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被选上的人都站在队伍的后列,大家又都穿着如出一辙的一身白,光靠那半个后脑勺还真认不出来谁是谁。但这事多问又有羡艳嫉妒之嫌,对名声不好,于是简单地嘟囔完后,那位同僚便再未多言了。
没有人意识到不对。
不管是留在皇陵内的,还是返回京城的。
直到夜幕渐深,已经于皇陵内祈福了一整日的官员们揉了揉自己发酸发胀的膝盖,陆陆续续地站起了身准备回去休息,然而那闪着寒光的枪戟却骤然拦在了他们的身前。
在寂寥的黑夜之中,熊熊燃烧着的火把发出了宛如毒蛇般令人心惊的嘶嘶声。
神情肃穆的守卫就那样沉默地望着他们,而一向温婉贤和的太皇太后站在侍卫们的中间,投向他们的视线冰冷如冬日的霜寒。
【参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片死寂中,也不知是谁先大着胆子率先出了声。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便应声又跪了下去,可纵使他们已经好好地行完了一通礼,太皇太后也依旧没有道出那一句平身。
她只是看着他们,轻声问了一句:【诸位爱卿,你们觉得先帝是个好皇帝么?】
很简单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太皇太后想听什么,可是却偏偏没有人回答。而对此,贤淳并不觉得意外。
【果然是这样呢。】她道,【你们这些史官一个个的,倒都是同一副性子。】
乐宴平的父亲是这样,乐宴平他自己是这样,而现在这些人,还是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记录不评价,呵......可是美名也好,污名也罢,千秋万载的是是非非不都开始于他们手里的那支笔,也都结束于他们手里的那支笔么?
所以说,史官呐。
贤淳问自己后不后悔,其实细细想来,确实是有悔的——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发现。
在萧季渊对乐宴平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之前,她就应该早早地结束一切,这样之后的种种就都不会发生了,而她的皇儿也将得以长命百岁。
可惜她发现得实在太晚。但无论如何,她的皇儿都必须是一位明君。
所以,没办法了。
叹息声重重地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而此刻跪在地上的众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这些留在皇陵的人,竟然都是史官。
不好的预感骤然涌上了心头,可惜从他们踏进这座皇陵开始,一切就都已经来不及了。
【先帝很喜欢史官,所以,诸位爱卿就请好好陪陪他吧。】
而在那之前,皇陵门不会再打开了。
第77章营救
【我们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冰冷的墓室里,不知是谁轻轻地问出了口。
那声音里透着虚弱和恐惧,在皇陵刺骨的寒意里,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大家都知道答案。
都说封闭的空间会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漫长,而后,便是再也看不到头的绝望。
他们被关在这里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半个月?
应当是没有这么久的,毕竟在这种无水无粮的境遇下,他们之中还没有人饿死或渴死。
可是度日如年这四个字可从来不是说说而已,比起身体上的不适,心理上的崩溃和麻木往往才是最致命的。
就比如此刻,他们甚至都没有精力去愤怒,只是这样沉默地围坐在一起,呆望着墓室墙角里那盏昏暗的长明灯。
在摇曳的火光中,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死亡。
这是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事。
于是,就像是宣告似的,终于有人道出了那句:【对不起,但我真的受不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众人骤然放大的瞳孔中向着墙一头撞了过去。很多人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拉住他,可是来不及,他们也拦不住,因为他们没有力气。
再说,就算拦住了又能怎么样呢?让人继续在这儿一起痛苦下去么?
伸出的手终是僵在了半空,他们认命地闭上了眼,可那声本该响起的闷响却迟迟没有出现。
是有人拉住了他么?是谁?
