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现在王雪娇的样子,确实很像“进去了”。
双眼无神,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副活人微死,死人刚诈尸的模样。
说她这是去刑场,马上就要枪毙,也不会有人怀疑。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急着把档案整理完了,杜志刚说了,档案太多,于是给了她两周时间,最后期限是下个星期的星期六……
难怪周六晚上,杜志刚看到她的时候,十分惊讶,问她怎么还没走。
她回答说:“为人民服务!”
其实,尽快把分到自己手里的活马上做完,是她的本性使然。
王雪娇自上小学开始,都是一放寒暑假,就熬夜通宵,一口气把所有作业都写完,然后快乐玩耍到开学的选手。
她不能理解什么叫拖延症,也不能理解“一边焦虑一边拖延”是什么心态。
上班的时候也因此吃了一点亏,比如做得特别快,反而会因此改了又改,改的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鸡毛蒜皮,甚至还会发生改了一圈,发现跟第一版没有区别的惨剧。
后来她学会了,做好了先搁着,差不多时间了再交差。
算啦,就这样吧……
一路上,王雪娇只问了黄健康一个问题:“今天加班,是单我一个人去,还是别的同事也在?”
黄健康笑道:“别的同事都到了,我是来单接你的。”
“那可真是……上上荣宠,上上荣宠啊。”王雪娇默默咬了一口从家里顺出来的万年青饼干,还被黄健康用渴望的眼神要走了一块。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需要她做的事情,需要有绝对的信念和执着的态度,所以,刘智勇这次找杜志刚,认真地对王雪娇进行了背景调查。
杜志刚对王雪娇一回来就积极热情投入工作,把两周的工作量压到一周完成的奋斗精神非常满意,说了一大堆好话,好到刘智勇都怀疑王雪娇是不是杜志刚的私生女。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周日被同事从被窝里喊起来,坐着警车去市局,是王雪娇求仁得仁的结果。
性格决定命运,此话果然不错。
到了市局会议室,一屋子人齐刷刷地望向她。
上一次在如此万众瞩目的状态下进会议室,还是她开项目会议的时候看错会议室号码。
王雪娇定睛一看,全是伪//钞案的熟人,张英山也在。
不仅一下子不紧张了,而且还因为看到这么多熟人都在加班,内心也平静了许多。
等她坐下,刘智勇才正式开讲:“同志们……”
总得来说,就是这一周的时间,审讯工作取得了重大成果。
除了核心成员之外,其他员工确实对印制伪//钞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们只是肖克强雇来打掩护,用印刷试卷和讲义的声音和油墨味,来掩饰他们真正赚钱的勾当。
他们的印刷单价
拿下。
但是画师这个人很谨慎,从不与陌生人直接交易,他宁可让中间商赚点差价,也绝不抛头露面。
黄健康补充说明:“画师每次交易的时候,都把脸捂得很严,只能确定对方是一个年纪较大的男性,声音很哑,说话很少,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通过几个掮客的交易地点,以及画师每次都是走过来的,基本上可以确定对方的活动区域。”
那里是附近几个村子的拆迁回迁房组成的小区。
当时收地的时候,签的条件相当不错,这个村子的拆迁户平均能拿到几套,或者十几套房子,一夜暴富。
一家人再怎么住也住不了这么多房子,于是有人把房子卖了,有人把房子出租。
回迁房旁边就是商品房。
配套设施齐备,交通方便,离公司扎堆的商业区不远,两百米外是一个省重点中学的高中部,还有本省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的骨科门诊。
小区内的人员很杂,有在绿藤市工作的外地人、有为了让孩子读书方便而租住在这里的陪读家庭,还有从外地来治病的租户。
平时只要没有出什么停水断电的大事,都是把自家大门一关,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大家保持着冷漠而礼貌的距离。
不像王雪娇所在的老式小区,今天小区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走过路过的居民都会好奇的看几眼,如果他在某处停下脚,四下张望,还会有热情大妈凑上来问他要找谁。
王雪娇听着“拆迁”“好多人拆一套得了十几套”“一夜暴富”,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耳朵,哎,这些污浊的话语,太下流了!纯洁的她听不得。
下面就是行动计划了,这次,还是要在拆迁小区那里安排人盯着,确定“画师”的身份,住址,以及最好能抓个现行。
胶片这东西比一大堆纸好藏多了,实在不行,一把火就能烧个七七八八,如果当场不能抓现行,就得找其他的辅助证据,后续的工作推进会十分麻烦。
该说的都说完了,刘智勇开始分配工作。
其他同志的工作一点也不轻松,找其他的掮客和买家、尽可能寻找更多已经卖出去的母版、还有搜集不同假//币的特征、研判□□流出地域……
听起来,不是跑断腿,就是“把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除了理科题目”的数理化。
全国的刑警队,就是什么刑案都要管,没有分出经济犯罪侦查,也没有分出缉毒禁毒。
事多,人少,相比之下,摆摊子盯人,真的是所有选项里最轻松的活了。
但是刘智勇没有马上宣布王雪娇的工作,而是环顾四周:“有没有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好!散会!”
