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年神色淡淡,逼近一步,“那就是……想到什么了?”他手掌忽然落在祁岁桉的肩上,拇指一抬就触到了祁岁桉的脖颈。
滚烫滚烫的,还浮着淡淡的粉色。
脖根都红成这样,可见面具下的脸得红成什么样。可惜了,被假面遮掩得严严实实,看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当真以为你听到姑娘二字就要来砍我呢。”陆潇年调笑着,然后在他侧颊快速亲了一下。
灼热的呼吸覆盖下来,丝丝缕缕地扫着祁岁桉的脖颈。
“行军辛苦无聊,几个大男人们凑到一起胡说八道是常有的事,你才听几句就起了这么大的反应,以后我可怎么放心你带兵打仗去。”
祁岁桉听的一怔,“谁、谁说我要带兵打仗了。”
“御驾亲征,收复失地,统一天下,海晏河清,这不是殿下心中所想之事吗?”
在邑县住着的那三个月里,祁岁桉常在伏在案头写写画画,或时而朝着窗外发呆,神情忧虑。
祁岁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未及开口反驳,人就被陆潇年拥进了怀中。
“阿晏,我知道你其实有更大的抱负,虽然你暂时还不想告诉我,但无论你打算做什么,”陆潇年牵起祁岁桉的手,抚摸着他手指上的薄茧,嗓音低沉温柔。“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一统天下也罢,毁天灭地也罢,我都与你同担。
“你是旷世贤君,我就是肱股良臣,你是千古罪人,我就是乱臣贼子。
“这朝堂上我就是你的影子,只要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在你身后,所以放心去做你想做之事,我会一直陪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脏怦然跳动,祁岁桉微微发着怔,阒然失语。
他的确有事瞒着他,陆潇年虽然不问,但将他每日的沉思和消瘦他都看在眼里。所以那些粗重活他不让他去做,是想为他省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去休息。
他知道,那必然是一件大事情。
也没有打算得到他的回应,他轻轻捏了下祁岁桉的脸蛋,帮他回神。
“劳烦九殿下,帮我脱甲。”
甲胄并没有像祁岁桉想像的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微温,那是陆潇年的体温。
祁岁桉渐渐收敛思绪,认真地帮陆潇年开始解甲。
一开始,是真的认真脱的。
手指偶尔会触碰到陆潇年坚硬的身体,祁岁桉自觉不太妥当,紧绷着肌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脱着脱着,两人都沉默了。
忽然,陆潇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先开了口,“明日还是清秋来脱吧。”
“嗯。”祁岁桉飞快同意。
终于卸完,陆潇年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没敢再多待快步掀帐走了出去。
他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冲树下独自站着的那人喊,“那个谁,你箭法准去猎几只兔子来,晚上我们分麾下炙!”
众人听闻欢呼起来。
唯有叫“那个谁”的虞楚前暗卫满脸冰霜,“我有名有姓,我叫宁安。”
“好。”陆潇年心情不错,不屑跟他斗嘴。
只是在那人飞起故意扬起尘土时啧了一声,朝飞掠过他头顶的黑影道,“兔子猎不到,烤鸟也行。”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夕阳沉落,暮色苍茫。火堆发出噼啪声响。
火架中央架烤着一只羊,羊肉被烤得外酥里嫩,冒着滋滋焦油,香气四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习惯疾速行军干粮裹腹,不料真能吃到炙羊肉这样的野味,纷纷赞许宁安,互相又熟络了几分。
安宁知道自己的第一任务是保护祁岁桉,于是眼神时刻随时紧追着他的身影,清秋望见祁岁桉吃完独自走到河边洗手,便拉住要跟去的安宁道,“放松点,你安心吃,殿下自有人看护着。”
说着,他热络地搂着安宁的肩重新坐下,没注意到身侧有道沉下来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搂人肩膀的那只筋骨分明的手上。
祁岁桉不大喜欢羊肉,换以前这是他绝对不会碰的东西。他对气味敏感,因此不喜欢那种膻味。但不知是不是陆潇年的手艺好,他烤的这只羊,口感颇好。
他洗干净手,站起身,忽然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
残阳烈烈如血,倒映在河面。
空旷坦荡,独对苍天,他怔怔地垂手站着。
他想起自己也曾站在一片江水前,那时的他走投无路,做出他人生中的最后的一个决定——他决心去死。
若不是流萤,不,是陆潇年。若不是他救下他,他可能没有机会再站在这里看到这样壮阔的景色。
这七年,好似是他额外获得的时间。他做了很多事,错误的,正确的,都已经随时间流逝而去。
但好似有一件事,有一个人,始终贯穿在这条时间长河里。
“无论你选择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永远都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过去叫流萤,现在叫陆潇年。
祁岁桉的心脏忽然急速跳动起来,想有什么屏障在这一刻突然被打通了一样,一种强烈的感觉在他胸腔里来回涌动着。
他很想将一些话立刻告诉陆潇年,仿佛晚一刻那些话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他急忙转身就跑,却一头撞进了陆潇年的怀里。
祁岁桉惶然向上望,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写着些疑惑。他身后传来大家的笑闹声,遥远又清晰。
而祁岁桉心脏剧烈跳动着,双手紧紧攥着陆潇年的臂弯,急切道,“陆潇年,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你慢慢说。”陆潇年眉心跳了一下。
祁岁桉静静地望着他,“我刚才想清楚了,我喜…”
后面的字还未出口,只听天空中一声啸叫,声音尖利刺耳,陆潇年陡得浑身紧绷起来。
身后笑闹声霎时间消失,祁岁桉跟着紧张起来。
“有敌袭!”