众人大着胆子睁开了眼,却见撞柱的那人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手臂。
而在他的身侧,正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太史令冯思源,而另一位,是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面生青年。
是从外面来的人……
意识到这点的那一刻,绝望的眼中几乎是瞬间升起了希冀。
【你是谁?是来带我们出去的么?】
【我们是可以离开了么?我们可以不用死了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围拢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期待“青年”能说出那个他们想要听到答案。
可惜,除了两鬓斑白的太史令的一声叹息外,他们什么回答都没有等到。
墓室中又一次回归寂静,而冯思源则颤抖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顾不上扶起因为恐惧而瘫坐在地的同僚,弯下腰便冲着青年深深地作了个揖:
【在下冯思源,谢小兄弟出手相助,敢问小兄弟姓甚名谁?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垂眸不语的“青年”这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回了一礼,道:【在下卫安。】
卫安……
冯思源当然是知道卫安的。
这位卫容将军的小表亲这些年在边关屡建奇功,虽然官一直没怎么升,可当众人谈到他时,也会恭敬地称他一声卫小将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只是……
【见过卫小将军,】冯思源竭力维持着镇定,【敢问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这个时候的卫安,明明就应该在边关才对。
冯思源想得不错,卫安,或者说池余雪,此时此刻确实是不应该在这里的。
皇帝驾崩,朝野动荡,而这种时候最是容易有外敌进犯。
所以从边关得到消息开始,军中上下甚至连哀戚的时间都没有,卫家军便直接进入了戒备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池余雪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回来。于是最后,她也只是一个人在夜风中悄悄地攀上了城墙,坐上头定定地望着京城的方向。
不知坐了多久后,卫容将军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响起:
【在看什么?】
老将军如今已过古稀之年,但精神却依旧十分矍铄。
作为一个操着根棍子,就能追着手下的兵绕练武场抽整整三圈的老头子,他一开口便自带一股让人胆战的威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余雪这些年被训出了条件反射,当即蹿下来就站了个标准的军姿。
可真要她回答,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池余雪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但老将军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中所想呢?直接了当地便问了一句:
【想回去么?】
池余雪说:【想。】
对于萧季渊,池余雪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小时候因为家中的缘故,她曾经一门心思觉得自己会成为萧季渊的皇后。所以那时虽然不见得喜欢,但她对于萧季渊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长辈还没清醒的时候她就已经早早地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可不幸的是,她最后也没能阻止自己的父亲,镇国府终是彻底没了。
于是,萧季渊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皇上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很感激他。】池余雪又一次望向了那遥不可及的京城,【如果没有他,我和我的家人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安稳的日子。】
萧季渊是个很好的人,可现在,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报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想回去】她轻声道,【我想去送送他。】
【那就回去吧。】老将军有些粗粝的手掌难得温和地抚了抚池余雪的发顶,【连带着我那一份,去看看他吧。】
于是,得了老将军点头的池余雪连夜骑着马便出了边城。在不眠不休了整整两日后,她才终于赶到了皇陵。
来得有些迟,萧季渊已然入葬。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池余雪是悄悄来的,本就不能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她未过多纠结,就近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一跪,结结实实地磕了数个头,便一边絮叨着一边烧纸钱。
【将就一下吧,来得太急,没能和卫将军准备什么好东西。不过你好东西多,想来也不会太在意。】
