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祁岁桉上身被他抱起,直接按进他怀里。陆潇年紧紧地抱着他吻他。身体后知后觉地有了些知觉,肩头一片湿热,感觉骨头都在发痛,好似陆潇年是要将他揉进他的身体里。
眼前的一切在旋转,呼吸交错,心速加快,这令他无法理解和思考他说的最后一次和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终于,饕风虐雪渐渐平息下来,呼吸还在灼烧着,陆潇年单手握着他的脖颈,额头颓然地抵在祁岁桉的额上,缓缓喘息。
拇指一下下摩挲着他薄红的眼角,陆潇年嗓音嘶哑暗沉,像是在喃喃自语,“好了,现在好了。”
陆潇年缓缓抬起头,与他目光对视。祁岁桉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脆弱又狂热,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轰地一下燃烧。
祁岁桉艰难地扭动了下身体,做出最大限度的挣扎。身体本能地排斥和害怕,令他的双眸一寸寸瞪大着。当他发觉脖颈以上有了知觉,便一头撞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陆潇年先一步觉察出他的意图,用手掌隔开了祁岁桉的力。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颓靡的笑意。
“祁岁桉,我的命是你要救的。”
陆潇年眸光逐渐冷静下来,泛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痛,“救了,就不能再丢掉了。”
说完,陆潇年将他从怀里放出来,托着他一点点放低到榻上。他将祁岁按的手脚慢慢塞回到被子里,动作轻缓小心,像是怕会弄碎精贵瓷器一样。
门外雨声淅沥,在拉开门的前一刻,陆潇年缓缓呼出一口气。他闭上眼,就出现那双又惧又恨的眼睛,心脏泛起后知后觉的痛。
后怕也随之涌上来。
陆潇年的唇边却蔓延开来一丝凉凉的笑意,他上瘾似的品尝着那种痛意,仿佛这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祁岁桉还会恨罢。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已经吻过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关门声,屋子里阒然静了下来。祁岁桉用力平息着微喘,仰头朝四周打量。
房内锦绣雕梁,从壁画到摆件都泛着新亮,他对气味天生敏感,甚至能闻到家具上还有新漆的味道。
虽不知身处何地,但已然是出了西梁,且暂时安全了。
唯一令人不安的因素便是陆潇年。
醒来时,他明明像是正要掐死自己的,可后来却又走了。
他动了动身体,四肢都开始回复了知觉,手臂又麻又沉,跟之前被下药之后的反应是一样的。
陆潇年居然还有暮冬配的药,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何一直带在身上,怕是早就想好一旦找到自己后好随时故技重施。
方才真的是十分惊险了,幸亏杨静山门外那几句提醒,陆潇年也还算尚有一丝人性未泯。
祁岁桉缓缓移动四肢,抬起手臂,这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祁岁桉迅速摸过系在腰间的带子,抓在手心里。
若是陆潇年又来,他就打算用这跟腰带勒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很快就松了口气,因为进来的人是杨静山。
“殿下,你还好吧?”花朝慢慢走近到他身边,眼神却赫然愣怔住了。
祁岁桉望着他看自己的眼神,以为是自己的嘴唇被陆潇年啃破,脸不自觉地发起热来。
他没想到一醒来就要受这样的折辱,顿时感觉无地自容,如芒在背。按说杨静山不是这般没有分寸之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不仅没有转开视线,反倒弯腰俯下身来,凑近了更仔细地看他。
“干什么!”祁岁桉有气无力,但眼神冷厉。
“殿下,你这肩上……怎么出血了?”
◇第89章脏了
血?
祁岁桉低头,果然肩头一大片血迹洇透了白绢中衣。但这显然不是他的。
看见祁岁桉眼里短暂的茫然,花朝随即也明白了,移开视线解释道,“看来,是他伤口崩裂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据这个血迹的位置,不难想出陆潇年做了什么,以及用力程度。伤口崩裂来是必然的。可看他方才从屋里出来时眉眼间蕴积的阴郁就知道,他那张嘴必然又没用对正地方。
可再这么下去折磨的是他啊,他已经提心吊胆快十日了,他们二人偏又都是那样骄傲的性子,但凡有一个长嘴的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地步。
于是花朝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拖着脚步沉重地走到屏风后面,从炉火上取下药砂壶。
慢火煎熬的药汁还在咕嘟咕嘟,壶嘴处冒出白色的雾气,药味刺鼻。花朝给药碗上铺上一层纱布,脸上愁云密布。
“他的伤,如何了?”祁岁桉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像吞下沙子一样磨得疼。
花朝不答话,眉眼垂得更低,还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眉心簇起来。“这是何意?”
“唉,殿下不必忧心,反正他那条命啊让他也糟践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把药壶拎起来,慢慢倒在纱布上,一点点滤出半碗棕褐色浓稠的药汤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偷偷瞄了眼祁岁桉,继续怨道:“你昏迷五日,他就在这杵了五日,药不喝,觉不睡,饭不吃。要我说,殿下你当时多余把他推开救他。”花朝颓丧地用扇子扇着热气。
难怪那张脸方才看上去那么苍白。祁岁桉又低头,看了眼肩头的血迹。
在水边陆潇年朝他奔来时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凌乱地遮挡着他骤然惊恐的双眼。
那一瞬,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陆潇年也会害怕。
可是,他是不想活了么?陆潇年朝他冲过来的短暂瞬间里在想什么?
那自己呢为何推开他?
自己当时又在想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就想困兽走进死路一头撞上一面铜墙铁壁,头遽然又开始痛,像被劈开的裂缝里荡出了余震,深深往根里去。
祁岁桉用手扶住头,埋在双臂间,看上去十分痛苦。
“殿下,”花朝赶忙走过来,“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你好好休息。”花朝看他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怀疑自己是不是演得有些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县令送来的那些药,可不是什么以次充好的样子货,党参、灵芝、枸杞、熊尾都是贡品级别的,更不要说什么鸡鸭鹿鹅,厨房天天都做不过来。
陆潇年虽然吃得不多,但有这些吊着,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危险。
但是……
既然已经演了,花朝了解祁岁桉的性子,就算此时他还是会走,但也不会真的罔顾救命之人的性命之忧一走了之。
祁岁桉胸口闷闷咳出两声,抬起头,像是要起身。“我欠他一条命,我还他便是了。”
这话把花朝吓得不轻,立刻扶住他道,“殿下,切不可这样想。他为了找你……唉”这些话花朝在心里转了一圈也没敢说,他知道现在祁岁桉心里恐怕还是没有接受,说得太多只会成为负担,只会让陆潇年在他心里更加可怕可恨。
他们其实都没有时间好好相处过,花朝知道这根本急不来。
于是他放轻缓语气道,“殿下,乐安还盼着来看你,前几日听闻你落水昏迷不醒,又发了热,现在才刚好。你们二人此刻的身体实在不敢让你们激动。等殿下养好了身体,我让他来看你。”
听到乐安的名字,祁岁桉喜出望外地眼眸亮了一瞬。
“他在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花朝点头,“此次出京来寻殿下,陆将军同意将乐安一并带出来,乐安现在已经不是宫里人,将军给了他自由身。”
祁岁桉沉默。
“先喝药吧殿下。”
祁岁桉接过药碗,苦腥味冲鼻,顶得他喉咙处发酸。
祁岁桉仰头而尽,舌根处留下浓郁的苦涩。“那今夜呢?”
“今夜……我去看看他的伤,但我估计他紧绷了几日的心弦一松,八成是早就昏睡过去了。”
花朝说的一点没错。
陆潇年出了翠轩阁,走出没几步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强撑回房里,距离床榻还几步远的时候一下向前栽过去,幸好一旁有清秋把他一把扶住。
几乎是昏死过去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把清秋吓得脸色煞白。
花朝来看过后,没想到他这一睡居然睡了两天一夜。等陆潇年睁开眼睛时,居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前都是幻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看见祁岁桉长发垂肩正披着黛青鹤氅,眉头紧皱地望着他。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睛令陆潇年浑身冷得一哆嗦。
祁岁桉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像水面上的一块浮冰。但眼窝深陷了下去,显得人清瘦地可怕。
“你醒了。”祁岁桉道,若不是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脸上,陆潇年几乎都要猜不出他在同谁说话。
花朝快步走进来,看着他俩,眼睛里含着点笑意道,“还得靠是殿下福泽深厚啊。”
陆潇年掀眸问:“我睡过去了?”
“你是睡死过去了。”花朝有恃无恐地笑了一下。说完他往祁岁桉身上看了一眼。
陆潇年看他手里那碗浓得像泥浆一样的药,皱起眉,头微微朝后躲了一下。
但这微乎其微的闪躲一寸不落地落尽了祁岁桉的眼中。
“我不喝。”陆潇年不自在地偏开了点视线,最终落在祁岁桉白中透粉的指尖上。
花朝面色为难地看了眼祁岁桉,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状,祁岁桉接过药碗,道,“我来吧。”
花朝说这药只要连喝十日就能好差不多,届时他再离开也不迟。
他说的对,他当时不管处于什么状况,既然想去救他,就是不想看他去死。他确是欠他的,是该好好还他。
只有生死两清,他才能继续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想及此,手里的碗忽然沉得坠手,扯得身体里不知什么地方跟着泛起细密的疼来。
他低头,眼睛望进哪浓稠的褐色汤药,再次告诉自己,他欠他的。
于是祁岁桉换了神色,颇有耐心地用汤羹盛起一勺,放在唇边吹。
陆潇年藏在被中的手指还是掐了下虎口,痛感清晰传来,熟悉的场景,只是二人调换了身份。
药汁的味道并没有温度变化而变得更和颜悦色,但祁岁桉望向他时,眼中的冰融化了不少。这令陆潇年有种春日煦暖的错觉。
墙外不断传来孩童们的欢笑声和脚丫踩在水坑发出的水花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望了眼窗外,雨虽停了,但天还是阴沉的。枯枝干叶也扑簌簌地随风掉落。
明明仍是初冬。
祁岁桉的细瘦修长的手指捏着药匙,送到了陆潇年的唇边。
唇瓣上传来一片温热,同昨天的那个吻一样。
陆潇年低头,缓缓靠近,开启双唇含住,吞下那苦涩难耐的药汁。
他黑密的眼睫遮蔽着那双幽深的眼,眉头微微蹙着,舌尖在喝完那勺苦汁后舔了下唇,这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乖顺。
祁岁桉收回视线,低头去盛下一匙。瓷匙的底轻轻擦过碗沿,发出细细簌簌的摩擦声,脊背好似上窜出一连串的火花一样。
屋子里被熏得很暖,祁岁桉发觉手心出了层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汤匙越靠近陆潇年的唇,手就愈发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起来。
陆潇年垂眸看见汤匙里因为微抖泛起的细密波纹,唇线紧抿,他忽然后仰了一点,祁岁桉就跟着向前一寸。这往前的一俯身,手偏了力瓷匙里的药汁倾斜,就洒落在了陆潇年亵衣上。
祁岁桉低头,怔然望着那片药渍,不偏不倚就滴落在陆潇年两腿之间,在白绢上留下一片尴尬的污渍。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紧接着祁岁桉的手腕被捉住,祁岁桉有几分愕然地随之仰头,望向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脏了,殿下,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本周还是w更,最近有点忙,但是肯定会更的。么么
◇第90章错觉
暖炉熏熏,热气蒸腾,空气沉默凝结成水珠,结在雕镂繁花的窗上。
陆潇年望着祁岁桉不说话。
“陆潇年,若你以为你还可以随意折辱我,你就错了。”祁岁桉放下碗,冷冷道。
“我记得在昭狱里见殿下的第一面我就在问,殿下因何而来,可直至现在我也没能得到一句答案。”陆潇年突然道。
“殿下对流萤可不是这幅样子。”
如果流萤只是流萤,就好了。
像被一下戳中心脏,酸酸软软地疼了一下。祁岁桉掀起眼眸,像似隔着山水,远远地望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陆潇年想伸手抱住他,但他忍下了。
“我会给你时间。昨天说了是最后一次,就不会随意再碰你了。”
不等祁岁桉答话,陆潇年食指推开碗沿,道“我去换一下衣衫。”
他作势起身,但扯到伤口时不由蹙眉轻嘶一声。
望着他捂着胸口上的伤,祁岁桉放下碗。“别动了,我去给你取来。”
“多谢,殿下。”
望着祁岁桉的背影,陆潇年眼角弯出一点薄如秋水的笑意。
祁岁桉从木架上取下熏好的衣裳,手中的衣服散发出淡淡皂角味,干爽利落,就像这间屋子,药味、炭火、木头,家具,每样除了自身东西本该有的味道,再闻不到其他。
这也是一贯以来陆潇年身上的味道。没有熏香的遮掩,身上从来都是自然的,直白的。
他把手中衣物递给他。
陆潇年接过,掀眸道,“殿下若不介意,我就不起身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床上撑起上身,眉宇间的神情虽与平时殊无二致,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额头竟然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来。
祁岁桉不语,也没有上前帮他。
陆潇年单手解开腰带,抖落掉带伤的那一侧衣袖,裹着纱布的伤口露出来。蜜棕色的胸膛紧实地被层层白纱布缠裹,祁岁桉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然后转移开视线。
他有些后悔没早一点转开视线,此时不论走开,还是避开眼前那片饱满贲张,都显得有些过于刻意。
于是他垂下眸子,端起药碗。
“药凉了。”
呼吸像一根绷起的弦,祁岁桉快步走回到炉火边。
炉火边的空气被烤得干燥,不再那么粘稠湿重,祁岁桉暗暗呼出一口气,那根弦才阒然松了下来。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一声轻而短促的笑声落进空气中,陆潇年安静地换衣服,再无他话。
当祁岁桉再次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碗回来时,陆潇年早已穿戴整齐,只是祁岁桉的余光还是扫到他胸口,伤口上又透出些血迹来。
祁岁桉眉尖略略蹙着,开始给他喂药。他心底期望陆潇年识相些不要再说话,赶紧做完这差事后好回去躺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概是看出了他眉眼间的阴沉,陆潇年的确也没再说话,两人默契地找到了暂时得以安然相处的距离。只是害祁岁桉手臂必须长长地绷直,以保证不会太近,汤药也不会被他再吓得晃洒出来。
半碗药,竟比他抄一夜书都累,手臂不一会儿就酸的发麻起来。
而陆潇年认真地一勺勺喝药,目不斜视偶尔才会目光扫过祁岁桉那木然紧绷的唇线。
看他浑身僵直的样子,就好似有一副煞有其事的盔甲包裹着他。
欲盖弥彰。他越是这样严阵以待,陆潇年心底就越能确认祁岁桉推开他的那一刹那是出于什么。
但他不敢声张,他知道此刻的安谧有多来之不易,以至于他宁愿忍着,压着每根叫嚣的神经。
只有他自己清楚,心底的疯和渴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他,而那才是真正的他。
“那幅画真的在你那吗?”祁岁桉忽然问。
恰他一抬眸时看见陆潇年眼眸中隐隐有锐意。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在将他一眼看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气腾起,祁岁桉面色沉沉,咚地一声将碗摔回到桌子上,站起身来。“我看你也没什么事,自己喝药吧。”
繁乱的心跳听在耳朵里恍若刺耳的讥讽,陆潇年的目光总是令他想逃。
陆潇年心神一震,忽地拉住他的手。“没有。”
手心被宽大粗粝的手掌攥住,祁岁桉低头看,这只手竟然堂而皇之地就这么牵着。
陆潇年立刻松开了手。乌沉沉的眼睛里有几分可怜,明明陆潇年之前从未再他面前露出过这种神色,但不知为何祁岁桉竟然感觉熟悉。
祁岁桉涩滞住,一时站坐都不是。他面色紧绷道,“若不是杨静山说是你救下了乐安,我才不会答应来帮他给你喂药。陆潇年,你这些瞒神唬鬼的伎俩困不住我,除非你还将我用铁链锁起来。”
陆潇年眼眸忽然黯下,心想他倒是真的想。把他锁在金笼子里,锁一辈子。
“除非,你想得到一堆白骨。”祁岁桉眉眼冷下来。“我欠你的命,我亦可拿命还你。丧家之犬,宁折勿辱,我以为你懂得。”
话音落,祁岁桉头转身走出去。
干燥而沉闷的空气被阻隔在门内,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但祁岁桉仍觉得透不过气。
他惶然逃离了这扇门。
如果流萤只是流萤,如果陆潇年只是陆潇年,就好了。他再次想。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相安无事。县令还是有事没事地往这宅里跑,但陆潇年几乎从不见他。祁岁桉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由乐安陪着,只有在一日三餐和用药时,陆潇年才能见到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饭的时候,祁岁桉和陆潇年坐在桌前一起用饭,但隔着数道精贵膳食,两人沉默地各吃各的。
偶尔筷子会夹到同一道菜,又会一触即分,而后便默契地谁也不会再动那道菜。
可即便他知道祁岁桉吃得并不开心,但他仍难以克制必须要每日见到他才会安心的念头。
他劝慰自己,已经让步了这么多,就让他在吃饭这件事上越界一点吧。仿佛冬日里这间暖熏熏的屋子里,那些安静的、只有碗筷清轻触的叮咚声响会给他一种已经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幸福的错觉。
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错觉像落山的太阳,余晖遮遮掩掩进入了倒计时。
这日晚饭后,清秋靠着陆潇年的门边,准备和孟春换班。
“老大,我总觉的那个县令不对劲?孟春你来看。”清秋挑着眉往窗外看那县令的背影。
孟春闻言立刻警戒起来,走到房门边挤在清秋身边往外看。窗外蜿蜒小路上有一胖一瘦两道身影,正是那张县令和带来的小厮。屡次失败见不到京城来的这位大官,送的东西也都被折成租金退了回来,走起路都像飘忽着的无根野鬼。
“哪里不对劲?这宅子的租钱包括他送来的那些药材,咱们可是翻了倍给的。”
清秋用肩把他撞开,笑道,“哈哈,瞧你,说什么你都当真。让你替我找姑娘你怎么不当真?”
“你……”孟春忽地沉下眸。
“哦,我知道了!还惦记上次清月楼的姑娘,才舍不得给我呢对吧?”清秋笑着闹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姑娘?”陆潇年问。
“就是前两天,张县令来请咱们弟兄几个去酒楼,里面有个唱曲的姑娘,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灵,教我孟春哥哥看得眼睛都直了去!”清秋学着戏文里的念词。
“你快闭嘴!”孟春一把钳住清秋,“老大,别听他胡说,我是觉得那姑娘总跟清秋眉来眼去,怕她、怕她……”
“哎呀呀,疼,松手!”清秋被按得跳脚。“明明你就是嫉妒人家姑娘看我不看你……”
孟春没松手,反倒手腕上更用了几分力。“我盯着她是怕她给你酒里下毒!你都忘了你上次那条命怎么捡回来的了吧!”
上次吓得他魂都快没了,这个清秋,实在欠教训。
“好了,别闹了。”陆潇年沉声,孟春立刻松了手。
清秋也见好就收,瞪了孟春一眼。
“那县令怎么了?”
清秋委屈,揉着自己泛红的脖颈,嘟囔道,“他每次回去时,都会故意绕到翠轩阁,可出府的路又不在那边,我都发现好几次了。”
陆潇年放下手中书,掀眸道,“你没看错?”
“我怎么会看错。”清秋仰起脖颈,瞪孟春。“我眼神最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眼神好,会分不清哪个是太监哪是九殿下。”孟春冷哼一声。
陆潇年抬手,制止道:“去查查。早就觉得他一个小县令,就算邑县富庶,也不至于如此奢靡。”
“是。”清秋和孟春异口同声,两人随后视线撞到一起,又各自弹开别转过头去。
“那他送来的那些女子衣裳首饰,要不要也寻个机会给他送回去?”孟春问。
陆潇年手指点在翻开的书页上,眸光沉浮不定。
半晌,才缓缓开口,“先留着,说不定用得上。”
恰这时,花朝送药进来,看到门边两个人剑拔弩张,无奈弯唇一笑。看他二人从小争执到大,仿佛又回到从前,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俩斗鸡,斗累了就去歇歇,一会儿来盯老大喝药的人该不敢进门了。”
那可是要命的。
清秋闻言立刻闪到一边,朝孟春吐舌头。
孟春攥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叩门声按时敲响,孟春恭恭敬敬地拉开门,朝门外一身朱紫衣袍的祁岁桉行礼,“见过九殿下。”
清秋也跟着行礼,抬眸间发觉祁岁桉跟以往不大一样。
陆潇年放下书,也望着走进来的祁岁桉。
花朝迎上去,笑道,“殿下今日气色不错。”
祁岁桉接过花朝手上的药碗,展眉浅笑。“日子过得快,不觉就快十日了。”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汤匙,低下头吹散热气,白雾袅袅散开,露出陆潇年凝重的眉目来。
祁岁桉带进来外面满身清冷,徐徐钻进陆潇年心底。
“十日如何?”陆潇年望着那双他,烛火映得他眼瞳如墨。
祁岁桉冷笑一声敷衍道,“见你日渐好转,已无危险,我高兴。”
陆潇年忽地觉出不对来,视线凝在祁岁桉明艳的脸上,道,“花朝,你们出去。”
门声响起,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从枕下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缓缓拔下刀鞘,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祁岁桉道,“殿下不是还没看那幅画么。”
祁岁桉眸色一滞。
“现在肯拿出来了?”祁岁桉问过一次,但陆潇年含含混混他也就没再提。
陆潇年点头。“本也是想找到你后亲手交到你手上。金砂矿一日没找到,四海之内皆惶惶,你这些年不就是想找到它吗。”
陆潇年再次将刀柄递出去,心头泛起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痛。
“还有一刀,你说以后会找我来讨。如果真要走的话,就先把这两件事做完吧。”
◇第91章两清
微微怔忪了一下,祁岁桉缓缓接过那柄小巧锋利的匕首,将刀刃一点点靠近陆潇年。
冰凉的刀刃落在陆潇年的下颌上,望着陆潇年的神情,祁岁桉忽然想起为何会觉得熟悉了。
梦中那只大狗,与现在陆潇年所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样,黝黑的眸光里总是带着几分小心和哀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被自己这种荒诞不经的想法也吓了一跳,刀刃抵在陆潇年的喉结上,淡淡道,“你喜欢我?”
