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岁桉的手按在他肩上,道,“不必,就在前面,你吃饱再来找我。”
掌柜恰这时把油茶面递到了乐安面前,祁岁桉替他接过,按了按他的肩示意他坐下吃。
乐安略有不安地坐下看着祁岁桉离开,朝码头方向走去。
码头有什么?殿下昨夜就在码头好似在等人。是什么人呢?乐安纳闷,着急吃,舀了一勺但忘了吹,一下烫到舌头,“啊”一声叫出来。
这一打岔,祁岁桉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乐安视线里了。
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祁岁桉若无其事朝前走,身后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混在人群中。
忽然前方有人吆喝,“杂戏开锣!杂戏开锣!”人群哗然朝码头涌去。祁岁桉恰路过一个偏巷趁机忽一闪身,藏身进去,之后果然巷口闪过两个身影。
身高似同陆潇年相仿,但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方才他就总觉得有人在跟着,现在可以确定了。
幸好把乐安留在摊位上,人多的地方他们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
他静等了片刻,没有再见到其他可疑之人,便准备从这条巷子的另一头穿出去,去找乐安汇合。
巷子深幽,两道窄墙之间仅容一人通过,一排高矮不一的房屋阻隔了街面的喧喧嚣。月光明晃晃地挂在头顶上,祁岁桉快步走着,影子在他身后拉得很长很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而,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心跳骛的跳快几拍,祁岁桉放缓了脚步,辨认出对方是单独一个人,且脚步均匀有力,年纪应与他差不多。而且听上去这步子不拖沓,不急迫,倒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感觉。
祁岁桉推测那人大概就会在巷口前动手,于是一直藏在袖中的火药瓶静静从袖管滑落至手心。
巷口就在前面数十步的地方,叫卖声越来越清晰,暖黄的光映在巷口的地面上,一片亮堂。
码头上的人吆喝着,杂耍的人正在表演喷火。
轰地一阵火光,巷口拥挤人群里爆发出惊叫和掌声。
祁岁桉猛一转身,拇指顶开瓶盖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擦亮了火折子。火药喷飞出去,眼前一下爆出明亮火光,瞬间将小巷照得通明。
只见那人反应极快地扬起袖子护住了脸,祁岁桉转身往巷外跑。
那人被火烧得连连后退,等再抬眼,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一声沉沉的叹息落入半明半暗的硝烟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码头,祁岁桉老远就看见乐安踮脚四处眺望,待心跳平复后他朝身后望了望,已经看不到有什么异常,便挥手道:“乐安!”
隔着人群乐安听到有人在喊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身烟墨长衫的祁岁桉。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紧簇的眉也舒展开,踮脚挥手喊,“这儿!”
他朝祁岁桉这边跑,气喘吁吁来到祁岁桉面前,说话含混不清地吐吐噜噜地说了一长串。
祁岁桉眉心蹙起,“嗯?”
乐安吐出舌头,红彤彤的舌尖上,有个水泡,“烫到惹!”
祁岁桉这才明白,眉眼间不经意展露出一点笑意来。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拍他的肩,鼻尖传来淡淡的硝烟味。
祁岁桉先是下意识双手将乐安挡在身后,然后转身,一张黑乎乎的脸赫然出现。祁岁桉脸上那点笑意先是凝固住,然后又一点点融化开。
“真是你啊!”熏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来。
闻声,乐安从祁岁桉身后探出一点头,还没看清是谁就见那大黑脸一下将他家殿下紧紧抱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月楼是邑县最高的建筑,顶楼里陆潇年百无聊赖地玩骰子。姑娘们靠墙站成一排,站的仰首挺胸,规规矩矩。
“三。”陆潇年用完好的那边手肘撑着头,懒懒道。
墙边姑娘们顿时掩口一阵发笑,只见左起第三位姑娘拎着裙边,蹲下,起身,蹲下,又起身,做满三次后轻手轻脚地去陆潇年身后站好,等着下一轮被摇到。
“大人……可真会玩。”富商表情复杂。心道这可是小刀剌腚开了眼了,这哪是陪酒,倒更像是练兵,反正这好几天了,这两排姑娘轮番交替却无人能靠近他身。
不近陆潇年就算了,自己也跟着连个衣角都摸不到,还美其名曰:克制才是最高级的风月意趣。
反正张县令是熬不动称病不出了。富商心道自己真是花钱找罪受,再这样克制下去不如跳江来得痛快。
正琢磨着,一个身影高大削拔的人走了进来,附在陆潇年耳边轻语了两句。陆潇年手中的骰盅猝地滞顿住,“跟丢了?”
只见陆潇年抬眸间,深眸里如积寒冰,看得富商浑身一激灵,酒杯差点一松手摔在桌子上。
“咚”一声巨响,骰盅落在桌上。两边仕女被这动静吓得缩瑟起来。
“还不去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富商手中的酒杯随着陆潇年一声低吼,彻底吓得掉到了桌子上,褐色的酒液洒了满身,狼狈之极。
抬眸再看陆潇年,面色阴沉地像是积满暴雨前厚厚的积雨云。
“我亲自去。”
◇第96章幼稚
前脚出了清月楼,后脚就撞上了满脸焦急的孟春。
陆潇年:“如何?”
“老大,人找到了!就是当时码头因为来了杂戏班子忽然混乱,桑落和槐序就被殿下甩掉了。”
“被甩掉了?”陆潇年重复这四个字,语调平淡,但无端有压迫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孟春明白他的意思,被甩掉的前提先得是被发现,所以也不知该说他们俩是太大意还是殿下心思太敏密。
陆潇年扫了一眼一旁垂着头的二人。
“他现在何处?”
“在码头。其他人都在暗中守着,我先回来报信了。”
孟春也垂首,心底泛起后怕。现在满邑县怕是都有刘家眼线。邑县又地处水、陆交汇,人口繁杂,其中难保混进来杀手。若真被劫走,一时半会很难追查到,所以老大才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轮班跟着。
可谁能想到他们已经尽量隐藏,但还是被祁岁桉发现了,万幸人没丢。他垂着的视线偷瞄到陆潇年身侧,那双指节泛白的拳现在像是松开了一些。
“按规矩,回去领罚。”陆潇年跨出门槛。
走下清月楼的台阶,他抬眼望向四周,车马簇簇,人声喧嚷。说书的、算卦的、玩杂耍的、打拳卖药的……百艺逞能,九流毕备。但不知为何这热气腾腾的景象下总好似潜伏着危机。
尤其是今早收到的最新来报,西梁和北匈都异常地安静,可越是如此,这局势就越透着股不正常。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祁岁桉和金砂不被发现才。祁岁桉在,金砂在;金砂在,天下安然。
稍事顿足后,他朝孟春递去一个眼色。孟春领悟,立刻朝清月楼侧卖云糕的小贩走过去,用一包碎银子换了他的全部装扮。
小贩低头看身上那件华贵精致的外袍和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怔愣发呆,再抬头眼前已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几人还是分散在人群中暗中跟着,而乐安一早被先带回了府,交给了花朝。陆潇年换上买云糕的装扮,背着篓子直奔码头。
码头人头攒动,刚好有一批货船靠岸卸货,更显嘈杂。陆潇年在人群中身形高大,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引得不少人注目。陆潇年拉低斗笠帽檐,视线搜寻一圈后,终于在一个面摊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紧蹙的双眉倏地舒展开,隔着如织人影望着祁岁桉的背影。
那身影清落落一片,似飘落入凡尘人世的一片轻云。世间无数嘈杂暄嚣在这一刻如潮水远去、后退,周遭只剩下静静的心跳声。
良久,陆潇年缓缓抬脚,一步步朝祁岁桉走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面摊的屋里蹿出一人,那人朝掌柜喊了句什么,然后转头将祁岁桉的肩一把搂住,亲热地将他拽到街面上。
而祁岁桉竟然也没把那人推开。
可见是熟识。
且还熟识到身体可以被随意触碰的程度。
陆潇年忽觉克制二字实为可笑。
清秋跟孟春远远跟着,脚步随之骤然一收。清秋用肩撞了下孟春小声问,“那人谁啊?”
孟春也疑惑地摇头,说人找到了但没说还有一个啊。而且那人的相貌平平,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的,看着滑稽又眼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完了。”
清秋和孟春都顿时心头一凉。再看前面陆潇年,连背影都笼着阴沉。
“我去把人劈晕带走,总好过老大动手。”清秋作势就要上前去,但没走几步被陆潇年一把拉住。
“我去看看。”
盯着地面上那两个几乎粘在一起的影子,陆潇年慢慢走过去。路上有人拉住他问云片糕怎么卖,他不出声,只盯人家着看。
“有病啊,不卖拉倒。”买糕的被那双眼睛看得骨头发凉,赶忙走开。
陆潇年低头迎面走过,状似不经意地与祁岁桉擦肩,却又在那片烟紫色袖摆擦过手背时,将它拉住。
“公子,买云糕吗?”
