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沉冷,却清晰地回响在每个人的耳中。静默了许久,严敏吞咽了下喉咙。“那殿下可愿意随臣回宫,当面向皇上禀明这一切?”
心里微松了口气。
“先让他们撤出去,我会跟你走。”祁岁桉微回转头,余光扫到方才暮冬所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人。他心底缓了下,然后转过头来对严敏道,“我现在身上有伤,我需要大夫。”
他自然不会真的随他回去,但他必须先为暮冬拖延时间,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严敏无法仅通过祁岁桉的神情判断他手中的瓷瓶里是不是真的有金砂,但又不敢完全不信。
想起皇上昨夜在乾华殿上的神情,比起祁岁桉的下落,皇上的确是更在意绛雪轩里的金砂。祁岁桉在绛雪轩里藏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陆潇年说是祁岁桉未将金砂带走,但谁又能真的确定。
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
严敏捋抚胡须笑笑,“自然。”他转头对身后人吩咐,“赶紧去为殿下请个大夫来。”在回过头之前他朝某个方向抬了下眉。
再回过身来,严敏神色如常。“殿下请稍事歇息,这里山路湿滑,怕是要好一阵大夫才能来。”
祁岁桉微微颔首,悬着的心也稍放松了一些。
暮冬和杨静山轻功都很好,应当赶得及在大夫上山之前先一步赶到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祁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时,耳边突然一声破空的哨音,他惊转回眸。
躲避根本来不及,他心弦骤地绷紧,浑身像一块冰僵住,脑中一片空白。
风声、门的吱呀声、呼喊声在这一瞬阒然消失了,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极速后退、模糊,眼前只剩下那个直冲自己而来的青色箭头。心跳在这一刻停止,祁岁桉的瞳孔不断放大放大……
突然,如雷击般铛得一声,重击在耳畔,形成一种来自天外般的轰鸣。随之所有的声音轰隆隆地又重新落回到祁岁桉耳中。特别是那枝重箭的尾羽,在空气中不停嗡嗡颤动,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他怔仲着,缓缓低头看去。小暮冬不知何时挡在了他身前,手中高举着那个画轴。画轴被利箭刺穿,露出的青色箭头此刻近距祁岁桉的心脏只有堪堪不到一寸。
许久,祁岁桉神识才重回人间,他猛地把暮冬拽到自己身后,“你怎么还在这!”
“呦,这不是那个小医郎吗?”严敏反应也极快,手一挥,原本后退的禁军再次围拢过来,步步朝祁岁桉逼近。
“你们不许抓我哥哥!”暮冬紧抿着双唇,张开双臂挡在祁岁桉身前。
“明明有大夫啊,既如此,想必殿下手中的金砂也是假的吧。”祁岁桉看到严敏眼神里的鄙夷和不屑。
这一刻他的心是真正慌起来,莫名的,像有千斤重剑正悬在头上,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掉落,直直贯穿他的颅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此等境地下您觉得谁会来救你?太后?皇后?”严敏朝他逼近一步。“还是陆潇年?”
祁岁桉被迫后退,手上用力晃了晃,才拔下那摇摇欲坠的火烛,握在手中。
额角有汗珠滴落下来,重重砸在手背上。
他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
流萤说过,绝处也有生机,不能放弃。
禁军的包围渐成围拢之势,祁岁桉带着暮冬步步后退。
祁岁桉勉强笑了下,然后作势要去打开瓷瓶。“不信就来试试!”这个动作令禁军的脚步顿了一下。
突然身后的后院从高墙上也跃入了众多禁军,前后完全将祁岁桉和暮冬围住,这令他想一步步退到后院的计划也落了空,眼前彻底陷入了绝境。
小暮冬死死护着祁岁桉,注意力都在祁岁桉手上的瓷瓶和火烛上,谁都没注意他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只玉笛。
“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我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装着毒烟,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他得救大哥哥,因为他知道那瓶子里根本不是金砂,而是他之前在密室里给他的那瓶金疮药。
他想跟祁岁桉一起去浪迹天涯,给他煮牛乳,给他医好心疾,他还想长大后做一个像他那样闪闪发光的人。
祁岁桉会是个好哥哥。他温柔善良,是这世间最像他阿娘的人。
玉笛放在唇边,小暮冬像一只卖力的囤鼠鼓起腮帮。青烟从从玉白的笛口飘出,袅袅升起,像田野间的炊烟。
倏地,远处一只箭越过重重人墙直直朝他飞来!
暮冬本能地要用轻功闪开,但他突然想到了身后还有祁岁桉。他躲开,哥哥怎么办。
就这一闪念之间,毒箭如一道犀利的闪电直刺而来。
“——暮冬!”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宝宝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9章醒醒
僵直紧绷的双腿突然被什么猛撞了一下,祁岁桉慌地低头去看。
暮冬双手握着喉间插着的箭尾,双唇不断向外涌出鲜红的血泡,还有大量的血从他喉咙那个血洞里向外喷溅。暮冬胸膛急促地起伏,很快因为得不到足够多的空气起伏变成了抽搐。
小脸扬着,大眼睛望着祁岁桉,像是在向他乞求。明明暮冬没有说话,但祁岁桉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
哥哥,我不想死。
救救我
我想活
我想和你一起浪迹天涯呢
我才刚有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救救我
祁岁桉分明听到了,但他确不知该怎么做。他双手慌乱地想去拔掉箭,又知道这样不行,两只手不知该顾哪里,最后只能用手捂住他的喉咙,好像这样就能让他少流一点血。
可是暮冬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血滴不断从他的衣角、袖口往下滴,血泊已经快要把小小的他淹没。半大的人,怎么身体会有这么多的血,祁岁桉怀疑他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尽了。
“暮冬……”祁岁桉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嗓子干紧地皱在一起,像是被毒箭封住喉咙是他自己。
那满是鲜血的双唇颤了一下,喉咙呼噜呼噜地发出些破碎难辨的声音,身子晃动了两下后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空白,祁岁桉伸出的手只差一寸就抱住了他,最终还是眼睁睁看他砸在自己脚边。
“暮冬!”祁岁桉抱起暮冬的浑身是血的身子,眼眶发酸、发烫,紧接着一滴泪就滴在了暮冬的小脸上。
小暮冬紧皱着眉,十分难受的样子,圆瞪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后绽开了一点笑意,像在对祁岁桉说“抱歉”。
抱歉,我搞砸了。
他指尖还在动,祁岁桉目光随之看去,发现他的指尖在一寸寸在地上向外伸,可明明每牵动一下就会扯着伤口疼。
那指尖还差一点就够到了那只滚落在地的玉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出他要做什么,祁岁桉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了下来,他一把握住了小暮冬细瘦的手腕。他哽咽道:“不用,不用了,别用力。会疼。”
没有算计,没有交易,没有回报,只有一颗鲜血淋漓的心捧在那双赤诚的小手上。
只是这颗透明的心即将不再跳动了。
眼前已经被泪水模糊到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感觉怀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世间再厉害的医术和武功都无法阻止这种流失的加速。
“怎么办。”祁岁桉无意识地喃喃。
不是杏林高手吗,连杨静山这样的御医都比不了你的医术吗,教教我怎么做,我保证会学得很快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未这样无助过。
醒醒。
祁岁桉心底的呐喊声振聋发聩,但暮冬还是缓缓闭上了眼,手腕上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那一刻,祁岁桉脑中轰地一下眼前的所有变得混沌、模糊。
手上沉甸甸的,他只好把人更紧一点地搂住,好像这样他能留住他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破庙里本就昏暗的光线在他视野里扭曲着,同时曾一直为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而懊恨,可现在才发觉原来亲眼看着亲人离开也并没有更好受一些。
不知是这种痛太过剧烈,还是因为毒性并没有完全解去,祁岁桉感觉浑身再次发烫,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缩小、模糊、远去。
好像有人在用冰冷的东西刺他,好像有人在冲他喊,好像又突然消失了。
厮杀声混着耳边无尽的嗡鸣,震得祁岁桉头痛。眼前黑压压的人群后好像又涌进来更多的人,然后就开始了颠倒、混乱和漫天血腥味弥漫。偶尔有一两声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清晰地闯入,但很快又被潮水的声音闷住。祁岁桉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一会在水里,一会在血泊里,一会在寒冷的雪地里。
厮杀声一刀刀刺在耳中,他猛然睁开双眼,却什么都看不见。
直到有一个面目狰狞的脸闯入,视线才一点点聚焦,清晰。但他头脑混沌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种脸,只是下意识地把怀里的暮冬又搂紧了一些,怕他被人抢走似的。
面具后那人嘴唇在动,祁岁桉勉强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个药瓶,“解药……殿下……”那人的声音落在祁岁桉耳中断断续续的,“吃……救你……殿下”
祁岁桉本能地躲开,但这时那狰狞的面具忽然被摘掉了,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好半天他才记起是杨静山。
“殿下,云木香、解药。”
祁岁桉一把抓住了杨静山的手,指着怀里的暮冬,“救他,救他。”
他的声音极为干瘪,像是一个人在被掏空了呼吸后所能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静山低头,望了眼已经面色灰白的暮冬,怔怔摇了摇头。
看懂了杨静山的眼神,祁岁桉绝望地低下头,小心地用手指抹去暮冬唇边的血。
十岁。十岁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母妃疼爱,父皇夸赞,每个人的眼神里看到十岁的他都是赞许和期待。
暮冬也十岁。但他们的十岁天差地别。暮冬的生命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岁这一年。他好像刚刚从自己身上得到一点关于家人的想象,甚至都没得到什么爱的回馈,只是一点想象,就满足得令他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
只是一点想象啊。
也许正是这点想象害死了他。
祁岁桉忽然悔恨。自己不该说出什么做他哥哥这样冒失唐突的话。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只是为了这样的一句话,就傻到为自己去挡命。
又一滴泪坠下。祁岁桉轻轻拍着他。
刀剑的寒光搅弄着破庙中的尘埃,凌云阁和禁军在激烈缠斗,但禁军显然远不是这些凌云阁刺客的对手。
不知是不是被这些喊杀声惊扰到,祁岁桉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他眼神滞惘,与那尊破败的佛像有着一样空洞而又悲悯的神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有的凌云阁都带着同样的面具,身形、刀法如同复刻般。
祁岁桉被动地被打开唇,吞下杨静山倒入他口中的药。渐渐地,他感觉到有一束目光,透过面具,隔着杀戮和血腥远远地定在他身上。
在这短暂的失去感官的过程中,祁岁桉混沌的头脑突然闪过一道光。
柴火噼啪,微弱火光中流萤抱着他,用他厚实的胸膛紧紧裹覆着自己冰冷的身体,在狂风冻雨中将体温一点点渡给他。
应该就是山洞里的那个雨夜,祁岁桉的心脏雷鸣般地偷偷狂跳。
眨眼间,破草屋天光刺眼。祁岁桉手握枝条,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攥住,朝一只稻草人腹部狠刺。
“集中。”耳后的声音很沉,被看穿心思的祁岁桉心慌不已,那声音更沉,沉得他心头一酸。“我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
又一瞬,月辉清皎洒满庭院,他头垂在双臂间装醉,偷偷抬眸间看到流萤在细细挑拣葱花,然后将挑干净的菜喂进他的嘴里。
没错,那是流萤。
是流萤在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流萤又来救他了。
他伸出去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但毫不意外地栽倒。但他再站起,突然一根银枪刺向了他的面门。
他怔了怔,枪尖突然又铛地一声又被什么挡开了,但他毫不在意地站起来,往那混乱的刀光剑影中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但突然,一个大力从他身后将他拽住。“殿下!”是杨静山拽住他,“你不要命了吗!”
禁军一波波朝祁岁桉扑来,但被凌云阁一波波挡开。
而对此,祁岁桉全然无知。他只是怀中抱着暮冬,眼睛死死盯着方才看到流萤的方向。
突然间,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的人,举刀朝流萤的后背砍过去,而流萤浑然不知,仍在远远地看着他。
“不要!”祁岁桉大惊失色,甩开了杨静山的手,朝刀光剑影冲了出去。
◇第70章深渊
当天光再次回归到祁岁桉眼中时,阳光正是一天中最炙热的时候。晨雾早已散尽,金芒万丈穿透薄薄的云雾,刺入破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束光刚好落在佛像上,斑驳的佛身像被重新镀上了金光,反射出黄灿灿的光晕来。昏迷过去的祁岁桉缓缓睁开眼,耳边重新灌入嘶喊声、刀剑声,只是那些声音变得非常遥远,像蒙着一层布,又像是在海的另一边。
他眼前出现了很多重影。
阳光在不断碎裂、倾泻。头被铁锤重击过一样疼,天旋地转。
“殿下,我带你出去!”祁岁桉被那些声音搅得想吐,好半天才看清了说话人的脸——是杨静山。
“快走殿下,刚才太过危险,所以我不得不点了你的穴,现在趁他们没杀进来,我们出去!”
大概是解药在这期间起了作用,方才那些纷杂喧嚣的幻象都一一平息。
庙内短暂地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尸体横陈,大多是禁军,偶尔也混着一两个凌云阁。
“殿下,这边。”手臂被拉起来,杨静山要接过暮冬。
但祁岁桉躲开了他的手,双手仍紧紧牢牢抱着。
磕磕绊绊来到庙门口,喊杀声再次震耳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来支援的京备军把下山的路堵住了,现在咱们只能趁没有完全包围住,从另一侧走。”
一跨出那扇破庙门,就看到高台下还在混战。这次人数更多,而很多凌云阁刺客已经浑身是血堪堪抵抗着。
“你怎么会是跟凌云阁一起来的?”祁岁桉忽然转头,看着杨静山。
“这说来话长。殿下当心!”花朝一把将祁岁桉拽到他身后,躲避开不知道什么地方射来的利箭。
原本昨夜他们出来,是准备去找凌霄,但不料半路就碰上了。原来凌霄也才知道那些劫杀祁岁桉的凌云阁属另一方势力擅自出动,特意赶来告诉陆潇年。
当得知严敏带着人连夜赶往了北山,陆潇年就猜到祁岁桉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于是他们伪装成凌云阁与凌霄一同上山。
而花朝当即想到,祁岁桉看到自己陌生的脸,不会轻信自己吃下解药,于是就换回了杨静山的脸。
剩下的事,只能再慢慢找机会跟他说。眼前最主要的是能把他先救出去。
被抵挡在外的禁军果然看到他出来,立刻像红了眼的蝗虫一样朝庙门杀拢过来。
冰冷的阳光在盔甲和刀剑之间跳跃,反射出刺眼光芒。祁岁桉朝被一束光晃了下,下意识偏头躲开,却不经意对上了一道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在厮杀的那双眼睛里,满是猩红和疯狂,让祁岁桉更加确定,刚才看到的流萤就是因为云木香而产生的一场幻象。
“殿下,再不走来不及了!”
一声嘹亮的口哨声,花朝拉住追疾的缰绳,大吼:“殿下,上马!”
可祁岁桉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殿下!”
忽然又一支箭破风而来,花朝一剑劈挡开,顺着祁岁桉的目光,花朝这才看到陆潇年。
他一直混在与他身量相当的凌云阁中,若不是那道目光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就在这一晃神的瞬间,花朝右后侧突然冲出来两个禁军。刀剑眼看就要捅穿花朝的腹部,花朝后知后觉地转身反劈,但他知道完蛋了。
脑中空白一瞬,就在这时却听见两声惨叫,那两个禁军捂着眼睛倒地上痛苦扭曲的滚来滚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空气中是一种刺鼻的味道。
花朝朝祁岁桉看去,只见祁岁桉面目表情地拍了拍手,那还是在陆潇年回来之前祁岁桉就让他给他弄来的火药。
他之前还一直好奇他要火药做什么,看来是做成了灼伤人眼的防身之物,难道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花朝回过神,声音焦急:“殿下,你快走,出城后一直往南,那里有一个荒废的校场,我会那找你。还是把他先交给我。”
闻言祁岁桉低头,若不是满身满脸的血,暮冬简直就是个睡着了的孩童。
祁岁桉抬头,花朝看出他眼中的担忧,轻笑了下,拿出凌云阁的面具,“我有这个,之前隐瞒了殿下,我会武功的。我可以杀出去,我会去校场找你!”
说话的功夫,他们身后又有禁军朝这边冲过来,祁岁桉知道没有时间再犹豫,于是道,“你小心。”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暮冬反绑背在身后上了马道,“他不想让我丢下他。”
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句:“拦住他!皇上口谕,九皇子勾连凌云阁造反,就地诛杀!”
祁岁桉眼眸一冷,挥下马鞭,啪的一声脆响,而同时身后无数箭矢也朝他飞来,祁岁桉仿佛能感觉到后背上那万箭齐发的力量。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惧怕,他早就看好的方向上有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而胯下这匹雪白四蹄的骏马也颇懂他心意,飞身一跃便穿过矮丛飞到了树的另一边,巨幅的树冠遮挡了他们身影,箭矢纷纷钉落在粗壮的树干之上。
头脑变得逐渐清明起来,祁岁桉最后看了一眼杨静山,然后朝山下冲去。
下山的路时而平缓时而陡峭,喊杀声已经渐渐远去。祁岁桉骑马在山林间穿梭,脸上被树枝划破,衣服也被荆条勾得破破烂烂,身后的追兵被花朝拦在他身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祁岁桉看到了密林的尽头露出的光来。
跃出树林,阳光刺眼,祁岁桉闭了闭眼极力适应光线,却在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蜿蜒的小路的分叉处,站着一个人。
那人手上没有任何兵器,穿着黑色粗布长斗篷,静静立在岔路口。他的身后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弯路。
还没等祁岁桉勒马,马自己就突然停住,前蹄朝天扬起,险些把他掀下去,祁岁桉勒紧缰绳才堪堪稳住身体。
这时连祁岁桉也感觉到了,那黑衣人明明没有抬头,却浑身散出的那种摄人的气场,那是一种平静而强大的杀气。
有些熟悉。
等那人缓缓抬起头,祁岁桉才看清了他的面容。
正是那个救他出绛雪轩的和尚。
“阿弥陀佛。”
和尚叫竺空,眉清目秀,修长的手指竖于胸前,“九殿下,皇后娘娘派我来问,殿下现在可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祁岁桉握着缰绳的手一滞,指尖刺进了掌心之中,追疾的马蹄也跟着晃动后退了两步。
他一时没明白和尚话中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皇后早知道,他会选择那副人皮面具而不是凌云阁?
他想起那晚在凤辇里,听完皇后的话后他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所以他作出了离开的选择。
暮冬的话让他觉得离开也许也不错。
找一个无人认识的乡野村落,换上那张普通寻常的脸,与暮冬开一间小医馆。门前种几株葡萄,看它爬藤,再养几只鸭鹅,听它们叽叽喳喳互相追赶。
可是现在,暮冬没了。一夜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样的日子与他而言,根本是妄想。他已经隐隐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自己推往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祁岁桉心头忽然一阵剧痛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像有锯齿在心脏上反复拉锯。他不知道这种剧痛从何而来,于是他掏出那张面具,紧紧攥在手上。
看着那张软塌塌的脸,有一个声音在脑中逐渐清晰了。
他倏地瞪大眼睛,面色一瞬间惨白如蜡,他突然知道刚才的剧痛上因何而来了——
“我选错了。若我当初选了凌云阁的面具,是否暮冬就不会死了?”
像是早会料到般,竺空语气澹然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他顿了顿,“殿下早该想明白的。”
悲愤霎时间涌上祁岁桉胸口,他转头看了看背上歪在一旁的暮冬的脸,指尖狠狠刺进掌心肉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她!”祁岁桉的声音颤抖,按耐不住地嘶吼出来:“还要让我做狗屁的选择!”