陆潇年目光不偏不倚地望进那双墨蓝的眼睛里,眸光沉静。
“我以为你早知道的。”
祁岁桉敛下眸光,忽然道,“你给我讲讲京中这两年发生的事吧。”
陆潇年看着他收起刀,心里好似有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清透月光,刚才的惶然波澜才逐渐抹平。
他讲了刘陆两家的党争,讲了皇后越俎代庖笼络朝臣,讲了皇帝愈发昏聩在后宫不理朝政装聋作哑,讲了刘家倾塌搜出多少金银,还讲了天天到东宫溜达的三皇子。
祁岁桉听着听着,生出一种恍惚来。
仿佛那是上辈子的事,与他毫无干系。他不过是沧海一粟,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
他望着陆潇年坐在窗边就着月光喝茶,捏着青瓷茶杯的手骨节分明,他想象不出那些被他一语带过的种种背后,就是这样一双手在搅弄。
他随意可以捏死任何人,可他却将刀递到自己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怕我真杀了你吗?”
听他这样问,陆潇年忽笑了。“我早说过,同你死在一处倒也省心。”
“疯子。”祁岁桉道。
陆潇年勾唇,“你推开我的时候,不也是想寻个解脱么。所以你也是个疯子,可惜我们没资格死。不过,疯子就该和疯子在一起。”
祁岁桉也笑,“也是,扯平了。”
像他们这样,生下来身体里就混合了高贵和肮脏的血,怎么能不疯呢。祁岁桉忽而觉得乏累,站起来走到门口,“其实没什么好值得喜欢的,一条破败身子,若不是还有些残念系着,早该消散了。你我从此两清罢。”
“清不了。”陆潇年神色紧张地站起来。
比起离开他,祁岁桉这种颓败的神情才更让他害怕。“祁岁桉,除非我得到我想要的,否则你跟我清不了,扯不平。”
祁岁桉视线落在陆潇年冒出一层青茬的脸上,他淡淡道,“你不累吗?”
过了一会,祁岁桉又轻笑了一声,抵着门的手忽地垂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你有句话说得没错,我们没资格死,更没资格一走了之。”
那幅画,祁岁桉这几日拖着不提,其实是有意的。因为一旦打开看了,这些日子平静的假象就彻底破了。仿佛只要拖延着不去打开,假象就会是真的。但他给自己定的十日期限到了,他再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了。
金砂他一日不找到,四海之内一日不得安宁。若真落入他人手中,天下苍生就会经历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他也愧对母亲的信任和嘱托。
胸膛里闷闷地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他转身问陆潇年:“那画在哪?”
陆潇年站起身,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来到床榻边。他拉开床柜,将画轴递给他。
裹布上还沾着暮冬的血迹,祁岁桉手指有些不由控制地解开上面的牛皮绳。
陆潇年尽管很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但他还是开口道,“虞楚说,金砂矿的位置就在里面的夹层里,但我仔细看过,那个破洞的边缘能看到些金粉微末,我疑心月妃娘娘在里面特意加了金砂,以防有人想烧毁或者破坏它。你打开时要小心。”
祁岁桉停了手,道,“那我拿回去。”
“就在这吧,我陪你。”陆潇年将画从他手中取下,走到书案前熟练地拆开画卷,一点点铺展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92章心乱
熟悉的画面在祁岁桉眼前徐徐展开。陆潇年让开位置,后退至祁岁桉身后。他的视线越过他肩头凝在他瓷白如玉的侧颊。
从侧面看,祁岁桉鼻梁高挺,浓黑睫毛微垂,眼尾一小片翳影遮掩了他眸光里的情绪。
他能想象到再见到自己的阿娘却是天人永隔的那种心情。就像当年看到母亲的牌位时,他想,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就只剩下了木头上一些冰冷的笔划。他不敢看清他们的名字,也不敢念出声,好似只有闭上眼他们才会活过来。
忽而,祁岁桉削薄的双肩颤抖了一下,陆潇年一时分不清是烛光还是他心头的那片月光。
他伸出手掌,在几乎要落在祁岁桉肩头时,又陡然悬滞在半空。他缓缓收拢五指,将手又收了回来。”
陆潇年道,“物归原主了,你现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祁岁桉指尖轻触画上的女子,眼前逐渐氤氲。他想象不出外面兵荒马乱,国破家亡之际,她一个女子如何能画出这样的清风明月来,她当时在想什么。
母妃留下它,是要以此保他能登上皇位吗?还是说,仅仅是希望它不落入它人手中,以免苍生之苦?若自己手握着这可以毁天灭地的权力,他又有几分信心能不被膨胀的野心裹挟,成为又一个皇权的奴隶?
想起父皇脸上那些早已刻进皱纹里的伪善和无力,他突然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不要怕。你和他们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后忽然落下一道声音,声音很轻,像一朵空气。
祁岁桉转身,墨蓝的瞳眸里蕴起一层水雾。他望着陆潇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都说了我也是个疯子,你如何就知道我会和他们不一样?”
胸中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欲望,翻搅着陆潇年的理智。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压进胸膛里,深深吻他,告诉他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愿剖骨剜心的给你。
但他强压下翻涌沸腾的欲念,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因为你是祁岁桉。你的名字里没有玉圭金臬,没有万里鲲鹏,你只想岁岁安安。”
陆潇年脚尖向前移了移,烛光给祁岁桉脸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他的皮肤泛出瓷器釉质的淡然光泽,世间万物自此皆黯然。
他屈起食指轻轻蹭去祁岁桉脸上蜿蜒而下的泪水,收回的手指最终落在祁岁桉的柔软的耳垂下,轻而珍重地捏了一下。
“有我在,不要怕。”
两日后,孟春将两封信放在了陆潇年的桌案上。
一封是皇后的,问他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另一封是从半路拦下的,是张县令送到京里的。
“果然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信上,张县令将陆潇年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了一位大官,中书令下的一位门客。
陆潇年甚至想不起这人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想起这人与三皇子倒是在一处喝过酒。若是丞相的人,他并不怕。但若真是为祁禛搜罗祁岁桉消息的,他怕心火正旺做着太子梦的三皇子真会失心疯做出些什么来。
“传个口风出去,我呆闷了今晚想出去走走。”
张县令接到府上的消息时,几乎从梨花黄木的案前蹦起来,兴奋地拍掌,“我就说,纸扎人穿衣服,空端个架子罢了。这些京里来的我见得多了,哪个是干净人!何况这可是江南!快去清月楼摆上最好的酒席,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撵远点!”
“还是老爷英明!”小厮笑得谄媚。“不过,陆皇后的心思那可是司马懿之心,何况陆家现在正盛,三皇子能有胜算吗?”
“你懂个屁,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三皇子那边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他陆潇年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权夺位不成。
“再说一旦确定了祁岁桉已死,那皇上膝下可只剩下这么一个堪用的,若真靠上这艘大船,你老爷我就是这船上头号功臣!”
小厮闻言点头如捣蒜,跟着心旌摇曳做起了京门大户大管家的梦来。
月上重楼,清月楼花灯摇曳,但人影却寥寥。
陆潇年坐在千层帷帐正中,周围莺转燕啼,流苏摇颤,个个媚眼如丝。
“陆大人,邑县这乡居野处自比不上盛京,大人可别嫌弃。”
“张大人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也跟着在后面翻白眼。
心道就眼前这阵仗,还有他新宅子里那些黄花梨,京中二品尚书家中也不会有他的多。
“前几日陆大人身受重伤,下官整日忧心得茶饭不思,今日听闻陆大人好转,就想带大人出来散散心。这清月楼可是江南小名楼,这里的佳酿和佳人都是一绝,心情愉悦,伤也能好快些不是。”
张县令端起一壶琼梁酿,要给陆潇年亲自倒酒。陆潇年手掌挡了下,施施然道,“佳酿就免了,有伤在身。”
县令恍然拍了下自己的脸,“瞧我,瞧我,忘了大人身上还有伤,下官自罚。”
陆潇年看他三杯下肚,移开目光道,望向帐外灼灼桃色,淡淡道,“佳人倒是不错。”
面色开始泛红的县令,朝一旁小厮挤了挤眼,立刻有雪肤花貌的江南女子鱼贯而入。
皎皎清辉落了满地,伶仃小院内绿竹幽静。乐安一边研墨,一边怔怔出神地望着垂手站在书案前的祁岁桉。
多年不见殿下主动说要写字,一般这种时候乐安都不敢多嘴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方才来送药给殿下,顺便说了今晚不必等他家将军用晚饭。
祁岁桉问:“病了?”
花朝面色讷讷地摇头。
乐安追问,“那去哪了?”
花朝悻悻不敢撒谎,老实道,“是张县令请陆将军去了清月楼。”
乐安一个没忍住,“这病还没好,就去喝花酒了?”
盯着乐安圆瞪的眼睛,花朝坐立不是。他夹在陆潇年、祁岁桉和乐安之间感觉再这样下去,也要大病一场了。
他寻了个借口慌忙退下。
乐安大气不敢喘地看着祁岁桉,只见他敛了敛衣袖,唇角平直,缓缓在纸上落下一笔。
夜里,等祁岁桉睡下后,乐安从翠竹轩退出来蹑手蹑脚走进花朝屋里,房里烛火半明半昧,院里大多人都睡下了,只有花朝还在用铜称称药,准备明日的药。
见乐安进来,他脸上的疲倦瞬时消散,他放下称笑着迎上去,举起双手示意无辜。“与我无关啊,我拦他不让他去,可他也不听我的啊。”
乐安知道花朝其实也为难,这段时间压力都压在他心底,于心不忍再说什么,于是静静绕到花朝身后。
“你做什么,又咬我?”花朝要转身。但被乐安按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的手指在他后背滑动了一下,但觉得碍事,微凉的手指忽地钻进他罩衫里,激得花朝周身一颤。
“我问你,这是什么字?”说完乐安就在花朝的后背上划动起来。
指尖所经过之处都像火烧,花朝呼吸都跟着灼热起来,索性比划并不多,两个字很快就写完了。
沉默了半刻,花朝说,“开无头,亡无首。”
烛火哔剥发出响亮的一声,衬得四野安静恬谧。
乐安听得愣住,眉眼间都是疑惑。
花朝从衣衫下捉住他的手腕,转身对他轻笑道,“你家殿下呀,心乱了。”
乐安更听不懂了,手心被展开,就见他在自己手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个字,挠得乐安心上又痒又麻的。
“那陆潇年故意的?”乐安双颊微红。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花朝微眯眼,给他搓热手,“你当张县令这个官怎么来的?那是早先刘家为了铺建福寿沟,沿路把各地的县官都换上了自己的人,一路这么安插下来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是三皇子的人。所以要想保护你家殿下不被人发现,只能先演给他看,待他把假消息传进京,他们二人伤也养的差不多后再暗中启程护送殿下回京。
“还可以趁机谈谈殿下的态度,一箭双雕。”
“那这还得演多久啊?我家殿下写了一晚上的字了。”乐安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嘴上笑,心里却不甚乐观。“那要看他俩谁耐性好了。”
过了会,花朝忽然又拉住乐安,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作者有话说】
宝们,存稿阵亡。以后也是每周更w字,大概4章,但会改成隔日更
辛苦追更宝宝们了鞠躬ing
◇第93章燥火
一连三天,陆潇年夜夜都去清月楼,几乎都是快到天亮人才回来。
乐安本来对花朝出的馊主意嗤之以鼻,但眼见祁岁桉写了三天的字,写完的字都来不及收,晾满屋子里到处都是。人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同,就是这字是越写越难看。
“官商勾结,成何体统啊!”乐安气鼓鼓地进门来,“听闻张县令将当地的富商积聚,喝完花酒就夜游溧江,彻夜笙歌,这陆……陆将军是当真一点也不惜重陆家名声了!”
今天天冷,乐安沾了一身寒气,走到炉边,将手悬在上面搓暖。
“殿下,要不咱们也出去散散心吧,我听闻这里可多好吃的了,我一直憋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吃食,闷死了。”
祁岁桉本没什么想法,但听乐安说临近年根,很多商船往来,码头热闹的很。他忽然想到小陶,也不知自上次一别,后来他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去换件不打眼的衣服吧。”
“真的?”乐安闻言高兴地眯起眼,“那光衣服不行,单单殿下这容貌穿什么也是会打眼的。”
祁岁桉想了想,确实他怕小陶认不出自己,也怕这样不安全,于是换回之前的那张脸。
邑县是溧水边的一个小城,其实不大,几条沿江而建的街,纵横交织,幡旗飘扬挤挤挨挨地招揽着各地商船,出了府邸远远就能看到清月楼。
乐安状似无意地拉着祁岁桉边走边吃,还没到清月楼就开始打嗝了。
两边吆喝声叫卖声热闹非凡,可唯独清月楼门前门可罗雀,乐安从钱袋里掏出两文钱买下了一包云片糕,边吃边打听。
老板见他小小人,眼睛清凌凌的,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就偷偷告诉他,说这清月楼里的姑娘们全被一个被京里来的大官包下了。
“全包?!”乐安一下没搂住声音,偷偷捂嘴朝身后瞄了眼,祁岁桉垂着手,背对着清月楼望着灯火熠熠的江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每个姑娘都得了这么大一枚大金锭。”老板夸张地用手圈了个圈。“还据说看上了头牌的姑娘,准备带回家呢。”
“乐安,走了。”祁岁桉转身,回身眼神不经意扫过临街最高那层的花窗,里面飘出清越丝竹弦声。
他驻足片刻,那窗子雕花繁复,将暖光割裂成不规则的形状,看不见人,空荡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安见状赶忙回到他身边,“殿下,要进去吗?”
祁岁桉缓缓收回视线,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转身径直朝远处的码头走去。
码头上船舶如织,来来往往的纤夫货郎和各地游客,祁岁桉看了一会,没找到他想看到的人,觉得无趣便带着乐安回到了府上。
一跨进门,居然在中厅看到了成箱的女子衣裳首饰。
乐安被这仗势吓了一跳,嘴里嘀咕,“这不会是真要带回家来了吧。”
祁岁桉瞥了一眼,然后远远走了。
“等等我,殿下。”
乐安追上去,心里又骂花朝。还说,只要带殿下去清月楼下绕一圈,殿下准保就会直接冲进楼里去将陆潇年拎出来呢。
哪知殿下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就回来了。
回来后,祁岁桉倒是说累了,卸下面具后早早吹了灯睡下了。
可不知为何耳边都是那恼人的丝竹声,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子里乱糟糟,各种声音纠葛在一起嘈杂地吵得他睡不着。
几乎天快亮是时候,他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浅眠。混沌中,他仿佛又看到那只大黑狗,祁岁桉看到它就不自觉地心烦,恨不得上去踢两脚。
就在这时,他耳中传来细微的吱呀声,有点遥远,一阵干冽气味混着淡淡酒味飘进鼻尖。
味道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逐渐明了,祁岁桉心跳不由地加快,但他沉沉闭着眼睛假寐。
熟悉的气息带着压迫感,在一寸寸靠近。祁岁桉心跳不休,耳膜被自己震得要快聋了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的静夜里会不会被听到。
尽管他闭着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但他的感官变得极其敏感。他仿佛能看见陆潇年就站在他床帐外,漫不经心地曲起食指挑开了床帐。
随之那种属于江南冬夜的冰凉清冽忽而就闯入进来。
四周变得更静,沉默和目光一齐笼下来,像是一张撒入江里的渔网。水底的鱼逃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网在里面。
祁岁桉竭力控制睫毛不去发抖,尽量让自己呼吸听上去深而匀缓。
但天知道这有多难,因为他不知道陆潇年接下来会做什么,这种未知的危险气息令他手心攥紧、湿透。
陆潇年在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想什么?
为何没有动静。
若自己忽然而起会不会将他吓一大跳而不再敢妄为?
可不知为何,祁岁桉此刻并不想这样做。就在心慌如野火一般开始蔓延时,一股温热鼻息忽然扑在他脸上。这一下就令祁岁桉差点失了心防,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幸好有靡靡夜色替他遮掩,祁岁桉敛息凝神,感觉微凉的鼻尖抵着他的轻轻蹭了两下,随着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那股热气骤然消失远去。
祁岁桉偷偷绵长而缓慢地换了口气,手心里攥成一团的被子已经濡湿一片。
忽而,陆潇年的大掌又落下来,落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到底还是你的耐性好一点。”
余音在干冽的空气中散开,气息和脚步声也随之消失,像大梦一场,了无痕迹。
只有掀开的窗漏进一阵风,吹落了书案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绢纸,发出莎莎声响,令周遭更加静谧。
随之几不可闻的一声落窗声,祁岁桉起身,不可思议地朝外望。屋内空落落,只剩下了满地月辉。
祁岁桉冰凉指腹擦过,唇瓣上空空的一片冰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居然没有亲下来。
繁乱的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地落进夜里,窗外林哨风动,树影相织,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冷冽味道。
须臾间,祁岁桉太阳穴抽跳了一下,他想起很多个夜,他好似都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祁岁桉哑然,眼底满是迷离星光。难道这不是第一次他站在窗前这样望着自己么。
方才在期待什么,身体被挑起的寸寸毒火顷刻烧出了一个大洞,赫然摆在眼前。
他喉咙干燥,起身到了杯凉茶吞下,也不觉缓解。躺下后,心绪还是起伏,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方才陆潇年要压下来的样子。
他无力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那是刚刚陆潇年手掌覆盖过的地方。他的指腹总是滚烫,粗粝,想到这祁岁桉深深呼出一口气,再也无法忽视那个要命的变化。
◇第94章醋色
天色朦胧,微凉晨雾飘散开,鸟雀叽喳在枝头跳跃。乐安同往常一样轻叩翠轩阁的门。
门内无人应声。乐安看了下日头,确认自己没来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簇起眉,侧耳贴到门上,加了两分力又叩。按理来说,往常这个时间殿下早就该醒了。
“殿下?我进来了啊?”
耳朵贴门上又等了会,屋内终于传来回应,乐安赶忙推门进去。
青黛色床帐还严严实实地拉着,乐安走过去,问,“殿下,是有何不适吗?”
“嗯。”里面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嗓音听起来的确是有些干涩沙哑,乐安立刻神色紧张起来,“那我去叫花朝!”
乐安映在床帐上的身影消失后,祁岁桉微微松了口气,起来收拾好自己。
等花朝进来时,祁岁桉已经一切恢复如常。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花朝放下医箱,直奔床榻而来。观察面色,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甚至还泛出点不常见的红润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我这心疾可还能痊愈?”
花朝不明所以,“怎么了,昨夜心疾又犯了?”
祁岁桉敷衍点头,接过乐安递来的凉帕子擦脸。“我想知道我每次犯了心疾都做了什么,为何我醒来后想不起分毫。”
“这……之前在宫里殿下犯心疾就是会在床上辗转,盗汗,梦魇,要折腾整宿。但出宫后殿下再犯时,我都没在殿下身边,倒是可以问问……”花朝顿了下,偷偷掀眸扫了一下祁岁桉,“陆潇年。”
“他?哼。”乐安不满地哧鼻,“现在哪能见到人啊,我们昨日路过清月楼,好家伙,整栋楼都被他包下了。”乐安越说越气,“人家都说他还要把姑娘带回家来,我看连聘礼嫁妆都准备好了……”
“乐安。”祁岁桉冷冷打断。
乐安怏怏不再言语,但脸被气得通红。
他把花朝拉到屏风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你不是说他是演给京里人看的么?演这么认真做什么!”乐安边说,边伸出头往外看,但见祁岁桉刚打完襻膊,低头正在整理那件烟紫绫纹罩衫。
“你有所不知,那个县令鬼贼的很,不演真一点根本也骗不过他,他现在还在四处打听翠轩阁呢。”花朝小声回话,也不时从屏风折缝里向外看。
“他不就是想知道陆潇年找没找到殿下么?”乐安微微提高了些声音,给花朝递了个眼色,示意有脚步声在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心领神会,立刻声音大了些,发愁道,“是啊,但我家将军一向也不近女色,这京里都知道,总不能就在这呆了几日就忽然开窍了,也太过刻意了,所以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全套?!”乐安忽地提高了嗓门,抬眸间恰好看见祁岁桉拿着笔筒从屏风前走过。
乐安嘴角勾起,“那今晚他还去清月楼吗?”
“应该……还会去。”
“还会?!”乐安故意又喊了一嗓子。
“乐安。”忽然屏风外祁岁桉喊他,“研墨来。”
乐安笑着冲花朝挤眼睛,探出半个脑袋,回:“哎,来了!”
祁岁桉淡淡嗯了一声,面色不豫。
等练完半个时辰的字,又用过早饭,乐安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小菜清粥,问:
“殿下吃这么少,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缄默,又回到书案前,用镇纸铺开新的纸,从架上取笔,继续写字。
乐安小心试探问,“殿下,是在生气吗?”
不知道刚才他和花朝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但他总觉得殿下路过那屏风不是偶然,更像是故意凑过去听的。
花朝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吃醋。吃醋说明这个人在心底已经是非常重要,重要到无法与人分享丝毫。
乐安试图从祁岁桉的脸上看出这样的醋色来,但那张清冷如雪的脸上除了平静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岁桉单指戳开他的脑门,淡淡道,“你挡着字了。”
乐安悻悻撇嘴,坐在窗前闷闷不乐,望了眼窗外雨过天晴的漫天云霞,心想这样好的天又废了,定然是又要困在这屋子里写一整天字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书案前,默默拿起墨锭开始研墨。
他知道殿下有心事,不只因为陆潇年,还因为书案上那个沾着深褐血迹的卷轴自从拿回来,一动未动过。
他心不在焉地磨着墨,正出神,面前忽然出现一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办法把它送出去,记得避开陆潇年的人。”白瓷般的修长双指间夹着一封信。
◇第95章丢了
傍晚,乌金西沉,天边出了晚霞。送完信的乐安蔫蔫的趴在楠木方几上。
一想到晚饭,乐安就无精打采。因为小厨房要照顾院子里的病患,翠轩阁但做一份,味道寡淡得像斋饭。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无奈摇头轻笑。果然人一旦食髓知味,满足后便再难忍受寡味。
“换衣服去吧。”
祁岁桉将笔架青瓷笔搁上,偏头转动了下僵木的颈肩。
乐安眼睛亮起来。“真的吗?殿下不是不舒服吗?”
