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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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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潇年站起身,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来到床榻边。他拉开床柜,将画轴递给他。

裹布上还沾着暮冬的血迹,祁岁桉手指有些不由控制地解开上面的牛皮绳。

陆潇年尽管很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但他还是开口道,“虞楚说,金砂矿的位置就在里面的夹层里,但我仔细看过,那个破洞的边缘能看到些金粉微末,我疑心月妃娘娘在里面特意加了金砂,以防有人想烧毁或者破坏它。你打开时要小心。”

祁岁桉停了手,道,“那我拿回去。”

“就在这吧,我陪你。”陆潇年将画从他手中取下,走到书案前熟练地拆开画卷,一点点铺展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92章心乱

熟悉的画面在祁岁桉眼前徐徐展开。陆潇年让开位置,后退至祁岁桉身后。他的视线越过他肩头凝在他瓷白如玉的侧颊。

从侧面看,祁岁桉鼻梁高挺,浓黑睫毛微垂,眼尾一小片翳影遮掩了他眸光里的情绪。

他能想象到再见到自己的阿娘却是天人永隔的那种心情。就像当年看到母亲的牌位时,他想,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就只剩下了木头上一些冰冷的笔划。他不敢看清他们的名字,也不敢念出声,好似只有闭上眼他们才会活过来。

忽而,祁岁桉削薄的双肩颤抖了一下,陆潇年一时分不清是烛光还是他心头的那片月光。

他伸出手掌,在几乎要落在祁岁桉肩头时,又陡然悬滞在半空。他缓缓收拢五指,将手又收了回来。”

陆潇年道,“物归原主了,你现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祁岁桉指尖轻触画上的女子,眼前逐渐氤氲。他想象不出外面兵荒马乱,国破家亡之际,她一个女子如何能画出这样的清风明月来,她当时在想什么。

母妃留下它,是要以此保他能登上皇位吗?还是说,仅仅是希望它不落入它人手中,以免苍生之苦?若自己手握着这可以毁天灭地的权力,他又有几分信心能不被膨胀的野心裹挟,成为又一个皇权的奴隶?

想起父皇脸上那些早已刻进皱纹里的伪善和无力,他突然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不要怕。你和他们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身后忽然落下一道声音,声音很轻,像一朵空气。

祁岁桉转身,墨蓝的瞳眸里蕴起一层水雾。他望着陆潇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都说了我也是个疯子,你如何就知道我会和他们不一样?”

胸中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欲望,翻搅着陆潇年的理智。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压进胸膛里,深深吻他,告诉他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愿剖骨剜心的给你。

但他强压下翻涌沸腾的欲念,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因为你是祁岁桉。你的名字里没有玉圭金臬,没有万里鲲鹏,你只想岁岁安安。”

陆潇年脚尖向前移了移,烛光给祁岁桉脸上镀上一层毛茸茸的边,他的皮肤泛出瓷器釉质的淡然光泽,世间万物自此皆黯然。

他屈起食指轻轻蹭去祁岁桉脸上蜿蜒而下的泪水,收回的手指最终落在祁岁桉的柔软的耳垂下,轻而珍重地捏了一下。

“有我在,不要怕。”

两日后,孟春将两封信放在了陆潇年的桌案上。

一封是皇后的,问他还要在这里躲多久。另一封是从半路拦下的,是张县令送到京里的。

“果然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信上,张县令将陆潇年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了一位大官,中书令下的一位门客。

陆潇年甚至想不起这人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他想起这人与三皇子倒是在一处喝过酒。若是丞相的人,他并不怕。但若真是为祁禛搜罗祁岁桉消息的,他怕心火正旺做着太子梦的三皇子真会失心疯做出些什么来。

“传个口风出去,我呆闷了今晚想出去走走。”

张县令接到府上的消息时,几乎从梨花黄木的案前蹦起来,兴奋地拍掌,“我就说,纸扎人穿衣服,空端个架子罢了。这些京里来的我见得多了,哪个是干净人!何况这可是江南!快去清月楼摆上最好的酒席,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撵远点!”

“还是老爷英明!”小厮笑得谄媚。“不过,陆皇后的心思那可是司马懿之心,何况陆家现在正盛,三皇子能有胜算吗?”

“你懂个屁,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三皇子那边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子,他陆潇年还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篡权夺位不成。

“再说一旦确定了祁岁桉已死,那皇上膝下可只剩下这么一个堪用的,若真靠上这艘大船,你老爷我就是这船上头号功臣!”

小厮闻言点头如捣蒜,跟着心旌摇曳做起了京门大户大管家的梦来。

月上重楼,清月楼花灯摇曳,但人影却寥寥。

陆潇年坐在千层帷帐正中,周围莺转燕啼,流苏摇颤,个个媚眼如丝。

“陆大人,邑县这乡居野处自比不上盛京,大人可别嫌弃。”

“张大人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也跟着在后面翻白眼。

心道就眼前这阵仗,还有他新宅子里那些黄花梨,京中二品尚书家中也不会有他的多。

“前几日陆大人身受重伤,下官整日忧心得茶饭不思,今日听闻陆大人好转,就想带大人出来散散心。这清月楼可是江南小名楼,这里的佳酿和佳人都是一绝,心情愉悦,伤也能好快些不是。”

张县令端起一壶琼梁酿,要给陆潇年亲自倒酒。陆潇年手掌挡了下,施施然道,“佳酿就免了,有伤在身。”

县令恍然拍了下自己的脸,“瞧我,瞧我,忘了大人身上还有伤,下官自罚。”

陆潇年看他三杯下肚,移开目光道,望向帐外灼灼桃色,淡淡道,“佳人倒是不错。”

面色开始泛红的县令,朝一旁小厮挤了挤眼,立刻有雪肤花貌的江南女子鱼贯而入。

皎皎清辉落了满地,伶仃小院内绿竹幽静。乐安一边研墨,一边怔怔出神地望着垂手站在书案前的祁岁桉。

多年不见殿下主动说要写字,一般这种时候乐安都不敢多嘴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花朝方才来送药给殿下,顺便说了今晚不必等他家将军用晚饭。

祁岁桉问:“病了?”

花朝面色讷讷地摇头。

乐安追问,“那去哪了?”

花朝悻悻不敢撒谎,老实道,“是张县令请陆将军去了清月楼。”

乐安一个没忍住,“这病还没好,就去喝花酒了?”

盯着乐安圆瞪的眼睛,花朝坐立不是。他夹在陆潇年、祁岁桉和乐安之间感觉再这样下去,也要大病一场了。

他寻了个借口慌忙退下。

乐安大气不敢喘地看着祁岁桉,只见他敛了敛衣袖,唇角平直,缓缓在纸上落下一笔。

夜里,等祁岁桉睡下后,乐安从翠竹轩退出来蹑手蹑脚走进花朝屋里,房里烛火半明半昧,院里大多人都睡下了,只有花朝还在用铜称称药,准备明日的药。

见乐安进来,他脸上的疲倦瞬时消散,他放下称笑着迎上去,举起双手示意无辜。“与我无关啊,我拦他不让他去,可他也不听我的啊。”

乐安知道花朝其实也为难,这段时间压力都压在他心底,于心不忍再说什么,于是静静绕到花朝身后。

“你做什么,又咬我?”花朝要转身。但被乐安按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乐安的手指在他后背滑动了一下,但觉得碍事,微凉的手指忽地钻进他罩衫里,激得花朝周身一颤。

“我问你,这是什么字?”说完乐安就在花朝的后背上划动起来。

指尖所经过之处都像火烧,花朝呼吸都跟着灼热起来,索性比划并不多,两个字很快就写完了。

沉默了半刻,花朝说,“开无头,亡无首。”

烛火哔剥发出响亮的一声,衬得四野安静恬谧。

乐安听得愣住,眉眼间都是疑惑。

花朝从衣衫下捉住他的手腕,转身对他轻笑道,“你家殿下呀,心乱了。”

乐安更听不懂了,手心被展开,就见他在自己手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个字,挠得乐安心上又痒又麻的。

“那陆潇年故意的?”乐安双颊微红。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花朝微眯眼,给他搓热手,“你当张县令这个官怎么来的?那是早先刘家为了铺建福寿沟,沿路把各地的县官都换上了自己的人,一路这么安插下来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是三皇子的人。所以要想保护你家殿下不被人发现,只能先演给他看,待他把假消息传进京,他们二人伤也养的差不多后再暗中启程护送殿下回京。

“还可以趁机谈谈殿下的态度,一箭双雕。”

“那这还得演多久啊?我家殿下写了一晚上的字了。”乐安不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嘴上笑,心里却不甚乐观。“那要看他俩谁耐性好了。”

过了会,花朝忽然又拉住乐安,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作者有话说】

宝们,存稿阵亡。以后也是每周更w字,大概4章,但会改成隔日更

辛苦追更宝宝们了鞠躬ing

◇第93章燥火

一连三天,陆潇年夜夜都去清月楼,几乎都是快到天亮人才回来。

乐安本来对花朝出的馊主意嗤之以鼻,但眼见祁岁桉写了三天的字,写完的字都来不及收,晾满屋子里到处都是。人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不同,就是这字是越写越难看。

“官商勾结,成何体统啊!”乐安气鼓鼓地进门来,“听闻张县令将当地的富商积聚,喝完花酒就夜游溧江,彻夜笙歌,这陆……陆将军是当真一点也不惜重陆家名声了!”

今天天冷,乐安沾了一身寒气,走到炉边,将手悬在上面搓暖。

“殿下,要不咱们也出去散散心吧,我听闻这里可多好吃的了,我一直憋在屋子里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吃食,闷死了。”

祁岁桉本没什么想法,但听乐安说临近年根,很多商船往来,码头热闹的很。他忽然想到小陶,也不知自上次一别,后来他如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去换件不打眼的衣服吧。”

“真的?”乐安闻言高兴地眯起眼,“那光衣服不行,单单殿下这容貌穿什么也是会打眼的。”

祁岁桉想了想,确实他怕小陶认不出自己,也怕这样不安全,于是换回之前的那张脸。

邑县是溧水边的一个小城,其实不大,几条沿江而建的街,纵横交织,幡旗飘扬挤挤挨挨地招揽着各地商船,出了府邸远远就能看到清月楼。

乐安状似无意地拉着祁岁桉边走边吃,还没到清月楼就开始打嗝了。

两边吆喝声叫卖声热闹非凡,可唯独清月楼门前门可罗雀,乐安从钱袋里掏出两文钱买下了一包云片糕,边吃边打听。

老板见他小小人,眼睛清凌凌的,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就偷偷告诉他,说这清月楼里的姑娘们全被一个被京里来的大官包下了。

“全包?!”乐安一下没搂住声音,偷偷捂嘴朝身后瞄了眼,祁岁桉垂着手,背对着清月楼望着灯火熠熠的江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每个姑娘都得了这么大一枚大金锭。”老板夸张地用手圈了个圈。“还据说看上了头牌的姑娘,准备带回家呢。”

“乐安,走了。”祁岁桉转身,回身眼神不经意扫过临街最高那层的花窗,里面飘出清越丝竹弦声。

他驻足片刻,那窗子雕花繁复,将暖光割裂成不规则的形状,看不见人,空荡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乐安见状赶忙回到他身边,“殿下,要进去吗?”

