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谢嘉遇的手,谢嘉遇继续说:“为了不做梦、不梦游,有段时间我的作息可规律了,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建立睡眠仪式,阅读、泡温水澡、冥想,怎么让自己放松平静就怎么来。”谢嘉遇往前移了几分,微微歪头笑得像一个亟待得到夸奖的孩子,“那段时间我果然一次都没有梦见你,也没有梦游。”
但他很快又不开心起来。
在科隆念书的第二年圣诞,同系的一个女孩向他表白,他告诉对方他不喜欢女孩,而且已经有男朋友了,女孩便问他的男朋友是谁,长得比她好看么,有照片么。
谢嘉遇在那一瞬间发现,他脑海中关于他哥模样的记忆好像越来越模糊了,可明明他昨天还跟别人描述过他哥的长相。
谢嘉遇苦涩一笑,“那时我就在想,我会不会是太久没见你所以把你的模样记错了,所以哪怕我走遍科隆的大街小巷,也问不出一个见过你的人。”
“我甚至都没有一张你的照片。”
起初,他以为他们至少有一张的。
程不辞也回想起来,他很少拍照,印象中,他和谢嘉遇貌似也没有一张合照,哪怕是如高中毕业照这类的合照都没有。
因为正式拍照的日子和小姨阑尾炎手术撞上,他那天请假错过了。
但谢嘉遇说的却不是这张。
“我那天在机场想找一张你的照片给工作人员看,想让他帮忙回忆一下见没见过你,你又是上了哪趟航班。”那时他的希望全寄托在这其中了,“我记得鹏城下雪那天自己有偷偷拍你的,但我翻遍相册却找不出来一张带有你人像的照片。”
程不辞对此也完全没印象。
“抱歉,我……”
“哥。”谢嘉遇打断了程不辞的发言,“我不喜欢你对我说这两个字。”
心疼可以,自我责怨,他不喜欢,也不需要。
谢嘉遇笑起来,他拿出手机低着头说话,“后来你猜怎么着,那年春节我回国参加了一场同学聚会,散席回家路上途径咱们高中,我想着反正没事干不如进去逛逛,结果走到荣誉公告墙那片——”谢嘉遇打开相册,找到“私密相册”点进去后接着道:“竟发现了我们曾经参加国际机器人与自动化大赛获奖时拍的照片。”
程不辞目光垂放在那张被拍下来的合照上,谢嘉遇那时脸庞远比现在青涩稚嫩,笑得格外开心,他虽然也笑了,但更像是经人提醒后硬扯了嘴角上去的。
那会儿他和谢嘉遇算不上熟,甚至当时的谢嘉遇心思还全然处于替肖又言教训他的阶段中,因此即便是合照,两人之间的距离是还能再塞进去一个人的状态。
过了会儿,谢嘉遇抬起头将手机举到程不辞耳边左右对比着看了看,道:“还好变化不大,我也没记错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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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遇说着说着眼圈红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完全破灭的同学聚会逢故人的希望使得他的情绪极度低迷,他根本没等聚会结束就先行离开了,他也没有恰好路过学校,而是绕路去的,希望故地重游能让他回忆起程不辞的模样,他走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晚自修快结束时,他才来到荣誉墙附近。
学校荣誉墙是每隔一段时间刷新的,程不辞的“成就照”曾数次出现在上面,但三年过去,有关程不辞的痕迹早就被抹除了干净,上面也已经换上了陌生的面孔,但他还是一张一张看了去,门卫找到他催他离开的时候,他正看着那张合照哭得不能自已。
他想,自己是受上天眷顾的,周情说天气有雨看不见太阳,他偏偏看了三场太阳雨;快记不得程不辞模样的时候,他偏偏找到了一张程不辞的照片。
一如三年前被他写下“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的许愿球,在他投出后,出人意料地触鼎反弹到了程不辞手里。
他们是天作之合。
谢嘉遇和程不辞是天作之合。
“至于去猫咖这事,说起来就有点傻了。”谢嘉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道:“有一次梦里的哥总算告诉了我离开的原因,他说是他喜欢那只待着民宿门口的布偶猫,可我不仅动物毛屑过敏,还不告诉他这事,他说我们不合适。”
正如谢嘉遇不想听到程不辞的愧疚之言,程不辞此刻也一点都不想看见谢嘉遇的笑。
他告诉谢嘉遇,“你是在自残。”
仅仅凭靠一个梦就将自己的生命健康抛掷脑后,这不是愚蠢和糊涂,是自残。
或者说,谢嘉遇在那个时候也已经生了病。
“自残么?”谢嘉遇一怔,片刻后摇摇头,“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程不辞盯着谢嘉遇的眼睛看了片刻,确认他不是在撒谎。
既然不是谎话,那只能是由本心引导的了。
谢嘉遇道:“我当时就是气不过。”
太荒谬了,这借口找得也太不走心!
“我就没见过一对情侣是因为过敏源分开的,电视剧也没有这样演的,而且我一开始并没有信。”
“……只是后来连续一个月没梦到你,我就想,算了吧,这次就让让你好了。”
心脏像塞进一大团藏着针和麦芒的棉花,又堵又扎得慌,程不辞所有的情感也只剩下满满登登的心疼,而这万般的心疼最终化成两个字:傻子。
谢嘉遇再次朝他扬起一个笑,语气轻快道:“才不傻,我很惜命的好吧,哪里能允许一个小小的过敏源把自己摧残死掉,而且我在正式接触动物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了,就是……”他飞速地瞥程不辞一眼,而后状似无奈地说:“刨开上学、工作还有打听你踪迹的时间,我的其他时间不足以让我好好照顾一只宠物,而刚好,这儿附近有一家猫咖店。”
程不辞不语,只一味地看着谢嘉遇,谢嘉遇被看得心里越来越发毛,最终缴械投降。
“好吧,大概是我的体质实在邪门,药物治疗不太管用,”谢嘉遇顿了顿,看着程不辞的眼色补充说:“也可能是敌人太强大了,哥,你知道的,我不爱运动,身体里那些可以对抗致敏细胞的家伙们说不定早在药物治疗阶段就都被集训成残疾了,所以等真上了战场,一个两个都力不从心打不动了。”
他说得轻松,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蛋。可越是如此,程不辞就越心明眼亮,他为此遭受了多少罪,他走来的这一路,会有多累。
而哪怕他已经做到那种地步,到现在,他依旧还在遭受动物毛屑过敏的折磨。
“谢谢你,谢嘉遇。”
三四秒后,谢嘉遇回:“我喜欢这句道谢。”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明明好了但在摸了那只安哥拉兔后还是产生了过敏反应,但好在梦外的程不辞并不会为此而离开。
他为之喜悦的,是自己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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