祁岁桉将人面狠狠朝和尚掷出去。
“殿下会吗?即便选了又会甘心吗?”和尚看都没看那张空荡荡的面具,说,“轮回苦果,不尝不知,无常苦海,不生不灭。殿下,仇恨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只有凌云阁才能帮你报仇。”
他指了指身后,“正如我身后这条路,何去何从,殿下该做出明智的选择了。”
祁岁桉忽然笑了。
原来,祁珉、暮冬就是用来逼他入凌云阁的工具。人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达成目的的冰冷工具。
但是……
祁岁桉的目光投向悬崖。
脚下的路被悬崖斩断,而和尚身后亦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深渊。
马蹄不安地踏动,与山林的沉默和刺眼的日光一起重重地压在祁岁桉的头顶。
耳边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林稍的鸟儿都死一般地寂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直到一道声音从身后的林间响起,如巨斧劈开了这种密不透风的死寂。
“他哪条路都不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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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第71章报仇
熟悉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砸在祁岁桉耳中,他蓦然朝身后望。
浑身雾黑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身上穿着凌云阁的暗云纹黑衣,面具后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面是祁岁桉看不懂的情绪。
很快陆潇年双腿一夹马腹来到他身边,但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望着远处的黑衣人。
“他不会跟你走,哪也不会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恐怕由不得你,二公子。”竺空用了这个十分久远的称呼,连祁岁桉都觉得十分陌生。
那还是五年前陆潇年的生辰宴,那时的陆二公子极大可能会是大盛驸马,是一战成名的冉冉新星,是大盛未来的希望。
然而此刻再看与自己并肩于此的人,祁岁桉心中充满晦涩难言的感觉,像在看一本用更远古的文字写的书。以为字里行间是精妙诗句,但真正看懂后每一个字都艰涩得可怕。
因为它书写的不是未来,而是毁灭和绝望。
若不是他,祁岁桉或许不会落得现在的境地。若不是他被囚禁在密室,他或许不会如此被动一步步被皇后利用算计至此。再早一些,若不是陆潇年向皇上提议去和谈,他不至于与凌云阁有关联。
又或者更早,若不是在陆府枫园里,他非要他拦下正找不到路的他,就不会被祁盈发现,他就不会去灵萃楼错过母妃的死
还有在那间密室里,他对自己做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恨他。
“我也不会同你回去。皇上要杀我,皇后要逼我入凌云阁。而你带凌云阁来救我所图为何,将我再带回去锁在那间密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转向他,摘下他的面具,面色灰冷,比祁岁桉在诏狱里第一次见到的脸色还要灰冷。
“祁岁桉,你看着我。”陆潇年声音冷肃,“救你的是凌霄,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何人,你知道吗?”陆潇年抬起马鞭指向黑衣和尚。
“那才是一条不归路。”陆潇年说,“你会被训练成这世间最冷血的杀人工具,心中除了仇恨和目标,没有半点人性。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祁岁桉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听上去至少痛快。”
他夹了下马腹,追疾往前迈了两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希望你到时跑得快一点。”
说完,祁岁桉催马朝竺空一步步走去。
眼前的山坳布满茂密纠缠的枝桠,耳边静的没有一丝风声,他像是庄严奔赴战场的死士,缓缓迈向那已知的、注定的结局。
他要报仇。
比起屈辱地活着,他宁愿没有感情,他愿意将灵魂交予恶魔。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有没有人性又有何区别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你再敢往前走一步!”身后的声音同样是威胁,但根本不是陆潇年平时那种冷静和游刃有余,听上去干瘪无力。
祁岁桉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他头都没有回,朝披着黑色袈裟的和尚平静地走去。竺空的目光十分沉静,与皇后的眼神十分相似——寂静无声,却蕴含不可估量的能量。
像被那种目光吸引,祁岁桉的心头不再烦乱,连失去暮冬的那种疼痛都像在渐渐消失。望进那双如深湖静谧的双眸,祁岁桉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轻盈了起来。
那些曾经紧紧束缚他,让他觉得难堪、痛苦的一切像一层层羽毛,被那目光轻轻一抚,便从他身上脱落下来,飞扬到了半空,与灰尘一同在阳光中飘扬着,摇摇晃晃。
忽然间,身后扬起一阵风,祁岁桉轻盈而飘扬的意识被落在肩上的一只手忽然拉住,像一只看不见的细绳牢牢拽住纸鸢。
陆潇年的马不知何时停在了他的身侧,他的肩膀被他的手死死按住。
“你不能去。看着我,祁岁桉,你不能去。”陆潇年嘶哑的声音里几乎带了哀求。“你想报仇,有很多条路。凌云阁,你不可以去。”
他艰难地组织着话语,但发现祁岁桉的眼神空洞,同时透出一种诡异的坚定。
与他曾见过的凌云阁杀手一模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显然极易被驯化,像是具有天生的这种能力。不得不说,皇后看人非常准,祁岁桉一定可以成为她袖中最锋利的剑。
可这么易被驯化的祁岁桉为何在他面前却那么顽强。
陆潇年抽出刀,拦在祁岁桉的身前。
祁岁桉这才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那把刀。
忽然,陆潇年手腕一旋调转刀柄,刀尖对准自己,雁翎刀柄递向祁岁桉。“如果你真那么恨我,你现在就可以报仇。”
祁岁桉神情有些怔然地看向刀柄。
“别去,岁桉。”
很轻的气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祁岁桉却听得很清楚,看的也很分明,陆潇年说这话的时候的眼神里、语气里藏着难得一见的哀求和惶然。
刀尖在阳光下闪着碎金的光芒,世间只剩下了祁岁桉。他握住了刀柄。拇指压在金属花纹上,轻轻地摩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距离刀尖一寸的地方,就是陆潇年的胸膛。流萤教过他,刺脖颈右下三寸的位置,对方必死无疑。他以为当这一天来临时,他会畅快,会解恨,会毫不犹疑。
他也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他竟然犹豫了,而且内心无比平静,像此刻停留在树梢的风,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向。
他缓缓抬起眸,心脏毫无来由地刺痛了一下。
“陆潇年,这是替五年前的祁岁桉还的。五年后的,我还会来讨的。”淡淡的话音落下,划破了宁静刀尖猛然向下刺进了陆潇年的腹中。
【作者有话说】
聪明之人往往付出更大代价。
因为自以为是的人才会固执地看不见。
这是小桉的弱点,也是他的成长。
◇第72章救他
疼痛令陆潇年的眼眸震颤了一下。
他望着祁岁桉,手握着刀刃一点点拔出了刀尖。手心被锋利的刀刃割破,血滴滴落下,洇透了黑色的衣摆。
“就现在。”他把刀柄再次递给祁岁桉,唇角涌出一道鲜血。
陆潇年太清楚凌云阁的手段,一旦他离开,他此生都再难找到他。即便他能那般幸运从无数傀儡一样的杀手中找到他,他也不再是那个鲜活的、冷傲的、偶尔会娇气的祁岁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祁岁桉并没有如他所愿,薄薄的嘴边淡淡地露出一抹笑。
他把刀还给陆潇年。
“不要!”陆潇年转身追上,但忽然间那个黑影动了动,卷起了一阵尘烟,横在陆潇年面前。
一股极强的内力冲击而来,陆潇年流血不止的手捂住伤口,鲜红的血不断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他奋力抬起手臂挡住竺空从天劈下的一掌。
骨头仿佛震碎裂开一样,对方的内力远强于他,强大的震荡使他摔下马来。
“他死,或是进凌云阁,只有这两种选择。”竺空目光如刃,泛着寒凄凄的光,低头望着倒在地上的陆潇年。
“那你就试试。”
他吹响口哨,追疾停了脚步,陆潇年捂着伤口朝他奔过去。
而那黑影再次闪动,瞬间来到了祁岁桉的马前,拽住了追疾的缰绳。
“公子,莫要逼我。”竺空手中有一根细针,空而寂静的眼神望着一步步朝祁岁桉跑来的陆潇年。
陆潇年运了全身的力,飞到祁岁桉的身边。他伸出手抓住了祁岁桉的衣摆。
他已经被逼到发疯,双眼猩红地像浸了血。“不!”他怒吼。可就在这时,那根银针也没入了追疾的脖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追疾一声惊鸣,高高扬起了马蹄,祁岁桉差点被掀翻。
祁岁桉刚要转过那个岔路口,朝悬崖的另一边的小路转弯,但不知那和尚手上那根细银针刺了追疾的什么地方,追疾突然发起狂来。
它双蹄乱蹬,先是在原地转发狂地转圈,口鼻中喷出白色的泡沫,然后眼睛像突然看不见一样开始失控般四处乱闯。
祁岁桉紧紧拽着缰绳,极力地想控制马。但马却想拼命地将他摔下来。
“追疾!”陆潇年再度飞起,想落在追疾上去控制它,但追疾全然失控,朝一块山石猛撞了上去。
“追疾!停下!”
陆潇年只来的及拽住了马镫,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拖住马速,马拖着他在地上飞驰,陆潇年的手臂挂在祁岁桉脚下的马镫上,腹部刀口被生生撕扯开。
就在距离那块巨石仅半米的地方,追疾猝然调转方向,朝不知道什么地方再次疯跑起来。陆潇年的腰被重重甩到山石上,擦着山石的锋利边缘被拖着继续向前。
头被突出的枝桠撞了一下,陆潇年瞬间失去了意识,祁岁桉也差点被甩下马,只差毫厘他的头就直接撞在山石上颅骨碎裂。但他本能地拽着缰绳,竭力控制它。
暂时失去意识的陆潇年被拖行出十几米,当他恢复过来时发现追疾正拖着自己和祁岁桉奔向山崖!
追疾的速度非常快,可能是太过痛苦,又或是慌不择路,它疯了似地朝着那面山崖狂奔,似要一跃而下。
祁岁桉在这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别无选择,哪怕会被摔死也只能松开缰绳弃马,否则就会连人带马一起掉入面前的万丈悬崖!
它看了眼挂在马镫上还死死不松手的陆潇年,“松开!”祁岁桉吼道。
就在祁岁桉准备跳下去的前一刻,陆潇年猝然拉住他的马镫,终于翻身上马背来。
赤羽雁翎刀被他从地上抄起,他抓住了祁岁桉手中松掉的缰绳,并将他紧箍胸前。
“抓稳!”陆潇年的声音穿过耳边。他忽然俯身,将祁岁桉向前压下去,伏在马背上。
眼看悬崖边就在眼前,追疾五步之内就会踏空,他们全都会被带下去。
而缰绳早已失去作用,不管陆潇年用多大力去拽,追疾都毫无反应,它只是疯了一样往前跑。
祁岁桉大脑一片空白,生死一线前眼前的悬崖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的身子被压低贴在马背上,就在追疾的离悬崖只有三步的地方,他听到耳边一句低语。“对不起。”
紧接着陆潇年横握着刀,俯身一刀抹向追疾的颈。
连一声痛叫声都没有,追疾扬起的前蹄滞在半空,高高仰起的脖子喷出汹涌的鲜血,洒向悬崖,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然后轰地一声落在重重地砸倒在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的双臂像一对展开的翅膀,将祁岁桉紧紧护在怀中,滚落在一旁。
腿上手臂都火辣辣地疼,祁岁桉睁开眼,看到马头就耷在悬崖边上,半截被割开的喉咙已经伸出了悬崖,就那么空荡荡悬在半空。
心脏像停止跳动一般,许久才重新落回来到胸腔里。祁岁桉推了下陆潇年的手臂,但没有推动。
“陆潇年?”
身后的人没有声音。
祁岁桉使了浑身的力去掰开他紧扣着的双臂,但陆潇年两只手臂硬的像石头,他根本拽不开。
肌肉仍是紧绷的,像僵死了一般,任他怎么去拽、去拉、去推都分不开锢紧他的双臂。
祁岁桉这才意识到陆潇年可能是……
这时,面前出现一双僧鞋,很普通的青灰色僧鞋。
黑衣和尚竺空蹲下身,不知在陆潇年身上点了什么穴,陆潇年的肌肉忽然松懈了下去。
祁岁桉这才得以转动身体。
他爬坐起来,一回身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脸上、胸前、腹部、腿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他好像一只被挂破了无数洞的风筝,所有的地方都在往外冒血,头沉沉地栽到地上,像一只破碎的、濒死的野兽。
“他……”
和尚又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九殿下,你看到了,公子宁愿杀了他最爱的马,他也不会放弃你的。”
“只要他知道你在这世间一日,他便会疯了一样地去寻你。找到你,囚困你,将你据为己有,这就是你和他的全部余生。”
“他自幼就被当成陆家乃至大盛的希望,接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严苛的训练,他也从未让人失望过。他自然也从未受过任何感情上的挫折,但五年前,因为失去你他才变了。”
“他变得偏执、易怒,但凡是听到任何关于你和西梁王的消息,他都会发疯。那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其中大多数都是他自己划伤的。”
“他总觉得不该假扮凌云阁的,若就以陆潇年的身份去保护你,或许你还不会那样绝情的离开他。”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离开,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祁岁桉茫然听着,那些话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混沌,粘稠成片地砸在他耳边,但他好似一个字都没听懂。
“你是说,他是流萤?”一句话被他说的断断续续。
竺空垂下眸子,“阿弥陀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望着眼前生死未名的陆潇年,他的视线从那张脸,缓缓一点点向下,最终落在自己刺下去那个刀口。
他怎么会是流萤?
不可能的。
不会,自己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流萤?
陆潇年为什么要救自己?他若真是流萤,他问了那么多次,为何他从来不说!
祁岁桉的脚忽然变得很软,像树被生生连根拔起。他用一只腿撑着,另一只腿的膝盖咚地砸进了血泊里。
浑身血液在倒流,手指尖抬起时无法控制地颤抖不停。就在最终要触到那双紧闭的眼睛时,他又收回了手。
祁岁桉没有任何直觉,麻木地站起身,望着流血不止的陆潇年,撕裂的喉咙里发出喃喃二字——“救他。”
然后他木然地背起暮冬转身走向了不知名的深处。
【作者有话说】
本周在首页大概还是五连更。
感谢你们的评论和海星,没有你们我可怎么办/ㄒoㄒ/~~,等我码完最近这艰难的几章按个儿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73章放手
他没有走向那条弯折得看不清尽头的路,而是走进了林子里,像一头慌不择路的马,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头脑被重重掼击了一样,离开,只是目前他唯一能做的、最本能的决定。
脑中全是刺目的耀眼的光,祁岁桉成了一头完完全全被本能击垮的野兽,那些复杂的、人的感情好似已经彻底崩塌。
震惊。
害怕。
愤恨。
后悔。
迷茫。
委屈。
所有的所有,像一根根错综复杂的绳子缠绕着、盘踞着捆绑在他心头,然后从四面八方同时收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前的路越来越窄,锋利的草叶、荆条割破他的皮肤,身上扎满了灌木刺,还有一些挂在头发上,扎进脖颈的肉里,而他毫无觉察。
林间树影疏密,阳光倾泻下来,在眼前不断斑驳摇晃。
祁岁桉垂散着头发,衣襟松散,脸上像木头人一样迟钝呆滞。他眼前的一切都在随着忽深忽浅的脚步摇摇晃晃。
有一个声音在他脑壳里撞来撞去,像一只想冲出铁笼的鸟,不断地用头四处撞击。
——陆潇年就是流萤。流萤要死了。
这两句话不断交替反复,像毫无意义的呢喃,但是他丝毫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他就连走路、呼吸这样本能的事情都做不了了。他的眼前就会出现陆潇年黑沉的眼神,出现自己刺入他腹部的刀尖,出现他浑身血毫无生机垂下头的样子。
他用力地一口一口咽下口水,好像他的喉咙全部被扼住了。胃里忽然一阵天翻地覆地绞痛,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树干呕吐起来。
苦涩翻涌至喉咙,他吐出的都是黄绿色的胆汁。
他自认为一直是个冷静的人。
他从小便显现出异于常人的自控能力,让他冷静地不像个孩子。被老师训诫打手心,他一声不哭;被罚抄书,就站在勉强到他胸口的书桌前,一抄一整夜;母妃怕有人在他爱吃的东西里下毒,他就能对那盘肉脯视而不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有曾经有过一点点喜欢的东西,比如树梢上的那只麻雀,母亲给他的安睡香,太后送给他的西洋钟,那个陪他的玩伴小太监……哪怕只刚刚露出一点点苗头,就被他以危险为由彻底推远。
但,只有一样东西例外。
它比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更加危险,但却被它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只有夜深的时候,他会偷偷拿出来,抚摸、擦拭、戴在脸上,搂在怀里。
他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他想象着面具后面的那个人的眉眼、嘴唇、呼吸、声音入睡。又在多少个昏暗的黎明戴着它想象着那双粗粝的手,慢慢伸向自己。
可现在,他被自己亲手刺了一刀,然后为了救自己被马拖拽撞在石头上。
救自己。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陆潇年,为什么会救自己。他不是恨他、折磨他、以此报仇为乐的吗?为什么要在坠入悬崖前还要来救他!
如果他真的是流萤,又为什么要骗他?
他问过多次、试探过多次,他为什么都不说他是流萤?
那个和尚又会不会也是在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累了。
太累了。
为什么每个人的话都要去猜,真的,假的,目的,心思,他句句要猜,要用更快的速度更准确地猜。
可他现在太累了。
他猜不动了。陆潇年说过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再也猜不动了。
他搂紧暮冬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脚下踉跄了两下,栽到了地上。倒下时,他唇角不知被什么草划了一下,延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祁岁桉从未如此厌恶过自己。
活该老天会把他喜欢的东西一一收回,他不配拥有。他活该被骗、被利用、被报复,他自以为是的敏锐、聪慧、自控现在看来不过都是笑话。
但凡这些自以为,有那么一点是真的,他为何还会看不出,陆潇年就是流萤?