斗笠下的嗓音分外阴沉,连小陶都注意到了这个卖云糕的。
小陶把祁岁桉一把拽到身后,“松、松手啊,卖云糕你就卖云糕,怎、怎么么动手动脚的……”
小陶上下打量,看对方身穿贴补丁的衣裳,带着灰布方帽,但眉宇间那股子桀骜冷峻却与这一身打扮极不相称。
陆潇年的眼神落在祁岁桉被抓住的那只手上,手背和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的青筋渐渐凸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祁岁桉抽出手,掀眸道。“小陶,无碍。这位是……”他瞥了眼这身打扮的陆潇年,“……我房东。”
“房东啊?”难怪这么凶神恶煞的,小陶心道。
“你欠、欠他房钱?”他把头凑近祁岁桉耳边低声问。
祁岁桉刚要摇头,就听见陆潇年答:
“欠了。”
“欠、欠……很多?”小陶感觉那目光好像一把刀子一样盯着自己,应当不是个小数目。
陆潇年:“很多。”
闻言,小陶暗自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银子,最近下船刚又结了五十贯钱,原准备来这邑县钱庄存起来的,结果码头上竟看到了暮冬。他穿着不同他不敢相认,哪知跟进巷子里还差点被他用火药烧伤了。
看来暮冬刚才就是在躲债主,日子过得怕是比他还寥落。
“你欠了他多、多少啊?我这有点,但不不不很多。上次因为私、私自下船被船主罚了,又被县衙关关了两天,打点官爷花了点,剩、下的你都拿去!”小陶掏出钱袋子足足一百贯,一股脑塞到祁岁桉手中。又生怕他像上次那样赶他走,就用双手包裹着祁岁桉的手。
不知是什么加重了手上的分量,小陶总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的钱袋。一回身,仰头对上陆潇年黑沉沉的视线,好似在眼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别的可以,钱袋子可不行。于是他壮着胆子捍卫道,“你、你直盯着我的钱袋做甚,没见过这、这么多钱吗,该不会想抢吧?我、我告诉你,这四周可潜伏着我的兄弟,我只要喊一声,他们就会把你绑到县衙去!”
陆潇年:“巧了,我也是。”
祁岁桉斜去一眼:“幼稚。”
他慢慢抽出手,对小陶道,“不必了。”说着,他将钱袋推回,塞进小陶衣襟里,展眉浅笑:“他有病。”
【作者有话说】
陆潇年:老婆骂我有病,没关系。
老婆让别人碰,生气!抱臂低头跺脚尖……
◇第97章在意
小陶闻言仔细打量,脸倒是好看,但臭黑臭黑的,嘴唇发白,印堂也黑,确实看着不甚正常。
祁岁桉收回视线,温和嗓音在末尾微微挑起,“我给他看病能抵一部分。你的钱攒得不易,快收好吧。”
小陶半信半疑:“你、你可别骗我。上、上次你骗我,我可难、难过了好久呢。”
见对方认真点了头,他才收起钱袋。手勾着他肩,垫着脚道:“那那我请你去前面脚、脚店吃一杯,咱俩好好叙、叙叙旧。我想你的紧呢,你跟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都去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眉眼舒展开,一大一小两颗黑豆又亮了起来。
祁岁桉犹豫了一下,回身问陆潇年,“你去吗?”
陆潇年沉着脸点头。
小陶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也没办法阻拦。于是一路上将他当空气,拉着祁岁桉聊东聊西。没走几步,陆潇年在卖甘蔗的摊前停了下来。
一转身,祁岁桉双手忽地一沉,两根半米长的甘蔗落在手上。“抱着。”
祁岁桉挑眸觑他,而陆潇年已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这人,想吃怎么不自己抱着!”小陶回身见他好像在故意欺负暮冬,就走回来要替他抱。
但不料那人忽然又回过头来盯着他看。
小陶刚要开口,自己手里也突然多了三根甘蔗。
这人,确实有病。
因为捧着甘蔗,两人不得不分开些,就不断有行人从他二人中间的缝隙穿过,于是实在不方便再聊什么,只好继续往前面茶馆走。
可能是甘蔗沉,祁岁桉步子不自觉慢慢落在了小陶身后。陆潇年走在他身旁,两人眼神交汇一瞬,一触即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来人往的闹市,两人忽然安静。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挤得陆潇年和祁岁桉的肩和手臂时不时撞在一起。陆潇年其实很想问清这黑豆眼是什么来路,但扫了眼祁岁桉的神色,又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问
突然人群里有个少年捡蹴鞠,扒开人缝眼看就要撞过来,陆潇年突然挡在祁岁桉身前,拦住了他。“看人。”
少年没收住脚,撞在了陆潇年身上,再一仰头,被斗笠下黑沉沉的脸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两步,转身抱着蹴鞠跑开了。
祁岁桉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闷哼,发觉身前的人被撞得不轻只是忍着没有后退。他想到他身上的伤,不过才八九日功夫,怎么可能伤能好那么快,还好到成天流连香楼而不归的程度。
于是他嗓音淡淡问:“之前那些跟着我的,都是你的人?”
陆潇年疼得后牙发酸,他忍着低嗯了一声,缓了缓才说,“祁禛的人也在到处找你。”
“祁禛?”
“我之前为了稳住他,答应过要帮他。所以,他现在比我还急着想确认你的安危。只要你回不去,他就放心了。结果你还到处乱跑,招摇过市。”
“我招摇?”祁岁桉掀眸上下打量他,“满城谁不识得这位包了清月楼的京中大官啊。”
“那还不是为了你去做人肉靶子。”
陆潇年语调微沉,听着竟有几分委屈。祁岁桉侧目,看着那紧绷的侧脸,他唇边露出一瞬而逝的笑意。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陆潇年也看回去,可那抹清浅笑意早已错觉般消弥在红尘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祁岁桉琢磨着这个名字。那自小便是个搬动是非听墙角捡漏的人物,不然也不至于因为爬大皇兄的窗户摔下来,将腿摔成那样,很难想象这天下若落入祁禛手中会是个什么样子。
两人无声并肩,走在鼎沸的窄街里。
直到小陶满意地在一个座彩楼欢门前停下,转头招呼。
“就这儿,快来。”小陶将甘蔗扔给店小二,“帮、帮小爷捆好。”
说完他拉过祁岁桉的手臂就往里面去,边走边给他介绍,“这、这个丰乐楼啊虽抵不上盛京的樊楼,但你知道么,当年皇帝登基前南下时,可、可是流连此楼数日呢!运气好,还、还能碰见京城里来的戏班,他们演的讽剧和相扑都是你见都没见过的,保、保准你开怀大笑。”
一走进去,闹哄哄地喧嚣扑面而来。叫好声、杯盏声、招呼小二声、吵闹声,混杂着三教九流的气味和酒糟菜香灌了满鼻。
祁岁桉不自觉微微蹙眉。
若说清月楼丝竹清雅吟风舞月,这里就是酒色财气市井百态。
小陶拉着他,揣着一掷千金地豪气对小二道,“要上房,备上好的酒菜。”
绕过喧闹纷纷的前厅,跨进后院耳边顿时清净很多。后楼要比前楼高雅些,院中搭着戏台,小陶朝引路的小二打听后笑逐颜开,“今天来着了,有好戏!”
二楼轩窗敞开,往下就能看到高高的戏台,位置极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跟在他二人身后,朝主位径直坐下。
小陶啧了声,默默走到他身侧坐下。
祁岁桉也不急不缓走过去,在陆潇年另一侧坐下。
珠帘秀额,灯烛晃耀,祁岁桉呷了口温酒,手脚渐暖。轩窗外开始有戏曲唱念声传来,小菜美味,景色醉人。
他忽地想起一首诗,是首题壁诗,“太和酒楼三百间,大槽昼夜声潺潺。千夫承糟万夫甕,有酒如海糟如山。”眼前所见虽不抵春色满钱塘,却也是这两年来从阴渠泥淖里摸爬出来后见过最繁华的盛景了。
可若依前几日陆潇年所言,皇权阴阳颠倒,朝廷人心不古,的确不知这繁华还能延续多久。
双肩缓缓下沉,仿若有一双无形的手沉沉压在他肩上。
而小陶对他心中所想全然不知,边聊边喝,很快醉意爬上脸,晕乎乎地讲着船上趣事见闻,还时不时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发达了,请他去更好的酒楼。
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方才那股缠在心头上的阴晦也渐渐散开,不自知间祁岁桉弯起了眉眼。
他大抵知道当初在船上自己为何会对小陶一见如故了。因为他、乐安,还有暮冬都是一类人,他们心思透明、单纯,靠近这样的人令祁岁桉心底有那么一丝安全感。
就像飞蛾趋光,他们是祁岁桉在茫茫黑暗中寻到的那稀有的一点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觉间,祁岁桉也多饮了几杯酒。
而自始至终陆潇年都在默默独酌,只有眼眸不经意扫过祁岁桉的侧脸。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柔和烛光,绒毛细小可见,眼尾也起了薄薄醉意染着一抹绯色,尤其那双望着小陶的目光里,是不自觉晕开的些许温柔。
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紧,他垂着眼,酒水里映出暗涌翻滚的黑眸。
他曾独有过他目光里的温柔,那双微凉的手也曾环过他的脖颈将自己挂在他身前,无意识地轻蹭着他的胸膛,仿佛世间所有靡色都盛进了他那双墨蓝的眼里。
“你耳尖怎么这么红,我想看看你。”他记得祁岁桉这样说。而后他的手指在他面具上拂过,口中的热气喷在他侧脸,险些让他失控。
他咬牙推开怀里的人,将他抱回被中。
每每回想至此,爱恨交织的丝线就会寸寸收紧,深深勒进心脏。
他奉他如山间清风天上明月,而哪知自那过后的每一天他都活在悔恨中。
窗外忽地一声乍响,打断了陆潇年的目光。只见小陶摇摇晃晃站起身,绕过桌子拉起祁岁桉就往轩窗边走,“啊!开始了!”
