蚂蚁从四面八方朝人们涌来。

“究竟是不是凌云阁啊,这面具不就是凌云阁的吗?”

“真是祁岁桉为了报仇?”

“两人在寿宴前就曾起过冲突,这所有人亲眼所见。”

“是啊,九殿下也确实以祁礼的下场威胁过祁珉。”

“难不成九殿下是与凌云阁有染……?”

当听到这种推测时,祁延再度一口鲜血喷出。福安贵用丝帕慌不迭地去擦,太医这时也赶到,将皇帝搀扶上了龙撵。

“去追,祁岁桉。”临上轿撵前,皇帝垂垂老矣的身子佝偻下去,转头望着身后的陆潇年。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亲自去。找不回来,你提头来见。”祁延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杀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清晰地看到了,于是跪下道:“是。臣这次绝不会让他再跑掉了。”

严敏突然拉住陆潇年道,“臣与将军同去。”

那块白色布条就是从这林间找到的,从陆潇年当时神色来判断那就是祁岁桉的。

还有凌云阁的真面具是青铜的,不可能还能浮在水面上被打捞起来,很显然陆潇年也知道那是个假面具。

严敏看得出涉及到祁岁桉时陆潇年的紧张,外加上整场寿宴他对二人之间的观察,外界的传闻好似并非空穴来风。

祁岁桉又与凌云阁有何关联,严敏预感这一切都并非巧合。

为防监守自盗,他决定寸步不离地跟着陆潇年。

“随你。”陆潇年瞪他一眼转身跨上马朝宫门飞奔而去。

雨虽早就停了,但天幕上的月光仍被黑沉沉堆积的灰黑色云片埋葬着,透不出一星半点的亮光来。

夜暮低垂压迫着大地,被连绵阴雨吓坏的盛京人早早闭门锁户,官道上只有马蹄声在疾驰回响。

皇后的凤鸾无人敢阻,一路朝京郊而去,天地间万物静谧,唯有轿厢内的祁岁桉在经历着浩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帮前太子还债?”问出口的瞬间,祁岁桉意识到这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反问,好似脑子是真的被云木香毒坏了。

皇后微微颔首,掌心捻着那串菩提,目光缓缓从祁岁桉脸上移开。“皇上封你的这间王府曾是前太子祁琮的,你舅舅也曾住过那里。”

“舅舅?”祁岁桉从未听说过自己何时有个舅舅!

“你母妃,当年被皇上看中带回大盛,她当年也不知南月王室除了她还有活口。可他确实是你的舅舅,他叫凌云。”

“凌云?!”

【作者有话说】

小桉变身复读机的一天。

本周更新三章宝宝们,又要去医院。

下周补给你们

◇第63章抉择

“那、凌云阁可与他有关系?”祁岁桉发现自己嗓子很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最早的阁主。”皇后的声音很沉静,落入祁岁桉耳中却有种蕴藏着某种巨大能量。他有预感,他曾苦苦渴求的、被人刻意掩埋的真相即将被这种能量炸个粉碎。

好半晌祁岁桉才缓过点神来,上下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做好准备。

皇后这才柔声道:

“凌云原叫乌樾,是南月王室太子,你母妃的孪生哥哥。当年太后为帮你父皇夺嫡不知从何处得知南月有一种特殊的矿物,若加入到火药中威力巨大,可横扫天下。于是你父皇主动向先帝请愿前往南月探寻此矿。

“他带着丰厚贺礼以开拓贸易为由来到南月,还得到了南月王室的厚待。本以为是一次友邦外交但殊不知是引狼入室。当南月王室逐渐得知了他的真实目后,态度骤变。

“可你父皇野心昭昭,早已在四周布满强兵良将,率军的正是我的兄长陆良平。

“于是毫无防备的南月人遭遇了灭顶之战,但他们誓死守卫金砂的秘密,临死前用易容之术将一双儿女送出宫外,但不料还是被人发现了。

“公主被当即带回,撕去假面后美貌惊为天人,被你父皇一眼看中,而那个太子……”

皇后顿了顿,看向祁岁桉,“长相与你十分相似,也难怪年儿对你……”

说到这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祁岁桉眸光也黯了下去,像被剥光衣服一样难堪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或许这就是我们陆家难逃的命运吧。”

车马还在疾驰,现下应是往法喜寺去的路上了,因为山林间草木野花的湿浓气息越来越重。

这一路出了宫门后便格外顺利,但越是顺利,祁岁桉越隐隐不安。

他抬起头问,“后来呢?我……凌云怎么了?”祁岁桉发现舅舅这个称呼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今夜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生命中还有这样一个“亲人”,更不知母亲为何会对他的存在如此守口如瓶。

“他,被我父亲暗中救下藏于陆家军带回了大盛。后来……”皇后缓了缓,端起了一个青瓷茶杯,捏在指尖却许久没有喝一口。眉目间的沉静像是被什么打破,好似静谧的夜空被撕裂了一个缺口,即将倾泻而下的不知是月光还是暴雨。

“他成了前太子祁琮府上的一名暗卫。”

皇后轻轻的一句话,再次化为祁岁桉耳边的轰鸣。

那间密室。

那座王府。

所以父皇将前太子曾居住的王府赐予他,却不肯再多赐给它一个正常的名字,因为它曾是大盛朝一段无比难堪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他做好了面对任何可能的准备,但这一刻,他发觉他并没有。

皇后轻轻抿唇,望着杯中琥珀色的茶汤道:“后面的事情人尽皆知了。”

前太子祁琮为了一个男宠佣兵谋反,事败后自尽于东宫。只是人们不知道那男宠就是易容之后的南月亡国太子凌云。

“他……”

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皇后和祁岁桉同时伸手撑了下轿厢,紧接着就听到金僖有些紧张的声音从马车下面传来。

“皇后娘娘,有人追来了。”

祁岁桉紧张地滚动了下咽喉,“那我母妃呢?究竟因何而死?”

“当时本宫在山上闭关礼佛,并不清楚个中缘由,只知道你父皇后来知道了凌云的存在,所以你母妃想了个办法保护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金砂?”

“是。她对你父皇说只有你活一天,金砂矿才安全一日。”

“可母妃从未对我说过关于金砂矿的事情。只是将两瓶金砂交予我。”祁岁桉不解。

“是的,正因如此你才能安全地活到今天。否则你父皇会对你用尽手段逼你说出来。”

“那究竟何人知道金砂矿所在?”

“世人都在找,孩子。”

“那……凌云呢?还活着吗?”

皇后摇摇头。

“祁琮出事后,他就也消失了。无人知道他的下落,有人说他出家了,有人说仍隐姓埋名在凌云阁以杀人为乐,还有人说……”皇后闭了闭眼睛。

“说他将自己一刀刀凌迟了。”

祁岁桉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救你,是替琮儿还债。一切都源于他与凌云本不该初遇的那日。且看你和年儿要重蹈当年覆辙,本宫不能坐视不理。”

祁岁桉如坠冰窟,他体会到了手脚失去知觉的那种麻木和冰冷。

命运之诡,何其难逃。大盛太子将南月太子囚禁于密室之中,对其百般凌辱,凌云逃出后万念俱灰,悲惨自尽。

祁岁桉咬咬牙,一字一顿道:

“但我不是凌云。”

“是的,这也正是我冒此风险救下你的原因。”皇后面色沉了下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月妃和我同为女人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为子女才是我们活着的意义。于你,本宫已仁至义尽,路要如何走,现在你自己选吧。”

皇后屈指轻敲窗棂,金僖递进来两个锦盒。

祁岁桉不解地抬头望向皇后。

她抬手示意金僖打开。

两个金绣云缎锦盒先后被掀开,赫然露出两个面具。不同的是,一个是一张软皮假面。另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凌云阁面具。

皇后倾身拿起那张凌云阁的面具,在手中端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儿也曾面临一模一样的选择,但他最后的决定十分令人失望。而你不同,自幼聪慧过人,最善石以砥焉,化钝为利,相信你知道你母妃的愿望,也清楚怎么做对你是最好的选择。”

凌云阁的面具被放回锦盒,皇后的目光又落在那张假面上:“你尽可以选择从此埋名,过自由无惧的生活。也可以继续寻找真相为你母妃报仇。只是无论哪条,都有代价。”

“什么代价?”

“代价就是你都再也无法回到皇宫,去继续做你的九皇子了。”

“为何!”

皇后指尖开始捻动菩提珠,“因为出宫前,祁珉死了。而你,就是凶手。”

“我?”祁岁桉眼睛圆瞪,惊愕地望着皇后。但几乎一个转念间他就明白了皇后话背后的意思。

——他被人栽赃了。

那唇齿间逐渐幽冷的声音一字字灌入祁岁桉的耳中:“因你幼时那次落水,就是祁珉推的。因为那次你父皇考学,称赞了你的诗句而没有称赞他的。

“他的尸身被发现时旁边还有你自己制的那枚假面具,而所有人又都曾于寿宴前见过你们的争执。”

几乎被轰塌的理智让祁岁桉紧紧咬着牙关,竭力拼凑着自己一片片残肢碎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你为何要这样做!”他感觉自己好似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踩在废墟之上,用破碎的声音发出最后的疑问。

“为了不给你留后路。还因为,恩情的部分我已经还完了,但你毕竟还是月妃的儿子,不是么?”

皇后唇角延出今夜的第一个冷笑。

车马继续颠簸着,偶尔有被惊起的鸟兽发出的呖鸣响彻静谧的林间。

马蹄声在身后逐渐清晰,祁岁桉感觉到马车在脚下在滚滚震动,如狂风巨浪。

他抬眸看向皇后雍容娴静的脸,手缓缓伸向其中一个锦盒。

【作者有话说】

晚了,晚了sorry

刚回家,明天还有一章

◇第64章惩戒

夜色沉沉笼罩着山巅,一只鹰盘旋在高空,忽然一声唳鸣沿着陡峭崖壁向下俯冲,最终停落在金僖的肩头,扑腾两下收回羽翼乖巧站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娘娘,那边都准备好了。”金僖推开轿门,皇后点了点头,打开面前的竹笼,用纤长的金丝戴帽指套戳进一条昏睡的四脚蛇腹部,递给金僖肩头的鹰。

四脚蛇肚皮被捅穿,刚四脚朝天地挣扎了几下,就被鹰迅猛地一口叼住,转瞬吞入腹中。

“奴婢担心他不甘心。”金僖手臂一抬,鹰又飞入夜空中。

皇后低头拨弄了下剩余几只昏昏欲睡的蜥蜴,然后缓缓盖上竹笼,拾起佛珠在手中捻道,“阿弥陀佛,轮回苦果,不尝不知,无常苦海,不生不灭。”

金僖轻轻关上轿门,“奴婢知晓了。”身后的马蹄声由远至近,踏在林间湿软泥地上发出隆隆闷响。

出皇宫后换上追疾,陆潇年直奔城郊外的法喜寺,严敏带着一队禁卫紧随身后。

马蹄隆隆,冷风猎猎,却像是在给陆潇年心头那簇火苗上继续不断地添着干柴和火油,越烧越旺。

他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却没想到祁岁桉会这么快就离开他。更让他意料之外的是,居然是皇后——他的姑母会亲自帮祁岁桉逃走。

心脏毫无节奏地乱跳着,忽轻忽重,时有时无,胸腔内的所以脏器都拽着向下,扯得他说不出哪里疼,就像被突然被挖空一块一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拼命地催马狂奔,当他终于远远看到皇后的凤辇,心跳才重新重重地跳了几下。

“他走了。”

皇后安之若素地望着轿门外的陆潇年。

“去了何处?”陆潇年竭力克制着胸口那团爆裂的火。

“年儿,这是他的选择,也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陆潇年想起那个和尚,还有那个假面具,握着缰绳的拳骨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但他仍抱有一线希望地想从皇后的脸上得到些许否定。

告诉他那个面具不是皇后早早设下的一步棋,告诉他祁岁桉不是故意制造这么多混乱以便借机逃走,告诉他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

但皇后娴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不置可否地闭了闭眼睛。

“驾!”陆潇年一勒缰绳,掉头就往方才路过的岔路口狂奔。他方才在经过时就注意到了湿泞地面上那串孤单的马蹄印。

印记还新鲜清晰,应当还未走远。

他能追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绝不会再眼睁睁看他从自己面前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一直紧绷着,陆潇年扬鞭时眼前突然黑了一瞬,他甩了下头再抬头就看到远处山腰箭闪闪的火光,像是星星一样时现时没。

鼻间还闻到了浓烟的味道,眼前黑沉沉的林子里忽然出现一团右一簇地亮起跃动的火把。

陆潇年又甩了甩头,那火把倏地消失了。

但他还是听到了祁岁桉在耳边的声音——

“出不去了,一起走!”大火熊熊,他们被困在那个破客栈,眼前是祁岁桉那双紧张的眼睛。

“你一定要逃出去,出去你就自由了。”他听见自己闷重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

那双墨蓝的瞳仁里闪烁着泪光,陆潇年强忍着想俯身去吻的冲动,将他推了出去。

随后眼前一黑,等他从黑焦的废墟中爬起来。滚滚弥散的烟尘中他看到祁岁桉被一个高大身影笼罩的背影。而他被西梁大军阻挡在祁岁桉冰冷的视线之外。

后来他才知道,那把火就是祁岁桉自己放的。

陆潇年吞咽了下喉咙,头脑里像是被塞入了一团棉花,他用力地甩了甩头,眼前的烟雾退散开,远处的山火、废墟和大军都骤然消失了。

知道是幻觉,他咬了咬牙用力一夹马腹,加速朝林间疾驰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树林繁茂,林间的小路崎岖不平,追疾的脚步不得不放慢。

严敏此时也赶到了岔路口,远远看到陆潇年不知与皇后说了什么,就转头回来朝那条崎岖的山路而去,他远远朝凤辇行了个礼也快速跟了过去。

就在这时,林间响起了一声鹰唳。陆潇年举头望去,但并没有停下,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踽踽独行的背影。

凄厉的叫声惊得严敏等人的马惊慌地停住了,就这慌神地一瞬间,林中突然腾起无数暗影。

暗影转刹朝这条小道围拢过来,等到严敏等人看清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具时,仿佛瞬间被夺去了呼吸。

是凌云阁!

陆潇年眼看要追上祁岁桉了,但视线却被凌云阁挡住,胸口那团火怒火随一声怒吼爆裂而出,他抽出翎羽刀,迅疾朝飞过来的凌云阁蒙面人砍了出去。

厚厚的黑云像被扯碎的棉花漏出一些银白色的冷冷月光,树林里的打斗无声而激烈,这些凌云阁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很快不断有禁卫摔下马去发出惨叫和闷响。

当他终于冲出,落在祁岁桉背后的同时,一道寒光也正朝祁岁桉刺来。

祁岁桉惊慌中差点滚摔下马背,但被一直手掌捞住按回到马上,同时耳边当啷一声巨响,两个兵器的震击下,他耳朵登时嗡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陆潇年单手驭马,另一手持剑与不断扑来的凌云阁激烈交手。

严敏自然也不是敌手,眼看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他被重重围困在正中。陆潇年杀出了一条路,勒住缰绳回头看到了严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云阁也对祁岁桉下了手,就证明祁岁桉与凌云阁没有关系,严敏是人证,他不能让这唯一的证人也死在这里,于是陆潇年当即把祁岁桉换到了追疾的马背上。

“回家!”陆潇年朝追疾大喝一声。

听到命令,追疾立刻驮着祁岁桉从林间夺路而逃。

陆潇年反身挥刀,捅进一个凌云阁的下腹,抽刀时鲜血喷溅而出糊了严敏满身满脸,他劈开一个豁口,一把已经魂飞魄散的严敏拽到自己的马上。

手中的赤羽雁翎刀如雨点般在空中翻飞,他朝祁岁桉逃出去的方向追赶,但凌云阁仍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一波又一波,大有要将他死死围困在林子里的势头。

而远处已经看不到祁岁桉的背影。

头脑愈发昏沉,陆潇年知道自己无法以一敌百,于是他朝追疾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勒马掉往回跑。

见他往回跑,那些凌云阁反倒杀得不那么急了。只是仍紧追不舍。直至来到城门外,果如陆潇年所料,他们的目的不是他,或者说不是要杀他,而是要阻拦他去追赶祁岁桉并将他赶回城中。

这些突然出现的凌云阁显然不是凌霄那一派人,是受何人命令他已心知肚明。

被迫回城后,陆潇年把严敏放下道,“严大人保重。”

“那你呢?”死里逃生的严敏双腿落地后仍在不停地发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转禀皇上,我会将九殿下带回去的。”说完陆潇年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开了。

他直奔老西城而去,当年他带着祁岁桉跳下的那口枯井还在,他栓了马转身跳了下去。

怒火仍不断在他胸口堆积,当他跳出井口看到正在池边狂饮的追疾,长出了一口气。他上前搂住它的脖子,轻拍了拍。

“好样的,追疾。”

追疾是他从匈奴手中俘虏来的马王,当年它被大火围困住,陆潇年为了救它出来身后留下了一道从后颈到侧腰的长疤,险些丢了性命。

知道自己这次回盛京凶多吉少,就将追疾托付给凌霄养在这私宅里。追疾通人性,从未让他失望过。

这间隐在郊外的旧宅,除了凌霄偶尔会来,平日只有几位老仆守着。上次已见过陆潇年,所以再次见到他并不意外纷纷朝他行了礼,“少爷。”

“他人呢?”

“已经安置在东厢了。”

陆潇年点头,他踏着心头滚滚怒火大步跨过亭廊朝东厢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跳忽地莫名繁乱起来。在这一刻,他既怕推开门后里面只有空荡荡的一间屋子,祁岁桉还是不见了。又怕他真的就端坐在那里,脸上是那副冷漠的、对他任何动作都豪无所谓的样子。

无论是哪种,只是稍微想一下,心就会像被针刺一样地痛。

脚步在门外停住。上一次,祁岁桉也是躺在里面的榻上,只是上一次祁岁桉被暮冬用了药,手脚都不能动。

早知道,他就该一直让暮冬用那药煨着他,这样他就不会有机会离开自己了。

手掌推开门,发出清晰地吱呀声,在这静谧的宅院里格外响亮。

屋子不大,可一目了然。

短短一段路,陆潇年做了千般设想,可当屋内场景一览无遗地落入他视线时,他刹时间顿住了呼吸。

失控的惩戒欲和占有欲在这一刻骤然达到了顶峰。

一路绷紧那根心弦,张力达到极致,终难堪压力寸寸崩裂,发出震耳铮鸣。

陆潇年僵愣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说】

凌云阁势力复杂,正在内部争斗中。这个前文提到过一次,怕宝子们忘了

全文大概26、7w左右,后面权谋部分不会太重l了,还是以谈恋爱为主hhh

◇第65章我来

一瀑青丝散落至腰间,祁岁桉上身不着寸缕地站在灯火阑珊处。半张脸笼在黑暗中,略显苍白的唇紧抿,喉间还发出模糊难耐的微吟。

陆潇年喉结上下滚动,闭了闭眼睛但毫无作用。闭上眼也仍能清晰看到那张惊艳动人的侧脸——额头微扬,鼻尖上凝着晶莹汗珠,还有那想让人一口吞下的漂亮喉结。

仿佛是感觉到了他沉沉的目光,祁岁桉倏然转过头来。在看清来人后,已经垂至腰间的雪白中衣被他忙拎起来,慌乱地遮蔽住上身。

“你、出去!”