玄鹰在上空盘旋,只有紧敌袭军部才会派它来给陆潇年送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兵器刹时出鞘,四周顷刻肃杀下来。所有人仰头注视着玄鹰,最终它落在了桃月肩头。
桃月熟练地拆下他腿上的信筒,后丢了块生肉给它。
她将信直接打开,就着熊熊火光看清了上面的字,然后霎时僵住了—-
上面只有四个字,“帝危,速归。”
◇第108章复仇
“赶不及,根本来不及。”孟春急道。
就算他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至少需要七日,更何况一路上既要过关渡隘,还要甩开那些围追堵截的刺客。
“看来,是某些人等不及了。”
祁岁桉懂陆潇年的意思,“没料到我们当中胆子最大的竟然是我这位三皇兄,竟敢弑父夺位!”
“老大,现在怎么办?”
陆潇年几乎没有沉吟,“兵分两路,辎重压后,甲队随我先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多年默契,无需解释十二人自行分站开列。
“那……就算能缩短至五日,皇上他也未必能撑得了五日。”花朝道。
他在御医所时就研究过皇帝的医籍,皇上性弱不刚,精神屡遭重创,久病沉疴,若真被人下了毒,就算被及时发现,也很难救回。
何况这个时候下手,说明祁禛已是狗急跳墙,用的必然是猛药,以图一击即中。
陆潇年微凝双眸,“那也只能拼死一试了!宁可战死失社稷,绝不拱手让江山,我们即刻出发!”
“等等。”祁岁桉忽然出声。他眸光落在陆潇年的脸上,“我想到一个办法,或可一试。”
“快!快!”福安贵拼命催促着宫女太监,“端热水来!”全御医所的太医堆挤在养心殿,个个心惊胆战。
灯火通明,将寝殿照得亮如白昼,寝殿里一股浓重的药味,明黄龙榻上穿来剧烈的咳嗽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把脉的御医摇头退下,又换上喂药的、施针的。
白日还能上朝的皇上夜里就突然病急,咳嗽加剧,吐出褐色的血来。
宰相张阑着大理寺、枢密院在外围逐一排查原因,但查了整日发现根本无人来过养心殿。
情况分外焦急,焦头烂额之际,三皇子祁禛率领一众老臣和世家来到大殿外。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说好听点是来尽忠侍疾,但实际上就是来逼宫的。
吃相未免太急太难看。
张阑面色冷峻命人将他们拦在大殿外,有籍飞亲自帅御前司严密把守,倒是无人敢闹事。
忽而一阵咳嗽声后,皇帐内发出微弱的声音,“皇……后,朕,要见皇,咳咳,皇后……”
祁延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堵着掺了沙子的棉花,进气少,出气多,每个字都已然费力到听不见了。
但福安贵侍奉皇帝多年,从丝丝拉拉的声音里立还是停明白了。
但是……皇后?在这最要紧的关头,她要见的人却会是……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随驾多年,甚为了解皇后的为人。皇后陆莞宁看似温婉,实则性情凉薄。从嫁进王府两人就一直不冷不热,做了这貌合神离的夫妻三十余载,缘何弥留之际皇上想要见的、最为挂念的竟然是她?
福安贵虽如此想,但丝毫不敢耽搁,立刻传人去请。他甚至不免在心底隐隐担心,这位被二次幽禁的皇后都未必会来赴这道临终前的皇命。
可不料,仅一炷香的功夫,皇后就来了。她身着一身雪白素衣,头发披散在肩,显然是没来得及梳发就匆匆赶来。
路过养心殿外祁禛等人身侧时,她疏冷的眸光瞥他一眼,然后抬步迈上来台阶。
她脚步看上去还算从容,除了随风飞扬起的发丝有些凌乱外,脸上仍显得娴静端庄。
“臣妾陆莞宁拜见皇上。”皇后在榻前一丝不苟地行礼。
“都、退下……”皇帝费力地抬手。
寝殿内霎时安静下来,嘈杂退去,祁延的呼吸声显得尤为刺耳。
“莞宁,过来些吧。”祁延微弱声中杂着重重的喉咙杂音。
皇后起身,行至榻边。她掀开帐子,看到祁延那张灰败的脸,瞳仁微缩,后又快速恢复了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的毒……是你吧?”祁延说得字字艰难,面如死灰。
“陛下英明。”皇后淡淡道。
“朕,咳咳咳……朕知道,你……因为琮儿……一直在恨我。”
已经忘记多久没用过“我”这个自称,祁延感觉如此陌生。
如今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终于可以卸下朕这个字,也终于可以说些真话了。
“是我对不住你,莞宁,咳咳咳,是、是我误了你一生。”沉闷的呼吸后过,他重重咳嗽起来。
皇后面色肃然,腮帮紧紧绷着。她冷哼了一声,“陛下现在才想起道歉,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皇后望着那张弥留苍老的脸,自己的一生也像走马灯一样,快速在眼前闪过。
这个男人,误了她的一生。
当年他为了皇位为了得到陆家支持,伪装成一见倾心,将她娶进家门,而一得到皇位就将她束之高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擅长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情深意重的样子,实则不停地纳妃生子,甚至还将敌国之女掳来,对其百般恩宠。
可她陆莞宁是将门之后,也曾是胸怀抱负的大家闺秀,也曾幻想可对天下做出一番贡献。她郁郁不欢,是祁琮的诞生才令她渐渐走出,并将所有心血倾注在这个儿子身上。
大皇子祁琮不负所望,生得芝兰玉树,端方清雅,颇具明君之风。
天下读书人,包括太傅都对这位太子寄予厚望。
可惜他的声望太盛,连祁延这个做父亲的都自愧不如。
祁延因对被夺位的恐惧一直处处打压他,甚至抬出刘家来暗中掣肘,让太子祁琮的那些凌云壮志都日渐淹没在阴谲诡谋之中。
想到这里,皇后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她嘴角延出冰冷刺骨的讥笑:“怎么样,喝下你此生最爱的女人亲手为你调的毒药,是不是格外美味?”