祁岁桉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长睫垂下,夕阳余晖投影在他脸上,眼睑下一片淡影,更衬得皮肤发出玉瓷一般透明光泽来。
乐安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他家殿下的这张脸,但却此刻又忽地生出新的感叹,他发现殿下脸上这种偶然出现的艳色仍会令他不敢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光追着祁岁桉的身影,暗暗感叹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忽而屏风边冷淡的一道声音,打破了乐安的出神,“他去得,我去不得吗?”
邑县码头夜晚行人如织,沿街叫卖声像是有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乐安的脚步,几乎每个摊位他都会停下闻闻看看。
祁岁桉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时不时望向四周。
“殿……”乐安转本想喊他来尝尝这碗油茶面,里面有核桃碎、芝麻、瓜子仁,沸水一冲,浓香四溢。但他差点儿喊错,别扭地改了口,“暮公子,你要来一碗吗。”
出门前祁岁桉同昨日一样易了容,并嘱咐乐安在外叫暮公子。
祁岁桉闻声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压下声音道,“你吃就好了,我去码头那边看看。”
“你自己吗?那我不吃了,我同你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的手按在他肩上,道,“不必,就在前面,你吃饱再来找我。”
掌柜恰这时把油茶面递到了乐安面前,祁岁桉替他接过,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吃。
乐安略有不安地坐下看着祁岁桉离开,朝码头方向走去。
码头有什么?殿下昨夜就在码头好似在等人。是什么人呢?乐安纳闷,着急吃,舀了一勺但忘了吹,一下烫到舌头,“啊”一声叫出来。
这一打岔,祁岁桉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乐安视线里了。
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祁岁桉若无其事朝前走,身后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混在人群中。
忽然前方有人吆喝,“杂戏开锣!杂戏开锣!”人群哗然朝码头涌去。祁岁桉恰路过一个偏巷趁机忽一闪身,藏身进去,之后果然巷口闪过两个身影。
身高似同陆潇年相仿,但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方才他就总觉得有人在跟着,现在可以确定了。
幸好把乐安留在摊位上,人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静等了片刻,没有再见到其他可疑之人,便准备从这条巷子的另一头穿出去,去找乐安汇合。
巷子深幽,两道窄墙之间仅容一人通过,一排高矮不一的房屋阻隔了街面的喧喧嚣。月光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上,祁岁桉快步走着,影子在他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心跳骛的跳快几拍,祁岁桉放缓了脚步,辨认出对方是单独一个人,且脚步均匀有力,年纪应与他差不多。而且听上去这步子不拖沓,不急迫,倒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
祁岁桉推测那人大概就会在巷口前动手,于是一直藏在袖中的火药瓶静静从袖管滑落至手心。
巷口就在前面数十步的地方,叫卖声越来越清晰,暖黄的光映在巷口的地面上,一片亮堂。
码头上的人吆喝着,杂耍的人正在表演喷火。
轰地一阵火光,巷口拥挤人群里爆发出惊叫和掌声。
祁岁桉猛一转身,拇指顶开瓶盖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擦亮了火折子。火药喷飞出去,眼前一下爆出明亮火光,瞬间将小巷照得通明。
只见那人反应极快地扬起袖子护住了脸,祁岁桉转身往巷外跑。
那人被火烧得连连后退,等再抬眼,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一声沉沉的叹息落入半明半暗的硝烟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码头,祁岁桉老远就看见乐安踮脚四处眺望,待心跳平复后他朝身后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有什么异常,便挥手道:“乐安!”
隔着人群乐安听到有人在喊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烟墨长衫的祁岁桉。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紧簇的眉也舒展开,踮脚挥手喊,“这儿!”
他朝祁岁桉这边跑,气喘吁吁来到祁岁桉面前,说话含混不清地吐吐噜噜地说了一长串。
祁岁桉眉心蹙起,“嗯?”
乐安吐出舌头,红彤彤的舌尖上,有个水泡,“烫到惹!”
祁岁桉这才明白,眉眼间不经意展露出一点笑意来。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他的肩,鼻尖传来淡淡的硝烟味。
祁岁桉先是下意识双手将乐安挡在身后,然后转身,一张黑乎乎的脸赫然出现。祁岁桉脸上那点笑意先是凝固住,然后又一点点融化开。
“真是你啊!”熏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来。
闻声,乐安从祁岁桉身后探出一点头,还没看清是谁就见那大黑脸一下将他家殿下紧紧抱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月楼是邑县最高的建筑,顶楼里陆潇年百无聊赖地玩骰子。姑娘们靠墙站成一排,站的仰首挺胸,规规矩矩。
“三。”陆潇年用完好的那边手肘撑着头,懒懒道。
墙边姑娘们顿时掩口一阵发笑,只见左起第三位姑娘拎着裙边,蹲下,起身,蹲下,又起身,做满三次后轻手轻脚地去陆潇年身后站好,等着下一轮被摇到。
“大人……可真会玩。”富商表情复杂。心道这可是小刀剌腚开了眼了,这哪是陪酒,倒更像是练兵,反正这好几天了,这两排姑娘轮番交替却无人能靠近他身。
不近陆潇年就算了,自己也跟着连个衣角都摸不到,还美其名曰:克制才是最高级的风月意趣。
反正张县令是熬不动称病不出了。富商心道自己真是花钱找罪受,再这样克制下去不如跳江来得痛快。
正琢磨着,一个身影高大削拔的人走了进来,附在陆潇年耳边轻语了两句。陆潇年手中的骰盅猝地滞顿住,“跟丢了?”
只见陆潇年抬眸间,深眸里如积寒冰,看得富商浑身一激灵,酒杯差点一松手摔在桌子上。
“咚”一声巨响,骰盅落在桌上。两边仕女被这动静吓得缩瑟起来。
“还不去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富商手中的酒杯随着陆潇年一声低吼,彻底吓得掉到了桌子上,褐色的酒液洒了满身,狼狈之极。
抬眸再看陆潇年,面色阴沉地像是积满暴雨前厚厚的积雨云。
“我亲自去。”
◇第96章幼稚
前脚出了清月楼,后脚就撞上了满脸焦急的孟春。
陆潇年:“如何?”
“老大,人找到了!就是当时码头因为来了杂戏班子忽然混乱,桑落和槐序就被殿下甩掉了。”
“被甩掉了?”陆潇年重复这四个字,语调平淡,但无端有压迫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春明白他的意思,被甩掉的前提先得是被发现,所以也不知该说他们俩是太大意还是殿下心思太敏密。
陆潇年扫了一眼一旁垂着头的二人。
“他现在何处?”
“在码头。其他人都在暗中守着,我先回来报信了。”
孟春也垂首,心底泛起后怕。现在满邑县怕是都有刘家眼线。邑县又地处水、陆交汇,人口繁杂,其中难保混进来杀手。若真被劫走,一时半会很难追查到,所以老大才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轮班跟着。
可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尽量隐藏,但还是被祁岁桉发现了,万幸人没丢。他垂着的视线偷瞄到陆潇年身侧,那双指节泛白的拳现在像是松开了一些。
“按规矩,回去领罚。”陆潇年跨出门槛。
走下清月楼的台阶,他抬眼望向四周,车马簇簇,人声喧嚷。说书的、算卦的、玩杂耍的、打拳卖药的……百艺逞能,九流毕备。但不知为何这热气腾腾的景象下总好似潜伏着危机。
尤其是今早收到的最新来报,西梁和北匈都异常地安静,可越是如此,这局势就越透着股不正常。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祁岁桉和金砂不被发现才。祁岁桉在,金砂在;金砂在,天下安然。
稍事顿足后,他朝孟春递去一个眼色。孟春领悟,立刻朝清月楼侧卖云糕的小贩走过去,用一包碎银子换了他的全部装扮。
小贩低头看身上那件华贵精致的外袍和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怔愣发呆,再抬头眼前已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几人还是分散在人群中暗中跟着,而乐安一早被先带回了府,交给了花朝。陆潇年换上买云糕的装扮,背着篓子直奔码头。
码头人头攒动,刚好有一批货船靠岸卸货,更显嘈杂。陆潇年在人群中身形高大,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引得不少人注目。陆潇年拉低斗笠帽檐,视线搜寻一圈后,终于在一个面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紧蹙的双眉倏地舒展开,隔着如织人影望着祁岁桉的背影。
那身影清落落一片,似飘落入凡尘人世的一片轻云。世间无数嘈杂暄嚣在这一刻如潮水远去、后退,周遭只剩下静静的心跳声。
良久,陆潇年缓缓抬脚,一步步朝祁岁桉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面摊的屋里蹿出一人,那人朝掌柜喊了句什么,然后转头将祁岁桉的肩一把搂住,亲热地将他拽到街面上。
而祁岁桉竟然也没把那人推开。
可见是熟识。
且还熟识到身体可以被随意触碰的程度。
陆潇年忽觉克制二字实为可笑。
清秋跟孟春远远跟着,脚步随之骤然一收。清秋用肩撞了下孟春小声问,“那人谁啊?”
孟春也疑惑地摇头,说人找到了但没说还有一个啊。而且那人的相貌平平,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看着滑稽又眼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完了。”
清秋和孟春都顿时心头一凉。再看前面陆潇年,连背影都笼着阴沉。
“我去把人劈晕带走,总好过老大动手。”清秋作势就要上前去,但没走几步被陆潇年一把拉住。
“我去看看。”
盯着地面上那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影子,陆潇年慢慢走过去。路上有人拉住他问云片糕怎么卖,他不出声,只盯人家着看。
“有病啊,不卖拉倒。”买糕的被那双眼睛看得骨头发凉,赶忙走开。
陆潇年低头迎面走过,状似不经意地与祁岁桉擦肩,却又在那片烟紫色袖摆擦过手背时,将它拉住。
“公子,买云糕吗?”
斗笠下的嗓音分外阴沉,连小陶都注意到了这个卖云糕的。
小陶把祁岁桉一把拽到身后,“松、松手啊,卖云糕你就卖云糕,怎、怎么么动手动脚的……”
小陶上下打量,看对方身穿贴补丁的衣裳,带着灰布方帽,但眉宇间那股子桀骜冷峻却与这一身打扮极不相称。
陆潇年的眼神落在祁岁桉被抓住的那只手上,手背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的青筋渐渐凸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祁岁桉抽出手,掀眸道。“小陶,无碍。这位是……”他瞥了眼这身打扮的陆潇年,“……我房东。”
“房东啊?”难怪这么凶神恶煞的,小陶心道。
“你欠、欠他房钱?”他把头凑近祁岁桉耳边低声问。
祁岁桉刚要摇头,就听见陆潇年答:
“欠了。”
“欠、欠……很多?”小陶感觉那目光好像一把刀子一样盯着自己,应当不是个小数目。
陆潇年:“很多。”
闻言,小陶暗自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银子,最近下船刚又结了五十贯钱,原准备来这邑县钱庄存起来的,结果码头上竟看到了暮冬。他穿着不同他不敢相认,哪知跟进巷子里还差点被他用火药烧伤了。
看来暮冬刚才就是在躲债主,日子过得怕是比他还寥落。
“你欠了他多、多少啊?我这有点,但不不不很多。上次因为私、私自下船被船主罚了,又被县衙关关了两天,打点官爷花了点,剩、下的你都拿去!”小陶掏出钱袋子足足一百贯,一股脑塞到祁岁桉手中。又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赶他走,就用双手包裹着祁岁桉的手。
不知是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分量,小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钱袋。一回身,仰头对上陆潇年黑沉沉的视线,好似在眼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的可以,钱袋子可不行。于是他壮着胆子捍卫道,“你、你直盯着我的钱袋做甚,没见过这、这么多钱吗,该不会想抢吧?我、我告诉你,这四周可潜伏着我的兄弟,我只要喊一声,他们就会把你绑到县衙去!”
陆潇年:“巧了,我也是。”
祁岁桉斜去一眼:“幼稚。”
他慢慢抽出手,对小陶道,“不必了。”说着,他将钱袋推回,塞进小陶衣襟里,展眉浅笑:“他有病。”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老婆骂我有病,没关系。
老婆让别人碰,生气!抱臂低头跺脚尖……
◇第97章在意
小陶闻言仔细打量,脸倒是好看,但臭黑臭黑的,嘴唇发白,印堂也黑,确实看着不甚正常。
祁岁桉收回视线,温和嗓音在末尾微微挑起,“我给他看病能抵一部分。你的钱攒得不易,快收好吧。”
小陶半信半疑:“你、你可别骗我。上、上次你骗我,我可难、难过了好久呢。”
见对方认真点了头,他才收起钱袋。手勾着他肩,垫着脚道:“那那我请你去前面脚、脚店吃一杯,咱俩好好叙、叙叙旧。我想你的紧呢,你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都去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眉眼舒展开,一大一小两颗黑豆又亮了起来。
祁岁桉犹豫了一下,回身问陆潇年,“你去吗?”
陆潇年沉着脸点头。
小陶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也没办法阻拦。于是一路上将他当空气,拉着祁岁桉聊东聊西。没走几步,陆潇年在卖甘蔗的摊前停了下来。
一转身,祁岁桉双手忽地一沉,两根半米长的甘蔗落在手上。“抱着。”
祁岁桉挑眸觑他,而陆潇年已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这人,想吃怎么不自己抱着!”小陶回身见他好像在故意欺负暮冬,就走回来要替他抱。
但不料那人忽然又回过头来盯着他看。
小陶刚要开口,自己手里也突然多了三根甘蔗。
这人,确实有病。
因为捧着甘蔗,两人不得不分开些,就不断有行人从他二人中间的缝隙穿过,于是实在不方便再聊什么,只好继续往前面茶馆走。
可能是甘蔗沉,祁岁桉步子不自觉慢慢落在了小陶身后。陆潇年走在他身旁,两人眼神交汇一瞬,一触即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来人往的闹市,两人忽然安静。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挤得陆潇年和祁岁桉的肩和手臂时不时撞在一起。陆潇年其实很想问清这黑豆眼是什么来路,但扫了眼祁岁桉的神色,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突然人群里有个少年捡蹴鞠,扒开人缝眼看就要撞过来,陆潇年突然挡在祁岁桉身前,拦住了他。“看人。”
少年没收住脚,撞在了陆潇年身上,再一仰头,被斗笠下黑沉沉的脸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两步,转身抱着蹴鞠跑开了。
祁岁桉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闷哼,发觉身前的人被撞得不轻只是忍着没有后退。他想到他身上的伤,不过才八九日功夫,怎么可能伤能好那么快,还好到成天流连香楼而不归的程度。
于是他嗓音淡淡问:“之前那些跟着我的,都是你的人?”
陆潇年疼得后牙发酸,他忍着低嗯了一声,缓了缓才说,“祁禛的人也在到处找你。”
“祁禛?”
“我之前为了稳住他,答应过要帮他。所以,他现在比我还急着想确认你的安危。只要你回不去,他就放心了。结果你还到处乱跑,招摇过市。”
“我招摇?”祁岁桉掀眸上下打量他,“满城谁不识得这位包了清月楼的京中大官啊。”
“那还不是为了你去做人肉靶子。”
陆潇年语调微沉,听着竟有几分委屈。祁岁桉侧目,看着那紧绷的侧脸,他唇边露出一瞬而逝的笑意。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陆潇年也看回去,可那抹清浅笑意早已错觉般消弥在红尘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祁岁桉琢磨着这个名字。那自小便是个搬动是非听墙角捡漏的人物,不然也不至于因为爬大皇兄的窗户摔下来,将腿摔成那样,很难想象这天下若落入祁禛手中会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无声并肩,走在鼎沸的窄街里。
直到小陶满意地在一个座彩楼欢门前停下,转头招呼。
“就这儿,快来。”小陶将甘蔗扔给店小二,“帮、帮小爷捆好。”
说完他拉过祁岁桉的手臂就往里面去,边走边给他介绍,“这、这个丰乐楼啊虽抵不上盛京的樊楼,但你知道么,当年皇帝登基前南下时,可、可是流连此楼数日呢!运气好,还、还能碰见京城里来的戏班,他们演的讽剧和相扑都是你见都没见过的,保、保准你开怀大笑。”
一走进去,闹哄哄地喧嚣扑面而来。叫好声、杯盏声、招呼小二声、吵闹声,混杂着三教九流的气味和酒糟菜香灌了满鼻。
祁岁桉不自觉微微蹙眉。
若说清月楼丝竹清雅吟风舞月,这里就是酒色财气市井百态。
小陶拉着他,揣着一掷千金地豪气对小二道,“要上房,备上好的酒菜。”
绕过喧闹纷纷的前厅,跨进后院耳边顿时清净很多。后楼要比前楼高雅些,院中搭着戏台,小陶朝引路的小二打听后笑逐颜开,“今天来着了,有好戏!”
二楼轩窗敞开,往下就能看到高高的戏台,位置极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跟在他二人身后,朝主位径直坐下。
小陶啧了声,默默走到他身侧坐下。
祁岁桉也不急不缓走过去,在陆潇年另一侧坐下。
珠帘秀额,灯烛晃耀,祁岁桉呷了口温酒,手脚渐暖。轩窗外开始有戏曲唱念声传来,小菜美味,景色醉人。
他忽地想起一首诗,是首题壁诗,“太和酒楼三百间,大槽昼夜声潺潺。千夫承糟万夫甕,有酒如海糟如山。”眼前所见虽不抵春色满钱塘,却也是这两年来从阴渠泥淖里摸爬出来后见过最繁华的盛景了。
可若依前几日陆潇年所言,皇权阴阳颠倒,朝廷人心不古,的确不知这繁华还能延续多久。
双肩缓缓下沉,仿若有一双无形的手沉沉压在他肩上。
而小陶对他心中所想全然不知,边聊边喝,很快醉意爬上脸,晕乎乎地讲着船上趣事见闻,还时不时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发达了,请他去更好的酒楼。
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方才那股缠在心头上的阴晦也渐渐散开,不自知间祁岁桉弯起了眉眼。
他大抵知道当初在船上自己为何会对小陶一见如故了。因为他、乐安,还有暮冬都是一类人,他们心思透明、单纯,靠近这样的人令祁岁桉心底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就像飞蛾趋光,他们是祁岁桉在茫茫黑暗中寻到的那稀有的一点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觉间,祁岁桉也多饮了几杯酒。
而自始至终陆潇年都在默默独酌,只有眼眸不经意扫过祁岁桉的侧脸。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柔和烛光,绒毛细小可见,眼尾也起了薄薄醉意染着一抹绯色,尤其那双望着小陶的目光里,是不自觉晕开的些许温柔。
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他垂着眼,酒水里映出暗涌翻滚的黑眸。
他曾独有过他目光里的温柔,那双微凉的手也曾环过他的脖颈将自己挂在他身前,无意识地轻蹭着他的胸膛,仿佛世间所有靡色都盛进了他那双墨蓝的眼里。
“你耳尖怎么这么红,我想看看你。”他记得祁岁桉这样说。而后他的手指在他面具上拂过,口中的热气喷在他侧脸,险些让他失控。
他咬牙推开怀里的人,将他抱回被中。
每每回想至此,爱恨交织的丝线就会寸寸收紧,深深勒进心脏。
他奉他如山间清风天上明月,而哪知自那过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悔恨中。
窗外忽地一声乍响,打断了陆潇年的目光。只见小陶摇摇晃晃站起身,绕过桌子拉起祁岁桉就往轩窗边走,“啊!开始了!”
小陶和祁岁桉并肩挤在窗前,就听下面咣咣起了锣声。“讽偶戏!三文一位!好戏开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醉意萌萌但在手心里仍仔细扒拉出三文钱,反复数了几遍,朝下扔去。
戏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顷刻台子上洒满了铜钱,
乐鼓声隆隆,有穿着滑稽衣服的戏子登台,手中操控者几个木偶,用奇怪的语调开始唱念。
“我乃仙界龙仔,龙生九仔,我最细小一只。”
另一戏者手中的戏偶神情肃穆,声音粗哑。“我乃龙尊,吾儿生九百年,死者七八,比小人亦难养也!”
人群中爆发出一段大笑。
陆潇年闻声也站起身,站在他们身后,望着紧挨在一起的肩膀,眸光复杂。
“吾皇,还有儿在。”台上小龙偶道。
祁岁桉双肩蓦地一颤,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哼,要汝何用,汝非我族类,乃蛇灵邪祟迷惑我诞下的妖孽,吾留你不过为了不让人骂吾薄情罢了!”龙王甩袖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下颌紧绷,双眸愈发冰冷。这出戏分明就是在演他自己。
“吾皇开恩!求吾皇开恩!”小龙仔跪地求饶,被龙王一脚踹开,以极其滑稽的可笑的姿势趴在地上,然后还翻滚了好几圈。
小陶跟着捧腹大笑。他醉醺醺的,丝毫没有察觉身侧逐渐阴沉下去的气息。
直到祁岁桉脚步后退,小陶身侧空了他才回头。
小陶走过去,拉起他的袖摆,眼神关切,“暮冬,你怎么了啊?怎么忽然不高兴?”
没等祁岁桉回过神,忽然耳边撩过一阵风,卷起衣袖的手臂擦着祁岁桉的面颊,一下将小陶与他隔开,而那双大手掐着小陶脖颈,将人直接掀飞出去。
“你做什么!”
黑沉沉的眸子压了又压,但猩红还是翻了上来。陆潇年走过去,再次捏住小陶的脖颈。“你究竟是何人?”
“唔……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陶双脚离地在挣扎,口中的话含糊不清。
“陆潇年!”祁岁桉拉住他的手臂,“你放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派你来的?”陆潇年又问
“他不知情。”祁岁桉的眼中起了急色,那是他那双淡然的眸光中少见的波澜。“他是我在船上就认识的,他不是谁的人。”
陆潇年双手没有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
“你在意他。”
祁岁桉心脏重重一跳,仰起头,与陆潇年目光对视。
“你先放开他。”
小陶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眼神慌乱恐惧,感觉自己是真的会随时被他掐死。
“陆潇年!”祁岁桉几乎咬牙切齿。
说实话,那是陆潇年最喜欢的神情之一。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有几分陌生的脸,寸寸逼近。而祁岁桉被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凶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松开手,小陶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就觉得脖颈一阵一记剧痛,然后晕了过去。
嗖嗖几声,袖箭飞出,熄灭屋内烛火。陆潇年的重重身影压下来,将祁岁桉逼退至窗边。
窗外笑闹声、锣鼓声、叫好声不断,无人抬头注意到这扇戏台上方,忽然暗下的窗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第98章身偿
月影移墙,月光透过菱花窗折射在地面上,斑驳碎裂一地。
“你疯了吗陆潇年,你差点掐死他!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吗!”