王雪娇怔怔地看着其他人纷纷站起来,走了。
不是,你们……这就走了?
叫我来是干嘛的?
总不能是专门派车去我家,在邻居们面前装
,还是不成功,我都绝对尽到了我所有的努力。
如果您说,我一定得成功抓到嫌疑人,否则提头来见……那我确实不适合这个任务,要是嫌疑人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搬家了,那我的头丢得有点冤。()”
“恏??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刘智勇笑着伸出手指,对着她点了点,“我还以为只有队里的那些愣头青小伙子才这么说话。”
多年社畜的职业道德,与原本的王雪娇记忆中对于当大侠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她热血上涌,豪气冲天:
“如果您说要我去堵嫌疑人,我没有二话,要么拿下嫌疑人,要么他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但是这种涉及到运气的事情,保证一定成功就是在胡说八道,影响您对后续工作的安排和预期,您向上汇报也不方便。
我不想骗您,我说了您也不信了啊。”
刘智勇笑着点点头:“行行行,我明白了。你们杜所长说得没错。”
他站起身,打开会议室的门,对外面喊了一声:“张英山,过来!”
“是!”
刘智勇说:“他就是你的搭档,你们俩一起盯,掩护身份是兄妹,还是夫……别的什么,你们自己商量。”
“夫妻吧,”王雪娇坦然把刘智勇没好意思说的话,说了出来:“我跟他长得不像,口音也不一样,就算是远房兄妹还得盘一盘亲戚关系,一问一个穿帮。就算有人半夜摸进房间来看,分房睡的夫妻也是有的。”
刘智勇原本担心王雪娇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跟陌生男人扮夫妻会害羞,没想到她竟一点都不在乎,落落大方,心里不由对她更加满意,他有一个美好的想法,这么好的人留在派出所可惜了,还得是在我们市局,才能发挥她的能力。
最后,刘智勇说:“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俩就去讨论一下具体细节吧。”
“有!”王雪娇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好奇:“如果我真不答应,打算换谁上呐?”
刘智勇指了指张英山:“他,还有钱刚。”
王雪娇的头上缓缓浮起一个问号:“钱……刚……?”
张英山平静地说:“我可以负责掌勺,钱刚打下手。”
“哦……”?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刘智勇起身:“你们俩聊,我还有一个会。”
“慢走~”
会议室里就剩下两人,王雪娇笑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嗯,我们先设定一下我们的身份吧。”张英山拿出两张纸,递给王雪娇,其中一张是空白,一张上面已经写了很多字,内容是张英山的身份。
他叫吕建国,这样连生日也好设定,不容易忘记。
小学文化,不爱说话,与妻子是在绿藤市认识并结婚的。
“你家设的这么细?”王雪娇指着“吕建国”的老家,“你不怕画师就是那个村的人?”