为何他还会落到此刻的境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暮冬被他害死了。
流萤也被他亲手害死了。
他像一只斗败的蟋蟀拖着残躯破体,走不动,逃不了,心底破了一个巨大的洞。
阳光越来越炽热,炙烤着他。他连掀眼皮的力都没有,也许他的结局就是躺在路边被一只鸟一口吞进肚子里吧。
也好。
一起死在这,倒也不错。
最后他想起陆潇年好像曾说这样的话,心揪疼地呼吸不上来。
轰隆隆,马蹄声贴着地面,细碎石砾像是在震动的鼓面上小幅跳动。眼睛缓缓睁开一道缝,就看到了那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陆潇年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被血糊住的双眼令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像沐浴在如血残阳里。
乌黑长发飘散,周身朦胧罩着金芒。一道细长的跌跌撞撞的身影撑开了他眼中的天地,但越来越小,成了一个模糊的,颠倒的,移动的黑斑,渐渐消失在光晕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想让他消失。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一夜间失去了他最敬爱的二叔,失去了疼爱他的父母,失去了无数与他生死与共的兄弟,失去了追疾,失去了家。
在这场浩劫里,他只剩下了他。
那是他唯一能捞住抱在怀里的东西,是支撑他想活下来的一点念想。
他不能连他也没有了。
像个刚会抬头的婴孩,他摇摇晃晃地抬起头倔强地往前爬了一下,然而剧痛立刻袭来,骨头好似在体内被碾碎的渣滓,而皮囊的唯一作用就是包裹住它们,不让它们难堪地散落在外。
不远处就是倒下的追疾,一道深痕将头和身体分开,只有鬃毛还勉勉强强地连着。追疾的四蹄还在微微抖动,腹部一鼓一鼓,还没有彻底断气。
陆潇年继续爬,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时,一双僧靴占满了他整个视线,挡住了他的去路。
“公子,你的血脉都已被我封住,莫要再动,再失血就真的没命了。”说完,竺空迈步来到追疾身边。
“若我没记错,这匹马叫追疾吧?”他蹲下身,将马头和马身拼回到一起,将马头挪到陆潇年抬手便能触碰到的地方,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惜了,当年你二叔和你大哥在草原上三平匈奴才得此一匹昆仑雪王。它极通灵性,日行千里,但却无人能驯,后被匈奴人窃走,险些死在火海之中。最后还是公子不顾性命冲进火海将它救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呲一声,一股鲜血喷涌出来。一袭黑衣的竺空身上一滴血都没有,看追疾彻底不再呼吸,他才拔出插在追疾心脏上的刀。
陆潇年的心脏跟着一阵绞痛,但它终于不再痛苦了,这点他还是感谢他的,因为他看出了自己要做什么。
竺空将刀插进土里,双手合十念了一段超度经文。
陆潇年抬手就摸到了追疾的脸,想起它被围困那日。它眼神慌张无措,马蹄在原地踏来踏去几次想冲进火海,但哪怕火舌已将他胸、背上的鬃毛烧糊,但它也没放弃。
可能就是那种倔强的眼神触动了他,和他记忆中的一个人很像。
经文梵音回荡在这半山腰间,忍着痛陆潇年一点点伸出手敷在追疾的眼睛上。
同时,一滴泪滑落,滚入泥土,融进鲜红的血泊里。
二叔当初给它起名的时候说,世间再快的马,也难追相思之疾。陆潇年还能想起草原上二叔说这话时望向远山的神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久,陆潇年嘴唇翕了翕。
善解人意的黑衣和尚立刻缓缓俯身,靠近陆潇年才能听到他的声音。陆潇年眼眶酸涩,声音嘶哑:“我做皇后的刀,放他走。”
又一滴泪滚落,那双干涸的双眼彻底阖上再也没有睁开。
【作者有话说】
追疾555
◇第74章疯了
沉闷的冬月,被一场新雪打破。厚实莹洁的雪褥铺满盛京,天地间银装素裹。
干燥、轻盈,如绒毛似的雪花异常胆怯地飘落下来,落在枫树下一人散落着的乌黑发顶。
一串脚印无声踏在松软的雪地上,在不远处停驻。
树下的人仰着头,白皙的面庞被雪映得亮盈盈,可是眼睛里却仍是黯淡一片,像是再怎么样也照不亮。
他走过去,驻足在他身旁。头顶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也不知在雪中站了多久了。他伸出手,轻轻掸去他发顶的积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戴个斗笠。”
乐安没回头,仍是仰望着树尖,盯着树冠上的那片血红的枫叶似要马上被雪压弯。
走近才能看到那张白盈盈的脸上除了黯淡的眼神,还有冻得通红的下巴和鼻尖,花朝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揪疼。
“所以,你是打算一直就这样,再也不和我说话了吗。”
又不知多少片雪花落下,落在乐安微红的眼下,化成了小小的一滩水。
探出的指尖倏地收紧,花朝收回了手。自从祁岁桉消失后,乐安不肯让他碰,把脉也不行。花朝只好也仰头看。
枫园已经被修缮,两年前他们随陆潇年搬回这里住。明明同住在一间侯府上,但陆潇年和乐安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陆潇年从不踏入后院的枫园,而乐安也从不出去见陆潇年。
只有花朝每日无谓地穿梭在这堵墙之间。
“要是觉得闷,过几日西市有庙会我带出去逛逛。”花朝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乐安一直在看什么,收回了视线。
目光停落在乐安侧颈的青筋,他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拂去他肩头的落雪,把斗篷围在他身上。
乐安的目光很静,已经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每日得不到消息的麻木,到现在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安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安静倒是跟陆潇年的眼神很像。但与乐安整日整夜无所事事地发呆不同,陆潇年时刻都在忙,从早到晚,陷入事无巨细的漩涡里,但目光里的安静与乐安一样。
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只要被风轻轻一推就会飘向远方。
自然不会得到什么回答,花朝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单方面的对话。雪花偶尔打在他脸颊上,莫名地也不觉得冷。
今夜从皇后那回来,路上就开始飘雪了。一路上,陆潇年倚在轿厢一角闭目养神,鲜少地露出了一点疲态来。
花朝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爱热闹的人,但居然也很快就习惯和适应了这种安静。
就像此刻,诺大的陆府,琼楼金阙比之前陆家最鼎盛时还要光彩溢目,但寥落的好像这世间只有他们三个人活在这里一样。
花朝突然间就很想说说话。哪怕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说话,但至少身边有人在听。
“其实那天,我不是没有挣扎过。但看到血肉模糊的人就躺在你脚边,无论是恩人、主人还是……兄弟,”花朝已经很久不去回忆那天了,现在回想起来,仍能闻到干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我可能是吓傻了吧,我知道我应该去把殿下追回来,或者按约定去校场找他。”
花朝顿了顿,“但我就是移不开脚。”他再次仰起头,望着面前的树。
“我也曾经很恨陆潇年,以为他把我和我的兄弟们生死相隔,让我一个人留在皇宫里只为让我医好祁岁桉的心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开始只也只当是一个任务。完成它,我就可以离开。”花朝喉结滚动了一下,侧头看到乐安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水晶,乐安终于动了动,抬手把它们擦去了。
“但,直到我感觉到祁岁桉信任我。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的试探,但相处久了发现,他其实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看上去浑身是刺,但实际上他内心很简单,也很软。”
口中呼出的白雾,在他面前一点点散开。
“你怪我、恨我,我也理解的。如果我那天追上他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也不用被困在这里,也许还能回到宫里,做那个无忧无虑,风光八面的乐安公公。”
短短两年多,祁岁桉的璟和殿已经成了大盛皇宫里的又一座废墟,所有宫人都被扔进了北三所自生自灭,乐安是他求陆潇年费了很大的劲才保下来的。但为了确保他不会被认出来,乐安就一直被关在陆府后院,哪也不能去。到后来风声过去,反倒是乐安自己哪也不想去了。
至于那间无名王府,随着祁岁桉的消失也被淹没在了荒草丛里。
斗转星移,权力更迭起伏,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争斗,还是陆家与刘家厮杀,到头来反倒是大盛的百姓和皇上在目空一切地安静度日。
自从梁广渠的妻女指认是刘臻的儿子以梁家上下性命要挟梁广渠吞毒栽赃,刘臻府邸被封,梁家房梁上又搜出梁广渠生前亲笔写的认罪书,福寿沟贪墨一案才彻底查清。
刘臻将贪墨的大笔银两都用来建一直往南延申的福寿沟,这与孟春他们传回的书信证据不谋而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至于刘臻为何要批建那么多的福寿沟,他死也不肯说。
皇后方才将陆潇年叫到慈懿宫也是要他尽快把刘臻按死,不要让他再兴风作浪。
皇上大概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已经还不大上朝,任由皇后垂帘听政,掌管三军的陆潇年最终如其所愿地成为了她手中的一柄利剑。
但这利剑也偶有不听使唤的时候。前日,又一个凌云阁的老巢被陆潇年连根端了。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里才能培养出一个凌云阁?”皇后冷眸怒视着陆潇年。
“知道。”
刚扫的那个地下巢穴里挖出一个深坑,里面挖出了近百具儿童残骨。更不要说毒药、刑床、淫具这些东西。与之相比,之前肖柄权的诏狱像个玩具。
“凌云害死了琮儿,但他留下的凌云阁是我筹谋半生才夺来的。当初你答应好的,我放过祁岁桉,你来为陆家报仇雪恨。
“放着凌云阁这枚暗箭你不用,可以,我依着你。但你自捣巢穴是什么意思?!”
陆潇年目光沉静地站着,不回答,也不出声。
皇后见他又是这副样子,无奈地软下声来。“一旦找到金砂矿,你就是这天下的主人,无人能敌了。”
“刘家在替你找,凌云阁在替你找,天下的人都在替你找,你只需要掌握大权就好。年儿,姑母从小就看好你,我已经没有儿子了,只有你才能替琮儿实现他的宏图大志。”
“姑母为何不自己做女皇帝?”陆潇年冷清的声音突然乍响在诺大空寂的寝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怔了一下,眼神茫然了一瞬然后摇头,一旁的金僖淡然地剥着橘子,递到皇后手里。
“我的心你至今还不懂。我不是喜欢权力,我只想让应死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皇后的手抬起,指向一个方向,“他的内心早就被权力啃烂了,你当初已经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就该那时让他死。”橘子捏碎在指尖,汁水顺着锋利的指套流下来。
“你疯了。”陆潇年平静道。
皇后冷笑了一声:“或许我们家的人多少都有些疯的血统吧,不然我兄长怎么会不顾死活偷偷把凌云带回来,你以为他只是可怜他吗?
“还有你二叔,兢兢业业为皇家卖命,连已经过门的爱妻都肯休掉。还有你,这个凌云阁早就是爷爷为你准备好的替身,你大可以选择逍遥自在,却为一个人尽可夫的妖孽之子回来,受尽折磨。
“若论疯,你们谁不比我疯。
“哦,还有你那姐,我的好侄女,宁肯放弃郡主远嫁到塞外喝风吃沙,可管过你父母,管过你死活?哈哈哈,都是疯子!都是疯子罢了!”
陆潇年闭了下眼睛,眼前立刻出现了黑压压的树影。他的表情像一片阴影一样平静。
“我也只有这一个条件,不管爷爷和父亲是用什么和那个凌云做交换,帮他成立了凌云阁,都与我无关。我不会用里面任何一个人做替身,也不会发出任何一个命令让他们去杀人。”
“你才是疯了!那是咱们陆家最后的退路,只要你一日不做上那皇位,咱们陆家就没有绝对的安全!”
皇后没等陆潇年回答,面色徐徐沉冷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他死了,不可能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的声音和花朝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起落在这静谧的雪夜。
乐安的睫毛颤了颤,扬起的脖颈大概太久了,僵直酸痛。等这么久了,那片摇摇欲坠的红枫仍没被压断。
平直光滑的颈抖了一下,乐安缓缓把头转了过去,看向花朝,眼眶泛红。
“不会的。”
随着他的话音,砰的一声,乐安仿佛听到了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枫叶上的声音。
那片摇摇欲坠的红叶终于不堪重负,载着厚厚的积雪坠落在乐安和花朝的足尖前。
与此同时,一滴倔强的泪珠也不堪重负,顺着白皙的面庞滑落至狐裘衣领间。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还在吗,还在吗,还在吗
补药抛弃我啊,后面开启新时间线了,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最艰难的部分过去了
搞暧昧我擅长啊,信我!手握八米长刀咬牙切齿版
◇第75章擦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果然夜里发起了烧,花朝头脑里的弦绷得很紧。因为自上次他被救回来,乐安的身子就伤了根基,所以昨夜在雪地里站的那一会,他的心其实一直揪着。
他一直用热帕子为昏睡着的乐安擦拭,直到天快亮温度才退下去。花朝松了口气准备也去睡一会,可转身看到乐安蜷缩着喃喃说好冷,要抱。
每次乐安发热其实都很乖,从不闹人,但这次不太对劲。
攥着烫手的长帕,花朝愣了一会。
想了想,他还是开门,冒着冷风去隔壁搬来了自己的被子。
不料一进门就看到乐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亵衣又都脱了下来,大剌剌地敞在床榻上,胸口到腰肢都泛着芍药般的粉。
花朝喉结滚了下,赶忙走过去给他把被子掖紧,手放在他身上拍了拍。
“别乱踢,汗发出来就好了。”
怕他再掀被子,花朝犹豫了一下,然后合衣躺在了床上,将被子压在身下。
果然乐安又乖乖睡了。
花朝暗暗松了口气,不料猝不及防乐安转了个身,脸就贴着他的颈窝,花朝的呼吸倏地就重了起来,满脑子都是白里透粉又挂着晶莹汗珠的乐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咬着唇缓缓闭上眼,不敢再低头看一眼。
夜晚的萃灵楼,贵客芸芸。花朝不知道陆潇年怎么突然有喝酒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睡不好的缘故,他跟在掌柜身后随上楼有些心不在焉,连前面的人停了脚步他居然也没察觉,直直撞到了掌柜身上。
“呦,这位大人当心脚下。”掌柜满脸陪笑。
花朝抬头,对上陆潇年越过来的眼神。换以前定少不了会带些揶揄,可是现在那目光还是很平静,平静到什么都没有。
“无碍。”花朝讪讪道。
陆潇年却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朝里面走。路过当年祁盈包下的那间房门口,陆潇年足尖顿了顿。
掌柜在京城见的达官显贵多了,颇有眼色地赶忙上前:“大人,这间被人包了常年,还是里面请吧。”
原本也没打算停留的陆潇年,听到常年二字却驻了足。他偏头朝那扇门看,好似那松竹雕镂的图案真有什么特别一般。
以花朝这两年的观察,凡是于那个名字有关的一切都被陆潇年不着痕迹地刻意避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间密室、那个无名王府,陆潇年一次都没再从那门前路过。就连搬回陆府后,那个他当年付出了极大心力亲手做的巨大沙盘也一直被锁在那间屋子里,从未踏足过一步。
没时间,也是不想。
但现在,他却突然停下来了。
陆潇年穿着玄黑暗羽纹常袍,腰间的暗金腰带束着显得人更削拔,像一道巨大的阴影笼在那扇门上。
“是何人?”冷冷的三个字从陆潇年口中冒出。
掌柜明显哆嗦了一下,为难地躬起身来,“也、也是贵人。大人还是随我到前面,这边风景绝佳,打开窗雪枝都能伸进窗来,“雪吟子”这佳酿只有您那间才独有啊。”
“贵人?”
黑色缚袖紧紧裹着陆潇年紧绷的小臂,好似在挣扎。他面色越来越紧绷,花朝从他的眼眸里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或许,只肖轻轻一推开门。
那人从未离开过,就在某个纵情声色的角落,一个身着青白如雪的衣袍之人独自倚着窗,袖中伸出一截皙白手臂,仰着头在接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许那人也满目含笑地就坐在酒色艳酣正中,衣襟微松露出修长脖颈,乌黑长发披散任由妓子握着他冰凉的脚踝。
不然自陆潇年把给他送礼的名单上的人以贪腐之名送进了监察院,谁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常年包下全盛京最大的酒楼里这间最贵的房?
这两年陆潇年疯了一样剿灭凌云阁,连他们十二暗卫都找不到的人,会不会有可能就一直没离开过盛京城?
想到这连花朝的心跳都开始加快。
尽管理智上他知道,这种推断漏洞百出,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也知道陆潇年一直和乐安一样,只不过是靠“他不会死”这四个字苦苦支撑着,一直到现在都仍不肯放弃罢了。
所以陆潇年此刻,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这扇门外,他紧绷的小臂久久没有抬起半分。
他大概也害怕再经历一次那种燃起点点星火但又寂灭到锉骨的失望吧。
那是一年前,孟春传来消息说是在澧水边的一个县城里有个香料铺子好像发现了祁岁桉的踪迹。
当时陆潇年立刻提笔回复:速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又揉掉,改成了“等我。”
这个不起眼的香料铺子之所以引起了孟春和清秋的注意,是因为他们在跟踪一个凌云阁的时候发现了那人频繁出入此地。
凌云阁都是被训练得断情绝义,断不会有家眷用得到香料这种东西。
孟春心思缜密,没有打草惊蛇,渐渐发现这间香料铺子的掌柜好似在帮凌云阁的人清洗云纹,用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药料和手法。
当时陆家军正在全力铲除凌云阁,起先他们身上的云纹都用烙铁自己熨平,但刺青的位置特殊且统一,留下的疤痕亦是凌云阁的证明。
于是很多人后来不惜自断手臂才勉强保住一条命。
清秋还发现这个香料铺老板不收银子,只是要对方用消息来换。
当时花朝和陆潇年连夜奔袭,十日后抵达了澧水南岸的这个小镇。
当地知县很清楚所辖地盘有凌云阁的巢穴,但碍于惹不起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当陆潇年赶到那个香料铺子时,铺子门窗紧闭,早已人走屋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被翻得乱七八糟,但还是能看得出主人简洁拮据的生活。
不知道是被绑走,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花朝只是眼睁睁看着陆潇年平静地砸碎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
最后在废墟里发现了一炉香。香炉已经被砸烂,但里面还有残余的香。
当陆潇年掀开炉子的那一刹那,已双目赤红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淡淡的松竹香,像挂在竹叶上的雪。篱落雪的味道,缓缓飘散出来。
但后来,这个人就像那丝淡淡的香气,随时间蒸腾消失了,无影无踪。
谁也无法确定那个掌柜是否就是祁岁桉。但若世间真的只有他一人会制此香,那便是陆潇年距离祁岁桉最近的一次。
萃灵楼里灯火摇曳,乌黑的皮质缚袖泛着暖暖烛光,五光十色的酒旗在酒楼外招展飘摇。陆潇年缓缓抬起了手,掌心向下,按在这扇门吊楼的松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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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第76章而过
长廊弯弯曲曲,各屋檐下的灯笼里投来的光晕斜七杂八地映在陆潇年的侧脸上,深黯的眼眸下有一片厚重的阴影,将他的脸映得更加深邃。
从这个角度,花朝清晰地看到陆潇年的喉结滚了一下,推开了那扇门。
门缓缓打开,门缝间立刻涌出醺醺暖光和扑鼻酒香。
花朝屏住了呼吸。
突然,视线被挡住,掌柜砰地关上门挡在了门前。
“大人饶命啊,使不得。这里的贵人小人得罪不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沉下脸,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大人你就得罪的起了?”
“不不不,”掌柜的脸瞬间铁青,他也不是白目,眼前这位是何人他就算装不认识也不敢真不认识。“小人、小人嘴拙!”掌柜响亮地抽起自己耳光来,眼看两颊通红一片。
“让开。”陆潇年声音低沉。
花朝闻声缓缓移开脚步,掌柜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的人和门外的人一样愣住。
房间两角挂着的灯笼,红彤彤映在门内那人的脸上,教人分辨不出究竟是灯照的,还是因为醉酒导致。
“三、三殿下?”花朝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陆将军这是?这么巧?”祁禛眯成缝的眼倏地睁开,瞪大,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掌柜,又抬起望了望面色不虞的陆潇年。
“三殿下。”陆潇年泛白的拳一点点恢复血色,但下颌还是紧绷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柜又朝祁禛猛磕头,“是小人无能,小人办事不力,打扰了贵人兴致,小的该死!”
祁禛像是被他这大惊失色的样子逗笑了,“这说什么死不死的,陆将军哪算什么打扰,是我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呢!”
祁禛转向陆潇年压低声音笑道,“陆大人来得极巧,快进来尝尝我这从西梁偷偷弄来的琼粱,我都没舍得喝几口呢。”
陆潇年目光越过他,朝屋内视线所及的地方巡梭一圈,将门又推展一些。
门发出吱呀一声,在这不尴不尬的氛围里显得有几分刺耳。
祁禛随他视线朝身后也看了一圈眼,转回头看到陆潇年眼中凝着的冰霜,讪讪笑道,“陆大人要是不喜欢,我让她们下去就是了。”
“不必。”说着,陆潇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时花朝注意到了陆潇年展开的手心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甲印红痕。
屋内满目奢靡凌乱,祁禛倒是毫不为意,坡脚走在前面,路过还不忘顺手把一位官妓歪斜的领口扶正,笑道,“里面请。”
花朝目不斜视地跟着陆潇年跨过满地狼藉走进内室。
内室清净许多,轩窗用挑杆撑开,江面上雪后的清洌空气飘进来,冲淡了不少酒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素少饮酒,但爱闻酒味,一闻便知知道这种难得一闻的浓郁香气的确是西梁特有的堪比天宫玉浆的琼粱酿。
陆潇年在桌前坐下,还是五年前的那个位置。三皇子祁禛也掀袍坐下,看着陆潇年有些惘然的神色,开口道,“陆大人可算稀客,不会多年没来过这里了吧?”
陆潇年转头望了眼窗外白茫茫的江面。
“不瞒殿下,我其实是专程来拜访的。”
提着酒壶的祁禛手一顿,放下羊脂白玉酒壶指了指自己,“我没听错,来这里是专门找我的?”