祁延混浊的瞳仁颤抖。原来,是他今日喝下的那碗药。
“惊讶吗?说来这还得感谢祁岁桉,若不是他闯进了绛雪轩,我还拿不到这金砂。之前我调的五日散,怎么调都差些意思,原来是差了一味金砂。”
五脏六腑炸裂开一样疼,祁延瞳孔睁大,浑身开始颤抖,抓住了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嫌恶地推开,甩手道,“我的琮儿,多好的孩子,却被那个贱人的哥哥终日关在密室里那般折辱!明明是他凌云先勾引琮儿,否则我琮儿岂会……?!”
肮脏变态的字眼她说不出口,她激动地站起身来,笑容变得残忍而扭曲。
“刘家以为凌云能帮他们夺位,哈哈,做梦!凌云只是利用你们给他南月复仇罢了,真正的凌云其实早就被我剥了皮喂了狗了!
“我的儿子活不了,你们谁的儿子都别想活!”
“你、竟然是你……!”
“是啊,陛下,你不觉得他们都该死吗?”
祁延冒出浑身的冷汗,粘腻在身上,湿透了下身的被褥。
难怪她甘愿被幽禁在后宫,难怪杀害皇子们的凌云阁能随时潜入宫中。
原来,凌云阁根本就是她一手操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皇后扫了眼窗外,满意地笑道:
“既然不能都杀掉,我留个玩偶不为过吧。祁岁桉算他命大,陆潇年又不听话。但祁禛乖啊,我一拦住他跟他一说我能帮他,他立刻就同意了。多会审时度势的孩子,知道他那个只会哭唧唧的娘一没了刘臻这个娘舅根本也帮不了他。
“我养个傀儡,养谁不是养,他靠个大山,靠谁不是靠?你不是最在乎你的江山,你的贤名吗?
“等你身后不久,我也会送个美人给他,不,多多的美人,像你一样,流连床榻最终死在榻上,哈哈哈哈……”
“疯、疯……咳咳咳咳……疯子!”
“是啊,”像是笑累了,陆菀宁抬眸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幕,“这深宫大内,住久了,哪还有正常人呢?”
忽然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刀,刀刃泛着寒光。
祁延瞳仁剧颤,“来、来人……”可惜他气息太微弱了,声音连床帐都没传出去。
“别怕,菀宁不杀生。何况五日散,得熬满五日才有意思。陛下您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怕宝前情忘了,来提示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后的儿子是大皇子,也就是前太子祁琮。
祁琮被凌云利用,被诬陷造反,后被迫自裁于东宫。
他俩的故事浓缩一下就是《爱上敌国亡命疯批太子,他假装爱我,不料只是利用我复仇》
那间密室,就是他俩的。
感兴趣的话,可以小写个番外,maybe:
◇第109章秘密
下了渡船,待陆潇年看清岸边立着的人,不由地讶然失语。
那人戴着斗笠,粗布烟霞长衫,帽檐遮掩下露出的一小截面容,白皙清冷。
肖柄玉?
陆潇年之所以记得这个人的名字,是因为他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哥哥肖炳权,他在诏狱里可是没少受他磋磨。
但他万没想到,自己在凌云阁里找了很久没找到的人竟会出现在这里,还一直和祁岁桉保持着这么紧密的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潇年不禁朝身旁之人看去,长发半束,步履轻松,神色泰然,倒是一副干净磊落的君子模样。
那日祁岁桉说有办法,当他说可以利用福寿沟时所有人大惊失色。
“所以你早就写信给他,让他做好了准备?”
祁岁桉点点头。
“也就是说,这些年你跟他、跟京中其实一直有联系,除了我?”陆潇年神情明显不悦。
祁岁桉唇角微勾,但淡笑转瞬消散。“陆将军,这个关头了还有空吃醋?”