祁岁桉缓缓收回视线,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转身径直朝远处的码头走去。

码头上船舶如织,来来往往的纤夫货郎和各地游客,祁岁桉看了一会,没找到他想看到的人,觉得无趣便带着乐安回到了府上。

一跨进门,居然在中厅看到了成箱的女子衣裳首饰。

乐安被这仗势吓了一跳,嘴里嘀咕,“这不会是真要带回家来了吧。”

祁岁桉瞥了一眼,然后远远走了。

“等等我,殿下。”

乐安追上去,心里又骂花朝。还说,只要带殿下去清月楼下绕一圈,殿下准保就会直接冲进楼里去将陆潇年拎出来呢。

哪知殿下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就回来了。

回来后,祁岁桉倒是说累了,卸下面具后早早吹了灯睡下了。

可不知为何耳边都是那恼人的丝竹声,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脑子里乱糟糟,各种声音纠葛在一起嘈杂地吵得他睡不着。

几乎天快亮是时候,他才迷迷糊糊进入了浅眠。混沌中,他仿佛又看到那只大黑狗,祁岁桉看到它就不自觉地心烦,恨不得上去踢两脚。

就在这时,他耳中传来细微的吱呀声,有点遥远,一阵干冽气味混着淡淡酒味飘进鼻尖。

味道越来越清晰,脚步声也逐渐明了,祁岁桉心跳不由地加快,但他沉沉闭着眼睛假寐。

熟悉的气息带着压迫感,在一寸寸靠近。祁岁桉心跳不休,耳膜被自己震得要快聋了一样,也不知道这样的静夜里会不会被听到。

尽管他闭着眼,陷入无边的黑暗中,但他的感官变得极其敏感。他仿佛能看见陆潇年就站在他床帐外,漫不经心地曲起食指挑开了床帐。

随之那种属于江南冬夜的冰凉清冽忽而就闯入进来。

四周变得更静,沉默和目光一齐笼下来,像是一张撒入江里的渔网。水底的鱼逃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网在里面。

祁岁桉竭力控制睫毛不去发抖,尽量让自己呼吸听上去深而匀缓。

但天知道这有多难,因为他不知道陆潇年接下来会做什么,这种未知的危险气息令他手心攥紧、湿透。

陆潇年在看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想什么?

为何没有动静。

若自己忽然而起会不会将他吓一大跳而不再敢妄为?

可不知为何,祁岁桉此刻并不想这样做。就在心慌如野火一般开始蔓延时,一股温热鼻息忽然扑在他脸上。这一下就令祁岁桉差点失了心防,睫毛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幸好有靡靡夜色替他遮掩,祁岁桉敛息凝神,感觉微凉的鼻尖抵着他的轻轻蹭了两下,随着一声微乎其微的轻笑,那股热气骤然消失远去。

祁岁桉偷偷绵长而缓慢地换了口气,手心里攥成一团的被子已经濡湿一片。

忽而,陆潇年的大掌又落下来,落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到底还是你的耐性好一点。”

余音在干冽的空气中散开,气息和脚步声也随之消失,像大梦一场,了无痕迹。

只有掀开的窗漏进一阵风,吹落了书案上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绢纸,发出莎莎声响,令周遭更加静谧。

随之几不可闻的一声落窗声,祁岁桉起身,不可思议地朝外望。屋内空落落,只剩下了满地月辉。

祁岁桉冰凉指腹擦过,唇瓣上空空的一片冰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居然没有亲下来。

繁乱的心跳有一下没一下地落进夜里,窗外林哨风动,树影相织,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冷冽味道。

须臾间,祁岁桉太阳穴抽跳了一下,他想起很多个夜,他好似都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祁岁桉哑然,眼底满是迷离星光。难道这不是第一次他站在窗前这样望着自己么。

方才在期待什么,身体被挑起的寸寸毒火顷刻烧出了一个大洞,赫然摆在眼前。

他喉咙干燥,起身到了杯凉茶吞下,也不觉缓解。躺下后,心绪还是起伏,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方才陆潇年要压下来的样子。

他无力地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那是刚刚陆潇年手掌覆盖过的地方。他的指腹总是滚烫,粗粝,想到这祁岁桉深深呼出一口气,再也无法忽视那个要命的变化。

◇第94章醋色

天色朦胧,微凉晨雾飘散开,鸟雀叽喳在枝头跳跃。乐安同往常一样轻叩翠轩阁的门。

门内无人应声。乐安看了下日头,确认自己没来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簇起眉,侧耳贴到门上,加了两分力又叩。按理来说,往常这个时间殿下早就该醒了。

“殿下?我进来了啊?”

耳朵贴门上又等了会,屋内终于传来回应,乐安赶忙推门进去。

青黛色床帐还严严实实地拉着,乐安走过去,问,“殿下,是有何不适吗?”

“嗯。”里面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

嗓音听起来的确是有些干涩沙哑,乐安立刻神色紧张起来,“那我去叫花朝!”

乐安映在床帐上的身影消失后,祁岁桉微微松了口气,起来收拾好自己。

等花朝进来时,祁岁桉已经一切恢复如常。

“殿下,是哪里不舒服?”花朝放下医箱,直奔床榻而来。观察面色,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甚至还泛出点不常见的红润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避开他的眼神,摇了摇头,“我这心疾可还能痊愈?”

花朝不明所以,“怎么了,昨夜心疾又犯了?”

祁岁桉敷衍点头,接过乐安递来的凉帕子擦脸。“我想知道我每次犯了心疾都做了什么,为何我醒来后想不起分毫。”

“这……之前在宫里殿下犯心疾就是会在床上辗转,盗汗,梦魇,要折腾整宿。但出宫后殿下再犯时,我都没在殿下身边,倒是可以问问……”花朝顿了下,偷偷掀眸扫了一下祁岁桉,“陆潇年。”

“他?哼。”乐安不满地哧鼻,“现在哪能见到人啊,我们昨日路过清月楼,好家伙,整栋楼都被他包下了。”乐安越说越气,“人家都说他还要把姑娘带回家来,我看连聘礼嫁妆都准备好了……”

“乐安。”祁岁桉冷冷打断。

乐安怏怏不再言语,但脸被气得通红。

他把花朝拉到屏风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你不是说他是演给京里人看的么?演这么认真做什么!”乐安边说,边伸出头往外看,但见祁岁桉刚打完襻膊,低头正在整理那件烟紫绫纹罩衫。

“你有所不知,那个县令鬼贼的很,不演真一点根本也骗不过他,他现在还在四处打听翠轩阁呢。”花朝小声回话,也不时从屏风折缝里向外看。

“他不就是想知道陆潇年找没找到殿下么?”乐安微微提高了些声音,给花朝递了个眼色,示意有脚步声在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心领神会,立刻声音大了些,发愁道,“是啊,但我家将军一向也不近女色,这京里都知道,总不能就在这呆了几日就忽然开窍了,也太过刻意了,所以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全套?!”乐安忽地提高了嗓门,抬眸间恰好看见祁岁桉拿着笔筒从屏风前走过。

乐安嘴角勾起,“那今晚他还去清月楼吗?”

“应该……还会去。”

“还会?!”乐安故意又喊了一嗓子。

“乐安。”忽然屏风外祁岁桉喊他,“研墨来。”

乐安笑着冲花朝挤眼睛,探出半个脑袋,回:“哎,来了!”

祁岁桉淡淡嗯了一声,面色不豫。

等练完半个时辰的字,又用过早饭,乐安看着几乎没怎么动的小菜清粥,问:

“殿下吃这么少,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缄默,又回到书案前,用镇纸铺开新的纸,从架上取笔,继续写字。

乐安小心试探问,“殿下,是在生气吗?”

不知道刚才他和花朝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但他总觉得殿下路过那屏风不是偶然,更像是故意凑过去听的。

花朝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吃醋。吃醋说明这个人在心底已经是非常重要,重要到无法与人分享丝毫。

乐安试图从祁岁桉的脸上看出这样的醋色来,但那张清冷如雪的脸上除了平静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祁岁桉单指戳开他的脑门,淡淡道,“你挡着字了。”

乐安悻悻撇嘴,坐在窗前闷闷不乐,望了眼窗外雨过天晴的漫天云霞,心想这样好的天又废了,定然是又要困在这屋子里写一整天字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挪到书案前,默默拿起墨锭开始研墨。

他知道殿下有心事,不只因为陆潇年,还因为书案上那个沾着深褐血迹的卷轴自从拿回来,一动未动过。

他心不在焉地磨着墨,正出神,面前忽然出现一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办法把它送出去,记得避开陆潇年的人。”白瓷般的修长双指间夹着一封信。

◇第95章丢了

傍晚,乌金西沉,天边出了晚霞。送完信的乐安蔫蔫的趴在楠木方几上。

一想到晚饭,乐安就无精打采。因为小厨房要照顾院子里的病患,翠轩阁但做一份,味道寡淡得像斋饭。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无奈摇头轻笑。果然人一旦食髓知味,满足后便再难忍受寡味。

“换衣服去吧。”

祁岁桉将笔架青瓷笔搁上,偏头转动了下僵木的颈肩。

乐安眼睛亮起来。“真的吗?殿下不是不舒服吗?”

祁岁桉又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长睫垂下,夕阳余晖投影在他脸上,眼睑下一片淡影,更衬得皮肤发出玉瓷一般透明光泽来。

乐安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他家殿下的这张脸,但却此刻又忽地生出新的感叹,他发现殿下脸上这种偶然出现的艳色仍会令他不敢呼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目光追着祁岁桉的身影,暗暗感叹世间怎会有人生得如此好看。

忽而屏风边冷淡的一道声音,打破了乐安的出神,“他去得,我去不得吗?”

邑县码头夜晚行人如织,沿街叫卖声像是有魔力一样牢牢吸引着乐安的脚步,几乎每个摊位他都会停下闻闻看看。

祁岁桉不紧不慢地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时不时望向四周。

“殿……”乐安转本想喊他来尝尝这碗油茶面,里面有核桃碎、芝麻、瓜子仁,沸水一冲,浓香四溢。但他差点儿喊错,别扭地改了口,“暮公子,你要来一碗吗。”

出门前祁岁桉同昨日一样易了容,并嘱咐乐安在外叫暮公子。

祁岁桉闻声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压下声音道,“你吃就好了,我去码头那边看看。”

“你自己吗?那我不吃了,我同你一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的手按在他肩上,道,“不必,就在前面,你吃饱再来找我。”

掌柜恰这时把油茶面递到了乐安面前,祁岁桉替他接过,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吃。

乐安略有不安地坐下看着祁岁桉离开,朝码头方向走去。

码头有什么?殿下昨夜就在码头好似在等人。是什么人呢?乐安纳闷,着急吃,舀了一勺但忘了吹,一下烫到舌头,“啊”一声叫出来。

这一打岔,祁岁桉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乐安视线里了。

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祁岁桉若无其事朝前走,身后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混在人群中。

忽然前方有人吆喝,“杂戏开锣!杂戏开锣!”人群哗然朝码头涌去。祁岁桉恰路过一个偏巷趁机忽一闪身,藏身进去,之后果然巷口闪过两个身影。

身高似同陆潇年相仿,但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方才他就总觉得有人在跟着,现在可以确定了。

幸好把乐安留在摊位上,人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静等了片刻,没有再见到其他可疑之人,便准备从这条巷子的另一头穿出去,去找乐安汇合。

巷子深幽,两道窄墙之间仅容一人通过,一排高矮不一的房屋阻隔了街面的喧喧嚣。月光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上,祁岁桉快步走着,影子在他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心跳骛的跳快几拍,祁岁桉放缓了脚步,辨认出对方是单独一个人,且脚步均匀有力,年纪应与他差不多。而且听上去这步子不拖沓,不急迫,倒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

祁岁桉推测那人大概就会在巷口前动手,于是一直藏在袖中的火药瓶静静从袖管滑落至手心。

巷口就在前面数十步的地方,叫卖声越来越清晰,暖黄的光映在巷口的地面上,一片亮堂。

码头上的人吆喝着,杂耍的人正在表演喷火。

轰地一阵火光,巷口拥挤人群里爆发出惊叫和掌声。

祁岁桉猛一转身,拇指顶开瓶盖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擦亮了火折子。火药喷飞出去,眼前一下爆出明亮火光,瞬间将小巷照得通明。

只见那人反应极快地扬起袖子护住了脸,祁岁桉转身往巷外跑。

那人被火烧得连连后退,等再抬眼,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一声沉沉的叹息落入半明半暗的硝烟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码头,祁岁桉老远就看见乐安踮脚四处眺望,待心跳平复后他朝身后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有什么异常,便挥手道:“乐安!”

隔着人群乐安听到有人在喊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烟墨长衫的祁岁桉。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紧簇的眉也舒展开,踮脚挥手喊,“这儿!”

他朝祁岁桉这边跑,气喘吁吁来到祁岁桉面前,说话含混不清地吐吐噜噜地说了一长串。

祁岁桉眉心蹙起,“嗯?”

乐安吐出舌头,红彤彤的舌尖上,有个水泡,“烫到惹!”