陆潇年点了点头。“有件事想拜托殿下。”
看着陆潇年的神色,祁禛慌忙摆起了手,“别,别陆大人,我就是这天下最大的纨绔,喝喝酒就是我毕生所愿,自小就帮什么就毁什么,可不敢谈什么拜托。”
陆潇年完全没听到似的,“过几日刘臻就会被发配黑儿堡,一路上若无人照应,怕是连潼关都出不去。那可是殿下实打实的舅父,殿下就不想替他求个活路?”
负责押送刘臻的是陆潇年指派的人,花朝明白陆潇年这是要胁迫祁禛,至于陆潇年是何目的,他却并不清楚。
谁料祁禛的手摆得更起劲了。“不不,陆大人肯定是搞错了。”话音落,祁禛突然掀开自己的衣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藕色的衣袍下藏着一截突兀的铁皮假肢。
“刘家与我毫无干系,自我腿废我这舅父就再没把我当人看,他被发配那是他贪心不足蛇吞象。”
陆潇年解下刀,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地响声。祁禛下巴抖了一下,胡须跟着颤。
“三殿下还记得自己是祁姓,如此就好办多了。你舅父已不在京城,刘贵妃连失二子已疯疯癫癫,殿下的好日子这不才刚开始。”
祁禛不说话。
陆潇年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轻嗅了一下,“若论享受,九位皇子之中,谁也比不上三殿下您。就拿这酒来说,与西梁原定的十年商贸断交若提前结束,这酒殿下还用偷偷摸摸藏到这里来喝?那还不是想喝多少喝多少……”
祁禛脸色有些发白,身子向后退了一点,讪笑道,“陆将军怎能么没喝就说上酒话了呢?”
澧水之盟其中一条,就是大盛与西梁十年内不再贸易往来,这协定怎么会突然结束,除非是皇帝驾崩,新帝……
陆潇年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打断道,“祁岁桉死了,回不来了。大盛朝就剩了三皇子和那个二十多岁还和阿娘睡一张床的阿斗,刘臻倒了,刘家将倾,殿下不曾进一步为自己考虑过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是皇子,如何还进一步?
祁禛脸色愈白。
陆潇年步步紧逼。“这个梦殿下不会没有偷偷做过吧?世间可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做这个梦了。我陆家奉谁坐明堂,”陆潇年将旧一口饮尽,酒杯捏在手中,“其实都一样。”
祁禛面如白纸,快速吞咽了一下喉咙,陆潇年的话像一颗火星落进他心里,顷刻便熊熊烧起来。
可是陆潇年的脸色沉静的可怕,看得祁禛心里莫名发慌,“你……你不是来杀我的?”
陆潇年修长的手指在剑尖上游移,语气漫不经心,“下棋嘛,这局玩烂了,再开一局便是。”
“你是说,祁岁桉那局被你……玩烂了?”
陆潇年指尖滞了一下,缓缓掀眸,“殿下现在肯再回想一下了吗?刘臻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话?”
祁禛自然知道陆潇年是想问福寿沟的事情,但兹事体大,他不知道该不该信陆潇年,他真的会扶植自己上位吗?
祁禛神色仍有些犹豫。
“殿下,别逼我掀屋顶,你才肯开门。”陆潇年的耐心显然到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喉咙干涩地看了看面前的酒,他决定赌一把。“其实想随时喝到这酒也不难。”
陆潇年微微挑眉。
“开渠辟路,再汇集天下高手保证运送,最要紧的就是找到原产地,然后就能将这琼粱直接运往酒窖了。”
“产地、渠道、运送。嗯,现在就差产地了。还是三殿下通透。”陆潇年笑了下,又闻了下酒香,“多谢。若我没猜错,这产地应当就在西梁和南月交界吧?”
花朝听完心中雷动,这才方知陆潇年此行的目的。
原来陆潇年不遗余力地剿灭凌云阁不只是为了寻找祁岁桉,更是为了破坏刘家的这个惊天的计划!
他想起刘臻的最后一笔福寿沟的批款,就刚好是那里。
“我什么都不知道。”祁禛垂眸。
“自然,陆某下次再来陪殿下喝个尽兴。”说完,陆潇年拾起桌子上的配刀走了出去。
几次三番,祁禛都出现在十分重要的时机,刘臻一直不肯说出福寿沟的用途其实就是想给三皇子铺路。不得到陆潇年对祁禛的支持,刘臻这只老狐狸的是不会松口的。
正如他所料,三皇子其实并不蠢笨。现在福寿沟被毁,凌云阁被铲除,那现在就剩下产地——找到金砂矿所在就是破局关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金砂矿的位置,全天下人都在找。
其中,有一只伪装成盗墓的小队,此刻正在一艘旧货船上往南月和西梁交界的邑县去。
“哎,站住!”
一个浑身刺青的莽汉不适应行船,正扶着船舷吐地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稳脚,看到一个青衣素衫的瘦长身影从他面前飘过。
“给爷倒口水来!口他娘干死了!”
那瘦长身影驻足,但是根本没有循声转头,像一缕飘在江面上的薄雾,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又继续往前走。
莽汉本就吐得想死,憋了一肚子火,看这个跑船的竟然无视自己,一下来了气。
跌跌撞撞几步朝那身影猛扑过去,一下把人扑在甲板上。
莽汉压住了那人修长的腿,死死抱住不让人起来。
突然间,鼻尖窜入一股很奇特的香,把他那种恶心的感觉一下压了下去。
莽汉怔然道:“你、你身上好香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77章香毒
饶是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他也从未闻过这种香气。
跟婆娘身上那种脂粉香全不沾边,也不似什么麝香龙涎那么馥郁。
淡淡的一点松竹,又好似混合着什么冰晶一样。就像住在一片竹林里的修士睡醒一夜推开窗,发现下雪了的那种感觉,深吸进鼻腔再吐出来,就有种把五脏六腑涤荡一遍的清透,让人忍不住想再多闻一会。
于是他好奇地朝那张脸看去,想看看是哪个跑船的居然用这么高雅讲究的香。
可是出乎意料的,当他看清那张脸时,方才在脑中出现的什么端方公子,如玉少年的样子顷刻不见。
失望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就算甲板昏暗,但依然能看清他身下抱住的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那是一张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的脸。眼窝深陷,面色灰暗,鼻翼两侧两道深长的沟纹盛满了生活的不易和委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莽汉旋即嫌弃地松开来,摇晃着站起来。“赶紧去他娘给爷倒杯茶来。”
被拽倒的那个人没有说话,拍了拍身上的灰棉夹袍,站直身体,朝船舷外黑茫茫的江面看了看,对莽汉道,“甲板上风大,看天色怕是要下雨了。要是不嫌弃,小的屋子里煮了管晕船的药茶,可以让大人好受些。”
黑压压的云将天色笼得像一个倒扣的大锅盖,闻言莽汉鼻子里闷嗯了一声,在甲板上吐得胃都空了,若此时能有间暖和和的屋子,能喝口暖和的茶,的确会舒畅许多。
“请大人随小的来。”
这艘船已经不少年头了,甲板上的木头已经露出年深日久深深浅浅的刻痕。莽汉跟在后头,看着前面那道颀长的背影,戏文里那种泠泠如玉光风霁月的脸就又浮现出来了。
真是奇怪。
“你叫什么?”
“暮冬。”
“年龄不大吧?怎叫的这么老气沉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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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窄门,推开后就是下船舱的舷梯,常年阴潮不见日光的木梯一踩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毕竟夜已经深了,莽汉也不想惊动老大,就小心地放轻了脚步。
随着一扇简陋的破木门被推开,莽汉再次闻到了那种很奇特的香气。
“大人请。”
窄小逼仄的屋内点着一盏油灯,随船身摇摇晃晃,屋内简洁得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冷冷清清的。但炭盆上确实温着一壶茶,也将屋子熏蒸得暖暖的。
“你身上的香味哪来的?”莽汉瓮声瓮气忍不住好奇的问。
“小的自幼有心疾,阴冷天气就易犯病,后来遇到个很厉害的大夫就给调了这香,可以压制住。”
莽汉接过那个叫暮冬递来的茶,目光落在了那截灰棉夹袄里生出的修长脖颈上,白莹莹的,暖光里甚至能看清上面细软的茸毛,心底不知道怎么地就突地跳了一下。
莽汉攥紧手中的杯,吞咽了下喉咙,在那人转过身之前,慌忙将温热的茶水灌进肚子里。
熨贴滑喉而下,看着他的背影,那削直的肩好似突然抖了一下,莽汉想,头发披散下来垂在肩上,岂不会似绸缎一样。若这趟真得了手,他也要尝尝贵人们的玩意儿。
想着想着,那身子忽地转过来,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发生了一些很细微的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莽汉来不及想是什么,喉咙已经开始火烧般地灼痛起来。
“别挣扎,会死的。”那人接过他手上的茶杯,嗓音淡淡。
他将茶杯轻轻地丢进煮沸的水中,然后拢着手放在炭盆的上面烤暖。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若乱动,你脾胃会爆裂开,死得更快。”
莽汉骤然瞪大的眼睛里,惊恐万状。他不信邪地猛一挥拳,当即一口鲜血喷出来,喷得满床满墙。他面色变得极其扭曲和痛苦,而再看那人,墨蓝色的深眸如漆黑江面一样平静。
“明日你们可是要去西梁的麇山里挖金砂?”
莽汉感觉自己体内有团四处乱窜的火,他好似明白过来,这人根本不是偶然路过,也许连自己的晕船也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双瞳突出,满嘴鲜血地动了动好似在问你究竟是何人。可惜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脚不敢再动一分,因为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五脏六腑,仿佛真的随时会爆裂炸开。
莽汉意识到这一点后,终于肯接受现状,无奈地点了下头。
那人却没有就此露出满意的表情来,那瞳仁里仍然没有任何波澜,反倒有些失望的神色从眼神里一闪而过。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答案,因为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而有些懊恼一般。
“你叫郭蛤,南月人,二十五年前,你的义兄把一个四岁半的男孩拖付于你,他战死疆场,你也兵败逃亡,路上你一直照顾义兄妻儿,但后来贪图美色,你将义兄的妻子霸占,将那男孩卖到了洗煤场。”
那人细长的手在水壶的蒸汽里缓缓交替,白雾袅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莽汉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这件事早就烂成渣滓,知道的人也早就死的死,散的散,何况当年他做的干净,世上无人知晓。
他又怎么会知道?
“点头,不然会死。”
这是第二次提醒,那声音无波无澜,甚至每个字都透着一种无力的颓丧,可是却冰冷刺骨。
莽汉点头。
“但你不知道你那义兄的妻子,其实是南月公主的贴身婢女,死里逃生出来带了一幅画。那幅画你因为赌输钱而当掉了。”
莽汉此次不敢耽搁,当即点了头。
“再后来,你欠了这个船老大的钱,就开始随他四处盗墓。说是盗墓,其实是在替匈奴人找金砂矿。”
说话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给他时间,等他点头。
莽汉点头。
“嗯,差不多都对上了。不过有件事还是要让你知道,毒死你的不是那杯茶,是你闻到的香。”
香如美人,跟不对人就是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始至终背对着郭蛤,烛光中他的身影在地上虚虚晃晃,形成一道弯曲的河流。
“暮冬,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我找了你很多年。现在,你可以死了。”
话音落,郭蛤感觉到腹部一阵爆裂剧痛,脾脏裂开,鲜血从眼睛、耳朵、鼻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你、是谁?”郭蛤嘴唇毫无意义地只是抖了几下,然后就无声地倒在了地上。
祁岁桉抿唇,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跨过他肥硕的身体。
◇第78章何人
一望无际的江面上,晨雾霭霭。天将亮未亮,天幕从偏紫些的空青色一寸寸褪洗,最后在白雾的晕染下变成了虾青。
甲板上已经有人开始走动,脚步声穿透潮湿的甲板,就好似直接踏在祁岁桉的头顶上,一只脚刚踏进飘渺的睡梦中又被这恼人的脚步声拽了出来。
棉被下他的身体紧紧蜷成一团,已经大概两个时辰了,甚至已经把腿窝的温度也都掠夺走,脚还是没有暖回来。
祁岁桉窝在甲板下的一个角落里睡觉,那里原本是放置干柴的,后来柴房挪到了船尾更靠近炊舱的地方,现在只容得下祁岁桉和一张床。
他是新来的斗手,每日缘篷绳登于船桅之上,负责占风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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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被敲响,祁岁桉没有作声。门没闩,进来的除了小陶也不会再有别人。
果然,门缝后面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和一大一小得很明显的眼睛。
“就、就知道你、你又在这睡、睡了。”
小陶有口吃之症,是船上的木匠,偶尔负责修补船体上漏水点什么的。
祁岁桉眯了眯眼,算是回答。
小陶啧了一声从背后变出一个食笼,一大一小两颗黑豆一样的眼睛亮了起来。“瞧瞧,热、热豆芽汤、烫、烫薯饼子。”
没有放的地方,小陶往里挤了挤祁岁桉的腿,坐在席子边上把自己的膝盖当桌子。
看祁岁桉兴致缺缺的样子,小陶撅嘴,“你、你这人,真、真不识好歹,这、这好东西是天、天、天、天能有的吗?”小陶一气之下连说了好几天。
小陶其实比祁岁桉还大两岁,从小就随着父亲跑船,前年才从学徒熬成了阿班。
“谢谢。”祁岁桉撑着坐起来。接过小陶立刻递来的薯饼,确实还烫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哪了?”祁岁桉咬了一口,呼出白热的气。
“就、就、就快到西梁边儿了。”
就着热汤吃下饼子,确实身体有暖回来一些。小陶这才满意地收起碗碟,忽然神情神秘地靠近祁岁桉,小的那只眼睛眯的几乎成了一条缝,道,“昨夜出事了,你知道吗?”
祁岁桉摇头。
“死人了!”小陶把手圈在嘴边小声道,眼神里还有些害怕。
“什么人?在哪?”
小陶其实没见到,但为了显示他在船上人缘很好吃得开,就把经过说得十分细致。什么货舱的甲板渗了血,伙夫跑到上层的客舱,在一个空屋子发现了满屋子的血,然后吓晕了,最后还是火长报告给了船主。
“是什么人?”
“外、外面正在查,我、趁乱来看看你。我、我记得你去收、收拾那间的被子来着。”
祁岁桉摇头,“我下值就在这睡了。”
小陶忽然咧嘴一笑,用肩撞了一下他,“我、我当然知道你。你、你、你那点胆子,都还不如我家养的小崽鸡。你看你第一次,上、上、上船栀下来脸都青的。你还、还敢杀人不成。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完手握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放、放心,兄弟我给、给你作证。”
祁岁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小陶对这人木呆呆的样子早已习惯,毕竟在一起相处了三个多月。他们相熟起来是因为挑水泡。
行船的日子漫长且无聊,不让赌钱,挑水泡成了是他们船伙计之间最刺激的游戏。
每次小陶输了都被人按着挑手上的泡,反反复复都溃烂了,直到抹了祁岁桉给他的药膏。所以轮到祁岁桉被挑水泡时,他也会护着他一些,尽量让他们下手轻点,因为他没见过那么好看的手。
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咚咚脚步声。
“我估计船、船主要清点人头,你快、快洗洗脸出来,你这、这脸色也太、太难看了。我先、先上去,你快来啊。”
随着小陶离开,祁岁桉慢慢吐出一口气。
从他收集到的有关凌云的消息来看,凌云阁也在一直寻找金砂矿,这点他属实没有想到。身为南月的太子,南月王为何会不把秘密传给太子,而是留给迟早要嫁人的公主。
母妃大概知道自己随祁延入大盛只会凶多吉少,所以在出行前将自己的贴身婢女嫁了出去,那婢女就是暮冬的娘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逃时,婢女那些金钗珠环的名贵嫁妆来不及带,却带上了那幅画,可见那并不是一副普通的画。
后来祁岁桉也去寻了郭蛤当年当掉那幅画的当铺,但当地人说,几年前当铺失火,连伙计带掌柜都烧死了。
凌云阁想必是来晚一步,被那个给暮冬送画的人抢先把画赎出来了。
所以那幅画就是金砂矿的秘密所在。母妃怕她身后无人能保护自己,于是将它托给他人,并告知父皇,只有自己能解开画上的秘密,这样父皇才不敢杀他。
但事实上,知道这个秘密一定另有其人。
所以,只要跟着这些挖金砂矿的人,就能找到那个人。
祁岁桉闭眼回想那幅画面,但其实他并不知道究竟如何破解。
咚地一声,门被踹开。
“懒货,这里果然还藏着一个!船主召集所有人集合,你没听到吗!”凶神恶煞的甲兵刀剑指着祁岁桉。
“睡迷糊了,这就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甲板上集合了所有人,个个不敢垂头,勉强直视着船主。船主的下巴到脖颈上有一道扭曲粗长的疤,下巴左边被削掉了一块,让他看起来脸是歪着的,助长了他的不怒自威。
“你就是昨夜当值的斗手?”船副按住祁岁桉,把他压倒在船主脚下。
脖颈被压得抬不起头,眼前只有船主常年不洗散发着臭味的靴子。
“是。”祁岁桉答。
小陶站在第一排,眉头紧簇,心里为祁岁桉捏把汗。
“那你昨夜可见到过老郭?”船主问。
“见到了,他晕船,让小的去取茶水漱口。”
“那就是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小陶心底一惊,脚步往外一挪。这一步被祁岁桉用余光扫到,偏头朝他投去警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陶迈出的脚步立刻停住,被那种冰冷可怕的目光吓住了。
“你若不肯说实话,那我就挨个杀。不如……就从那个小结巴开始。”
船主手里的刀一扬,刀尖指向了小陶。
小陶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祁岁桉忽然笑了一下,转头冲着船主说了一句,“是我杀的,因为他要逼我画画。”
船主顿时震颤了一下,连下巴上的刀疤痕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你……知道那幅画?”
祁岁桉掀眸,淡淡道,“南月美女,如仙如幻,过目不忘。”
等所有人都散去,小陶还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他虽然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画,单是祁岁桉亲口承认自己杀人这一点就叫他半天无法回神。
难道是怕船主真的杀了自己,而信口胡编的?
整整一天,小陶都像丢了魂一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主的房里,祁岁桉被绑着手脚,身上挨了好几鞭子,但他表情仍是那般木然:“你们大可以不信,杀了我。但郭蛤为何要把我带上船还假装不认识我?又为何接近边境才逼我作画?”
船主震怒,眼眸闪烁不定。面前这个斗手确实是跟着郭蛤前后脚上船的。当初郭蛤承诺他见过那幅画,但怕他们杀人灭口,要求下船后才肯画出那幅画,还狮子大开口的要三百两银子。
“我又如何能信你。”
“海棠对应季节,花瓣对应星斗、琴弦对应距离加之女人抚琴时面向的方向,推断出金砂矿所在位置并不难。”
话音落,祁岁桉清晰地看到船主的眸光微颤了一下。
看来是猜对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见到你的买家。”
两日后,下了船。祁岁桉被蒙眼押到一间黑屋里。
船上给出众人的解释是要把这个杀了人的斗手押送至官府。被吓坏了的小陶攥紧着自己攒下的钱袋,一路悄悄跟着。不料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祁岁桉冷冷地把他骂了回去。
“蠢货,要不是你昨天睡得早,你也得死。”
小陶面色难看地被船主和甲兵押回了船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了黑屋,祁岁桉被摘了眼罩,手脚仍被捆绑着,面前是铺展开的宣纸和笔墨。
视线恢复后,他抬头看见黑纱后好似站着个人。
“何人?”祁岁桉问。
空气静默许久。
“小骗子。”
黑纱后的人开了口。
【作者有话说】
来者何人?
黑影:你猜。
◇第79章觊觎
声音听上去陌生又熟悉,祁岁桉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几个来回,但还是想不起来哪里听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黑纱双层,那人又故意坐在阴暗处,被绑在椅子上的祁岁桉身子向前探了探也没能清脸。
“究竟何人。”
黑纱后传出一声冷笑,“你倒是先说说看,为什么非要见我?”