【说实在的,皇上你要是能多活几年就好了。卫将军让我告诉你,匈奴那边最近很疲乏,顺利的话说不定再两年就能彻底打下来了。多好的功绩啊,这下好了,轮不到你了。】
【所以,下辈子心思别再那么重了,这么劳心劳力的多折腾人。不过……】
唉,罢了。
她叹了口气,【总之,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皇上,我祝你心想事成。】
说完了这一句后,池余雪便闭上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安静地烧完了全部的纸钱后,拍拍手上的灰就准备再狂奔个两天赶回边疆。却没想到,这一趟本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送行,竟然会被张齐胜逮个正着。
【卫小将军,还请留步。】他孤身一人拦在她的马前,面色惨白到甚至都无法用憔悴来形容,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倒下。
【请您帮我救人一命吧】
至此,池余雪才知道了太皇太后做得那件荒唐事。
【……杀了一个难道还不够么?她竟然还想杀那么多?!】
闻言,张齐胜苦笑了一下。
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贤淳太后的执念如今已然到了疯魔的地步,谁劝都是死路一条。
张齐胜尤其不能,因为他知道太后杀这些人的原因,而作为其中了解得最多的知情者……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才应该是太后最想杀的人。只是因为张齐胜有新君护着,才暂时逃过了一劫。
但他却也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若不是意外由他先收到了卫容加急送来的密信,知晓了池余雪的动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否则,他是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来救人。
值守皇陵的侍卫里有卫将军曾经带过的军士,而张齐胜的手里还有萧季渊为了以防万一,特地给他留下的一道保障,所以:
【我会在其中尽力周旋安排的,至于剩下的,卫小……不,池将军,就拜托你了。】
池余雪答应了。在耐心地等了大半天后,她才终于混了进来。
但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池余雪也不曾想到,竟然会一进来就让碰上自尽这种事。
也是幸亏她动作的及时,否则……还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
【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所以请诸位大人再坚持一下吧。我们一定会把各位带出去的。】
池余雪话音落下的时候,众人凝重的表情一时间都放松了些许。
然而下一刻,太史令带着疲累的声音便在墓室里轻轻地响起:【可是然后呢?把我们救出去以后,又要怎么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且先不论该怎么出去,他们在太皇太后眼里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就算能蒙混过关活着出去,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没了官职,也无法归家,等着他们的路好像也只有一条,那就是跑得远远的,隐姓埋名,然后就这么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
可是这样的日子,和死亡真的有区别么?
【卫小将军,您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拉住他么?】
冯思源虽然这样问了,但他其实并不需要池余雪的回答,自顾自地,就继续说了下去。
【说实话,在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也不是没想过就这么干脆地直接结束,毕竟早点解脱还能少收点苦。可后来我发现不行,我做不到。】
【我可以死,但我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事无成地死。而同样的,我也不想那么窝囊地活。】
【因为我是太史令。】
【我知道太皇太后为什么想杀我们,因为她有不想让我们写的东西。可这就是身为史官的职责啊,我都还没有尽到我的职责,又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所以,我不想走。】冯思源道,【出了这扇门,我就再也不是史官了,而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哪怕是死,我也要作为一个史官而死,我会将我该写的东西通通写下来,传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在年轻时就立过的誓。
秉笔直书,风骨永存。
第78章无憾
如果苦难已经注定……
池余雪刚进来的时候,这些人明明是那样畏惧着死亡,希冀着能够出现一线生机,让他们能够活下去。然而当机会真的来临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他们其实还是怕的,因为在长明灯火映照下,池余雪能清晰地看见他们颤抖的右手。有些抖得厉害的,甚至都险些写不出一个成形的字。
可是,他们就是没有走。
所以池余雪也没有走。
将史官们的意愿告知了张齐胜后,她留了下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在撕下的衣角上,用沾着血的指尖,涂涂写写着萧季渊的一生。