云木香的毒性开始发作,体内有一半血脉好似被阻塞,另一半又在沸腾。他被胃痛搅得天翻地覆,好几次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本想脱下衣服去后面浴室浴桶里泡冷水给自己降温,但头脑昏沉地站不住,只好扶着床柱先脱去衣服。

不想陆潇年这么快便追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祁岁桉的视线里,陆潇年的脸忽远忽近,那双黑沉沉的眸也忽大忽小,甚至多看一会那张脸也变得歪曲起来,显得更加狰狞。

“滚,滚出去!”祁岁桉小臂上青筋凸起,颧骨和侧颊都染着绯色,墨眉微蹙,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直到一双大手钳住了他的手臂,祁岁桉蹙眉,“痛、放手……”

“还逃吗?”落入祁岁桉耳中的声音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祁岁桉抬手朝他脸上扇去一巴掌,但浑身软绵无力,轻易就被陆潇年握住了手腕。

陆潇年一双眼眸深如寒潭,周身的气场阴沉骇人。

“我没有。”祁岁桉声音倔强,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是想逃,但没想就会是今天。今天的一切发生得都太紧太密,快得让他来不及去仔细想,就已经被推动着赶到了这个境地。

所以这一切根本不是由他的意愿支配的,若真由他谋划安排,远不止自己逃跑还被逮住这么窝囊。

可显然陆潇年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那暂时平息的惩戒欲被这三个不痛不痒的字重新挑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把从后面握住他脖颈,将他推抵在床柱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然后低头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猛然被撬开的牙关被陆潇年强势闯占。后颈上的手在不断收紧,陆潇年想象着这节细长的天鹅颈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折断在自己掌中,白皙的皮肤因为克制着力度留下了清晰的指印。

陆潇年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想把他吞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他越吻越凶狠,呼吸越来越急躁,胸口那团火在体内横冲直撞。

然而来时那一路上的烦躁、惶然、不安却像被抚顺舒展了的羽毛,都被浸润在这个疯狂的吻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安全了。

不是祁岁桉安全了。

是他安全了。

当心跳和呼吸在这个吻的尾端逐渐加重时,陆潇年才放开他,将头埋在祁岁桉温软的侧颈上,张口咬了下去。

怀里的人一声闷哼令他满足,于是又用舌尖去抚慰那凹陷下去的牙印。“你逃不掉的,你是我的,谁想把你带走我就杀了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此时的祁岁桉连张口去咬他的力量都没了,头蔫蔫地垂在陆潇年的肩头,人挂靠在他怀里,呼吸急促灼热。

可是怀里的人一点也没有挣扎,乖得过分,这完全不像往常的他。

陆潇年心忽然向下一沉,将怀里人推开一点,捧起他的脸,那种不正常的绯红像火炭灼人眼。

“你怎么了?”

“毒……解、毒……”祁岁桉蔫蔫地,鼻腔的热气喷洒在陆潇年的手上。陆潇年面色霎时紧绷起来,“毒?什么毒!”

“云、木……”

话未说完,陆潇年登时将他打横抱起来,冲出房门,朝仆人吩咐:“快去找暮冬!”

守在门外的仆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面色差成这样,于是丝毫不敢耽搁奉命而去。

陆潇年将人抱回到床榻上,一层层剥去他的衣服。连往常白皙如玉的身体上也泛出不正常的红,慌乱和后悔一瞬淹没了他的理智。

刚才自己怎么能没有发现祁岁桉的异常。而且他也没料到,祁岁桉这次没有骗他,是真的服下了那毒药。

“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陆潇年握紧拳,此刻祁岁桉侧颈上那枚已隆起红肿的牙印格外刺眼。

确实是他自以为是而忽略了,路上他看到的火光时就应该想到也是因云木香而产生的幻象,若那时便想到,他可能会直接带他杀出来去找解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尝到祁岁桉唇齿间那一点就出现了那般真实的幻象,祁岁桉服下多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这些问题令他越想越觉得惶惶不安。

“解药呢?”他摇动祁岁桉。

可是祁岁桉闭着眼睛,胸膛起伏微弱。

陆潇年不通医理,更不知道暮冬何时才能被找到。凌霄本就行影无踪,此刻他带着暮冬离开了盛京城也不一定。

他忽然想到刚进来时祁岁桉赤裸着上身,看那样子应当是要去后面的浴房,于是他又将人抱起放入水中。

陆潇年不断用沾湿的巾帕去擦他干涩的唇和脸,希望能冰凉换回他的一丝清明。“解药呢,解药在哪!”

仿佛是受到冷水的刺激,祁岁桉渐渐睁开了眼,但语气仍是冷峻,“放我走……不然……我会死在这。”

“告诉我解药在哪。”

陆潇年不相信以祁岁桉的性格会不提前准备好解药就吞下毒药。他将祁岁桉的衣服拿起来抖落、翻找,但一无所获。

“放我走。”祁岁桉眼睛费力地睁开一道缝隙,支撑不了几息又闭上。

陆潇年唇线紧绷着,双目渐渐赤红,声音里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这次就算死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见祁岁桉又睁开了眼,他唇角勾起一丝冰冷残忍的笑,“你说过,这毒性有十二时辰对不对?你若不告诉我解药在哪,我就在这陪着你,一起等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用手扣住祁岁桉的肩把人压在浴桶上,眼神凶狠而执拗,却又脆弱而可怜。“你不会死的,你以为用死威胁我,我就会放了你?你错了祁岁桉,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滋味,悔恨才是世间最毒的毒药。”

吸饱了水的空气愈发凝重,不断下坠、滴落。滴答、滴答、滴答,一声声如笞打抽在清醒的人身上。

两人用对生命的漠视在无声中激烈抗辩,直到陆潇年的眼底越来越冷,血腥的暗红浸染在幽深的瞳眸,像一只绝望的野兽。

陆潇年押上了自己全部的赌注,赌祁岁桉会认输。

又是一段无声的对峙后,祁岁桉前后摇晃了两下垂下眸,唇间溢出了三个字——杨静山。

说完就咚的一声朝前栽下去,倒在及时出现的掌心里。

托着祁岁桉的脸,陆潇年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赌赢了。他将他的头缓缓放在浴桶边用一块柔软的巾帕叠了几折垫在他颈下,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老仆迎上前来,“少爷。已经去找小暮冬了。”

“去找花朝。他在无名王府,让他带着云木香的解药来,要快。”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走到庭院里来到追疾身边,抚摸了下追疾雾黑的鬃,语气凝下来:“要快,追疾。”

当陆潇年迈过浴房的屏风,看到祁岁桉还在处于十分不清醒的状态。但他俯身用额头去探,感觉温度在下降。

又怕他失温,他也迈入水中。将祁岁桉的身子捞过来,从身后环着他,让他靠坐在自己身前,然后不断用水和巾帕去敷他透红的脸。

凉水很快不冷了,他又叫人抬了冰来。当冰块倒入浴桶中,浮在水面上,陆潇年的嘴唇很快开始发紫。而祁岁桉浑身终于不再那般滚烫了,人好似也恢复了一些意识。

祁岁桉缓缓睁开眼,陆潇年低头就能看到他湿漉漉的睫毛,像挂满冰晶的雾松,压弯了枝头摇摇欲坠。

还没等他开口,怀里的人忽然扬起头,眼神一点点向上攀,最后停落在陆潇年的眼睛上。

陆潇年被看得心重重一跳。

那双幽蓝的瞳眸朦胧着一层水雾,看上去十分遥远。他扬起的纤长脖颈像是主动露出自己的要害,陆潇年只肖低头就可以一口衔住那青色的血脉并一口咬穿。

事实上他也非常想这样做,因为他一想到祁岁桉从自己身边逃跑,还服毒逼自己放他走,他就感觉五脏六腑要裂开。

三层铜枝烛塔的点点火光倒映在水中,光斑摇曳落在祁岁桉的身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眼前的祁岁桉很是不同。他没有见过这样的祁岁桉。眼神虽仍迷蒙,但褪去凌厉后像卸掉了他一贯强硬的盔甲,人随水波变得柔软起来。

明明方才人还虚弱无力地像是随时会醒不过来,这时却忽然间不知哪来的力量,他竟一转身双臂向上环抱住了陆潇年的脖子。

猝不及防的动作令陆潇年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他面色紧绷,嘴唇青紫,但怀中的人好似全然看不见,忽然挺起上身继续得寸进尺地向上攀,胸口露出水面,冰凉透明的水滴裹着盈盈烛光浮在两颗上。

只见那泛着水光的薄唇微启,嗓音低哑魅惑:“抱我,流萤。”

陆潇年脑中嗡地一下,像正弹奏的古琴铮然断弦,发出延绵不绝的震耳余音。

又来了吗。

难道是毒勾出了祁岁桉那要命的心疾?

陆潇年竭力想推开祁岁桉,他完全不清楚祁岁桉的身体是什么状况,因此他并不想此刻在这种情况下与祁岁桉发生什么。

但没有用,祁岁桉舌尖竟然在他下唇扫了一下,然后攀上了他的耳朵,气音撩人地钻进他的耳朵:“你都救了我那么多次,求求你再救我一次,不然今晚我就要烧死了。”

看着那放空的、迷离的眼神,陆潇年知道了——他又进入某个幻象之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推离开祁岁桉。

“你看清楚,我是陆潇年。”

祁岁桉的瞳仁艰难地聚焦了半刻,但很快又飘忽起来。他一把将陆潇年的手打开,蛮横地将他推倒按在浴桶边,不等陆潇年反应便低头吻了上去。

生涩又凶狠的舌尖不断勾缠着陆潇年的一触即崩的神经,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强制的一天。

祁岁桉越吻越深,忽地夸坐于他身上,闭上眼,双睫湿漉漉地贴着,呼吸忽深忽浅地扑打在陆潇年的脸上。

他清晰地感知着怀中的幼兽在毫无忌惮地向他索求,浴望明目张胆地铺写在那张与之极不相称的清冷的脸上。他知道自己应当阻止他,但眼睛却诚实地舍不得错过分毫,贪婪地欣赏着他情难自禁的九殿下。

那个经常冷傲,偶尔娇气的九殿下。

像是终于尝够了他的唇舌,祁岁桉气喘吁吁地放开了陆潇年。神情迷离而忽又勾唇一笑,“你别怕,本殿下会补偿你的。”

轻诺必定寡信。陆潇年认命地在心里默念。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他并不是陆潇年,甚至就算被当作流萤也不真的意味什么。他只是与勾栏瓦舍里那些清倌小唱是一样,在祁岁桉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用来疏解的工具。

但他还是打算认下这个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帮他疏解出来能好受一些的话。

陆潇年的手从身后抽出,将祁岁桉搂入自己的怀里,手掌自下而上,最终停落在祁岁桉薄韧的月匈前。

指尖按住,提起,立刻就有一声难耐的申银扫过面颊。

陆潇年无奈地在心底叹气。他的九殿下真的是有很多折磨他的办法,正当他另一只向下朝那漂亮的东西探去时,他的手突然被按住了。

目光一颤,他顺着向下看到了那只抓着自己的手,耳畔传来清冷的声音:“别动,我来。”

陆潇年顿时怔住了。

他……来?

【作者有话说】

陆:上位,危吓得腿麻

本周会更得比较多,大概要连更5-6天了,宝子们补药抛弃我啊5555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6章动动

来什么,来哪里,怎么来。

这些问题伴随着画面闯入陆潇年脑中。眼前的人好似变身成一只张牙舞爪的野豹,眼神微眯着,透着危险。

陆潇年忽然被他这阵仗搞得心底微凉,头脑发懵。就算对方将他当成了流萤,难道流萤在祁岁桉心中是可以被他……的吗?

咬着后牙,陆潇年浑身绷紧半天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场面。最终他心一横动了动手腕,打算不管他,继续,但却被祁岁桉不知死活地无情拍开。

祁岁桉皱着眉,有气无力地嗔怪,“都说了,我来。”

……

陆潇年无奈地闭了闭眼。他见识过十八岁的祁岁桉豪不讲道理的样子。难道真由他……试试……?

对于他脑中的天人交战祁岁桉自然毫不知情,只是用手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乱划,激起不小的水花。还在他身上摇来晃去,握着工具的手忽轻忽重,半天不得其法。“流萤,是这样吗?”

嘶,陆潇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同时心底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明白祁岁桉的意图。

仿佛劫后余生,陆潇年双手握住了他的腰想扶他起来,但祁岁桉却突然向下用力,突来的触碰差点就让陆潇年失控使蛮力冲进去。

“直接这样会流血的,殿下。”陆潇年被折磨得火大,他强忍着理智撤回来,把他重新抱上去。

“那要如何?”祁岁桉眨了眨眼,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

陆潇年叹了一口气,“你不会,还说要你来?”

好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又像是不服气,完全变回十八岁的祁岁桉手臂忽然哗啦甩出水面,又溅起一片水花,甩陆潇年一脸。“明明都这样的呀。”

明明……

都……

双手握住祁岁桉的两篇臀,他黑沉的眼睛里分明写着后悔,后悔刚那一刻的心软没狠狠把他按坐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加了力道地捏着那两瓣语气森森地问:“殿下所说的‘都’是跟谁?”

虽然处于迷蒙的幻象之中,但祁岁桉也能笨呢个地意识到危险,本他讨巧地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伸出舌尖轻舔勾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就……无师自通。”说完又抓着陆潇年又是一顿乱戳。

陆潇年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乱拳打死老师傅想不到在云雨间也一样奏效,祁岁桉这一通抓捏揉戳下来嘴里还唔哝不清,“好难受!”“流萤,你动动。”

真是要疯了,陆潇年掐住祁岁桉的腰向上一把抱离,把他推按在自己的膝头。祁岁桉惊叫了一声不得不抓住浴桶木边稳住突然失衡的身体。

虽然背对着他,但闯入陆潇年眼中的却是更致命的景象。两座圆耸的山丘,通往细瘦纤长的一条弯桥。而两山之间还藏着一条妖蛇,正在一翕一合的吐着信子引诱着他。

紧咬后牙,陆潇年克制着又把人捞回来,把他抱起放到了浴桶旁的雕花圆木桌上,上面放着方才脱下的凌乱衣物。

祁岁桉被按坐在上面,双脚分开踩在浴桶边上,身后抵着丝绸屏风。

浮冰飘在水面,撞击着浴桶发出叮咚声。祁岁桉一只手在身后撑住自己,五指紧紧抠住木桌的边缘,另一只手插进陆潇年的发间。

屏风上的松竹随他的呼吸被不断向后压弯,饱满的水珠不断滴落,滑下他修长纤细的脖颈。

头顶上不断传来令陆潇年头皮发麻的声音,他稍微抬眸便能看到不断后仰的下颌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想不到他的九殿下原来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就该一念犯上。

想到这,悔恨又在他心头狠狠啃噬了一口,又酸又痛。

可不料祁岁桉此时忽然低下头来,眼神迷离地望着自己,口中含混不清道,“流萤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又被补刺了一下,酸涩满溢。陆潇年惩罚般狠捏了下指尖的两粒,果然那座弯桥跟着大地一起震颤。“呃要、要……”

脚趾抠住了浴桶边,祁岁桉挂满晶莹水珠的身体向上拱起,像一道绚丽彩虹落入湖面。

还在余震中的祁岁桉紧紧攀住了他的脖颈。“流萤,你……别走。”

“不走,我哪也不去。”陆潇年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脑后,静静等他呼吸平稳些然后推开一点,让他看清自己。“看清楚,我就是流萤。”

已经浑身泄力的祁岁桉摇摇晃晃睁开眼,“好,流萤……”他费力地掀起眼皮,眸光只聚焦了一瞬,也不知看没看清,眼皮吧嗒一下又合上了。

陆潇年叹气,苦不堪言地低头看向自己。

世间不乏荒唐事,讨债者一身狼狈,欠债者却得一身轻松,不过好在祁岁桉还是被他找到了,他不会再轻易放手了。陆潇年低头在他额头轻轻一吻。“睡吧,殿下。”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少爷。”老仆在门外,声音很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到了?等等。”一直悬着的心忽地松下来,陆潇年赶忙将人抱到榻上,盖好被子。

他又运内力调了调气息,将心火压下去。

“进来吧。”

而令陆潇年没想到的是,跟在老仆身后的不是却花朝。

“二哥?”小暮冬急不可耐地从老仆身后探出半个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榻上沉睡的人。

他蹦出来,心疼又恶狠狠地瞪着陆潇年。

已经穿好外袍陆潇年唰地地拉住了床幔,想到祁岁桉能拿到那木云香只能是从暮冬手中得到,那暮冬想必应该也会解此毒。“云木香的毒,你可有解药?”

不料暮冬满脸震惊,“中毒?大哥哥说没胃口我才……”

“叫殿下。”陆潇年打断他。

暮冬眨眨眼,“殿下怎么会中毒?”随后眉毛竖立起来,“我是给了他云木香,他也知道用量,怎么会中毒?是不是你逼他的?”

陆潇年揉揉额角。“我没有逼他,是他自己吃的,而且我也中毒了。”

“我不信,就算是殿下自己吞毒,那还不是你因为你一直欺负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他那幅着急气愤的样子,陆潇年也是实在是没有精力跟他解释,“你赶紧去配解药,你要想救他的话。”

“我讨厌你。”暮冬恶狠狠地瞪着他。

没想到已经狼狈成这样还要跟个小孩子吵架,经历了这一夜周折奔波后放松下来的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身体的疲乏,于是陆潇年冷冷掀眸道,“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早就成诗里的冻死骨了。”

不料暮冬小脸一沉:“那你还不是看上了我娘的美色!”

“你就给我个破画轴子,怎么就成我看上你阿娘了?”陆潇年揉着还在一跳一跳地额角,索性捅破道,“再说,那根本不是你阿娘。”

暮冬猝地怔住了,嘴唇张张合合半天,“你说什么?”

陆潇年放下手,浑身酸痛忽冷忽热,声音也透出疲惫来。“画上画的是月妃,是祁岁桉的娘,不是你的。”

暮冬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

陆潇年也察觉到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于是缓了缓,“我就说就该早点告诉你,可凌霄不让,说瞒着你点好,怕你受不住。但真相就是真相,你过年都要虚十二了,总归是不能总活在虚幻里。”

他刚捡到暮冬的时候,小暮冬才五六岁,坚定地认为画上的就是他阿娘,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陆潇年也曾试图跟他解释,但小暮冬十分倔强地认定了这一点,而且他毕生所愿就是能找到他的阿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当他见到祁岁桉时,才会看得失了神。

像被抽走了魂一样,暮冬都没听见后面陆潇年说了什么,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一句:那不是你娘。

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以为自己没爹没娘,一路逃难吃百家饭长大,直到有人把这个画轴塞进他怀里,告诉他,拿着这个画轴跟着陆潇年,就能找到他阿娘。

但这么多年过去,他没有找到,但也已经渐渐接受了阿娘已经死了的说法。

可现在突然跟又他说这不是他阿娘。

脑中嗡嗡作响,耳边尽是那些欺负他的乞丐围着他骂他的话,“傻儿呆瓜没爹娘,臭粪沟里抢鼠粮!”