陆潇年暗暗咬了咬后牙,才勉强将那种被祁岁桉玩弄于股掌的感觉强压下去。
他祁岁桉扮君子,倒落得自己成了斤斤计较不知轻重缓急的小人。
难养,实在难养。
那个戴斗笠的人朝他们快步迎上来,为了掩人耳目只是朝他们简单行礼,后对祁岁桉道,“一切都已按公子吩咐准备妥当,请诸位随我来。”
经历了这几年的历练,肖柄玉已经褪去了当年在祁礼府上初见时的青涩阴沉。人虽仍消瘦,但眉目间多了几分明朗,像是重新获得了生活的朝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祁岁桉离开,身中剧毒昏倒在林中,幸亏是混在凌云阁中的肖柄玉救了他。肖柄玉趁机逃离凌云阁,并将他带离京城,隐居豫州,还将小暮冬也葬在了这里。
陆潇年好奇他们之间的过往,换句话说,他好奇祁岁桉离开盛京蛰伏在这茫茫人世间的所有过往。
可现在的确不是追问这些的时机,一行人乘着肖柄玉准备的马车,赶到了豫州城外十几里的一座寺庙外。
寺庙幽静古朴,古松苍老。
进了寺庙,里面的住持出来相迎,祁岁桉行了佛礼,态度亲切又恭敬。
“方住持,这位是陆潇年。”
住持对这个名字既不意外亦不陌生。“阿弥陀佛,陆施主里面请。”
陆潇年身后跟着孟春和清秋,一路被请进寺庙院内。
寺庙香火不算旺,但清雅干净,让人一走进来心先定了三分。
虽然不知道为何来此,但此刻,表面维持八风不动实则心焦如焚的孟春确实是心静了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凡遇大事,需凝静气,阿弥陀佛。”清秋含着笑意将他戳穿,还双手合十,边走边故作高深地教导孟春。
孟春瞥他一眼,牙根痒痒忍住想教训他的冲动,腹诽道: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马车上像个活猴上蹿下跳,手脚不老实地攥着他不放。
进了佛殿,绕过佛龛,方住持引他们来到后面的禅场,这是平日和尚诵经习法的地方。
坐在蒲团上,祁岁桉先闭眼随住持颂了一小段经文。
他长睫茸密,覆盖在眼睑上,更衬得皮肤似雪。陆潇年盯着他微微开合的双唇,清越梵音缭绕,仿佛将五脏六腑的之淤气全部排清了。
方住持缓缓睁开眼,淡然笑容里带着几分赞许。“阿弥陀佛,解我相人相众生相,公子似找到了系铃之人。”
祁岁桉有些赧然,长睫微垂没有抬头,双手合十道,“不过是罪孽深重者以求心安,甚为惭愧。”
方住持摇头,“皈依佛门是功德,以身殉天下亦是功德。公子之恩德后世铭记。”
陆潇年听出他说的是金砂一事,心想确实一把火烧了世人都找不到,免去多少杀戮和生灵涂炭,确实算得上是一件大功德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事不宜迟,”说罢,方住持掏出一个羊皮卷,双手呈递至祁岁桉面前。
“这是这一路各城池之间相连的福寿沟舆图,肖施主自接到公子消息起,就已经从这里实验往返数次,走过最快一次的路线只用了十个时辰,这是他标注出的最近的路,大家在此稍事休整,他现在去为各位准备车马干粮了。”
接过舆图,祁岁桉递给陆潇年,耐心解释道:“当年刘家为了运输金砂,将原本低矮狭窄的福寿沟以汛期加固之名义拓宽了数十倍。里面可容三匹马并驾齐驱,且里面设有驿站可供中转休息,原本一千多里的路途直接缩减了三倍。”
陆潇年看着详尽的舆图,再次大为震撼。
他抬眸望着祁岁桉。
祁岁桉眸中含着浅淡笑意道,“我并非第一个想出此道之人。当年橦关一战,你利用橦关地下的福寿沟绕到匈奴军后。我是受你启发,才开始想到要研究各地的福寿沟。既然刘家花真金白银建了,不用岂不浪费?”
方住持闻言笑道,“当年殿下为此可是没少钻沟遁地。”
他看几人茶水饮尽,正色道,“京里那边也已准备妥当,随时恭迎殿下。”
这次方住持郑重地称呼祁岁桉为殿下,因为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试图寻找方向的迷茫年轻人了。
“多谢住持。”祁岁桉道谢,没再多说什么带着陆潇年等人离开了。
“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当陆潇年看着面前黑洞洞的入口,侧目问祁岁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祁岁桉故作神秘,但神情郑重,“不多,只剩两件。”
陆潇年轻啧一声,此刻没时间同他计较是哪两件,只是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下马,从马背上拽下祁岁桉的,让他附身朝自己贴下来。
陆潇年不知他这两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有预感祁岁桉的筹谋远比他想像的多得多。
他将手心里的香囊挂在祁岁桉的脖子上,无视他人目光,两人相隔极近,鼻尖几乎相抵。刚从佛法清修之地出来,祁岁桉就被陆潇年灼热的呼吸和目光撞得心跳加速。
他听见陆潇年在他耳边悄声道,“篱落雪还你,路上不要再犯心疾,我承受不起。”
倏地,祁岁桉耳根觉得发烫。不等陆潇年反应,他将那个香囊塞回衣领,将他推开催马挥鞭,率先飞一样地没入了黑漆漆的洞口。
养心殿被包围了三日,祁禛早没了耐性,和皇后里应外合,闯进皇帝寝殿。
当宰相张阑赶到时,太后也匆匆赶来。
“大胆!无诏擅入,罪同谋反!”张阑呵斥道。
祁禛笑了笑,“本王只是担忧父皇安危,你们拦着不让进,不让本王知晓父皇的情况才是真的有谋逆之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禛儿,这皇位迟早是你的,何苦被人利用了去?”太后瞪了一眼皇后,拉着祁禛看似苦口婆心地规劝。
但其实对她来说,哪个皇孙继承皇位对她太后来说区别不大,她来只不过是因为她曾答应过一个人。
“哈哈哈,都说迟早都是我的,为何却一直迟迟,不见早早?”