小陶和祁岁桉并肩挤在窗前,就听下面咣咣起了锣声。“讽偶戏!三文一位!好戏开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陶醉意萌萌但在手心里仍仔细扒拉出三文钱,反复数了几遍,朝下扔去。
戏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顷刻台子上洒满了铜钱,
乐鼓声隆隆,有穿着滑稽衣服的戏子登台,手中操控者几个木偶,用奇怪的语调开始唱念。
“我乃仙界龙仔,龙生九仔,我最细小一只。”
另一戏者手中的戏偶神情肃穆,声音粗哑。“我乃龙尊,吾儿生九百年,死者七八,比小人亦难养也!”
人群中爆发出一段大笑。
陆潇年闻声也站起身,站在他们身后,望着紧挨在一起的肩膀,眸光复杂。
“吾皇,还有儿在。”台上小龙偶道。
祁岁桉双肩蓦地一颤,心底生出不好的感觉。
“哼,要汝何用,汝非我族类,乃蛇灵邪祟迷惑我诞下的妖孽,吾留你不过为了不让人骂吾薄情罢了!”龙王甩袖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下颌紧绷,双眸愈发冰冷。这出戏分明就是在演他自己。
“吾皇开恩!求吾皇开恩!”小龙仔跪地求饶,被龙王一脚踹开,以极其滑稽的可笑的姿势趴在地上,然后还翻滚了好几圈。
小陶跟着捧腹大笑。他醉醺醺的,丝毫没有察觉身侧逐渐阴沉下去的气息。
直到祁岁桉脚步后退,小陶身侧空了他才回头。
小陶走过去,拉起他的袖摆,眼神关切,“暮冬,你怎么了啊?怎么忽然不高兴?”
没等祁岁桉回过神,忽然耳边撩过一阵风,卷起衣袖的手臂擦着祁岁桉的面颊,一下将小陶与他隔开,而那双大手掐着小陶脖颈,将人直接掀飞出去。
“你做什么!”
黑沉沉的眸子压了又压,但猩红还是翻了上来。陆潇年走过去,再次捏住小陶的脖颈。“你究竟是何人?”
“唔……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陶双脚离地在挣扎,口中的话含糊不清。
“陆潇年!”祁岁桉拉住他的手臂,“你放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派你来的?”陆潇年又问
“他不知情。”祁岁桉的眼中起了急色,那是他那双淡然的眸光中少见的波澜。“他是我在船上就认识的,他不是谁的人。”
陆潇年双手没有松开,反而加了几分力。
“你在意他。”
祁岁桉心脏重重一跳,仰起头,与陆潇年目光对视。
“你先放开他。”
小陶的脸已经憋得通红,眼神慌乱恐惧,感觉自己是真的会随时被他掐死。
“陆潇年!”祁岁桉几乎咬牙切齿。
说实话,那是陆潇年最喜欢的神情之一。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张有几分陌生的脸,寸寸逼近。而祁岁桉被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凶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潇年松开手,小陶咚地一声落在地上,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就觉得脖颈一阵一记剧痛,然后晕了过去。
嗖嗖几声,袖箭飞出,熄灭屋内烛火。陆潇年的重重身影压下来,将祁岁桉逼退至窗边。
窗外笑闹声、锣鼓声、叫好声不断,无人抬头注意到这扇戏台上方,忽然暗下的窗上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第98章身偿
月影移墙,月光透过菱花窗折射在地面上,斑驳碎裂一地。
“你疯了吗陆潇年,你差点掐死他!人命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值钱吗!”
祁岁桉被推抵在窗上,双手猛地推开陆潇年。但陆潇年没有动,牢牢将他圈禁着。
视线微微向下移,祁岁桉看到他胸口洇透一片血迹。陆潇年也随他的视线向下,低头看了眼伤口。
他蹙着眉,比起心底正在裂开的地方,他并不感觉到什么疼痛感。他不以为意地屈起手指,轻缓刮过祁岁桉的脸颊。
“昨日你明明来了清月楼,明明是想进去找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冷冷望着他,心跳加剧。“所以你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你?”
陆潇年:“至少你在意。”
“我承认,我在意。”祁岁桉打断他,“但你别忘了我们中间隔着什么。”
若不是方才那幕讽刺剧,连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他差点沉溺在江南的柔香暖意里忘了他们之间那堆积的层层恩怨。
忽地又一阵哄笑声入耳,外面不知又演了什么,人们笑哄哄地闹着,冲台上人吹口哨,淫言媟语忽远忽近地闯入耳中。
“倒不料堂堂龙子,如此狎媚……”
“嘁,本王尝过,不过云云……”
寒冷渗入骨缝,这些话他其实听过不少,可此刻站在陆潇年身前,却似被扒光衣服扔进闹市。
他本能地再次想逃。但同时另一部分自己也知道,不能再逃,也无处可逃了。
浑身力气似被很快抽走,空余一副散了架的皮囊飘飘荡荡地悬在窗前,好似随时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知道当年事情并非如此,且假的就是假的,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可此刻他内心的羞愤源于什么,是害怕被陆潇年误解当年,还是怕他也这样看自己。
他转身去关窗,但还是晚一步——
“呦,都道那处两朵云瓣似的软比娇女,嫩比稚童,绝色矣……”
像一记耳光猛然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眼眶都随之干涩发痛。
他按在窗棂上的手被攥得发白,肩头也在微微颤抖。
不是的。真相并非如此。
可世人听不到,也根本无人在意。在世人眼中左右不过是一场佐酒下菜的热闹罢了。
可陡然间,哄笑声、喝彩声、秽语声阒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宽厚的手掌牢牢捂住了他的耳朵。
世间清净下来,嘈杂纷扰被隔绝在那双手掌之外,耳中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陆潇年就这样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将他拨转回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抬眸,对上陆潇年沉沉的视线。
那双唇动了动,祁岁桉在嗡鸣的心跳声中,根据口型猜出他说了什么。“别看,别听。”
眼眶忽地酸涩,喉咙里似有什么东西顶着,堵着,难受得让他吞咽不,只能咬着唇不让眼泪流下。耳边除了心跳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开裂。
黑暗中,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在缓缓靠近,两人纠缠的喘息间还有淡淡血腥味散开。
忽而,陆潇年的吻落下,寸寸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吻漫至唇角,他轻啄一下后又忽地滞住。陆潇年退开些,低头望向祁岁桉。手指缓慢擦过他唇珠,将他咬破的血珠在指尖捻了捻。
微温,粘腻,淡淡的腥甜。
陆潇年深深望进祁岁桉的目光里。
灼灼目光与碎裂的月光纠缠在一起,什么恩怨,什么道德,什么理智在这一刻被原始欲望一点点驯化。
陆潇年缓缓捏起他的下巴,拇指带着微颤摩挲着他的侧颊。他欺身下来,膝盖抵开祁岁桉的双腿挤进去。而后微微抬膝触到祁岁桉,沾着血迹的拇指一点点按进他柔软冰冷的唇缝里。
祁岁瞳孔猛烈一颤。口中粗粝的手指抵着他的牙龈,摩挲着,像是在极力忍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这样了,殿下还不肯承认么。”陆潇年道。
他用膝盖抵到他,不轻不重地蹭过。
祁岁桉霎时间感觉头皮炸裂开一般,后背窜起了一片火花。
涎水顺着陆潇年拇指流下,祁岁桉狼狈地垂下眼,可恨自己的身体总是先一步出卖他,逼他不得不去面对那种肮脏的渴望。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动人,破碎的样子无端就会勾起更强烈的破坏欲。陆潇年再难抵抗,望着不断后仰的泛红的眼尾,用手掌扣住了他的后脑,气息不稳道,“祁岁桉,从枫园那天,我就想吻你了。
祁岁桉心脏像被捏了一把,针刺一样疼得无法呼吸,泪水漫过脸庞,胸口随呼吸起伏着。
他去过陆府多次,可似乎无需解释他便知道陆潇年口中的枫园是哪日。
那天的天很蓝,云很淡,薄暮西沉,夕阳将枫园染得满目火艳。他也像这样带了几分醉意,在陆家后园子里散漫地走,迷了路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人他不是不认识,但他微烫的目光令他调头想走,却被对方堵在了假山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来,一切竟那么早。
他微仰着头,不可思议地望陆潇年。
而他不知道盈盈月光正映在他仰起的喉结上,亮晶晶的,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引诱。
陆潇年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哑:“而且那晚,不是我向皇上提议的。”
“那你为何不说?”