这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余雪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萧季渊的四十六年,好像比她想象的还要短一些。
【我以为会写很久。】
看到冯思源停笔的时候,她轻声说。
或许是因为心事将了,冯思源闻声笑了一下,怀念似的道:【我刚入翰林院的时候,上一任的太史令裴大人曾经让我们每日都要记录自己当天的言行。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有一天,他忽然让我们根据这些记录,写一篇类似自传的东西。那天晚上,我回去后翻着那些记录的文书,提笔想了很久。】
【我记了两大本。】冯思源用手指在空中给池余雪比划了个大致的大小,【然后我就发现,我那里头记得全是废话,就没什么有用的。】
于是,他最后只总结出了一句——“五更而作,酉时而归,日复一日。”
【真的很简单对吧,但很多时候,人的一生也就是这样了。而这便是裴大人想要让我们明白的事。】
冯思源至今还清晰地记起第二日当他们把自传上交后,裴大人对他们说的话。
【他说,你们别看人们每日忙忙碌碌的,但这天下的大部分人,甚至连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的资格都没有。平民百姓是如此,官僚士宦是如此,乃至于帝王将相也是如此。这其实很正常,因为很多人都只是普通人。这世上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建功立业,谁都能名留青史的。】
【但人生这条路,却是每个人都结结实实地走了一遭。那么当生命化成一张薄薄的纸页的时候,你们又能在这张纸上留下几行字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思源说着,弯腰将地上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
【卫小将军,您读过史书么,你知道其实最长的一篇人物传是谁的?有多少个字么?】
池余雪摇摇头,【请赐教。】
【是始皇帝的,共计一万三千多个字,而最短的一篇,只有七百个字。】
【是不是很难相信?人这一生明明要说那么多的话,做那么多的事,可是到头来依旧只需要廖廖数笔,就可以写尽一个人的人生。】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人生,虽然短暂,却仍然漫长。】
【重要的从来不是留下了多少,而是留下了什么。】
萧季渊的一生理应被世人知晓,所以无论是功绩也好,荒唐也罢,他们都要保住那些他留下的东西。
只是……
冯思源看着手上的布料,他们该怎么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不提布料很难长久保存,就算能,一旦太皇太后派人查探,只怕会立刻毁于一旦。
【刻在墙上怎么样?】有人提议到,【将内容刻在墙上,就能保留很久很久了。】
【没用啊,满墙的字密密麻麻不要太显眼,一样也是会被发现的。】
反驳的声音落下后,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手足无措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与之一起涌上心头,还有迫在眉睫的心焦。
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正常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呢?七天,或许会更快。
而等到太皇太后觉着差不多的时候,她一定会派亲信前来亲自确认。
可如今因着卫安将军和张齐胜的暗中相助,他们有了水和食物,若是到时候被发现他们还好端端的活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冯思源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正垂眸认真思考的卫安。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拖累两位救命恩人。
他正这般想着,却听见一直皱着眉的卫安忽然开了口:【如果正常的文字不行的话,那换一种怎么样?】
他伸出手轻触着墙壁上的壁画,用指尖顺着壁画的线条缓缓移动了一会儿,【有一种密文瞧着很似图案花纹,倒是很适合隐藏在这副壁画里。】
【可是如果用密文的话,万一世人真的以为这是花纹或者无法理解……】
【那也总比什么都留不下来好。】冯思源当即拍板,【就这样做吧,卫安将军,拜托你了。】
池余雪应了好。
所有的密文只要明白其中的规律,那便再不是什么秘密。
没有花多长时间,池余雪便将整份文书换成了密文。而真正麻烦的,便是要如何才能将那一个个字符刻印进墓室的壁画之中。
要清晰,又要不显眼。若是专业的工匠或许很容易就能做到,但这里没有。
这里只有史官。
于是生平第一次,他们手中所握的不再是毛笔,而是刻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还是张齐胜想尽办法送进来的,而他最近真的是急得焦头烂额。
他并没有因为史官们的决定而放弃,依然在用尽全力地,想要在一切变得无可挽回之前保下史官们的性命。
【池将军,这两天我会想办法安排死囚进入皇陵将几位大人换出来,一旦大人们的事情做完,请一定要让他们配合着尽快离开。】
池余雪同样不想他们就这样死去。而在费劲口舌之后,她终于说动了众人在事情完毕后一起离开。
说实话,这事真的很难办,但幸好,他们不算孤立无援。
有卫将军的旧部,再加上萧季渊特意留下的一小部分暗卫,在池余雪和张齐胜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哪怕太皇太后严防死守,他们也依旧成功地撕开了一条口子。
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而在被关进墓室的第五日,史官们终于按时完成了镌刻。