才不过五岁的暮冬被臭烂菜叶子牛粪糊了满身满脸,那时他就想,如果自己真的没爹娘,那他是怎么来到在人世的?凭什么别人都有爹娘呢?是老天爷都嫌弃他吗?

看着呆在原地的暮冬,陆潇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去给你的漂亮大哥哥把毒解了吧。”

“我不会解,我只有这个。”小暮冬垂下眼睛慢慢从身上解下一个葫芦。

“这是龙仙醉,也叫百毒解,是从五毒身上萃取的毒液,师父留给我保命用的,你也喝点吧,管用。”

陆潇年接过来闻了闻,自己先喝了一口,确认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后转身拉开床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还昏睡着,红晕飞在两颊,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陆潇年叫了半天不醒,连瘙痒也没用,就只好用嘴渡给祁岁桉。

困意袭来,陆潇年躺在祁岁桉身边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亮的,当陆潇年朦朦胧胧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花朝的脸。

“你可算是醒了!九殿下呢?”花朝拔出陆潇年穴位上的针,神色慌张,“他不是中毒了吗?人呢?”

使劲锤了锤发胀的脑壳,才算恢复了清醒。他猛地翻身坐起,身边空荡荡只剩一片冰凉。

“幸亏追疾认路,我进来的时候你宅里的下人都被迷烟放倒了!祁岁桉呢,他人呢!?”

腿软脚软地下了地,陆潇年跌跌撞撞走到衣柜前猛地拽开,衣服被他翻得乱飞。

“都什么时候了,你找什么衣服!”

陆潇年不做声,因为他根本顾不上跟花朝争辩,直到所有柜子、抽屉被他倒空,他才回过身来,脸色白得骇人。

“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轴。”

花朝还没反应以来,陆潇年就已冲出了门外。

【作者有话说】

老婆又跑了,不嘻嘻

◇第67章骗子

花朝不明所以但知道事态紧急,出于习惯也不再多问就随陆潇年冲了出去。

当他追到后院,却发现陆潇年静静地站在马厩前,手指像是无意识地在横木上轻轻划动,但单单是从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那种压迫。

“少了马?”花朝大概猜到了他如此生气的原因。

“还是跑了。”

他知道暮冬轻易就能毒死一村子的人,但他才十岁,以他的身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扛起昏迷中的祁岁桉的,就算用轻功也不行,他都没有马高怎么把人带走?

所以,骑走马的人不是暮冬,是祁岁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仆人中的毒来看,他们已经离开至少两个时辰了。”花朝为他牵过追疾,把缰绳塞进陆潇年手中。“我来的路上,也到处都是巡兵在找他。”

接过缰绳的那只手青筋根根暴起,陆潇年转过头时双目赤红渗着寒意,令人不寒而栗。陆潇年跨上马,跃出宅门。

这座宅子隐在地势低洼的林间,被浓荫遮蔽着高墙和屋檐,寻常只开一道窄门,轻易很难发现。当追疾跨出宅门却被勒停住了脚步,紧随其后的花朝也被迫勒马。

乳白色的晨雾弥漫在林间,一团团带着寒意的雾气不时扑打在脸上,视线被阻隔在一片混沌中。

花朝朝马背上的人望了一眼,那是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脸上看到了些许茫然和无措。

是啊人海茫茫,要何处去寻。而眼前这场大雾好似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朝雾溟濛,像缠在缡北山半腰的白纱缓缓浮动,雾幕像保护沉睡中的孩子将山中万物怀抱其中。

缡北山北面因为地势高峻,山路崎岖,人迹罕至,半山腰上一座破瓦残墙的破庙里荒草杂生。

庙门摇摇欲坠,被风吹得吱呀乱响,正中佛像金漆早已剥落,露出大片泥胚来。蹲在佛像底座后面的小孩,用一支狗尾巴草在地上划来划去。

听到后面草席上有细微的动静,立刻扔掉草跑了过去。

“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揉了揉眼睛,“这是何处?”

“你半路就昏过去了,后面下起了雨,我只好牵马先找了个地方落脚。”

祁岁桉撑起身子朝外望了一眼。破庙门阻隔了大部分光线,加上晨雾教人看不出天色几何。

“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吧,”小暮冬扶着祁岁桉的手臂,帮他坐起来。

双腿和腰都泛着酸痛,喉咙也干涩沙哑,“有水吗?”

小暮冬从另一边解下一个小葫芦递给他。“方才你睡着我替你把了脉,毒已经缓解了很多。”

“多谢。”祁岁桉喝完水,袖子抹去唇边水迹,把葫芦还给他,“昨夜还没顾得上问你,你这么做不怕你二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暮冬接过葫芦,垂下头不出声。

“你现在回去也来得及,他肯定已经猜到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至于你,你可以说是我胁迫你的。”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好胁迫的。”小暮冬掏出一块帕子,仔仔细细地擦葫芦外面。

“所以,是为何?”

小暮冬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也蒙了一层雾。“你呢,你是为何要离开我二哥?”

“我……?”没想到会被反问,祁岁桉抿了抿唇,半晌道:“我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暮冬突然站起来,把葫芦往身后一甩,与那装毒酒的葫芦撞在一起,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都在骗我!”暮冬从背篓里取出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条,紧紧握在手中。

“你也早就知道这上面的不是我阿娘对不对?凌霄也知道,凌云阁里的人都知道!你们就合起来就哄骗我一个小孩子,对不对?”

祁岁桉神情怔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暮冬紧紧皱着眉,“你自己看。”他把画轴丢给祁岁桉,然后蹲在地上背过身去。

手中的长条很沉,连外面包裹的布都做工精致,一看就非俗物。祁岁桉抽掉绳子,一点点从布中剥出——原来是一副画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缓缓打开,一个女人的画像徐徐展露在面前。当那张脸露出时祁岁桉瞬间凝住了呼吸。

画卷上的女人在树下抚琴,海棠如雪纷纷飘落,盈白如月的脸上樱唇含笑,美目流盼,宛若一位瑶宫仙子。

画像上的人他已经许久未见了,那些已经模糊掉的画面在这一刻从画卷上活了过来。

“阿晏,来剥枣子。”

“阿晏,抄完这章阿娘教你蹴鞠好不好?”

“月光光,照地堂,阿晏你乖乖训落床……”

他的母妃,他的阿娘总是温柔的,但那温柔的目光背后又有蕴积着一种力量,现在回想,确实跟皇后的目光有几分相像。

祁岁桉吞咽下涌上来的酸涩,指尖落在月妃的脸上,反复摩挲。“这的确是我母妃。但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暮冬的头闷在膝盖间,声音有些模糊,“有个人塞给我的。”

“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

暮冬摇头。

“我那时太小了。就记得有人把从后巷里我赎出来,让我往西走,去岔路口等一个人。”那人说只要他看到这画轴就一定会带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雪天他就抱着画轴子,穿着破洞的棉袄在雪地里等,然后就等到了陆潇年。没想到把画轴递给他,他打开看完就真的把他带走了。

“那人就是你二哥?”

问完话,祁岁桉的头脑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声音碎片,“我就是流萤。”“不会让你逃走的。”“你是我的。”

他想起昨夜他醒来看到的一幕。陆潇年的脸非常近地贴在他眼前,浑身滚烫还出了薄汗。手臂还紧紧搂着他的腰,而他自己则不着一缕地缩紧在他怀里,两个人紧贴着,气氛暧昧甚至淫靡。

发生什么显而易见,但过程他却一片空白。

趁人之危,连中毒的自己都不肯放过,为了泄愤将他当成工具,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强烈的不适感令祁岁桉皱起眉,他闭上眼睛缓了很久,眼前出现陆潇年的脸,和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你看着我,我就是流萤。”

骗子。祁岁桉睁开眼那些声音终于消失了。

“对,他骗了我,所以我生他的气。他把我最重要的人弄没了,那我也把他最重要的人带走,好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暮冬没有管祁岁桉在想什么,一股脑地继续说着:

“不过起初我以为你不想离开呢,因为我看你醒来的时候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所以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祁岁桉又沉默了一阵,他不想哄骗他,更不想把刚才想到的画面再想一遍,于是决定放弃解释直奔重点。

“给你画轴那个人叫什么?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摇摇头,“他戴着面具,我没看到。”说完暮冬又垂下了眼睑,神情沮丧起来。“或许我师父说的对,人世间和阴间本没什么区别,一样多的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

“你父母并不是有心要抛下你,也许只是……”祁岁桉在斟酌安慰他的话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突然间“不得已”三个字他说不出口了。

母妃遭人陷害,尚可以说是“不得已”,可他的父皇是因为不得已吗?他把自己送到西梁王的军帐里去,是因为不得已吗?绛雪炫里的金砂被发现,他就要杀他,也是因为不得已吗?

他不知晓天下父母都是如何爱护子女的,所以他也没有立场去安慰暮冬。

可暮冬没察觉到祁岁桉的低落,只是追问:“也许什么?”圆滚滚的眼眸里还亮了一瞬。

“死得早……”

听到这三个字小暮冬眼眸瞬间暗了下去,跟着眼眶就红了。“他们死得早,或许就不该生下我。这样我就不用来受罪了。”

祁岁桉发觉自己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沉默半晌,祁岁桉道:“那不然以后就我来给你做哥哥吧。”

果然他看见暮冬的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

祁岁桉认真的嗯了一声。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很真诚的,可能因为同情也可能因为他真的不讨厌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好。”暮冬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激动又冲进了他怀里。“那你别抛弃我,也别像我二哥一样骗我。”

没料到小孩子其实还蛮好哄的。祁岁桉又感觉自己也不是完全不会安慰人。

他的手笨拙地落在暮冬头上,轻拍了两下。“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现在也是孤魂野鬼一只了。”

“嗯,我一定会把你的心疾治好,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我还会做饭。”暮冬扬起头。

祁岁桉笑了笑,“煮牛乳,我也会。”

暮冬难为情地笑了笑,松开了抱着祁岁桉的手臂。“大哥哥,你想好去哪了吗?”

“想好了。”昨天在皇后的轿子里,他就已经想好了,只是没料到会又被陆潇年捉了回去。

“天地旷阔,可容万物。总不至于容不下你我。”

“大哥哥说的对,二哥当年把我领到师父跟前去学医也是这么说的,让我有一技傍身就……”

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庙门外有隆隆响动。

祁岁桉立刻捂住了暮冬的嘴。

“九殿下!我知道你在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8章绝处

声音隔着空旷的庙宇有些模糊。

祁岁桉与暮冬两人互看一眼,心同时往下沉。难道是陆潇年,这么快就追过来了吗?

“我等奉旨来接殿下回宫。”声音似更近了一些,祁岁桉这才听出是严敏的声音。

“我去拖一拖,你从后面走,快。”祁岁桉对暮冬低声道。后面有个不大的院子,虽无门,但那残破的高墙对暮冬来说不成问题。

暮冬却一直摇头。

祁岁桉只得蹲下,双手握着他的肩膀与他平视:“你听我说,你轻功好腿脚快,你去找杨静山来,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毕竟还是皇子,他们不敢轻易对我怎样的。”

“我不想让你死。”暮冬的紧张害怕都写在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

“我不会死的。”祁岁桉笑了下,“咱俩都已经是孤魂野鬼了还能怎么死,是不是?”

暮冬抱着祁岁桉死死不撒开手,小小的手心里有微凉的汗水,透过祁岁桉的衣物湿濡濡的一小片贴在他后背。“我刚有哥哥。”暮冬的声音小小的,像一把小钢锥一字一字地钉进他的后背。

祁岁桉心头微沉。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面严敏义正言辞地高喝了一声:“恐是有人挟制了殿下,放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须臾间,箭羽呼啸声破空而来。流矢飞一般穿过破庙的门窗,如暴雨砸进破庙之中。

祁岁桉脸色霎时冰冷,他一把把暮冬推出佛堂。“我去挡一挡他们,你快走!”

破庙正门被千万只箭被射穿,不堪重负轰地一声砸倒在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短暂地阻隔了人的视线,紧随其后的是纷杂冷漠的脚步声,踏在空软的破木门上发出重重的回响。

禁军如潮水涌入,兵甲森严。这哪里是来接他回宫,正如皇后所言,根本就是来杀他的。

“住手!”祁岁桉慢慢从佛像身后走出来。

灰尘飞扬,在一束破旧的阳光下纠缠,随后像失去活力的舞者,自由坠落,纷纷扬扬地散落满地。

众人这才看到位于佛像身旁发出这声喝止的祁岁桉。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身紫金皇子规制的礼服,名贵而精致的绫罗经过一夜颠簸已破损得十分难堪,像一匹散旧了的马车倒在泥土中央。

但即便如此,祁岁桉一贯傲然出众的容貌仍具有威慑力,墨蓝幽深的双眸似含着冬霜,像一株覆盖着冰晶的傲枝立于残破佛身前。

禁军闪开一条路,严敏缓步从他们身后走出来。“九殿下,微臣奉皇上命令来带您回宫。”

“祁珉不是我杀的。梁广渠也不是我下的毒。”祁岁桉声音冷肃。

“国家律法凌驾于任何身份之上,是与不是,微臣得带殿下回去亲自审问清楚,此乃微臣职责所在,不是殿下一句话便可驳回的。”说到律法,严敏神情肃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祁岁桉知道,即便严敏是个尊律法高于一切之人,他的父皇可不是。

祁岁桉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个瓷瓶,捏在指尖。

“我手中的金砂为何物,想必严大人也已知晓,只要将它被点燃,方圆十里无一人能活。”

听到金砂,严敏双眸先是一抖,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冷笑了一下。“殿下莫唬我。”

“此乃剧烈爆物,性情不稳,威力巨大。不然你以为我父皇当年为何花费那般兵力要去攻打南月一个小小属国?又为何我大盛朝要封锁南月严防有人挖掘金砂?”

祁岁桉的眼神朝他左手边斜了一眼,灰蒙蒙的佛像石座一角上有一截暮冬之前点燃的火烛,烛泪燃了一夜已经化成一滩,中间的烛芯摇摇晃晃。

“我母妃生前说过,我一日活着南月金砂矿才一日安全。由此可见,那陷害我之人才是存着灭我大盛的野心,严大人是该查清。”祁岁桉说到这,将手缓缓移向烛火,近到手背已经感受到了火的炙热。

“此外,我父皇既知我身体里流着复仇的血脉,还能留我至今日是为何,严大人可曾想过。”

严敏的神情微变,祁岁桉看在眼中。

“当然,我本贱命,死了也不足为惜,如若不信,我也可以带你们一同去见我母妃问个清楚。”祁岁桉唇角逸出一抹淡笑,映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声音沉冷,却清晰地回响在每个人的耳中。静默了许久,严敏吞咽了下喉咙。“那殿下可愿意随臣回宫,当面向皇上禀明这一切?”

心里微松了口气。

“先让他们撤出去,我会跟你走。”祁岁桉微回转头,余光扫到方才暮冬所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人。他心底缓了下,然后转过头来对严敏道,“我现在身上有伤,我需要大夫。”

他自然不会真的随他回去,但他必须先为暮冬拖延时间,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严敏无法仅通过祁岁桉的神情判断他手中的瓷瓶里是不是真的有金砂,但又不敢完全不信。

想起皇上昨夜在乾华殿上的神情,比起祁岁桉的下落,皇上的确是更在意绛雪轩里的金砂。祁岁桉在绛雪轩里藏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陆潇年说是祁岁桉未将金砂带走,但谁又能真的确定。

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

严敏捋抚胡须笑笑,“自然。”他转头对身后人吩咐,“赶紧去为殿下请个大夫来。”在回过头之前他朝某个方向抬了下眉。

再回过身来,严敏神色如常。“殿下请稍事歇息,这里山路湿滑,怕是要好一阵大夫才能来。”

祁岁桉微微颔首,悬着的心也稍放松了一些。

暮冬和杨静山轻功都很好,应当赶得及在大夫上山之前先一步赶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祁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时,耳边突然一声破空的哨音,他惊转回眸。

躲避根本来不及,他心弦骤地绷紧,浑身像一块冰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风声、门的吱呀声、呼喊声在这一瞬阒然消失了,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极速后退、模糊,眼前只剩下那个直冲自己而来的青色箭头。心跳在这一刻停止,祁岁桉的瞳孔不断放大放大……

突然,如雷击般铛得一声,重击在耳畔,形成一种来自天外般的轰鸣。随之所有的声音轰隆隆地又重新落回到祁岁桉耳中。特别是那枝重箭的尾羽,在空气中不停嗡嗡颤动,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他怔仲着,缓缓低头看去。小暮冬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前,手中高举着那个画轴。画轴被利箭刺穿,露出的青色箭头此刻近距祁岁桉的心脏只有堪堪不到一寸。

许久,祁岁桉神识才重回人间,他猛地把暮冬拽到自己身后,“你怎么还在这!”

“呦,这不是那个小医郎吗?”严敏反应也极快,手一挥,原本后退的禁军再次围拢过来,步步朝祁岁桉逼近。

“你们不许抓我哥哥!”暮冬紧抿着双唇,张开双臂挡在祁岁桉身前。

“明明有大夫啊,既如此,想必殿下手中的金砂也是假的吧。”祁岁桉看到严敏眼神里的鄙夷和不屑。

这一刻他的心是真正慌起来,莫名的,像有千斤重剑正悬在头上,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掉落,直直贯穿他的颅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此等境地下您觉得谁会来救你?太后?皇后?”严敏朝他逼近一步。“还是陆潇年?”

祁岁桉被迫后退,手上用力晃了晃,才拔下那摇摇欲坠的火烛,握在手中。

额角有汗珠滴落下来,重重砸在手背上。

他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流萤说过,绝处也有生机,不能放弃。

禁军的包围渐成围拢之势,祁岁桉带着暮冬步步后退。

祁岁桉勉强笑了下,然后作势要去打开瓷瓶。“不信就来试试!”这个动作令禁军的脚步顿了一下。

突然身后的后院从高墙上也跃入了众多禁军,前后完全将祁岁桉和暮冬围住,这令他想一步步退到后院的计划也落了空,眼前彻底陷入了绝境。

小暮冬死死护着祁岁桉,注意力都在祁岁桉手上的瓷瓶和火烛上,谁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只玉笛。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装着毒烟,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得救大哥哥,因为他知道那瓶子里根本不是金砂,而是他之前在密室里给他的那瓶金疮药。

他想跟祁岁桉一起去浪迹天涯,给他煮牛乳,给他医好心疾,他还想长大后做一个像他那样闪闪发光的人。

祁岁桉会是个好哥哥。他温柔善良,是这世间最像他阿娘的人。

玉笛放在唇边,小暮冬像一只卖力的囤鼠鼓起腮帮。青烟从从玉白的笛口飘出,袅袅升起,像田野间的炊烟。

倏地,远处一只箭越过重重人墙直直朝他飞来!