祁岁桉这才明白,眉眼间不经意展露出一点笑意来。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他的肩,鼻尖传来淡淡的硝烟味。

祁岁桉先是下意识双手将乐安挡在身后,然后转身,一张黑乎乎的脸赫然出现。祁岁桉脸上那点笑意先是凝固住,然后又一点点融化开。

“真是你啊!”熏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来。

闻声,乐安从祁岁桉身后探出一点头,还没看清是谁就见那大黑脸一下将他家殿下紧紧抱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月楼是邑县最高的建筑,顶楼里陆潇年百无聊赖地玩骰子。姑娘们靠墙站成一排,站的仰首挺胸,规规矩矩。

“三。”陆潇年用完好的那边手肘撑着头,懒懒道。

墙边姑娘们顿时掩口一阵发笑,只见左起第三位姑娘拎着裙边,蹲下,起身,蹲下,又起身,做满三次后轻手轻脚地去陆潇年身后站好,等着下一轮被摇到。

“大人……可真会玩。”富商表情复杂。心道这可是小刀剌腚开了眼了,这哪是陪酒,倒更像是练兵,反正这好几天了,这两排姑娘轮番交替却无人能靠近他身。

不近陆潇年就算了,自己也跟着连个衣角都摸不到,还美其名曰:克制才是最高级的风月意趣。

反正张县令是熬不动称病不出了。富商心道自己真是花钱找罪受,再这样克制下去不如跳江来得痛快。

正琢磨着,一个身影高大削拔的人走了进来,附在陆潇年耳边轻语了两句。陆潇年手中的骰盅猝地滞顿住,“跟丢了?”

只见陆潇年抬眸间,深眸里如积寒冰,看得富商浑身一激灵,酒杯差点一松手摔在桌子上。

“咚”一声巨响,骰盅落在桌上。两边仕女被这动静吓得缩瑟起来。

“还不去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富商手中的酒杯随着陆潇年一声低吼,彻底吓得掉到了桌子上,褐色的酒液洒了满身,狼狈之极。

抬眸再看陆潇年,面色阴沉地像是积满暴雨前厚厚的积雨云。

“我亲自去。”

◇第96章幼稚

前脚出了清月楼,后脚就撞上了满脸焦急的孟春。

陆潇年:“如何?”

“老大,人找到了!就是当时码头因为来了杂戏班子忽然混乱,桑落和槐序就被殿下甩掉了。”

“被甩掉了?”陆潇年重复这四个字,语调平淡,但无端有压迫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春明白他的意思,被甩掉的前提先得是被发现,所以也不知该说他们俩是太大意还是殿下心思太敏密。

陆潇年扫了一眼一旁垂着头的二人。

“他现在何处?”

“在码头。其他人都在暗中守着,我先回来报信了。”

孟春也垂首,心底泛起后怕。现在满邑县怕是都有刘家眼线。邑县又地处水、陆交汇,人口繁杂,其中难保混进来杀手。若真被劫走,一时半会很难追查到,所以老大才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轮班跟着。

可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尽量隐藏,但还是被祁岁桉发现了,万幸人没丢。他垂着的视线偷瞄到陆潇年身侧,那双指节泛白的拳现在像是松开了一些。

“按规矩,回去领罚。”陆潇年跨出门槛。

走下清月楼的台阶,他抬眼望向四周,车马簇簇,人声喧嚷。说书的、算卦的、玩杂耍的、打拳卖药的……百艺逞能,九流毕备。但不知为何这热气腾腾的景象下总好似潜伏着危机。

尤其是今早收到的最新来报,西梁和北匈都异常地安静,可越是如此,这局势就越透着股不正常。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祁岁桉和金砂不被发现才。祁岁桉在,金砂在;金砂在,天下安然。

稍事顿足后,他朝孟春递去一个眼色。孟春领悟,立刻朝清月楼侧卖云糕的小贩走过去,用一包碎银子换了他的全部装扮。

小贩低头看身上那件华贵精致的外袍和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怔愣发呆,再抬头眼前已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几人还是分散在人群中暗中跟着,而乐安一早被先带回了府,交给了花朝。陆潇年换上买云糕的装扮,背着篓子直奔码头。

码头人头攒动,刚好有一批货船靠岸卸货,更显嘈杂。陆潇年在人群中身形高大,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引得不少人注目。陆潇年拉低斗笠帽檐,视线搜寻一圈后,终于在一个面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紧蹙的双眉倏地舒展开,隔着如织人影望着祁岁桉的背影。

那身影清落落一片,似飘落入凡尘人世的一片轻云。世间无数嘈杂暄嚣在这一刻如潮水远去、后退,周遭只剩下静静的心跳声。

良久,陆潇年缓缓抬脚,一步步朝祁岁桉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面摊的屋里蹿出一人,那人朝掌柜喊了句什么,然后转头将祁岁桉的肩一把搂住,亲热地将他拽到街面上。

而祁岁桉竟然也没把那人推开。

可见是熟识。

且还熟识到身体可以被随意触碰的程度。

陆潇年忽觉克制二字实为可笑。

清秋跟孟春远远跟着,脚步随之骤然一收。清秋用肩撞了下孟春小声问,“那人谁啊?”

孟春也疑惑地摇头,说人找到了但没说还有一个啊。而且那人的相貌平平,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看着滑稽又眼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完了。”

清秋和孟春都顿时心头一凉。再看前面陆潇年,连背影都笼着阴沉。

“我去把人劈晕带走,总好过老大动手。”清秋作势就要上前去,但没走几步被陆潇年一把拉住。

“我去看看。”

盯着地面上那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影子,陆潇年慢慢走过去。路上有人拉住他问云片糕怎么卖,他不出声,只盯人家着看。

“有病啊,不卖拉倒。”买糕的被那双眼睛看得骨头发凉,赶忙走开。

陆潇年低头迎面走过,状似不经意地与祁岁桉擦肩,却又在那片烟紫色袖摆擦过手背时,将它拉住。

“公子,买云糕吗?”

斗笠下的嗓音分外阴沉,连小陶都注意到了这个卖云糕的。

小陶把祁岁桉一把拽到身后,“松、松手啊,卖云糕你就卖云糕,怎、怎么么动手动脚的……”

小陶上下打量,看对方身穿贴补丁的衣裳,带着灰布方帽,但眉宇间那股子桀骜冷峻却与这一身打扮极不相称。

陆潇年的眼神落在祁岁桉被抓住的那只手上,手背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的青筋渐渐凸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祁岁桉抽出手,掀眸道。“小陶,无碍。这位是……”他瞥了眼这身打扮的陆潇年,“……我房东。”

“房东啊?”难怪这么凶神恶煞的,小陶心道。

“你欠、欠他房钱?”他把头凑近祁岁桉耳边低声问。

祁岁桉刚要摇头,就听见陆潇年答:

“欠了。”

“欠、欠……很多?”小陶感觉那目光好像一把刀子一样盯着自己,应当不是个小数目。

陆潇年:“很多。”

闻言,小陶暗自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银子,最近下船刚又结了五十贯钱,原准备来这邑县钱庄存起来的,结果码头上竟看到了暮冬。他穿着不同他不敢相认,哪知跟进巷子里还差点被他用火药烧伤了。

看来暮冬刚才就是在躲债主,日子过得怕是比他还寥落。

“你欠了他多、多少啊?我这有点,但不不不很多。上次因为私、私自下船被船主罚了,又被县衙关关了两天,打点官爷花了点,剩、下的你都拿去!”小陶掏出钱袋子足足一百贯,一股脑塞到祁岁桉手中。又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赶他走,就用双手包裹着祁岁桉的手。

不知是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分量,小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钱袋。一回身,仰头对上陆潇年黑沉沉的视线,好似在眼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的可以,钱袋子可不行。于是他壮着胆子捍卫道,“你、你直盯着我的钱袋做甚,没见过这、这么多钱吗,该不会想抢吧?我、我告诉你,这四周可潜伏着我的兄弟,我只要喊一声,他们就会把你绑到县衙去!”

陆潇年:“巧了,我也是。”

祁岁桉斜去一眼:“幼稚。”

他慢慢抽出手,对小陶道,“不必了。”说着,他将钱袋推回,塞进小陶衣襟里,展眉浅笑:“他有病。”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老婆骂我有病,没关系。

老婆让别人碰,生气!抱臂低头跺脚尖……

◇第97章在意

小陶闻言仔细打量,脸倒是好看,但臭黑臭黑的,嘴唇发白,印堂也黑,确实看着不甚正常。

祁岁桉收回视线,温和嗓音在末尾微微挑起,“我给他看病能抵一部分。你的钱攒得不易,快收好吧。”

小陶半信半疑:“你、你可别骗我。上、上次你骗我,我可难、难过了好久呢。”

见对方认真点了头,他才收起钱袋。手勾着他肩,垫着脚道:“那那我请你去前面脚、脚店吃一杯,咱俩好好叙、叙叙旧。我想你的紧呢,你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都去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眉眼舒展开,一大一小两颗黑豆又亮了起来。

祁岁桉犹豫了一下,回身问陆潇年,“你去吗?”

陆潇年沉着脸点头。

小陶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也没办法阻拦。于是一路上将他当空气,拉着祁岁桉聊东聊西。没走几步,陆潇年在卖甘蔗的摊前停了下来。

一转身,祁岁桉双手忽地一沉,两根半米长的甘蔗落在手上。“抱着。”

祁岁桉挑眸觑他,而陆潇年已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这人,想吃怎么不自己抱着!”小陶回身见他好像在故意欺负暮冬,就走回来要替他抱。

但不料那人忽然又回过头来盯着他看。

小陶刚要开口,自己手里也突然多了三根甘蔗。

这人,确实有病。

因为捧着甘蔗,两人不得不分开些,就不断有行人从他二人中间的缝隙穿过,于是实在不方便再聊什么,只好继续往前面茶馆走。

可能是甘蔗沉,祁岁桉步子不自觉慢慢落在了小陶身后。陆潇年走在他身旁,两人眼神交汇一瞬,一触即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来人往的闹市,两人忽然安静。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挤得陆潇年和祁岁桉的肩和手臂时不时撞在一起。陆潇年其实很想问清这黑豆眼是什么来路,但扫了眼祁岁桉的神色,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突然人群里有个少年捡蹴鞠,扒开人缝眼看就要撞过来,陆潇年突然挡在祁岁桉身前,拦住了他。“看人。”

少年没收住脚,撞在了陆潇年身上,再一仰头,被斗笠下黑沉沉的脸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两步,转身抱着蹴鞠跑开了。

祁岁桉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闷哼,发觉身前的人被撞得不轻只是忍着没有后退。他想到他身上的伤,不过才八九日功夫,怎么可能伤能好那么快,还好到成天流连香楼而不归的程度。

于是他嗓音淡淡问:“之前那些跟着我的,都是你的人?”

陆潇年疼得后牙发酸,他忍着低嗯了一声,缓了缓才说,“祁禛的人也在到处找你。”

“祁禛?”

“我之前为了稳住他,答应过要帮他。所以,他现在比我还急着想确认你的安危。只要你回不去,他就放心了。结果你还到处乱跑,招摇过市。”

“我招摇?”祁岁桉掀眸上下打量他,“满城谁不识得这位包了清月楼的京中大官啊。”

“那还不是为了你去做人肉靶子。”

陆潇年语调微沉,听着竟有几分委屈。祁岁桉侧目,看着那紧绷的侧脸,他唇边露出一瞬而逝的笑意。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陆潇年也看回去,可那抹清浅笑意早已错觉般消弥在红尘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祁岁桉琢磨着这个名字。那自小便是个搬动是非听墙角捡漏的人物,不然也不至于因为爬大皇兄的窗户摔下来,将腿摔成那样,很难想象这天下若落入祁禛手中会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无声并肩,走在鼎沸的窄街里。

直到小陶满意地在一个座彩楼欢门前停下,转头招呼。

“就这儿,快来。”小陶将甘蔗扔给店小二,“帮、帮小爷捆好。”

说完他拉过祁岁桉的手臂就往里面去,边走边给他介绍,“这、这个丰乐楼啊虽抵不上盛京的樊楼,但你知道么,当年皇帝登基前南下时,可、可是流连此楼数日呢!运气好,还、还能碰见京城里来的戏班,他们演的讽剧和相扑都是你见都没见过的,保、保准你开怀大笑。”

一走进去,闹哄哄地喧嚣扑面而来。叫好声、杯盏声、招呼小二声、吵闹声,混杂着三教九流的气味和酒糟菜香灌了满鼻。

祁岁桉不自觉微微蹙眉。

若说清月楼丝竹清雅吟风舞月,这里就是酒色财气市井百态。

小陶拉着他,揣着一掷千金地豪气对小二道,“要上房,备上好的酒菜。”

绕过喧闹纷纷的前厅,跨进后院耳边顿时清净很多。后楼要比前楼高雅些,院中搭着戏台,小陶朝引路的小二打听后笑逐颜开,“今天来着了,有好戏!”