祁岁桉被推抵在窗上,双手猛地推开陆潇年。但陆潇年没有动,牢牢将他圈禁着。
视线微微向下移,祁岁桉看到他胸口洇透一片血迹。陆潇年也随他的视线向下,低头看了眼伤口。
他蹙着眉,比起心底正在裂开的地方,他并不感觉到什么疼痛感。他不以为意地屈起手指,轻缓刮过祁岁桉的脸颊。
“昨日你明明来了清月楼,明明是想进去找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冷冷望着他,心跳加剧。“所以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你?”
陆潇年:“至少你在意。”
“我承认,我在意。”祁岁桉打断他,“但你别忘了我们中间隔着什么。”
若不是方才那幕讽刺剧,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他差点沉溺在江南的柔香暖意里忘了他们之间那堆积的层层恩怨。
忽地又一阵哄笑声入耳,外面不知又演了什么,人们笑哄哄地闹着,冲台上人吹口哨,淫言媟语忽远忽近地闯入耳中。
“倒不料堂堂龙子,如此狎媚……”
“嘁,本王尝过,不过云云……”
寒冷渗入骨缝,这些话他其实听过不少,可此刻站在陆潇年身前,却似被扒光衣服扔进闹市。
他本能地再次想逃。但同时另一部分自己也知道,不能再逃,也无处可逃了。
浑身力气似被很快抽走,空余一副散了架的皮囊飘飘荡荡地悬在窗前,好似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知道当年事情并非如此,且假的就是假的,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可此刻他内心的羞愤源于什么,是害怕被陆潇年误解当年,还是怕他也这样看自己。
他转身去关窗,但还是晚一步——
“呦,都道那处两朵云瓣似的软比娇女,嫩比稚童,绝色矣……”
像一记耳光猛然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眼眶都随之干涩发痛。
他按在窗棂上的手被攥得发白,肩头也在微微颤抖。
不是的。真相并非如此。
可世人听不到,也根本无人在意。在世人眼中左右不过是一场佐酒下菜的热闹罢了。
可陡然间,哄笑声、喝彩声、秽语声阒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宽厚的手掌牢牢捂住了他的耳朵。
世间清净下来,嘈杂纷扰被隔绝在那双手掌之外,耳中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陆潇年就这样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将他拨转回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抬眸,对上陆潇年沉沉的视线。
那双唇动了动,祁岁桉在嗡鸣的心跳声中,根据口型猜出他说了什么。“别看,别听。”
眼眶忽地酸涩,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顶着,堵着,难受得让他吞咽不,只能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耳边除了心跳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开裂。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在缓缓靠近,两人纠缠的喘息间还有淡淡血腥味散开。
忽而,陆潇年的吻落下,寸寸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吻漫至唇角,他轻啄一下后又忽地滞住。陆潇年退开些,低头望向祁岁桉。手指缓慢擦过他唇珠,将他咬破的血珠在指尖捻了捻。
微温,粘腻,淡淡的腥甜。
陆潇年深深望进祁岁桉的目光里。
灼灼目光与碎裂的月光纠缠在一起,什么恩怨,什么道德,什么理智在这一刻被原始欲望一点点驯化。
陆潇年缓缓捏起他的下巴,拇指带着微颤摩挲着他的侧颊。他欺身下来,膝盖抵开祁岁桉的双腿挤进去。而后微微抬膝触到祁岁桉,沾着血迹的拇指一点点按进他柔软冰冷的唇缝里。
祁岁瞳孔猛烈一颤。口中粗粝的手指抵着他的牙龈,摩挲着,像是在极力忍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这样了,殿下还不肯承认么。”陆潇年道。
他用膝盖抵到他,不轻不重地蹭过。
祁岁桉霎时间感觉头皮炸裂开一般,后背窜起了一片火花。
涎水顺着陆潇年拇指流下,祁岁桉狼狈地垂下眼,可恨自己的身体总是先一步出卖他,逼他不得不去面对那种肮脏的渴望。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动人,破碎的样子无端就会勾起更强烈的破坏欲。陆潇年再难抵抗,望着不断后仰的泛红的眼尾,用手掌扣住了他的后脑,气息不稳道,“祁岁桉,从枫园那天,我就想吻你了。
祁岁桉心脏像被捏了一把,针刺一样疼得无法呼吸,泪水漫过脸庞,胸口随呼吸起伏着。
他去过陆府多次,可似乎无需解释他便知道陆潇年口中的枫园是哪日。
那天的天很蓝,云很淡,薄暮西沉,夕阳将枫园染得满目火艳。他也像这样带了几分醉意,在陆家后园子里散漫地走,迷了路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他不是不认识,但他微烫的目光令他调头想走,却被对方堵在了假山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一切竟那么早。
他微仰着头,不可思议地望陆潇年。
而他不知道盈盈月光正映在他仰起的喉结上,亮晶晶的,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引诱。
陆潇年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而且那晚,不是我向皇上提议的。”
“那你为何不说?”
“我说了,我还去璟和殿看你,但你伤心过度一直昏迷着。之后我就被派出了京,我托人给你留了信。”
“我没见到信。”
沉默在空气中晕开,承载着多年的遗憾,落进二人心间。
深宫樊笼,里面关着无数扭曲的魂魄。利益纠缠错割,是谁拿走了那封信真相早已难觅。
“信中写了什么?”祁岁桉喘息。
“不记得了。”嘴上敷衍着,陆潇年的手掌忽地将他覆盖住。祁岁桉闷哼了一声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低喘,“停下,陆潇年,停下。”
沉沉的气声灌满他的耳朵,“不,你不想让我停。”手心之物鼓鼓跳动,他在他耳畔轻笑一声,“认命吧,祁岁桉,这就是你我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黯了黯,低头吻了上去。
温热包裹着祁岁桉的喉结,引起祁岁桉浑身的颤栗。他的吻在喉结上流连片刻,随后沿脖颈缓缓向上,敷上了他的双唇。
这次祁岁桉没有推开他。因为他手脚发软根本无力。若不是陆潇年搂着他的腰,他都疑心自己会变成一张纸滑落下去。
他在陆潇年的吻里沉溺着,像是苦苦挣扎,又像是如愿以偿。这种复杂、矛盾在他心头交替攀升。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弱小的飞蛾,趋光是它们的宿命,而靠近远远不够,它们更想被融化在炽热火焰里。
逃了两年,若这就是他的命,此生注定要与陆潇年如此纠缠才能呼吸,他或许也该认命。
陆潇年的吻越吻越深,呼吸缠错,舌尖的腥甜好似甘霖,被他如饥似渴地吞进身体,滋润着他干涸几乎寸断的肝肠。
他手掌紧握着祁岁桉的腰侧,揉捏着向下,在祁岁桉身上点火。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祁岁桉喘息着一把推开陆潇年。
被再次按到伤口陆潇年紧紧蹙眉,闷咳了两声后松开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含着胸口缓了缓,回头看到倒在桌上的那个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
祁岁桉:“小陶……”
忽而小陶咧嘴,好似要哭出来一样,“你、你究竟欠他多少,我替你还。你别、别身偿啊……”
◇第99章心甘
小陶一番话,六目相对,尴尬沉默。
就在祁岁桉失语的瞬间,身后突然一声爆裂巨响,并排的几扇窗同时被猛地撞开,翻进来几个黑影。
“当心!”
陆潇年一把将祁岁桉拉到他身后。外面混乱起来,声音嘈杂,尖叫声四起,戏台突然被掀翻,人群被吓得惊叫逃窜。小陶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眼看着明晃晃地银刀冲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来。
“小陶!”
祁岁桉要冲出去救小陶,但却先一步被陆潇年的手臂拦住,只见陆潇年抬手,银色袖箭飞出,黑影应声倒地,而几乎同时,翻进窗的刺客已经辨别出小陶并非他们的目标,刀剑直奔他俩这边而来。
陆潇年抡起面前的凳子抵挡,凳子霎时间被劈成几半分裂碎开。黑暗中刀枪碰撞迸裂出火花,陆潇年夺下其中一人的剑,劈挡着不断涌进来的刺客们。
“是凌云阁!”祁岁桉看清了冲过来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具,他看到他们侧前方也冲过来人,他抬脚踹翻一旁的屏风,头顶上落下的剑砍在了屏风上的木框上,祁岁桉趁机将小陶拉过屏风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走!”陆潇年的声音传来,他单臂用剑,低挡着面前八九个刺客,他剑锋凌厉利落直取命门。尽管不断有人倒下,但窗外还不停有刺客翻窗进来。
祁岁桉手边拾起什么就用什么挥砍,一个扑来的黑衣人刀横着飞来,祁岁桉后仰,头撞上了墙发出咚地一声,眼前冒出些星星来,但他顾不得疼,迅速矮身,那人刀擦着墙砖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
祁岁桉想拉着小陶往门口逃,但是已经来不及,这间不大的房里层出不穷的黑影,刀光剑影,如潮水般向他们扑来。
凌云阁不是已经被围剿得差不多了,为何会在邑县这么个小地方出现这么多凌云阁?
有个想法在祁岁桉脑中一闪而过,但根本来不及印证,只见陆潇年拖着半个肩膀,勉强但杀出一条路,可就在这时门也突然被撞开,四周全是杀喊声和呼救声,整座丰乐楼已经全被凌云阁包围住了。
前后都没有了退路,这些凌云阁如一只只饿狼鬣狗紧咬着陆潇年不放,很快他的身上就已经了中了好几刀,血腥味弥散开来。
陆潇年的刀光反射出冰冷的光,突然朝他抛来一柄刀,祁岁桉双手从空中接住。
“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陆潇年问。
“记得。”祁岁桉答。
“杀!”陆潇年话音落,噗呲一声,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溅在祁岁桉脸上眼睛盯着祁岁桉,用手中的刀抹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像是在给他做示范。
祁岁桉动作略显涩滞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鲜血。他没想过有需用刀剑亲自杀人的这天,手中的这把剑沉重而冰冷,他能看见陆潇年胸口已经洇出一滩血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箭伤……
这时,他的余光瞥到小陶,小陶的缩瑟成一团,钻在桌子下抱着桌子腿儿抖如筛糠。
“这些就是你的人?”陆潇年也覷到他,荡开眼前的几个刺客质问他。
铛地一声,刺客的剑从耳边削下,陆潇年后退一闪,方桌立刻被削掉一角,祁岁桉听到陆潇年的话登时心往下一沉。
“小陶你……”一闪神,刺客的剑挥过来,祁岁桉的弯身躲不及,发冠被削掉,头发顿时散开,惊起祁岁桉一身冷汗。
更让他发凉的是陆潇年话背后的意思。
迟迟不见陆潇年的暗卫前来支援,可见是被阻拦在外面了,这次的人数众多,显然是计划已久。这些凌云阁怕是早就埋伏在邑县四周,借戏台聚拢人群,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同时阻隔那些支援不能及时赶到这间房里来。
而戏台正上方这个位置,怕也是早早被定好。小陶只需将他们引进这间屋子里来,令他们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不我不、不知道他们会……”小陶带着哭腔抱住祁岁桉的小腿。“你快把东西给他们吧暮冬!”
刀剑声嘶喊声充斥在耳边,而这一刻祁岁桉耳中突然空白静了一瞬。他狠狠盯着小陶缩瑟的目光,愤怒点燃了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他没料到自己会被小陶出卖。恰这时他余光扫到,陆潇年的后背露出了破绽,一道骤然冷光闪过。
祁岁桉心脏猛然间抽痛了一下,他一脚踹开小陶,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剑狠狠插入偷袭陆潇年后背的那个刺客的后颈。
刺客的喉咙被剑刺穿,一口热血喷涌出,陆潇年这才回头看到那个捂着喉咙倒下的刺客,而他身后站着祁岁桉,双目紧张到无神地正望着他。
“多谢。”陆潇年的唇色因失血而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还未落,又有三五个刺客围了上来,陆潇年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但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横在了祁岁桉身前,后背靠在祁岁桉的胸膛前,“今天真不一定能出去了。”他声音淡淡,似在调笑。
但祁岁桉心重重地坠着往下沉,像一脚踏空,身体失去重心地天旋地转。
可突然腰被拉住,结实的手掌环着他的腰用力收紧了一下,这样一来祁岁桉就像被牢牢钉在墙壁上的楔钉,嵌在了陆潇年突然转回来的怀里。
“你做得很好。”祁岁桉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疲惫感,而心跳因为这个拥抱,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加速。
“我在,别怕。”陆潇年的怀抱猝然消失,他转身去抵挡朝祁岁桉飞来的刺客,将后背交给了祁岁桉。但这句话的余温像是爆炸后的热浪,令他的心跳蓦地停了几拍。
祁岁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倚靠着,记忆中他的后背从来都是靠在陆潇年胸前。他目光向上,陆潇年脖颈两侧轮廓模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冠松散,几缕发丝翻飞时不时蹭过祁岁桉的脸。
祁岁桉心底忽地生出一丝酸涩。原来面前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他的目光穿过血腥弥漫的危险空气,落在几步之外的桌子上。
“会出去的。”祁岁桉道。
说完,他离开陆潇年的后背。趁乱翻滚到房间中间的圆桌下,伸手摸到桌上的酒壶,朝扑过来的刺客身上泼去,袖中的火折子这时被擦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火光,顿时眼前骤亮,刺客身上的酒遇火被火点燃,瞬间烧成了火熊一样的怪物,撕心裂肺地痛叫着朝祁岁桉扑过来。
祁岁桉拔刀一刀刺入熊熊燃烧的火人心脏里,陆潇年看到他出手的动作比方才更利落更狠辣,不由闪过自己教他用剑的那一幕,那时的祁岁桉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可他根本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回忆,四周的织物和木桌木椅都熊熊燃烧起来,祁岁桉和陆潇年并肩背靠着背,朝窗边退。
小陶也从桌下面逃出来,被火烧得四处躲。就在这时,祁岁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布巾,里面包裹着什么绢纸一样的东西,陆潇年余光瞥到一眼,瞳仁猛烈一颤,问:“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没有回答,刀被冲来的又一个刺客压弯的同时,抬脚狠力朝对方下腹踢去,对方一声惨叫疼得弯身。
祁岁桉眼神里闪出一丝寒光,陆潇年忽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毛孔骤缩,生出透心的寒冷,可他的唇角却不自觉弯起,像是生死一线间生出的惺惺相惜。“小疯子。”
祁岁桉唇角也一勾,攥紧手中的布巾,眼神朝窗外冷冷瞄了一眼。
“一起死,敢吗?”
“为你,心甘情愿,千百遍。”
陆潇年一把搂住祁岁桉的侧腰,双手紧紧护住他的头,朝窗外纵身跃下。
两人身体相拥坠落,跃出窗的一瞬,祁岁桉扬起手臂,手用力将那装着金砂矿舆图的布包掷入窗内。
瞬间,已经着了大半的屋子乍然一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100章我疼
地动山摇,大地跟着震颤。爆炸令眼前的丰乐楼像被顶开盖子的锅,沸腾的火光直接掀翻了屋顶,火光直冲入云霄,腾起浓厚的黑云。
被热浪冲击身体加速下坠,皮肤被灼烤得生痛,陆潇年望着眼前的一切,黝黑的瞳眸里映出火光猎猎,而双臂仍像一对坚实的羽翼将祁岁桉牢牢护在怀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张埋藏着金砂秘密的舆图就这样被他付之一炬。可惜了,只是墨汁里混了些金砂的舆图就能产生如此威力,若真将其用之于战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再去想更多,他内力受损用轻功已然不大可能,他只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伤害最小的判断。
可不料耳旁轰地一声,戏台坍塌,就在陆潇年以为安全落地的一瞬,戏台背后的红色大幕烧塌,砸了下来。
“老大!”暗卫们赶到时,恰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
他们一直被阻拦在丰乐楼外,听到爆炸声惶然往这边冲。
“老大!”清秋和槐序急红了眼,就往火里冲。
其余人也不顾滚烫燃烧的横梁木柱,用蛮力将重物搬开,他们脱下衣服,抽打扑火。当大幕终于被灭得差不多,掀开一看,所有人都惊住了。
陆潇年像一只巨鸟,将祁岁桉紧紧搂在怀中,祁岁桉几乎毫发无损,但陆潇年的外袍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破破烂烂的,织物的边缘还有明明灭灭的猩红火星,裸露出大片大片鲜红的皮肉来。
两人被砸倒时,头部均受创陷入昏迷,但却仍保持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姿势。
当邑县的潜火队赶到时,大火已经将整座丰乐楼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架。所幸邑县房屋并不接栋连檐,只有这一座楼着火,四周百姓也自发用水囊猪牛胞前来救火。而丰乐楼里的人在戏台暴乱的时候就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因而百姓伤亡并不多。
邑县所有的医馆和大夫也都赶来,帮忙救治。
当花朝赶到时,看着面前两个黑黢黢又血乎乎的两人,差点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把这俩人治得能下了床,怎么就又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一个两个的,在不惜命这点上怎么如此相似一致。
桃月在一旁,叹了口气上下捋着花朝的后背。“哥,你先别生气,赶紧先看看老大的伤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丰乐楼对面的一间药铺里,四周的人都被清走,现在掌柜专门腾出三间房给他们临时安置。陆潇年和祁岁桉被抬进后院里,花朝看了他的伤,后背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再看祁岁桉,尽管烧伤并不严重,但是仿佛头部受了重击,颅内不知会不会积下淤血。他诊完脉,满脸黑沉。
“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早就有所防备么?”花朝简单处理完祁岁桉这百年,又跑去陆潇年床前,看着陆潇年那一身五花八门深深浅浅的伤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小心地剪开陆潇年身上血肉粘连的地方,这才顾得上问周围的人。
清秋闻言要开口,却被孟春拉住。
“我来说。”
清秋身上也有好几处伤,虽都是皮肉伤,但他唇下有一处烧伤,燎起大片的水泡,一动就扯得生疼。
原来这些天陆潇年看似在清月楼寻花问柳,实际暗中让他们巡查来往船只,并查到在家抱病不出的张县令收到了京里的密信。密信上只有二字——避险。
当时并未查到所谓的避险是何意,所以陆潇年才会让他们形影不离地跟着祁岁桉,可恰这时就出现了那个叫小陶的可疑之人。
他也是命大,爆炸的同时他也跟着跳下了窗子,锁骨摔裂但尚有一息之气。孟春已经请了大夫专门给他医治,现就等人醒来问清楚,就知道派他来的究竟是何人。
而凌云阁二百三十七人,死伤绝大半,留了些活口也都暂被关押回府,等待后援来人审问。
而陆潇年早早写信将距离邑县最近的边郡军已经调至溧水,这场突变并不会形成军变,毕竟这里兵力不足,但怕就怕有外族混入其中。
这些凌云阁余孽怕也是早就混入邑县的,平日装扮成贩夫走卒一直潜在暗处,就等上面的一声令下。整个邑县现在乱作一团,烧打砸抢,哭嚎声、求救声、逃命声响彻门外。
“外面乱个一两日的必然的,但只要老大在这溧水边境就不会乱;边境不乱,大盛也就不会乱。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在对方有进步一步动作前先醒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的一番话,令屋里霎时陷入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邑县因为边境驻军的进驻,很快平息了混乱。张县令仍是龟缩不出,但被驻军的统领季常强行拖出府扔进了牢里。
“你与京中密谋一事,陆将军早已告知我详情,你若不肯说出实情,我也不急。你尽可以看是你主子救你的信先到,还是我这鞭子先断。”
话音落,啪地一声抽响,惊起地牢里回声三千。
季常自从橦关一战之后,就被陆潇年授了军功,并着他到这西南边郡来做了驻军统领。季常的气势威仪,陆潇年对他有知遇之恩,加上对他此刻生死安危的担忧,恨不得立刻扒了这狗官的皮。
但是陆潇年之前在信中曾提过,此人是重要证人,勿要保他性命。
张县令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季统领,我只是个芝麻大的县令,怎么能手眼通天送信到京中呢?”