“这个村子里确实有一个叫吕建国的人,跟我年纪差不多,那个村在一条山脉里,很长,很陡
() 月,马上一月了,寒流更多……”郑月珍的表情,好像王雪娇企图穿着吊带裙奔向西伯利亚大雪原。
王建国看不下去:“女儿都这么大了,自己有数。”
“有个屁的数!她都没住过校,哪会照顾自己。”郑月珍小声嘀咕。
王雪娇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中被触动,搂着她的肩膀,对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我可是你的女儿,你一个人在外七年,功成名就回来了,我也可以!”
“切,一个小培训,就功成名就了,别期待那么高,给自己太大压力。”郑月珍抱了抱她,“你都……”
她想说:“你工作这么辛苦,都瘦了。”
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蹲点,一动不动,还吃得挺好,就算是亲妈,也不能无视客观事实。
郑月珍沉痛表示:“你们这个培训班,有跑操拉练的吧,你好好跑跑,不要偷懒。”
看她的模样,仿佛在说“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楼下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王雪娇探头往下一望,是张英山骑着三轮车如约来接她了。
王建国也跟着伸头,一脸嫌弃:“这个男的怎么也这么多行李。”
王雪娇:“搞性别歧视是不对的,男人也要精致些。”
王建国还是很不满:“大冷天,你们就不能叫个面包车吗?”
“这不是没有嘛。”
“你们没有,爸爸有!爸爸出钱行了吧!你们这小三轮车,装了行李就满了,你跟着跑啊?!”
说着,王建国就要CALL认识的面包车司机,被王雪娇阻止了。
她觉得不应该从自己家里走,得找一个什么出租屋做为出发点,不然,如果司机说漏嘴,让“画师”及其幻影保镖团摸到这里,打听她和张英山的事情,那也是个麻烦。
“我们还有别的安排,我自己一会儿跟他联系吧,钱也不用你付,局里会管的。”王雪娇看了一眼CALL机号码,便要拎起行李箱和另外一个大包往楼下走,箱子和大包却被王建国夺去了。
“爸爸还是有点力气的,不用你拿!”王建国一手一个,稳稳当当地往下走,连郑月珍也跟了下来,她看着王雪娇的行李被装上三轮车,眼里满是不舍,轻声问了一句:“过年能回来吗?”
“不知道呀,目前的课是排到了三月底……不知道具体的安排呢,我们是警察的培训课嘛,可能节假日的观念没这么强,毕竟坏人在过节期间也是不休息的。”王雪娇笑着跳上三轮车,坐在边沿上,向着郑月珍和王建国挥手告别。
郑月珍心里酸酸的,她倚在王建国身上:“以前娇娇刚出生的时候我一走七年,也没这么想她……她现在都这么大了,是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怎么反而舍不得了呢?”
王建国揽着妻子的肩膀,轻轻拍拍:“那个时候,你们刚认识,还不熟,现在认识十一年了,感情是不一样的。娇娇只是去培训三个月,又不是不回来了。”
“嗯……”郑月珍转
服务员摇头:“就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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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钱,我请你。”小金花难得硬气起来,看了一眼菜单上的价格,又颓了:“怎么这么贵呀。”
在她的概念里,茶,就是那种大叶片散茶,装大大的搪瓷杯子里,浓浓的一大杯,干活口渴了喝一口,路过的行人渴了,也能敲门讨一口的免费货。
怎么会要五毛这么贵?
她怯怯地问:“有白开水吗?”
“有,一毛五一杯。”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报出价格。
什么?白开水也要钱?!
还一杯?不能喝到饱吗?
商场里的物价把小金花给吓坏了,如果不是王雪娇在这,她看到菜单价格,立马就得落荒而逃。
王雪娇笑道:“还是我请你吧,你先想想要喝什么,我要一杯咖啡。”
小金花下意识地想点最便宜的白开水,但是又很好奇“果珍”和咖啡的味道,王雪娇看出她的眼神在果珍和咖啡之间游移,招呼服务员:“两杯咖啡,一杯果珍。”
“好。”服务员转身就走。
小金花大惊,想拉住服务员,被王雪娇反手拉回来,她急急道:“一杯就行啦,太贵啦……”
“偶尔尝尝么,省得你回去都在想果珍咖啡是什么味儿。”
三杯饮料都是开水冲冲三秒钟的东西,很快就端了上来,然后服务员就回到高高的服务台后面,继续趴着打瞌睡。
小金花小心翼翼地捧起橙色的果珍,抿了一小口,顿时,小脸皱了起来:“好酸!”