二楼轩窗敞开,往下就能看到高高的戏台,位置极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跟在他二人身后,朝主位径直坐下。

小陶啧了声,默默走到他身侧坐下。

祁岁桉也不急不缓走过去,在陆潇年另一侧坐下。

珠帘秀额,灯烛晃耀,祁岁桉呷了口温酒,手脚渐暖。轩窗外开始有戏曲唱念声传来,小菜美味,景色醉人。

他忽地想起一首诗,是首题壁诗,“太和酒楼三百间,大槽昼夜声潺潺。千夫承糟万夫甕,有酒如海糟如山。”眼前所见虽不抵春色满钱塘,却也是这两年来从阴渠泥淖里摸爬出来后见过最繁华的盛景了。

可若依前几日陆潇年所言,皇权阴阳颠倒,朝廷人心不古,的确不知这繁华还能延续多久。

双肩缓缓下沉,仿若有一双无形的手沉沉压在他肩上。

而小陶对他心中所想全然不知,边聊边喝,很快醉意爬上脸,晕乎乎地讲着船上趣事见闻,还时不时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发达了,请他去更好的酒楼。

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方才那股缠在心头上的阴晦也渐渐散开,不自知间祁岁桉弯起了眉眼。

他大抵知道当初在船上自己为何会对小陶一见如故了。因为他、乐安,还有暮冬都是一类人,他们心思透明、单纯,靠近这样的人令祁岁桉心底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就像飞蛾趋光,他们是祁岁桉在茫茫黑暗中寻到的那稀有的一点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觉间,祁岁桉也多饮了几杯酒。

而自始至终陆潇年都在默默独酌,只有眼眸不经意扫过祁岁桉的侧脸。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柔和烛光,绒毛细小可见,眼尾也起了薄薄醉意染着一抹绯色,尤其那双望着小陶的目光里,是不自觉晕开的些许温柔。

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他垂着眼,酒水里映出暗涌翻滚的黑眸。

他曾独有过他目光里的温柔,那双微凉的手也曾环过他的脖颈将自己挂在他身前,无意识地轻蹭着他的胸膛,仿佛世间所有靡色都盛进了他那双墨蓝的眼里。

“你耳尖怎么这么红,我想看看你。”他记得祁岁桉这样说。而后他的手指在他面具上拂过,口中的热气喷在他侧脸,险些让他失控。

他咬牙推开怀里的人,将他抱回被中。

每每回想至此,爱恨交织的丝线就会寸寸收紧,深深勒进心脏。

他奉他如山间清风天上明月,而哪知自那过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悔恨中。

窗外忽地一声乍响,打断了陆潇年的目光。只见小陶摇摇晃晃站起身,绕过桌子拉起祁岁桉就往轩窗边走,“啊!开始了!”

小陶和祁岁桉并肩挤在窗前,就听下面咣咣起了锣声。“讽偶戏!三文一位!好戏开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醉意萌萌但在手心里仍仔细扒拉出三文钱,反复数了几遍,朝下扔去。

戏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顷刻台子上洒满了铜钱,

乐鼓声隆隆,有穿着滑稽衣服的戏子登台,手中操控者几个木偶,用奇怪的语调开始唱念。

“我乃仙界龙仔,龙生九仔,我最细小一只。”

另一戏者手中的戏偶神情肃穆,声音粗哑。“我乃龙尊,吾儿生九百年,死者七八,比小人亦难养也!”

人群中爆发出一段大笑。

陆潇年闻声也站起身,站在他们身后,望着紧挨在一起的肩膀,眸光复杂。

“吾皇,还有儿在。”台上小龙偶道。

祁岁桉双肩蓦地一颤,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哼,要汝何用,汝非我族类,乃蛇灵邪祟迷惑我诞下的妖孽,吾留你不过为了不让人骂吾薄情罢了!”龙王甩袖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下颌紧绷,双眸愈发冰冷。这出戏分明就是在演他自己。

“吾皇开恩!求吾皇开恩!”小龙仔跪地求饶,被龙王一脚踹开,以极其滑稽的可笑的姿势趴在地上,然后还翻滚了好几圈。

小陶跟着捧腹大笑。他醉醺醺的,丝毫没有察觉身侧逐渐阴沉下去的气息。

直到祁岁桉脚步后退,小陶身侧空了他才回头。

小陶走过去,拉起他的袖摆,眼神关切,“暮冬,你怎么了啊?怎么忽然不高兴?”

没等祁岁桉回过神,忽然耳边撩过一阵风,卷起衣袖的手臂擦着祁岁桉的面颊,一下将小陶与他隔开,而那双大手掐着小陶脖颈,将人直接掀飞出去。

“你做什么!”

黑沉沉的眸子压了又压,但猩红还是翻了上来。陆潇年走过去,再次捏住小陶的脖颈。“你究竟是何人?”

“唔……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陶双脚离地在挣扎,口中的话含糊不清。

“陆潇年!”祁岁桉拉住他的手臂,“你放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派你来的?”陆潇年又问

“他不知情。”祁岁桉的眼中起了急色,那是他那双淡然的眸光中少见的波澜。“他是我在船上就认识的,他不是谁的人。”

陆潇年双手没有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

“你在意他。”

祁岁桉心脏重重一跳,仰起头,与陆潇年目光对视。

“你先放开他。”

小陶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眼神慌乱恐惧,感觉自己是真的会随时被他掐死。

“陆潇年!”祁岁桉几乎咬牙切齿。

说实话,那是陆潇年最喜欢的神情之一。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有几分陌生的脸,寸寸逼近。而祁岁桉被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凶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松开手,小陶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就觉得脖颈一阵一记剧痛,然后晕了过去。

嗖嗖几声,袖箭飞出,熄灭屋内烛火。陆潇年的重重身影压下来,将祁岁桉逼退至窗边。

窗外笑闹声、锣鼓声、叫好声不断,无人抬头注意到这扇戏台上方,忽然暗下的窗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第98章身偿

月影移墙,月光透过菱花窗折射在地面上,斑驳碎裂一地。

“你疯了吗陆潇年,你差点掐死他!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吗!”

祁岁桉被推抵在窗上,双手猛地推开陆潇年。但陆潇年没有动,牢牢将他圈禁着。

视线微微向下移,祁岁桉看到他胸口洇透一片血迹。陆潇年也随他的视线向下,低头看了眼伤口。

他蹙着眉,比起心底正在裂开的地方,他并不感觉到什么疼痛感。他不以为意地屈起手指,轻缓刮过祁岁桉的脸颊。

“昨日你明明来了清月楼,明明是想进去找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冷冷望着他,心跳加剧。“所以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你?”

陆潇年:“至少你在意。”

“我承认,我在意。”祁岁桉打断他,“但你别忘了我们中间隔着什么。”

若不是方才那幕讽刺剧,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他差点沉溺在江南的柔香暖意里忘了他们之间那堆积的层层恩怨。

忽地又一阵哄笑声入耳,外面不知又演了什么,人们笑哄哄地闹着,冲台上人吹口哨,淫言媟语忽远忽近地闯入耳中。

“倒不料堂堂龙子,如此狎媚……”

“嘁,本王尝过,不过云云……”

寒冷渗入骨缝,这些话他其实听过不少,可此刻站在陆潇年身前,却似被扒光衣服扔进闹市。

他本能地再次想逃。但同时另一部分自己也知道,不能再逃,也无处可逃了。

浑身力气似被很快抽走,空余一副散了架的皮囊飘飘荡荡地悬在窗前,好似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知道当年事情并非如此,且假的就是假的,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可此刻他内心的羞愤源于什么,是害怕被陆潇年误解当年,还是怕他也这样看自己。

他转身去关窗,但还是晚一步——

“呦,都道那处两朵云瓣似的软比娇女,嫩比稚童,绝色矣……”

像一记耳光猛然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眼眶都随之干涩发痛。

他按在窗棂上的手被攥得发白,肩头也在微微颤抖。

不是的。真相并非如此。

可世人听不到,也根本无人在意。在世人眼中左右不过是一场佐酒下菜的热闹罢了。

可陡然间,哄笑声、喝彩声、秽语声阒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宽厚的手掌牢牢捂住了他的耳朵。

世间清净下来,嘈杂纷扰被隔绝在那双手掌之外,耳中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陆潇年就这样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将他拨转回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抬眸,对上陆潇年沉沉的视线。

那双唇动了动,祁岁桉在嗡鸣的心跳声中,根据口型猜出他说了什么。“别看,别听。”

眼眶忽地酸涩,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顶着,堵着,难受得让他吞咽不,只能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耳边除了心跳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开裂。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在缓缓靠近,两人纠缠的喘息间还有淡淡血腥味散开。

忽而,陆潇年的吻落下,寸寸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吻漫至唇角,他轻啄一下后又忽地滞住。陆潇年退开些,低头望向祁岁桉。手指缓慢擦过他唇珠,将他咬破的血珠在指尖捻了捻。

微温,粘腻,淡淡的腥甜。

陆潇年深深望进祁岁桉的目光里。

灼灼目光与碎裂的月光纠缠在一起,什么恩怨,什么道德,什么理智在这一刻被原始欲望一点点驯化。

陆潇年缓缓捏起他的下巴,拇指带着微颤摩挲着他的侧颊。他欺身下来,膝盖抵开祁岁桉的双腿挤进去。而后微微抬膝触到祁岁桉,沾着血迹的拇指一点点按进他柔软冰冷的唇缝里。

祁岁瞳孔猛烈一颤。口中粗粝的手指抵着他的牙龈,摩挲着,像是在极力忍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这样了,殿下还不肯承认么。”陆潇年道。

他用膝盖抵到他,不轻不重地蹭过。

祁岁桉霎时间感觉头皮炸裂开一般,后背窜起了一片火花。

涎水顺着陆潇年拇指流下,祁岁桉狼狈地垂下眼,可恨自己的身体总是先一步出卖他,逼他不得不去面对那种肮脏的渴望。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动人,破碎的样子无端就会勾起更强烈的破坏欲。陆潇年再难抵抗,望着不断后仰的泛红的眼尾,用手掌扣住了他的后脑,气息不稳道,“祁岁桉,从枫园那天,我就想吻你了。

祁岁桉心脏像被捏了一把,针刺一样疼得无法呼吸,泪水漫过脸庞,胸口随呼吸起伏着。

他去过陆府多次,可似乎无需解释他便知道陆潇年口中的枫园是哪日。

那天的天很蓝,云很淡,薄暮西沉,夕阳将枫园染得满目火艳。他也像这样带了几分醉意,在陆家后园子里散漫地走,迷了路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他不是不认识,但他微烫的目光令他调头想走,却被对方堵在了假山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一切竟那么早。

他微仰着头,不可思议地望陆潇年。

而他不知道盈盈月光正映在他仰起的喉结上,亮晶晶的,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引诱。

陆潇年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而且那晚,不是我向皇上提议的。”

“那你为何不说?”