“我说了,我还去璟和殿看你,但你伤心过度一直昏迷着。之后我就被派出了京,我托人给你留了信。”
“我没见到信。”
沉默在空气中晕开,承载着多年的遗憾,落进二人心间。
深宫樊笼,里面关着无数扭曲的魂魄。利益纠缠错割,是谁拿走了那封信真相早已难觅。
“信中写了什么?”祁岁桉喘息。
“不记得了。”嘴上敷衍着,陆潇年的手掌忽地将他覆盖住。祁岁桉闷哼了一声紧张地抓住了他的手,低喘,“停下,陆潇年,停下。”
沉沉的气声灌满他的耳朵,“不,你不想让我停。”手心之物鼓鼓跳动,他在他耳畔轻笑一声,“认命吧,祁岁桉,这就是你我的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黯了黯,低头吻了上去。
温热包裹着祁岁桉的喉结,引起祁岁桉浑身的颤栗。他的吻在喉结上流连片刻,随后沿脖颈缓缓向上,敷上了他的双唇。
这次祁岁桉没有推开他。因为他手脚发软根本无力。若不是陆潇年搂着他的腰,他都疑心自己会变成一张纸滑落下去。
他在陆潇年的吻里沉溺着,像是苦苦挣扎,又像是如愿以偿。这种复杂、矛盾在他心头交替攀升。
他忽然理解了那些弱小的飞蛾,趋光是它们的宿命,而靠近远远不够,它们更想被融化在炽热火焰里。
逃了两年,若这就是他的命,此生注定要与陆潇年如此纠缠才能呼吸,他或许也该认命。
陆潇年的吻越吻越深,呼吸缠错,舌尖的腥甜好似甘霖,被他如饥似渴地吞进身体,滋润着他干涸几乎寸断的肝肠。
他手掌紧握着祁岁桉的腰侧,揉捏着向下,在祁岁桉身上点火。
突然,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像一盆冷水兜头泼下,祁岁桉喘息着一把推开陆潇年。
被再次按到伤口陆潇年紧紧蹙眉,闷咳了两声后松开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含着胸口缓了缓,回头看到倒在桌上的那个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们。
祁岁桉:“小陶……”
忽而小陶咧嘴,好似要哭出来一样,“你、你究竟欠他多少,我替你还。你别、别身偿啊……”
◇第99章心甘
小陶一番话,六目相对,尴尬沉默。
就在祁岁桉失语的瞬间,身后突然一声爆裂巨响,并排的几扇窗同时被猛地撞开,翻进来几个黑影。
“当心!”
陆潇年一把将祁岁桉拉到他身后。外面混乱起来,声音嘈杂,尖叫声四起,戏台突然被掀翻,人群被吓得惊叫逃窜。小陶吓傻了一样,愣在原地,眼看着明晃晃地银刀冲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来。
“小陶!”
祁岁桉要冲出去救小陶,但却先一步被陆潇年的手臂拦住,只见陆潇年抬手,银色袖箭飞出,黑影应声倒地,而几乎同时,翻进窗的刺客已经辨别出小陶并非他们的目标,刀剑直奔他俩这边而来。
陆潇年抡起面前的凳子抵挡,凳子霎时间被劈成几半分裂碎开。黑暗中刀枪碰撞迸裂出火花,陆潇年夺下其中一人的剑,劈挡着不断涌进来的刺客们。
“是凌云阁!”祁岁桉看清了冲过来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具,他看到他们侧前方也冲过来人,他抬脚踹翻一旁的屏风,头顶上落下的剑砍在了屏风上的木框上,祁岁桉趁机将小陶拉过屏风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快走!”陆潇年的声音传来,他单臂用剑,低挡着面前八九个刺客,他剑锋凌厉利落直取命门。尽管不断有人倒下,但窗外还不停有刺客翻窗进来。
祁岁桉手边拾起什么就用什么挥砍,一个扑来的黑衣人刀横着飞来,祁岁桉后仰,头撞上了墙发出咚地一声,眼前冒出些星星来,但他顾不得疼,迅速矮身,那人刀擦着墙砖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
祁岁桉想拉着小陶往门口逃,但是已经来不及,这间不大的房里层出不穷的黑影,刀光剑影,如潮水般向他们扑来。
凌云阁不是已经被围剿得差不多了,为何会在邑县这么个小地方出现这么多凌云阁?
有个想法在祁岁桉脑中一闪而过,但根本来不及印证,只见陆潇年拖着半个肩膀,勉强但杀出一条路,可就在这时门也突然被撞开,四周全是杀喊声和呼救声,整座丰乐楼已经全被凌云阁包围住了。
前后都没有了退路,这些凌云阁如一只只饿狼鬣狗紧咬着陆潇年不放,很快他的身上就已经了中了好几刀,血腥味弥散开来。
陆潇年的刀光反射出冰冷的光,突然朝他抛来一柄刀,祁岁桉双手从空中接住。
“还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陆潇年问。
“记得。”祁岁桉答。
“杀!”陆潇年话音落,噗呲一声,一股滚烫的鲜血喷溅在祁岁桉脸上眼睛盯着祁岁桉,用手中的刀抹断了一个刺客的脖子,像是在给他做示范。
祁岁桉动作略显涩滞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鲜血。他没想过有需用刀剑亲自杀人的这天,手中的这把剑沉重而冰冷,他能看见陆潇年胸口已经洇出一滩血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的箭伤……
这时,他的余光瞥到小陶,小陶的缩瑟成一团,钻在桌子下抱着桌子腿儿抖如筛糠。
“这些就是你的人?”陆潇年也覷到他,荡开眼前的几个刺客质问他。
铛地一声,刺客的剑从耳边削下,陆潇年后退一闪,方桌立刻被削掉一角,祁岁桉听到陆潇年的话登时心往下一沉。
“小陶你……”一闪神,刺客的剑挥过来,祁岁桉的弯身躲不及,发冠被削掉,头发顿时散开,惊起祁岁桉一身冷汗。
更让他发凉的是陆潇年话背后的意思。
迟迟不见陆潇年的暗卫前来支援,可见是被阻拦在外面了,这次的人数众多,显然是计划已久。这些凌云阁怕是早就埋伏在邑县四周,借戏台聚拢人群,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同时阻隔那些支援不能及时赶到这间房里来。
而戏台正上方这个位置,怕也是早早被定好。小陶只需将他们引进这间屋子里来,令他们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不、不我不、不知道他们会……”小陶带着哭腔抱住祁岁桉的小腿。“你快把东西给他们吧暮冬!”
刀剑声嘶喊声充斥在耳边,而这一刻祁岁桉耳中突然空白静了一瞬。他狠狠盯着小陶缩瑟的目光,愤怒点燃了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他没料到自己会被小陶出卖。恰这时他余光扫到,陆潇年的后背露出了破绽,一道骤然冷光闪过。
祁岁桉心脏猛然间抽痛了一下,他一脚踹开小陶,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剑狠狠插入偷袭陆潇年后背的那个刺客的后颈。
刺客的喉咙被剑刺穿,一口热血喷涌出,陆潇年这才回头看到那个捂着喉咙倒下的刺客,而他身后站着祁岁桉,双目紧张到无神地正望着他。
“多谢。”陆潇年的唇色因失血而苍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还未落,又有三五个刺客围了上来,陆潇年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但他没有半分犹豫地横在了祁岁桉身前,后背靠在祁岁桉的胸膛前,“今天真不一定能出去了。”他声音淡淡,似在调笑。
但祁岁桉心重重地坠着往下沉,像一脚踏空,身体失去重心地天旋地转。
可突然腰被拉住,结实的手掌环着他的腰用力收紧了一下,这样一来祁岁桉就像被牢牢钉在墙壁上的楔钉,嵌在了陆潇年突然转回来的怀里。
“你做得很好。”祁岁桉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疲惫感,而心跳因为这个拥抱,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加速。
“我在,别怕。”陆潇年的怀抱猝然消失,他转身去抵挡朝祁岁桉飞来的刺客,将后背交给了祁岁桉。但这句话的余温像是爆炸后的热浪,令他的心跳蓦地停了几拍。
祁岁桉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倚靠着,记忆中他的后背从来都是靠在陆潇年胸前。他目光向上,陆潇年脖颈两侧轮廓模糊,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冠松散,几缕发丝翻飞时不时蹭过祁岁桉的脸。
祁岁桉心底忽地生出一丝酸涩。原来面前的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他的目光穿过血腥弥漫的危险空气,落在几步之外的桌子上。
“会出去的。”祁岁桉道。
说完,他离开陆潇年的后背。趁乱翻滚到房间中间的圆桌下,伸手摸到桌上的酒壶,朝扑过来的刺客身上泼去,袖中的火折子这时被擦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火光,顿时眼前骤亮,刺客身上的酒遇火被火点燃,瞬间烧成了火熊一样的怪物,撕心裂肺地痛叫着朝祁岁桉扑过来。
祁岁桉拔刀一刀刺入熊熊燃烧的火人心脏里,陆潇年看到他出手的动作比方才更利落更狠辣,不由闪过自己教他用剑的那一幕,那时的祁岁桉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可他根本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回忆,四周的织物和木桌木椅都熊熊燃烧起来,祁岁桉和陆潇年并肩背靠着背,朝窗边退。
小陶也从桌下面逃出来,被火烧得四处躲。就在这时,祁岁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形的布巾,里面包裹着什么绢纸一样的东西,陆潇年余光瞥到一眼,瞳仁猛烈一颤,问:“你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没有回答,刀被冲来的又一个刺客压弯的同时,抬脚狠力朝对方下腹踢去,对方一声惨叫疼得弯身。
祁岁桉眼神里闪出一丝寒光,陆潇年忽然看懂了他的眼神。毛孔骤缩,生出透心的寒冷,可他的唇角却不自觉弯起,像是生死一线间生出的惺惺相惜。“小疯子。”
祁岁桉唇角也一勾,攥紧手中的布巾,眼神朝窗外冷冷瞄了一眼。
“一起死,敢吗?”