王雪娇伸手摸了一下:“烫,放凉了就没那么酸了。”
“哦。”
小金花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表情也不怎么愉悦:“苦……”
三合一的苦味对王雪娇来说,等同于无。
小金花轻声问:“这也是放凉了就不苦了吗?”
“放凉了会酸。”
“……”
小金花以为她说的“酸”,是像热果珍那么酸,在酸和苦之间,她决定咬牙吃苦。
她拿出了喝中药的气势,打算一气灌掉它,就看到王雪娇冲着柜台喊了一声:“服务员,有没有糖?加点糖。”
“我们这只有方糖,一毛一块。”
“加。”
小金花睁大眼睛,她从来没见过方方正正的白色糖块,她在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一些花花绿绿的水果糖。
“先不要扔进去……”小金花怯怯地说。
服务员给她把方糖放到垫着杯子的小盘子里就走了。
她拿起方糖,观察了许久,又小心的舔了舔,大失所望,进而怀疑起自己的味觉:“怎么跟做菜的糖一个味?”
“就是白砂糖压成这个形状。”
小金花的脑海里,再次升起“城里人太黑心了”的想法。
王雪娇笑道:“我说
() 而是“股票认购证”。
王雪娇顿悟,为什么小金花能力压群雄,买到它们了。
股票认购证上有一行奇怪的字,说销售收入将全部捐献给社会公益事业。
听起来不像是赚大钱,而是慈善捐款,所以压根没人买。
这东西在真实的历史里,是1992年1月19日发行的。
在这篇男频文里,被作者提前到了1991年12月,以便男主能买到,攒到第一桶金。
股票认购证是有资格买股票的凭证,而不是股票本身。
1号到10号,随机抽奖,抽到几号,就能买该号码对应的股票。
现在三十块一张,转手倒卖,最高的时候,能到五千块一张。
一百张认购证,每次开奖,必有十张中奖。
如果自己身上有足够的本钱,亲自用这张认购证去买股票,能带来六十万到八十万的收益。
于是,1992年,五千块一张的认购证,被抢疯了,不少人一百张一百张的买。
小金花给了王雪娇三十三张认购证,还有一张十块钱。
王雪娇将认购证收起,又将十块钱给小金花,笑道:“这是给你的代购费,你的认购证也要收收好,不要弄丢了。”
还有三个月,三十块钱一张的认购证,就是八百块一张了。
小金花眨巴眨巴眼睛:“我已经卖掉了。”
“啊?”王雪娇震惊。
小金花买完认购证出来,就有人用四十一张的价格买走了。
王雪娇内心的小人还没有来得及替小金花捶胸顿足,就被小金花下面的话按回去了:
“幸好卖掉了,公安员把我带回去的时候,问我走的时候,郁叔诚哥给过我什么东西,我说给了我一千块钱,他们说那个是赃款。我就给他们了。现在我还剩330块钱。”
330块钱,摆个小面摊,从头开始是够了。
如果没有这笔钱,小金花可能已经回到老家,开始过着同村女孩早嫁人早生仔的人生。
从某种角度来说,小金花也是有点运势在身上的。
王雪娇替小金花庆幸的同时,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会儿应该还没有人认识到认购证的价值,就算买,也没必要从小金花手上买,除非是大规模扫货,只有消息灵通人士才这么干……
看来,从小金花手里买证的人,不是本书的男主,就是本书的终极大反派。
王雪娇深为遗憾:真可惜,这个世界还没有摄像头,不然高低得看看,从小金花手里买认购证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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