“我说了,我还去璟和殿看你,但你伤心过度一直昏迷着。之后我就被派出了京,我托人给你留了信。”

“我没见到信。”

沉默在空气中晕开,承载着多年的遗憾,落进二人心间。

深宫樊笼,里面关着无数扭曲的魂魄。利益纠缠错割,是谁拿走了那封信真相早已难觅。

“信中写了什么?”祁岁桉喘息。

“不记得了。”嘴上敷衍着,陆潇年的手掌忽地将他覆盖住。祁岁桉闷哼了一声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低喘,“停下,陆潇年,停下。”

沉沉的气声灌满他的耳朵,“不,你不想让我停。”手心之物鼓鼓跳动,他在他耳畔轻笑一声,“认命吧,祁岁桉,这就是你我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黯了黯,低头吻了上去。

温热包裹着祁岁桉的喉结,引起祁岁桉浑身的颤栗。他的吻在喉结上流连片刻,随后沿脖颈缓缓向上,敷上了他的双唇。

这次祁岁桉没有推开他。因为他手脚发软根本无力。若不是陆潇年搂着他的腰,他都疑心自己会变成一张纸滑落下去。

他在陆潇年的吻里沉溺着,像是苦苦挣扎,又像是如愿以偿。这种复杂、矛盾在他心头交替攀升。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弱小的飞蛾,趋光是它们的宿命,而靠近远远不够,它们更想被融化在炽热火焰里。

逃了两年,若这就是他的命,此生注定要与陆潇年如此纠缠才能呼吸,他或许也该认命。

陆潇年的吻越吻越深,呼吸缠错,舌尖的腥甜好似甘霖,被他如饥似渴地吞进身体,滋润着他干涸几乎寸断的肝肠。

他手掌紧握着祁岁桉的腰侧,揉捏着向下,在祁岁桉身上点火。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祁岁桉喘息着一把推开陆潇年。

被再次按到伤口陆潇年紧紧蹙眉,闷咳了两声后松开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含着胸口缓了缓,回头看到倒在桌上的那个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

祁岁桉:“小陶……”

忽而小陶咧嘴,好似要哭出来一样,“你、你究竟欠他多少,我替你还。你别、别身偿啊……”

◇第99章心甘

小陶一番话,六目相对,尴尬沉默。

就在祁岁桉失语的瞬间,身后突然一声爆裂巨响,并排的几扇窗同时被猛地撞开,翻进来几个黑影。

“当心!”

陆潇年一把将祁岁桉拉到他身后。外面混乱起来,声音嘈杂,尖叫声四起,戏台突然被掀翻,人群被吓得惊叫逃窜。小陶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眼看着明晃晃地银刀冲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来。

“小陶!”

祁岁桉要冲出去救小陶,但却先一步被陆潇年的手臂拦住,只见陆潇年抬手,银色袖箭飞出,黑影应声倒地,而几乎同时,翻进窗的刺客已经辨别出小陶并非他们的目标,刀剑直奔他俩这边而来。

陆潇年抡起面前的凳子抵挡,凳子霎时间被劈成几半分裂碎开。黑暗中刀枪碰撞迸裂出火花,陆潇年夺下其中一人的剑,劈挡着不断涌进来的刺客们。

“是凌云阁!”祁岁桉看清了冲过来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具,他看到他们侧前方也冲过来人,他抬脚踹翻一旁的屏风,头顶上落下的剑砍在了屏风上的木框上,祁岁桉趁机将小陶拉过屏风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走!”陆潇年的声音传来,他单臂用剑,低挡着面前八九个刺客,他剑锋凌厉利落直取命门。尽管不断有人倒下,但窗外还不停有刺客翻窗进来。

祁岁桉手边拾起什么就用什么挥砍,一个扑来的黑衣人刀横着飞来,祁岁桉后仰,头撞上了墙发出咚地一声,眼前冒出些星星来,但他顾不得疼,迅速矮身,那人刀擦着墙砖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

祁岁桉想拉着小陶往门口逃,但是已经来不及,这间不大的房里层出不穷的黑影,刀光剑影,如潮水般向他们扑来。

凌云阁不是已经被围剿得差不多了,为何会在邑县这么个小地方出现这么多凌云阁?

有个想法在祁岁桉脑中一闪而过,但根本来不及印证,只见陆潇年拖着半个肩膀,勉强但杀出一条路,可就在这时门也突然被撞开,四周全是杀喊声和呼救声,整座丰乐楼已经全被凌云阁包围住了。

前后都没有了退路,这些凌云阁如一只只饿狼鬣狗紧咬着陆潇年不放,很快他的身上就已经了中了好几刀,血腥味弥散开来。

陆潇年的刀光反射出冰冷的光,突然朝他抛来一柄刀,祁岁桉双手从空中接住。

“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陆潇年问。

“记得。”祁岁桉答。

“杀!”陆潇年话音落,噗呲一声,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溅在祁岁桉脸上眼睛盯着祁岁桉,用手中的刀抹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像是在给他做示范。

祁岁桉动作略显涩滞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鲜血。他没想过有需用刀剑亲自杀人的这天,手中的这把剑沉重而冰冷,他能看见陆潇年胸口已经洇出一滩血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箭伤……

这时,他的余光瞥到小陶,小陶的缩瑟成一团,钻在桌子下抱着桌子腿儿抖如筛糠。

“这些就是你的人?”陆潇年也覷到他,荡开眼前的几个刺客质问他。

铛地一声,刺客的剑从耳边削下,陆潇年后退一闪,方桌立刻被削掉一角,祁岁桉听到陆潇年的话登时心往下一沉。

“小陶你……”一闪神,刺客的剑挥过来,祁岁桉的弯身躲不及,发冠被削掉,头发顿时散开,惊起祁岁桉一身冷汗。

更让他发凉的是陆潇年话背后的意思。

迟迟不见陆潇年的暗卫前来支援,可见是被阻拦在外面了,这次的人数众多,显然是计划已久。这些凌云阁怕是早就埋伏在邑县四周,借戏台聚拢人群,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同时阻隔那些支援不能及时赶到这间房里来。

而戏台正上方这个位置,怕也是早早被定好。小陶只需将他们引进这间屋子里来,令他们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不我不、不知道他们会……”小陶带着哭腔抱住祁岁桉的小腿。“你快把东西给他们吧暮冬!”

刀剑声嘶喊声充斥在耳边,而这一刻祁岁桉耳中突然空白静了一瞬。他狠狠盯着小陶缩瑟的目光,愤怒点燃了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他没料到自己会被小陶出卖。恰这时他余光扫到,陆潇年的后背露出了破绽,一道骤然冷光闪过。

祁岁桉心脏猛然间抽痛了一下,他一脚踹开小陶,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剑狠狠插入偷袭陆潇年后背的那个刺客的后颈。

刺客的喉咙被剑刺穿,一口热血喷涌出,陆潇年这才回头看到那个捂着喉咙倒下的刺客,而他身后站着祁岁桉,双目紧张到无神地正望着他。

“多谢。”陆潇年的唇色因失血而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还未落,又有三五个刺客围了上来,陆潇年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但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横在了祁岁桉身前,后背靠在祁岁桉的胸膛前,“今天真不一定能出去了。”他声音淡淡,似在调笑。

但祁岁桉心重重地坠着往下沉,像一脚踏空,身体失去重心地天旋地转。

可突然腰被拉住,结实的手掌环着他的腰用力收紧了一下,这样一来祁岁桉就像被牢牢钉在墙壁上的楔钉,嵌在了陆潇年突然转回来的怀里。

“你做得很好。”祁岁桉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疲惫感,而心跳因为这个拥抱,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加速。

“我在,别怕。”陆潇年的怀抱猝然消失,他转身去抵挡朝祁岁桉飞来的刺客,将后背交给了祁岁桉。但这句话的余温像是爆炸后的热浪,令他的心跳蓦地停了几拍。

祁岁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倚靠着,记忆中他的后背从来都是靠在陆潇年胸前。他目光向上,陆潇年脖颈两侧轮廓模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冠松散,几缕发丝翻飞时不时蹭过祁岁桉的脸。

祁岁桉心底忽地生出一丝酸涩。原来面前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他的目光穿过血腥弥漫的危险空气,落在几步之外的桌子上。

“会出去的。”祁岁桉道。

说完,他离开陆潇年的后背。趁乱翻滚到房间中间的圆桌下,伸手摸到桌上的酒壶,朝扑过来的刺客身上泼去,袖中的火折子这时被擦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火光,顿时眼前骤亮,刺客身上的酒遇火被火点燃,瞬间烧成了火熊一样的怪物,撕心裂肺地痛叫着朝祁岁桉扑过来。

祁岁桉拔刀一刀刺入熊熊燃烧的火人心脏里,陆潇年看到他出手的动作比方才更利落更狠辣,不由闪过自己教他用剑的那一幕,那时的祁岁桉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可他根本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回忆,四周的织物和木桌木椅都熊熊燃烧起来,祁岁桉和陆潇年并肩背靠着背,朝窗边退。

小陶也从桌下面逃出来,被火烧得四处躲。就在这时,祁岁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布巾,里面包裹着什么绢纸一样的东西,陆潇年余光瞥到一眼,瞳仁猛烈一颤,问:“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没有回答,刀被冲来的又一个刺客压弯的同时,抬脚狠力朝对方下腹踢去,对方一声惨叫疼得弯身。

祁岁桉眼神里闪出一丝寒光,陆潇年忽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毛孔骤缩,生出透心的寒冷,可他的唇角却不自觉弯起,像是生死一线间生出的惺惺相惜。“小疯子。”

祁岁桉唇角也一勾,攥紧手中的布巾,眼神朝窗外冷冷瞄了一眼。

“一起死,敢吗?”

“为你,心甘情愿,千百遍。”

陆潇年一把搂住祁岁桉的侧腰,双手紧紧护住他的头,朝窗外纵身跃下。

两人身体相拥坠落,跃出窗的一瞬,祁岁桉扬起手臂,手用力将那装着金砂矿舆图的布包掷入窗内。

瞬间,已经着了大半的屋子乍然一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100章我疼

地动山摇,大地跟着震颤。爆炸令眼前的丰乐楼像被顶开盖子的锅,沸腾的火光直接掀翻了屋顶,火光直冲入云霄,腾起浓厚的黑云。

被热浪冲击身体加速下坠,皮肤被灼烤得生痛,陆潇年望着眼前的一切,黝黑的瞳眸里映出火光猎猎,而双臂仍像一对坚实的羽翼将祁岁桉牢牢护在怀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张埋藏着金砂秘密的舆图就这样被他付之一炬。可惜了,只是墨汁里混了些金砂的舆图就能产生如此威力,若真将其用之于战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再去想更多,他内力受损用轻功已然不大可能,他只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伤害最小的判断。

可不料耳旁轰地一声,戏台坍塌,就在陆潇年以为安全落地的一瞬,戏台背后的红色大幕烧塌,砸了下来。

“老大!”暗卫们赶到时,恰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

他们一直被阻拦在丰乐楼外,听到爆炸声惶然往这边冲。

“老大!”清秋和槐序急红了眼,就往火里冲。

其余人也不顾滚烫燃烧的横梁木柱,用蛮力将重物搬开,他们脱下衣服,抽打扑火。当大幕终于被灭得差不多,掀开一看,所有人都惊住了。

陆潇年像一只巨鸟,将祁岁桉紧紧搂在怀中,祁岁桉几乎毫发无损,但陆潇年的外袍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破破烂烂的,织物的边缘还有明明灭灭的猩红火星,裸露出大片大片鲜红的皮肉来。

两人被砸倒时,头部均受创陷入昏迷,但却仍保持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姿势。

当邑县的潜火队赶到时,大火已经将整座丰乐楼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架。所幸邑县房屋并不接栋连檐,只有这一座楼着火,四周百姓也自发用水囊猪牛胞前来救火。而丰乐楼里的人在戏台暴乱的时候就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因而百姓伤亡并不多。

邑县所有的医馆和大夫也都赶来,帮忙救治。

当花朝赶到时,看着面前两个黑黢黢又血乎乎的两人,差点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把这俩人治得能下了床,怎么就又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一个两个的,在不惜命这点上怎么如此相似一致。

桃月在一旁,叹了口气上下捋着花朝的后背。“哥,你先别生气,赶紧先看看老大的伤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丰乐楼对面的一间药铺里,四周的人都被清走,现在掌柜专门腾出三间房给他们临时安置。陆潇年和祁岁桉被抬进后院里,花朝看了他的伤,后背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再看祁岁桉,尽管烧伤并不严重,但是仿佛头部受了重击,颅内不知会不会积下淤血。他诊完脉,满脸黑沉。

“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早就有所防备么?”花朝简单处理完祁岁桉这百年,又跑去陆潇年床前,看着陆潇年那一身五花八门深深浅浅的伤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小心地剪开陆潇年身上血肉粘连的地方,这才顾得上问周围的人。

清秋闻言要开口,却被孟春拉住。

“我来说。”