“为你,心甘情愿,千百遍。”
陆潇年一把搂住祁岁桉的侧腰,双手紧紧护住他的头,朝窗外纵身跃下。
两人身体相拥坠落,跃出窗的一瞬,祁岁桉扬起手臂,手用力将那装着金砂矿舆图的布包掷入窗内。
瞬间,已经着了大半的屋子乍然一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第100章我疼
地动山摇,大地跟着震颤。爆炸令眼前的丰乐楼像被顶开盖子的锅,沸腾的火光直接掀翻了屋顶,火光直冲入云霄,腾起浓厚的黑云。
被热浪冲击身体加速下坠,皮肤被灼烤得生痛,陆潇年望着眼前的一切,黝黑的瞳眸里映出火光猎猎,而双臂仍像一对坚实的羽翼将祁岁桉牢牢护在怀中。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张埋藏着金砂秘密的舆图就这样被他付之一炬。可惜了,只是墨汁里混了些金砂的舆图就能产生如此威力,若真将其用之于战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不及再去想更多,他内力受损用轻功已然不大可能,他只能在极短时间内做出伤害最小的判断。
可不料耳旁轰地一声,戏台坍塌,就在陆潇年以为安全落地的一瞬,戏台背后的红色大幕烧塌,砸了下来。
“老大!”暗卫们赶到时,恰看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
他们一直被阻拦在丰乐楼外,听到爆炸声惶然往这边冲。
“老大!”清秋和槐序急红了眼,就往火里冲。
其余人也不顾滚烫燃烧的横梁木柱,用蛮力将重物搬开,他们脱下衣服,抽打扑火。当大幕终于被灭得差不多,掀开一看,所有人都惊住了。
陆潇年像一只巨鸟,将祁岁桉紧紧搂在怀中,祁岁桉几乎毫发无损,但陆潇年的外袍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破破烂烂的,织物的边缘还有明明灭灭的猩红火星,裸露出大片大片鲜红的皮肉来。
两人被砸倒时,头部均受创陷入昏迷,但却仍保持着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姿势。
当邑县的潜火队赶到时,大火已经将整座丰乐楼烧得只剩下黑漆漆的骨架。所幸邑县房屋并不接栋连檐,只有这一座楼着火,四周百姓也自发用水囊猪牛胞前来救火。而丰乐楼里的人在戏台暴乱的时候就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因而百姓伤亡并不多。
邑县所有的医馆和大夫也都赶来,帮忙救治。
当花朝赶到时,看着面前两个黑黢黢又血乎乎的两人,差点两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他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刚把这俩人治得能下了床,怎么就又把自己搞成这样,这一个两个的,在不惜命这点上怎么如此相似一致。
桃月在一旁,叹了口气上下捋着花朝的后背。“哥,你先别生气,赶紧先看看老大的伤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丰乐楼对面的一间药铺里,四周的人都被清走,现在掌柜专门腾出三间房给他们临时安置。陆潇年和祁岁桉被抬进后院里,花朝看了他的伤,后背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再看祁岁桉,尽管烧伤并不严重,但是仿佛头部受了重击,颅内不知会不会积下淤血。他诊完脉,满脸黑沉。
“怎么会这样,老大不是早就有所防备么?”花朝简单处理完祁岁桉这百年,又跑去陆潇年床前,看着陆潇年那一身五花八门深深浅浅的伤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他小心地剪开陆潇年身上血肉粘连的地方,这才顾得上问周围的人。
清秋闻言要开口,却被孟春拉住。
“我来说。”
清秋身上也有好几处伤,虽都是皮肉伤,但他唇下有一处烧伤,燎起大片的水泡,一动就扯得生疼。
原来这些天陆潇年看似在清月楼寻花问柳,实际暗中让他们巡查来往船只,并查到在家抱病不出的张县令收到了京里的密信。密信上只有二字——避险。
当时并未查到所谓的避险是何意,所以陆潇年才会让他们形影不离地跟着祁岁桉,可恰这时就出现了那个叫小陶的可疑之人。
他也是命大,爆炸的同时他也跟着跳下了窗子,锁骨摔裂但尚有一息之气。孟春已经请了大夫专门给他医治,现就等人醒来问清楚,就知道派他来的究竟是何人。
而凌云阁二百三十七人,死伤绝大半,留了些活口也都暂被关押回府,等待后援来人审问。
而陆潇年早早写信将距离邑县最近的边郡军已经调至溧水,这场突变并不会形成军变,毕竟这里兵力不足,但怕就怕有外族混入其中。
这些凌云阁余孽怕也是早就混入邑县的,平日装扮成贩夫走卒一直潜在暗处,就等上面的一声令下。整个邑县现在乱作一团,烧打砸抢,哭嚎声、求救声、逃命声响彻门外。
“外面乱个一两日的必然的,但只要老大在这溧水边境就不会乱;边境不乱,大盛也就不会乱。现在就看他能不能在对方有进步一步动作前先醒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孟春的一番话,令屋里霎时陷入沉默。
接下来的几日,邑县因为边境驻军的进驻,很快平息了混乱。张县令仍是龟缩不出,但被驻军的统领季常强行拖出府扔进了牢里。
“你与京中密谋一事,陆将军早已告知我详情,你若不肯说出实情,我也不急。你尽可以看是你主子救你的信先到,还是我这鞭子先断。”
话音落,啪地一声抽响,惊起地牢里回声三千。
季常自从橦关一战之后,就被陆潇年授了军功,并着他到这西南边郡来做了驻军统领。季常的气势威仪,陆潇年对他有知遇之恩,加上对他此刻生死安危的担忧,恨不得立刻扒了这狗官的皮。
但是陆潇年之前在信中曾提过,此人是重要证人,勿要保他性命。
张县令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季统领,我只是个芝麻大的县令,怎么能手眼通天送信到京中呢?”
