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医生说了，吃到十岁，这天价药就可以停了。

    夫妻俩又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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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知微四岁上幼儿园那年，家里出了事。

    接到电话，苗秀兰跟主管请了长假，订最快的火车票赶回去，火车上她哭过几次，状态并不好，眼皮翻红，眼睛爬着血丝。

    再看到女儿是在灵棚，婆家和她娘家来人，已经在门口搭上棚子。

    小院里外挤满了人，刚进堂屋就看到棺材，棺盖盖上了，留了一道半指长的缝儿。

    苗秀兰走上去，愣愣看着女儿。

    她刚满四岁，还没大人的腰高，小小的脑袋盖着大白布，身上穿的孝服拖在地上，跪在灵堂中间烧纸，白嫩的脸颊全是灰。

    “妈妈”

    小知微开心叫着，小手攥着黄纸钱，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仰着小脸看苗秀兰。

    小孩子很高兴，但没扔掉纸钱，用一只手攥着纸钱边边，用最干净的左手去牵苗秀兰的手。

    “妈妈回家了，妈妈，妈妈”

    在小知微印象里，只有过年过节，才能看到妈妈。

    她用短小的手指头紧紧抓住苗秀兰，用力挤进苗秀兰怀里，不停的喊妈妈。

    苗秀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全是泪水，她视线里模糊，看不清女儿的脸蛋，蹲下来，用力将女儿抱在怀里。

    小知微很开心，因为妈妈回家了，还抱她。

    灵堂放着哀乐，小女孩清脆的童音不算明显，她从小就懂事，小声说：“爸爸在里面睡觉，奶奶说我把纸钱烧完，爸爸就会醒过来。”

    苗秀兰泣不成声，将头埋进女儿身体，强忍住不发出哭声。

    丧事办了三天，苗秀兰来的那天，也就是宋伟强过世第二天，孩子猛然反应过来，在灵堂大哭，吵着要爸爸。

    苗秀兰脸上麻木，抱着哭喊的女儿，没去哄她，这应该是小知微最后一次这样靠近她的爸爸了。

    来往亲戚在旁看着，都在低叹。

    “多好的人，就这么走了，留下孤女寡母，该怎么过啊？”

    “听说娃子有病，生下来就在吃药，还是国外进口的，贵的吓人，这家里顶梁柱没了，还怎么吃得起？”

    “真是可惜了，还不到三十，孩子才上幼儿园。”

    亲戚都在惋惜。

    起灵那天，是个好天气，放晴无雨，临到摔盆的时候，向来贤惠出名的苗秀兰跟婆婆大闹了一场。

    准确来说，当着亡夫灵堂，跟婆家所有人狠狠闹了一场。

    “哪有女娃摔盆的？莫脏了伟强投胎的道。”

    放话的是五十多岁中年妇女，宋伟强的妈，她瞪眼望着苗秀兰，“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做宋家的主。”

    妯娌都在劝，“兰子，别跟咱妈较劲了，哪家不是男人摔盆，好歹放手，不算什么事？”

    苗秀兰一身麻布孝衣，手里握着烧纸钱的陶土盆，闻声看过去，“不算什么事？我男人死了，他闺女送灵，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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