这时祁延又剧烈咳嗽起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诏书,取诏书……”
陆菀宁自刺一刀,说是不舍皇帝要陪皇上同去。但实则是为了自证清白,同时弄出动静御前侍卫冲进大殿,毕竟有籍飞这张牌在手,她心里才有底。
显然,皇帝已经被毒药折磨得再也坚持不下去,他几乎哀求地拽着陆菀宁,撕裂火灼的喉咙里只剩下沙沙声。“解药,我传位……求……”
众人都没听清皇帝说什么,但是皇后和福安贵听懂了。
两人目光相视,福安贵装模作样地附在皇帝耳边听了一会,然后抬身宣道,“请宣诏书!”
霎时殿内安静下来,所有人跪拜在地,等待。
福安贵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托着一道明黄圣旨,开始宣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祁禛心跳加速,掠过前面的一串冗长官话,只听最后一句——
“朕将位传于……
三皇子祁禛捏紧双手,手心里的肉几乎掐破一般。
“传位于三皇子,祁禛,钦此!”
三皇子几乎雀跃地想跳起来,若不是他的腿不允许的话。
就在他膝行三步上前接旨前,突然有道声音乍响起来——
“皇上,”
一个声音虽沉,却震慑心脏,让殿内人俱是一震,“万万不可!”
【作者有话说】
如无意外,今日完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10章有愧
宰相张阑,一身紫红官袍手执一封奏折站起身,神情肃然,目光铮铮瞪向与皇后勾连的福安贵。
“请陛下三思!”殿前司使籍飞也忽然站列出队。
皇后浑身一颤,指向籍飞,“你、你竟然背叛本宫!”
籍飞不言语,眉目凌然地望着皇后,“自始至终我籍飞只效命于大盛!”
这时,守在殿外的群臣齐声开口,“请陛下三思!”
祁禛转头,看着那一张张面孔目眦欲裂,其中不乏那些登门拜府与他表过衷心的大臣。“你、你们这些阳奉阴违的小人,竟敢耍弄本王!”
宰相张阑不慌不乱地将手中奏折打开,“三皇子祁禛罪若丘山,勾连匈奴,结党营私,谋逆篡位。今日在此的每一个人皆是人证,身为执宰有权调动枢密使将三皇子羁押,以待候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本王是亲王,你无权抓我!”祁禛倒慌起来,站了好几次站不起来。坡脚不听使唤地用不上力,致使他半个身子颇为可笑地斜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宰相厉声道。
他终于站起身来,“你们联手冤枉我,是你们,是你们对我行贿在先!”
宰相目光掠过他,拿出第二封奏折。“这是陆将军南下临行之前交与我的,说若皇后有欲夺权篡位这一天就拿出来公布于天下。”
宰相不再管叫喊不休的祁禛,开始朗声念出奏折上的内容。
这封是弹劾皇后的,每一条罪证都明明白白,皇后陆菀宁听得头皮发麻,险些跌倒,她没想到陆潇年竟然会将刀尖对准她。
众人听完陆潇年列举的五十多项罪名,都傻了眼。想不到凌云阁、皇子的死竟都是皇后手笔,他们皆被眼前这个看似娴静淡然的皇后震撼到无言以对。
“拿下!”张阑挥手。
“谁敢!?本宫是大盛的皇后,谁敢乱动!”
陆菀宁指着张阑,“陆潇年才是乱臣贼子!他死了,倒将这些他做下的这些事一并推到本宫身上,休想!况且你只是一介宰相,岂有代替皇上颁布政令之权!?”皇后临危不惧,仍竭力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强辩道。
张阑毫不意外,他蛰伏三朝,对于这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颇为了解。他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封第三封,只不过这次不是奏折,而是一封盖了金印宝玺的圣旨——
“皇上早料到会有难支的一天,所以自将你囚禁于后宫之时就对你有所防备,特允我监国之权,只为将奸佞一网打尽,还我朝野清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人,将三皇子和皇后押至宗人府!”一声令下,殿前司的御前侍卫一拥而上。
祁禛剧烈挣扎扭动身体,面目狰狞道,“本王是未来大盛的皇帝,是皇位继承人,方才皇上已经颁布了圣旨!你们才是谋反!禁军!禁军速来救朕!”
祁禛已然胡言乱语,但大臣当中也不乏有人被带偏,怔忡着琢磨起祁禛的话。
福安贵方才确实宣读了圣旨,明明白白地说是将圣旨传给了三皇子,若继任的新帝被抓,这岂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何况皇帝病危,这龙椅总要有人继承才是。
不料众人惊愕无措之时,福安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有罪,老奴方才假传圣旨,但求一死!”
说完,他将方才宣读的圣旨展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根本就是空白!