“好好,来先喂张大人两鞭尝尝。”季常笑笑挥手。
两日后,张府的私宅里,季常将张县令的口供送到。
槐序将人领到外厅,“季将军稍等,我们将军人虽醒了,但身上伤太重,意识也不甚清醒,此刻正在上药,我这就进去禀报。”
季常点头在客椅上坐下。他审了一日就拿到了这个狗官的口供,虽然他坚持一口咬定凌云阁之事与他无关,但与祁禛密谋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经两年多未见到这位陆将军,一想到此生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不免心怀激荡。双手攥来攥去,眼神不自觉往后厢瞟去。
通往侧厢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里面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等了一会,季常忍不住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确认狗官的口供还在。半天不见里面人叫自己进去,于是脚步不由踱来踱去。
据闻陆潇年是从爆炸的丰乐楼里跳下来的,以一人之躯抵挡了近百个凌云阁,他心目中对这位将军的倾佩愈发强烈,也不知神志不清,伤势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想着想着,脚步不知何时靠近了侧厢的门,却听到里面有轻声的嚅嚅声。
禀报的人去了那么久,如何半晌不见人回应。季常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于是偷偷将耳朵贴上了门。
里面似有两人在低语——
“趴下。”一人声音清冷。
而另一人声音略哑,拖着点尾音,吸气声十分明显。“阿晏,我疼。”
季常的脸瞬间僵住。
恩人的声音他不会听错,被他立刻辨认出。因为陆潇年站在三军前宣布任命他西南边郡统领时的声音沉凝威仪,他终身难忘。
但可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几乎此生都不可能产生的荒诞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陆潇年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季将军:omg,偶像塌房了
◇第101章赏我
一滴晶莹露珠枕着碧叶安睡,风过林稍,水波晃动,露珠滚落,了然无痕。
廊下,窗内传来低咳声,金僖轻叹一声收了视线,转身朝两个小太监挥手。窗被立刻关紧,炭盆地龙又添了新碳。
起风了。
隆冬已过,春风料峭,皇后娘娘被幽禁的日子又似绵绵无尽。
金僖替娘娘伤心,皇后娘娘为陆家操劳一生,不料还是落得如今的结果。若说先前的幽禁是避险,可如今这次,则是落败。
年前,从西南边郡传回来消息,陆潇年遇刺,浑身烧伤,命不久矣,皇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就久病不起了。她懊悔自己没能拦住陆潇年当年要南下的一意孤行。后再听闻说动手的是凌云阁,便知是落入了刘家的圈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云阁早被陆潇年清剿干净,皇后手下的凌云阁也都被陆潇年从内瓦解殆尽,此时冒出的凌云阁,自然是假扮的,这就是想挑拨他们姑侄的关系,栽赃于皇后。
而先前皇后给陆潇年去了那么多信,如石沉大海,那时是陆家改天换地最好的时机,可惜,大势已去。
皇帝得知此消息后,在三皇子伪孝的胁迫下,将皇后幽禁,并答应朝休过后一开春便立诏册封太子。
祁禛暗叹舅舅刘臻这一招高明之至。他庆幸自自对陆潇年没有偏听偏信,如今他春风满面地开门扩府,过年期间广迎宾客,一时间风头无两,俨然大盛主人之姿。
而京中大门大户,挤破头地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之前因坡脚无人肯嫁他一个落魄皇子,所以一直没有纳正王妃,只有两三小妾,而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祁禛太子之位已然是板上钉钉,那太子妃可就是日后的后宫之主,对家族荣辱何其重要。
祁禛此人虽贪酒好色,但有一点,就是极善审时度势,且耐性极佳,硬是将他那些对手熬走,如今大宝独揽,单凭这一点也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所以他并不急此一时。父皇昏昏老矣,时不多日;陆潇年则濒死之身,据他派去的暗线回报已三月不能下床,便溺不自知,只能进流食。
当年何等人物,回想起酒楼那次相遇,祁禛仍对他心有余悸。可如今落得这一下场,也着实令人唏嘘。
祁禛抿了一口酒,搂紧怀中美人取暖,喟叹道:“只可惜没了金砂矿,若有此物在手,本王也能驰骋天下,所向披靡,成就一番霸业!”
妾女娇嗔依偎怀中,“王爷雄图大略,不用那些物什也自然是雄霸天下的真龙之子!”
祁禛展眉开颜,“妙哉,赏你今晚一夜春风!”他捏起妾女下巴,在羞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曾看不起他的哥哥弟弟们,此时怕是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吧。他们死的死,残的残,下狱的,发配的,还有尸骨无存的……
想起至今找不到尸骨的那个祁岁桉,祁禛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已经派人乘船出海去找了,竟也杳杳无音。大漠、瀚海、天涯、海角,无论花费多少时日,总归是要找到这个人才能安心。否则,这将成为他一生的心病。
祁禛面色忽地阴沉下来,他端起酒杯,将怀里妾女的头朝下面按去,得到想要的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让本王如此惦念,待本王找到你,鞭尸车裂方解此恨。”
“啊嚏……”
“凉着了吧,让你别坐在窗下,不听。”陆潇年拾起一条斗篷,微微踉跄地走到窗边。
“我自己来就好。”祁岁桉放下笔,将勾画的纸盖住起身去迎。动作有点急,不小心撞上了陆潇年的胸口。
“疼啊。”陆潇年捂着胸口的伤处弯下身去。
对于他这声疼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祁岁桉已难准确判断。给他上药,轻轻一碰就疼得直喊,满头是汗;可前日夜里,他心疾犯了钻进他怀里时,他却一声没出,就那么静静搂着他睡了一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醒来,祁岁桉惊诧地望着他,猛地推开陆潇年,骂他混蛋。
可陆潇年眼底乌青,满眼委屈,“没良心。”
祁岁桉不相信真是自己厚颜无耻半夜爬床,于是他去找花朝,让他赶紧医好自己这破病。
但花朝无奈地摇摇头,说自己在努力了。
“小暮冬说过,我这病得大喊大叫,你想想法子。”祁岁桉回想起来。
“殿下,您讲讲理,大喊大叫,这不得您自己想法子么。”花朝无奈。
“我不会。”
祁岁桉从小的受得严苛教育里就没有做蛮人这一条。
“那您想想,您都什么时候破口大骂过?”
这……
耳根不由发烫起来。
自丰乐楼一事已过两月,这花朝为了方便照看他二人,将他二人安置在同一间房内,两人用屏风相隔。陆潇年的烧伤大多集中在背部,起先只能趴着睡,祁岁桉的头被撞,看似万幸地很快醒来了,但实际上总是夜里犯心疾。
陆潇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很配合的在尽力康复,他伤势恢复很快,但祁岁桉心疾却频频复发,着实令花朝头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根结底,还是心病罢了。只是他一直找不到这病根在何处,无法对症。
不过,好在有季常在,审问之事不用他二人操心可以安心静养。季常做事沉稳干练,将整个府邸严加保护,密不透风。加之凌霄出现,与他内外配合,很快就将那些假凌云阁审问清楚。
原来凌霄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这些人。凌云阁善藏匿,陆潇年知道光是表面上的清剿上是根本不够的,于是就派凌霄暗中追根溯源,这一批就是一直混在凌云阁内部那批无恶不作之徒,是刘家豢养混入凌云阁的刺客。
他利用凌云阁暗中刺杀多位朝堂政要,党同伐异,更可怕的是,最近季常查清这些刺客并非大盛人,而是匈奴人!
原来刘家一直与匈奴人暗中往来,所以当年联合匈奴人一起构陷陆家,承诺找到金砂后将天下一分为二。
当这一切呈报至陆潇年面前时,陆潇年凝眉沉思许久,然后偏头望向祁岁桉。
云破月初,皎皎清辉落了满地。祁岁桉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用根红绸松散系着,黑发如瀑垂在身后。
灯罩被打开,他修长双手去剪烛芯,脸被映得盈盈生光。
陆潇年敛眸,突然跪下道:“是我陆家的错。当年爷爷害怕落得个兔死狗烹的局面,想借凌云阁为陆家留一条退路,但却演变成大盛的一颗毒瘤。如何处置,全听由你安排。”
祁岁桉见他如此,并没有拉他起身。只是沉吟半晌,道,“也不全然,我的舅舅凌云当年为南月复仇心切,才搭上刘家这条贼船,一切根源其实还在于金砂。”
祁岁桉没有去扶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身份不过是一介布衣,陆潇年并非在跪自己,而是在替陆家祖上跪大盛百姓,跪他的良心。
的确,三月过去邑县早已恢复平静,但百姓被吓得不轻,整个镇上冷冷清清,不少人为求安全背井离乡,离开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场阴谋,看似不过只是烧了座楼,可实际伤及的确是百姓生计,那才是大盛命脉和根基。
剪刀开合,发出一声清脆响声。烛芯黑焦的部分被剪掉,余下的烛芯虽短,火苗很弱,但没多久,屋堂内就更加清亮起来。
陆潇年身上的烧伤已然开始蜕皮脱落,低垂的颈后露出一片嫩粉的新肉来,祁岁桉的目光黯了黯道,“无论我如何选择,你都会帮我的,对吗?”
陆潇年抬头,望向走回窗边的祁岁桉。身长玉立,俊拔如初。
“那要看殿下……赏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来喽!
◇第102章心野
久久,两人目光对视,穿过袅袅缕缕的龙涎香。祁岁桉没回他,而是走过去伸手将人拉起。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陆潇年一只手臂吊在纱布里,用另一只抬手拂去祁岁桉散在肩头的发丝,“你问。”
祁岁桉望着对方的眼睛,“为何偏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陆家当年鼎势,以陆潇年这个人,以他们之间的鸿沟,他断然想不通为何两人会走到这里。
对方的目光柔缓散开,沉沉笼着祁岁桉。不知缘何心底涌上一股暖意,那种暖意与以往不同。不飘忽,不虚浮,而是慢慢在身体里散开,踏实地沉蕴在他体内。
“若我早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怕就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了。”陆潇年无奈勾唇。
他缓慢靠坐下,捏着祁岁桉的指尖。
“你已经有打算了?”
他这些天来,并没有同祁岁桉谈过这个问题,只是暗中将这里封锁起来,将自己即将撒手人寰的消息带回京中。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祁岁桉来说并不容易,祁岁桉每日除了替他上药外,多半时间都在坐在窗前写写画画,或者发呆。
只见祁岁桉点点头,沉声道:“回家。”
他神情平淡,但眼神里透着坚定。
陆潇年将祁岁桉拉下来一点,两人的脸靠的很近。“有我在。”
他屈指剐蹭过祁岁桉的侧脸,“沿途我已安排好接应的人,只要能顺利抵达盛京其他就不足为惧。宫里来信,皇帝身体靠补药强撑着,多了不敢说,再挺个一个月不成问题。我原本忧心,你被他们伤透了,不肯回去,但自从你烧了那张舆图,我反而不担心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天下百姓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笑意渐深,“这天下也不是非我不可,你也可以。”
“可饶了我吧,我这性子,光想到要按时点卯上朝就要我命了。不过……”陆潇年情不自禁摩挲了下祁岁桉的手背。
“若抬头就能看到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被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今日正事说完了?”祁岁桉忽地问他。
陆潇年警惕抬眸,“嗯?”
祁岁桉突然倾身,“那就算算帐吧。”
“算……什么帐?”陆潇年不得不后仰退开些。
“还未建功,便要向我讨赏,其罪一;伤患未愈,便流连青楼,其罪二;心思不纯,匡我伤肝劳脾,其罪三;借伤行骗,使唤我为你上药喂饭,其罪四……”祁岁桉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鼻尖上,缓缓向下移动,划过唇缝,拂过喉结,寸寸向下。
“这其罪五嘛,最为可恨。”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陆潇年不自觉喉结暗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曾严正警告过他,若不想以后瘫在床上就万不可以大动。以至祁岁桉犯心疾那几日,他怀抱心爱之人却一动不敢动,真真是受尽折磨。
眼下,祁岁桉居然如此撩拨他,摆明了是报复他。
陆潇年不甘,揽住了那只钻进衣领里的手。“你方才不是问,为何偏是你。我想到了。”
祁岁桉几不可查地皱眉,浅笑道,“洗耳恭听。”
“小时候,我大哥去得早,爷爷就把陆家兴辱寄托在我身上。他怕我耽溺享受,对我管教严苛。我没有玩具,也没有朋友,只有日复一日地练功。我娘看我越来越孤僻,想尽办法才求了姑母下懿旨,让我同你们一起去上了国子监。我一开始也不想去,但……”
祁岁桉眼前浮现出他们儿时模样,“难怪你总是一脸不高兴,但什么?”
“但看他们欺负你,也挺好玩的。”陆潇年勾唇笑道。
祁岁桉解他衣襟的手突然停住,斜睨他。
陆潇年眼角弯出笑意,“你那时瘦瘦小小的,长得白净,斯斯文文,小小的人每天阴沉着脸,好像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可我觉得,你每次被哥哥们欺负完要哭不哭的样子,才是真的你,十分动人。”
“所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我没有啊。”陆潇年无辜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祁岁桉冷嗤一声,甩开他的手,掀眸用目光点了点不远处书案上那些写废的绢纸。“你知道我为何那么讨厌写字吗?”
看着那些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字,陆潇年装傻摇头。
“就为了回答你刁难我的那些破问题,我夜夜得抄书。”
“敢情那每一笔一划,都是在骂我呢。”陆潇年笑着拉过祁岁桉的手腕,端详着,他记得他手腕总是红红的。
“后来你落水,我无意路过从井里救下你之后,你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像只小可怜。”
他说完,祁岁桉忽地抽出手,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陆潇年点头。
“那我怎么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无人知晓?”
相隔久远,细节已经模糊,陆潇年想了下,“大概我是偷偷溜进宫去的,怕被姑母知道挨罚吧,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难怪谁都不承认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是他曾又一次救了他,祁岁桉今日也不打算放过他。很快他们就要赶路,路上人多眼杂,还是乔装易容装成互不熟识的陌生人最为稳妥。而一旦进了宫,还不知是有怎样一场血雨腥风等着他……
想到这,祁岁桉再次忽然靠近陆潇年红透的耳根,他故意冲着上面吹了口气,“既然陆将军行动不便,要不要换我上去,换个位置试试?”
陆潇年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但面色勉强维持着镇定道,“殿下这两年,属实是在外面玩的心野了。”
“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祁岁桉的手指说话间,探进了陆潇年的腰带间,指尖一勾,腰带挑落开。
皮肤被微凉的手指拂过的地方,泛着火星一样。因为伤势一直压着的野火遇到劲风枯草,燎原一样疯长。
陆潇年的耳垂忽地就被温热裹进去,惹出无端一声闷哼。
“殿下这是真要跟我算账?”
“你以为本殿下是跟你闹着玩的?”祁岁桉用舌尖挑弄着陆潇年的耳垂。
“我可满身都是药,殿下不怕弄脏自己了?”陆潇年的气息已然开始不稳,忽深忽浅的。
“那就洗干净绑起来,免得你乱蹭。”祁岁桉浅笑,身子压下来,一条膝盖半跪在椅子上,抵进陆潇年两条腿中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石更。”祁岁桉吐出耳垂,垂下眼。
陆潇年何曾被人这样亵玩过,他单臂一下锢紧祁岁桉的腰,让他彻底俯下身来,喘声道,“那殿下最好停手。”
“我说的是椅子。”祁岁桉轻描淡写,双唇微勾,贴近陆潇年的靠近耳根的脖颈,热气喷洒在上面,立刻激起陆潇年一阵颤栗。
祁岁桉呵气如兰:“真舍得让我停下吗?”
【作者有话说】
斯哈斯哈~
◇第103章过火
不待陆潇年回答,祁岁桉的身体阒然抽离。随之而去的还有他身上浅淡的香气。他眉梢眼角挂着些慵懒,屈指敲敲额角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火上还煎着药,花朝叮嘱过的,别过火。”
最后三个字,尾音微扬,听上去欠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不过火?”陆潇年咬着腮帮。
祁岁桉不答话,只是笑。清浅眸光在他脸上流转一圈,转身离去。
望着那片松散垂落的乌发,陆潇年阖眼,心中喟叹,点火烧屋还抢东西,趁火打劫这四个字是叫他玩明白了。
果然,这一夜辗转,梦里乱,心也乱。一早就听到外屋地里嘈嘈杂杂起了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
他喉咙里像塞了块火炭似的,咳了下,更哑痛。
“出了何事?”
他撑起身子,掀开被,索性不睡了。
听闻屋内有声音,外面的几人霎时静下来。
几个人用眼神猜拳,最后还是落到了老实人中的老实人孟春头上。
孟春脚步踌躇了下,朝屏风靠近半步,道,“是……前厅来了个人,来找九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到是找祁岁桉的,陆潇年困意消散。
“怎么说的?”
孟春很笃定地回,“是说找斗手暮冬。我们拿着那人的手信去报,殿下二话没说就出去见了。”
昨夜祁岁桉刚做了决定要回京,今日就有人来找,这日日在眼皮子下面也并未见他与外人有交往,这不禁令陆潇年警惕起来。
不过,对于祁岁桉的行事,他的确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就比如他至今不知道祁岁桉是什么时候将画轴拆开,取出夹层中的舆图的。
要剥离那份舆图,既要避人耳目,又要避火烛,甚至怕吸入金砂还要带上蒙面,只能是深夜,将火烛放远,劳神费眼小心谨慎,想必不知熬了多少个夜。
一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些,陆潇年内心既心疼又有几分不是滋味。
自己说了陪他一起,但说到底,祁岁桉还是没有完全接纳和信任自己。
对于祁岁桉的保持距离,陆潇年自知如今这局面是他该得的,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们现在何处?”陆潇年只是担心他身份会暴露,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带那人去了翠轩阁。那人带来的随从,现在都还在前厅候着。”
翠轩阁?
这三月来,祁岁桉基本都住在陆潇年这厢,那个小独院他已经很少回去了。
分明是要借这举动,告诉陆潇年是他的私密事,不要随意打扰。
陆潇年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还未等他想好该不该过去,就听屏风外面吱呀一声门响——
“老大,不好了,来的人是虞楚!”
众人哗然,紧盯着清月,“你可看清楚了?”
虞楚他们当时在船上可都见过,方才可谁都没认出那就是虞楚。因为虞楚的身形高大,气质桀骜,而方才来的那个就是个普通商人模样,背微驼,满手的金石玉器,生怕人看不出他有钱似的。所以他们才会将其误以为是哪个船老板,并未多想。
清秋扬着胸脯,拍了拍,“我这回从房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对方进了屋,撕下假面,就是虞楚,如假包换!”
“这贼人!当时冲殿下和老大放阴箭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自投罗网来了!走,活捉了他去!”槐序不禁气愤,拍清秋的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住!”一声低沉声音穿透屏风。
整个东厢静得像冬夜里的荒野。半晌,陆潇年开口道,“潜在四周,不许靠近,听到什么也别来报我,但他一根毛发都不许少。”
众人面面相觑,揣着一知半解领命而去。
虞楚跟着祁岁桉进了翠竹掩映的小跨院,门一推开就被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箱子吸引去了目光,铜甸镂花,金漆薄粉,一看就是闺阁女子之物。
可虞楚目光环视一圈,屋子陈设清冷素雅,并不像女子闺房。可是那些罗裙薄纱,金钏耳珰却又是实实在在大大方方地摆晾着。
祁岁桉竟还有此等嗜好?
可方才见面,祁岁桉对他的态度冷若冰霜,若不是动手不便,那眼神冷得似要将他一箭剜心。待祁岁桉关上门,走进来,虞楚站在祁岁桉面前,竟有几分局促。
“我来得有些晚了,没耽误吧?”这话说得就十分心虚。
“耽误什么?耽误我没被人陷害死吗?”祁岁桉站在桌前,指尖拂过案上的灰尘,捻在指尖。
修长匀称的手骨,微微有些发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还有气,虞楚微微有些烦躁。他不习惯顶着假脸说真话,于是抬手撕去,揉了揉脸上发皱的皮肤道,“真他娘闷得慌,这玩意你竟然能戴两年?”
祁岁桉扫过他那捂得发白的脸,想起自己夜里取下假面时那些一碰就疼的水泡。
“你欠我一个解释。”祁岁桉冷冷道。
虞楚屈指摸了下鼻子,低头道,“我此番来除了交代你让我办的事,主要就是来给你赔礼的。”
祁岁桉闻言掀眸,觑他一眼,“赔礼先放一边,毕竟差点没了命的人不是我。东西找到了?”
虞楚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紫铜小炉。看上去跟手炉差不多大,但是没有镂空,也没有底托。一个小巧的铜盖包着一层布紧紧盖着。
“你要不要先清理下周围的人,每次我拿这玩意都会手抖。我怕我一会扔地上。”
虞楚虽这么说,但他竟将这这东西在怀里揣了一路,可见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害怕。
“紫铜克金,只要不遇明火,它还算稳定。”祁岁桉颇有把我地接过来。他从木杆上取下两块白色绸帕递给虞楚,然后给自己也系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虞楚戴上后,郑而重之地后退三步,对祁岁桉摆手,“你先等等,好侄儿。”
祁岁桉要拔开盖子的手顿住,侧眸望向他。
“万一这东西一会炸了,我怕有些话我不说会来不及。”虞楚凝了下眉。尽管祁岁桉在信上说的很清楚,他已经知道弄清楚了金砂的特性,但丰乐楼爆炸一事早就传开,一想到还是心有余悸的。
“首先,射你那一箭,并非我指示。那个擅作主张的暗卫我给你带来了,等你亲自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你;其次,我也没想到陆潇年会替你挡这一箭,倒是教我对他更放心了些,只要他后来没有以此要挟你,我觉得这人倒是对你真心的。”
祁岁桉回想当时,心惊仍历历在目。陆潇年嘴上从未提过什么以命相还的话,不过是耍些不值一提的手段迫他给他端茶倒水罢了。
这样想来,自己这条命倒是显得有几分不值钱。人家都是拿着鸡牌当令箭,他倒是刚好反过来,握着令箭当鸡牌。
祁岁桉觉得有点无奈地好笑,总觉得陆潇年最近的行径不知为何愈发孩子气。
虞楚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当他是还不理解他的苦心,于是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怪我先前那么狠心,用你来试探他。他陆潇年手握半个大盛,他同他亲姑母同是不是一条心,他心向你,还是向皇后,我必须得搞清楚。不然,这金砂一旦落入错人之手,我愧对你母亲的嘱托。”
陆家迅速复起,这背后除了陆潇年大刀阔斧的铁血手腕,自然也少不了那位韬光养晦隐忍多年的皇后背后的推波助澜。怕就怕这是姑侄二人设下的“美人计”,对祁岁桉骗身骗心,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金砂来。
虞楚的担心,祁岁桉其实也早就想到,但当得知那幅画居然是一直在陆潇年手上,他就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否则他真为金砂而来,大可直接打开画轴取出舆图,再根据位置直接杀到西梁,硬夺下金砂矿便是。
但他没有这道心思,不代表皇后没有。皇后想必当初真的肯放陆潇年南下来寻他,多半也是存了这样的算计。找到金砂矿或是找到祁岁桉,对陆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把年纪了,想不到还居然信人心这种东西。”祁岁桉诘笑。
虞楚:“不是信人心,是信爱。”
◇第104章疯火
爱?
说实话,祁岁桉是很少听到这个字的。更谈不上信或不信。他承认他对陆潇年的不止在意,他对他有一个男人本能的欲望,也有些许欣赏。
但他们之间其实离这个字,感觉还遥远的很。
什么是爱?
他曾经目睹过父母之间的其乐融融相濡以沫,他曾以为那是爱。但,结局呢?母妃枉死,而他的父亲,连一场体面的葬礼,甚至一个合理的解释都给不出。
至于皇宫里的其他人,更是与这个字不沾边了。
陆潇年对他的也许只是一场执念呢?
那些深埋在地下暗室里的日子,除了占有,他当时是爱吗?如果真的爱,他会罔顾对方感受而做出伤害他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不想再往下想了。
看着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眸色,虞楚好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阿晏,你阿娘曾教过我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并非劝你放下过往。而是取舍间,你要问自己曾不承受得起那些失去。”
虞楚望窗外望了一眼,四周十分幽静,在这个本该忙碌的清晨显得不同寻常。
“世事无常。有的一别,转身相逢;有的一别,天人永隔。”虞楚望着祁岁桉的侧脸,不禁想起旧人。可神情忽地又一转,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似地干笑了声,“人上了年纪就爱絮叨了。”
祁岁桉瞥他一眼:“你也没那么老。所以你究竟是我娘的什么人?”