【诸位,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完毕,今夜我们就准备离开……】
说了一半的话语骤然顿住,一直忙着和张齐胜准备偷梁换柱的池余雪这才忽然发现,这份被藏在壁画中的文书里,多了一些她之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卫安,而是池余雪——那个已经快要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名字。
【你为什么……】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冯大人,你怎么会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冯思源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看着她,感叹似地道了一句:【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您真的变了很多。请将军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吧,但我觉得,世人理应知道您所付出的一切。还有……】
【多谢将军,多谢张公公,多谢你们让我们能够得偿所愿。】
同初见时一样,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跟着冯思源一起,冲着池余雪深深地行了一礼。
【……你们这些史官怎么都这样。】
所以说啊,有时候史官真的是很麻烦。池余雪闭上眼,掩下了眼眶中的湿润。
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萧季渊才会那么喜欢乐宴平。
她想,她才是那个应该要说一句谢谢的人。
无论是为了萧季渊,为了乐宴平,还是为了她自己。
可惜,她没来得及。
冒死替他们打掩护的卫家旧部忽然慌张地冲了进来,【卫小将军,太皇太后来了,您且快点离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闻言,池余雪顿时心下一惊。
不对,贤淳怎么会现在来!他们准备的死囚尸体要等到今夜才会送进来,这下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二连三的,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又一声熟悉的闷响。
很轻,很细微,然而在这些年里,池余雪几乎天天都能听见——有时是敌人的,有时是将士们的,也有时,是她自己的。
那种……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
在侍卫骤然放大的瞳孔中,她僵硬地转过了身,入眼便是一片刺目。粘稠的红色淌满了整面墙壁,从此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壁画中隐藏的秘密了。
而在那一地的尸体手中,都紧握着一把刻刀——池余雪用过的,很锋利。
不能拖累你们啊。所以,这样就好。
毕竟我们本来就是应死之人,得偿所愿,虽死犹无憾。
……
【这是怎么回事?】
【禀太皇太后,方才属下进入查看,发现贼人们以血肉续命,尚未死绝。而后几人意图鱼死网破,将死之人为图一线生机不择手段,属下不得已才将其悉数处决。】
【查过了么?有没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仔细查看过一遍,并未发现。】
【是么?】
太皇太后并没有看跪在地上的侍卫。她只是望了眼那一室的鲜红,给身边的亲信递了个眼神后,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声声惨叫,而她始终没有回头。
她早就回不了头了。
青山埋忠骨,笔墨记长生。
皇权一笑荒坟冢,万般皆苦,亦不负旧时。
第79章争取
乐宴平好像人间蒸发了。
等网友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距离萧策发布那则声明已经过去了快有一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在这期间乐宴平的账号始终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虽然他以前也是这样。
除非黎承枫想起来,否则乐宴平的微博可能半年也不见得会更新一次。但这一次,情况到底是不同的,因为……
萧神他告白了啊!
天知道他们一堆“笑颜”cp粉已经翘首以盼地等乐宴平的回应等了多久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乐宴平什么都没有发,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经纪人也没有。
于是渐渐的,因为萧策突如其来的声明而被盖过的恶意,又开始在黑暗中悄然复生。
而当死灰复燃后,它们往往会烧得更旺更烈。
【乐宴平该不会是跑了吧?这么识相啊,主动退圈?】
【不是,他道歉了么就敢跑?以为装死就没事么,真当互联网没有记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起来萧策的粉丝也真是惨,一口一个萧神的捧着,结果自家正主跑去倒贴一个十八线糊咖,人家还不理。】
【可不么?自作多情也没有这样子的啊。】
【萧神是不是被骗了……】
宛若一颗石子被恶意地投入了状似平静的水面,而当涟漪泛起的时候,底下的暗流便开始蓄势待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在忽然之间心有所属。而正好,有人给了她们一个可以发泄的方向。
如果萧策是被骗了呢?