“好好,来先喂张大人两鞭尝尝。”季常笑笑挥手。
两日后,张府的私宅里,季常将张县令的口供送到。
槐序将人领到外厅,“季将军稍等,我们将军人虽醒了,但身上伤太重,意识也不甚清醒,此刻正在上药,我这就进去禀报。”
季常点头在客椅上坐下。他审了一日就拿到了这个狗官的口供,虽然他坚持一口咬定凌云阁之事与他无关,但与祁禛密谋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已经两年多未见到这位陆将军,一想到此生还能为他做些什么作为回报,不免心怀激荡。双手攥来攥去,眼神不自觉往后厢瞟去。
通往侧厢的雕花木门紧闭着,里面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又等了一会,季常忍不住站了起来,拍了拍胸口,确认狗官的口供还在。半天不见里面人叫自己进去,于是脚步不由踱来踱去。
据闻陆潇年是从爆炸的丰乐楼里跳下来的,以一人之躯抵挡了近百个凌云阁,他心目中对这位将军的倾佩愈发强烈,也不知神志不清,伤势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想着想着,脚步不知何时靠近了侧厢的门,却听到里面有轻声的嚅嚅声。
禀报的人去了那么久,如何半晌不见人回应。季常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于是偷偷将耳朵贴上了门。
里面似有两人在低语——
“趴下。”一人声音清冷。
而另一人声音略哑,拖着点尾音,吸气声十分明显。“阿晏,我疼。”
季常的脸瞬间僵住。
恩人的声音他不会听错,被他立刻辨认出。因为陆潇年站在三军前宣布任命他西南边郡统领时的声音沉凝威仪,他终身难忘。
但可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几乎此生都不可能产生的荒诞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陆潇年在撒娇。
【作者有话说】
季将军:omg,偶像塌房了
◇第101章赏我
一滴晶莹露珠枕着碧叶安睡,风过林稍,水波晃动,露珠滚落,了然无痕。
廊下,窗内传来低咳声,金僖轻叹一声收了视线,转身朝两个小太监挥手。窗被立刻关紧,炭盆地龙又添了新碳。
起风了。
隆冬已过,春风料峭,皇后娘娘被幽禁的日子又似绵绵无尽。
金僖替娘娘伤心,皇后娘娘为陆家操劳一生,不料还是落得如今的结果。若说先前的幽禁是避险,可如今这次,则是落败。
年前,从西南边郡传回来消息,陆潇年遇刺,浑身烧伤,命不久矣,皇后当场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就久病不起了。她懊悔自己没能拦住陆潇年当年要南下的一意孤行。后再听闻说动手的是凌云阁,便知是落入了刘家的圈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凌云阁早被陆潇年清剿干净,皇后手下的凌云阁也都被陆潇年从内瓦解殆尽,此时冒出的凌云阁,自然是假扮的,这就是想挑拨他们姑侄的关系,栽赃于皇后。
而先前皇后给陆潇年去了那么多信,如石沉大海,那时是陆家改天换地最好的时机,可惜,大势已去。
皇帝得知此消息后,在三皇子伪孝的胁迫下,将皇后幽禁,并答应朝休过后一开春便立诏册封太子。
祁禛暗叹舅舅刘臻这一招高明之至。他庆幸自自对陆潇年没有偏听偏信,如今他春风满面地开门扩府,过年期间广迎宾客,一时间风头无两,俨然大盛主人之姿。
而京中大门大户,挤破头地想把自己的女儿塞进去,之前因坡脚无人肯嫁他一个落魄皇子,所以一直没有纳正王妃,只有两三小妾,而现在今时不同往日,祁禛太子之位已然是板上钉钉,那太子妃可就是日后的后宫之主,对家族荣辱何其重要。
祁禛此人虽贪酒好色,但有一点,就是极善审时度势,且耐性极佳,硬是将他那些对手熬走,如今大宝独揽,单凭这一点也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所以他并不急此一时。父皇昏昏老矣,时不多日;陆潇年则濒死之身,据他派去的暗线回报已三月不能下床,便溺不自知,只能进流食。
当年何等人物,回想起酒楼那次相遇,祁禛仍对他心有余悸。可如今落得这一下场,也着实令人唏嘘。
祁禛抿了一口酒,搂紧怀中美人取暖,喟叹道:“只可惜没了金砂矿,若有此物在手,本王也能驰骋天下,所向披靡,成就一番霸业!”
妾女娇嗔依偎怀中,“王爷雄图大略,不用那些物什也自然是雄霸天下的真龙之子!”
祁禛展眉开颜,“妙哉,赏你今晚一夜春风!”他捏起妾女下巴,在羞红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曾看不起他的哥哥弟弟们,此时怕是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吧。他们死的死,残的残,下狱的,发配的,还有尸骨无存的……
想起至今找不到尸骨的那个祁岁桉,祁禛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已经派人乘船出海去找了,竟也杳杳无音。大漠、瀚海、天涯、海角,无论花费多少时日,总归是要找到这个人才能安心。否则,这将成为他一生的心病。
祁禛面色忽地阴沉下来,他端起酒杯,将怀里妾女的头朝下面按去,得到想要的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让本王如此惦念,待本王找到你,鞭尸车裂方解此恨。”
“啊嚏……”
“凉着了吧,让你别坐在窗下,不听。”陆潇年拾起一条斗篷,微微踉跄地走到窗边。
“我自己来就好。”祁岁桉放下笔,将勾画的纸盖住起身去迎。动作有点急,不小心撞上了陆潇年的胸口。
“疼啊。”陆潇年捂着胸口的伤处弯下身去。
对于他这声疼里有几分真几分假,祁岁桉已难准确判断。给他上药,轻轻一碰就疼得直喊,满头是汗;可前日夜里,他心疾犯了钻进他怀里时,他却一声没出,就那么静静搂着他睡了一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醒来,祁岁桉惊诧地望着他,猛地推开陆潇年,骂他混蛋。
可陆潇年眼底乌青,满眼委屈,“没良心。”
祁岁桉不相信真是自己厚颜无耻半夜爬床,于是他去找花朝,让他赶紧医好自己这破病。
但花朝无奈地摇摇头,说自己在努力了。
“小暮冬说过,我这病得大喊大叫,你想想法子。”祁岁桉回想起来。
“殿下,您讲讲理,大喊大叫,这不得您自己想法子么。”花朝无奈。
“我不会。”
祁岁桉从小的受得严苛教育里就没有做蛮人这一条。
“那您想想,您都什么时候破口大骂过?”
这……
耳根不由发烫起来。
自丰乐楼一事已过两月,这花朝为了方便照看他二人,将他二人安置在同一间房内,两人用屏风相隔。陆潇年的烧伤大多集中在背部,起先只能趴着睡,祁岁桉的头被撞,看似万幸地很快醒来了,但实际上总是夜里犯心疾。
陆潇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很配合的在尽力康复,他伤势恢复很快,但祁岁桉心疾却频频复发,着实令花朝头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归根结底,还是心病罢了。只是他一直找不到这病根在何处,无法对症。
不过,好在有季常在,审问之事不用他二人操心可以安心静养。季常做事沉稳干练,将整个府邸严加保护,密不透风。加之凌霄出现,与他内外配合,很快就将那些假凌云阁审问清楚。
原来凌霄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这些人。凌云阁善藏匿,陆潇年知道光是表面上的清剿上是根本不够的,于是就派凌霄暗中追根溯源,这一批就是一直混在凌云阁内部那批无恶不作之徒,是刘家豢养混入凌云阁的刺客。
他利用凌云阁暗中刺杀多位朝堂政要,党同伐异,更可怕的是,最近季常查清这些刺客并非大盛人,而是匈奴人!
原来刘家一直与匈奴人暗中往来,所以当年联合匈奴人一起构陷陆家,承诺找到金砂后将天下一分为二。
当这一切呈报至陆潇年面前时,陆潇年凝眉沉思许久,然后偏头望向祁岁桉。
云破月初,皎皎清辉落了满地。祁岁桉一袭白衣,头发随意用根红绸松散系着,黑发如瀑垂在身后。
灯罩被打开,他修长双手去剪烛芯,脸被映得盈盈生光。
陆潇年敛眸,突然跪下道:“是我陆家的错。当年爷爷害怕落得个兔死狗烹的局面,想借凌云阁为陆家留一条退路,但却演变成大盛的一颗毒瘤。如何处置,全听由你安排。”
祁岁桉见他如此,并没有拉他起身。只是沉吟半晌,道,“也不全然,我的舅舅凌云当年为南月复仇心切,才搭上刘家这条贼船,一切根源其实还在于金砂。”
祁岁桉没有去扶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目前身份不过是一介布衣,陆潇年并非在跪自己,而是在替陆家祖上跪大盛百姓,跪他的良心。
的确,三月过去邑县早已恢复平静,但百姓被吓得不轻,整个镇上冷冷清清,不少人为求安全背井离乡,离开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场阴谋,看似不过只是烧了座楼,可实际伤及的确是百姓生计,那才是大盛命脉和根基。
剪刀开合,发出一声清脆响声。烛芯黑焦的部分被剪掉,余下的烛芯虽短,火苗很弱,但没多久,屋堂内就更加清亮起来。
陆潇年身上的烧伤已然开始蜕皮脱落,低垂的颈后露出一片嫩粉的新肉来,祁岁桉的目光黯了黯道,“无论我如何选择,你都会帮我的,对吗?”
陆潇年抬头,望向走回窗边的祁岁桉。身长玉立,俊拔如初。
“那要看殿下……赏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来喽!
◇第102章心野
久久,两人目光对视,穿过袅袅缕缕的龙涎香。祁岁桉没回他,而是走过去伸手将人拉起。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通。”
陆潇年一只手臂吊在纱布里,用另一只抬手拂去祁岁桉散在肩头的发丝,“你问。”
祁岁桉望着对方的眼睛,“为何偏是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陆家当年鼎势,以陆潇年这个人,以他们之间的鸿沟,他断然想不通为何两人会走到这里。
对方的目光柔缓散开,沉沉笼着祁岁桉。不知缘何心底涌上一股暖意,那种暖意与以往不同。不飘忽,不虚浮,而是慢慢在身体里散开,踏实地沉蕴在他体内。
“若我早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怕就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了。”陆潇年无奈勾唇。
他缓慢靠坐下,捏着祁岁桉的指尖。
“你已经有打算了?”