皇后陆菀宁眼睛干巴巴地瞪着空白圣旨,干涩的双目又转向福安贵,口中喃喃不清,“不可能,这不可能……”
福安贵转向皇后,道:“那日金僖来找我时,我的确收下了他送来的东西。他虽是我亲徒,但皇上才是我的主子,我陪同皇上自幼一起长大,断不可能就此背叛皇帝。
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们一样,在这深宫里被磨得人鬼不如,我福安贵尚有良心安存,就算江山被你们这些贼人窃了去,我也不会苟活,我早就想好要陪皇上到最后。更何况,福安乐和月妃娘娘都曾将九殿下托付于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陛下和我都在等他回来。”
“九殿下?祁岁桉?哈哈哈哈……我看你们都才是疯子,这些年了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不定都已转世投胎了!哈哈哈哈哈……”陆菀宁披头散发,扭曲着被按压住的身体,狂狷大笑。
凄厉笑声回荡在大殿上,听得人头皮发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倏然,一道清冷声音从人群后穿过来——
“若我真转世投胎了,你怕不怕?”
笑声猝然而止。
所有人循声回头,一道削拔英挺的身影立在殿门外的石阶前。
祁岁桉翩跹而至,走过群臣中央,坦然接受了所有人目光当中的质疑、审视、欣喜和惊诧。
“父皇,儿臣违抗皇命回来请罪了!”他仍记得在破庙外皇上下令让他永远不要再出现。
但是,他此刻回来了。
祁岁桉径直走到皇榻前,行了大礼。
祁延被毒药折磨地眼睛已然睁不开,祁岁桉掏出一瓶解药,将褐色药丸捧在手心,喂至他唇边,“父皇,这是五日散的解药。”
进宫的路上,禁军副都统石怀德已经将宫里的情况告诉了祁岁桉,他才知道皇后居然在皇上的汤药里下了五日散,幸好他身上一直备着解药。
被折磨得太难受了,皇帝几乎没有犹豫握住祁岁桉的手腕将解药吞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他脸色缓和了很多,眼前也逐渐清明起来,看清了祁岁桉的脸,他颤颤巍巍地触摸道,“是、是九儿,朕的九儿回来了?”
他喉咙中含着哭腔,祁岁桉握住了祁延的手,心绪翻滚亦说不出话来。
“是朕错怪、冤枉了你。是朕的错,咳咳咳,朕的错。”
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祁延涕泪横下。当初他以为是祁岁桉将七皇子祁珉推下水中,所以怒极才派人追杀他。
他此时的后悔令他哽咽地说不出话。
“皇上,九殿下已到,臣可否宣读真诏书了?”张阑迅速道。
众人闻言再次惊愕,以为听差了。
怎么还有真诏书!?
祁延闻声勉强出声道,“朕说过,会将太子之位传于你。”
他这一生说了太多的谎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站在权力的中心很多曾经坚守的是非早已模糊,初心早已被各种欲望吞噬,但最后这一次他勉强做到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你,对你母妃,我皆有愧,但你母妃临终前的嘱托,朕做到了。”
“我母妃……她究竟是如何死的?”祁岁桉哽咽。
“你的舅舅,凌云逼她交出金砂,否则就将你抓去凌云阁训练成杀手,最后亲手将朕杀了,好、好替他们南月报仇。”祁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得不中途停下大口喘气。
“你母妃不肯,为了保护你和大盛,她、她吞毒自尽了。”
那日月妃得知祁岁桉要同祁盈一同出宫赴宴,就决定不再拖延,他不想让祁岁桉看到自己最后的模样,亦不想让他追查真相,于是才见了皇帝,求赐她一死。
祁岁桉心绪巨震,自己苦苦寻求的真相竟是这样!
他不禁想起那日出门前,母妃拉着他的手,托他买南市席家的沙翁和北市的粉粿回来。
原来,是她在故意拖延时间。
“所以,您才要烧尽了绛雪轩,将一切掩埋,断了所有线索,以免我去追查?”
“她、怕你成为第二个凌云,终日活在仇恨之中……”
祁岁桉的确想起在山林里的那条岔路口自己中了邪一样,险些选了加入凌云阁做了皇后报仇的工具,重蹈凌云的后辙,原来,他曾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么久,是因为他其实也一直认为自己骨子里就流淌着不伦不类、复仇的血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解药发挥作用,皇帝祁延恢复了些精神,偏头将目光移向张阑道,“宰相那日之言,朕深思许久,是朕之前错了,为了制衡权术一直打压他,不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爱卿宣旨吧。”
宰相张阑扫视了一眼众人,将圣旨从一个密匣中取出,朗声宣读——
“皇九子祁岁桉,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张阑念完,将圣旨展示于众人之前,然后掀袍跪拜:
“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群臣跟随山呼,余音震撼乾坤:
“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作者有话说】
感恩陪伴,多谢包容
◇第111章情终
出了养心殿,经历了心惊胆站的两天一夜,众朝臣皆心绪起伏,久久难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多无心再谈,纷纷散去。
跟随在宰相张阑身后的吏部尚书佘正志,回头望了眼归复平静的重重宫阙,心绪仍在激荡中。
一场权力的更迭就这样未经血雨腥风地悄然落了幕。
“学生不明。”他实在没忍住,开口问步伐稳健的宰相张阑。
张阑已年逾古稀,历经三朝仍稳坐于权力中心。佘正志想知道他是如何提前得知这一切的,又是如何能做到搅弄风云还能全身而退的。
张阑并没有因为他的问话而停下步伐,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到身旁。
佘正志是他的学生,亦这朝堂上为数不多的心志坚定之人,他对他很放心。
佘正志狐疑接过信,展开。
书信上笔迹苍遒有力,似籍蕴着鸿鹄般的千里之志。
信上是关于如何减轻各地赋税以及提高农产力的一些作法,足足十页。
佘正志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条分缕析,语言凝练,且每条政令都层层到位,甚至将落实中易出现的纰漏错处也提前考虑到了,思虑之周全,眼光之长远,看完令人心中惊叹不已。
他合上信,抬眼间已经出了皇宫。
他拉住老师的手臂,迫不及待地问:“这是出自哪位?”