清秋身上也有好几处伤,虽都是皮肉伤,但他唇下有一处烧伤,燎起大片的水泡,一动就扯得生疼。

原来这些天陆潇年看似在清月楼寻花问柳,实际暗中让他们巡查来往船只,并查到在家抱病不出的张县令收到了京里的密信。密信上只有二字——避险。

当时并未查到所谓的避险是何意,所以陆潇年才会让他们形影不离地跟着祁岁桉,可恰这时就出现了那个叫小陶的可疑之人。

他也是命大,爆炸的同时他也跟着跳下了窗子,锁骨摔裂但尚有一息之气。孟春已经请了大夫专门给他医治,现就等人醒来问清楚,就知道派他来的究竟是何人。

而凌云阁二百三十七人,死伤绝大半,留了些活口也都暂被关押回府,等待后援来人审问。

而陆潇年早早写信将距离邑县最近的边郡军已经调至溧水,这场突变并不会形成军变,毕竟这里兵力不足,但怕就怕有外族混入其中。

这些凌云阁余孽怕也是早就混入邑县的,平日装扮成贩夫走卒一直潜在暗处,就等上面的一声令下。整个邑县现在乱作一团,烧打砸抢,哭嚎声、求救声、逃命声响彻门外。

“外面乱个一两日的必然的,但只要老大在这溧水边境就不会乱;边境不乱,大盛也就不会乱。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在对方有进步一步动作前先醒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的一番话,令屋里霎时陷入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邑县因为边境驻军的进驻,很快平息了混乱。张县令仍是龟缩不出,但被驻军的统领季常强行拖出府扔进了牢里。

“你与京中密谋一事,陆将军早已告知我详情,你若不肯说出实情,我也不急。你尽可以看是你主子救你的信先到,还是我这鞭子先断。”

话音落,啪地一声抽响,惊起地牢里回声三千。

季常自从橦关一战之后,就被陆潇年授了军功,并着他到这西南边郡来做了驻军统领。季常的气势威仪,陆潇年对他有知遇之恩,加上对他此刻生死安危的担忧,恨不得立刻扒了这狗官的皮。

但是陆潇年之前在信中曾提过,此人是重要证人,勿要保他性命。

张县令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季统领,我只是个芝麻大的县令,怎么能手眼通天送信到京中呢?”

“好好,来先喂张大人两鞭尝尝。”季常笑笑挥手。

两日后,张府的私宅里,季常将张县令的口供送到。

槐序将人领到外厅,“季将军稍等,我们将军人虽醒了,但身上伤太重,意识也不甚清醒,此刻正在上药,我这就进去禀报。”

季常点头在客椅上坐下。他审了一日就拿到了这个狗官的口供,虽然他坚持一口咬定凌云阁之事与他无关,但与祁禛密谋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经两年多未见到这位陆将军,一想到此生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不免心怀激荡。双手攥来攥去,眼神不自觉往后厢瞟去。

通往侧厢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里面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等了一会,季常忍不住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确认狗官的口供还在。半天不见里面人叫自己进去,于是脚步不由踱来踱去。

据闻陆潇年是从爆炸的丰乐楼里跳下来的,以一人之躯抵挡了近百个凌云阁,他心目中对这位将军的倾佩愈发强烈,也不知神志不清,伤势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想着想着,脚步不知何时靠近了侧厢的门,却听到里面有轻声的嚅嚅声。

禀报的人去了那么久,如何半晌不见人回应。季常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于是偷偷将耳朵贴上了门。

里面似有两人在低语——

“趴下。”一人声音清冷。

而另一人声音略哑,拖着点尾音,吸气声十分明显。“阿晏,我疼。”

季常的脸瞬间僵住。

恩人的声音他不会听错,被他立刻辨认出。因为陆潇年站在三军前宣布任命他西南边郡统领时的声音沉凝威仪,他终身难忘。

但可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几乎此生都不可能产生的荒诞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陆潇年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季将军:omg,偶像塌房了

◇第101章赏我

一滴晶莹露珠枕着碧叶安睡,风过林稍,水波晃动,露珠滚落,了然无痕。

廊下,窗内传来低咳声,金僖轻叹一声收了视线,转身朝两个小太监挥手。窗被立刻关紧,炭盆地龙又添了新碳。

起风了。

隆冬已过,春风料峭,皇后娘娘被幽禁的日子又似绵绵无尽。

金僖替娘娘伤心,皇后娘娘为陆家操劳一生,不料还是落得如今的结果。若说先前的幽禁是避险,可如今这次,则是落败。

年前,从西南边郡传回来消息,陆潇年遇刺,浑身烧伤,命不久矣,皇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就久病不起了。她懊悔自己没能拦住陆潇年当年要南下的一意孤行。后再听闻说动手的是凌云阁,便知是落入了刘家的圈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云阁早被陆潇年清剿干净,皇后手下的凌云阁也都被陆潇年从内瓦解殆尽,此时冒出的凌云阁,自然是假扮的,这就是想挑拨他们姑侄的关系,栽赃于皇后。

而先前皇后给陆潇年去了那么多信,如石沉大海,那时是陆家改天换地最好的时机,可惜,大势已去。

皇帝得知此消息后,在三皇子伪孝的胁迫下,将皇后幽禁,并答应朝休过后一开春便立诏册封太子。

祁禛暗叹舅舅刘臻这一招高明之至。他庆幸自自对陆潇年没有偏听偏信,如今他春风满面地开门扩府,过年期间广迎宾客,一时间风头无两,俨然大盛主人之姿。

而京中大门大户,挤破头地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之前因坡脚无人肯嫁他一个落魄皇子,所以一直没有纳正王妃,只有两三小妾,而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祁禛太子之位已然是板上钉钉,那太子妃可就是日后的后宫之主,对家族荣辱何其重要。

祁禛此人虽贪酒好色,但有一点,就是极善审时度势,且耐性极佳,硬是将他那些对手熬走,如今大宝独揽,单凭这一点也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所以他并不急此一时。父皇昏昏老矣,时不多日;陆潇年则濒死之身,据他派去的暗线回报已三月不能下床,便溺不自知,只能进流食。

当年何等人物,回想起酒楼那次相遇,祁禛仍对他心有余悸。可如今落得这一下场,也着实令人唏嘘。

祁禛抿了一口酒,搂紧怀中美人取暖,喟叹道:“只可惜没了金砂矿,若有此物在手,本王也能驰骋天下,所向披靡,成就一番霸业!”

妾女娇嗔依偎怀中,“王爷雄图大略,不用那些物什也自然是雄霸天下的真龙之子!”

祁禛展眉开颜,“妙哉,赏你今晚一夜春风!”他捏起妾女下巴,在羞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曾看不起他的哥哥弟弟们,此时怕是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吧。他们死的死,残的残,下狱的,发配的,还有尸骨无存的……

想起至今找不到尸骨的那个祁岁桉,祁禛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已经派人乘船出海去找了,竟也杳杳无音。大漠、瀚海、天涯、海角,无论花费多少时日,总归是要找到这个人才能安心。否则,这将成为他一生的心病。

祁禛面色忽地阴沉下来,他端起酒杯,将怀里妾女的头朝下面按去,得到想要的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让本王如此惦念,待本王找到你,鞭尸车裂方解此恨。”

“啊嚏……”

“凉着了吧,让你别坐在窗下,不听。”陆潇年拾起一条斗篷,微微踉跄地走到窗边。

“我自己来就好。”祁岁桉放下笔,将勾画的纸盖住起身去迎。动作有点急,不小心撞上了陆潇年的胸口。

“疼啊。”陆潇年捂着胸口的伤处弯下身去。

对于他这声疼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祁岁桉已难准确判断。给他上药,轻轻一碰就疼得直喊,满头是汗;可前日夜里,他心疾犯了钻进他怀里时,他却一声没出,就那么静静搂着他睡了一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醒来,祁岁桉惊诧地望着他,猛地推开陆潇年,骂他混蛋。

可陆潇年眼底乌青,满眼委屈,“没良心。”

祁岁桉不相信真是自己厚颜无耻半夜爬床,于是他去找花朝,让他赶紧医好自己这破病。

但花朝无奈地摇摇头,说自己在努力了。

“小暮冬说过,我这病得大喊大叫,你想想法子。”祁岁桉回想起来。

“殿下,您讲讲理,大喊大叫,这不得您自己想法子么。”花朝无奈。

“我不会。”

祁岁桉从小的受得严苛教育里就没有做蛮人这一条。

“那您想想,您都什么时候破口大骂过?”

这……

耳根不由发烫起来。

自丰乐楼一事已过两月,这花朝为了方便照看他二人,将他二人安置在同一间房内,两人用屏风相隔。陆潇年的烧伤大多集中在背部,起先只能趴着睡,祁岁桉的头被撞,看似万幸地很快醒来了,但实际上总是夜里犯心疾。

陆潇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很配合的在尽力康复,他伤势恢复很快,但祁岁桉心疾却频频复发,着实令花朝头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根结底,还是心病罢了。只是他一直找不到这病根在何处,无法对症。

不过,好在有季常在,审问之事不用他二人操心可以安心静养。季常做事沉稳干练,将整个府邸严加保护,密不透风。加之凌霄出现,与他内外配合,很快就将那些假凌云阁审问清楚。

原来凌霄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这些人。凌云阁善藏匿,陆潇年知道光是表面上的清剿上是根本不够的,于是就派凌霄暗中追根溯源,这一批就是一直混在凌云阁内部那批无恶不作之徒,是刘家豢养混入凌云阁的刺客。

他利用凌云阁暗中刺杀多位朝堂政要,党同伐异,更可怕的是,最近季常查清这些刺客并非大盛人,而是匈奴人!

原来刘家一直与匈奴人暗中往来,所以当年联合匈奴人一起构陷陆家,承诺找到金砂后将天下一分为二。

当这一切呈报至陆潇年面前时,陆潇年凝眉沉思许久,然后偏头望向祁岁桉。

云破月初,皎皎清辉落了满地。祁岁桉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用根红绸松散系着,黑发如瀑垂在身后。

灯罩被打开,他修长双手去剪烛芯,脸被映得盈盈生光。

陆潇年敛眸,突然跪下道:“是我陆家的错。当年爷爷害怕落得个兔死狗烹的局面,想借凌云阁为陆家留一条退路,但却演变成大盛的一颗毒瘤。如何处置,全听由你安排。”

祁岁桉见他如此,并没有拉他起身。只是沉吟半晌,道,“也不全然,我的舅舅凌云当年为南月复仇心切,才搭上刘家这条贼船,一切根源其实还在于金砂。”

祁岁桉没有去扶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身份不过是一介布衣,陆潇年并非在跪自己,而是在替陆家祖上跪大盛百姓,跪他的良心。

的确,三月过去邑县早已恢复平静,但百姓被吓得不轻,整个镇上冷冷清清,不少人为求安全背井离乡,离开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场阴谋,看似不过只是烧了座楼,可实际伤及的确是百姓生计,那才是大盛命脉和根基。

剪刀开合,发出一声清脆响声。烛芯黑焦的部分被剪掉,余下的烛芯虽短,火苗很弱,但没多久,屋堂内就更加清亮起来。

陆潇年身上的烧伤已然开始蜕皮脱落,低垂的颈后露出一片嫩粉的新肉来,祁岁桉的目光黯了黯道,“无论我如何选择,你都会帮我的,对吗?”

陆潇年抬头,望向走回窗边的祁岁桉。身长玉立,俊拔如初。

“那要看殿下……赏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来喽!

◇第102章心野

久久,两人目光对视,穿过袅袅缕缕的龙涎香。祁岁桉没回他,而是走过去伸手将人拉起。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陆潇年一只手臂吊在纱布里,用另一只抬手拂去祁岁桉散在肩头的发丝,“你问。”

祁岁桉望着对方的眼睛,“为何偏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陆家当年鼎势,以陆潇年这个人,以他们之间的鸿沟,他断然想不通为何两人会走到这里。

对方的目光柔缓散开,沉沉笼着祁岁桉。不知缘何心底涌上一股暖意,那种暖意与以往不同。不飘忽,不虚浮,而是慢慢在身体里散开,踏实地沉蕴在他体内。

“若我早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怕就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了。”陆潇年无奈勾唇。

他缓慢靠坐下,捏着祁岁桉的指尖。

“你已经有打算了?”