她们这般想着,兴冲冲地就加入了“讨伐”乐宴平的大军之中。
理所当然地,舆论如幕后推手们所料的那样愈演愈烈。到了最后,即使萧家和谢家的两位老爷子再怎么不闻圈内事,风声也硬是主动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是以自寿宴之后第一次,两位老也子再次面对面坐在了书房的棋盘前。
“所以说,你孙子喜欢我孙子?”谢老爷子捻着棋子眯着眼,努力地尝试着理解目前的情况。
“应该是这样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老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面上一派镇定自若,实则此刻心中,早已将自家孙儿腹诽了无数遍了。
他就说嘛,当初自己那想法歪打正着地竟然一点没错,这小子难得回来一趟就是想来给人撑腰的!
还遮遮掩掩地拿谢老头当什么噱头,可真是一点都不坦诚。
喜欢就喜欢了,他老头子难道是什么不开明的人么?难道还能像那劳什子的西王母一样棒打鸳……
腹诽到一半的萧老爷子蓦地顿了顿。
别说,如果他再年轻个几岁的话,虽然不至于帮打鸳鸯,但还真有可能会反对。
这倒不是因为他对谢家那孩子有什么成见,他其实还挺喜欢那孩子的,可是为人长辈,总是难免会思虑过多。
萧老爷子的一位朋友,曾经在酒后和他说过这么一句话:
【现在想想,年轻的时候看生活,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那些折射着阳光的七彩泡泡,所以就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可是,泡泡是会破的。】
而所谓成长,便是这么一个认清残酷的过程。但如果可以,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小辈能顺顺利利地,在七彩泡泡中度过这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策想走的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以前没有法律认可的时候就不好走,现在即便有了,也依旧不好走。
萧老爷子见过太多后悔的人了,他怕萧策有一天也会后悔。
所以说啊,人就是这么一种喜欢有事没事瞎操心的生物。总喜欢打着“我是为你好”的婻風旗帜,以小辈没有思虑周全的名义,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只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思虑周全呢?又凭什么就认定他们一定会后悔。
过来人或许有着过来人的优势,但萧策是一只宁愿自己挣扎出巢穴的鹰。
他比他们这些长辈,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而小乐也是个顶顶好的孩子。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要不趁着这机会直接和谢老头把两家的亲事定下来吧,自家小子都这么护着了,他们这些个做长辈的不得帮小辈们争取争取么?
说干就干!
打定了主意的萧老头子笑意盈盈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为萧策拐小孩的“大业”挥动了挖墙脚的第一铲。
“老谢,你觉得怎么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觉得啊……”慢条斯理地用一子赌死了他的棋路后,谢老爷子看着他,笑呵呵地吐出了四个字:“你想得美!”
开玩笑!这可是他的宝贝乖孙!受了多少苦啊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他都还没疼热乎呢就想拐走?
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且不提乐宴平喜不喜欢,就算是真喜欢,他家宝贝乖孙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便宜了萧家那小子!
向来对萧策赞许有加的谢老爷子头一回觉得,这小辈好像忽然有点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
于是他端着个架子轻咳了两声,道:“孩子们之间的事,咱们两个老头子这么操心做什么。再说了,咱家宴平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谢老爷子的言下之意——
万一萧策是单相思呢?
对此,萧老爷子表示:这个你不用操心。
他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子么,那可是个温水煮青蛙一把好手。都认识这么久了,就算一开始真是单相思,现在也早就煮成两情相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这样吧,老谢你打个电话问问宴平呗?”萧老爷子故作让步,“要是不成,我也好回去劝劝我家那小子。”
那要是成了呢?难道要把乐宴平直接就打包带走么?!呵。
谢老爷子默默地翻了白眼,不过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确实是该给小孩打个电话的,
至于那些个舆论……嗨,就这点小事啊。两位老爷子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真正关心你的人,可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论就跑来质问指责,他们只会担心你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被欺负。
无论旁人大义凛然地道什么是非对错,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边。
再说了两位老爷子只是年纪大了不爱管事,又不是管不了事。之所以如今还没出手,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罢了。
乐宴平和萧策都是极有主意的孩子,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那自然会开口。
萧策要萧老爷子查的他已经去查了,至于其他的……
孩子们既然自己能解决,那他们又何必去上赶着去掺和呢?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帮孙子挖墙脚怎么防止孙子被挖墙脚呢!