他这些天来,并没有同祁岁桉谈过这个问题,只是暗中将这里封锁起来,将自己即将撒手人寰的消息带回京中。
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祁岁桉来说并不容易,祁岁桉每日除了替他上药外,多半时间都在坐在窗前写写画画,或者发呆。
只见祁岁桉点点头,沉声道:“回家。”
他神情平淡,但眼神里透着坚定。
陆潇年将祁岁桉拉下来一点,两人的脸靠的很近。“有我在。”
他屈指剐蹭过祁岁桉的侧脸,“沿途我已安排好接应的人,只要能顺利抵达盛京其他就不足为惧。宫里来信,皇帝身体靠补药强撑着,多了不敢说,再挺个一个月不成问题。我原本忧心,你被他们伤透了,不肯回去,但自从你烧了那张舆图,我反而不担心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天下百姓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祁岁桉笑意渐深,“这天下也不是非我不可,你也可以。”
“可饶了我吧,我这性子,光想到要按时点卯上朝就要我命了。不过……”陆潇年情不自禁摩挲了下祁岁桉的手背。
“若抬头就能看到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被触过的地方,火辣辣的。
“今日正事说完了?”祁岁桉忽地问他。
陆潇年警惕抬眸,“嗯?”
祁岁桉突然倾身,“那就算算帐吧。”
“算……什么帐?”陆潇年不得不后仰退开些。
“还未建功,便要向我讨赏,其罪一;伤患未愈,便流连青楼,其罪二;心思不纯,匡我伤肝劳脾,其罪三;借伤行骗,使唤我为你上药喂饭,其罪四……”祁岁桉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鼻尖上,缓缓向下移动,划过唇缝,拂过喉结,寸寸向下。
“这其罪五嘛,最为可恨。”
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陆潇年不自觉喉结暗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朝曾严正警告过他,若不想以后瘫在床上就万不可以大动。以至祁岁桉犯心疾那几日,他怀抱心爱之人却一动不敢动,真真是受尽折磨。
眼下,祁岁桉居然如此撩拨他,摆明了是报复他。
陆潇年不甘,揽住了那只钻进衣领里的手。“你方才不是问,为何偏是你。我想到了。”
祁岁桉几不可查地皱眉,浅笑道,“洗耳恭听。”
“小时候,我大哥去得早,爷爷就把陆家兴辱寄托在我身上。他怕我耽溺享受,对我管教严苛。我没有玩具,也没有朋友,只有日复一日地练功。我娘看我越来越孤僻,想尽办法才求了姑母下懿旨,让我同你们一起去上了国子监。我一开始也不想去,但……”
祁岁桉眼前浮现出他们儿时模样,“难怪你总是一脸不高兴,但什么?”
“但看他们欺负你,也挺好玩的。”陆潇年勾唇笑道。
祁岁桉解他衣襟的手突然停住,斜睨他。
陆潇年眼角弯出笑意,“你那时瘦瘦小小的,长得白净,斯斯文文,小小的人每天阴沉着脸,好像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可我觉得,你每次被哥哥们欺负完要哭不哭的样子,才是真的你,十分动人。”
“所以,你就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我没有啊。”陆潇年无辜地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祁岁桉冷嗤一声,甩开他的手,掀眸用目光点了点不远处书案上那些写废的绢纸。“你知道我为何那么讨厌写字吗?”
看着那些歪歪扭扭忽大忽小的字,陆潇年装傻摇头。
“就为了回答你刁难我的那些破问题,我夜夜得抄书。”
“敢情那每一笔一划,都是在骂我呢。”陆潇年笑着拉过祁岁桉的手腕,端详着,他记得他手腕总是红红的。
“后来你落水,我无意路过从井里救下你之后,你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像只小可怜。”
他说完,祁岁桉忽地抽出手,看着他,“是你救了我?”
陆潇年点头。
“那我怎么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无人知晓?”
相隔久远,细节已经模糊,陆潇年想了下,“大概我是偷偷溜进宫去的,怕被姑母知道挨罚吧,就随意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难怪谁都不承认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算是他曾又一次救了他,祁岁桉今日也不打算放过他。很快他们就要赶路,路上人多眼杂,还是乔装易容装成互不熟识的陌生人最为稳妥。而一旦进了宫,还不知是有怎样一场血雨腥风等着他……
想到这,祁岁桉再次忽然靠近陆潇年红透的耳根,他故意冲着上面吹了口气,“既然陆将军行动不便,要不要换我上去,换个位置试试?”
陆潇年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但面色勉强维持着镇定道,“殿下这两年,属实是在外面玩的心野了。”
“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祁岁桉的手指说话间,探进了陆潇年的腰带间,指尖一勾,腰带挑落开。
皮肤被微凉的手指拂过的地方,泛着火星一样。因为伤势一直压着的野火遇到劲风枯草,燎原一样疯长。
陆潇年的耳垂忽地就被温热裹进去,惹出无端一声闷哼。
“殿下这是真要跟我算账?”
“你以为本殿下是跟你闹着玩的?”祁岁桉用舌尖挑弄着陆潇年的耳垂。
“我可满身都是药,殿下不怕弄脏自己了?”陆潇年的气息已然开始不稳,忽深忽浅的。
“那就洗干净绑起来,免得你乱蹭。”祁岁桉浅笑,身子压下来,一条膝盖半跪在椅子上,抵进陆潇年两条腿中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石更。”祁岁桉吐出耳垂,垂下眼。
陆潇年何曾被人这样亵玩过,他单臂一下锢紧祁岁桉的腰,让他彻底俯下身来,喘声道,“那殿下最好停手。”
“我说的是椅子。”祁岁桉轻描淡写,双唇微勾,贴近陆潇年的靠近耳根的脖颈,热气喷洒在上面,立刻激起陆潇年一阵颤栗。
祁岁桉呵气如兰:“真舍得让我停下吗?”
【作者有话说】
斯哈斯哈~
◇第103章过火
不待陆潇年回答,祁岁桉的身体阒然抽离。随之而去的还有他身上浅淡的香气。他眉梢眼角挂着些慵懒,屈指敲敲额角道,“瞧我这记性,忘了火上还煎着药,花朝叮嘱过的,别过火。”
最后三个字,尾音微扬,听上去欠欠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不过火?”陆潇年咬着腮帮。
祁岁桉不答话,只是笑。清浅眸光在他脸上流转一圈,转身离去。
望着那片松散垂落的乌发,陆潇年阖眼,心中喟叹,点火烧屋还抢东西,趁火打劫这四个字是叫他玩明白了。
果然,这一夜辗转,梦里乱,心也乱。一早就听到外屋地里嘈嘈杂杂起了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声。
他喉咙里像塞了块火炭似的,咳了下,更哑痛。
“出了何事?”
他撑起身子,掀开被,索性不睡了。
听闻屋内有声音,外面的几人霎时静下来。
几个人用眼神猜拳,最后还是落到了老实人中的老实人孟春头上。
孟春脚步踌躇了下,朝屏风靠近半步,道,“是……前厅来了个人,来找九殿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听到是找祁岁桉的,陆潇年困意消散。
“怎么说的?”
孟春很笃定地回,“是说找斗手暮冬。我们拿着那人的手信去报,殿下二话没说就出去见了。”
昨夜祁岁桉刚做了决定要回京,今日就有人来找,这日日在眼皮子下面也并未见他与外人有交往,这不禁令陆潇年警惕起来。
不过,对于祁岁桉的行事,他的确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就比如他至今不知道祁岁桉是什么时候将画轴拆开,取出夹层中的舆图的。
要剥离那份舆图,既要避人耳目,又要避火烛,甚至怕吸入金砂还要带上蒙面,只能是深夜,将火烛放远,劳神费眼小心谨慎,想必不知熬了多少个夜。
一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些,陆潇年内心既心疼又有几分不是滋味。
自己说了陪他一起,但说到底,祁岁桉还是没有完全接纳和信任自己。
对于祁岁桉的保持距离,陆潇年自知如今这局面是他该得的,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他们现在何处?”陆潇年只是担心他身份会暴露,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带那人去了翠轩阁。那人带来的随从,现在都还在前厅候着。”
翠轩阁?
这三月来,祁岁桉基本都住在陆潇年这厢,那个小独院他已经很少回去了。
分明是要借这举动,告诉陆潇年是他的私密事,不要随意打扰。
陆潇年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还未等他想好该不该过去,就听屏风外面吱呀一声门响——
“老大,不好了,来的人是虞楚!”
众人哗然,紧盯着清月,“你可看清楚了?”
虞楚他们当时在船上可都见过,方才可谁都没认出那就是虞楚。因为虞楚的身形高大,气质桀骜,而方才来的那个就是个普通商人模样,背微驼,满手的金石玉器,生怕人看不出他有钱似的。所以他们才会将其误以为是哪个船老板,并未多想。
清秋扬着胸脯,拍了拍,“我这回从房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对方进了屋,撕下假面,就是虞楚,如假包换!”