虞楚沉眸。
他生于南月高门世家,后入宫做御前侍卫,中秋前夜公主礼佛途中遇刺,他救下公主,暂住潭昭寺避难,当夜月色清姣,海棠树下公主抚琴,一曲出淤泥而不染的《出水莲》,惊为天人,夺去了他的呼吸。
“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余光中,虞楚的眼角垂着,挂着几分难掩的落寞。
听他已经这么说了,祁岁桉不好再问下去,继续手上要打开紫铜炉盖的动作。
“等等。”虞楚又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确定,不用让外面的人都撤远些?”
祁岁桉望了眼窗外,外面安静地诡异。不用说也知道,若不是身上伤还未好不能用轻功,陆潇年怕是自己一早就藏在房梁上了。外面必然是有那些暗卫守着,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危机,祁岁桉对他们早已放心。
“我有数,放心,虞伯。”
听到这老气横秋的称呼,虞楚啧了一声,不满道,“你不好奇我怎么找到这金砂矿的吗?”
祁岁桉唇角这时才微微有了些弧度,“不好奇。”
这舆图和那幅画本就是障眼法,是虞楚故意放出来钓那些不肖之徒的,为的是好将他们拢进西梁,再一网打尽。而母妃说过那个用来保他一命、知道金砂矿的外族人,一直都是他——西梁王!
“你是真尽得你阿娘真传了。”调香、用药、易容,哪一样都上手极快,一学就会。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得知画轴落在陆家手中还那么不慌不忙的时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怪不得你那么痛快就把那舆图烧了呢。”
“我想那也应当是阿娘的意思。”
她若真想留存这舆图,有千万种更好的办法。而她选择在墨里掺了金砂,就是想告诉自己,若没想好怎么用它,倒不如毁了干净。
就当金砂从未被发现过,随物转星移,它终只是年湮世远的一则传说罢了。
“那你,想好如何用它了?”虞楚神色紧张地看着那个打开了的紫铜炉,又瞟向祁岁桉。
祁岁桉倒是神情沉静,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能毁天灭地的火药,只是一捧黄土。
金砂粉末闪着细碎的光,映得祁岁桉双眸流光璀璨。
祁岁桉颔首,神情专注。
“我想试试,但空有想法,没有权力是行不通的。
“所以,你需要陆潇年的支持?”
祁岁桉再次点头,“毫无保留的支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舍了什么?”
“自由。”祁岁桉垂下眸。
进退有据,孑然一身的自由。
东厢房宽敞明亮,阳光透进窗,映得洒扫完后湿漉漉的地砖熠熠发光。
房内很静,早饭陆潇年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清粥就叫人撤了下去。
孟春说凌霄已将回程的设定好的路线绘制成图,按他吩咐两条路明暗交替,除了陆潇年无人知晓他们第二天的行程,更不知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孟春汇报完,陆潇年既没说让他退下,可也没再有别的吩咐。
气氛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沉默着,孟春一时摸不到头脑,不知老大这是还想听什么。可不是说,那边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带回来么?
这题着实难住了他,孟春站在堂内,很快就觉得脚底板发烫。
恰这时清秋好似心有灵犀,经过窗外。孟春干咳一声,用眼神向清秋求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会意,推门进来,主动汇报,“老大,那厢还没聊完,殿下早上还没用早饭,花朝说殿下胃不大好,要不要……我让人送些进去?”
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两人居然还没谈完,陆潇年扔下书,觉得浑身燥闷,起身道,“随意。我要沐浴。”
清秋一笑应之,拉走了呆若木桩的孟春。
出了门,清秋立刻吩咐下人将早饭送到翠轩阁。
孟春不解,“随意……就是要?”
清秋笑,“咱二公子一直不就这样,小时候被爷爷吓唬,他喜欢上什么爷爷就扔什么,着迷上什么就杀什么,导致他从小就练就的性子,喜怒不外露。因为爷爷说,这样敌人就不清楚你的弱点,也自然无从下手。不要,他会说不要,但想要,嘴上肯定不说。若说随意,那就是要。记住了?”
“那老大怎么不直接自己过去?”
“一是怕殿下觉得他不信任他,二来虞楚也是易容秘会,他要真去了,俩人是以何身份见面?你可别忘了,虞楚那一箭原本最初就是要射在咱老大身上的。再说,还隔着七年之前殿下和谈的事,这可咱们多少年来提都不敢提的事。”
孟春恍然,对清秋再次心生佩服,难怪一般这种人情往来的事,陆潇年从不交给他去办呢。
浴室宽阔且深,修建得格外风雅别致。摆设家具一应俱全,焚香鼎炉,雕花檀椅,软纱温帐,奢华得堪比华清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县令自己交代,当年刘家要建福寿沟,大笔银财都进了各地县令自己的腰包,这笔钱刘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用来笼络人心。
修这座新宅子就是用的这笔钱财。张县令岂会料到自己一天没住上,还把自己送进了牢房里。
这几月,花朝让他用药浴可帮他表皮伤处快速愈合。陆潇年赶走侍女,自己一个人站在水池前。
波光粼粼,映在他英俊但稍显疲惫的脸上。
侍女本想提醒一声,因为没到沐浴时辰水还没完全热好,但看那冷峻的神色,不敢再多一句嘴地快速离开了。
胸口闷,陆潇年扯开衣襟,一想起在西梁,祁岁桉装扮成小太监在屏风后为他宽衣解带,烦躁更甚。
盯着眼前的摇曳水光,陆潇年弯身捞起水,拍了拍脸。
水温微凉,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到了翠竹掩映的幽静小院里。
人家旧情人相会,他在这里洗冷水澡。
心头的那股疯火越压越甚,偏偏那腰带还跟他作对一样怎么摆弄也抽解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咚一声,水花四溅。
陆潇年就这样穿着亵衣跳进了水中。
微凉水温包裹全身令皮肤毛孔骤然缩紧。
他闭了口气,将自己沉在水里,双臂展开浮在水面上。心向下沉着,仿佛一时又困入了当年的梦魇里。
马背上被虞楚圈禁在怀里远去的背影,和那些无休止的风言风语折磨啃噬得他彻夜难眠。有个声音再一直嘲笑他,笑他的自以为是,笑他的无能,笑他明明内心是个疯子还要假装大度温柔。
这样的自己有多不堪,他太清楚。那一箭,他目的就是不纯,他就是想赌一把,好用救命之恩逼迫祁岁桉永远在自己身边,永远不要离开他。
他浑身冰冷,那些新长出来的皮肉看似愈合,实则里面的疯病却越演越烈。他的克制、他的忍耐在这一刻被压抑许久的欲望顷刻吞噬。
只有当他的身体被祁岁桉紧紧裹敷住的那些时刻,他才是真正平静的,安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似是他救了祁岁桉,实则他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一个。
胸腔里的空气逐渐稀薄,呼吸变得困难。耳朵里灌满了闷闷的水声,隔绝了一切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陆潇年!你出来!
“陆潇年!
“你疯了吗!陆潇年!”
随后是噗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哗啦一声几乎同时,陆潇年浮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地站在水池中央。
水中有个身影在朝他扑过来,他快速抬手抹去眼上的水,甩了甩湿发。他看清了那张脸,同时也看清了脸上的惊慌失措。
“你是想溺死自己吗!”
陆潇年挺拔的鼻尖还挂着不断滴落的水珠,唇色青紫,方才他飘在水面上的样子着实吓坏了他,祁岁桉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手掌还未落下,手腕就被一只大手钳紧,紧紧攥在了手里。
陆潇年将祁岁桉压进怀里,“你来了,我的阿晏。”
◇第105章小动
心脏咚咚狂跳。
隔着湿透的衣物,心跳紧贴在陆潇年的胸膛上。
再次听到陆潇年的声音,祁岁桉方才回过些神来。尽管有那么一刻理智上他猜陆潇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看到那个长发披散,漂浮在水面一动不动的白影,祁岁桉霎时僵直。
对溺水本能的恐惧令他大脑停滞空白,几乎没多想就跳入了水中。
可现在看水不过刚沒胸膛,他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跑这么急,担心我了?”陆潇年呼出的热气扑进他耳朵,心跳更是加速。
祁岁桉的腰被他箍着,喘不过气来。他手臂勉强挤进他们之间,才推开他。
他低喘,带着怨气道,“这个乐安。”稍一回想,祁岁桉即刻明白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原本正在和虞楚商议回京路线和事宜,乐安忽然端着早饭神色紧张地进来,说是陆将军有急事找他。虞楚也道,“刚好我肚子饿了,我先吃点东西,你先去。”
想来,乐安和虞楚联合起来诓他。
水中倒映出他的狼狈模样,碧色鹤羽暗纹春衫皱皱巴巴粘在身上,面色煞白,头发也湿成一绺绺。
他转身跨步就往池边走,带起大片水花。低头间,水影婆娑,身体仿佛摇摇欲坠,没走出没两步就感觉胸口开始阻塞。
忽然他的手臂被人从后面拉住,重心一个不稳,向后跌进了滚烫的怀里。
他身体后仰,袖摆扬起水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滴滴晶莹连成珠线,最后又悉数落了祁岁桉满身满脸。
他被陆潇年结结实实地从身后托住,陆潇年将他拥在身前,手指掐起他的下巴,迫使祁岁桉转头。他没有让他再逃开,低头吻住了沾满水珠的唇。
水波在日光里荡漾,琉璃屋顶上映出袅袅波纹。
陆潇年吻着他,饱尝着那两片水莹莹的唇。两人皆浑身湿透,只隔着织物的身体摩擦着,原本微凉的水温竟在二人间蒸腾出热气。
陆潇年单手托着他后仰的头,拥着他一步步往池边去。
触到冰凉的青玉石,陆潇年才肯放开他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你折磨我的手段可真多啊。”
陆潇年一只手臂托抱着他的臀将他抱坐到池边。冰凉的青玉石面令祁岁桉冷得打了个寒战。
站在水中的陆潇年微微仰视地望着他的脸。
浑身湿漉漉的,眼眶一遇水就会微红。原本那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却因为一个吻而染上了欲色。
“他来做什么?”陆潇年双手撑开他膝头,嘴唇靠近祁岁桉的喉结,眸光幽暗危险。
祁岁桉双手撑地,后仰起头,“他、来道歉。”
“哦?向你?”陆潇年欺身,舌尖在他喉结上蹭了一下。引起祁岁桉浑身的颤栗。
“陆潇年,这还是白天,你身上还有伤,你、你收敛点。”
“你昨日撩拨我时,可想过收敛二字怎么写?”
祁岁桉的外袍被陆潇年褪掉,露出里面齐腰褶裙,上身白绸交领上襦衣襟大敞,露出一片薄粉。
根本不再给他回话的机会,陆潇年掌根撑在祁岁桉双腿间的青玉石砖上,只是指尖触到了一点祁岁桉腿根的皮肤,就听见他的呼吸颤抖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侧脸贴在祁岁桉耳畔,“一亲就软,一碰就硬,阿晏就你这样还敢到处玩火?”
“我没、没到处。”听他这话音,祁岁桉好似品出些什么。但此刻剑拔弩张,全身血液汇集到一处,舌头和大脑一起打结。
他猛地按住突正在解他腰带的手,墨眉紧蹙,呼吸急促,试图劝阻让对方恢复理智:“陆潇年,你、你偏要这个时候么,以后不骑马射箭了?你还不能大动,你忘了么?”
陆潇年轻笑了一声,手没闲着,挑开捆绑褶裙的腰带抽出来。“没错,偏要。”
他再次吻住他的唇,用白绸覆盖,系住了祁岁桉的眼睛。
亲到祁岁桉快呼吸不上来,陆潇年才又放开他,拇指擦去他唇角的涎水,手指上不自觉多了些力。“再说,谁说我要大动了。”
祁岁桉听不懂,神色惶然失措。
水池四周的地龙将水温加热,水汽氤氲在池面上。碧色春衫的下摆浮在水面上,随晃动涌起,落下。
不多时,随着被闯进,眼前的水波突然像翻起了潮涌,将祁岁桉的意识再次淹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低头衔住化成水的祁岁桉,将他紧紧搂在臂间,双指在襦裙下若隐若现。
“祁岁桉,你穿云纱裙的样子一定极美,穿给我看好不好?”
祁岁桉早已回答不出,只含含糊糊嗯了声,紧咬的双唇间发出不知是难受还是舒悦的声音,覆盖住了指间水声。
“阿晏,晏小九,我的阿晏。”
耳畔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陆潇年低沉挠人的声音一声声唤着他,让他的身体和意识随水波越飘越远。
不知过去多久,伏在自己胸前的余颤渐渐平息。祁岁桉上身还算端方,但裙下已经一塌糊涂。
人好似还处在半梦半醒间,即便是用腰带绸布蒙着他的双眼也好似并不管用。陆潇年擦净手指,食指轻轻梳拢他额前微乱的发丝,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明明水做的人,怎么会还这么怕水。”
陆潇年把祁岁桉一点点擦洗静,抱到后面的软榻上,盖上被子,看着他熟睡的眉眼忍不住弯身在他潮湿的额角落下一吻。
他叫来人,吩咐:“去翠轩阁,告诉客人不必等了。”
“就这样说?”侍从犹豫着确认。
陆潇年:“就这样说。”
识相的话,那人早就该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料片刻,小侍从捧着一张纸回来了,说人一炷香前已经走了。
陆潇年微凝,接过,上面写着一行歪扭的字,“我的贴身暗卫我给我大侄儿留下了,若敢对他不好,他还射你。”
陆潇年嘁了一声,“谁稀罕。”
有时间不如滚回去好好练练字。
他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浴池里。
休整三日后,陆潇年和祁岁桉商议准备启程。出发前,季常将县令押解着,来到议事厅。
为掩人耳目,避开三皇子祁禛的围追暗杀,此行他们要分几路分散出发。经商议,他们要装成在邑县受灾迁移的百姓和商人。至于卖什么,酒水运输成本太高,布匹又太沉笨,最后祁岁桉定下香脂膏粉和药材两个品类。
县令是重要人证,押解要格外小心。装扮成看货的老仆最为稳妥,连人带货由镖师一起轮换看管。
县令跪在一角,看着昔日那个被押进牢里的小贼,如今高坐明堂,竟与陆潇年并肩。他瞠目结舌,料自己当时必是瞎了这双狗眼。
原来住在翠轩阁里的,竟然是他,是个男人。
县令被带走后,季常最后问祁岁桉请示那个叫小陶的如何处置。“他这些日子就嚷着要见您一面,还想跟咱们一同入京。”
陆潇年说过这些都交予祁岁桉处理,包括自己。而陆潇年已经得到那日浴池里的惩罚,就是祁岁桉三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他颇想知道祁岁桉会怎么对这位背叛过他的“落魄旧友。”
几乎没什么停顿,只听祁岁桉神情冷淡地说,“别让他做梦了。给他些银钱,打发走吧。”
陆潇年还算满意。他不想让那个叫小陶的再出现在祁岁桉面前,因为他拥有可随意触碰祁岁桉的特权。这个特权他至今也没能拥有,还在靠强取豪夺。
季常闻言躬身拱手,眼神习惯性移向陆潇年。
陆潇年其实懂祁岁桉的心思,他们回京之路生死不知,就算能顺利抵京,小陶这样的人也难免迟早会沦为对手用来要挟祁岁桉的筹码。祁岁桉这是在断他念想,放他生路。
这个看似冰冷的外表下,其实一直包裹着一颗水一样的心。
陆潇年站起身,对着堂下人道,“所有人听着,你们都是我陆潇年的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我把殿下的性命交托于你们。以后殿下的命令,无需过问于我。
“我知道爷爷当初把你们特意选进陆家是为我陆潇年替死的。但我们生死与共多年,我从未有过让你们替我去死换自己偷生的念头。生既同世,死亦同巢。但,我陆潇年今日以命相求,求各位也能像护我一样,护我身边人、护九殿下周全!”
说完,陆潇年陡然掀袍,跪在祁岁桉面前,拱手抱拳,“臣陆潇年请求护送殿下归朝!”
当年的十二暗卫只剩十人,他们的名字按照十二月序排列,孟春为首掀袍,跪下,“孟春请求护送殿下归朝!”
“花朝请求护送殿下归朝!”
“桃月请求护送殿下归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槐序、仲夏、荷月、清秋请求护送殿下归朝!”
……
十个人的声音整齐有序,嘹亮响彻厅堂,久久不散。
桃月偷偷红了眼眶,众人也都想起那年大雪死在匈奴弯刀下的上秋和暮冬,喉咙哽咽。
而祁岁桉此刻也终于明白陆潇年为何给那个捡回来的孩子取那个名字了。
最后凌霄和季常同时跪下,“凌霄、臣季常请求护送殿下归朝!”
添上他两个,又整整齐齐变回了十二人。
祁岁桉胸腔里有股什么东西在震荡着。他起身走到陆潇年面前,手心托住他的手腕,望进那双深眸,道,“都起来吧,是我要谢你们与我共赴山河。”
他扶起陆潇年,并肩站在他身侧。沉稳的呼吸和他身上干冽的气息令人莫名心安,他目光平视着他们,开口道,
“前朝有冠军侯,沙洲酒泉嘉峪关,戈壁飞沙到山丹,七日转战千余里,六天横扫五国,今朝有我陆家军亦不逊色,八百轻骑十日内翻越瀚海沙漠,五战五胜击溃匈奴将他们撵回老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完他又回望一眼身侧的陆潇年。
忽然发觉,匆匆一别两三年,一晃又是春天。
祁岁桉望进他的黑沉双眸道,“出来太久了,我们一起回家!”
陆潇年也开口,接了那首诗的下半阙——“临窗坐看两千里,拂晓待我入长安!”
“兄弟们,我们回家!”
“回家!”
“回家!”
众人欢呼。在众人压抑许久的兴奋中,陆潇年回望祁岁桉,四目交汇。
祁岁桉读懂了陆潇年目光里无声的言语——
祁岁桉,我们回家。
◇第106章心虚
深宫夜凉,御柳抽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皇子烦躁地将酒杯推倒,琼浆玉液洒了满身,满桌酒菜狼藉一片。
“无用!”
祁禛捏着密报气得胡须发颤。密报上说那个邑县自从被西南驻军包围,他们的很多眼线就莫名失踪了。传回的消息乱七八糟,时而说陆潇年已经死了,时而说陆潇年逃走了,时而说他同西梁王准备一战,各路消息纷杂眼花缭乱,搞得祁禛成了睁眼瞎,辨不清虚实。
尤其近日朝里开始有了弹劾他的折子。为首的是一个叫季常的人。祁禛一查,此人正是西南边境驻军统领,说是查出他勾连匈奴的罪证。
而这个季常正是两年前陆潇年新提拔任命的。
原来他竟在那时就已经部署这步棋了。
陆潇年这个人总是如此,走一步看三步,而且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的人,若不是舅舅及时提醒,自己怕会被陆潇年玩得尸骨无存。
不过万幸的是,皇帝祁延自过完年后,连坐上龙椅的那几步台阶都得人扶上去了,身体愈发不支,头脑也愈发昏聩,被刘家事先安排好的人一打岔,这事情竟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划过去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祁禛道。“夜长梦多,得想个办法了。”
陆潇年和祁岁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弄得他心底越发慌乱。
既然父皇已属强弩之末,活着也是受罪,与其他们父子二人都备受煎熬,不如少一人痛苦。就让这份煎熬,从此由他这个儿子来受,送父亲早日极乐也未尝不是一种孝顺。
思及此,祁禛坐下,展开双臂,“给本王更衣,本王要进宫去看望刘贵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夜奔袭数日,商队马不停蹄已经赶到了黄河边。
“前面渡口过了河,最多十日,就能抵达盛京了。”去前面探路回来的孟春回报。
“可是前面就不能连日赶路了,先别人说人马受不了,豫州人口密集,白日再想日行千里可就难了。再如此疾奔,太惹人耳目了。”
“是啊,越临近盛京,我们越当小心。刘家得在祁禛登基前确保万无一失,必然在路上布下天罗地网。”
其实方才他们就发现过城门已经十分不易了,光是盘查就用了一个多时辰。幸好九殿下有远见,提前都为他们作了面具,有花朝和祁岁桉为他们易容,加上提前准备好的关碟,才顺利通过。
“过了黄河就是京备五营的地辖,那边……”清秋他们一直在外,对京中形势不大清楚,只记得京备五营的统领叫何奎,是刘臻的亲侄外甥,于是有些担心地问。
凌霄清点完货物,拍拍手走过来道,“那都是老皇历了,咱陆将军去年就革了他的职。”
今夜只能睡在野外,于是正在扎营钉木桩的清秋站起来好奇地问,“怎么革的,讲讲,讲讲。”
凌霄狎昵一笑,望了眼远处正在脱盔甲的陆潇年道,“手段嘛,有点脏;但效果肯定是八百里分麾下炙摧枯拉朽劈里啪啦。”
清秋推了他一掌,嗔道:“不会用诗句就别用,分麾下炙是说带咱吃烤肉的意思!”
凌霄心情不错,笑道,“好好,我好好说。”他撑起架势,引得周围一圈人都不自觉围了过来,像听说书的。
他们离家太久,就喜欢听这些热闹事,八卦之心燃起纷纷七嘴八舌问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咱们陆将军用了招美人计加将计就计。”凌霄昂首叉腰,故弄玄虚。连刚换完衣服从帐里出来的祁岁桉都闻声顿下了脚步。
他侧耳,听着,又觉得干站着听有违君子之风,于是捡起一把不知谁扔下的斧子,假装要劈柴。
“那夜咱将军巡营,住在营房里。不知哪个不安好心的半夜往将军房里塞了个温香暖玉的姑娘,还被人下了药,你们懂吧,”众人狂点头,听的眼睛都亮了。“然后呢,然后呢?”