他这些天来,并没有同祁岁桉谈过这个问题,只是暗中将这里封锁起来,将自己即将撒手人寰的消息带回京中。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祁岁桉来说并不容易,祁岁桉每日除了替他上药外,多半时间都在坐在窗前写写画画,或者发呆。

只见祁岁桉点点头,沉声道:“回家。”

他神情平淡,但眼神里透着坚定。

陆潇年将祁岁桉拉下来一点,两人的脸靠的很近。“有我在。”

他屈指剐蹭过祁岁桉的侧脸,“沿途我已安排好接应的人,只要能顺利抵达盛京其他就不足为惧。宫里来信,皇帝身体靠补药强撑着,多了不敢说,再挺个一个月不成问题。我原本忧心,你被他们伤透了,不肯回去,但自从你烧了那张舆图,我反而不担心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天下百姓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笑意渐深,“这天下也不是非我不可,你也可以。”

“可饶了我吧,我这性子,光想到要按时点卯上朝就要我命了。不过……”陆潇年情不自禁摩挲了下祁岁桉的手背。

“若抬头就能看到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被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今日正事说完了?”祁岁桉忽地问他。

陆潇年警惕抬眸,“嗯?”

祁岁桉突然倾身,“那就算算帐吧。”

“算……什么帐?”陆潇年不得不后仰退开些。

“还未建功,便要向我讨赏,其罪一;伤患未愈,便流连青楼,其罪二;心思不纯,匡我伤肝劳脾,其罪三;借伤行骗,使唤我为你上药喂饭,其罪四……”祁岁桉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鼻尖上,缓缓向下移动,划过唇缝,拂过喉结,寸寸向下。

“这其罪五嘛,最为可恨。”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陆潇年不自觉喉结暗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曾严正警告过他,若不想以后瘫在床上就万不可以大动。以至祁岁桉犯心疾那几日,他怀抱心爱之人却一动不敢动,真真是受尽折磨。

眼下,祁岁桉居然如此撩拨他,摆明了是报复他。

陆潇年不甘,揽住了那只钻进衣领里的手。“你方才不是问,为何偏是你。我想到了。”

祁岁桉几不可查地皱眉,浅笑道,“洗耳恭听。”

“小时候,我大哥去得早,爷爷就把陆家兴辱寄托在我身上。他怕我耽溺享受,对我管教严苛。我没有玩具,也没有朋友,只有日复一日地练功。我娘看我越来越孤僻,想尽办法才求了姑母下懿旨,让我同你们一起去上了国子监。我一开始也不想去,但……”

祁岁桉眼前浮现出他们儿时模样,“难怪你总是一脸不高兴,但什么?”

“但看他们欺负你,也挺好玩的。”陆潇年勾唇笑道。

祁岁桉解他衣襟的手突然停住,斜睨他。

陆潇年眼角弯出笑意,“你那时瘦瘦小小的,长得白净,斯斯文文,小小的人每天阴沉着脸,好像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可我觉得,你每次被哥哥们欺负完要哭不哭的样子,才是真的你,十分动人。”

“所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我没有啊。”陆潇年无辜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祁岁桉冷嗤一声,甩开他的手,掀眸用目光点了点不远处书案上那些写废的绢纸。“你知道我为何那么讨厌写字吗?”

看着那些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字,陆潇年装傻摇头。

“就为了回答你刁难我的那些破问题,我夜夜得抄书。”

“敢情那每一笔一划,都是在骂我呢。”陆潇年笑着拉过祁岁桉的手腕,端详着,他记得他手腕总是红红的。

“后来你落水,我无意路过从井里救下你之后,你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像只小可怜。”

他说完,祁岁桉忽地抽出手,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陆潇年点头。

“那我怎么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无人知晓?”

相隔久远,细节已经模糊,陆潇年想了下,“大概我是偷偷溜进宫去的,怕被姑母知道挨罚吧,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难怪谁都不承认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是他曾又一次救了他,祁岁桉今日也不打算放过他。很快他们就要赶路,路上人多眼杂,还是乔装易容装成互不熟识的陌生人最为稳妥。而一旦进了宫,还不知是有怎样一场血雨腥风等着他……

想到这,祁岁桉再次忽然靠近陆潇年红透的耳根,他故意冲着上面吹了口气,“既然陆将军行动不便,要不要换我上去,换个位置试试?”

陆潇年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但面色勉强维持着镇定道,“殿下这两年,属实是在外面玩的心野了。”

“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祁岁桉的手指说话间,探进了陆潇年的腰带间,指尖一勾,腰带挑落开。

皮肤被微凉的手指拂过的地方,泛着火星一样。因为伤势一直压着的野火遇到劲风枯草,燎原一样疯长。

陆潇年的耳垂忽地就被温热裹进去,惹出无端一声闷哼。

“殿下这是真要跟我算账?”

“你以为本殿下是跟你闹着玩的?”祁岁桉用舌尖挑弄着陆潇年的耳垂。

“我可满身都是药,殿下不怕弄脏自己了?”陆潇年的气息已然开始不稳,忽深忽浅的。

“那就洗干净绑起来,免得你乱蹭。”祁岁桉浅笑,身子压下来,一条膝盖半跪在椅子上,抵进陆潇年两条腿中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石更。”祁岁桉吐出耳垂,垂下眼。

陆潇年何曾被人这样亵玩过,他单臂一下锢紧祁岁桉的腰,让他彻底俯下身来,喘声道,“那殿下最好停手。”

“我说的是椅子。”祁岁桉轻描淡写,双唇微勾,贴近陆潇年的靠近耳根的脖颈,热气喷洒在上面,立刻激起陆潇年一阵颤栗。

祁岁桉呵气如兰:“真舍得让我停下吗?”

【作者有话说】

斯哈斯哈~

◇第103章过火

不待陆潇年回答,祁岁桉的身体阒然抽离。随之而去的还有他身上浅淡的香气。他眉梢眼角挂着些慵懒,屈指敲敲额角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火上还煎着药,花朝叮嘱过的,别过火。”

最后三个字,尾音微扬,听上去欠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不过火?”陆潇年咬着腮帮。

祁岁桉不答话,只是笑。清浅眸光在他脸上流转一圈,转身离去。

望着那片松散垂落的乌发,陆潇年阖眼,心中喟叹,点火烧屋还抢东西,趁火打劫这四个字是叫他玩明白了。

果然,这一夜辗转,梦里乱,心也乱。一早就听到外屋地里嘈嘈杂杂起了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

他喉咙里像塞了块火炭似的,咳了下,更哑痛。

“出了何事?”

他撑起身子,掀开被,索性不睡了。

听闻屋内有声音,外面的几人霎时静下来。

几个人用眼神猜拳,最后还是落到了老实人中的老实人孟春头上。

孟春脚步踌躇了下,朝屏风靠近半步,道,“是……前厅来了个人,来找九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到是找祁岁桉的,陆潇年困意消散。

“怎么说的?”

孟春很笃定地回,“是说找斗手暮冬。我们拿着那人的手信去报,殿下二话没说就出去见了。”

昨夜祁岁桉刚做了决定要回京,今日就有人来找,这日日在眼皮子下面也并未见他与外人有交往,这不禁令陆潇年警惕起来。

不过,对于祁岁桉的行事,他的确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就比如他至今不知道祁岁桉是什么时候将画轴拆开,取出夹层中的舆图的。

要剥离那份舆图,既要避人耳目,又要避火烛,甚至怕吸入金砂还要带上蒙面,只能是深夜,将火烛放远,劳神费眼小心谨慎,想必不知熬了多少个夜。

一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些,陆潇年内心既心疼又有几分不是滋味。

自己说了陪他一起,但说到底,祁岁桉还是没有完全接纳和信任自己。

对于祁岁桉的保持距离,陆潇年自知如今这局面是他该得的,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们现在何处?”陆潇年只是担心他身份会暴露,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带那人去了翠轩阁。那人带来的随从,现在都还在前厅候着。”

翠轩阁?

这三月来,祁岁桉基本都住在陆潇年这厢,那个小独院他已经很少回去了。

分明是要借这举动,告诉陆潇年是他的私密事,不要随意打扰。

陆潇年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还未等他想好该不该过去,就听屏风外面吱呀一声门响——

“老大,不好了,来的人是虞楚!”

众人哗然,紧盯着清月,“你可看清楚了?”

虞楚他们当时在船上可都见过,方才可谁都没认出那就是虞楚。因为虞楚的身形高大,气质桀骜,而方才来的那个就是个普通商人模样,背微驼,满手的金石玉器,生怕人看不出他有钱似的。所以他们才会将其误以为是哪个船老板,并未多想。

清秋扬着胸脯,拍了拍,“我这回从房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对方进了屋,撕下假面,就是虞楚,如假包换!”

“这贼人!当时冲殿下和老大放阴箭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自投罗网来了!走,活捉了他去!”槐序不禁气愤,拍清秋的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住!”一声低沉声音穿透屏风。

整个东厢静得像冬夜里的荒野。半晌,陆潇年开口道,“潜在四周,不许靠近,听到什么也别来报我,但他一根毛发都不许少。”

众人面面相觑,揣着一知半解领命而去。

虞楚跟着祁岁桉进了翠竹掩映的小跨院,门一推开就被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箱子吸引去了目光,铜甸镂花,金漆薄粉,一看就是闺阁女子之物。

可虞楚目光环视一圈,屋子陈设清冷素雅,并不像女子闺房。可是那些罗裙薄纱,金钏耳珰却又是实实在在大大方方地摆晾着。

祁岁桉竟还有此等嗜好?

可方才见面,祁岁桉对他的态度冷若冰霜,若不是动手不便,那眼神冷得似要将他一箭剜心。待祁岁桉关上门,走进来,虞楚站在祁岁桉面前,竟有几分局促。

“我来得有些晚了,没耽误吧?”这话说得就十分心虚。

“耽误什么?耽误我没被人陷害死吗?”祁岁桉站在桌前,指尖拂过案上的灰尘,捻在指尖。

修长匀称的手骨,微微有些发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还有气,虞楚微微有些烦躁。他不习惯顶着假脸说真话,于是抬手撕去,揉了揉脸上发皱的皮肤道,“真他娘闷得慌,这玩意你竟然能戴两年?”

祁岁桉扫过他那捂得发白的脸,想起自己夜里取下假面时那些一碰就疼的水泡。

“你欠我一个解释。”祁岁桉冷冷道。

虞楚屈指摸了下鼻子,低头道,“我此番来除了交代你让我办的事,主要就是来给你赔礼的。”

祁岁桉闻言掀眸,觑他一眼,“赔礼先放一边,毕竟差点没了命的人不是我。东西找到了?”

虞楚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紫铜小炉。看上去跟手炉差不多大,但是没有镂空,也没有底托。一个小巧的铜盖包着一层布紧紧盖着。

“你要不要先清理下周围的人,每次我拿这玩意都会手抖。我怕我一会扔地上。”

虞楚虽这么说,但他竟将这这东西在怀里揣了一路,可见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害怕。

“紫铜克金,只要不遇明火,它还算稳定。”祁岁桉颇有把我地接过来。他从木杆上取下两块白色绸帕递给虞楚,然后给自己也系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虞楚戴上后,郑而重之地后退三步,对祁岁桉摆手,“你先等等,好侄儿。”

祁岁桉要拔开盖子的手顿住,侧眸望向他。

“万一这东西一会炸了,我怕有些话我不说会来不及。”虞楚凝了下眉。尽管祁岁桉在信上说的很清楚,他已经知道弄清楚了金砂的特性,但丰乐楼爆炸一事早就传开,一想到还是心有余悸的。

“首先,射你那一箭,并非我指示。那个擅作主张的暗卫我给你带来了,等你亲自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你;其次,我也没想到陆潇年会替你挡这一箭,倒是教我对他更放心了些,只要他后来没有以此要挟你,我觉得这人倒是对你真心的。”

祁岁桉回想当时,心惊仍历历在目。陆潇年嘴上从未提过什么以命相还的话,不过是耍些不值一提的手段迫他给他端茶倒水罢了。

这样想来,自己这条命倒是显得有几分不值钱。人家都是拿着鸡牌当令箭,他倒是刚好反过来,握着令箭当鸡牌。

祁岁桉觉得有点无奈地好笑,总觉得陆潇年最近的行径不知为何愈发孩子气。

虞楚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当他是还不理解他的苦心,于是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怪我先前那么狠心,用你来试探他。他陆潇年手握半个大盛,他同他亲姑母同是不是一条心,他心向你,还是向皇后,我必须得搞清楚。不然,这金砂一旦落入错人之手,我愧对你母亲的嘱托。”

陆家迅速复起,这背后除了陆潇年大刀阔斧的铁血手腕,自然也少不了那位韬光养晦隐忍多年的皇后背后的推波助澜。怕就怕这是姑侄二人设下的“美人计”,对祁岁桉骗身骗心,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金砂来。

虞楚的担心,祁岁桉其实也早就想到,但当得知那幅画居然是一直在陆潇年手上,他就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否则他真为金砂而来,大可直接打开画轴取出舆图,再根据位置直接杀到西梁,硬夺下金砂矿便是。

但他没有这道心思,不代表皇后没有。皇后想必当初真的肯放陆潇年南下来寻他,多半也是存了这样的算计。找到金砂矿或是找到祁岁桉,对陆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把年纪了,想不到还居然信人心这种东西。”祁岁桉诘笑。

虞楚:“不是信人心,是信爱。”

◇第104章疯火

爱?