暮冬本能地要用轻功闪开,但他突然想到了身后还有祁岁桉。他躲开,哥哥怎么办。

就这一闪念之间,毒箭如一道犀利的闪电直刺而来。

“——暮冬!”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宝宝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9章醒醒

僵直紧绷的双腿突然被什么猛撞了一下,祁岁桉慌地低头去看。

暮冬双手握着喉间插着的箭尾,双唇不断向外涌出鲜红的血泡,还有大量的血从他喉咙那个血洞里向外喷溅。暮冬胸膛急促地起伏,很快因为得不到足够多的空气起伏变成了抽搐。

小脸扬着,大眼睛望着祁岁桉,像是在向他乞求。明明暮冬没有说话,但祁岁桉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哥哥,我不想死。

救救我

我想活

我想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呢

我才刚有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救救我

祁岁桉分明听到了,但他确不知该怎么做。他双手慌乱地想去拔掉箭,又知道这样不行,两只手不知该顾哪里,最后只能用手捂住他的喉咙,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少流一点血。

可是暮冬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血滴不断从他的衣角、袖口往下滴,血泊已经快要把小小的他淹没。半大的人,怎么身体会有这么多的血,祁岁桉怀疑他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暮冬……”祁岁桉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嗓子干紧地皱在一起,像是被毒箭封住喉咙是他自己。

那满是鲜血的双唇颤了一下,喉咙呼噜呼噜地发出些破碎难辨的声音,身子晃动了两下后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空白,祁岁桉伸出的手只差一寸就抱住了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看他砸在自己脚边。

“暮冬!”祁岁桉抱起暮冬的浑身是血的身子,眼眶发酸、发烫,紧接着一滴泪就滴在了暮冬的小脸上。

小暮冬紧皱着眉,十分难受的样子,圆瞪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绽开了一点笑意,像在对祁岁桉说“抱歉”。

抱歉,我搞砸了。

他指尖还在动,祁岁桉目光随之看去,发现他的指尖在一寸寸在地上向外伸,可明明每牵动一下就会扯着伤口疼。

那指尖还差一点就够到了那只滚落在地的玉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出他要做什么,祁岁桉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了下来,他一把握住了小暮冬细瘦的手腕。他哽咽道:“不用,不用了,别用力。会疼。”

没有算计,没有交易,没有回报,只有一颗鲜血淋漓的心捧在那双赤诚的小手上。

只是这颗透明的心即将不再跳动了。

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到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感觉怀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世间再厉害的医术和武功都无法阻止这种流失的加速。

“怎么办。”祁岁桉无意识地喃喃。

不是杏林高手吗,连杨静山这样的御医都比不了你的医术吗,教教我怎么做,我保证会学得很快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未这样无助过。

醒醒。

祁岁桉心底的呐喊声振聋发聩,但暮冬还是缓缓闭上了眼,手腕上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那一刻,祁岁桉脑中轰地一下眼前的所有变得混沌、模糊。

手上沉甸甸的,他只好把人更紧一点地搂住,好像这样他能留住他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破庙里本就昏暗的光线在他视野里扭曲着,同时曾一直为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懊恨,可现在才发觉原来亲眼看着亲人离开也并没有更好受一些。

不知是这种痛太过剧烈,还是因为毒性并没有完全解去,祁岁桉感觉浑身再次发烫,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缩小、模糊、远去。

好像有人在用冰冷的东西刺他,好像有人在冲他喊,好像又突然消失了。

厮杀声混着耳边无尽的嗡鸣,震得祁岁桉头痛。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后好像又涌进来更多的人,然后就开始了颠倒、混乱和漫天血腥味弥漫。偶尔有一两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清晰地闯入,但很快又被潮水的声音闷住。祁岁桉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一会在水里,一会在血泊里,一会在寒冷的雪地里。

厮杀声一刀刀刺在耳中,他猛然睁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有一个面目狰狞的脸闯入,视线才一点点聚焦,清晰。但他头脑混沌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种脸,只是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暮冬又搂紧了一些,怕他被人抢走似的。

面具后那人嘴唇在动,祁岁桉勉强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个药瓶,“解药……殿下……”那人的声音落在祁岁桉耳中断断续续的,“吃……救你……殿下”

祁岁桉本能地躲开,但这时那狰狞的面具忽然被摘掉了,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好半天他才记起是杨静山。

“殿下,云木香、解药。”

祁岁桉一把抓住了杨静山的手,指着怀里的暮冬,“救他,救他。”

他的声音极为干瘪,像是一个人在被掏空了呼吸后所能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静山低头,望了眼已经面色灰白的暮冬,怔怔摇了摇头。

看懂了杨静山的眼神,祁岁桉绝望地低下头,小心地用手指抹去暮冬唇边的血。

十岁。十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母妃疼爱,父皇夸赞,每个人的眼神里看到十岁的他都是赞许和期待。

暮冬也十岁。但他们的十岁天差地别。暮冬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岁这一年。他好像刚刚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点关于家人的想象,甚至都没得到什么爱的回馈,只是一点想象,就满足得令他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

只是一点想象啊。

也许正是这点想象害死了他。

祁岁桉忽然悔恨。自己不该说出什么做他哥哥这样冒失唐突的话。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只是为了这样的一句话,就傻到为自己去挡命。

又一滴泪坠下。祁岁桉轻轻拍着他。

刀剑的寒光搅弄着破庙中的尘埃,凌云阁和禁军在激烈缠斗,但禁军显然远不是这些凌云阁刺客的对手。

不知是不是被这些喊杀声惊扰到,祁岁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他眼神滞惘,与那尊破败的佛像有着一样空洞而又悲悯的神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有的凌云阁都带着同样的面具,身形、刀法如同复刻般。

祁岁桉被动地被打开唇,吞下杨静山倒入他口中的药。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一束目光,透过面具,隔着杀戮和血腥远远地定在他身上。

在这短暂的失去感官的过程中,祁岁桉混沌的头脑突然闪过一道光。

柴火噼啪,微弱火光中流萤抱着他,用他厚实的胸膛紧紧裹覆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在狂风冻雨中将体温一点点渡给他。

应该就是山洞里的那个雨夜,祁岁桉的心脏雷鸣般地偷偷狂跳。

眨眼间,破草屋天光刺眼。祁岁桉手握枝条,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攥住,朝一只稻草人腹部狠刺。

“集中。”耳后的声音很沉,被看穿心思的祁岁桉心慌不已,那声音更沉,沉得他心头一酸。“我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

又一瞬,月辉清皎洒满庭院,他头垂在双臂间装醉,偷偷抬眸间看到流萤在细细挑拣葱花,然后将挑干净的菜喂进他的嘴里。

没错,那是流萤。

是流萤在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又来救他了。

他伸出去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但毫不意外地栽倒。但他再站起,突然一根银枪刺向了他的面门。

他怔了怔,枪尖突然又铛地一声又被什么挡开了,但他毫不在意地站起来,往那混乱的刀光剑影中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但突然,一个大力从他身后将他拽住。“殿下!”是杨静山拽住他,“你不要命了吗!”

禁军一波波朝祁岁桉扑来,但被凌云阁一波波挡开。

而对此,祁岁桉全然无知。他只是怀中抱着暮冬,眼睛死死盯着方才看到流萤的方向。

突然间,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的人,举刀朝流萤的后背砍过去,而流萤浑然不知,仍在远远地看着他。

“不要!”祁岁桉大惊失色,甩开了杨静山的手,朝刀光剑影冲了出去。

◇第70章深渊

当天光再次回归到祁岁桉眼中时,阳光正是一天中最炙热的时候。晨雾早已散尽,金芒万丈穿透薄薄的云雾,刺入破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束光刚好落在佛像上,斑驳的佛身像被重新镀上了金光,反射出黄灿灿的光晕来。昏迷过去的祁岁桉缓缓睁开眼,耳边重新灌入嘶喊声、刀剑声,只是那些声音变得非常遥远,像蒙着一层布,又像是在海的另一边。

他眼前出现了很多重影。

阳光在不断碎裂、倾泻。头被铁锤重击过一样疼,天旋地转。

“殿下,我带你出去!”祁岁桉被那些声音搅得想吐,好半天才看清了说话人的脸——是杨静山。

“快走殿下,刚才太过危险,所以我不得不点了你的穴,现在趁他们没杀进来,我们出去!”

大概是解药在这期间起了作用,方才那些纷杂喧嚣的幻象都一一平息。

庙内短暂地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尸体横陈,大多是禁军,偶尔也混着一两个凌云阁。

“殿下,这边。”手臂被拉起来,杨静山要接过暮冬。

但祁岁桉躲开了他的手,双手仍紧紧牢牢抱着。

磕磕绊绊来到庙门口,喊杀声再次震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来支援的京备军把下山的路堵住了,现在咱们只能趁没有完全包围住,从另一侧走。”

一跨出那扇破庙门,就看到高台下还在混战。这次人数更多,而很多凌云阁刺客已经浑身是血堪堪抵抗着。

“你怎么会是跟凌云阁一起来的?”祁岁桉忽然转头,看着杨静山。

“这说来话长。殿下当心!”花朝一把将祁岁桉拽到他身后,躲避开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的利箭。

原本昨夜他们出来,是准备去找凌霄,但不料半路就碰上了。原来凌霄也才知道那些劫杀祁岁桉的凌云阁属另一方势力擅自出动,特意赶来告诉陆潇年。

当得知严敏带着人连夜赶往了北山,陆潇年就猜到祁岁桉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于是他们伪装成凌云阁与凌霄一同上山。

而花朝当即想到,祁岁桉看到自己陌生的脸,不会轻信自己吃下解药,于是就换回了杨静山的脸。

剩下的事,只能再慢慢找机会跟他说。眼前最主要的是能把他先救出去。

被抵挡在外的禁军果然看到他出来,立刻像红了眼的蝗虫一样朝庙门杀拢过来。

冰冷的阳光在盔甲和刀剑之间跳跃,反射出刺眼光芒。祁岁桉朝被一束光晃了下,下意识偏头躲开,却不经意对上了一道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在厮杀的那双眼睛里,满是猩红和疯狂,让祁岁桉更加确定,刚才看到的流萤就是因为云木香而产生的一场幻象。

“殿下,再不走来不及了!”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花朝拉住追疾的缰绳,大吼:“殿下,上马!”

可祁岁桉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殿下!”

忽然又一支箭破风而来,花朝一剑劈挡开,顺着祁岁桉的目光,花朝这才看到陆潇年。

他一直混在与他身量相当的凌云阁中,若不是那道目光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就在这一晃神的瞬间,花朝右后侧突然冲出来两个禁军。刀剑眼看就要捅穿花朝的腹部,花朝后知后觉地转身反劈,但他知道完蛋了。

脑中空白一瞬,就在这时却听见两声惨叫,那两个禁军捂着眼睛倒地上痛苦扭曲的滚来滚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空气中是一种刺鼻的味道。

花朝朝祁岁桉看去,只见祁岁桉面目表情地拍了拍手,那还是在陆潇年回来之前祁岁桉就让他给他弄来的火药。

他之前还一直好奇他要火药做什么,看来是做成了灼伤人眼的防身之物,难道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花朝回过神,声音焦急:“殿下,你快走,出城后一直往南,那里有一个荒废的校场,我会那找你。还是把他先交给我。”

闻言祁岁桉低头,若不是满身满脸的血,暮冬简直就是个睡着了的孩童。

祁岁桉抬头,花朝看出他眼中的担忧,轻笑了下,拿出凌云阁的面具,“我有这个,之前隐瞒了殿下,我会武功的。我可以杀出去,我会去校场找你!”

说话的功夫,他们身后又有禁军朝这边冲过来,祁岁桉知道没有时间再犹豫,于是道,“你小心。”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暮冬反绑背在身后上了马道,“他不想让我丢下他。”

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句:“拦住他!皇上口谕,九皇子勾连凌云阁造反,就地诛杀!”

祁岁桉眼眸一冷,挥下马鞭,啪的一声脆响,而同时身后无数箭矢也朝他飞来,祁岁桉仿佛能感觉到后背上那万箭齐发的力量。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惧怕,他早就看好的方向上有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而胯下这匹雪白四蹄的骏马也颇懂他心意,飞身一跃便穿过矮丛飞到了树的另一边,巨幅的树冠遮挡了他们身影,箭矢纷纷钉落在粗壮的树干之上。

头脑变得逐渐清明起来,祁岁桉最后看了一眼杨静山,然后朝山下冲去。

下山的路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喊杀声已经渐渐远去。祁岁桉骑马在山林间穿梭,脸上被树枝划破,衣服也被荆条勾得破破烂烂,身后的追兵被花朝拦在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祁岁桉看到了密林的尽头露出的光来。

跃出树林,阳光刺眼,祁岁桉闭了闭眼极力适应光线,却在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蜿蜒的小路的分叉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穿着黑色粗布长斗篷,静静立在岔路口。他的身后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弯路。

还没等祁岁桉勒马,马自己就突然停住,前蹄朝天扬起,险些把他掀下去,祁岁桉勒紧缰绳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时连祁岁桉也感觉到了,那黑衣人明明没有抬头,却浑身散出的那种摄人的气场,那是一种平静而强大的杀气。

有些熟悉。

等那人缓缓抬起头,祁岁桉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正是那个救他出绛雪轩的和尚。

“阿弥陀佛。”

和尚叫竺空,眉清目秀,修长的手指竖于胸前,“九殿下,皇后娘娘派我来问,殿下现在可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祁岁桉握着缰绳的手一滞,指尖刺进了掌心之中,追疾的马蹄也跟着晃动后退了两步。

他一时没明白和尚话中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皇后早知道,他会选择那副人皮面具而不是凌云阁?

他想起那晚在凤辇里,听完皇后的话后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所以他作出了离开的选择。

暮冬的话让他觉得离开也许也不错。

找一个无人认识的乡野村落,换上那张普通寻常的脸,与暮冬开一间小医馆。门前种几株葡萄,看它爬藤,再养几只鸭鹅,听它们叽叽喳喳互相追赶。

可是现在,暮冬没了。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样的日子与他而言,根本是妄想。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自己推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祁岁桉心头忽然一阵剧痛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像有锯齿在心脏上反复拉锯。他不知道这种剧痛从何而来,于是他掏出那张面具,紧紧攥在手上。

看着那张软塌塌的脸,有一个声音在脑中逐渐清晰了。

他倏地瞪大眼睛,面色一瞬间惨白如蜡,他突然知道刚才的剧痛上因何而来了——

“我选错了。若我当初选了凌云阁的面具,是否暮冬就不会死了?”

像是早会料到般,竺空语气澹然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他顿了顿,“殿下早该想明白的。”

悲愤霎时间涌上祁岁桉胸口,他转头看了看背上歪在一旁的暮冬的脸,指尖狠狠刺进掌心肉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她!”祁岁桉的声音颤抖,按耐不住地嘶吼出来:“还要让我做狗屁的选择!”

祁岁桉将人面狠狠朝和尚掷出去。

“殿下会吗?即便选了又会甘心吗?”和尚看都没看那张空荡荡的面具,说,“轮回苦果,不尝不知,无常苦海,不生不灭。殿下,仇恨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只有凌云阁才能帮你报仇。”

他指了指身后,“正如我身后这条路,何去何从,殿下该做出明智的选择了。”

祁岁桉忽然笑了。

原来,祁珉、暮冬就是用来逼他入凌云阁的工具。人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冰冷工具。

但是……

祁岁桉的目光投向悬崖。

脚下的路被悬崖斩断,而和尚身后亦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马蹄不安地踏动,与山林的沉默和刺眼的日光一起重重地压在祁岁桉的头顶。

耳边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林稍的鸟儿都死一般地寂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一道声音从身后的林间响起,如巨斧劈开了这种密不透风的死寂。

“他哪条路都不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们的反馈,评论弹幕我都有认真看,但每天都要抓紧时间码字就没能及时给大家回复啦

明天还有一章,大概会早点发出来,欢迎大家评论留言,加作者关注,吃席不迷路

爱你们

◇第71章报仇

熟悉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砸在祁岁桉耳中,他蓦然朝身后望。

浑身雾黑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身上穿着凌云阁的暗云纹黑衣,面具后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面是祁岁桉看不懂的情绪。

很快陆潇年双腿一夹马腹来到他身边,但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望着远处的黑衣人。

“他不会跟你走,哪也不会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恐怕由不得你,二公子。”竺空用了这个十分久远的称呼,连祁岁桉都觉得十分陌生。

那还是五年前陆潇年的生辰宴,那时的陆二公子极大可能会是大盛驸马,是一战成名的冉冉新星,是大盛未来的希望。

然而此刻再看与自己并肩于此的人,祁岁桉心中充满晦涩难言的感觉,像在看一本用更远古的文字写的书。以为字里行间是精妙诗句,但真正看懂后每一个字都艰涩得可怕。

因为它书写的不是未来,而是毁灭和绝望。

若不是他,祁岁桉或许不会落得现在的境地。若不是他被囚禁在密室,他或许不会如此被动一步步被皇后利用算计至此。再早一些,若不是陆潇年向皇上提议去和谈,他不至于与凌云阁有关联。

又或者更早,若不是在陆府枫园里,他非要他拦下正找不到路的他,就不会被祁盈发现,他就不会去灵萃楼错过母妃的死

还有在那间密室里,他对自己做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恨他。

“我也不会同你回去。皇上要杀我,皇后要逼我入凌云阁。而你带凌云阁来救我所图为何,将我再带回去锁在那间密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转向他,摘下他的面具,面色灰冷,比祁岁桉在诏狱里第一次见到的脸色还要灰冷。

“祁岁桉,你看着我。”陆潇年声音冷肃,“救你的是凌霄,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何人,你知道吗?”陆潇年抬起马鞭指向黑衣和尚。

“那才是一条不归路。”陆潇年说,“你会被训练成这世间最冷血的杀人工具,心中除了仇恨和目标,没有半点人性。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祁岁桉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听上去至少痛快。”

他夹了下马腹,追疾往前迈了两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到时跑得快一点。”

说完,祁岁桉催马朝竺空一步步走去。

眼前的山坳布满茂密纠缠的枝桠,耳边静的没有一丝风声,他像是庄严奔赴战场的死士,缓缓迈向那已知的、注定的结局。

他要报仇。

比起屈辱地活着,他宁愿没有感情,他愿意将灵魂交予恶魔。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有没有人性又有何区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身后的声音同样是威胁,但根本不是陆潇年平时那种冷静和游刃有余,听上去干瘪无力。

祁岁桉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头都没有回,朝披着黑色袈裟的和尚平静地走去。竺空的目光十分沉静,与皇后的眼神十分相似——寂静无声,却蕴含不可估量的能量。

像被那种目光吸引,祁岁桉的心头不再烦乱,连失去暮冬的那种疼痛都像在渐渐消失。望进那双如深湖静谧的双眸,祁岁桉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轻盈了起来。