他看完简直像挖到了宝贝一样,双目放光。这届贡生中若要有此等人物,必将成为国之栋梁!
可他翻遍书信和信封也未曾找到落款和署名。
“我也想知道。”张阑眸光沉着望着远处,回忆着。
“约两年前,我便开始收到这样的匿名书信,多是关于各地政令上的一些弊端和亟需改革的地方。我原本以为是某些地方官发泄不满的牢骚,无处可发泄,索性脏水直接泼到我眼前来,但后来渐渐发觉并非如此。
“因为后来的每封信上,这个人明显是开始了对这些问题的思考,除了指出问题,并附上了解决试行的办法,这些办法初看还有些生涩,但渐渐已经鞭辟入里,同你手中这封一样。”
“噢,只有一点不同。”张阑补充。
“有何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前的每封信字迹缭乱,没有章法,像是个新学写字的稚童。”
“可这封信功力深厚,笔劲纯熟。”佘正志心中忽然一亮,“所以此人之间是用笔迹来掩盖身份。那必然是因为他的笔迹一旦示人,就极易被你认出?”
张阑点头,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一个写字如此好看之人,想忽然扮丑也是不易的,想必也要经过日日夜夜的练习。
何人需要如此费劲心机地掩饰身份,同时又对朝政有如此宏大视角的分析。
“我后来叫人跟过一次半夜偷偷送信之人,跟到了一处寺庙。而这最后一封信,此人恢复了他的笔迹,也许就是想告诉我,他无需再隐瞒身份了。”
佘正志震撼地脚步猝然顿住,“所以,这封信是……九殿下写的?”
张阑垂手,也顿下脚步,花白的胡须下露出久违的笑意。
“或许该叫太子殿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望向天边,朝霞漫天,刺破云层笼在山巅之上,金芒万丈。
他想起他的故友——前太子的太傅,也是后来祁岁桉的老师——方岐山。
“岐山兄,这下你可以泉下安心了。”
一个月后,陆潇年在宗人府见到了皇后陆菀宁。
自回京以来,陆潇年重新接手了枢密院,与监国新太子一明一暗,合力收拾着皇后留下的残局。
那么多空缺的职位需要补满,那么多的政令需要重颁,还有妄图在其中浑水摸鱼的那么多两端鼠首要等着处理,两个人除了朝堂上处理政务,私下里一直没有时间见面。
福安贵假宣圣旨按律当处死,但祁岁桉念他忠心护主,削名夺姓以布衣之身侍奉在皇帝身侧,并准允了他自己的请求,随帝殉身。
而三皇子在祁延的恳求下留下一命,至死看守皇陵,终生伴一盏枯灯书写大皇子祁琮与凌云的生平旧事。
至于皇后陆菀宁,祁岁桉交由陆潇年亲自处置。
于是,在处理完手头所有亟待解决的麻烦事后,陆潇年来到阴暗闭塞的宗人府,来处理这最后一件。
隔着监囚铁栅,陆潇年望着里面仍是一身雪白囚衣的皇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唤了一声姑母,里面正在闭目打坐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看到是陆潇年,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里,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为何,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我?”陆菀宁声音听上去还是那般温柔,但却在微微发颤。
陆潇年从计划着要将皇后罪行公布天下的那一刻,就准备好了面对这样的诘问。
“因为,陆家世代忠良贤名,不能毁在你我二人手中。”
“这样做,你就以为你有多干净了?以下犯上,你对祁岁桉做的那些勾当,到了九泉之下,你觉得陆家祖先哪个能原谅你?”
陆潇年沉下一口气,“那不是勾当,是因为我爱他。”
“哈哈哈……,爱?”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陆菀宁平静的神色被撕裂,又露出阴鸷狰狞来,“你被骗了,孩子。”
她侧身望向悬窗外的那一轮清皎明月,“凌云在死前也曾说过这三个字,还说琮儿也爱他。哈哈哈,可是结局呢?我的傻琮儿最终还是沦为了他复仇的工具,这叫爱吗?
“爱是世间最肮脏的字眼,人人都可以此画虎皮扯大旗到处招摇撞骗。表象之美好诱人,可撕开下面里面全是权力的脓疮和欲望的毒水!
“你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欲望,获得你活下去的理由和勇气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番话被她戳中痛处。他当时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祁岁桉,不过是想抚慰过去的遗憾和填饱自己的心魔罢了。
“无爱无欲之人,才能做这世间真正的强者。”见到陆潇年眼中的怔忡茫然,陆菀宁唇角露出一抹得意,“他利用你登基,他终也要为了延绵子嗣而娶妻纳妃,最终他会抛弃你,你可曾想过这些?”