“因为你认识画中的女人。”
黑纱后的人静默了一阵。
“你倒真的是很聪明。”
那身影动了动,祁岁桉心忽然加重跳了一下。对方的话让他意识到,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接近真相了。
“可我怎么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再回来这里的?”
那身影忽地站起来,高挺匀称的身影投在黑纱上,莫名地,祁岁桉的心飘忽了一下。
他的唇线紧绷成一条线。
微风浮动,黑纱飘起,后面的人仍不打算出来,祁岁桉实在讨厌这种故弄玄虚,“少废话,没脸见人的话,就休想知道画上藏的秘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落,一声凌厉的刀剑出鞘声响起,眼前的黑纱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轰地坠落。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露出来。祁岁桉瞳仁空茫了一瞬后倏然睁大。
“九殿下,别来无恙。”
祁岁桉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是你?”
西梁王虞楚那张脸化成灰他都会记得。
眼前之人同五年前无甚分别,眼尾弧度上扬,左耳下坠着一个金环,手里握着一根蛇皮鞭,嘴角噙着不咸不淡的笑意,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放荡不羁的模样。
“怎么,共度一夜良宵之人都不认不出了?”男人挑眉。“要不再度一夜,帮你想想?”
“你怎么会在这?”
虞楚轻笑,眼神透着轻傲,腔调散漫,“小骗子,还是那么没礼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缓过神来,斜他一眼冷冷道,“我无所谓,你别又对着我哭一夜就行。”
虞楚当即变了脸,关于那夜的尴尬回忆又涌现上来。
“带走!”他黑着脸道。
祁岁桉的头上再次被蒙了罩子,一路先车后船,最后换了马,约莫一天半之后他的头罩才被摘了下来。
黑暗剥夺了他的视线,加之路途颠簸,这期间他只被喂了两次水和一顿米汤。头套摘下来,他适应了很久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是虞楚的寝殿。
蝇豆大的烛火在朦胧中摇摇晃晃,缓了很久祁岁桉才看清面前敞胸露怀端着酒杯怀抱美女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是我?”祁岁桉开口嗓子干哑。
这些年他的易容之术精进许多,根本无人发现。
男人啧了一声,幽幽开口,“你们大盛就是这么谢人的吗?若碰到的不是我,你能被那帮人生吞活剥地吃干净,血还要被做成血豆腐卖了知不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不以为意地揉揉手腕,被绑了两天一夜,麻绳已经被勒进了肉里。“哪帮人?”
虞楚就着美女的手吃下一颗白嫩多汁的山竹。“你从上船之前我就派人跟着你了,就怕你到这来。你说你,他们两边黑吃黑,你跟着捣什么乱?”
祁岁桉双眉皱了一下,“黑吃黑?”
“你差点儿坏我大事知不知道?本王也就是念在当年造了你不少黑谣的份上救你一命,不然,就你那点拙劣伎俩,换个人当场就把你办了!还什么海棠、抚琴,一派胡言!”
被看破的祁岁桉不言语,嗓子又痛又痒,他端起面前的茶水,放在鼻下轻嗅了下。
这动作没能逃过虞楚,他懒洋洋道:“放心吧,我疯了才会去毒南月公主的儿子。谁不知道她把南月药秘都传授于你了。”
闻言祁岁桉这才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不够,还要。”他把空杯向前推给虞楚。
虞楚看他的样子唇角勾了一下,“没礼貌,见了长辈也不叫人。”说完,还是亲自提壶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推回到他的面前。
连喝了五杯,祁岁桉才觉得嗓子不那么火辣辣了,语气淡淡道,“你算什么长辈。”
明显被噎了一下的虞楚,又啧一声然后无奈摇头,岔开话题问到,“那幅画,你当真见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其实肚子里的问题比他还多,这一路上他被剥夺了视线,但心里却分外清晰起来。
按常理来说,西梁王虞楚想得到金砂的目的路人皆知,无非是想反攻大盛,早日恢复商贸,甚至直接想夺得天下。本就土匪出身,奢靡惯了缺银子,抢自然是最快的办法。
若祁岁桉也不认识他,大概也会这么想。但经过五年前那短暂的相处了解,他知道虞楚根本就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
否则,他不会那么痛快地就同意了那个条件苛刻的澧水之盟,甚至连祁岁桉原本答应的十万两黄金最后都没要。
他还记得当时虞楚的原话——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花间酒,美人笑,此生吾愿足矣。
当时祁岁桉还在心中嘲讽了很久,并庆幸自己没长那样的恋爱脑。
所以现在来看虞楚也来抢金砂矿,背后必有其目的。
于是,祁岁桉根本不接他的话,缓缓掀眸,问道:“贵国是终于要亡国了么?”
此话一出口,连虞楚怀里的美女都吓得一哆嗦,手里剥了一半的山竹咕咚一声滚落掉地,更别说宫里那些噗通噗通跪倒一片的宫人。
不料,他们的王压根儿没听到一样,拾起山竹,毫不在意地丢进一旁盛果皮的金钵里,拉起美女的手用帕子擦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要亡国才想起抢金砂,不就晚了么?”虞楚道。
“那你所图为何?”祁岁桉问。
“那幅画呢?”虞楚也问。
祁岁桉继续问:“难不成你是想引出真正想抢金砂之人?”。
虞楚笑:“画没在你身上?烧了?”
祁岁桉:“所以,你不是想抢金砂,你是要杀了抢金砂的人?”
虞楚:“没有画,却见过,猜出画上有秘密,还敢信口胡诌,看来是没丢,知道它在一个很稳妥的地方?”
两个各不答话,各问各的。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冷风在这金碧辉煌的寝殿里横冲直撞,像冷与暖的一场无声的较量。
最终还是祁岁桉先开了口,声音沉静有力,“所以画是你派人送到暮冬手上,让他带给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楚唇角勾了勾,露出阴恻恻的笑意,“金砂矿是你母亲托付于我的。凡觊觎金砂之人,必死。”
又是一阵静默,祁岁桉也笑了笑,“那你钓到鱼了吗?”
虞楚拉起美女冰凉的手,又送了一颗山竹到嘴边,眯着眼睛看着祁岁桉笑道:
“在路上了,应该就快了吧。到时还得请我们小阿晏配合一下。”话音落,那颗饱满鲜嫩的山竹被一口吞下。
【作者有话说】
祁岁桉:噎死你。
这周,这周
必见嘻嘻嘻
◇第80章好戏
“究竟是何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虞楚伸了个懒腰,“我也不知道先来的会是哪个,且等等看是哪个短命鬼吧。”
祁岁桉望着那个懒洋洋的背影,心底升起一言难尽的复杂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行为乖张,确实不像个君王,可也不似外界所说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流氓。
祁岁桉甚至有时候感觉,他还挺伤春悲秋的。
想起五年前那夜,祁岁桉战战兢兢也以为自己羊入虎口,甚至已经备下毒药,做好与他鱼死网破的准备。
可不料这人先是顽劣地逼自己给他跳舞,被骂回去后又抬来琴让自己抚琴,失望而去后又带着笔墨来让自己给他画画,在得到一只八爪大王八之后,他又抱来一个精美华丽的香炉,让自己给他调款香。
祁岁桉这次没拒绝,给他调了个事后香。
虞楚当晚喝了不少酒,加上香的作用醉得一塌糊涂,最后就远远地坐在寝殿外的游廊外面远远看着祁岁桉流眼泪。一会哭一会笑,直到把自己累睡着了。
第二日看着自己作下的一片狼籍,这人厚颜无耻地不肯承认了。恰好一个宫女看见祁岁桉沐浴时身上的一些伤痕,宫中就渐渐起了风言风语。
更让祁岁桉无语的是,这个西梁王毫无下限地往这黄谣上添油加醋,说自己当夜如何威风八面,与祁岁桉如何风流快活,听得宫女羞红的脸都能滴出血来,大有将那些从盟约上丢了的面子都从“床榻间”找回来了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还没见过哪个一国之君能如此幼稚、下作。
他当时才不屑这些流言,能活着回到大盛查清母妃死因才是他当时唯一惦念的事。
如今回想起来,这个虞楚与母妃的关系绝不简单。且虞楚是想让自己帮他杀掉要来抢金砂矿的人。这样不用脏他西梁王的手,用自己一个盗墓贼的身份去做这件事最为划算。
这算盘珠子拨得怕是八百里外的猪都听见了。也不知会是何人跳到这陷阱里来。
还有那幅画,当时一心只记得抱走暮冬,却忘了那幅画,也不知道它最终落在何人手中。
想到这里,思绪像坠入悬崖的河流,猝然又自然地断在了天边。
盛京正值隆冬千里冰封,而澧水却江波依旧。连续赶路十日,对于常年行军的人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苦了跟来的乐安。
浑身颠簸得散了架一样,到了澧水边的县驿站,乐安已经又昏昏沉沉发起热来。
花朝给他喂完药,盖好被,就退了出来。
准备回房睡觉时,看到陆潇年屋里还亮着灯。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花朝朝那光源一步步靠近。
暖光透过窗纸朦胧地映在斜斜的窗台上,花朝先是咳了一声,然后屈手指敲了敲窗棂。
“将军,还没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面没什么动静,花朝准备要离开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你也没睡。”
花朝有点局促站在门口,他往屋内匆匆扫过一眼,看到烛台下那幅长卷。
见陆潇年没有要收起那幅画的意思,花朝又扫了一眼,“那个,我想替乐安谢谢你。”
原本没打算带乐安的,但是花朝一是不想将他假手于人,二是乐安察觉到什么似的,在他们决定亲自来寻金砂矿之前的一天,突然说想出去走走。
花朝本以为陆潇年会拒绝,但没想到陆潇年什么都没说。一路上两人还是几乎能不见面则不见,但花朝眼见乐安明显情绪开朗起来。
从小被圈禁于深宫大内,从未离开过高墙之人,一路上都被江河山海的万千景象震撼着。
所以,花朝想谢谢陆潇年。
陆潇年静默少倾,道:“不必。”
只得到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回应,虽在意料之中,但花朝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见陆潇年又端起烛台低头端详,就要退下,忽然这时又听到陆潇年说了句:“兄弟间不必言谢。”
花朝双脚像被钉在青砖上一样,刚要感动,就听到他说,“病恹恹的,别非等失去再后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被兄弟二字捂热的心,一下就又坠了下去。
“听闻前一阵有个盗墓的船上扣押了个杀了人的斗手,明天叫县官来问问。”
花朝出于习惯性应了,但他其实没听见陆潇年说了什么。
直到陆潇年的目光从画上抽离出来,望了眼像灵魂出窍似的花朝,唇角冷淡地勾了勾,“当年教我的时候不是挺会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自己喜欢?”
直到退出门外,花朝还是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原来,他对乐安的喜欢而且已经到了连陆潇年都看出来的程度。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已经停到了乐安屋外。夜里空气冰凉如水,但一想起乐安的笑,心里就暖了起来。
第二天,县衙里的县官连滚带爬地赶来了客栈,见到陆潇年吓得腿软趴在冰凉的地上直哆嗦。
不赐座还好,赐了座的县官以为被赐了断头饭,要命不久矣,袍子下半个屁股高悬着,双股战战地把前几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连有个大小眼的傻子想给他赎身的事都说了,希望自己这么配合兴许能换回条命,结果偷偷掀眸瞥到陆潇年更黑沉的眸色,县官差点一屁股坐空摔倒地上。
“你是说,那个会作画的人被带去西梁了?”
县官一脸死灰的点头。
“那人长什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脸真的是丑得我吃不下饭。不打算换回来吗?”不等祁岁桉回答,虞楚就自己抢答了,“也是,哪有长这么妖孽的盗墓贼。”
虞楚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就委屈小阿晏了。到时还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祁岁桉恶心得啐了一口,眼眸翻涌起厌恶。
“配合?你就不怕我又坏你的事。”
虞楚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垂下眸子的祁岁桉,道:“你舍不得的。”
就在这时,宫人小碎步来到了大殿上,“启禀王上,有一队人朝咱们西梁来了。”
虞楚弯了唇角,笑道,“腿脚挺快啊。”
祁岁桉正在扒拉着碗里的葱花,心不在焉地只留了一只耳朵听。
就听到虞楚忽然提高了嗓门,“大盛将军啊?待本王亲自去宫门相迎!”
祁岁桉手中的筷子倏地抖了一下,手腕像突然无力一样,吧嗒掉了一只筷子。
他抬眸,正对上虞楚那双含着阴笑等着看好戏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晚修文晚了,sorry
◇第81章庆幸
大盛将军?
大盛有几个将军?
是哪个?
祁岁桉大脑空白一瞬,指尖微微发麻。虞楚看着他,眉梢微挑,身后立刻有侍卫冲过来将他按倒在桌子上,嘴里还被塞上了布。
“暂且委屈殿下了。”虞楚微笑拍拍手,拍掉手上红豆酥饼的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卫将祁岁桉带走。
空荡荡的后宫里,祁岁桉被关进了其中一间。西梁的天总是湛蓝的,屋檐一角探出几枝金桂,偶有鸟雀从窄小的轩窗前掠过。
这是祁岁桉眼前能看到的全部景象。
日光照在东窗角,没有人来。
日光移到正中,仍无人来。
日光移到西,仍是一片寂静。
屋内越来越暗,像被蒙了一层黑纱,眼前的那些景像一点点在天幕里褪色,消失。
祁岁桉的心像在暗无边际的深海里浮浮沉沉,耳边只有自己冰冷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身后的门何时会被打开,走进来的又会是何人。这种折磨,随着夜幕的降临越来越令人窒息。
突然,吱呀一声,院门响了。
接着是脚步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的心脏倏地被揪紧。
他挣动身体,将与身体绑在一起的椅子努力转正,面冲那扇门。椅子腿和青砖摩擦,发出类似指甲划在琉璃上的刺耳声音。
“大人,这边请。”
纷杂脚步声终于停在了门口。
祁岁桉深呼吸,抬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门。
先进来的是光,双眼的刺痛让祁发按不得不低下头来,余光的缝隙中,地面上的被拉长的人影一直延伸到脚下,他本能地,缩回了脚尖。
是谁?
祁岁桉抬起头,闷滞晦涩的光线从高大的身影后而来,而他的脸是晦暗的,模糊的,可祁岁桉心头却犹如踩空般蓦然一悸。是陆潇年……
他来做什么!
“陆将军,这便是你要找的那个盗墓贼,按我西梁律法被拔了舌头。”虞楚道貌岸然的声音在陆潇年身后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陡然抬眸,视线越过陆潇年看清了虞楚的表情。
“陆将军此行颇为低调,没有带什么随从,这几日里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着,随时听候陆将军调遣,若有任何闪失,小心本王也拿你们的舌头当下酒菜!”
虞楚倚在门边,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但目光里对祁岁桉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是要他当哑巴,用他来当诱饵试探陆潇年此行的真实目的。
“此人全权交给陆将军处置,不过今日已晚,舟车劳顿,将军还是先休息吧。”虞楚站直了身体,“带陆将军去休息。”
陆潇年闻言转头对虞楚道,“多谢西梁王。”说完,视线没有再停留一分转身离开了。
门再次被关上,光线随陆潇年的身影一并消失,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漆黑,瞬间吞没了视线里所有东西,也包括祁岁桉自己。
陆潇年没有认出他来?
紧张到极致的心跳仍震动着耳膜,祁岁桉忽然为自己感到可笑,紧张什么,他明明是该庆幸才对。
即便陆潇年就是流萤是真的,但密室里那些被囚禁,被索取被狠狠踩踏的尊严也是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漫漫长夜,祁岁桉蜷在靠墙的角落里。
他不知道陆潇年来做什么,更不知道虞楚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呵,两个疯子聚到了一起。
祁岁桉不知道自己是隔山观虎的那个看客,还是会被殃及的池鱼。
他刻意忽略心头那一丝莫名的,尖锐的痛。
窗外,月光冰透如玉,寸寸西移。
祁岁桉不知道自己何时昏睡过去的,等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又是一片湛蓝。
西梁好像分不出什么四季,天总是蓝的,空气中总有淡淡的花草香,空气也时常湿润。
祁岁桉望着天发呆,突然门在身后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的太监。
“小的奉王上命令,来伺候公子沐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拔掉口中麻布,解开绳子,祁岁桉手腕酸痛,下颌更是酸得几乎合不上。
祁岁桉道,“我要熏香。”
太监顿了一下道,“好的,小的这就去。”
开门的瞬间,祁岁桉视线扫到门外,竟无人把守。
祁岁桉走到书案前,取下笔。
他低下头,笔尖颤了又颤。
罢了,就当还了流萤的情。
将写上字的纸叠好的那一刹那,心口又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他告诉自己这是放下,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西梁王害他而坐视不理。
太监很快回来,手托熏香盘,沐浴完祁岁按又道,“我饿了。”
“小的这就去给公子取吃食。但今日冬至祭祖有宫宴,王上有令,让公子不要随处走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模糊着应声。
太监转身往外走,门还未拉开,突然后脑一阵钝痛,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咚得一声栽倒在地。
祁岁桉放下手中的紫铜香炉,换上了那个小太监的衣服,托着熏香盘,带上门,走了出去。
西梁虽不大,但这皇宫却比大盛还要奢华,他想找到陆潇年谈何容易。
踌躇间,忽然他从身后被人撞了一下。
“呦,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躲懒呐?”一个太监瞧见眼他手中的东西,骂道,“陆将军可等着用呢,还不赶紧送去!”
闻言祁岁桉立刻抬脚继续往前,身后又追来骂声,“蠢啊,济明宫在那边,哎呦喂!”
看到祁岁按低头朝自己指的方向去了,太监在他身后露出笑容。
到了济明宫,层层宫门外都有重兵把守,祁岁桉低头道,“小人来给将军送熏香,烦劳大人通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侍卫将祁岁桉高举过头顶的熏香盘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番,“等着。”
侍卫敲响陆潇年的房门,听到是来送熏香的,陆潇年放下了手中的书。
“昨夜不是特意吩咐了,我们将军不喜熏香的么?”一旁清秋先出了声。
门外侍卫也皱了皱眉,顿时心头掠过一阵异样。“那是下人搞错了,小的这就把人撵出去,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清秋嘁了一声,继续剥花生。突然,陆潇年开了口,“让他进来吧。”
还没走的侍卫在门外听到了,赶忙应声。心想这些贵人的心思真是千变万化。于是他走回去,对祁岁桉语气不耐烦道,“将军让你进去”。
祁岁桉低头,跟在侍卫身后。
济明宫内院落不大,但十分雅致。松柏环翠,庭前有溪水潺潺。跨过一段木桥,拐过亭廊就来到了陆潇年的门前。
祁岁桉深呼吸,推门,低头迈了进去。
“小人来给大人送熏香。”他觉得自己嗓子又干又涩,像是被粘在了一起,倒是听上去有几分像那些轻声细语的太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看都没看,扒拉着花生壳里找花生,“放那吧。”
祁岁桉走到书案前,放下熏香,将一直藏在袖中的字条藏在托盘下。
他埋下头,余光能看到书案另一端陆潇年的袍角。
他本应放下熏香就立刻退出去,但此刻脚下仿佛生了根,将他定在原地。
“怎么,还有事?”清秋掀眸问。
陆潇年闻声也抬起了头,打量面前这个小太监。衣服不大合身,袖口短一截,露出一截手腕,隐约似有红痕。
“没有,小的这就退下。”祁岁按赶忙收回手,藏回袖中,然后低垂着头往门外退。
“你等等。”陆潇年忽然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事要请假,就把明天那章提前一起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祝诸位宝宝用餐愉快。
◇第82章重逢
后悔几乎在这一刻就开始在全身蔓延了。
祁岁桉后悔刚才那一刻的失魂,更后悔来这里的那个决定。
“过来,伺候更衣。”
阴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一字一字,像根根利箭,射穿祁岁桉的后背。
而陆潇年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压下来,压在那截细白的后颈上。
清秋也惊惑地抬了头,看了看刚换完衣服没多久的陆潇年,又看了看那个从进来一直垂着头的小太监。
只见陆潇年站起身,朝屏风旁的木衣架走去,随意取下了一件青色外袍,丢进小太监手里。
陆潇年一言不发擦过他的身旁,走到屏风后,站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沉甸甸地静默着。
“怎么,是要我自己来吗?”