那些曾经紧紧束缚他,让他觉得难堪、痛苦的一切像一层层羽毛,被那目光轻轻一抚,便从他身上脱落下来,飞扬到了半空,与灰尘一同在阳光中飘扬着,摇摇晃晃。

忽然间,身后扬起一阵风,祁岁桉轻盈而飘扬的意识被落在肩上的一只手忽然拉住,像一只看不见的细绳牢牢拽住纸鸢。

陆潇年的马不知何时停在了他的身侧,他的肩膀被他的手死死按住。

“你不能去。看着我,祁岁桉,你不能去。”陆潇年嘶哑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哀求。“你想报仇,有很多条路。凌云阁,你不可以去。”

他艰难地组织着话语,但发现祁岁桉的眼神空洞,同时透出一种诡异的坚定。

与他曾见过的凌云阁杀手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显然极易被驯化,像是具有天生的这种能力。不得不说,皇后看人非常准,祁岁桉一定可以成为她袖中最锋利的剑。

可这么易被驯化的祁岁桉为何在他面前却那么顽强。

陆潇年抽出刀,拦在祁岁桉的身前。

祁岁桉这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那把刀。

忽然,陆潇年手腕一旋调转刀柄,刀尖对准自己,雁翎刀柄递向祁岁桉。“如果你真那么恨我,你现在就可以报仇。”

祁岁桉神情有些怔然地看向刀柄。

“别去,岁桉。”

很轻的气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祁岁桉却听得很清楚,看的也很分明,陆潇年说这话的时候的眼神里、语气里藏着难得一见的哀求和惶然。

刀尖在阳光下闪着碎金的光芒,世间只剩下了祁岁桉。他握住了刀柄。拇指压在金属花纹上,轻轻地摩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距离刀尖一寸的地方,就是陆潇年的胸膛。流萤教过他,刺脖颈右下三寸的位置,对方必死无疑。他以为当这一天来临时,他会畅快,会解恨,会毫不犹疑。

他也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竟然犹豫了,而且内心无比平静,像此刻停留在树梢的风,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向。

他缓缓抬起眸,心脏毫无来由地刺痛了一下。

“陆潇年,这是替五年前的祁岁桉还的。五年后的,我还会来讨的。”淡淡的话音落下,划破了宁静刀尖猛然向下刺进了陆潇年的腹中。

【作者有话说】

聪明之人往往付出更大代价。

因为自以为是的人才会固执地看不见。

这是小桉的弱点,也是他的成长。

◇第72章救他

疼痛令陆潇年的眼眸震颤了一下。

他望着祁岁桉,手握着刀刃一点点拔出了刀尖。手心被锋利的刀刃割破,血滴滴落下,洇透了黑色的衣摆。

“就现在。”他把刀柄再次递给祁岁桉,唇角涌出一道鲜血。

陆潇年太清楚凌云阁的手段,一旦他离开,他此生都再难找到他。即便他能那般幸运从无数傀儡一样的杀手中找到他,他也不再是那个鲜活的、冷傲的、偶尔会娇气的祁岁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祁岁桉并没有如他所愿,薄薄的嘴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

他把刀还给陆潇年。

“不要!”陆潇年转身追上,但忽然间那个黑影动了动,卷起了一阵尘烟,横在陆潇年面前。

一股极强的内力冲击而来,陆潇年流血不止的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不断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他奋力抬起手臂挡住竺空从天劈下的一掌。

骨头仿佛震碎裂开一样,对方的内力远强于他,强大的震荡使他摔下马来。

“他死,或是进凌云阁,只有这两种选择。”竺空目光如刃,泛着寒凄凄的光,低头望着倒在地上的陆潇年。

“那你就试试。”

他吹响口哨,追疾停了脚步,陆潇年捂着伤口朝他奔过去。

而那黑影再次闪动,瞬间来到了祁岁桉的马前,拽住了追疾的缰绳。

“公子,莫要逼我。”竺空手中有一根细针,空而寂静的眼神望着一步步朝祁岁桉跑来的陆潇年。

陆潇年运了全身的力,飞到祁岁桉的身边。他伸出手抓住了祁岁桉的衣摆。

他已经被逼到发疯,双眼猩红地像浸了血。“不!”他怒吼。可就在这时,那根银针也没入了追疾的脖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疾一声惊鸣,高高扬起了马蹄,祁岁桉差点被掀翻。

祁岁桉刚要转过那个岔路口,朝悬崖的另一边的小路转弯,但不知那和尚手上那根细银针刺了追疾的什么地方,追疾突然发起狂来。

它双蹄乱蹬,先是在原地转发狂地转圈,口鼻中喷出白色的泡沫,然后眼睛像突然看不见一样开始失控般四处乱闯。

祁岁桉紧紧拽着缰绳,极力地想控制马。但马却想拼命地将他摔下来。

“追疾!”陆潇年再度飞起,想落在追疾上去控制它,但追疾全然失控,朝一块山石猛撞了上去。

“追疾!停下!”

陆潇年只来的及拽住了马镫,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拖住马速,马拖着他在地上飞驰,陆潇年的手臂挂在祁岁桉脚下的马镫上,腹部刀口被生生撕扯开。

就在距离那块巨石仅半米的地方,追疾猝然调转方向,朝不知道什么地方再次疯跑起来。陆潇年的腰被重重甩到山石上,擦着山石的锋利边缘被拖着继续向前。

头被突出的枝桠撞了一下,陆潇年瞬间失去了意识,祁岁桉也差点被甩下马,只差毫厘他的头就直接撞在山石上颅骨碎裂。但他本能地拽着缰绳,竭力控制它。

暂时失去意识的陆潇年被拖行出十几米,当他恢复过来时发现追疾正拖着自己和祁岁桉奔向山崖!

追疾的速度非常快,可能是太过痛苦,又或是慌不择路,它疯了似地朝着那面山崖狂奔,似要一跃而下。

祁岁桉在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别无选择,哪怕会被摔死也只能松开缰绳弃马,否则就会连人带马一起掉入面前的万丈悬崖!

它看了眼挂在马镫上还死死不松手的陆潇年,“松开!”祁岁桉吼道。

就在祁岁桉准备跳下去的前一刻,陆潇年猝然拉住他的马镫,终于翻身上马背来。

赤羽雁翎刀被他从地上抄起,他抓住了祁岁桉手中松掉的缰绳,并将他紧箍胸前。

“抓稳!”陆潇年的声音穿过耳边。他忽然俯身,将祁岁桉向前压下去,伏在马背上。

眼看悬崖边就在眼前,追疾五步之内就会踏空,他们全都会被带下去。

而缰绳早已失去作用,不管陆潇年用多大力去拽,追疾都毫无反应,它只是疯了一样往前跑。

祁岁桉大脑一片空白,生死一线前眼前的悬崖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的身子被压低贴在马背上,就在追疾的离悬崖只有三步的地方,他听到耳边一句低语。“对不起。”

紧接着陆潇年横握着刀,俯身一刀抹向追疾的颈。

连一声痛叫声都没有,追疾扬起的前蹄滞在半空,高高仰起的脖子喷出汹涌的鲜血,洒向悬崖,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然后轰地一声落在重重地砸倒在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的双臂像一对展开的翅膀,将祁岁桉紧紧护在怀中,滚落在一旁。

腿上手臂都火辣辣地疼,祁岁桉睁开眼,看到马头就耷在悬崖边上,半截被割开的喉咙已经伸出了悬崖,就那么空荡荡悬在半空。

心脏像停止跳动一般,许久才重新落回来到胸腔里。祁岁桉推了下陆潇年的手臂,但没有推动。

“陆潇年?”

身后的人没有声音。

祁岁桉使了浑身的力去掰开他紧扣着的双臂,但陆潇年两只手臂硬的像石头,他根本拽不开。

肌肉仍是紧绷的,像僵死了一般,任他怎么去拽、去拉、去推都分不开锢紧他的双臂。

祁岁桉这才意识到陆潇年可能是……

这时,面前出现一双僧鞋,很普通的青灰色僧鞋。

黑衣和尚竺空蹲下身,不知在陆潇年身上点了什么穴,陆潇年的肌肉忽然松懈了下去。

祁岁桉这才得以转动身体。

他爬坐起来,一回身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脸上、胸前、腹部、腿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好像一只被挂破了无数洞的风筝,所有的地方都在往外冒血,头沉沉地栽到地上,像一只破碎的、濒死的野兽。

“他……”

和尚又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九殿下,你看到了,公子宁愿杀了他最爱的马,他也不会放弃你的。”

“只要他知道你在这世间一日,他便会疯了一样地去寻你。找到你,囚困你,将你据为己有,这就是你和他的全部余生。”

“他自幼就被当成陆家乃至大盛的希望,接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严苛的训练,他也从未让人失望过。他自然也从未受过任何感情上的挫折,但五年前,因为失去你他才变了。”

“他变得偏执、易怒,但凡是听到任何关于你和西梁王的消息,他都会发疯。那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其中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划伤的。”

“他总觉得不该假扮凌云阁的,若就以陆潇年的身份去保护你,或许你还不会那样绝情的离开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离开,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祁岁桉茫然听着,那些话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混沌,粘稠成片地砸在他耳边,但他好似一个字都没听懂。

“你是说,他是流萤?”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

竺空垂下眸子,“阿弥陀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望着眼前生死未名的陆潇年,他的视线从那张脸,缓缓一点点向下,最终落在自己刺下去那个刀口。

他怎么会是流萤?

不可能的。

不会,自己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流萤?

陆潇年为什么要救自己?他若真是流萤,他问了那么多次,为何他从来不说!

祁岁桉的脚忽然变得很软,像树被生生连根拔起。他用一只腿撑着,另一只腿的膝盖咚地砸进了血泊里。

浑身血液在倒流,手指尖抬起时无法控制地颤抖不停。就在最终要触到那双紧闭的眼睛时,他又收回了手。

祁岁桉没有任何直觉,麻木地站起身,望着流血不止的陆潇年,撕裂的喉咙里发出喃喃二字——“救他。”

然后他木然地背起暮冬转身走向了不知名的深处。

【作者有话说】

本周在首页大概还是五连更。

感谢你们的评论和海星,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ㄒoㄒ/~~,等我码完最近这艰难的几章按个儿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3章放手

他没有走向那条弯折得看不清尽头的路,而是走进了林子里,像一头慌不择路的马,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头脑被重重掼击了一样,离开,只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最本能的决定。

脑中全是刺目的耀眼的光,祁岁桉成了一头完完全全被本能击垮的野兽,那些复杂的、人的感情好似已经彻底崩塌。

震惊。

害怕。

愤恨。

后悔。

迷茫。

委屈。

所有的所有,像一根根错综复杂的绳子缠绕着、盘踞着捆绑在他心头,然后从四面八方同时收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锋利的草叶、荆条割破他的皮肤,身上扎满了灌木刺,还有一些挂在头发上,扎进脖颈的肉里,而他毫无觉察。

林间树影疏密,阳光倾泻下来,在眼前不断斑驳摇晃。

祁岁桉垂散着头发,衣襟松散,脸上像木头人一样迟钝呆滞。他眼前的一切都在随着忽深忽浅的脚步摇摇晃晃。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壳里撞来撞去,像一只想冲出铁笼的鸟,不断地用头四处撞击。

——陆潇年就是流萤。流萤要死了。

这两句话不断交替反复,像毫无意义的呢喃,但是他丝毫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他就连走路、呼吸这样本能的事情都做不了了。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陆潇年黑沉的眼神,出现自己刺入他腹部的刀尖,出现他浑身血毫无生机垂下头的样子。

他用力地一口一口咽下口水,好像他的喉咙全部被扼住了。胃里忽然一阵天翻地覆地绞痛,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干呕吐起来。

苦涩翻涌至喉咙,他吐出的都是黄绿色的胆汁。

他自认为一直是个冷静的人。

他从小便显现出异于常人的自控能力,让他冷静地不像个孩子。被老师训诫打手心,他一声不哭;被罚抄书,就站在勉强到他胸口的书桌前,一抄一整夜;母妃怕有人在他爱吃的东西里下毒,他就能对那盘肉脯视而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有曾经有过一点点喜欢的东西,比如树梢上的那只麻雀,母亲给他的安睡香,太后送给他的西洋钟,那个陪他的玩伴小太监……哪怕只刚刚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被他以危险为由彻底推远。

但,只有一样东西例外。

它比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更加危险,但却被它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只有夜深的时候,他会偷偷拿出来,抚摸、擦拭、戴在脸上,搂在怀里。

他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想象着面具后面的那个人的眉眼、嘴唇、呼吸、声音入睡。又在多少个昏暗的黎明戴着它想象着那双粗粝的手,慢慢伸向自己。

可现在,他被自己亲手刺了一刀,然后为了救自己被马拖拽撞在石头上。

救自己。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陆潇年,为什么会救自己。他不是恨他、折磨他、以此报仇为乐的吗?为什么要在坠入悬崖前还要来救他!

如果他真的是流萤,又为什么要骗他?

他问过多次、试探过多次,他为什么都不说他是流萤?

那个和尚又会不会也是在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累了。

太累了。

为什么每个人的话都要去猜,真的,假的,目的,心思,他句句要猜,要用更快的速度更准确地猜。

可他现在太累了。

他猜不动了。陆潇年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再也猜不动了。

他搂紧暮冬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脚下踉跄了两下,栽到了地上。倒下时,他唇角不知被什么草划了一下,延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祁岁桉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

活该老天会把他喜欢的东西一一收回,他不配拥有。他活该被骗、被利用、被报复,他自以为是的敏锐、聪慧、自控现在看来不过都是笑话。

但凡这些自以为,有那么一点是真的,他为何还会看不出,陆潇年就是流萤?

为何他还会落到此刻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被他害死了。

流萤也被他亲手害死了。

他像一只斗败的蟋蟀拖着残躯破体,走不动,逃不了,心底破了一个巨大的洞。

阳光越来越炽热,炙烤着他。他连掀眼皮的力都没有,也许他的结局就是躺在路边被一只鸟一口吞进肚子里吧。

也好。

一起死在这,倒也不错。

最后他想起陆潇年好像曾说这样的话,心揪疼地呼吸不上来。

轰隆隆,马蹄声贴着地面,细碎石砾像是在震动的鼓面上小幅跳动。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就看到了那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陆潇年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被血糊住的双眼令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沐浴在如血残阳里。

乌黑长发飘散,周身朦胧罩着金芒。一道细长的跌跌撞撞的身影撑开了他眼中的天地,但越来越小,成了一个模糊的,颠倒的,移动的黑斑,渐渐消失在光晕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想让他消失。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夜间失去了他最敬爱的二叔,失去了疼爱他的父母,失去了无数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失去了追疾,失去了家。

在这场浩劫里,他只剩下了他。

那是他唯一能捞住抱在怀里的东西,是支撑他想活下来的一点念想。

他不能连他也没有了。

像个刚会抬头的婴孩,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倔强地往前爬了一下,然而剧痛立刻袭来,骨头好似在体内被碾碎的渣滓,而皮囊的唯一作用就是包裹住它们,不让它们难堪地散落在外。

不远处就是倒下的追疾,一道深痕将头和身体分开,只有鬃毛还勉勉强强地连着。追疾的四蹄还在微微抖动,腹部一鼓一鼓,还没有彻底断气。

陆潇年继续爬,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时,一双僧靴占满了他整个视线,挡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你的血脉都已被我封住,莫要再动,再失血就真的没命了。”说完,竺空迈步来到追疾身边。

“若我没记错,这匹马叫追疾吧?”他蹲下身,将马头和马身拼回到一起,将马头挪到陆潇年抬手便能触碰到的地方,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惜了,当年你二叔和你大哥在草原上三平匈奴才得此一匹昆仑雪王。它极通灵性,日行千里,但却无人能驯,后被匈奴人窃走,险些死在火海之中。最后还是公子不顾性命冲进火海将它救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呲一声,一股鲜血喷涌出来。一袭黑衣的竺空身上一滴血都没有,看追疾彻底不再呼吸,他才拔出插在追疾心脏上的刀。

陆潇年的心脏跟着一阵绞痛,但它终于不再痛苦了,这点他还是感谢他的,因为他看出了自己要做什么。

竺空将刀插进土里,双手合十念了一段超度经文。

陆潇年抬手就摸到了追疾的脸,想起它被围困那日。它眼神慌张无措,马蹄在原地踏来踏去几次想冲进火海,但哪怕火舌已将他胸、背上的鬃毛烧糊,但它也没放弃。

可能就是那种倔强的眼神触动了他,和他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

经文梵音回荡在这半山腰间,忍着痛陆潇年一点点伸出手敷在追疾的眼睛上。

同时,一滴泪滑落,滚入泥土,融进鲜红的血泊里。

二叔当初给它起名的时候说,世间再快的马,也难追相思之疾。陆潇年还能想起草原上二叔说这话时望向远山的神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久,陆潇年嘴唇翕了翕。

善解人意的黑衣和尚立刻缓缓俯身,靠近陆潇年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陆潇年眼眶酸涩,声音嘶哑:“我做皇后的刀,放他走。”

又一滴泪滚落,那双干涸的双眼彻底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作者有话说】

追疾555

◇第74章疯了

沉闷的冬月,被一场新雪打破。厚实莹洁的雪褥铺满盛京,天地间银装素裹。

干燥、轻盈,如绒毛似的雪花异常胆怯地飘落下来,落在枫树下一人散落着的乌黑发顶。

一串脚印无声踏在松软的雪地上,在不远处停驻。

树下的人仰着头,白皙的面庞被雪映得亮盈盈,可是眼睛里却仍是黯淡一片,像是再怎么样也照不亮。

他走过去,驻足在他身旁。头顶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也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了。他伸出手,轻轻掸去他发顶的积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戴个斗笠。”

乐安没回头,仍是仰望着树尖,盯着树冠上的那片血红的枫叶似要马上被雪压弯。

走近才能看到那张白盈盈的脸上除了黯淡的眼神,还有冻得通红的下巴和鼻尖,花朝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揪疼。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就这样,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吗。”

又不知多少片雪花落下,落在乐安微红的眼下,化成了小小的一滩水。

探出的指尖倏地收紧,花朝收回了手。自从祁岁桉消失后,乐安不肯让他碰,把脉也不行。花朝只好也仰头看。

枫园已经被修缮,两年前他们随陆潇年搬回这里住。明明同住在一间侯府上,但陆潇年和乐安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陆潇年从不踏入后院的枫园,而乐安也从不出去见陆潇年。

只有花朝每日无谓地穿梭在这堵墙之间。

“要是觉得闷,过几日西市有庙会我带出去逛逛。”花朝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乐安一直在看什么,收回了视线。

目光停落在乐安侧颈的青筋,他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拂去他肩头的落雪,把斗篷围在他身上。

乐安的目光很静,已经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每日得不到消息的麻木,到现在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安静倒是跟陆潇年的眼神很像。但与乐安整日整夜无所事事地发呆不同,陆潇年时刻都在忙,从早到晚,陷入事无巨细的漩涡里,但目光里的安静与乐安一样。

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只要被风轻轻一推就会飘向远方。

自然不会得到什么回答,花朝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单方面的对话。雪花偶尔打在他脸颊上,莫名地也不觉得冷。