“咱老大是谁啊,嵇康之貌,下惠再世。他把人家姑娘硬从身上扯下来,然后送进何奎屋里去了。”
“最后啊来个贼喊捉贼,说有贼人潜入,闹得满营灯火通明,最后就捉到了何奎榻上。何奎当夜事没办痛快,还落得个秽乱军营兼治军不严的罪名。”
“最惨的是,全营皆知,刘家何家颜面扫地!”
“痛快!”清秋几乎都要拍手叫好了,兴奋地看向河边坐着的陆潇年,可转身发觉九殿下在劈柴,慌忙跑过去,“我们来,殿下!您当心。”
祁岁桉听他们讲得话糙,脸上不知何时泛起些不自在。再看看手里那小块木柴,暗暗骂自己——
祁岁桉啊,祁岁桉,你何时也成了这样爱听墙角的人了。
他不自然地把斧子交还给清秋,抬头看大家哄笑着散去。陆潇年早把事情安排妥当,丝毫不需要他插手这些,他看着大家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事情,一时有些尴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瞪着不远处陆潇年的背影。他又不是谁家大小姐,用得着这么小心么。
这一路上,陆潇年什么几乎都不让他沾手,虽然他也知道这份偏心是为何,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已经不是当年被精雕细琢像块脆玉一样高高捧在手上的九皇子了,经历这两年,他也是满手薄茧浑身是伤,他不需要他这么保护。
还是清秋率先发现他神情不对,立刻明白过来,起身对祁岁桉道,“殿下,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祁岁桉敛起思绪回神,“何事?”
“我这手掌刚扎了根木刺,不便帮老大穿甲脱甲,他自己的手臂还不能完全用力,能请殿下代我去帮他一下吗?”
祁岁桉朝陆潇年看过去,确实方才就要脱掉的胸甲和腿甲还都在身上原封不动地穿着。
不能用力吗?
祁岁桉想起那双手臂,不仅将自己圈在臂弯里丝毫不费力,而且还那般快速抽动自如……
腾地,祁岁桉脸莫名烧了起来。他慌忙地低下头遮掩,生怕被周围人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嗯,我这就去。”
说完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又从清秋手里夺下了斧子,耳中全是心跳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手中兀地一空,愣住了。只见九殿下手拎斧头,垂着头,好似气汹汹地朝陆潇年走过去。
他慌忙在身后大喊,“殿下,殿下,胸甲是用手脱可不能用斧子劈啊!”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祁岁桉从没觉得自己如此窘迫过,他丢下斧子,看都没看就转身钻进了陆潇年的营帐里。
◇第107章如影
祁岁桉觉得浑身在发烫,尤其是脸,感觉假面都要被烫化了。他钻进了帐子里,踱了几步才发觉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这里不是自己的营帐,是陆潇年的!
他现在转身出去,定然要被人再次注视,简直狼狈之极。可若一直自己呆在他帐里不出去,又显得他好似真跟他有什么似的。
这大白天的,他又不是陆潇年,随时随地就能发情。
都怪那凌霄,讲话那么粗俗露骨,害他联想到那日水池的情景。
不能想了。
不能再想了。
停,祁岁桉!你不能再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他努力地深呼吸,平复心情时,帐幕忽然被掀开,祁岁桉赶忙屏起呼气。
“喘这么粗的气,不舒服?”
祁岁桉听他这种关切的话就莫名不爽,“不用你在这装好人。”
陆潇年走近,观察他的面色。假面手艺太好了,实在看不出什么破绽,但那双眼睛里的嗔怒,着实灵动真实。“我装好人了?”
祁岁桉后退半步,“我不是什么温香软玉的姑娘,不需要你那么照顾。我也是个男人,有手有脚,什么都做得来。”
听他这话音,陆潇年品出了些什么,轻笑道,“原来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祁岁桉吞咽了下喉咙,又退开半步。但他不知道自己越退离床榻便越近,简直是羊入虎口。
陆潇年神色淡淡,逼近一步,“那就是……想到什么了?”他手掌忽然落在祁岁桉的肩上,拇指一抬就触到了祁岁桉的脖颈。
滚烫滚烫的,还浮着淡淡的粉色。
脖根都红成这样,可见面具下的脸得红成什么样。可惜了,被假面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当真以为你听到姑娘二字就要来砍我呢。”陆潇年调笑着,然后在他侧颊快速亲了一下。
灼热的呼吸覆盖下来,丝丝缕缕地扫着祁岁桉的脖颈。
“行军辛苦无聊,几个大男人们凑到一起胡说八道是常有的事,你才听几句就起了这么大的反应,以后我可怎么放心你带兵打仗去。”
祁岁桉听的一怔,“谁、谁说我要带兵打仗了。”
“御驾亲征,收复失地,统一天下,海晏河清,这不是殿下心中所想之事吗?”
在邑县住着的那三个月里,祁岁桉常在伏在案头写写画画,或时而朝着窗外发呆,神情忧虑。
祁岁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未及开口反驳,人就被陆潇年拥进了怀中。
“阿晏,我知道你其实有更大的抱负,虽然你暂时还不想告诉我,但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陆潇年牵起祁岁桉的手,抚摸着他手指上的薄茧,嗓音低沉温柔。“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一统天下也罢,毁天灭地也罢,我都与你同担。
“你是旷世贤君,我就是肱股良臣,你是千古罪人,我就是乱臣贼子。
“这朝堂上我就是你的影子,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在你身后,所以放心去做你想做之事,我会一直陪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脏怦然跳动,祁岁桉微微发着怔,阒然失语。
他的确有事瞒着他,陆潇年虽然不问,但将他每日的沉思和消瘦他都看在眼里。所以那些粗重活他不让他去做,是想为他省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去休息。
他知道,那必然是一件大事情。
也没有打算得到他的回应,他轻轻捏了下祁岁桉的脸蛋,帮他回神。
“劳烦九殿下,帮我脱甲。”
甲胄并没有像祁岁桉想像的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微温,那是陆潇年的体温。
祁岁桉渐渐收敛思绪,认真地帮陆潇年开始解甲。
一开始,是真的认真脱的。
手指偶尔会触碰到陆潇年坚硬的身体,祁岁桉自觉不太妥当,紧绷着肌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脱着脱着,两人都沉默了。
忽然,陆潇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先开了口,“明日还是清秋来脱吧。”
“嗯。”祁岁桉飞快同意。
终于卸完,陆潇年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没敢再多待快步掀帐走了出去。
他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冲树下独自站着的那人喊,“那个谁,你箭法准去猎几只兔子来,晚上我们分麾下炙!”
众人听闻欢呼起来。
唯有叫“那个谁”的虞楚前暗卫满脸冰霜,“我有名有姓,我叫宁安。”
“好。”陆潇年心情不错,不屑跟他斗嘴。
只是在那人飞起故意扬起尘土时啧了一声,朝飞掠过他头顶的黑影道,“兔子猎不到,烤鸟也行。”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夕阳沉落,暮色苍茫。火堆发出噼啪声响。
火架中央架烤着一只羊,羊肉被烤得外酥里嫩,冒着滋滋焦油,香气四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习惯疾速行军干粮裹腹,不料真能吃到炙羊肉这样的野味,纷纷赞许宁安,互相又熟络了几分。
安宁知道自己的第一任务是保护祁岁桉,于是眼神时刻随时紧追着他的身影,清秋望见祁岁桉吃完独自走到河边洗手,便拉住要跟去的安宁道,“放松点,你安心吃,殿下自有人看护着。”
说着,他热络地搂着安宁的肩重新坐下,没注意到身侧有道沉下来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搂人肩膀的那只筋骨分明的手上。
祁岁桉不大喜欢羊肉,换以前这是他绝对不会碰的东西。他对气味敏感,因此不喜欢那种膻味。但不知是不是陆潇年的手艺好,他烤的这只羊,口感颇好。
他洗干净手,站起身,忽然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
残阳烈烈如血,倒映在河面。
空旷坦荡,独对苍天,他怔怔地垂手站着。
他想起自己也曾站在一片江水前,那时的他走投无路,做出他人生中的最后的一个决定——他决心去死。
若不是流萤,不,是陆潇年。若不是他救下他,他可能没有机会再站在这里看到这样壮阔的景色。
这七年,好似是他额外获得的时间。他做了很多事,错误的,正确的,都已经随时间流逝而去。
但好似有一件事,有一个人,始终贯穿在这条时间长河里。
“无论你选择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过去叫流萤,现在叫陆潇年。
祁岁桉的心脏忽然急速跳动起来,想有什么屏障在这一刻突然被打通了一样,一种强烈的感觉在他胸腔里来回涌动着。
他很想将一些话立刻告诉陆潇年,仿佛晚一刻那些话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急忙转身就跑,却一头撞进了陆潇年的怀里。
祁岁桉惶然向上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写着些疑惑。他身后传来大家的笑闹声,遥远又清晰。
而祁岁桉心脏剧烈跳动着,双手紧紧攥着陆潇年的臂弯,急切道,“陆潇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慢慢说。”陆潇年眉心跳了一下。
祁岁桉静静地望着他,“我刚才想清楚了,我喜…”
后面的字还未出口,只听天空中一声啸叫,声音尖利刺耳,陆潇年陡得浑身紧绷起来。
身后笑闹声霎时间消失,祁岁桉跟着紧张起来。
“有敌袭!”
玄鹰在上空盘旋,只有紧敌袭军部才会派它来给陆潇年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兵器刹时出鞘,四周顷刻肃杀下来。所有人仰头注视着玄鹰,最终它落在了桃月肩头。
桃月熟练地拆下他腿上的信筒,后丢了块生肉给它。
她将信直接打开,就着熊熊火光看清了上面的字,然后霎时僵住了—-
上面只有四个字,“帝危,速归。”
◇第108章复仇
“赶不及,根本来不及。”孟春急道。
就算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至少需要七日,更何况一路上既要过关渡隘,还要甩开那些围追堵截的刺客。
“看来,是某些人等不及了。”
祁岁桉懂陆潇年的意思,“没料到我们当中胆子最大的竟然是我这位三皇兄,竟敢弑父夺位!”
“老大,现在怎么办?”
陆潇年几乎没有沉吟,“兵分两路,辎重压后,甲队随我先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多年默契,无需解释十二人自行分站开列。
“那……就算能缩短至五日,皇上他也未必能撑得了五日。”花朝道。
他在御医所时就研究过皇帝的医籍,皇上性弱不刚,精神屡遭重创,久病沉疴,若真被人下了毒,就算被及时发现,也很难救回。
何况这个时候下手,说明祁禛已是狗急跳墙,用的必然是猛药,以图一击即中。
陆潇年微凝双眸,“那也只能拼死一试了!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手让江山,我们即刻出发!”
“等等。”祁岁桉忽然出声。他眸光落在陆潇年的脸上,“我想到一个办法,或可一试。”
“快!快!”福安贵拼命催促着宫女太监,“端热水来!”全御医所的太医堆挤在养心殿,个个心惊胆战。
灯火通明,将寝殿照得亮如白昼,寝殿里一股浓重的药味,明黄龙榻上穿来剧烈的咳嗽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把脉的御医摇头退下,又换上喂药的、施针的。
白日还能上朝的皇上夜里就突然病急,咳嗽加剧,吐出褐色的血来。
宰相张阑着大理寺、枢密院在外围逐一排查原因,但查了整日发现根本无人来过养心殿。
情况分外焦急,焦头烂额之际,三皇子祁禛率领一众老臣和世家来到大殿外。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说好听点是来尽忠侍疾,但实际上就是来逼宫的。
吃相未免太急太难看。
张阑面色冷峻命人将他们拦在大殿外,有籍飞亲自帅御前司严密把守,倒是无人敢闹事。
忽而一阵咳嗽声后,皇帐内发出微弱的声音,“皇……后,朕,要见皇,咳咳,皇后……”
祁延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堵着掺了沙子的棉花,进气少,出气多,每个字都已然费力到听不见了。
但福安贵侍奉皇帝多年,从丝丝拉拉的声音里立还是停明白了。
但是……皇后?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她要见的人却会是……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随驾多年,甚为了解皇后的为人。皇后陆莞宁看似温婉,实则性情凉薄。从嫁进王府两人就一直不冷不热,做了这貌合神离的夫妻三十余载,缘何弥留之际皇上想要见的、最为挂念的竟然是她?
福安贵虽如此想,但丝毫不敢耽搁,立刻传人去请。他甚至不免在心底隐隐担心,这位被二次幽禁的皇后都未必会来赴这道临终前的皇命。
可不料,仅一炷香的功夫,皇后就来了。她身着一身雪白素衣,头发披散在肩,显然是没来得及梳发就匆匆赶来。
路过养心殿外祁禛等人身侧时,她疏冷的眸光瞥他一眼,然后抬步迈上来台阶。
她脚步看上去还算从容,除了随风飞扬起的发丝有些凌乱外,脸上仍显得娴静端庄。
“臣妾陆莞宁拜见皇上。”皇后在榻前一丝不苟地行礼。
“都、退下……”皇帝费力地抬手。
寝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嘈杂退去,祁延的呼吸声显得尤为刺耳。
“莞宁,过来些吧。”祁延微弱声中杂着重重的喉咙杂音。
皇后起身,行至榻边。她掀开帐子,看到祁延那张灰败的脸,瞳仁微缩,后又快速恢复了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的毒……是你吧?”祁延说得字字艰难,面如死灰。
“陛下英明。”皇后淡淡道。
“朕,咳咳咳……朕知道,你……因为琮儿……一直在恨我。”
已经忘记多久没用过“我”这个自称,祁延感觉如此陌生。
如今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终于可以卸下朕这个字,也终于可以说些真话了。
“是我对不住你,莞宁,咳咳咳,是、是我误了你一生。”沉闷的呼吸后过,他重重咳嗽起来。
皇后面色肃然,腮帮紧紧绷着。她冷哼了一声,“陛下现在才想起道歉,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皇后望着那张弥留苍老的脸,自己的一生也像走马灯一样,快速在眼前闪过。
这个男人,误了她的一生。
当年他为了皇位为了得到陆家支持,伪装成一见倾心,将她娶进家门,而一得到皇位就将她束之高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擅长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情深意重的样子,实则不停地纳妃生子,甚至还将敌国之女掳来,对其百般恩宠。
可她陆莞宁是将门之后,也曾是胸怀抱负的大家闺秀,也曾幻想可对天下做出一番贡献。她郁郁不欢,是祁琮的诞生才令她渐渐走出,并将所有心血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
大皇子祁琮不负所望,生得芝兰玉树,端方清雅,颇具明君之风。
天下读书人,包括太傅都对这位太子寄予厚望。
可惜他的声望太盛,连祁延这个做父亲的都自愧不如。
祁延因对被夺位的恐惧一直处处打压他,甚至抬出刘家来暗中掣肘,让太子祁琮的那些凌云壮志都日渐淹没在阴谲诡谋之中。
想到这里,皇后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她嘴角延出冰冷刺骨的讥笑:“怎么样,喝下你此生最爱的女人亲手为你调的毒药,是不是格外美味?”
祁延混浊的瞳仁颤抖。原来,是他今日喝下的那碗药。
“惊讶吗?说来这还得感谢祁岁桉,若不是他闯进了绛雪轩,我还拿不到这金砂。之前我调的五日散,怎么调都差些意思,原来是差了一味金砂。”
五脏六腑炸裂开一样疼,祁延瞳孔睁大,浑身开始颤抖,抓住了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嫌恶地推开,甩手道,“我的琮儿,多好的孩子,却被那个贱人的哥哥终日关在密室里那般折辱!明明是他凌云先勾引琮儿,否则我琮儿岂会……?!”
肮脏变态的字眼她说不出口,她激动地站起身来,笑容变得残忍而扭曲。
“刘家以为凌云能帮他们夺位,哈哈,做梦!凌云只是利用你们给他南月复仇罢了,真正的凌云其实早就被我剥了皮喂了狗了!
“我的儿子活不了,你们谁的儿子都别想活!”
“你、竟然是你……!”
“是啊,陛下,你不觉得他们都该死吗?”
祁延冒出浑身的冷汗,粘腻在身上,湿透了下身的被褥。
难怪她甘愿被幽禁在后宫,难怪杀害皇子们的凌云阁能随时潜入宫中。
原来,凌云阁根本就是她一手操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后扫了眼窗外,满意地笑道:
“既然不能都杀掉,我留个玩偶不为过吧。祁岁桉算他命大,陆潇年又不听话。但祁禛乖啊,我一拦住他跟他一说我能帮他,他立刻就同意了。多会审时度势的孩子,知道他那个只会哭唧唧的娘一没了刘臻这个娘舅根本也帮不了他。
“我养个傀儡,养谁不是养,他靠个大山,靠谁不是靠?你不是最在乎你的江山,你的贤名吗?
“等你身后不久,我也会送个美人给他,不,多多的美人,像你一样,流连床榻最终死在榻上,哈哈哈哈……”
“疯、疯……咳咳咳咳……疯子!”
“是啊,”像是笑累了,陆菀宁抬眸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幕,“这深宫大内,住久了,哪还有正常人呢?”
忽然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刀刃泛着寒光。
祁延瞳仁剧颤,“来、来人……”可惜他气息太微弱了,声音连床帐都没传出去。
“别怕,菀宁不杀生。何况五日散,得熬满五日才有意思。陛下您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怕宝前情忘了,来提示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的儿子是大皇子,也就是前太子祁琮。
祁琮被凌云利用,被诬陷造反,后被迫自裁于东宫。
他俩的故事浓缩一下就是《爱上敌国亡命疯批太子,他假装爱我,不料只是利用我复仇》
那间密室,就是他俩的。
感兴趣的话,可以小写个番外,maybe:
◇第109章秘密
下了渡船,待陆潇年看清岸边立着的人,不由地讶然失语。
那人戴着斗笠,粗布烟霞长衫,帽檐遮掩下露出的一小截面容,白皙清冷。
肖柄玉?
陆潇年之所以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是因为他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哥哥肖炳权,他在诏狱里可是没少受他磋磨。
但他万没想到,自己在凌云阁里找了很久没找到的人竟会出现在这里,还一直和祁岁桉保持着这么紧密的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不禁朝身旁之人看去,长发半束,步履轻松,神色泰然,倒是一副干净磊落的君子模样。
那日祁岁桉说有办法,当他说可以利用福寿沟时所有人大惊失色。
“所以你早就写信给他,让他做好了准备?”
祁岁桉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些年你跟他、跟京中其实一直有联系,除了我?”陆潇年神情明显不悦。
祁岁桉唇角微勾,但淡笑转瞬消散。“陆将军,这个关头了还有空吃醋?”
陆潇年暗暗咬了咬后牙,才勉强将那种被祁岁桉玩弄于股掌的感觉强压下去。
他祁岁桉扮君子,倒落得自己成了斤斤计较不知轻重缓急的小人。
难养,实在难养。
那个戴斗笠的人朝他们快步迎上来,为了掩人耳目只是朝他们简单行礼,后对祁岁桉道,“一切都已按公子吩咐准备妥当,请诸位随我来。”
经历了这几年的历练,肖柄玉已经褪去了当年在祁礼府上初见时的青涩阴沉。人虽仍消瘦,但眉目间多了几分明朗,像是重新获得了生活的朝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祁岁桉离开,身中剧毒昏倒在林中,幸亏是混在凌云阁中的肖柄玉救了他。肖柄玉趁机逃离凌云阁,并将他带离京城,隐居豫州,还将小暮冬也葬在了这里。
陆潇年好奇他们之间的过往,换句话说,他好奇祁岁桉离开盛京蛰伏在这茫茫人世间的所有过往。
可现在的确不是追问这些的时机,一行人乘着肖柄玉准备的马车,赶到了豫州城外十几里的一座寺庙外。
寺庙幽静古朴,古松苍老。
进了寺庙,里面的住持出来相迎,祁岁桉行了佛礼,态度亲切又恭敬。
“方住持,这位是陆潇年。”
住持对这个名字既不意外亦不陌生。“阿弥陀佛,陆施主里面请。”
陆潇年身后跟着孟春和清秋,一路被请进寺庙院内。
寺庙香火不算旺,但清雅干净,让人一走进来心先定了三分。
虽然不知道为何来此,但此刻,表面维持八风不动实则心焦如焚的孟春确实是心静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凡遇大事,需凝静气,阿弥陀佛。”清秋含着笑意将他戳穿,还双手合十,边走边故作高深地教导孟春。
孟春瞥他一眼,牙根痒痒忍住想教训他的冲动,腹诽道: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马车上像个活猴上蹿下跳,手脚不老实地攥着他不放。
进了佛殿,绕过佛龛,方住持引他们来到后面的禅场,这是平日和尚诵经习法的地方。
坐在蒲团上,祁岁桉先闭眼随住持颂了一小段经文。
他长睫茸密,覆盖在眼睑上,更衬得皮肤似雪。陆潇年盯着他微微开合的双唇,清越梵音缭绕,仿佛将五脏六腑的之淤气全部排清了。
方住持缓缓睁开眼,淡然笑容里带着几分赞许。“阿弥陀佛,解我相人相众生相,公子似找到了系铃之人。”
祁岁桉有些赧然,长睫微垂没有抬头,双手合十道,“不过是罪孽深重者以求心安,甚为惭愧。”
方住持摇头,“皈依佛门是功德,以身殉天下亦是功德。公子之恩德后世铭记。”
陆潇年听出他说的是金砂一事,心想确实一把火烧了世人都找不到,免去多少杀戮和生灵涂炭,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大功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事不宜迟,”说罢,方住持掏出一个羊皮卷,双手呈递至祁岁桉面前。
“这是这一路各城池之间相连的福寿沟舆图,肖施主自接到公子消息起,就已经从这里实验往返数次,走过最快一次的路线只用了十个时辰,这是他标注出的最近的路,大家在此稍事休整,他现在去为各位准备车马干粮了。”
接过舆图,祁岁桉递给陆潇年,耐心解释道:“当年刘家为了运输金砂,将原本低矮狭窄的福寿沟以汛期加固之名义拓宽了数十倍。里面可容三匹马并驾齐驱,且里面设有驿站可供中转休息,原本一千多里的路途直接缩减了三倍。”
陆潇年看着详尽的舆图,再次大为震撼。
他抬眸望着祁岁桉。
祁岁桉眸中含着浅淡笑意道,“我并非第一个想出此道之人。当年橦关一战,你利用橦关地下的福寿沟绕到匈奴军后。我是受你启发,才开始想到要研究各地的福寿沟。既然刘家花真金白银建了,不用岂不浪费?”