祁岁桉这才恍过神,脚步沉重地跟进去。
屏风后是被阻隔出的一个狭长的空间,本就空气稀薄得可怜,此刻祁岁桉拿着衣物,手心沁出薄汗来。
他暗暗吸了口气,刻意让自己尽量放慢呼吸。
他不一定是认出了什么,兴许只是临时起意想换件衣服而已。
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指尖伸向陆潇年的腰带,开始为他更衣。
逼仄的空间内静得只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尽在咫尺,鼻间灌满了陆潇年的气息,霸道地挤压着祁岁桉的呼吸,迫得他再次想逃离。
随着腰带一点点解开,外袍一下松散开来,露出里面的亵衣,陆潇年胸膛的起伏好似在加快,祁岁桉的指尖随着也在微微颤抖。
落在后颈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重,重得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他指尖触及陆潇年的胸膛时,他的手腕被一把擒住。
熟悉的危险气息从陆潇年周身散发出来,手腕上传来清晰地痛,祁岁桉咬了下舌尖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抬起头来。”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祁岁桉耳中开始嗡鸣,几乎要覆盖掉震耳的心跳声。
“不是因为有话要说,才大着胆子闯进来的吗,抬头。”
陆潇年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但实际没有人比祁岁桉更清楚地知道那每一个字背后蕴藏的力量。
陆潇年的手掌一寸寸收紧,祁岁桉感觉自己的腕骨在一寸寸裂开。
突然,“砰”地一声,祁岁桉整个人被推抵到墙上,后背撞到坚硬冰冷的墙壁,好似震得整个房梁都在颤。
清秋闻声腾地从椅子里跳起,朝这边跑。
“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屏风外的清秋立刻收住了脚步。
祁岁桉的两只手腕一起被死死按住,抵在墙上,几乎要被捏断。
陆潇年的身体像一堵厚重的、燃烧的墙,呼啸着朝他压下来。
“我叫你抬头。”陆潇年的声线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绷断。“为何不敢看我。既然这么怕我,为何还要来。”
祁岁桉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他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他一点点抬头,脖子上顶着千斤重的压力,艰难地一寸寸移动。
就在对上陆潇年视线的那一霎,祁岁桉狠狠哆嗦了一下。
陆潇年眼中的疯是他曾无数个深夜噩梦的根源,祁岁桉只看了一眼,便浑身血液逆流,瞬间失去了全身的温度。
陆潇年用手扣住他的下颚,阻止他又要逃开的视线。
他紧紧盯着手中那张陌生的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陌生又如何,眼神是骗不过他的。以及他的呼吸、温度、气味,此刻他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是他曾经那么熟悉,却又苦苦寻找了那么久的真实。
老天待他不薄,终于被他找到了。
幸好眼前的人是热的、软的、触手可及的。
足够了。
陆潇年用视线在身上一寸寸丈量,像是在确认祁岁桉的状况。同时手指一点点不自觉地向下,从下颚缓缓移动到脖颈。虎口收紧,感觉比之前更细、更脆弱。
瘦了这么多。
陆潇年竭力克制着想收紧虎口的欲望。
两年了,不知安危,不知生死,将自己刻意藏在这副陌生的皮囊下,一次次躲过自己的寻找。
如果掐死他就能换来平静的话,他或许早就这么做了。
但陆潇年克制住了,掌心贴着祁岁桉的脖颈,感受着那颈侧跳动的脉搏。
陆潇年凝眸,深深望进那双眼睛,像一个疯狂的吸血虫,迫不及待地想从中汲取支撑他活下去的养份。“你为何会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觉到陆潇年的手掌在一寸寸向下移,甚至有指尖几乎探进了他的衣领,祁岁桉猛地一震。
身体本能的警告向他发出不安的警报,耳中的嗡鸣震着大脑和快要碎掉的耳膜。
他再次抬头,看见了陆潇年的眼神,刹那间,那种暗无天日的记忆如汹涌地潮水般朝他扑来。
祁岁桉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微红的眼眶都在跟着发颤。
“放开我。”祁岁桉嘴唇翕张。他不知道陆潇年有没有听到,反正自己他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因为那三个字被尽数淹没在了耳中尖锐的嗡鸣中。
他知道他失败了。他逃不掉了。
他逃了两年,也逃避了两年。
但还是失败了。
这两年里,他不断告诉自己,陆潇年变了,因为流萤是不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他根本处理不了再次面对陆潇年的局面。他想象不到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去面对一半是流萤一半是陆潇年的那个男人。
事实证明,他确实无法面对。他这两年的努力,化为了泡影。等待他的,仍旧是那些可怕的回忆。
如海啸般的嗡鸣,还在一浪浪灌进他耳中。剧烈地挣扎扭动也没并没用,陆潇年只是将他抓的更紧,好似害怕一松开他就会在他眼前融化消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罢了。
祁岁桉阖上了眼,冰凉的脸上滑落下两道泪痕,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因为假脸是感觉不到、也没有任何温度的。
如果自己的心,也能包裹在一张假皮下就好了。祁岁桉认命地低下了头。
可能,这就是他逃不开的宿命。
渐渐,急促的呼吸逐渐回落平静。可是,祁岁桉想象中粗暴的吻和那些霸道的占有并没有一同落下来。
相反地,他感觉到手腕上的桎梏消失了,疼痛随之减退,那堵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墙也在一点点后退,远去。
他一点点睁开眼,看见陆潇年眼眶红得骇人,黑沉的瞳仁缩瑟,嘴唇在一翕一翕。嗡鸣声中,像剥开一层层包裹着银丝的茧,他艰难地分辨出了陆潇年口中的喃喃:
对不起
别怕我
对不起
◇第83章惊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对不起的分量太轻,但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潇年已经忘记了多久没见过他的眼泪,不知从何时开始,祁岁桉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流过眼泪了。
明明五年前在流放的路上,他是个夜夜都会在自己怀里偷偷哭的人,像一只无家可归淋了雨的猫。
那时的他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可是他却因为怕暴露自己恶劣的心思没有给他对等的信任。
等他再见到祁岁桉,他已经将浑身柔软的绒毛换成了尖利的刺。而他以为只要将刺拔掉、磨平,他就可以再次得到他。
可是他忘记对方也是在不断成长的,何况那本就是一个从出生起就流着高傲骨血的男人。
所以当温热的泪水再次触到他的手背,心底像冰封的河面轰然裂开,他才猛然惊醒。
即将消失殆尽的理智就在那一刻勒住,像一条绳索突然勒住了他的喉咙。祁岁桉畏惧的眼神让他无法呼吸。
于是颤抖的指尖,缓缓离开了那片温热。像从自己的身体掏走了什么一样,尽管撕扯的生疼,但他知道,他只能这样做。
此时,一缕阳光移过屏风,投映在陆潇年侧脸上,令他的脸一半陷在阴影里。眉尾被阴影拉得很长,睫毛下蕴积出一片阴暗,似深潭般幽暗。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传报:“西梁王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屋内回应,虞楚大步如风跨了进来。清秋起身,慌忙在身上蹭了蹭手,朝屏风扫一眼,高亢喊道:“参见西梁王!”
“陆将军呢?”虞楚阴沉着脸,视线在屋内梭巡。
“……将军在更衣。”清秋看着虞楚的脸,一时恍惚竟觉得这西梁王好似来捉奸的正夫。
虞楚转身,看到是有一对人影透过日光交叠在屏风上,顿时脸色更加黑沉。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此时屏风后传出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算了,笨手笨脚,滚。”
随着话音落下,那道更高大些的影子后退了半步。
嘴上说着滚的人先放了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这半步的空间却令他重获呼吸,如释重负。
像被踩在狮子脚下的猎物,狮子一松开爪子立刻夺命而逃。
可刚一迈出屏风,虞楚就迎上来将他拦下,并拽到身后。
虞楚沉眸打量,像在确认他的状况。
祁岁桉轻摇了下头。
可是虞楚低头,发现他脸上有泪痕。微红的眼眶里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好似一潭死水。不知想起了什么人,虞楚眸色变得复杂,下意识抬手去给他擦。
恰这时陆潇年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西梁王!”陆潇年眸色阴鸷。
于是虞楚的手悬在半空,意识到是自己恍了神,慢慢收回手,垂在身侧。
他转回头望向陆潇年。
那人眼眶也有些红,额前发丝微乱,苍白沉郁的脸让人觉得无端疲惫和沉重。
“陆将军。”虞楚挪动半步,用身体挡住了祁岁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朝祁岁桉迈了两步,但两步后,足尖又停下。
“西梁王来得好巧。”陆潇年面色沉沉地看着他。
虞楚斜去一眼,冷然道:“本王听闻他逃出来跑到了陆将军这里,怕他对将军不利,特来将他抓回去。”虞楚朝身后示意,“把人带走,严加看管!”
“等一下。”陆潇年道。
迈进来的侍卫停住了脚步。
“西梁王可是说过,将他全权交予我处置。”
闻言,虞楚轻挑了下眉,看了眼祁岁桉,不紧不慢道:“本王是说过,但那也要问过他本人的意思才行。”
陆潇年喉间冷哼一声,声音里像渗着冰碴,“西梁王果然贤明,连一个小盗墓贼的意愿都如此尊重。”
虞楚掀眸,也懒得再跟他装,于是意味深长挑眉笑道,“是啊,谁让他不是一般的小贼呢。”
他转回头,等着祁岁桉的回应。
空气再次静默。阳光将祁岁桉的影子在他身后拉得很长。
陆潇年眉微拧起,目光沉沉压地在祁岁桉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祁岁桉双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摇了摇头。
虞楚冷笑耸了耸肩,“那抱歉了陆将军。”说完,他拽起祁岁桉的袖子,将他拉出门。
望着扬长而去的那道身影,陆潇年心脏传来清晰的痛。
可他不敢再追去,脚下似有千斤重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半晌后说:
“看好他。”
清秋立刻回复,“是。”
祁岁桉被带回了后宫的那间屋子。那被砸晕的小太监早不知了去向。虞楚命人先给他端了些吃食来,看着他好好吃下后问:
“他认出你了?”
将最后一口红豆粥送进口中的祁岁桉,像是个布偶眨了眨眼算是回答。
虞楚嘁了一声,“装了这么多年的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一下就让人看出来了?”
祁岁桉无言以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沉默半晌后,他开口道:“现在我也没用了,放我走。”
“……你能去哪?天下之大,何处容身?”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祁岁桉转头望向窗外,将目光投向最远的天边。
“可你们……”虞楚看着祁岁桉苍白的面色,顿顿了顿,道:“算了。”他走到祁岁桉身侧,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先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明日我带你出去。”
说完,虞楚抬脚朝门外走。
“等等。”祁岁桉叫住虞楚。他没有转头,茫然地望着窗外,问:“你会杀他吗?”
虞楚按在门上的手滞了一下,唇边露出一抹阴翳的笑,“那得要看他。”
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祁岁桉的双肩徒然陷了下去。
大脑仿佛停止了转动,那种疲惫感再次涌来。
可能是身体真的太累,祁岁桉感觉好似虚脱了一样,浑身乏力,手脚拽着他向下沉。他像一副空荡荡的皮囊一步步挪到床榻边,连衣服都忘记脱,抻过被子钻进去,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明明很冷,却又仿佛有一束暖光笼在身上,教他沉沉。耳边簌簌声不断,屋外像是下起了大雪。一阵犬吠在北风呼啸中时断时续,他起身打开门,瞬间被雪拂了满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什么都看不见,可忽然间,漫天大雪静止住了。雪花停止了坠落,他伸出手,从空中摘下一片六菱雪花。
透过晶莹剔透的雪瓣,他看到远处雪地里蹲着一只大黑狗,正远远地看着他。
它的眼睛黑亮,但看向他的眼神却不知为何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祁岁桉朝它招了招手,那大狗就跑了过来。
但是一进门后,它又停在了门口,垂着头不靠近,也不离开,就蹲守在门边。直到他主动走过去,祁岁桉弯腰去摸它的头顶,大狗才又抬起眼睛看他。
它体型很大,毛发厚实温暖,还带着风雪的味道。祁岁桉想起小时候在宫里遇到过的那只小狗,也是浑身黝黑,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蹲在树下,也是这样怯生生的看他。
只可惜,因为自己很喜欢,总去偷偷喂它,被发现后,那只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祁岁桉顿时觉得这只大狗就是曾经小时侯的那只,是回来看他了,于是他俯下身,抱住了它的脖子。
大狗先是闪躲了一下,眼神里好似怀疑,可很快,它就把头小心翼翼地蹭在祁岁桉脸颊上。鼻子冰冰凉,呼出的气又很温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突然间,大狗挣开了祁岁桉的怀抱,朝着门外狂吠起来。
门被风吹开,飞雪轰然落下狂吹进门,将衣着单薄的祁岁桉几乎掀倒,他双手挡着脸,大黑狗冲到门口朝外面狂叫,漫天棉絮看不清天际,但是渐渐有一个黑影,身骑高头大马,一身耀眼的明黄盔甲,从风雪中一步步朝这间小屋走来。
祁岁桉在看到那黑影后就开始害怕得颤抖,他的脚步跌跌撞撞向后退,明明那人还很远,但是祁岁桉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你的血太脏了,都是仇恨,父皇来帮你清理干净。”
祁岁桉浑身湿透,被风雪打透瞬间凝结成了冰霜,裹在他身体的表面。
他浑身打着哆嗦。这时,一个暖黄的光源出现,并不断靠近着,祁岁桉握住那温暖的光,光斑停留在他手上,手立刻温暖起来,那光斑又停留在他额头、脸颊、脖颈、胸口……
他像抱幼时那只小狗一样,紧紧地将那片光留在自己的怀里。
今夜无月,夜风吹进窗户,年久失修的窗棂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床幔被风吹得轻扬。浓稠的黑暗中,一双浓得化不开的墨眸紧紧盯着床榻的一角。
明明诺大的床,却大部分都空着。只在贴墙的角落里蜷着一个人形,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抱的很紧。
陆潇年伸出手,将他湿漉漉的额发拨开,却发现他在浑身发抖。
一声无奈的叹息声,落入静谧的夜色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晨光微熹,穿透薄薄的晨雾照进窗,祁岁桉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色,只是窗外的桂花不知何时被风吹尽吹落。
祁岁桉侧身,摸向身侧,一片冰凉。
他忽然想起昨夜的梦,这两年来不管梦的开始是什么,最终都会变成反反复复的同一个噩梦。只是马背上的人有时是他的父皇,有时是皇后,有时甚至是一具没有头的尸身。
只有昨夜,像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洞中,篝火将他环抱、熏烤着,他醒来时居然浑身都是暖的。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两年来他的手脚就从未暖过。
就在他愣怔时,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有些年岁的太监。祁岁桉立刻认出,就是那天骂自己躲懒的那个。
那太监笑盈盈走进来,朝祁岁桉行了个礼,然后眯起狭长的眼睛,笑道,“殿下,该上路了。”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忍不住,一点也忍不住
不让来,偷偷来
◇第84章克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最讨厌这种潮闷天气。他怀念盛京的秋天,满园枫叶,天高气爽,出再多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黏一身。
他躺在树叉子上,用个西洋镜远远地望着窗户里的人——穿得严严实实,坐得端端正正,已经从早上坐到正午。又晒又闷的天气,居然也不开窗。
想到这,清秋陡然打了个激灵。按说九殿下也是自幼生活在盛京,怎么能这么习惯西梁的天呢?
咯噔一下,清秋的心往下一坠。看了看来往宫道上没有人,一个飞身落在了对面的屋顶。
他手脚极轻,攀住屋檐上的瓦片,双脚倒挂在雨檐上,眼睛一寸寸朝屋内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清秋魂都飞了。
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的哪还有祁岁桉的影子,衣服是一样的衣服,可是脸确是一张奴颜媚骨的脸。
一声细绳吊着他的头发悬在房梁上,是正儿八经的头悬梁,四肢与桌子、床栏绑的结结实实,难怪远处看这人做得端正像在桌前一直看书一样。
关键是那绳结绑得利落整齐,竟打得还有几分漂亮。
清秋一拍脑袋,重新找回重点。——祁岁桉被掉包了!紧接着他就想起了陆潇年的话——看紧点。
抱着死定了的心情,清秋的脚步落在济明宫院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大快天亮才回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刚睡。可是事关重大,清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咬牙一跺脚推开了陆潇年的房门。
“怎么了?”
清秋都还没开口,陆潇年腾得就坐起了身。
从看到清秋的表情开始,陆潇年的心就开始往下沉。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从香盘下发现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陷阱。
江波渺渺,江面平缓开阔,像一条玉带夹在两侧青山之间。
“省点劲吧你。”虞楚摇着扇子,望着麻袋里还在挣扎的祁岁桉。
“打伤毒晕我那么多宫人,要不是看在你阿娘的面子上,我早给你扔江里喂鱼了。”
噔噔噔,甲板上传来脚步声,“王上,陆潇年追来了。”
虞楚哼了一声,合上扇子,“总算来了,腿脚可真慢。”他挥手,麻袋被吊上了船的桅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尾远远驶来一叶轻舟,除了船夫,上面只站了一个人。
虞楚轻笑了一声,“还真敢一个人来。那就请上来吧。”
陆潇年在禁卫的看押下下来到甲板上,站在了西梁王的面前。
虞楚看着他笑,拍手道,“明知是陷阱还敢踏进来,不愧是令匈奴闻风丧胆的陆潇年。”
满船布满重兵,还有两架弩机正对准着陆潇年。
尤其是虞楚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近卫,身背重弓,一看就知武功高强。
而陆潇年定定望着西梁王,视线微微向下觑着,道,“用什么换,不妨直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虞楚突然大笑。“好好好,这票绑得,痛快!”