今夜从皇后那回来,路上就开始飘雪了。一路上,陆潇年倚在轿厢一角闭目养神,鲜少地露出了一点疲态来。

花朝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爱热闹的人,但居然也很快就习惯和适应了这种安静。

就像此刻,诺大的陆府,琼楼金阙比之前陆家最鼎盛时还要光彩溢目,但寥落的好像这世间只有他们三个人活在这里一样。

花朝突然间就很想说说话。哪怕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话,但至少身边有人在听。

“其实那天,我不是没有挣扎过。但看到血肉模糊的人就躺在你脚边,无论是恩人、主人还是……兄弟,”花朝已经很久不去回忆那天了,现在回想起来,仍能闻到干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我可能是吓傻了吧,我知道我应该去把殿下追回来,或者按约定去校场找他。”

花朝顿了顿,“但我就是移不开脚。”他再次仰起头,望着面前的树。

“我也曾经很恨陆潇年,以为他把我和我的兄弟们生死相隔,让我一个人留在皇宫里只为让我医好祁岁桉的心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开始只也只当是一个任务。完成它,我就可以离开。”花朝喉结滚动了一下,侧头看到乐安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水晶,乐安终于动了动,抬手把它们擦去了。

“但,直到我感觉到祁岁桉信任我。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的试探,但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看上去浑身是刺,但实际上他内心很简单,也很软。”

口中呼出的白雾,在他面前一点点散开。

“你怪我、恨我,我也理解的。如果我那天追上他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也许还能回到宫里,做那个无忧无虑,风光八面的乐安公公。”

短短两年多,祁岁桉的璟和殿已经成了大盛皇宫里的又一座废墟,所有宫人都被扔进了北三所自生自灭,乐安是他求陆潇年费了很大的劲才保下来的。但为了确保他不会被认出来,乐安就一直被关在陆府后院,哪也不能去。到后来风声过去,反倒是乐安自己哪也不想去了。

至于那间无名王府,随着祁岁桉的消失也被淹没在了荒草丛里。

斗转星移,权力更迭起伏,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争斗,还是陆家与刘家厮杀,到头来反倒是大盛的百姓和皇上在目空一切地安静度日。

自从梁广渠的妻女指认是刘臻的儿子以梁家上下性命要挟梁广渠吞毒栽赃,刘臻府邸被封,梁家房梁上又搜出梁广渠生前亲笔写的认罪书,福寿沟贪墨一案才彻底查清。

刘臻将贪墨的大笔银两都用来建一直往南延申的福寿沟,这与孟春他们传回的书信证据不谋而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至于刘臻为何要批建那么多的福寿沟,他死也不肯说。

皇后方才将陆潇年叫到慈懿宫也是要他尽快把刘臻按死,不要让他再兴风作浪。

皇上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已经还不大上朝,任由皇后垂帘听政,掌管三军的陆潇年最终如其所愿地成为了她手中的一柄利剑。

但这利剑也偶有不听使唤的时候。前日,又一个凌云阁的老巢被陆潇年连根端了。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里才能培养出一个凌云阁?”皇后冷眸怒视着陆潇年。

“知道。”

刚扫的那个地下巢穴里挖出一个深坑,里面挖出了近百具儿童残骨。更不要说毒药、刑床、淫具这些东西。与之相比,之前肖柄权的诏狱像个玩具。

“凌云害死了琮儿,但他留下的凌云阁是我筹谋半生才夺来的。当初你答应好的,我放过祁岁桉,你来为陆家报仇雪恨。

“放着凌云阁这枚暗箭你不用,可以,我依着你。但你自捣巢穴是什么意思?!”

陆潇年目光沉静地站着,不回答,也不出声。

皇后见他又是这副样子,无奈地软下声来。“一旦找到金砂矿,你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无人能敌了。”

“刘家在替你找,凌云阁在替你找,天下的人都在替你找,你只需要掌握大权就好。年儿,姑母从小就看好你,我已经没有儿子了,只有你才能替琮儿实现他的宏图大志。”

“姑母为何不自己做女皇帝?”陆潇年冷清的声音突然乍响在诺大空寂的寝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怔了一下,眼神茫然了一瞬然后摇头,一旁的金僖淡然地剥着橘子,递到皇后手里。

“我的心你至今还不懂。我不是喜欢权力,我只想让应死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皇后的手抬起,指向一个方向,“他的内心早就被权力啃烂了,你当初已经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就该那时让他死。”橘子捏碎在指尖,汁水顺着锋利的指套流下来。

“你疯了。”陆潇年平静道。

皇后冷笑了一声:“或许我们家的人多少都有些疯的血统吧,不然我兄长怎么会不顾死活偷偷把凌云带回来,你以为他只是可怜他吗?

“还有你二叔,兢兢业业为皇家卖命,连已经过门的爱妻都肯休掉。还有你,这个凌云阁早就是爷爷为你准备好的替身,你大可以选择逍遥自在,却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妖孽之子回来,受尽折磨。

“若论疯,你们谁不比我疯。

“哦,还有你那姐,我的好侄女,宁肯放弃郡主远嫁到塞外喝风吃沙,可管过你父母,管过你死活?哈哈哈,都是疯子!都是疯子罢了!”

陆潇年闭了下眼睛,眼前立刻出现了黑压压的树影。他的表情像一片阴影一样平静。

“我也只有这一个条件,不管爷爷和父亲是用什么和那个凌云做交换,帮他成立了凌云阁,都与我无关。我不会用里面任何一个人做替身,也不会发出任何一个命令让他们去杀人。”

“你才是疯了!那是咱们陆家最后的退路,只要你一日不做上那皇位,咱们陆家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皇后没等陆潇年回答,面色徐徐沉冷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他死了,不可能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的声音和花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起落在这静谧的雪夜。

乐安的睫毛颤了颤,扬起的脖颈大概太久了,僵直酸痛。等这么久了,那片摇摇欲坠的红枫仍没被压断。

平直光滑的颈抖了一下,乐安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看向花朝,眼眶泛红。

“不会的。”

随着他的话音,砰的一声,乐安仿佛听到了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枫叶上的声音。

那片摇摇欲坠的红叶终于不堪重负,载着厚厚的积雪坠落在乐安和花朝的足尖前。

与此同时,一滴倔强的泪珠也不堪重负,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至狐裘衣领间。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还在吗,还在吗,还在吗

补药抛弃我啊,后面开启新时间线了,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最艰难的部分过去了

搞暧昧我擅长啊,信我!手握八米长刀咬牙切齿版

◇第75章擦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果然夜里发起了烧,花朝头脑里的弦绷得很紧。因为自上次他被救回来,乐安的身子就伤了根基,所以昨夜在雪地里站的那一会,他的心其实一直揪着。

他一直用热帕子为昏睡着的乐安擦拭,直到天快亮温度才退下去。花朝松了口气准备也去睡一会,可转身看到乐安蜷缩着喃喃说好冷,要抱。

每次乐安发热其实都很乖,从不闹人,但这次不太对劲。

攥着烫手的长帕,花朝愣了一会。

想了想,他还是开门,冒着冷风去隔壁搬来了自己的被子。

不料一进门就看到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亵衣又都脱了下来,大剌剌地敞在床榻上,胸口到腰肢都泛着芍药般的粉。

花朝喉结滚了下,赶忙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掖紧,手放在他身上拍了拍。

“别乱踢,汗发出来就好了。”

怕他再掀被子,花朝犹豫了一下,然后合衣躺在了床上,将被子压在身下。

果然乐安又乖乖睡了。

花朝暗暗松了口气,不料猝不及防乐安转了个身,脸就贴着他的颈窝,花朝的呼吸倏地就重了起来,满脑子都是白里透粉又挂着晶莹汗珠的乐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咬着唇缓缓闭上眼,不敢再低头看一眼。

夜晚的萃灵楼,贵客芸芸。花朝不知道陆潇年怎么突然有喝酒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睡不好的缘故,他跟在掌柜身后随上楼有些心不在焉,连前面的人停了脚步他居然也没察觉,直直撞到了掌柜身上。

“呦,这位大人当心脚下。”掌柜满脸陪笑。

花朝抬头,对上陆潇年越过来的眼神。换以前定少不了会带些揶揄,可是现在那目光还是很平静,平静到什么都没有。

“无碍。”花朝讪讪道。

陆潇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朝里面走。路过当年祁盈包下的那间房门口,陆潇年足尖顿了顿。

掌柜在京城见的达官显贵多了,颇有眼色地赶忙上前:“大人,这间被人包了常年,还是里面请吧。”

原本也没打算停留的陆潇年,听到常年二字却驻了足。他偏头朝那扇门看,好似那松竹雕镂的图案真有什么特别一般。

以花朝这两年的观察,凡是于那个名字有关的一切都被陆潇年不着痕迹地刻意避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密室、那个无名王府,陆潇年一次都没再从那门前路过。就连搬回陆府后,那个他当年付出了极大心力亲手做的巨大沙盘也一直被锁在那间屋子里,从未踏足过一步。

没时间,也是不想。

但现在,他却突然停下来了。

陆潇年穿着玄黑暗羽纹常袍,腰间的暗金腰带束着显得人更削拔,像一道巨大的阴影笼在那扇门上。

“是何人?”冷冷的三个字从陆潇年口中冒出。

掌柜明显哆嗦了一下,为难地躬起身来,“也、也是贵人。大人还是随我到前面,这边风景绝佳,打开窗雪枝都能伸进窗来,“雪吟子”这佳酿只有您那间才独有啊。”

“贵人?”

黑色缚袖紧紧裹着陆潇年紧绷的小臂,好似在挣扎。他面色越来越紧绷,花朝从他的眼眸里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或许,只肖轻轻一推开门。

那人从未离开过,就在某个纵情声色的角落,一个身着青白如雪的衣袍之人独自倚着窗,袖中伸出一截皙白手臂,仰着头在接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许那人也满目含笑地就坐在酒色艳酣正中,衣襟微松露出修长脖颈,乌黑长发披散任由妓子握着他冰凉的脚踝。

不然自陆潇年把给他送礼的名单上的人以贪腐之名送进了监察院,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常年包下全盛京最大的酒楼里这间最贵的房?

这两年陆潇年疯了一样剿灭凌云阁,连他们十二暗卫都找不到的人,会不会有可能就一直没离开过盛京城?

想到这连花朝的心跳都开始加快。

尽管理智上他知道,这种推断漏洞百出,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也知道陆潇年一直和乐安一样,只不过是靠“他不会死”这四个字苦苦支撑着,一直到现在都仍不肯放弃罢了。

所以陆潇年此刻,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这扇门外,他紧绷的小臂久久没有抬起半分。

他大概也害怕再经历一次那种燃起点点星火但又寂灭到锉骨的失望吧。

那是一年前,孟春传来消息说是在澧水边的一个县城里有个香料铺子好像发现了祁岁桉的踪迹。

当时陆潇年立刻提笔回复:速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又揉掉,改成了“等我。”

这个不起眼的香料铺子之所以引起了孟春和清秋的注意,是因为他们在跟踪一个凌云阁的时候发现了那人频繁出入此地。

凌云阁都是被训练得断情绝义,断不会有家眷用得到香料这种东西。

孟春心思缜密,没有打草惊蛇,渐渐发现这间香料铺子的掌柜好似在帮凌云阁的人清洗云纹,用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药料和手法。

当时陆家军正在全力铲除凌云阁,起先他们身上的云纹都用烙铁自己熨平,但刺青的位置特殊且统一,留下的疤痕亦是凌云阁的证明。

于是很多人后来不惜自断手臂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清秋还发现这个香料铺老板不收银子,只是要对方用消息来换。

当时花朝和陆潇年连夜奔袭,十日后抵达了澧水南岸的这个小镇。

当地知县很清楚所辖地盘有凌云阁的巢穴,但碍于惹不起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当陆潇年赶到那个香料铺子时,铺子门窗紧闭,早已人走屋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但还是能看得出主人简洁拮据的生活。

不知道是被绑走,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花朝只是眼睁睁看着陆潇年平静地砸碎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最后在废墟里发现了一炉香。香炉已经被砸烂,但里面还有残余的香。

当陆潇年掀开炉子的那一刹那,已双目赤红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淡淡的松竹香,像挂在竹叶上的雪。篱落雪的味道,缓缓飘散出来。

但后来,这个人就像那丝淡淡的香气,随时间蒸腾消失了,无影无踪。

谁也无法确定那个掌柜是否就是祁岁桉。但若世间真的只有他一人会制此香,那便是陆潇年距离祁岁桉最近的一次。

萃灵楼里灯火摇曳,乌黑的皮质缚袖泛着暖暖烛光,五光十色的酒旗在酒楼外招展飘摇。陆潇年缓缓抬起了手,掌心向下,按在这扇门吊楼的松竹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作者有话说】

相信我,我比你们还急

你们的海星。鱼粮。评论我都收到啦,知道你们还在就好

么么

◇第76章而过

长廊弯弯曲曲,各屋檐下的灯笼里投来的光晕斜七杂八地映在陆潇年的侧脸上,深黯的眼眸下有一片厚重的阴影,将他的脸映得更加深邃。

从这个角度,花朝清晰地看到陆潇年的喉结滚了一下,推开了那扇门。

门缓缓打开,门缝间立刻涌出醺醺暖光和扑鼻酒香。

花朝屏住了呼吸。

突然,视线被挡住,掌柜砰地关上门挡在了门前。

“大人饶命啊,使不得。这里的贵人小人得罪不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沉下脸,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大人你就得罪的起了?”

“不不不,”掌柜的脸瞬间铁青,他也不是白目,眼前这位是何人他就算装不认识也不敢真不认识。“小人、小人嘴拙!”掌柜响亮地抽起自己耳光来,眼看两颊通红一片。

“让开。”陆潇年声音低沉。

花朝闻声缓缓移开脚步,掌柜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一样愣住。

房间两角挂着的灯笼,红彤彤映在门内那人的脸上,教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灯照的,还是因为醉酒导致。

“三、三殿下?”花朝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陆将军这是?这么巧?”祁禛眯成缝的眼倏地睁开,瞪大,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掌柜,又抬起望了望面色不虞的陆潇年。

“三殿下。”陆潇年泛白的拳一点点恢复血色,但下颌还是紧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柜又朝祁禛猛磕头,“是小人无能,小人办事不力,打扰了贵人兴致,小的该死!”

祁禛像是被他这大惊失色的样子逗笑了,“这说什么死不死的,陆将军哪算什么打扰,是我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呢!”

祁禛转向陆潇年压低声音笑道,“陆大人来得极巧,快进来尝尝我这从西梁偷偷弄来的琼粱,我都没舍得喝几口呢。”

陆潇年目光越过他,朝屋内视线所及的地方巡梭一圈,将门又推展一些。

门发出吱呀一声,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里显得有几分刺耳。

祁禛随他视线朝身后也看了一圈眼,转回头看到陆潇年眼中凝着的冰霜,讪讪笑道,“陆大人要是不喜欢,我让她们下去就是了。”

“不必。”说着,陆潇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时花朝注意到了陆潇年展开的手心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甲印红痕。

屋内满目奢靡凌乱,祁禛倒是毫不为意,坡脚走在前面,路过还不忘顺手把一位官妓歪斜的领口扶正,笑道,“里面请。”

花朝目不斜视地跟着陆潇年跨过满地狼藉走进内室。

内室清净许多,轩窗用挑杆撑开,江面上雪后的清洌空气飘进来,冲淡了不少酒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素少饮酒,但爱闻酒味,一闻便知知道这种难得一闻的浓郁香气的确是西梁特有的堪比天宫玉浆的琼粱酿。

陆潇年在桌前坐下,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位置。三皇子祁禛也掀袍坐下,看着陆潇年有些惘然的神色,开口道,“陆大人可算稀客,不会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吧?”

陆潇年转头望了眼窗外白茫茫的江面。

“不瞒殿下,我其实是专程来拜访的。”

提着酒壶的祁禛手一顿,放下羊脂白玉酒壶指了指自己,“我没听错,来这里是专门找我的?”

陆潇年点了点头。“有件事想拜托殿下。”

看着陆潇年的神色,祁禛慌忙摆起了手,“别,别陆大人,我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纨绔,喝喝酒就是我毕生所愿,自小就帮什么就毁什么,可不敢谈什么拜托。”

陆潇年完全没听到似的,“过几日刘臻就会被发配黑儿堡,一路上若无人照应,怕是连潼关都出不去。那可是殿下实打实的舅父,殿下就不想替他求个活路?”

负责押送刘臻的是陆潇年指派的人,花朝明白陆潇年这是要胁迫祁禛,至于陆潇年是何目的,他却并不清楚。

谁料祁禛的手摆得更起劲了。“不不,陆大人肯定是搞错了。”话音落,祁禛突然掀开自己的衣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藕色的衣袍下藏着一截突兀的铁皮假肢。

“刘家与我毫无干系,自我腿废我这舅父就再没把我当人看,他被发配那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陆潇年解下刀,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祁禛下巴抖了一下,胡须跟着颤。

“三殿下还记得自己是祁姓,如此就好办多了。你舅父已不在京城,刘贵妃连失二子已疯疯癫癫,殿下的好日子这不才刚开始。”

祁禛不说话。

陆潇年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若论享受,九位皇子之中,谁也比不上三殿下您。就拿这酒来说,与西梁原定的十年商贸断交若提前结束,这酒殿下还用偷偷摸摸藏到这里来喝?那还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祁禛脸色有些发白,身子向后退了一点,讪笑道,“陆将军怎能么没喝就说上酒话了呢?”

澧水之盟其中一条,就是大盛与西梁十年内不再贸易往来,这协定怎么会突然结束,除非是皇帝驾崩,新帝……

陆潇年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打断道,“祁岁桉死了,回不来了。大盛朝就剩了三皇子和那个二十多岁还和阿娘睡一张床的阿斗,刘臻倒了,刘家将倾,殿下不曾进一步为自己考虑过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是皇子,如何还进一步?

祁禛脸色愈白。

陆潇年步步紧逼。“这个梦殿下不会没有偷偷做过吧?世间可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做这个梦了。我陆家奉谁坐明堂,”陆潇年将旧一口饮尽,酒杯捏在手中,“其实都一样。”

祁禛面如白纸,快速吞咽了一下喉咙,陆潇年的话像一颗火星落进他心里,顷刻便熊熊烧起来。

可是陆潇年的脸色沉静的可怕,看得祁禛心里莫名发慌,“你……你不是来杀我的?”

陆潇年修长的手指在剑尖上游移,语气漫不经心,“下棋嘛,这局玩烂了,再开一局便是。”

“你是说,祁岁桉那局被你……玩烂了?”

陆潇年指尖滞了一下,缓缓掀眸,“殿下现在肯再回想一下了吗?刘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话?”

祁禛自然知道陆潇年是想问福寿沟的事情,但兹事体大,他不知道该不该信陆潇年,他真的会扶植自己上位吗?

祁禛神色仍有些犹豫。

“殿下,别逼我掀屋顶,你才肯开门。”陆潇年的耐心显然到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喉咙干涩地看了看面前的酒,他决定赌一把。“其实想随时喝到这酒也不难。”

陆潇年微微挑眉。

“开渠辟路,再汇集天下高手保证运送,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原产地,然后就能将这琼粱直接运往酒窖了。”

“产地、渠道、运送。嗯,现在就差产地了。还是三殿下通透。”陆潇年笑了下,又闻了下酒香,“多谢。若我没猜错,这产地应当就在西梁和南月交界吧?”