在萧老爷子期待的目光中,谢老终是拨通了乐宴平的电话。
一分钟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老:……
萧老:“咋了?”
谢老:“打不通……”
闻言,萧老笑呵呵地拿起了手机:“那我来给策儿打个,说不定他们两个现在在一块呢。”
又一分钟后。
谢老:“哟,你也打不通啊~”
萧老:……嘿!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干嘛去了?!
“不争气的玩意”这会儿,正在赶去见他家昭昭的路上。
得益于萧从瑜先生那超高的效率,萧策从萧家离开后不过第二日,吕承先的资料便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
于是,原本想即刻动身去文物局和乐宴平会合的计划只好被暂且搁置,萧策同黎承枫一道仔细地研究了好一阵后,终于将大部分的应对措施都悉数准备完毕,而唯一剩下的,便是该怎么收拾吕承先。
【怎么说?直接去和这位交涉么?】黎承枫一面看着手上的资料,一面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策摇摇头:【不,让吕承先再得瑟一阵吧。】
毕竟能捧着这么个人渣的后台,又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现在就找过去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打着感情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策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所以,必须得把事情闹得足够大才行。
他得让吕承先站得足够高,最后翻盘的时候,才能彻底摔他个半身不遂。
【老黎,你去联系几个营销号,他不是想要为自己新剧造势么,我们来帮他一把。至于其他的,咱们且先按兵不动。】
【好嘞,交给我吧。】黎承枫一口应下,【就是不知道小乐那边咋样了。】
乐宴平和宋玙白现在一整个就都是个与世隔绝的状态,若是他们那里不顺利......那他和萧策现在所做的所有准备就都打水漂了。
黎承枫正这般想着,余光便瞥见萧策抄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欸欸欸,你去哪儿?】
【文物局。】萧策头也不回地道,【所以这儿就拜托你了哦,老黎。】
话落,他便趁着黎承枫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溜了个没影。
与世隔绝的人自此就从两个变成了三个,唯余黎承枫一人被留在外头孤独地留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在前往文物局的路上,萧策满脑子都只有乐宴平在断联前最后给他发的那句:
【萧策,我觉得你应该过来看看。】
去看什么?
在那个皇陵里,能让乐宴平觉得他应该去看的,好像也只有和萧季渊有关的东西了吧。
说来,一直以来即使他有着萧季渊的记忆,萧策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和萧季渊是同一个人。而在最开始的时候,哪怕只是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中也会觉得异样。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种异样忽然消失了。
萧季渊是他的过去——他好像在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即使这个事实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真实感,他也并不会觉得惊慌,因为乐宴平给了他心安的底气。
【我喜欢你。】
【因为是你,所以才会喜欢你。】
在分开了整整一个星期后的此刻,萧策真的很想见乐宴平。
非常非常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80章真相
因着往日里的合作关系,萧策想要进入文物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直接来到遗址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却也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照理来说,这应该算是有些新奇的体验,然而当萧策真的进入皇陵区域的时候,入目所见只觉着熟悉。
他下意识地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肩膀忽然被人一记轻拍:“嘿,傻站在这儿干啥?”
是宋玙白。
“没什么。”陡然回神的萧策冲着好友习惯性地笑了笑,随即下一秒,他便看着宋玙白挑了挑眉。
自从上次综艺过后,他们二人其实也有许久没见了,勉勉强强也能称上一句久别重逢,而宋玙白现在的模样……
“哟,你这是,被掏空完又回光返照了?”