笑声还未停,突然虞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弩机,瞄向陆潇年。
“自然是用你的命。”虞楚脸上的笑猝然消失。“别忘了当年可是你陆家和祁延一起荡平了南月。”
“我要先见到他。”
桅杆上的麻袋已经被吊到顶端。随着里面人的挣扎在剧烈摇晃,整个桅杆都好似随时会倾倒。
虞楚抬手。一个斗手像一只猿猴一样,身形矫捷手脚并用地爬上桅杆,到了麻袋前,用匕首扎进麻袋,露出一道缝,扒开,露出那张脸。
“都知道祁岁桉善易容之术,我怎么能确定这假面背后是谁,放他下来,我要看到他真的脸。”
突然桅杆上的麻袋轰地坠落下来,陆潇年一个飞身过去,将坠下的人紧紧抱在怀中。
假面被揭去,露出祁岁桉那张苍白的脸。
陆潇年眸色暗了下来,拳骨苍白。
然而怀里的温热只是从存留了片刻,陆潇年就被推开,祁岁桉被那近卫一把带到虞楚身后。
虞楚摸了摸鼻尖,笑着看他二人,道:“其实陆将军都要死的人了,是真是假又与你何干。”
“既然你早就想杀我,为何不第一日就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多无趣。”西梁王嬉笑。
“哪有看着有情人从此阴阳相隔,一个为救爱人死在面前,一个抱憾了却残生来的有趣。”
“疯子。”
“多谢夸奖。”
虞楚懒洋洋伸手,好似拿累了将弩机递给身旁近卫。近卫接过将弩机,对准陆潇年。
虞楚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何而来。你猜的不错,金砂矿的确在我西梁边境。而你手上的画上确就有金砂矿的位置。所以,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没带画来,才是你的死因。”
“我带画来也是一样死。其实你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周章,你大可直接将我杀了,然后回信给刘家。”
刘臻敢在没找到金砂之前就这么嚣张地大肆贪墨,修建沟渠,定是得到了西梁王的什么承诺,由此也不难推断出关于金砂的那些秘密是从何而来了。
“哈哈,陆将军果然聪明。是啊,三皇子有了我的支持,就等同于手握金砂矿,天下谁敢不听其号令!而我,拿捏着你们大盛的命脉,就是在为我南月报仇,这天下其实尽在我囊中。”虞楚又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船上,突然,一柄匕首抵在了虞楚的后腰之上。
“让他们都退开。”一道森冷的声音从虞楚颈后传来,激起他一身寒意。
虞楚身躯僵直,瞳仁一震,“你、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里到底有什么秘密?”祁岁桉用手中的刀尖刺开虞楚的衣服。虞楚的皮肤感觉到了匕首的冰冷。
原来那个斗手就是桃月,她划开麻袋后,就将匕首偷偷塞在了祁岁桉手中。
虞楚干笑一声。“你不是早就猜出来了么?”周围的禁军呼啦一下围上来。
“你知道我那是都胡说的。”祁岁桉将匕首再次抵近。“让他们都退下,放下兵器。”
“好吧,”虞楚挥手,示意周围的禁军退下。禁军层层退开,退到船边,将兵器纷纷放下。“金砂矿的位置,其实就藏在那画的夹层之中。”虞楚道。
祁岁桉回头看了眼陆潇年,陆潇年点头。
虞楚抬头间这才发现船竟然朝一侧的岸边驶去,他惊异望向陆潇年,“你、你竟然……”
陆潇年唇角勾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你也说了明知是陷阱。我陆家军能一次次活下来,不是全靠运气。不做好万全准备,我怎敢堵上所有人的命就踏进来。”
哗啦一声,十几个黑影从船舷下面翻上来,禁军脚下的兵器被转瞬抛进了江中。
早在陆潇年决定要来找金砂矿之前,他就早早让孟春清秋和桃月他们悄悄潜进了西梁,这艘虞楚常用的官船也早在他控制之中。
祁岁桉既然冒险来提醒他,他昨夜在祁岁桉枕下也留了一张字条。提笔很久,最终还是只画了一艘船。
“难怪祁岁桉说要走水路,还那么配合地就答应把自己绑起来演这出戏了。”虞楚哂笑,望着陆潇年,“我还真当他几年不见变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眸色微变,咬牙道:“西梁王还是担心自己吧。”
说话间,船已快要靠近岸边,虞楚被祁岁桉用刀抵着,推到船舷边。祁岁桉轻笑一声,在他身后低语道,“谢谢西梁王几日来的款待,看在我母妃的面子上,我就不丢你下去喂鱼虾了,不过,你可要游快一点。”
说完,那些整齐立在船边的禁军被暗卫们一脚一个踹下了船,饺子下锅一样,噗通噗通溅起高高的水花。
最后只剩了虞楚。
陆潇年站在祁岁桉身后,盯着祁岁桉背影,眸光翻涌,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双层高船下江水滔滔,贴得极尽的二人不知耳语了什么,陆潇年的指骨发出咯咯响声。
他的双眸越来越红,就在骨子里的那股疯要冲出胸膛时,祁岁桉一抬脚将虞楚踹出了船舷。
水中立刻响起一片惊叫声:“王上!”
可不料虞楚邪笑一下,手指擦过船舷时竟抓住了祁岁桉的腰带。一股邪力,他将祁岁桉一起拽翻下了船!
他怕水。
陆潇年几乎一个闪念间跟着飞出了船舷,伸手去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仰面望着坠落下来的二人,虞楚唇边勾起一个满意的笑。
【作者有话说】
西梁王:今日kpi达成
鱼虾:喂的也太多了些吧
◇第85章下坠
那布满厚茧的指尖擦过自己的衣角,祁岁桉蓦然瞪大双眼,风声如剑刺入双耳,下一刻,脊背砸向水面,近乎断裂的疼痛让他还来不及想,冰凉刺骨的江水混合着泥沙轰然奔袭向口鼻。
下坠,一直下坠。
江流犹如巨兽猛压狠踩,仿佛一定要将祁岁桉按进江底才肯罢休。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口漆黑寒冷的深井之中,变成了那个只有五岁,哭喊到无力的祁岁桉。
胸口的仅存的气息被挤压,对呼吸的渴望让他拼命地游动,可这不是平静无波的深井,哪怕他如何挣扎也无法将自己送出水面。
就这么死了吗。
他不甘地睁大眼,浑浊江水裹着沙砾刺得眼睛生疼,但他不敢闭上眼,生怕闭上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绝望中,忽然有一束光射入水中。暖黄的,摇晃的光一点点散开,同梦中的那个光斑一模一样。他倏地睁大眼睛,奋力地蹬脚朝那水面上的光挣扎靠近。
光斑变大了,他手指极力朝那光斑伸出去。可肺里的气在一点点耗尽,窒息感和死亡的恐惧再次大口大口地吞噬掉他残余的意识。
就他再也呼吸不上来,绝望地闭上双眼时,突然身后出现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那只手臂环过他的胸口,一股结实而强大的力量将他朝上托起。
祁岁桉猛然转身,看到了熟悉的脸。被水覆盖的眼睛正惊惶地望着他,不断有气泡从他紧抿的唇缝间露出。
水,柔软无形,也最为恐怖。被这种致命的柔软一直紧紧包围的祁岁桉一旦抓到了坚硬的东西,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那一瞬迸发出的对生的渴望打破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紧紧握住了那只手臂,随陆潇年的大力朝水面上游去。
当空气最终重新灌满他的鼻腔时,他发觉脚下已经能踩到软腻的泥。陆潇年的手掌心大力扣在背上,口中便立刻涌出大口的水来。
祁岁桉终于可以重新呼吸了,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费力地睁开双眼。
水面上一片凌乱,四周都是扑腾着朝岸边游的禁卫。还有一些禁卫们手忙脚乱地捞起漂浮在水面上的弓箭,开始朝四周乱射。
祁岁桉抹了把脸,逐渐清晰的视线中他忽然看到不远处那个黑衣近卫也站了起来,满面怒容地取下背在他身后的大弓,搭箭,朝陆潇年瞄准。
脑中轰得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要射杀陆潇年。
随之而来的恐惧和心脏紧缩令祁岁桉几乎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还在给他拍后背的陆潇年一把推了出去。
霎那间,倒映在祁岁桉瞳眸中的那个黑点瞬间成了庞然巨物,像只怪物一样咆哮而来。
空气瞬间凝结成冰。眼前的一切都在极速后退,只有那个黑点在不断靠近、拉长。所有的声音都刹那间消散,祁岁桉忘记了呼吸,大脑也在这一刻停滞。
电光火石间,天地万物都不过是遵循本能法则在运行。但祁岁桉隐隐好似知道这不对,这一切都很不对,但他根本来不及去细想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可仅仅瞬息间,祁岁桉眼前再次骤暗。一道黑影像一道穹顶一样重新遮蔽了天光。
几乎是同时,一道清晰的、闷重的声音在祁岁桉耳边炸响,像是有什么被撕扯、贯穿。
祁岁桉大脑迟缓地转动,当他看到明明已经被推开的陆潇年将他撑在他双臂间,重新用身躯笼罩着他时,他才意识到那被贯穿的声音是什么。
颤抖的目光朝上一点点看去,黑色的玄铁箭头穿透了陆潇年,嚣张地裸露在他左侧胸口外面,箭尖鲜血滴答滴答开始坠落。目光相触的一瞬,祁岁桉的心脏开始没来由的疼痛。
但时间残酷地飞速掠过,一切都太快,只是转眸间他就看到陆潇年一口鲜血喷出,并被重箭射得向前栽出去。祁岁桉接住了他的身体,但紧绷着的弦也铮然崩断。
祁岁桉低头不敢相信这满手的鲜血是从何而来,随着心脏的刺痛,早已脱力祁岁桉眼前一黑颓然滑倒下去。
天还是那么湛蓝,但江面上起了大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身很高,当花朝急匆匆拎着药箱登上舷梯,他险些被甲板上的风掀倒。
他闷声跟在清秋身后,紧绷的心脏比来时跳得更快了。当他听闻陆潇年中箭时,他差点把乐安的药碗摔地上。其实作为一名随军的大夫,各种伤他早已见惯不惯,但这次不知为何莫名心慌。
他踩上甲板,脚底发虚,抓住船杆堪堪稳住身体,还没回过神来,就突然被眼前的一个高大黑影撞得几乎又跌下船去。
“你可算来了!”孟春拉起他就往船舱里跑。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祁岁桉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还飘在水面上,随水波一漾一漾的飘荡着。
但恐惧消失了,冰冷也消失了,他浑身很暖,不像掉进了冰冷的江里,倒是像浸在温暖的浴池里。
是死了吗,还是到了天上?
这样的温暖舒适太久没感觉到过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呢,在水里,好像是被抱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想到头开始疼又懒得去想了,索性就这样飘着吧,飘到哪算哪。
水将他带到了更远的地方。他做了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梦里到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但又一件也想不起来。
那条大狗还是跟着他,不远不近,撵不走,撵急了还凶。祁岁桉抬手要打,它又立刻卧在地上耷拉下头来装可怜。
罢了,祁岁桉懒得管它,困得不想睁眼,只觉得梦里好舒服,舒服到一辈子不想醒来。
因为大风,原本航程被拖了又拖。终于风停了,船即将靠岸。
花朝推开舱门,走进来给祁岁桉喂药。整整两夜,他一直在两边跑。
摸了祁岁桉的脉,他疲惫地长出了口气。
清秋问:“怎么样?”
花朝摇摇头。
稳是稳住了,但两天了还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给祁岁桉喂完药,收拾好东西对清秋道:“我再去看看他,今夜最为危险,一定看好他,有事就去隔壁叫我。”
“老大,醒不过来了吗?”清秋问。
“看他陆潇年的命数了。”花朝抬脚要走,忽然听到身后有微弱的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足尖滞住,回身朝榻上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祁岁桉的眉心好似抽动了一下。
突然花朝心里生出一个想法,他一把拉住清秋。
“你拉我干嘛,我现在就想去杀了那个狗屁的西梁王!”
花朝给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往床榻边走。低头扫了眼沉睡中的祁岁桉,花朝忽然扬声道,“你杀了西梁王有什么用,陆潇年死了,这是事实!这可能就是他陆潇年的命!你清醒点,陆潇年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
紧闭的双眸忽然颤抖了一下。
“你他娘说什么……”清秋眼睛圆瞪,一听眼眶都急红了,忽然瞥见花朝床榻上挤眼睛。
他迟疑片刻,将信将疑地也开始高声骂道,“就因为救你九殿下,老大连命都搭上了,现在倒好,你睡得开心了,陆潇年死得值吗!谁来给他陆潇年赔命?!”
还在温暖水中摇摇晃晃的祁岁桉,忽然就被水呛咳了一下,耳边灌进了模模糊糊的声音,有个名字好似一直反反复复出现。
——陆潇年
——陆潇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救
——偿命
——死了
猝然间,头颅里像被钉入了一枚楔子,字眼像重锤一下下砸着,似要将他的头颅砸裂开般。
陆潇年,死了。
祁岁桉猛然睁开眼睛,侧身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溅在帷帐上。
花朝松开清秋,唰地拉开帘子,“殿下?你醒了!”
清秋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心里嘀咕怎么叫魂还有叫别人名字的……
祁岁桉眼神空茫,瞳仁没有聚焦一样,空洞洞地望着船坞顶问,“他……死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今晚补上昨天的,sorry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6章没用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只有后面那个侍卫他勉强认得,正是在陆潇年屋里剥花生的那个。他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袍角,又追问了一遍,“他死了吗?”
清秋毫无防备地被拽住,膝盖磕在床柱上发出咚得一声,疼得一嘶,蹙眉道,“跟死了也差不多了!”
祁岁桉像是没听懂一样,眼睛还是直直盯着他。清秋被那空洞洞的眼神看得发毛,转过头去向花朝求助。
花朝弯下身,一根根掰开祁岁桉的手指,将清秋衣服从掌心取出,安抚道,“他没死。刚才是见你听到他的名字有反应,我才故意那么说的。殿下,你放松些,你们都会没事的。”
闻言,祁岁桉想了很久。陆潇年中箭的画面像是被刻意遗忘了一样,之前那些被刻意忽略的问题也遽然钻入脑中。——陆潇年明明都被推开了,为何还要替他挡那一箭,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会死吗?
还有自己为何会……
头铮地一声又开始疼,像裂开一般。祁岁桉紧紧皱着眉头,又呕出一口鲜血后再次昏了过去。
“殿下?殿下!”
这次不管花朝怎么在他耳边喊陆潇年的名字,祁岁桉再不肯醒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清秋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清理着血迹,叹气,“他的心疾由来已久了,落水刺激复发,又接二连三地紧张,刚才能短暂地醒过来亦是侥幸。”
“他不会一直醒不过来吧?”清秋彻底发了愁。那日他们谁都没想到陆潇年居然会用身体去替祁岁桉挡那一箭,若祁岁桉不醒过来,还不知道他们老大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花朝又叹气,“你盼点好的吧。”
船终于在夜里靠了岸。
邑县县令在送走陆潇年之后,好容易松了口气,感觉像白捡了条命一样,这几日铆足了劲的及时行乐,忽然听下人来报说西梁王的官船回来了。
“什么!”县令大惊失色。
“你可看清了?是西梁王的船?!”
“他时不时就来,那船那么高,咱们这小码头就那一艘那么惹眼,奴才怎么敢看错呢。”
怎么前脚送走一个阎王,又来个无常。难不成二虎相争有了结果?陆潇年难伺候,可这西梁王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哪次来了不叫他脱层皮,自家县衙都快成他西梁驻大盛的客栈了。
县令叫苦连天地穿上衣服,从花船上下来就往岸边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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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王每次来可不是这个风格。县令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前,就在想偷偷溜走时,突然被叫住。
“县令大人!”孟春打头从船上下来,向县令行了个礼,“陆将军受了重伤,住在驿馆多有不便,可否寻一处宅子方便将军静养。”。
“陆将军?受伤了?”
县令瞠目结舌地仰头望着这艘他熟悉的大船,他没看错啊,这是西梁王虞楚的船。
这个西梁王可是十分宝贝这艘船,从不把歌姬舞妓带到自家船上,怎么这船还拱手让给陆潇年了?
“怎么,县令大人不方便?”孟春问。
“方便方便,陆将军要用,岂有不便之理。”县令不敢再发愣,慌忙点头,但心头又随之有些发慌。若这船是赠给他的还好,若是抢来的,那……邑县的安逸日子可算到头了。
县令心有戚戚地领着孟春一行人搬进了自己新修的宅院。他心疼地望着里面的一砖一瓦,自己都还没住上过呢,实在是……
不过又一想,里面住的可是陆潇年,那可是皇后仅剩的侄儿,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人。想到这,县令觉得自己已经登上了通天梯一样,下巴不自觉地仰了起来。
为了让着通天梯结实地通上天,各种名贵草药不要钱一样往陆潇年住的府宅里送。
县令一面担心陆潇年醒不过来,一面担心西梁王这几日会趁机报复,两日下来眼下就出了两块狗皮膏药一样的大黑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就在他想着要不要给西梁王送个信,讨个好的时候,宅子里传来了好消息——陆潇年醒了!
县令拎着补药去看望,但却被拦在门外。
“我来看望看望陆将军。”
“陆将军没在,吩咐任何人都不见。”
没在?县令吃了个闭门羹。不料看见每日送来的那些名贵补药被一箱箱正往另一个屋子搬。
“府上还有人受伤?”
孟春向下扫他一眼,“县令大人还是不问的好。”
“哦哦,是下官唐突了。”临走前,他往里面的翠轩阁里偷偷看了一眼,里面站满禁卫,那架势堪比皇宫大内。
“那日下船,你可看见什么别的人了?”县令边跨出府门边嘀咕问身边下人。
“小的没看见。连陆将军都只看到了抬下来的担架呢。”
县令揪着自己的小胡子,冥思苦想,“那担架几人抬?”
“一、二、三、四……六个!”小厮记得很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了,寻常二到四人足以。难不成……”县令眼前一亮,捋着胡须狡黠一笑,“得了,明日除了药,记得再送去些姑娘家用的胭脂、衣裳!”
翠轩阁被青竹掩映着,一到夜里散出青松独有的淡雅清香,让人神情清爽。不得不说,这个县令看着油头滑脑,但这地方修缮地确实不错,这也确是个养病的好地方。
花朝轻轻推开门,绕过堆了满地的绫罗绸缎,胭脂香粉,走进里间去给祁岁桉喂药。
一掀开门帘,就看到床前黑压压的那道影子。
“大夫的话,你是一点也不听啊。”花朝走到桌前,没好气地咚一声放下药箱,斜眼觑他。“你看着也没用,他这是心疾犯了,你要是光看就能看好,还要我有什么用。”
“是没用。”陆潇年沉着脸。
“嘁,好意思赖我了还。本来都要好了,亲爹先踹一脚,后又是你。你看看他脚上手上的冻疮,这两年不知道遭了多少苦。现在又落水,得了,这五年全白费了。
这次,陆潇年没回嘴。望着露出被子外面那双通红的手指,陆潇年胸口传出沉闷的低咳。
啧了一声,花朝走到祁岁桉身前,摸了摸脉。“去吃点吧,你这才刚醒过来,真当自己铁打的呢。
花朝蹲下要给祁岁桉喂药,看陆潇年一点没有让地方的意思,于是白他一眼道,“还是不饿?那要不您受累帮我把他扶起来呢”
听到这话,陆潇年黑沉沉的眉眼好似舒展开了一些,弯下身,用没有缠绷带那只手臂穿过祁岁桉的颈下将他抱起来,让他靠坐起来,倚在自己身前。
身体是温热的,软软的一团靠在身上,让人感觉那么大的骨架好似消失了一样。陆潇年手脚无措,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直这样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瞥了一眼陆潇年被压住的伤口,花朝无奈叹气,“算了算了,还是给我吧。”
“不用。”陆潇年坚持道,他抬起双手扶住祁岁桉的头,像捧着什么贵重的玉器,轻声道:“就这样喂吧。”
花朝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开始喂药。
喝完药,陆潇年拇指擦过祁岁桉的唇角,凝着那双紧闭着的双眸,道:“为何这次不一样。”
陆潇年的语调很平,听不出是问话还是自言自语。
花朝收拾药碗,偏头问,“什么不一样”
陆潇年敛眸,指腹又拂过苍白眼睑下那排细软的睫毛,“以前每次发作他都是要抱的。”
“什么”花朝好像没听清,朝他后退了一步,贴近陆潇年。
陆潇年缓缓掀眸,瞪花朝。
“我真没听懂。”花朝干巴巴眨着眼睛装无辜。
“我说,他之前每次犯了心疾,都是要人抱的。”陆潇年又重复了一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眼眸里闪烁过一抹狡黠,“敢情您在这每天蹲守,是等着人家万一醒了要抱呢啊。”
陆潇年站起身,面色紧绷地就要朝外走。
花朝笑,也不管他,就在陆潇年磨磨蹭蹭的脚步就快走到门边时,花朝又悠悠开口道,“反正我没被抱过。”
脚步忽然止住了。
“没有?”