花朝听完心中雷动,这才方知陆潇年此行的目的。

原来陆潇年不遗余力地剿灭凌云阁不只是为了寻找祁岁桉,更是为了破坏刘家的这个惊天的计划!

他想起刘臻的最后一笔福寿沟的批款,就刚好是那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祁禛垂眸。

“自然,陆某下次再来陪殿下喝个尽兴。”说完,陆潇年拾起桌子上的配刀走了出去。

几次三番,祁禛都出现在十分重要的时机,刘臻一直不肯说出福寿沟的用途其实就是想给三皇子铺路。不得到陆潇年对祁禛的支持,刘臻这只老狐狸的是不会松口的。

正如他所料,三皇子其实并不蠢笨。现在福寿沟被毁,凌云阁被铲除,那现在就剩下产地——找到金砂矿所在就是破局关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金砂矿的位置,全天下人都在找。

其中,有一只伪装成盗墓的小队,此刻正在一艘旧货船上往南月和西梁交界的邑县去。

“哎,站住!”

一个浑身刺青的莽汉不适应行船,正扶着船舷吐地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稳脚,看到一个青衣素衫的瘦长身影从他面前飘过。

“给爷倒口水来!口他娘干死了!”

那瘦长身影驻足,但是根本没有循声转头,像一缕飘在江面上的薄雾,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又继续往前走。

莽汉本就吐得想死,憋了一肚子火,看这个跑船的竟然无视自己,一下来了气。

跌跌撞撞几步朝那身影猛扑过去,一下把人扑在甲板上。

莽汉压住了那人修长的腿,死死抱住不让人起来。

突然间,鼻尖窜入一股很奇特的香,把他那种恶心的感觉一下压了下去。

莽汉怔然道:“你、你身上好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77章香毒

饶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他也从未闻过这种香气。

跟婆娘身上那种脂粉香全不沾边,也不似什么麝香龙涎那么馥郁。

淡淡的一点松竹,又好似混合着什么冰晶一样。就像住在一片竹林里的修士睡醒一夜推开窗,发现下雪了的那种感觉,深吸进鼻腔再吐出来,就有种把五脏六腑涤荡一遍的清透,让人忍不住想再多闻一会。

于是他好奇地朝那张脸看去,想看看是哪个跑船的居然用这么高雅讲究的香。

可是出乎意料的,当他看清那张脸时,方才在脑中出现的什么端方公子,如玉少年的样子顷刻不见。

失望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就算甲板昏暗,但依然能看清他身下抱住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那是一张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的脸。眼窝深陷,面色灰暗,鼻翼两侧两道深长的沟纹盛满了生活的不易和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莽汉旋即嫌弃地松开来,摇晃着站起来。“赶紧去他娘给爷倒杯茶来。”

被拽倒的那个人没有说话,拍了拍身上的灰棉夹袍,站直身体,朝船舷外黑茫茫的江面看了看,对莽汉道,“甲板上风大,看天色怕是要下雨了。要是不嫌弃,小的屋子里煮了管晕船的药茶,可以让大人好受些。”

黑压压的云将天色笼得像一个倒扣的大锅盖,闻言莽汉鼻子里闷嗯了一声,在甲板上吐得胃都空了,若此时能有间暖和和的屋子,能喝口暖和的茶,的确会舒畅许多。

“请大人随小的来。”

这艘船已经不少年头了,甲板上的木头已经露出年深日久深深浅浅的刻痕。莽汉跟在后头,看着前面那道颀长的背影,戏文里那种泠泠如玉光风霁月的脸就又浮现出来了。

真是奇怪。

“你叫什么?”

“暮冬。”

“年龄不大吧?怎叫的这么老气沉沉的名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也不小了。这边,小心脚下大人。”

到了窄门,推开后就是下船舱的舷梯,常年阴潮不见日光的木梯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毕竟夜已经深了,莽汉也不想惊动老大,就小心地放轻了脚步。

随着一扇简陋的破木门被推开,莽汉再次闻到了那种很奇特的香气。

“大人请。”

窄小逼仄的屋内点着一盏油灯,随船身摇摇晃晃,屋内简洁得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冷冷清清的。但炭盆上确实温着一壶茶,也将屋子熏蒸得暖暖的。

“你身上的香味哪来的?”莽汉瓮声瓮气忍不住好奇的问。

“小的自幼有心疾,阴冷天气就易犯病,后来遇到个很厉害的大夫就给调了这香,可以压制住。”

莽汉接过那个叫暮冬递来的茶,目光落在了那截灰棉夹袄里生出的修长脖颈上,白莹莹的,暖光里甚至能看清上面细软的茸毛,心底不知道怎么地就突地跳了一下。

莽汉攥紧手中的杯,吞咽了下喉咙,在那人转过身之前,慌忙将温热的茶水灌进肚子里。

熨贴滑喉而下,看着他的背影,那削直的肩好似突然抖了一下,莽汉想,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上,岂不会似绸缎一样。若这趟真得了手,他也要尝尝贵人们的玩意儿。

想着想着,那身子忽地转过来,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发生了一些很细微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莽汉来不及想是什么,喉咙已经开始火烧般地灼痛起来。

“别挣扎,会死的。”那人接过他手上的茶杯,嗓音淡淡。

他将茶杯轻轻地丢进煮沸的水中,然后拢着手放在炭盆的上面烤暖。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若乱动,你脾胃会爆裂开,死得更快。”

莽汉骤然瞪大的眼睛里,惊恐万状。他不信邪地猛一挥拳,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得满床满墙。他面色变得极其扭曲和痛苦,而再看那人,墨蓝色的深眸如漆黑江面一样平静。

“明日你们可是要去西梁的麇山里挖金砂?”

莽汉感觉自己体内有团四处乱窜的火,他好似明白过来,这人根本不是偶然路过,也许连自己的晕船也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双瞳突出,满嘴鲜血地动了动好似在问你究竟是何人。可惜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脚不敢再动一分,因为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五脏六腑,仿佛真的随时会爆裂炸开。

莽汉意识到这一点后,终于肯接受现状,无奈地点了下头。

那人却没有就此露出满意的表情来,那瞳仁里仍然没有任何波澜,反倒有些失望的神色从眼神里一闪而过。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答案,因为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而有些懊恼一般。

“你叫郭蛤,南月人,二十五年前,你的义兄把一个四岁半的男孩拖付于你,他战死疆场,你也兵败逃亡,路上你一直照顾义兄妻儿,但后来贪图美色,你将义兄的妻子霸占,将那男孩卖到了洗煤场。”

那人细长的手在水壶的蒸汽里缓缓交替,白雾袅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莽汉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这件事早就烂成渣滓,知道的人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何况当年他做的干净,世上无人知晓。

他又怎么会知道?

“点头,不然会死。”

这是第二次提醒,那声音无波无澜,甚至每个字都透着一种无力的颓丧,可是却冰冷刺骨。

莽汉点头。

“但你不知道你那义兄的妻子,其实是南月公主的贴身婢女,死里逃生出来带了一幅画。那幅画你因为赌输钱而当掉了。”

莽汉此次不敢耽搁,当即点了头。

“再后来,你欠了这个船老大的钱,就开始随他四处盗墓。说是盗墓,其实是在替匈奴人找金砂矿。”

说话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给他时间,等他点头。

莽汉点头。

“嗯,差不多都对上了。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让你知道,毒死你的不是那杯茶,是你闻到的香。”

香如美人,跟不对人就是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始至终背对着郭蛤,烛光中他的身影在地上虚虚晃晃,形成一道弯曲的河流。

“暮冬,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我找了你很多年。现在,你可以死了。”

话音落,郭蛤感觉到腹部一阵爆裂剧痛,脾脏裂开,鲜血从眼睛、耳朵、鼻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你、是谁?”郭蛤嘴唇毫无意义地只是抖了几下,然后就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祁岁桉抿唇,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跨过他肥硕的身体。

◇第78章何人

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晨雾霭霭。天将亮未亮,天幕从偏紫些的空青色一寸寸褪洗,最后在白雾的晕染下变成了虾青。

甲板上已经有人开始走动,脚步声穿透潮湿的甲板,就好似直接踏在祁岁桉的头顶上,一只脚刚踏进飘渺的睡梦中又被这恼人的脚步声拽了出来。

棉被下他的身体紧紧蜷成一团,已经大概两个时辰了,甚至已经把腿窝的温度也都掠夺走,脚还是没有暖回来。

祁岁桉窝在甲板下的一个角落里睡觉,那里原本是放置干柴的,后来柴房挪到了船尾更靠近炊舱的地方,现在只容得下祁岁桉和一张床。

他是新来的斗手,每日缘篷绳登于船桅之上,负责占风望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昨夜与人交值,从船桅上下来时已经被风吹透得像一张薄绢纸。

忽然门被敲响,祁岁桉没有作声。门没闩,进来的除了小陶也不会再有别人。

果然,门缝后面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和一大一小得很明显的眼睛。

“就、就知道你、你又在这睡、睡了。”

小陶有口吃之症,是船上的木匠,偶尔负责修补船体上漏水点什么的。

祁岁桉眯了眯眼,算是回答。

小陶啧了一声从背后变出一个食笼,一大一小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亮了起来。“瞧瞧,热、热豆芽汤、烫、烫薯饼子。”

没有放的地方,小陶往里挤了挤祁岁桉的腿,坐在席子边上把自己的膝盖当桌子。

看祁岁桉兴致缺缺的样子,小陶撅嘴,“你、你这人,真、真不识好歹,这、这好东西是天、天、天、天能有的吗?”小陶一气之下连说了好几天。

小陶其实比祁岁桉还大两岁,从小就随着父亲跑船,前年才从学徒熬成了阿班。

“谢谢。”祁岁桉撑着坐起来。接过小陶立刻递来的薯饼,确实还烫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哪了?”祁岁桉咬了一口,呼出白热的气。

“就、就、就快到西梁边儿了。”

就着热汤吃下饼子,确实身体有暖回来一些。小陶这才满意地收起碗碟,忽然神情神秘地靠近祁岁桉,小的那只眼睛眯的几乎成了一条缝,道,“昨夜出事了,你知道吗?”

祁岁桉摇头。

“死人了!”小陶把手圈在嘴边小声道,眼神里还有些害怕。

“什么人?在哪?”

小陶其实没见到,但为了显示他在船上人缘很好吃得开,就把经过说得十分细致。什么货舱的甲板渗了血,伙夫跑到上层的客舱,在一个空屋子发现了满屋子的血,然后吓晕了,最后还是火长报告给了船主。

“是什么人?”

“外、外面正在查,我、趁乱来看看你。我、我记得你去收、收拾那间的被子来着。”

祁岁桉摇头,“我下值就在这睡了。”

小陶忽然咧嘴一笑,用肩撞了一下他,“我、我当然知道你。你、你、你那点胆子,都还不如我家养的小崽鸡。你看你第一次,上、上、上船栀下来脸都青的。你还、还敢杀人不成。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完手握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放、放心,兄弟我给、给你作证。”

祁岁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小陶对这人木呆呆的样子早已习惯,毕竟在一起相处了三个多月。他们相熟起来是因为挑水泡。

行船的日子漫长且无聊,不让赌钱,挑水泡成了是他们船伙计之间最刺激的游戏。

每次小陶输了都被人按着挑手上的泡,反反复复都溃烂了,直到抹了祁岁桉给他的药膏。所以轮到祁岁桉被挑水泡时,他也会护着他一些,尽量让他们下手轻点,因为他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手。

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咚咚脚步声。

“我估计船、船主要清点人头,你快、快洗洗脸出来,你这、这脸色也太、太难看了。我先、先上去,你快来啊。”

随着小陶离开,祁岁桉慢慢吐出一口气。

从他收集到的有关凌云的消息来看,凌云阁也在一直寻找金砂矿,这点他属实没有想到。身为南月的太子,南月王为何会不把秘密传给太子,而是留给迟早要嫁人的公主。

母妃大概知道自己随祁延入大盛只会凶多吉少,所以在出行前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嫁了出去,那婢女就是暮冬的娘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逃时,婢女那些金钗珠环的名贵嫁妆来不及带,却带上了那幅画,可见那并不是一副普通的画。

后来祁岁桉也去寻了郭蛤当年当掉那幅画的当铺,但当地人说,几年前当铺失火,连伙计带掌柜都烧死了。

凌云阁想必是来晚一步,被那个给暮冬送画的人抢先把画赎出来了。

所以那幅画就是金砂矿的秘密所在。母妃怕她身后无人能保护自己,于是将它托给他人,并告知父皇,只有自己能解开画上的秘密,这样父皇才不敢杀他。

但事实上,知道这个秘密一定另有其人。

所以,只要跟着这些挖金砂矿的人,就能找到那个人。

祁岁桉闭眼回想那幅画面,但其实他并不知道究竟如何破解。

咚地一声,门被踹开。

“懒货,这里果然还藏着一个!船主召集所有人集合,你没听到吗!”凶神恶煞的甲兵刀剑指着祁岁桉。

“睡迷糊了,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甲板上集合了所有人,个个不敢垂头,勉强直视着船主。船主的下巴到脖颈上有一道扭曲粗长的疤,下巴左边被削掉了一块,让他看起来脸是歪着的,助长了他的不怒自威。

“你就是昨夜当值的斗手?”船副按住祁岁桉,把他压倒在船主脚下。

脖颈被压得抬不起头,眼前只有船主常年不洗散发着臭味的靴子。

“是。”祁岁桉答。

小陶站在第一排,眉头紧簇,心里为祁岁桉捏把汗。

“那你昨夜可见到过老郭?”船主问。

“见到了,他晕船,让小的去取茶水漱口。”

“那就是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小陶心底一惊,脚步往外一挪。这一步被祁岁桉用余光扫到,偏头朝他投去警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陶迈出的脚步立刻停住,被那种冰冷可怕的目光吓住了。

“你若不肯说实话,那我就挨个杀。不如……就从那个小结巴开始。”

船主手里的刀一扬,刀尖指向了小陶。

小陶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祁岁桉忽然笑了一下,转头冲着船主说了一句,“是我杀的,因为他要逼我画画。”

船主顿时震颤了一下,连下巴上的刀疤痕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那幅画?”

祁岁桉掀眸,淡淡道,“南月美女,如仙如幻,过目不忘。”

等所有人都散去,小陶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他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画,单是祁岁桉亲口承认自己杀人这一点就叫他半天无法回神。

难道是怕船主真的杀了自己,而信口胡编的?

整整一天,小陶都像丢了魂一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主的房里,祁岁桉被绑着手脚,身上挨了好几鞭子,但他表情仍是那般木然:“你们大可以不信,杀了我。但郭蛤为何要把我带上船还假装不认识我?又为何接近边境才逼我作画?”

船主震怒,眼眸闪烁不定。面前这个斗手确实是跟着郭蛤前后脚上船的。当初郭蛤承诺他见过那幅画,但怕他们杀人灭口,要求下船后才肯画出那幅画,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三百两银子。

“我又如何能信你。”

“海棠对应季节,花瓣对应星斗、琴弦对应距离加之女人抚琴时面向的方向,推断出金砂矿所在位置并不难。”

话音落,祁岁桉清晰地看到船主的眸光微颤了一下。

看来是猜对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见到你的买家。”

两日后,下了船。祁岁桉被蒙眼押到一间黑屋里。

船上给出众人的解释是要把这个杀了人的斗手押送至官府。被吓坏了的小陶攥紧着自己攒下的钱袋,一路悄悄跟着。不料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祁岁桉冷冷地把他骂了回去。

“蠢货,要不是你昨天睡得早,你也得死。”

小陶面色难看地被船主和甲兵押回了船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了黑屋,祁岁桉被摘了眼罩,手脚仍被捆绑着,面前是铺展开的宣纸和笔墨。

视线恢复后,他抬头看见黑纱后好似站着个人。

“何人?”祁岁桉问。

空气静默许久。

“小骗子。”

黑纱后的人开了口。

【作者有话说】

来者何人?

黑影:你猜。

◇第79章觊觎

声音听上去陌生又熟悉,祁岁桉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几个来回,但还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纱双层,那人又故意坐在阴暗处,被绑在椅子上的祁岁桉身子向前探了探也没能清脸。

“究竟何人。”

黑纱后传出一声冷笑,“你倒是先说说看,为什么非要见我?”

“因为你认识画中的女人。”

黑纱后的人静默了一阵。

“你倒真的是很聪明。”

那身影动了动,祁岁桉心忽然加重跳了一下。对方的话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接近真相了。

“可我怎么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再回来这里的?”

那身影忽地站起来,高挺匀称的身影投在黑纱上,莫名地,祁岁桉的心飘忽了一下。

他的唇线紧绷成一条线。

微风浮动,黑纱飘起,后面的人仍不打算出来,祁岁桉实在讨厌这种故弄玄虚,“少废话,没脸见人的话,就休想知道画上藏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落,一声凌厉的刀剑出鞘声响起,眼前的黑纱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轰地坠落。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露出来。祁岁桉瞳仁空茫了一瞬后倏然睁大。

“九殿下,别来无恙。”

祁岁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是你?”

西梁王虞楚那张脸化成灰他都会记得。

眼前之人同五年前无甚分别,眼尾弧度上扬,左耳下坠着一个金环,手里握着一根蛇皮鞭,嘴角噙着不咸不淡的笑意,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放荡不羁的模样。

“怎么,共度一夜良宵之人都不认不出了?”男人挑眉。“要不再度一夜,帮你想想?”

“你怎么会在这?”

虞楚轻笑,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小骗子,还是那么没礼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缓过神来,斜他一眼冷冷道,“我无所谓,你别又对着我哭一夜就行。”

虞楚当即变了脸,关于那夜的尴尬回忆又涌现上来。

“带走!”他黑着脸道。

祁岁桉的头上再次被蒙了罩子,一路先车后船,最后换了马,约莫一天半之后他的头罩才被摘了下来。

黑暗剥夺了他的视线,加之路途颠簸,这期间他只被喂了两次水和一顿米汤。头套摘下来,他适应了很久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是虞楚的寝殿。

蝇豆大的烛火在朦胧中摇摇晃晃,缓了很久祁岁桉才看清面前敞胸露怀端着酒杯怀抱美女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祁岁桉开口嗓子干哑。

这些年他的易容之术精进许多,根本无人发现。

男人啧了一声,幽幽开口,“你们大盛就是这么谢人的吗?若碰到的不是我,你能被那帮人生吞活剥地吃干净,血还要被做成血豆腐卖了知不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不以为意地揉揉手腕,被绑了两天一夜,麻绳已经被勒进了肉里。“哪帮人?”

虞楚就着美女的手吃下一颗白嫩多汁的山竹。“你从上船之前我就派人跟着你了,就怕你到这来。你说你,他们两边黑吃黑,你跟着捣什么乱?”

祁岁桉双眉皱了一下,“黑吃黑?”

“你差点儿坏我大事知不知道?本王也就是念在当年造了你不少黑谣的份上救你一命,不然,就你那点拙劣伎俩,换个人当场就把你办了!还什么海棠、抚琴,一派胡言!”