宋玙白:“……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就别怪我把你发酒疯抱着树桩子不撒手的视频发给小乐:。”
精准地直击要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被一击毙命的萧某人迅速识时务地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安静地跟着宋玙白就往遗址里头走。却在行至某个岔路口的时候,莫名同宋玙白踏上了不同的路。
“老萧,别乱走。”宋玙白连忙叫住他,末了,心下又不由觉着奇怪,“你今儿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心不在焉的。”
“没事。”萧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对了,宴平呢?”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宋玙白当即递过来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这不就是要去找他么?你个见色忘义的。真想赶紧见到人就跟紧我别乱跑,这里头离奇曲折地绕得很,还没得信号,万一在里头迷了路,那可就不是你去找小乐,而是小乐来捞你了。”
到时候一群人拎着狂喊萧策名字的喇叭,在皇陵里到处找人什么的……
光是想到这场景,宋玙白就有些情不自禁地想笑。
“我应该不会在这里迷路。”
“嗯?你说什么?”
萧策说得很轻,努力憋笑的宋玙白没能听见。而他也没再重复,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走吧。”
心下的怪异愈发明显,不过宋玙白向来是个直觉很准的人,而现在,直觉告诉他不要多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在转过身时,心下仍不免嘟囔了一句: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乐宴平也是,萧策也是。等等,莫非这就所谓的夫夫相?
宋玙白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真相。
成熟的大人就是会这样自己给自己喂狗粮。
宋玙白一路吃一路在萧策无数次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带着人七拐八拐过了无数个转角,才终于到达了那间的墓室。
历经岁月的壁画见不了强光,是以,为了保证不会错过每一处细节,这一段时间中乐宴平几乎一直都待在这里。
抄录,整理,翻译……很多时候一做便是一整天,其工作狂的状态,一度连宋玙白都自叹弗如。
而今天也是一样。
整个人都已经扑进那些个密文里的乐宴平,比平常还要安静上许多。
他盘腿坐在墓室中央的防水布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壁画,复又低下头去在本子上涂涂写写。即使萧策同宋玙白并未刻意放轻脚步,他也全然没有发觉二人的靠近。
直到宋玙白轻唤出声,小孩才后知后觉地转过了头,在看清宋玙白身后的人时怔怔地唤了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萧策。”
瘦了。萧策想。
身边的宋玙白已经特别自觉地退了出去。萧策便迈步过去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学着他的样盘腿坐在了他的身边,同他一起抬头望向了面前的壁画。
没有人再说话。
因为当萧策来到这里的时候,乐宴平想让他看的就已经进入了他的眼睛。
他认识那些字符。
它们书写的是萧季渊的一生,那被人掩盖而不为人知的一生。
萧策没有和乐宴平说过,或许是因为那位千年前的帝王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去,所以一直以来萧季渊留给他的记忆,都是蒙了一层纱的。
因此即使记得,他也从未感同身受。
然而此刻,这些由史官记下的文字却拨开了这层朦胧的纱。当萧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时,那些过往在某一刻开始,忽然变得重如千钧。
许久,他才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昭昭,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看到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
话落,乐宴平便靠上了他的肩,就像是找到了依靠似的轻声道:“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想了很多。”
愤怒,悲伤,不解……
各种少有的强烈情绪不约而同地蜂拥而至,让本就内敛的乐宴平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于是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变成了迷茫。
“我其实不恨她的。”乐宴平垂眸望着自己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他已经完成了大半的工作,而越写,心中便越是平静。
贤淳贤淳,她本来真的是个好人。
乐宴平至今还记得初见她时那个怀抱。很温柔,让人很容易就心生亲近。
以至于哪怕后来她送了一份让他噩梦连连的“礼物”,但对于皇后而言,也已经堪称仁慈。
再后来,她送了他一杯毒酒,因为萧季渊不能是一个荒唐的断袖。
乐宴平虽不明白断袖究竟荒唐在何处,但在缙朝,这句话说得并无错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不为自己而怨她,可她却对不起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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