“五年,一次也没有。”花朝憋着笑。
唇角弯了一下然后转瞬消失,陆潇年沉声道,“饭在哪,我饿了。”
花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陆潇年能醒过来他心头移除了一块大石头。这次的箭伤实在悬之又悬,再稍稍偏左两寸就是心脏,那可是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忽然,他擦手的动作顿住了。
那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桃月一进门就看到花朝站在油灯前若有所思。
“你可太厉害了,老大不仅这么快就醒了,还居然自己要饭吃了。”
花朝嘴角干巴巴动了下。
“你怎么了?”桃月走过去。
花朝放下巾帕,对着桃月道,“我好像明白了一件事,不,两件。”
顿了顿,花朝有气无力地又说了句,“这人……太可怕了。”
桃月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被花朝的话吓得瞬间睁圆,“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花朝把帕子丢给桃月,看了眼躺在榻上的祁岁桉。
“难怪他第一次见我就像是要杀了我似的。”
【作者有话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误会你了,兄弟
花朝:我什么都不知道……抱头就跑
◇第87章爱欲
“什么跟什么啊,谁要杀谁?”
看着桃月被他的话吓得不轻,花朝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露出一个仓促的笑意。他没再继续解释,但神情还是凝下来。
“我问你,”花朝手托着下巴,似是想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认真看向桃月。“他中箭时的情形你可看见了?”
桃月皱了皱眉,被她哥这急转直下的情绪搞的摸不到头脑,但还是尽力回想当时的场景,“我们当时都在船上,老大跟着殿下跳进水里,等他把殿下从水里捞出来后就一直背对着船,当时很乱,但我记得那个侍卫拉弓的时候,九殿下把老大推开了,然后老大就又扑过去挡。”
听完桃月的一番话,花朝继续若有所思。半晌后问,“若是你,你的第一反应会怎么做?”
“我……”桃月仔细回忆当时那个侍卫和陆潇年之间的距离,忽然眼神里也透露出些不可思议,“我会用剑去劈挡。”
说完,他们两个人一起陷入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桃月都能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陆潇年怎么会不清楚这个解决办法。
身为陆家精锐中的精锐从小接受着各种残酷的训练,就是要训练他们面对这种危机的时候,怎样用最快速度计算出最小成本的方式去抵挡回击对手。这几乎已经是他们的本能。那个距离,尤其对陆潇年来说,足以做出最恰当的反应。
“会不会是他身上没有刀,毕竟上船前就被西梁王搜身了……”桃月想试图推翻花朝的这个猜测,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理由站不住脚。
因为当时陆潇年所在的浅滩上,脚边散落的都是他们缴械的兵器。而且以陆潇年的身手和反应,他甚至可以不用兵器,将祁岁桉扑倒就可以……
这几日所有人的心都悬在陆潇年能否醒来上,没人去仔细回忆当时情形,可是现在一细想,桃月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失神地喃喃道,“他……疯了么,不知道那样会死么?”
花朝久久才叹出胸口淤堵的一口气,惘然道:“爱欲如刃,非要有人血肉模糊方知其存在。”
偏头看到桃月似懂非懂脸色有些发白,花朝迅速敛起神色,笑着弹了下桃月的脑门,笑道,“好了,许是你哥我又想多了。陆潇年多惜命的人你忘了?九岁那年,他弄坏了二小姐的马鞭,怕挨揍宁肯在屋顶上睡三天,直到二小姐说不怪他了,还将那鞭子最后送给他了才肯下来。”
桃月的注意力成功被带偏,语气里带着些许佩服和,“那倒是,反正打小他想要的东西,别管用什么法子,最后总是能得到的。”
花朝应声,又和桃月闲话了几句小时候的事,还嘱咐桃月别把他胡说八道的话告诉其他人,否则又要被他们笑话。
桃月眉眼终于舒展开,笑他心思比女子都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将桃月送出门外后,花朝坐在椅子里,心头沉沉的。
陆潇年是仅仅一时慌乱也罢,还是想以命要挟也罢,这两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花朝都看在眼里。现在的陆潇年比五年前,更加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对于祁岁桉,他这种执念已经近似于忠诚。而忠诚的另一个名字,叫偏执。
花朝心底隐隐不安。
清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惊醒了花朝。他披上衣服,先去隔壁看过了乐安。
“殿下醒了吗?”外面天色黛青,屋里阴暗一片。
“还没。”花朝端过煨在炉子上的热茶。
整座府宅这几日里都被阴云压抑着闷得透不过气来。所有下人的脚步都轻得像羽毛,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都五日了,怎么还不醒。”乐安满脸愁容。
“昨日用了暮冬给他配的那种药,应该快了。”花朝指尖拂开乐安额前的碎发,挤出一个笑,“你起来自己吃点东西,我先去翠轩阁看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撑着伞,到檐下收起伞立在门边,推门而入,果不出他所料陆潇年还坐在那。
微暗烛光在床帏上投映出黑沉沉的一个巨影,像个阴郁受伤的兽。
他走到榻边给陆潇年把脉,有意无意地把陆潇年两边袖子都卷高,但没有看到任何痕迹。
陆潇年没觉察花朝这多余的动作,目光还是落在祁岁桉细瘦的脖颈上。人的颈子怎么会那么纤长,像可以轻易折断的芦苇。两侧锁骨弯出漂亮的弧度,无端让他想起那个雨夜。
在陆府的高墙外,雨水顺着祁岁桉的侧颊滑过,滴落进锁骨处那弯弯的一泓低洼里转瞬消失。
他还记得祁岁桉挑着眉眼,说,“是你,走过来。”
那时看似是他愿意随了他的意走了过去,但其实他发现很多时候主动权都不在他手上的。
譬如现在。
陆潇年俯身,粗粝的拇指擦过祁岁桉的喉结,那里的皮肤薄得透明。
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看祁岁桉那张脸上的狰狞。
像是被他囚于身下的那些日子里,那双墨蓝的眸子里总是迸发出剧烈的恐惧和愤怒。
漂亮又生机勃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像现在,就会用死气沉沉来对他进行报复。
他又忽然意识到,与等待比起来,凌云阁地牢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也不算什么。
他粗糙的指腹在祁岁桉薄薄的喉结上摩挲,好似虎口会随时猝然收紧。
【作者有话说】
下章周四~
◇第88章勾缠
脖颈上滚烫滚烫的,像有一把火钳掐着他的喉咙。这是意识回到他身体时,祁岁桉首先感觉到的事情。随之,危险的感觉令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悬在视线上方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睛。祁岁桉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他本能的第一反应是想逃,挣动了一下他这才发觉,四肢根本毫无知觉。
心慌倏忽蔓延开来,祁岁桉余光瞥向四周,又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惶恐不安中,他看见陆潇年黑沉的眸光鹜然亮起来。
“他醒了。”陆潇年不可置信望着自己的手。
祁岁桉喉咙皮肤上那种灼烫感随之消失。
咚,不远处石杵与陶罐相撞发出清脆声音,一个男人疲惫但英俊的脸闯入祁岁桉的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天谢地!这可多亏了你上次没用完的那点药了,也幸亏还你随身带着。”那人激动地拍陆潇年的肩。
陆潇年闷声不语,下颌紧绷着。
祁岁桉盯着那张脸想了很久,觉得这人眼熟,但大脑迟缓得不像话。不过那人像是立刻看出了他的疑惑,十分善解人意地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兴奋道:“殿下,是我。我是杨静山!”
杨静山?
祁岁桉倏地睁大了眼睛。
陆潇年站起身,祁岁桉不知陆潇年要做什么,四肢还麻痹着,曾经的可怖记忆令他本能地露出恐惧。
只见那双劲韧有力的手抬起,像是要落在他额头,却不知为何久久没有落下,带着难以猜透的意图空悬片刻,最终收回到他身后。
祁岁桉虽然不解,但在看见他后退到杨静山身后时,心中警戒卸下大半。
眼前暂时只剩下了那个自称是杨静山的人。但祁岁桉还是能感觉到他身后那道沉得可怕的目光。
“殿下,你醒了可太好了,你应该马上就能动了,别着急。”花朝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他手上下挥舞着,比这自己这张脸,“是我啊,我是一直易容的,这是我本来的脸。我其实叫花朝。”
祁岁桉听着他有些混乱的话,努力分辨他想表达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着急,慢慢听我说,啊还有,你千万别生气,你现在一点气都不能动,你听我讲。”
明明是眼前这个人更着急。
祁岁桉的呼吸还有些不稳,胸口有点疼,蹙了下眉回应他。
“我不是有意欺瞒殿下,是他,他让我来治你的心疾。”花朝手指朝身后指去,后面的话他说得有些着急又小心翼翼的,但祁岁桉听懂了大概。
“我其实叫花朝,是陆家的随军军医。是他让我易容进宫做御医,医你的心疾,他怕你发作,乱抱人……”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拉住他。
“他刚醒,你让他缓缓。”陆潇年说。
“嗯?”花朝懵然回头看陆潇年。
“你先出去吧。”
“哦。”花朝转头朝祁岁桉尴尬地笑了下,怀着兴奋和激动走了出去。
出了门,站在雨檐下,雨珠滴落在脸上吧嗒,花朝才猛地醒悟过来。自己才是大夫啊,为什么要先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再推门,门已经从里面闩上了。
花朝急得拍门,“陆潇年,你可不许胡来啊!他身体还没好,什么你都不能……”
话猝然停住。
祁岁桉再次意识到了眼前的危险,想向后躲去,但他的身体毫无反应。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压压的身影从门边一步步走过来。
那目光冰冷又沉重。
祁岁桉恐惧,心速加快但无处可逃。
陆潇年缓缓俯下身。祁岁桉看见他黑沉的眼眸里翻起复杂而又汹涌的暗涛。
他的下颌猝不及防地落入了陆潇年掌中,五指在一点点收紧,颌骨传来清晰的痛感。
陆潇年深沉的眸光盯着他干裂的唇,拇指在他颈侧摩挲两下,忽而那唇瓣靠近祁岁桉的呼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最后一次,不然我怕我会后悔。”
话音都还没来得及消散开,陆潇年的唇就压了下来。
干涩的唇瓣被陆潇年狠狠衔住,但却没有急着撬开他而是在他的唇瓣上细细揉捻。皲裂被湿润一寸寸抚平,然后微冷的舌尖滑入口中,贪婪的攫取,勾缠。
这个吻来得汹涌,但又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疯。因为他深知陆潇年疯起来是什么样的。
他在克制。
忽然,祁岁桉上身被他抱起,直接按进他怀里。陆潇年紧紧地抱着他吻他。身体后知后觉地有了些知觉,肩头一片湿热,感觉骨头都在发痛,好似陆潇年是要将他揉进他的身体里。
眼前的一切在旋转,呼吸交错,心速加快,这令他无法理解和思考他说的最后一次和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终于,饕风虐雪渐渐平息下来,呼吸还在灼烧着,陆潇年单手握着他的脖颈,额头颓然地抵在祁岁桉的额上,缓缓喘息。
拇指一下下摩挲着他薄红的眼角,陆潇年嗓音嘶哑暗沉,像是在喃喃自语,“好了,现在好了。”
陆潇年缓缓抬起头,与他目光对视。祁岁桉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脆弱又狂热,仿佛随时会挣脱束缚轰地一下燃烧。
祁岁桉艰难地扭动了下身体,做出最大限度的挣扎。身体本能地排斥和害怕,令他的双眸一寸寸瞪大着。当他发觉脖颈以上有了知觉,便一头撞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陆潇年先一步觉察出他的意图,用手掌隔开了祁岁桉的力。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颓靡的笑意。
“祁岁桉,我的命是你要救的。”
陆潇年眸光逐渐冷静下来,泛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痛,“救了,就不能再丢掉了。”
说完,陆潇年将他从怀里放出来,托着他一点点放低到榻上。他将祁岁按的手脚慢慢塞回到被子里,动作轻缓小心,像是怕会弄碎精贵瓷器一样。
门外雨声淅沥,在拉开门的前一刻,陆潇年缓缓呼出一口气。他闭上眼,就出现那双又惧又恨的眼睛,心脏泛起后知后觉的痛。
后怕也随之涌上来。
陆潇年的唇边却蔓延开来一丝凉凉的笑意,他上瘾似的品尝着那种痛意,仿佛这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祁岁桉还会恨罢。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已经吻过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关门声,屋子里阒然静了下来。祁岁桉用力平息着微喘,仰头朝四周打量。
房内锦绣雕梁,从壁画到摆件都泛着新亮,他对气味天生敏感,甚至能闻到家具上还有新漆的味道。
虽不知身处何地,但已然是出了西梁,且暂时安全了。
唯一令人不安的因素便是陆潇年。
醒来时,他明明像是正要掐死自己的,可后来却又走了。
他动了动身体,四肢都开始回复了知觉,手臂又麻又沉,跟之前被下药之后的反应是一样的。
陆潇年居然还有暮冬配的药,不用想也知道他为何一直带在身上,怕是早就想好一旦找到自己后好随时故技重施。
方才真的是十分惊险了,幸亏杨静山门外那几句提醒,陆潇年也还算尚有一丝人性未泯。
祁岁桉缓缓移动四肢,抬起手臂,这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祁岁桉迅速摸过系在腰间的带子,抓在手心里。
若是陆潇年又来,他就打算用这跟腰带勒死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很快就松了口气,因为进来的人是杨静山。
“殿下,你还好吧?”花朝慢慢走近到他身边,眼神却赫然愣怔住了。
祁岁桉望着他看自己的眼神,以为是自己的嘴唇被陆潇年啃破,脸不自觉地发起热来。
他没想到一醒来就要受这样的折辱,顿时感觉无地自容,如芒在背。按说杨静山不是这般没有分寸之人,看出自己的窘迫不仅没有转开视线,反倒弯腰俯下身来,凑近了更仔细地看他。
“干什么!”祁岁桉有气无力,但眼神冷厉。
“殿下,你这肩上……怎么出血了?”
◇第89章脏了
血?
祁岁桉低头,果然肩头一大片血迹洇透了白绢中衣。但这显然不是他的。
看见祁岁桉眼里短暂的茫然,花朝随即也明白了,移开视线解释道,“看来,是他伤口崩裂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据这个血迹的位置,不难想出陆潇年做了什么,以及用力程度。伤口崩裂来是必然的。可看他方才从屋里出来时眉眼间蕴积的阴郁就知道,他那张嘴必然又没用对正地方。
可再这么下去折磨的是他啊,他已经提心吊胆快十日了,他们二人偏又都是那样骄傲的性子,但凡有一个长嘴的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地步。
于是花朝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拖着脚步沉重地走到屏风后面,从炉火上取下药砂壶。
慢火煎熬的药汁还在咕嘟咕嘟,壶嘴处冒出白色的雾气,药味刺鼻。花朝给药碗上铺上一层纱布,脸上愁云密布。
“他的伤,如何了?”祁岁桉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像吞下沙子一样磨得疼。
花朝不答话,眉眼垂得更低,还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眉心簇起来。“这是何意?”
“唉,殿下不必忧心,反正他那条命啊让他也糟践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把药壶拎起来,慢慢倒在纱布上,一点点滤出半碗棕褐色浓稠的药汤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偷偷瞄了眼祁岁桉,继续怨道:“你昏迷五日,他就在这杵了五日,药不喝,觉不睡,饭不吃。要我说,殿下你当时多余把他推开救他。”花朝颓丧地用扇子扇着热气。
难怪那张脸方才看上去那么苍白。祁岁桉又低头,看了眼肩头的血迹。
在水边陆潇年朝他奔来时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凌乱地遮挡着他骤然惊恐的双眼。
那一瞬,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陆潇年也会害怕。
可是,他是不想活了么?陆潇年朝他冲过来的短暂瞬间里在想什么?
那自己呢为何推开他?
自己当时又在想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就想困兽走进死路一头撞上一面铜墙铁壁,头遽然又开始痛,像被劈开的裂缝里荡出了余震,深深往根里去。
祁岁桉用手扶住头,埋在双臂间,看上去十分痛苦。
“殿下,”花朝赶忙走过来,“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你好好休息。”花朝看他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怀疑自己是不是演得有些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县令送来的那些药,可不是什么以次充好的样子货,党参、灵芝、枸杞、熊尾都是贡品级别的,更不要说什么鸡鸭鹿鹅,厨房天天都做不过来。
陆潇年虽然吃得不多,但有这些吊着,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危险。
但是……
既然已经演了,花朝了解祁岁桉的性子,就算此时他还是会走,但也不会真的罔顾救命之人的性命之忧一走了之。
祁岁桉胸口闷闷咳出两声,抬起头,像是要起身。“我欠他一条命,我还他便是了。”
这话把花朝吓得不轻,立刻扶住他道,“殿下,切不可这样想。他为了找你……唉”这些话花朝在心里转了一圈也没敢说,他知道现在祁岁桉心里恐怕还是没有接受,说得太多只会成为负担,只会让陆潇年在他心里更加可怕可恨。
他们其实都没有时间好好相处过,花朝知道这根本急不来。
于是他放轻缓语气道,“殿下,乐安还盼着来看你,前几日听闻你落水昏迷不醒,又发了热,现在才刚好。你们二人此刻的身体实在不敢让你们激动。等殿下养好了身体,我让他来看你。”
听到乐安的名字,祁岁桉喜出望外地眼眸亮了一瞬。
“他在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花朝点头,“此次出京来寻殿下,陆将军同意将乐安一并带出来,乐安现在已经不是宫里人,将军给了他自由身。”
祁岁桉沉默。
“先喝药吧殿下。”
祁岁桉接过药碗,苦腥味冲鼻,顶得他喉咙处发酸。
祁岁桉仰头而尽,舌根处留下浓郁的苦涩。“那今夜呢?”
“今夜……我去看看他的伤,但我估计他紧绷了几日的心弦一松,八成是早就昏睡过去了。”
花朝说的一点没错。
陆潇年出了翠轩阁,走出没几步就开始觉得天旋地转。强撑回房里,距离床榻还几步远的时候一下向前栽过去,幸好一旁有清秋把他一把扶住。
几乎是昏死过去一样,怎么叫也叫不醒,把清秋吓得脸色煞白。
花朝来看过后,没想到他这一睡居然睡了两天一夜。等陆潇年睁开眼睛时,居然以为自己还在梦中,眼前都是幻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他看见祁岁桉长发垂肩正披着黛青鹤氅,眉头紧皱地望着他。那双冰冷如霜的眼睛令陆潇年浑身冷得一哆嗦。
祁岁桉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像水面上的一块浮冰。但眼窝深陷了下去,显得人清瘦地可怕。
“你醒了。”祁岁桉道,若不是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脸上,陆潇年几乎都要猜不出他在同谁说话。
花朝快步走进来,看着他俩,眼睛里含着点笑意道,“还得靠是殿下福泽深厚啊。”
陆潇年掀眸问:“我睡过去了?”
“你是睡死过去了。”花朝有恃无恐地笑了一下。说完他往祁岁桉身上看了一眼。
陆潇年看他手里那碗浓得像泥浆一样的药,皱起眉,头微微朝后躲了一下。
但这微乎其微的闪躲一寸不落地落尽了祁岁桉的眼中。
“我不喝。”陆潇年不自在地偏开了点视线,最终落在祁岁桉白中透粉的指尖上。
花朝面色为难地看了眼祁岁桉,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你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状,祁岁桉接过药碗,道,“我来吧。”
花朝说这药只要连喝十日就能好差不多,届时他再离开也不迟。
他说的对,他当时不管处于什么状况,既然想去救他,就是不想看他去死。他确是欠他的,是该好好还他。
只有生死两清,他才能继续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想及此,手里的碗忽然沉得坠手,扯得身体里不知什么地方跟着泛起细密的疼来。
他低头,眼睛望进哪浓稠的褐色汤药,再次告诉自己,他欠他的。
于是祁岁桉换了神色,颇有耐心地用汤羹盛起一勺,放在唇边吹。
陆潇年藏在被中的手指还是掐了下虎口,痛感清晰传来,熟悉的场景,只是二人调换了身份。
药汁的味道并没有温度变化而变得更和颜悦色,但祁岁桉望向他时,眼中的冰融化了不少。这令陆潇年有种春日煦暖的错觉。
墙外不断传来孩童们的欢笑声和脚丫踩在水坑发出的水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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