被看破的祁岁桉不言语,嗓子又痛又痒,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放在鼻下轻嗅了下。

这动作没能逃过虞楚,他懒洋洋道:“放心吧,我疯了才会去毒南月公主的儿子。谁不知道她把南月药秘都传授于你了。”

闻言祁岁桉这才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不够,还要。”他把空杯向前推给虞楚。

虞楚看他的样子唇角勾了一下,“没礼貌,见了长辈也不叫人。”说完,还是亲自提壶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推回到他的面前。

连喝了五杯,祁岁桉才觉得嗓子不那么火辣辣了,语气淡淡道,“你算什么长辈。”

明显被噎了一下的虞楚,又啧一声然后无奈摇头,岔开话题问到,“那幅画,你当真见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其实肚子里的问题比他还多,这一路上他被剥夺了视线,但心里却分外清晰起来。

按常理来说,西梁王虞楚想得到金砂的目的路人皆知,无非是想反攻大盛,早日恢复商贸,甚至直接想夺得天下。本就土匪出身,奢靡惯了缺银子,抢自然是最快的办法。

若祁岁桉也不认识他,大概也会这么想。但经过五年前那短暂的相处了解,他知道虞楚根本就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

否则,他不会那么痛快地就同意了那个条件苛刻的澧水之盟,甚至连祁岁桉原本答应的十万两黄金最后都没要。

他还记得当时虞楚的原话——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花间酒,美人笑,此生吾愿足矣。

当时祁岁桉还在心中嘲讽了很久,并庆幸自己没长那样的恋爱脑。

所以现在来看虞楚也来抢金砂矿,背后必有其目的。

于是,祁岁桉根本不接他的话,缓缓掀眸,问道:“贵国是终于要亡国了么?”

此话一出口,连虞楚怀里的美女都吓得一哆嗦,手里剥了一半的山竹咕咚一声滚落掉地,更别说宫里那些噗通噗通跪倒一片的宫人。

不料,他们的王压根儿没听到一样,拾起山竹,毫不在意地丢进一旁盛果皮的金钵里,拉起美女的手用帕子擦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要亡国才想起抢金砂,不就晚了么?”虞楚道。

“那你所图为何?”祁岁桉问。

“那幅画呢?”虞楚也问。

祁岁桉继续问:“难不成你是想引出真正想抢金砂之人?”。

虞楚笑:“画没在你身上?烧了?”

祁岁桉:“所以,你不是想抢金砂,你是要杀了抢金砂的人?”

虞楚:“没有画,却见过,猜出画上有秘密,还敢信口胡诌,看来是没丢,知道它在一个很稳妥的地方?”

两个各不答话,各问各的。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冷风在这金碧辉煌的寝殿里横冲直撞,像冷与暖的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还是祁岁桉先开了口,声音沉静有力,“所以画是你派人送到暮冬手上,让他带给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楚唇角勾了勾,露出阴恻恻的笑意,“金砂矿是你母亲托付于我的。凡觊觎金砂之人,必死。”

又是一阵静默,祁岁桉也笑了笑,“那你钓到鱼了吗?”

虞楚拉起美女冰凉的手,又送了一颗山竹到嘴边,眯着眼睛看着祁岁桉笑道:

“在路上了,应该就快了吧。到时还得请我们小阿晏配合一下。”话音落,那颗饱满鲜嫩的山竹被一口吞下。

【作者有话说】

祁岁桉:噎死你。

这周,这周

必见嘻嘻嘻

◇第80章好戏

“究竟是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楚伸了个懒腰,“我也不知道先来的会是哪个,且等等看是哪个短命鬼吧。”

祁岁桉望着那个懒洋洋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言难尽的复杂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行为乖张,确实不像个君王,可也不似外界所说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流氓。

祁岁桉甚至有时候感觉,他还挺伤春悲秋的。

想起五年前那夜,祁岁桉战战兢兢也以为自己羊入虎口,甚至已经备下毒药,做好与他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不料这人先是顽劣地逼自己给他跳舞,被骂回去后又抬来琴让自己抚琴,失望而去后又带着笔墨来让自己给他画画,在得到一只八爪大王八之后,他又抱来一个精美华丽的香炉,让自己给他调款香。

祁岁桉这次没拒绝,给他调了个事后香。

虞楚当晚喝了不少酒,加上香的作用醉得一塌糊涂,最后就远远地坐在寝殿外的游廊外面远远看着祁岁桉流眼泪。一会哭一会笑,直到把自己累睡着了。

第二日看着自己作下的一片狼籍,这人厚颜无耻地不肯承认了。恰好一个宫女看见祁岁桉沐浴时身上的一些伤痕,宫中就渐渐起了风言风语。

更让祁岁桉无语的是,这个西梁王毫无下限地往这黄谣上添油加醋,说自己当夜如何威风八面,与祁岁桉如何风流快活,听得宫女羞红的脸都能滴出血来,大有将那些从盟约上丢了的面子都从“床榻间”找回来了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还没见过哪个一国之君能如此幼稚、下作。

他当时才不屑这些流言,能活着回到大盛查清母妃死因才是他当时唯一惦念的事。

如今回想起来,这个虞楚与母妃的关系绝不简单。且虞楚是想让自己帮他杀掉要来抢金砂矿的人。这样不用脏他西梁王的手,用自己一个盗墓贼的身份去做这件事最为划算。

这算盘珠子拨得怕是八百里外的猪都听见了。也不知会是何人跳到这陷阱里来。

还有那幅画,当时一心只记得抱走暮冬,却忘了那幅画,也不知道它最终落在何人手中。

想到这里,思绪像坠入悬崖的河流,猝然又自然地断在了天边。

盛京正值隆冬千里冰封,而澧水却江波依旧。连续赶路十日,对于常年行军的人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苦了跟来的乐安。

浑身颠簸得散了架一样,到了澧水边的县驿站,乐安已经又昏昏沉沉发起热来。

花朝给他喂完药,盖好被,就退了出来。

准备回房睡觉时,看到陆潇年屋里还亮着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花朝朝那光源一步步靠近。

暖光透过窗纸朦胧地映在斜斜的窗台上,花朝先是咳了一声,然后屈手指敲了敲窗棂。

“将军,还没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没什么动静,花朝准备要离开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也没睡。”

花朝有点局促站在门口,他往屋内匆匆扫过一眼,看到烛台下那幅长卷。

见陆潇年没有要收起那幅画的意思,花朝又扫了一眼,“那个,我想替乐安谢谢你。”

原本没打算带乐安的,但是花朝一是不想将他假手于人,二是乐安察觉到什么似的,在他们决定亲自来寻金砂矿之前的一天,突然说想出去走走。

花朝本以为陆潇年会拒绝,但没想到陆潇年什么都没说。一路上两人还是几乎能不见面则不见,但花朝眼见乐安明显情绪开朗起来。

从小被圈禁于深宫大内,从未离开过高墙之人,一路上都被江河山海的万千景象震撼着。

所以,花朝想谢谢陆潇年。

陆潇年静默少倾,道:“不必。”

只得到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回应,虽在意料之中,但花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见陆潇年又端起烛台低头端详,就要退下,忽然这时又听到陆潇年说了句:“兄弟间不必言谢。”

花朝双脚像被钉在青砖上一样,刚要感动,就听到他说,“病恹恹的,别非等失去再后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被兄弟二字捂热的心,一下就又坠了下去。

“听闻前一阵有个盗墓的船上扣押了个杀了人的斗手,明天叫县官来问问。”

花朝出于习惯性应了,但他其实没听见陆潇年说了什么。

直到陆潇年的目光从画上抽离出来,望了眼像灵魂出窍似的花朝,唇角冷淡地勾了勾,“当年教我的时候不是挺会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自己喜欢?”

直到退出门外,花朝还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原来,他对乐安的喜欢而且已经到了连陆潇年都看出来的程度。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已经停到了乐安屋外。夜里空气冰凉如水,但一想起乐安的笑,心里就暖了起来。

第二天,县衙里的县官连滚带爬地赶来了客栈,见到陆潇年吓得腿软趴在冰凉的地上直哆嗦。

不赐座还好,赐了座的县官以为被赐了断头饭,要命不久矣,袍子下半个屁股高悬着,双股战战地把前几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连有个大小眼的傻子想给他赎身的事都说了,希望自己这么配合兴许能换回条命,结果偷偷掀眸瞥到陆潇年更黑沉的眸色,县官差点一屁股坐空摔倒地上。

“你是说,那个会作画的人被带去西梁了?”

县官一脸死灰的点头。

“那人长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脸真的是丑得我吃不下饭。不打算换回来吗?”不等祁岁桉回答,虞楚就自己抢答了,“也是,哪有长这么妖孽的盗墓贼。”

虞楚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就委屈小阿晏了。到时还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祁岁桉恶心得啐了一口,眼眸翻涌起厌恶。

“配合?你就不怕我又坏你的事。”

虞楚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垂下眸子的祁岁桉,道:“你舍不得的。”

就在这时,宫人小碎步来到了大殿上,“启禀王上,有一队人朝咱们西梁来了。”

虞楚弯了唇角,笑道,“腿脚挺快啊。”

祁岁桉正在扒拉着碗里的葱花,心不在焉地只留了一只耳朵听。

就听到虞楚忽然提高了嗓门,“大盛将军啊?待本王亲自去宫门相迎!”

祁岁桉手中的筷子倏地抖了一下,手腕像突然无力一样,吧嗒掉了一只筷子。

他抬眸,正对上虞楚那双含着阴笑等着看好戏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修文晚了,sorry

◇第81章庆幸

大盛将军?

大盛有几个将军?

是哪个?

祁岁桉大脑空白一瞬,指尖微微发麻。虞楚看着他,眉梢微挑,身后立刻有侍卫冲过来将他按倒在桌子上,嘴里还被塞上了布。

“暂且委屈殿下了。”虞楚微笑拍拍手,拍掉手上红豆酥饼的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卫将祁岁桉带走。

空荡荡的后宫里,祁岁桉被关进了其中一间。西梁的天总是湛蓝的,屋檐一角探出几枝金桂,偶有鸟雀从窄小的轩窗前掠过。

这是祁岁桉眼前能看到的全部景象。

日光照在东窗角,没有人来。

日光移到正中,仍无人来。

日光移到西,仍是一片寂静。

屋内越来越暗,像被蒙了一层黑纱,眼前的那些景像一点点在天幕里褪色,消失。

祁岁桉的心像在暗无边际的深海里浮浮沉沉,耳边只有自己冰冷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身后的门何时会被打开,走进来的又会是何人。这种折磨,随着夜幕的降临越来越令人窒息。

突然,吱呀一声,院门响了。

接着是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的心脏倏地被揪紧。

他挣动身体,将与身体绑在一起的椅子努力转正,面冲那扇门。椅子腿和青砖摩擦,发出类似指甲划在琉璃上的刺耳声音。

“大人,这边请。”

纷杂脚步声终于停在了门口。

祁岁桉深呼吸,抬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

先进来的是光,双眼的刺痛让祁发按不得不低下头来,余光的缝隙中,地面上的被拉长的人影一直延伸到脚下,他本能地,缩回了脚尖。

是谁?

祁岁桉抬起头,闷滞晦涩的光线从高大的身影后而来,而他的脸是晦暗的,模糊的,可祁岁桉心头却犹如踩空般蓦然一悸。是陆潇年……

他来做什么!

“陆将军,这便是你要找的那个盗墓贼,按我西梁律法被拔了舌头。”虞楚道貌岸然的声音在陆潇年身后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陡然抬眸,视线越过陆潇年看清了虞楚的表情。

“陆将军此行颇为低调,没有带什么随从,这几日里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着,随时听候陆将军调遣,若有任何闪失,小心本王也拿你们的舌头当下酒菜!”

虞楚倚在门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但目光里对祁岁桉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是要他当哑巴,用他来当诱饵试探陆潇年此行的真实目的。

“此人全权交给陆将军处置,不过今日已晚,舟车劳顿,将军还是先休息吧。”虞楚站直了身体,“带陆将军去休息。”

陆潇年闻言转头对虞楚道,“多谢西梁王。”说完,视线没有再停留一分转身离开了。

门再次被关上,光线随陆潇年的身影一并消失,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瞬间吞没了视线里所有东西,也包括祁岁桉自己。

陆潇年没有认出他来?

紧张到极致的心跳仍震动着耳膜,祁岁桉忽然为自己感到可笑,紧张什么,他明明是该庆幸才对。

即便陆潇年就是流萤是真的,但密室里那些被囚禁,被索取被狠狠踩踏的尊严也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漫漫长夜,祁岁桉蜷在靠墙的角落里。

他不知道陆潇年来做什么,更不知道虞楚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呵,两个疯子聚到了一起。

祁岁桉不知道自己是隔山观虎的那个看客,还是会被殃及的池鱼。

他刻意忽略心头那一丝莫名的,尖锐的痛。

窗外,月光冰透如玉,寸寸西移。

祁岁桉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的,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又是一片湛蓝。

西梁好像分不出什么四季,天总是蓝的,空气中总有淡淡的花草香,空气也时常湿润。

祁岁桉望着天发呆,突然门在身后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

“小的奉王上命令,来伺候公子沐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拔掉口中麻布,解开绳子,祁岁桉手腕酸痛,下颌更是酸得几乎合不上。

祁岁桉道,“我要熏香。”

太监顿了一下道,“好的,小的这就去。”

开门的瞬间,祁岁桉视线扫到门外,竟无人把守。

祁岁桉走到书案前,取下笔。

他低下头,笔尖颤了又颤。

罢了,就当还了流萤的情。

将写上字的纸叠好的那一刹那,心口又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他告诉自己这是放下,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西梁王害他而坐视不理。

太监很快回来,手托熏香盘,沐浴完祁岁按又道,“我饿了。”

“小的这就去给公子取吃食。但今日冬至祭祖有宫宴,王上有令,让公子不要随处走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模糊着应声。

太监转身往外走,门还未拉开,突然后脑一阵钝痛,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咚得一声栽倒在地。

祁岁桉放下手中的紫铜香炉,换上了那个小太监的衣服,托着熏香盘,带上门,走了出去。

西梁虽不大,但这皇宫却比大盛还要奢华,他想找到陆潇年谈何容易。

踌躇间,忽然他从身后被人撞了一下。

“呦,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躲懒呐?”一个太监瞧见眼他手中的东西,骂道,“陆将军可等着用呢,还不赶紧送去!”

闻言祁岁桉立刻抬脚继续往前,身后又追来骂声,“蠢啊,济明宫在那边,哎呦喂!”

看到祁岁按低头朝自己指的方向去了,太监在他身后露出笑容。

到了济明宫,层层宫门外都有重兵把守,祁岁桉低头道,“小人来给将军送熏香,烦劳大人通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卫将祁岁桉高举过头顶的熏香盘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等着。”

侍卫敲响陆潇年的房门,听到是来送熏香的,陆潇年放下了手中的书。

“昨夜不是特意吩咐了,我们将军不喜熏香的么?”一旁清秋先出了声。

门外侍卫也皱了皱眉,顿时心头掠过一阵异样。“那是下人搞错了,小的这就把人撵出去,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清秋嘁了一声,继续剥花生。突然,陆潇年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还没走的侍卫在门外听到了,赶忙应声。心想这些贵人的心思真是千变万化。于是他走回去,对祁岁桉语气不耐烦道,“将军让你进去”。

祁岁桉低头,跟在侍卫身后。

济明宫内院落不大,但十分雅致。松柏环翠,庭前有溪水潺潺。跨过一段木桥,拐过亭廊就来到了陆潇年的门前。

祁岁桉深呼吸,推门,低头迈了进去。

“小人来给大人送熏香。”他觉得自己嗓子又干又涩,像是被粘在了一起,倒是听上去有几分像那些轻声细语的太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看都没看,扒拉着花生壳里找花生,“放那吧。”

祁岁桉走到书案前,放下熏香,将一直藏在袖中的字条藏在托盘下。

他埋下头,余光能看到书案另一端陆潇年的袍角。

他本应放下熏香就立刻退出去,但此刻脚下仿佛生了根,将他定在原地。

“怎么,还有事?”清秋掀眸问。

陆潇年闻声也抬起了头,打量面前这个小太监。衣服不大合身,袖口短一截,露出一截手腕,隐约似有红痕。

“没有,小的这就退下。”祁岁按赶忙收回手,藏回袖中,然后低垂着头往门外退。

“你等等。”陆潇年忽然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要请假,就把明天那章提前一起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祝诸位宝宝用餐愉快。

◇第82章重逢

后悔几乎在这一刻就开始在全身蔓延了。

祁岁桉后悔刚才那一刻的失魂,更后悔来这里的那个决定。

“过来,伺候更衣。”

阴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字一字,像根根利箭,射穿祁岁桉的后背。

而陆潇年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压下来,压在那截细白的后颈上。

清秋也惊惑地抬了头,看了看刚换完衣服没多久的陆潇年,又看了看那个从进来一直垂着头的小太监。

只见陆潇年站起身,朝屏风旁的木衣架走去,随意取下了一件青色外袍,丢进小太监手里。

陆潇年一言不发擦过他的身旁,走到屏风后,站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沉甸甸地静默着。

“怎么,是要我自己来吗?”

祁岁桉这才恍过神,脚步沉重地跟进去。

屏风后是被阻隔出的一个狭长的空间,本就空气稀薄得可怜,此刻祁岁桉拿着衣物,手心沁出薄汗来。

他暗暗吸了口气,刻意让自己尽量放慢呼吸。

他不一定是认出了什么,兴许只是临时起意想换件衣服而已。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指尖伸向陆潇年的腰带,开始为他更衣。

逼仄的空间内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尽在咫尺,鼻间灌满了陆潇年的气息,霸道地挤压着祁岁桉的呼吸,迫得他再次想逃离。

随着腰带一点点解开,外袍一下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的亵衣,陆潇年胸膛的起伏好似在加快,祁岁桉的指尖随着也在微微颤抖。

落在后颈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重,重得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他指尖触及陆潇年的胸膛时,他的手腕被一把擒住。

熟悉的危险气息从陆潇年周身散发出来,手腕上传来清晰地痛,祁岁桉咬了下舌尖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抬起头来。”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祁岁桉耳中开始嗡鸣,几乎要覆盖掉震耳的心跳声。

“不是因为有话要说,才大着胆子闯进来的吗,抬头。”

陆潇年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实际没有人比祁岁桉更清楚地知道那每一个字背后蕴藏的力量。

陆潇年的手掌一寸寸收紧,祁岁桉感觉自己的腕骨在一寸寸裂开。

突然,“砰”地一声,祁岁桉整个人被推抵到墙上,后背撞到坚硬冰冷的墙壁,好似震得整个房梁都在颤。

清秋闻声腾地从椅子里跳起,朝这边跑。

“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屏风外的清秋立刻收住了脚步。

祁岁桉的两只手腕一起被死死按住,抵在墙上,几乎要被捏断。

陆潇年的身体像一堵厚重的、燃烧的墙,呼啸着朝他压下来。

“我叫你抬头。”陆潇年的声线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绷断。“为何不敢看我。既然这么怕我,为何还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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