方住持闻言笑道,“当年殿下为此可是没少钻沟遁地。”
他看几人茶水饮尽,正色道,“京里那边也已准备妥当,随时恭迎殿下。”
这次方住持郑重地称呼祁岁桉为殿下,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试图寻找方向的迷茫年轻人了。
“多谢住持。”祁岁桉道谢,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陆潇年等人离开了。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当陆潇年看着面前黑洞洞的入口,侧目问祁岁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祁岁桉故作神秘,但神情郑重,“不多,只剩两件。”
陆潇年轻啧一声,此刻没时间同他计较是哪两件,只是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下马,从马背上拽下祁岁桉的,让他附身朝自己贴下来。
陆潇年不知他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有预感祁岁桉的筹谋远比他想像的多得多。
他将手心里的香囊挂在祁岁桉的脖子上,无视他人目光,两人相隔极近,鼻尖几乎相抵。刚从佛法清修之地出来,祁岁桉就被陆潇年灼热的呼吸和目光撞得心跳加速。
他听见陆潇年在他耳边悄声道,“篱落雪还你,路上不要再犯心疾,我承受不起。”
倏地,祁岁桉耳根觉得发烫。不等陆潇年反应,他将那个香囊塞回衣领,将他推开催马挥鞭,率先飞一样地没入了黑漆漆的洞口。
养心殿被包围了三日,祁禛早没了耐性,和皇后里应外合,闯进皇帝寝殿。
当宰相张阑赶到时,太后也匆匆赶来。
“大胆!无诏擅入,罪同谋反!”张阑呵斥道。
祁禛笑了笑,“本王只是担忧父皇安危,你们拦着不让进,不让本王知晓父皇的情况才是真的有谋逆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禛儿,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何苦被人利用了去?”太后瞪了一眼皇后,拉着祁禛看似苦口婆心地规劝。
但其实对她来说,哪个皇孙继承皇位对她太后来说区别不大,她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曾答应过一个人。
“哈哈哈,都说迟早都是我的,为何却一直迟迟,不见早早?”
这时祁延又剧烈咳嗽起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诏书,取诏书……”
陆菀宁自刺一刀,说是不舍皇帝要陪皇上同去。但实则是为了自证清白,同时弄出动静御前侍卫冲进大殿,毕竟有籍飞这张牌在手,她心里才有底。
显然,皇帝已经被毒药折磨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他几乎哀求地拽着陆菀宁,撕裂火灼的喉咙里只剩下沙沙声。“解药,我传位……求……”
众人都没听清皇帝说什么,但是皇后和福安贵听懂了。
两人目光相视,福安贵装模作样地附在皇帝耳边听了一会,然后抬身宣道,“请宣诏书!”
霎时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跪拜在地,等待。
福安贵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托着一道明黄圣旨,开始宣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心跳加速,掠过前面的一串冗长官话,只听最后一句——
“朕将位传于……
三皇子祁禛捏紧双手,手心里的肉几乎掐破一般。
“传位于三皇子,祁禛,钦此!”
三皇子几乎雀跃地想跳起来,若不是他的腿不允许的话。
就在他膝行三步上前接旨前,突然有道声音乍响起来——
“皇上,”
一个声音虽沉,却震慑心脏,让殿内人俱是一震,“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说】
如无意外,今日完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0章有愧
宰相张阑,一身紫红官袍手执一封奏折站起身,神情肃然,目光铮铮瞪向与皇后勾连的福安贵。
“请陛下三思!”殿前司使籍飞也忽然站列出队。
皇后浑身一颤,指向籍飞,“你、你竟然背叛本宫!”
籍飞不言语,眉目凌然地望着皇后,“自始至终我籍飞只效命于大盛!”
这时,守在殿外的群臣齐声开口,“请陛下三思!”
祁禛转头,看着那一张张面孔目眦欲裂,其中不乏那些登门拜府与他表过衷心的大臣。“你、你们这些阳奉阴违的小人,竟敢耍弄本王!”
宰相张阑不慌不乱地将手中奏折打开,“三皇子祁禛罪若丘山,勾连匈奴,结党营私,谋逆篡位。今日在此的每一个人皆是人证,身为执宰有权调动枢密使将三皇子羁押,以待候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本王是亲王,你无权抓我!”祁禛倒慌起来,站了好几次站不起来。坡脚不听使唤地用不上力,致使他半个身子颇为可笑地斜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宰相厉声道。
他终于站起身来,“你们联手冤枉我,是你们,是你们对我行贿在先!”
宰相目光掠过他,拿出第二封奏折。“这是陆将军南下临行之前交与我的,说若皇后有欲夺权篡位这一天就拿出来公布于天下。”
宰相不再管叫喊不休的祁禛,开始朗声念出奏折上的内容。
这封是弹劾皇后的,每一条罪证都明明白白,皇后陆菀宁听得头皮发麻,险些跌倒,她没想到陆潇年竟然会将刀尖对准她。
众人听完陆潇年列举的五十多项罪名,都傻了眼。想不到凌云阁、皇子的死竟都是皇后手笔,他们皆被眼前这个看似娴静淡然的皇后震撼到无言以对。
“拿下!”张阑挥手。
“谁敢!?本宫是大盛的皇后,谁敢乱动!”
陆菀宁指着张阑,“陆潇年才是乱臣贼子!他死了,倒将这些他做下的这些事一并推到本宫身上,休想!况且你只是一介宰相,岂有代替皇上颁布政令之权!?”皇后临危不惧,仍竭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强辩道。
张阑毫不意外,他蛰伏三朝,对于这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颇为了解。他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封第三封,只不过这次不是奏折,而是一封盖了金印宝玺的圣旨——
“皇上早料到会有难支的一天,所以自将你囚禁于后宫之时就对你有所防备,特允我监国之权,只为将奸佞一网打尽,还我朝野清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将三皇子和皇后押至宗人府!”一声令下,殿前司的御前侍卫一拥而上。
祁禛剧烈挣扎扭动身体,面目狰狞道,“本王是未来大盛的皇帝,是皇位继承人,方才皇上已经颁布了圣旨!你们才是谋反!禁军!禁军速来救朕!”
祁禛已然胡言乱语,但大臣当中也不乏有人被带偏,怔忡着琢磨起祁禛的话。
福安贵方才确实宣读了圣旨,明明白白地说是将圣旨传给了三皇子,若继任的新帝被抓,这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何况皇帝病危,这龙椅总要有人继承才是。
不料众人惊愕无措之时,福安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有罪,老奴方才假传圣旨,但求一死!”
说完,他将方才宣读的圣旨展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根本就是空白!
皇后陆菀宁眼睛干巴巴地瞪着空白圣旨,干涩的双目又转向福安贵,口中喃喃不清,“不可能,这不可能……”
福安贵转向皇后,道:“那日金僖来找我时,我的确收下了他送来的东西。他虽是我亲徒,但皇上才是我的主子,我陪同皇上自幼一起长大,断不可能就此背叛皇帝。
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们一样,在这深宫里被磨得人鬼不如,我福安贵尚有良心安存,就算江山被你们这些贼人窃了去,我也不会苟活,我早就想好要陪皇上到最后。更何况,福安乐和月妃娘娘都曾将九殿下托付于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陛下和我都在等他回来。”
“九殿下?祁岁桉?哈哈哈哈……我看你们都才是疯子,这些年了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不定都已转世投胎了!哈哈哈哈哈……”陆菀宁披头散发,扭曲着被按压住的身体,狂狷大笑。
凄厉笑声回荡在大殿上,听得人头皮发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倏然,一道清冷声音从人群后穿过来——
“若我真转世投胎了,你怕不怕?”
笑声猝然而止。
所有人循声回头,一道削拔英挺的身影立在殿门外的石阶前。
祁岁桉翩跹而至,走过群臣中央,坦然接受了所有人目光当中的质疑、审视、欣喜和惊诧。
“父皇,儿臣违抗皇命回来请罪了!”他仍记得在破庙外皇上下令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但是,他此刻回来了。
祁岁桉径直走到皇榻前,行了大礼。
祁延被毒药折磨地眼睛已然睁不开,祁岁桉掏出一瓶解药,将褐色药丸捧在手心,喂至他唇边,“父皇,这是五日散的解药。”
进宫的路上,禁军副都统石怀德已经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了祁岁桉,他才知道皇后居然在皇上的汤药里下了五日散,幸好他身上一直备着解药。
被折磨得太难受了,皇帝几乎没有犹豫握住祁岁桉的手腕将解药吞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他脸色缓和了很多,眼前也逐渐清明起来,看清了祁岁桉的脸,他颤颤巍巍地触摸道,“是、是九儿,朕的九儿回来了?”
他喉咙中含着哭腔,祁岁桉握住了祁延的手,心绪翻滚亦说不出话来。
“是朕错怪、冤枉了你。是朕的错,咳咳咳,朕的错。”
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祁延涕泪横下。当初他以为是祁岁桉将七皇子祁珉推下水中,所以怒极才派人追杀他。
他此时的后悔令他哽咽地说不出话。
“皇上,九殿下已到,臣可否宣读真诏书了?”张阑迅速道。
众人闻言再次惊愕,以为听差了。
怎么还有真诏书!?
祁延闻声勉强出声道,“朕说过,会将太子之位传于你。”
他这一生说了太多的谎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站在权力的中心很多曾经坚守的是非早已模糊,初心早已被各种欲望吞噬,但最后这一次他勉强做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你,对你母妃,我皆有愧,但你母妃临终前的嘱托,朕做到了。”
“我母妃……她究竟是如何死的?”祁岁桉哽咽。
“你的舅舅,凌云逼她交出金砂,否则就将你抓去凌云阁训练成杀手,最后亲手将朕杀了,好、好替他们南月报仇。”祁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得不中途停下大口喘气。
“你母妃不肯,为了保护你和大盛,她、她吞毒自尽了。”
那日月妃得知祁岁桉要同祁盈一同出宫赴宴,就决定不再拖延,他不想让祁岁桉看到自己最后的模样,亦不想让他追查真相,于是才见了皇帝,求赐她一死。
祁岁桉心绪巨震,自己苦苦寻求的真相竟是这样!
他不禁想起那日出门前,母妃拉着他的手,托他买南市席家的沙翁和北市的粉粿回来。
原来,是她在故意拖延时间。
“所以,您才要烧尽了绛雪轩,将一切掩埋,断了所有线索,以免我去追查?”
“她、怕你成为第二个凌云,终日活在仇恨之中……”
祁岁桉的确想起在山林里的那条岔路口自己中了邪一样,险些选了加入凌云阁做了皇后报仇的工具,重蹈凌云的后辙,原来,他曾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么久,是因为他其实也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就流淌着不伦不类、复仇的血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解药发挥作用,皇帝祁延恢复了些精神,偏头将目光移向张阑道,“宰相那日之言,朕深思许久,是朕之前错了,为了制衡权术一直打压他,不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爱卿宣旨吧。”
宰相张阑扫视了一眼众人,将圣旨从一个密匣中取出,朗声宣读——
“皇九子祁岁桉,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张阑念完,将圣旨展示于众人之前,然后掀袍跪拜:
“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群臣跟随山呼,余音震撼乾坤:
“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作者有话说】
感恩陪伴,多谢包容
◇第111章情终
出了养心殿,经历了心惊胆站的两天一夜,众朝臣皆心绪起伏,久久难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多无心再谈,纷纷散去。
跟随在宰相张阑身后的吏部尚书佘正志,回头望了眼归复平静的重重宫阙,心绪仍在激荡中。
一场权力的更迭就这样未经血雨腥风地悄然落了幕。
“学生不明。”他实在没忍住,开口问步伐稳健的宰相张阑。
张阑已年逾古稀,历经三朝仍稳坐于权力中心。佘正志想知道他是如何提前得知这一切的,又是如何能做到搅弄风云还能全身而退的。
张阑并没有因为他的问话而停下步伐,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到身旁。
佘正志是他的学生,亦这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心志坚定之人,他对他很放心。
佘正志狐疑接过信,展开。
书信上笔迹苍遒有力,似籍蕴着鸿鹄般的千里之志。
信上是关于如何减轻各地赋税以及提高农产力的一些作法,足足十页。
佘正志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条分缕析,语言凝练,且每条政令都层层到位,甚至将落实中易出现的纰漏错处也提前考虑到了,思虑之周全,眼光之长远,看完令人心中惊叹不已。
他合上信,抬眼间已经出了皇宫。
他拉住老师的手臂,迫不及待地问:“这是出自哪位?”
他看完简直像挖到了宝贝一样,双目放光。这届贡生中若要有此等人物,必将成为国之栋梁!
可他翻遍书信和信封也未曾找到落款和署名。
“我也想知道。”张阑眸光沉着望着远处,回忆着。
“约两年前,我便开始收到这样的匿名书信,多是关于各地政令上的一些弊端和亟需改革的地方。我原本以为是某些地方官发泄不满的牢骚,无处可发泄,索性脏水直接泼到我眼前来,但后来渐渐发觉并非如此。
“因为后来的每封信上,这个人明显是开始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除了指出问题,并附上了解决试行的办法,这些办法初看还有些生涩,但渐渐已经鞭辟入里,同你手中这封一样。”
“噢,只有一点不同。”张阑补充。
“有何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的每封信字迹缭乱,没有章法,像是个新学写字的稚童。”
“可这封信功力深厚,笔劲纯熟。”佘正志心中忽然一亮,“所以此人之间是用笔迹来掩盖身份。那必然是因为他的笔迹一旦示人,就极易被你认出?”
张阑点头,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一个写字如此好看之人,想忽然扮丑也是不易的,想必也要经过日日夜夜的练习。
何人需要如此费劲心机地掩饰身份,同时又对朝政有如此宏大视角的分析。
“我后来叫人跟过一次半夜偷偷送信之人,跟到了一处寺庙。而这最后一封信,此人恢复了他的笔迹,也许就是想告诉我,他无需再隐瞒身份了。”
佘正志震撼地脚步猝然顿住,“所以,这封信是……九殿下写的?”
张阑垂手,也顿下脚步,花白的胡须下露出久违的笑意。
“或许该叫太子殿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望向天边,朝霞漫天,刺破云层笼在山巅之上,金芒万丈。
他想起他的故友——前太子的太傅,也是后来祁岁桉的老师——方岐山。
“岐山兄,这下你可以泉下安心了。”
一个月后,陆潇年在宗人府见到了皇后陆菀宁。
自回京以来,陆潇年重新接手了枢密院,与监国新太子一明一暗,合力收拾着皇后留下的残局。
那么多空缺的职位需要补满,那么多的政令需要重颁,还有妄图在其中浑水摸鱼的那么多两端鼠首要等着处理,两个人除了朝堂上处理政务,私下里一直没有时间见面。
福安贵假宣圣旨按律当处死,但祁岁桉念他忠心护主,削名夺姓以布衣之身侍奉在皇帝身侧,并准允了他自己的请求,随帝殉身。
而三皇子在祁延的恳求下留下一命,至死看守皇陵,终生伴一盏枯灯书写大皇子祁琮与凌云的生平旧事。
至于皇后陆菀宁,祁岁桉交由陆潇年亲自处置。
于是,在处理完手头所有亟待解决的麻烦事后,陆潇年来到阴暗闭塞的宗人府,来处理这最后一件。
隔着监囚铁栅,陆潇年望着里面仍是一身雪白囚衣的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唤了一声姑母,里面正在闭目打坐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到是陆潇年,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为何,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我?”陆菀宁声音听上去还是那般温柔,但却在微微发颤。
陆潇年从计划着要将皇后罪行公布天下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面对这样的诘问。
“因为,陆家世代忠良贤名,不能毁在你我二人手中。”
“这样做,你就以为你有多干净了?以下犯上,你对祁岁桉做的那些勾当,到了九泉之下,你觉得陆家祖先哪个能原谅你?”
陆潇年沉下一口气,“那不是勾当,是因为我爱他。”
“哈哈哈……,爱?”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陆菀宁平静的神色被撕裂,又露出阴鸷狰狞来,“你被骗了,孩子。”
她侧身望向悬窗外的那一轮清皎明月,“凌云在死前也曾说过这三个字,还说琮儿也爱他。哈哈哈,可是结局呢?我的傻琮儿最终还是沦为了他复仇的工具,这叫爱吗?
“爱是世间最肮脏的字眼,人人都可以此画虎皮扯大旗到处招摇撞骗。表象之美好诱人,可撕开下面里面全是权力的脓疮和欲望的毒水!
“你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欲望,获得你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番话被她戳中痛处。他当时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祁岁桉,不过是想抚慰过去的遗憾和填饱自己的心魔罢了。
“无爱无欲之人,才能做这世间真正的强者。”见到陆潇年眼中的怔忡茫然,陆菀宁唇角露出一抹得意,“他利用你登基,他终也要为了延绵子嗣而娶妻纳妃,最终他会抛弃你,你可曾想过这些?”
沉默如网重重压下来。
陆潇年无言以对。
倏尔,一道声音清冽、坚定——
“孤不会。”
心陡地重重一跳,陆潇年循声回望,祁岁桉一身尊贵华服立在门口。
半明半暗的昏黄烛光将他笼罩着,他没想到祁岁桉会突然来到这里。
“你怎么来了?”他甚至忘记了尊称殿下。
祁岁桉原本处理完手上的政务,想终于有时间可以同陆潇年见面,但却听闻他在这个时辰赶去了宗人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他也一样,想处理完尽快来见他。
但转念他又一想到,以陆潇年的行事风格他不会他将皇后这件事留到最后,想必他是为难了。
祁岁桉隐隐有些后悔,是他疏忽了,忽略了陆潇年的感受,他至少也应当问过陆潇年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将这件事丢给他。
看似是尊重,但实际上是为难。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亲姑母,是陆家他的最后一位亲人。
于是祁岁桉越想越不安,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从东宫赶到了宗人府。
他缓步朝陆潇年高大的身影走过去,并立在他身侧,罕见主动道,
“今夜月色不错,孤有些乏累,想邀陆将军共饮一杯。”
陆潇年望着昏暗中的那张脸,冷峻的脸此刻被柔光包裹,双眸熠熠,他感觉心跳不停地在胸腔内撞动。
“对不起,是我当年不对。”陆潇年知道他都听到了。
祁岁桉也没有回避,而是坦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当年你并不是介意虞楚,你是介意当年无能为力的自己。对家人、对情感都无法掌控的无力。所以,即便后来你知道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可你仍然无法放过和原谅自己。”
祁岁桉轻轻的几句话,令陆潇年黑沉瞳眸微颤,他深深地望向祁岁桉,恨不能将他直接拥进怀里。
祁岁桉亦看得出他心底的执念在为无声崩塌。他带着几分故意,当着陆菀宁的面道,“这些日子杀了那么多人,也赏了那么多人,还没问过陆将军,想让孤赏你什么呢。”
陆潇年忽地掀袍跪下:
“陆某只求终生守卫大盛,守护皇上。”
祁岁桉托起陆潇年,拉住了他的手腕,道,“走吧将军,今晚月色正好。”
两人并肩离开,一双身影在地面拉长、重叠。
夜风静谧,只余下身后陆菀宁恨铁不成钢的咒骂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走出宗人府,祁岁桉注意到陆潇年情绪有些低落,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并一路将他带到观澜亭,不料那里真备了酒菜。
“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祁岁桉按着陆潇年的肩,让他坐下。然后取出一封奏折一样的东西,双手递给他。
陆潇年打开,“这是什么?”
一张工笔画的图鉴,像是火铳的内部拆解图。
“它叫流蓥之火。我想将金砂混合火药,改良这把西夷送来的火铳。”
“你画的?”陆潇年惊疑。
祁岁桉端起一杯酒,独自斟满,他眉尾微扬,神情有几分得意,“那两年我走访了很多民间火器师,他们帮我一起实验出了金砂和火药的最佳比例。我还想着将它用于农田水利冶金炼铁,增加动力,提高产力。”
“可那个金砂舆图不是被你烧了么?”
祁岁桉饮下一杯酒,眼尾立刻沾了红。累了一天,他此刻不必在拘着,于是向后靠在栏杆上,身姿懒散地笑了笑,“都是虞楚那老狐狸的主意,金砂其实他一直替我母妃严密看管着。”
“他爱慕你母妃?”
祁岁桉笑着点点头。
“难怪……”陆潇年想起虞楚走之前留下的信,信上管祁岁桉叫大侄子。他那时只觉得烦,并未多想。但现在回想,其实当时的他,对于他和祁岁桉究竟是什么关系已经不那么介意了。
“难怪什么?”祁岁桉忽然凑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你藏的秘密?”陆潇年闻到祁岁桉呼吸中淡淡的酒香,心跳又不由地加速跳了两下。
“之前还不完备,时机也不成熟,环境也不安全。如果陆家军和龙武卫有了这样火铳配备,你收复失地的想法必然能加速实现。我想把它送你,助你一臂之力。”
陆潇年再也忍不住将祁岁桉揽进怀里。
四周的侍卫和随从自觉转过身去。
“那另一个秘密呢?”陆潇年握着祁岁桉的手腕,拇指在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另一件……”祁岁桉倏地仰起头,双唇含住了陆潇年的耳朵,将热气喷洒在早已红透的耳根上:“我喜欢流萤,我亦喜欢陆潇年,值得庆幸从始至终,那个人都是你。”
夜里,为了安抚心情不佳的陆潇年祁岁桉吹灯拔蜡将人强硬留在了宫中。
很快他便后悔求饶,“你、你不是不要任何赏赐吗?”
陆潇年尝尽他口中美酒,舌尖贪婪勾过祁岁桉的喉结,惹得身下人簌簌颤抖。
“有一样,一直想要。”
“什么?”祁岁桉气息不稳,声音慌乱成麻。
“太子殿下自己再骑上来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两月后,先帝祁延病逝,太子祁岁桉登基即位。
守孝三年间,新帝革故鼎新,大盛朝日新月异。过后却无人提及为这位年轻英俊的新帝纳妃立后一事,因为——
大盛朝有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安定侯陆潇年倾慕大盛皇帝祁岁桉。
而皇帝,亦是。
——全文终。
【作者有话说】
一路磕磕绊绊,终难尽如人意
但真心如是,愿各位都能得偿所愿。
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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