沉默如网重重压下来。
陆潇年无言以对。
倏尔,一道声音清冽、坚定——
“孤不会。”
心陡地重重一跳,陆潇年循声回望,祁岁桉一身尊贵华服立在门口。
半明半暗的昏黄烛光将他笼罩着,他没想到祁岁桉会突然来到这里。
“你怎么来了?”他甚至忘记了尊称殿下。
祁岁桉原本处理完手上的政务,想终于有时间可以同陆潇年见面,但却听闻他在这个时辰赶去了宗人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知道他也一样,想处理完尽快来见他。
但转念他又一想到,以陆潇年的行事风格他不会他将皇后这件事留到最后,想必他是为难了。
祁岁桉隐隐有些后悔,是他疏忽了,忽略了陆潇年的感受,他至少也应当问过陆潇年的意见,而不是直接将这件事丢给他。
看似是尊重,但实际上是为难。因为那毕竟是他的亲姑母,是陆家他的最后一位亲人。
于是祁岁桉越想越不安,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从东宫赶到了宗人府。
他缓步朝陆潇年高大的身影走过去,并立在他身侧,罕见主动道,
“今夜月色不错,孤有些乏累,想邀陆将军共饮一杯。”
陆潇年望着昏暗中的那张脸,冷峻的脸此刻被柔光包裹,双眸熠熠,他感觉心跳不停地在胸腔内撞动。
“对不起,是我当年不对。”陆潇年知道他都听到了。
祁岁桉也没有回避,而是坦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当年你并不是介意虞楚,你是介意当年无能为力的自己。对家人、对情感都无法掌控的无力。所以,即便后来你知道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事发生,可你仍然无法放过和原谅自己。”
祁岁桉轻轻的几句话,令陆潇年黑沉瞳眸微颤,他深深地望向祁岁桉,恨不能将他直接拥进怀里。
祁岁桉亦看得出他心底的执念在为无声崩塌。他带着几分故意,当着陆菀宁的面道,“这些日子杀了那么多人,也赏了那么多人,还没问过陆将军,想让孤赏你什么呢。”
陆潇年忽地掀袍跪下:
“陆某只求终生守卫大盛,守护皇上。”
祁岁桉托起陆潇年,拉住了他的手腕,道,“走吧将军,今晚月色正好。”
两人并肩离开,一双身影在地面拉长、重叠。
夜风静谧,只余下身后陆菀宁恨铁不成钢的咒骂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走出宗人府,祁岁桉注意到陆潇年情绪有些低落,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并一路将他带到观澜亭,不料那里真备了酒菜。
“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祁岁桉按着陆潇年的肩,让他坐下。然后取出一封奏折一样的东西,双手递给他。
陆潇年打开,“这是什么?”
一张工笔画的图鉴,像是火铳的内部拆解图。
“它叫流蓥之火。我想将金砂混合火药,改良这把西夷送来的火铳。”
“你画的?”陆潇年惊疑。
祁岁桉端起一杯酒,独自斟满,他眉尾微扬,神情有几分得意,“那两年我走访了很多民间火器师,他们帮我一起实验出了金砂和火药的最佳比例。我还想着将它用于农田水利冶金炼铁,增加动力,提高产力。”
“可那个金砂舆图不是被你烧了么?”
祁岁桉饮下一杯酒,眼尾立刻沾了红。累了一天,他此刻不必在拘着,于是向后靠在栏杆上,身姿懒散地笑了笑,“都是虞楚那老狐狸的主意,金砂其实他一直替我母妃严密看管着。”
“他爱慕你母妃?”
祁岁桉笑着点点头。
“难怪……”陆潇年想起虞楚走之前留下的信,信上管祁岁桉叫大侄子。他那时只觉得烦,并未多想。但现在回想,其实当时的他,对于他和祁岁桉究竟是什么关系已经不那么介意了。
“难怪什么?”祁岁桉忽然凑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就是你藏的秘密?”陆潇年闻到祁岁桉呼吸中淡淡的酒香,心跳又不由地加速跳了两下。
“之前还不完备,时机也不成熟,环境也不安全。如果陆家军和龙武卫有了这样火铳配备,你收复失地的想法必然能加速实现。我想把它送你,助你一臂之力。”
陆潇年再也忍不住将祁岁桉揽进怀里。
四周的侍卫和随从自觉转过身去。
“那另一个秘密呢?”陆潇年握着祁岁桉的手腕,拇指在手腕内侧薄薄的皮肤上来回摩挲。
“另一件……”祁岁桉倏地仰起头,双唇含住了陆潇年的耳朵,将热气喷洒在早已红透的耳根上:“我喜欢流萤,我亦喜欢陆潇年,值得庆幸从始至终,那个人都是你。”
夜里,为了安抚心情不佳的陆潇年祁岁桉吹灯拔蜡将人强硬留在了宫中。
很快他便后悔求饶,“你、你不是不要任何赏赐吗?”
陆潇年尝尽他口中美酒,舌尖贪婪勾过祁岁桉的喉结,惹得身下人簌簌颤抖。
“有一样,一直想要。”
“什么?”祁岁桉气息不稳,声音慌乱成麻。
“太子殿下自己再骑上来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两月后,先帝祁延病逝,太子祁岁桉登基即位。
守孝三年间,新帝革故鼎新,大盛朝日新月异。过后却无人提及为这位年轻英俊的新帝纳妃立后一事,因为——
大盛朝有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安定侯陆潇年倾慕大盛皇帝祁岁桉。
而皇帝,亦是。
——全文终。
【作者有话说】
一路磕磕绊绊,终难尽如人意
但真心如是,愿各位都能得偿所愿。
下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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