说实话,祁岁桉是很少听到这个字的。更谈不上信或不信。他承认他对陆潇年的不止在意,他对他有一个男人本能的欲望,也有些许欣赏。

但他们之间其实离这个字,感觉还遥远的很。

什么是爱?

他曾经目睹过父母之间的其乐融融相濡以沫,他曾以为那是爱。但,结局呢?母妃枉死,而他的父亲,连一场体面的葬礼,甚至一个合理的解释都给不出。

至于皇宫里的其他人,更是与这个字不沾边了。

陆潇年对他的也许只是一场执念呢?

那些深埋在地下暗室里的日子,除了占有,他当时是爱吗?如果真的爱,他会罔顾对方感受而做出伤害他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不想再往下想了。

看着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眸色,虞楚好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阿晏,你阿娘曾教过我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并非劝你放下过往。而是取舍间,你要问自己曾不承受得起那些失去。”

虞楚望窗外望了一眼,四周十分幽静,在这个本该忙碌的清晨显得不同寻常。

“世事无常。有的一别,转身相逢;有的一别,天人永隔。”虞楚望着祁岁桉的侧脸,不禁想起旧人。可神情忽地又一转,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似地干笑了声,“人上了年纪就爱絮叨了。”

祁岁桉瞥他一眼:“你也没那么老。所以你究竟是我娘的什么人?”

虞楚沉眸。

他生于南月高门世家,后入宫做御前侍卫,中秋前夜公主礼佛途中遇刺,他救下公主,暂住潭昭寺避难,当夜月色清姣,海棠树下公主抚琴,一曲出淤泥而不染的《出水莲》,惊为天人,夺去了他的呼吸。

“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余光中,虞楚的眼角垂着,挂着几分难掩的落寞。

听他已经这么说了,祁岁桉不好再问下去,继续手上要打开紫铜炉盖的动作。

“等等。”虞楚又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确定,不用让外面的人都撤远些?”

祁岁桉望了眼窗外,外面安静地诡异。不用说也知道,若不是身上伤还未好不能用轻功,陆潇年怕是自己一早就藏在房梁上了。外面必然是有那些暗卫守着,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危机,祁岁桉对他们早已放心。

“我有数,放心,虞伯。”

听到这老气横秋的称呼,虞楚啧了一声,不满道,“你不好奇我怎么找到这金砂矿的吗?”

祁岁桉唇角这时才微微有了些弧度,“不好奇。”

这舆图和那幅画本就是障眼法,是虞楚故意放出来钓那些不肖之徒的,为的是好将他们拢进西梁,再一网打尽。而母妃说过那个用来保他一命、知道金砂矿的外族人,一直都是他——西梁王!

“你是真尽得你阿娘真传了。”调香、用药、易容,哪一样都上手极快,一学就会。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得知画轴落在陆家手中还那么不慌不忙的时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怪不得你那么痛快就把那舆图烧了呢。”

“我想那也应当是阿娘的意思。”

她若真想留存这舆图,有千万种更好的办法。而她选择在墨里掺了金砂,就是想告诉自己,若没想好怎么用它,倒不如毁了干净。

就当金砂从未被发现过,随物转星移,它终只是年湮世远的一则传说罢了。

“那你,想好如何用它了?”虞楚神色紧张地看着那个打开了的紫铜炉,又瞟向祁岁桉。

祁岁桉倒是神情沉静,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能毁天灭地的火药,只是一捧黄土。

金砂粉末闪着细碎的光,映得祁岁桉双眸流光璀璨。

祁岁桉颔首,神情专注。

“我想试试,但空有想法,没有权力是行不通的。

“所以,你需要陆潇年的支持?”

祁岁桉再次点头,“毫无保留的支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舍了什么?”

“自由。”祁岁桉垂下眸。

进退有据,孑然一身的自由。

东厢房宽敞明亮,阳光透进窗,映得洒扫完后湿漉漉的地砖熠熠发光。

房内很静,早饭陆潇年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清粥就叫人撤了下去。

孟春说凌霄已将回程的设定好的路线绘制成图,按他吩咐两条路明暗交替,除了陆潇年无人知晓他们第二天的行程,更不知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孟春汇报完,陆潇年既没说让他退下,可也没再有别的吩咐。

气氛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沉默着,孟春一时摸不到头脑,不知老大这是还想听什么。可不是说,那边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带回来么?

这题着实难住了他,孟春站在堂内,很快就觉得脚底板发烫。

恰这时清秋好似心有灵犀,经过窗外。孟春干咳一声,用眼神向清秋求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秋会意,推门进来,主动汇报,“老大,那厢还没聊完,殿下早上还没用早饭,花朝说殿下胃不大好,要不要……我让人送些进去?”

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两人居然还没谈完,陆潇年扔下书,觉得浑身燥闷,起身道,“随意。我要沐浴。”

清秋一笑应之,拉走了呆若木桩的孟春。

出了门,清秋立刻吩咐下人将早饭送到翠轩阁。

孟春不解,“随意……就是要?”

清秋笑,“咱二公子一直不就这样,小时候被爷爷吓唬,他喜欢上什么爷爷就扔什么,着迷上什么就杀什么,导致他从小就练就的性子,喜怒不外露。因为爷爷说,这样敌人就不清楚你的弱点,也自然无从下手。不要,他会说不要,但想要,嘴上肯定不说。若说随意,那就是要。记住了?”

“那老大怎么不直接自己过去?”

“一是怕殿下觉得他不信任他,二来虞楚也是易容秘会,他要真去了,俩人是以何身份见面?你可别忘了,虞楚那一箭原本最初就是要射在咱老大身上的。再说,还隔着七年之前殿下和谈的事,这可咱们多少年来提都不敢提的事。”

孟春恍然,对清秋再次心生佩服,难怪一般这种人情往来的事,陆潇年从不交给他去办呢。

浴室宽阔且深,修建得格外风雅别致。摆设家具一应俱全,焚香鼎炉,雕花檀椅,软纱温帐,奢华得堪比华清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据县令自己交代,当年刘家要建福寿沟,大笔银财都进了各地县令自己的腰包,这笔钱刘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用来笼络人心。

修这座新宅子就是用的这笔钱财。张县令岂会料到自己一天没住上,还把自己送进了牢房里。

这几月,花朝让他用药浴可帮他表皮伤处快速愈合。陆潇年赶走侍女,自己一个人站在水池前。

波光粼粼,映在他英俊但稍显疲惫的脸上。

侍女本想提醒一声,因为没到沐浴时辰水还没完全热好,但看那冷峻的神色,不敢再多一句嘴地快速离开了。

胸口闷,陆潇年扯开衣襟,一想起在西梁,祁岁桉装扮成小太监在屏风后为他宽衣解带,烦躁更甚。

盯着眼前的摇曳水光,陆潇年弯身捞起水,拍了拍脸。

水温微凉,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飞到了翠竹掩映的幽静小院里。

人家旧情人相会,他在这里洗冷水澡。

心头的那股疯火越压越甚,偏偏那腰带还跟他作对一样怎么摆弄也抽解不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噗咚一声,水花四溅。

陆潇年就这样穿着亵衣跳进了水中。

微凉水温包裹全身令皮肤毛孔骤然缩紧。

他闭了口气,将自己沉在水里,双臂展开浮在水面上。心向下沉着,仿佛一时又困入了当年的梦魇里。

马背上被虞楚圈禁在怀里远去的背影,和那些无休止的风言风语折磨啃噬得他彻夜难眠。有个声音再一直嘲笑他,笑他的自以为是,笑他的无能,笑他明明内心是个疯子还要假装大度温柔。

这样的自己有多不堪,他太清楚。那一箭,他目的就是不纯,他就是想赌一把,好用救命之恩逼迫祁岁桉永远在自己身边,永远不要离开他。

他浑身冰冷,那些新长出来的皮肉看似愈合,实则里面的疯病却越演越烈。他的克制、他的忍耐在这一刻被压抑许久的欲望顷刻吞噬。

只有当他的身体被祁岁桉紧紧裹敷住的那些时刻,他才是真正平静的,安全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似是他救了祁岁桉,实则他才是需要被救的那一个。

胸腔里的空气逐渐稀薄,呼吸变得困难。耳朵里灌满了闷闷的水声,隔绝了一切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陆潇年!你出来!

“陆潇年!

“你疯了吗!陆潇年!”

随后是噗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哗啦一声几乎同时,陆潇年浮出水面,大口喘着粗气地站在水池中央。

水中有个身影在朝他扑过来,他快速抬手抹去眼上的水,甩了甩湿发。他看清了那张脸,同时也看清了脸上的惊慌失措。

“你是想溺死自己吗!”

陆潇年挺拔的鼻尖还挂着不断滴落的水珠,唇色青紫,方才他飘在水面上的样子着实吓坏了他,祁岁桉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手掌还未落下,手腕就被一只大手钳紧,紧紧攥在了手里。

陆潇年将祁岁桉压进怀里,“你来了,我的阿晏。”

◇第105章小动

心脏咚咚狂跳。

隔着湿透的衣物,心跳紧贴在陆潇年的胸膛上。

再次听到陆潇年的声音,祁岁桉方才回过些神来。尽管有那么一刻理智上他猜陆潇年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看到那个长发披散,漂浮在水面一动不动的白影,祁岁桉霎时僵直。

对溺水本能的恐惧令他大脑停滞空白,几乎没多想就跳入了水中。

可现在看水不过刚沒胸膛,他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跑这么急,担心我了?”陆潇年呼出的热气扑进他耳朵,心跳更是加速。

祁岁桉的腰被他箍着,喘不过气来。他手臂勉强挤进他们之间,才推开他。

他低喘,带着怨气道,“这个乐安。”稍一回想,祁岁桉即刻明白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原本正在和虞楚商议回京路线和事宜,乐安忽然端着早饭神色紧张地进来,说是陆将军有急事找他。虞楚也道,“刚好我肚子饿了,我先吃点东西,你先去。”

想来,乐安和虞楚联合起来诓他。

水中倒映出他的狼狈模样,碧色鹤羽暗纹春衫皱皱巴巴粘在身上,面色煞白,头发也湿成一绺绺。

他转身跨步就往池边走,带起大片水花。低头间,水影婆娑,身体仿佛摇摇欲坠,没走出没两步就感觉胸口开始阻塞。

忽然他的手臂被人从后面拉住,重心一个不稳,向后跌进了滚烫的怀里。

他身体后仰,袖摆扬起水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滴滴晶莹连成珠线,最后又悉数落了祁岁桉满身满脸。

他被陆潇年结结实实地从身后托住,陆潇年将他拥在身前,手指掐起他的下巴,迫使祁岁桉转头。他没有让他再逃开,低头吻住了沾满水珠的唇。

水波在日光里荡漾,琉璃屋顶上映出袅袅波纹。

陆潇年吻着他,饱尝着那两片水莹莹的唇。两人皆浑身湿透,只隔着织物的身体摩擦着,原本微凉的水温竟在二人间蒸腾出热气。

陆潇年单手托着他后仰的头,拥着他一步步往池边去。

触到冰凉的青玉石,陆潇年才肯放开他的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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