“这贼人!当时冲殿下和老大放阴箭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自投罗网来了!走,活捉了他去!”槐序不禁气愤,拍清秋的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站住!”一声低沉声音穿透屏风。
整个东厢静得像冬夜里的荒野。半晌,陆潇年开口道,“潜在四周,不许靠近,听到什么也别来报我,但他一根毛发都不许少。”
众人面面相觑,揣着一知半解领命而去。
虞楚跟着祁岁桉进了翠竹掩映的小跨院,门一推开就被堆在角落里的几个箱子吸引去了目光,铜甸镂花,金漆薄粉,一看就是闺阁女子之物。
可虞楚目光环视一圈,屋子陈设清冷素雅,并不像女子闺房。可是那些罗裙薄纱,金钏耳珰却又是实实在在大大方方地摆晾着。
祁岁桉竟还有此等嗜好?
可方才见面,祁岁桉对他的态度冷若冰霜,若不是动手不便,那眼神冷得似要将他一箭剜心。待祁岁桉关上门,走进来,虞楚站在祁岁桉面前,竟有几分局促。
“我来得有些晚了,没耽误吧?”这话说得就十分心虚。
“耽误什么?耽误我没被人陷害死吗?”祁岁桉站在桌前,指尖拂过案上的灰尘,捻在指尖。
修长匀称的手骨,微微有些发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还有气,虞楚微微有些烦躁。他不习惯顶着假脸说真话,于是抬手撕去,揉了揉脸上发皱的皮肤道,“真他娘闷得慌,这玩意你竟然能戴两年?”
祁岁桉扫过他那捂得发白的脸,想起自己夜里取下假面时那些一碰就疼的水泡。
“你欠我一个解释。”祁岁桉冷冷道。
虞楚屈指摸了下鼻子,低头道,“我此番来除了交代你让我办的事,主要就是来给你赔礼的。”
祁岁桉闻言掀眸,觑他一眼,“赔礼先放一边,毕竟差点没了命的人不是我。东西找到了?”
虞楚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紫铜小炉。看上去跟手炉差不多大,但是没有镂空,也没有底托。一个小巧的铜盖包着一层布紧紧盖着。
“你要不要先清理下周围的人,每次我拿这玩意都会手抖。我怕我一会扔地上。”
虞楚虽这么说,但他竟将这这东西在怀里揣了一路,可见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害怕。
“紫铜克金,只要不遇明火,它还算稳定。”祁岁桉颇有把我地接过来。他从木杆上取下两块白色绸帕递给虞楚,然后给自己也系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虞楚戴上后,郑而重之地后退三步,对祁岁桉摆手,“你先等等,好侄儿。”
祁岁桉要拔开盖子的手顿住,侧眸望向他。
“万一这东西一会炸了,我怕有些话我不说会来不及。”虞楚凝了下眉。尽管祁岁桉在信上说的很清楚,他已经知道弄清楚了金砂的特性,但丰乐楼爆炸一事早就传开,一想到还是心有余悸的。
“首先,射你那一箭,并非我指示。那个擅作主张的暗卫我给你带来了,等你亲自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你;其次,我也没想到陆潇年会替你挡这一箭,倒是教我对他更放心了些,只要他后来没有以此要挟你,我觉得这人倒是对你真心的。”
祁岁桉回想当时,心惊仍历历在目。陆潇年嘴上从未提过什么以命相还的话,不过是耍些不值一提的手段迫他给他端茶倒水罢了。
这样想来,自己这条命倒是显得有几分不值钱。人家都是拿着鸡牌当令箭,他倒是刚好反过来,握着令箭当鸡牌。
祁岁桉觉得有点无奈地好笑,总觉得陆潇年最近的行径不知为何愈发孩子气。
虞楚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只当他是还不理解他的苦心,于是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怪我先前那么狠心,用你来试探他。他陆潇年手握半个大盛,他同他亲姑母同是不是一条心,他心向你,还是向皇后,我必须得搞清楚。不然,这金砂一旦落入错人之手,我愧对你母亲的嘱托。”
陆家迅速复起,这背后除了陆潇年大刀阔斧的铁血手腕,自然也少不了那位韬光养晦隐忍多年的皇后背后的推波助澜。怕就怕这是姑侄二人设下的“美人计”,对祁岁桉骗身骗心,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金砂来。
虞楚的担心,祁岁桉其实也早就想到,但当得知那幅画居然是一直在陆潇年手上,他就放下了大半的戒心。否则他真为金砂而来,大可直接打开画轴取出舆图,再根据位置直接杀到西梁,硬夺下金砂矿便是。
但他没有这道心思,不代表皇后没有。皇后想必当初真的肯放陆潇年南下来寻他,多半也是存了这样的算计。找到金砂矿或是找到祁岁桉,对陆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一把年纪了,想不到还居然信人心这种东西。”祁岁桉诘笑。
虞楚:“不是信人心,是信爱。”
◇第104章疯火
爱?
说实话,祁岁桉是很少听到这个字的。更谈不上信或不信。他承认他对陆潇年的不止在意,他对他有一个男人本能的欲望,也有些许欣赏。
但他们之间其实离这个字,感觉还遥远的很。
什么是爱?
他曾经目睹过父母之间的其乐融融相濡以沫,他曾以为那是爱。但,结局呢?母妃枉死,而他的父亲,连一场体面的葬礼,甚至一个合理的解释都给不出。
至于皇宫里的其他人,更是与这个字不沾边了。
陆潇年对他的也许只是一场执念呢?
那些深埋在地下暗室里的日子,除了占有,他当时是爱吗?如果真的爱,他会罔顾对方感受而做出伤害他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岁桉不想再往下想了。
看着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眸色,虞楚好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阿晏,你阿娘曾教过我一句话,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并非劝你放下过往。而是取舍间,你要问自己曾不承受得起那些失去。”
虞楚望窗外望了一眼,四周十分幽静,在这个本该忙碌的清晨显得不同寻常。
“世事无常。有的一别,转身相逢;有的一别,天人永隔。”虞楚望着祁岁桉的侧脸,不禁想起旧人。可神情忽地又一转,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似地干笑了声,“人上了年纪就爱絮叨了。”
祁岁桉瞥他一眼:“你也没那么老。所以你究竟是我娘的什么人?”
虞楚沉眸。
他生于南月高门世家,后入宫做御前侍卫,中秋前夜公主礼佛途中遇刺,他救下公主,暂住潭昭寺避难,当夜月色清姣,海棠树下公主抚琴,一曲出淤泥而不染的《出水莲》,惊为天人,夺去了他的呼吸。
“都是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余光中,虞楚的眼角垂着,挂着几分难掩的落寞。
听他已经这么说了,祁岁桉不好再问下去,继续手上要打开紫铜炉盖的动作。
“等等。”虞楚又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确定,不用让外面的人都撤远些?”
祁岁桉望了眼窗外,外面安静地诡异。不用说也知道,若不是身上伤还未好不能用轻功,陆潇年怕是自己一早就藏在房梁上了。外面必然是有那些暗卫守着,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次危机,祁岁桉对他们早已放心。
“我有数,放心,虞伯。”
听到这老气横秋的称呼,虞楚啧了一声,不满道,“你不好奇我怎么找到这金砂矿的吗?”
祁岁桉唇角这时才微微有了些弧度,“不好奇。”
这舆图和那幅画本就是障眼法,是虞楚故意放出来钓那些不肖之徒的,为的是好将他们拢进西梁,再一网打尽。而母妃说过那个用来保他一命、知道金砂矿的外族人,一直都是他——西梁王!
“你是真尽得你阿娘真传了。”调香、用药、易容,哪一样都上手极快,一学就会。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得知画轴落在陆家手中还那么不慌不忙的时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怪不得你那么痛快就把那舆图烧了呢。”
“我想那也应当是阿娘的意思。”
她若真想留存这舆图,有千万种更好的办法。而她选择在墨里掺了金砂,就是想告诉自己,若没想好怎么用它,倒不如毁了干净。
就当金砂从未被发现过,随物转星移,它终只是年湮世远的一则传说罢了。
“那你,想好如何用它了?”虞楚神色紧张地看着那个打开了的紫铜炉,又瞟向祁岁桉。
祁岁桉倒是神情沉静,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能毁天灭地的火药,只是一捧黄土。
金砂粉末闪着细碎的光,映得祁岁桉双眸流光璀璨。
祁岁桉颔首,神情专注。
“我想试试,但空有想法,没有权力是行不通的。
“所以,你需要陆潇年的支持?”
祁岁桉再次点头,“毫无保留的支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你舍了什么?”
“自由。”祁岁桉垂下眸。
进退有据,孑然一身的自由。
东厢房宽敞明亮,阳光透进窗,映得洒扫完后湿漉漉的地砖熠熠发光。
房内很静,早饭陆潇年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清粥就叫人撤了下去。
孟春说凌霄已将回程的设定好的路线绘制成图,按他吩咐两条路明暗交替,除了陆潇年无人知晓他们第二天的行程,更不知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孟春汇报完,陆潇年既没说让他退下,可也没再有别的吩咐。
气氛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沉默着,孟春一时摸不到头脑,不知老大这是还想听什么。可不是说,那边的话一个字也不要带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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