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人一走,屏风外响起沉稳的脚步声,老祖宗也不知怎的,忽然就煞有介事与身旁老嬷嬷说,
“昨夜也不知是谁眼巴巴送来这么一串珠子,我方才瞧见那安丫头生得白白净净,想必戴在她手腕很是相称,便给了她,也不知有没有会错意?”
那老嬷嬷往外瞟了一眼,抿嘴轻笑,
“您老人家向来眼力
极好,想必不会错。”
第16章是我!入v公告……
这一场家宴办得尤为热闹。
程明昱亲自搀送母亲至宴客厅,自饮三杯祝酒便退席了。
胶州卫所发生大案,陆栩生查到有人偷运兵器私通北齐,其中牵扯进一位朝廷高官,此案已超出都督府的管辖范围,案件从陆栩生手里移交都察院,此等惊天动地的大案当然该程明昱这位左都御史亲自接手。
程明昱饮了酒,顾不上用膳便再次入宫,还是老太太嘱咐管家准备一个食盒送去了马车,方能果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明昱一走,便是北府的二老爷程明江主持宴席。
老爷少爷们均在前院宴客厅喝酒,女眷则在花厅吃席看戏。
程亦安在花厅之东,第三桌的位置,这一桌坐的均是外嫁的姑奶奶。
“安安这才出嫁多久,瞧着气色比过去好了不少,可见国公府日子过得不错。”
程亦安失笑,与这位堂姐道,“还算好,我年纪轻,也不大理事,跟着太太嫂嫂们看着学着便罢了。”
另一位姑奶奶叹道,“依我看呀,咱们哪也没必要争那掌家之权,舒舒服服过日子不挺好?”
陆国公府的事,京城勋贵就没有不清楚的,程亦安性子柔,哪里争得过陆家长房那位佛面菩萨。佛面菩萨如今可不是一个好词儿,专指那些面上看着和善温柔私下却行蛇蝎事之辈。
“赶明等老太太过了,你们分出来单过得了,以陆大都督的本事,什么爵位没有?你别搅合,别将自己搭进去。”这一位堂姐好心与她耳语,给她支招。
无论她们说什么,程亦安照单全收。
陆栩生替程亦安出头的事,已在京城传开了,大家都羡慕程亦安嫁了一位好郎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凡事不得圆满。
“哎哟,你那位婆婆听闻是位厉害人物,没少为难你吧?”
一提起婆婆,在座姑奶奶可都有说不完的话,吐不完的苦水,出身程家又如何,嫁去哪家都有哪家的鸡油酱醋,柴米油盐,一时便收不住话茬,渐渐将视线从程亦安身上转移出去了。
快申时,斜阳藏去了云团子后,剩下的便是凉风习习,风簌簌吹落些许晚桂,程亦安见时辰不早,打算要退席告辞了。
往主桌望一眼,各房老太太簇拥着北府老祖宗看得正带劲呢,论理长辈不发话,晚辈就不能离席,程亦安只得再略坐一坐,心想实在不成,便让如兰偷偷出去递个讯,让裘青假递陆栩生口讯,道家里有事提前回去也未尝不可。
正思量着,忽然瞧见一面熟的嬷嬷急匆匆沿着角落往她的方向来,那嬷嬷一双眼焦切地望着她,脸色好不难看。
这位嬷嬷就是她父亲程明祐身旁的一位女管事,难不成程明祐出事了。
果不其然,那嬷嬷过来悄悄覆在她耳旁说,
“姑奶奶,您快些去瞧瞧,咱们二老爷在发酒疯呢。”
程亦安一愣,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也无二话,带着丫鬟便往前院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老祖宗寿宴,程家在京城的各支均来赴宴,哪怕是临近郡县的子侄,只要一日之内赶得到的都来了,前院宴客厅称得上济济一堂,而程明祐今日很罕见地成为了半个主角。
谁叫他一跃成为陆栩生的岳丈呢。
那陆栩生最是护短,在战场上以凌厉铁血著称,有这么一位强悍的女婿,程明祐在京城简直可以横着走。
即便不用巴结奉承,少不得也得拉拢客套几句。
程明祐跟前就没断过人。
那些族兄弟纷纷簇拥在他跟前灌酒,言辞间均是庆贺他成了陆栩生的老丈人,过去那些个瞧不起他的老爷们,今日也罕见在他面前低了头。
程明祐明明出尽风头,可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快,甚至憋屈得慌。
他不喜欢,不喜欢这种曲意逢迎,如果可以,他压根不需要程亦安这样的女儿,不需要这等荣华富贵,他要他的芙儿,他要芙儿好好活着。
心情不舒坦,黄汤便不要命地灌,到最后面红耳赤,脑额昏昏胀胀,时不时有人影往他跟前晃,那一张张脸有英俊的,有温和的,也有蟑眉鼠目的,也有深沉诡谲之辈,面孔不一,却无一例外都姓程,
只要姓程,就有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是谁?
是谁欺负了他的芙儿,是谁霸占了她?
一朝被追捧的自嘲伴随积郁多年的愤懑在他胸膛汇聚一处,忽如岩浆一般冲破理智的藩篱,程明祐忽然在这一瞬拔身而起,拂袖将跟前的酒盏茶杯拂落一地,旋即丢下满桌兄弟,踉跄离去。
这一突然变故令席间所有人震撼住了。
这程明祐素来性子乖张桀骜,却又没想到他跋扈到这个地步。
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他胡闹么。
族人纷纷斥责不止。
大家伙指着程明祐潦倒的背影,冲四房大老爷程明泽申斥,
“子不教父不过,你父亲已逝,合该你这个做兄长的来教训他,快些去,让他回来,给老祖宗陪个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北府老太太被称老祖宗也是有缘故的,当年长房先老太爷英年早逝,那时正值大晋内外交困之时,程家也被其他大族乘势蚕食,有衰败之险,是她辅佐年少的程明昱接过族长之位,程明昱前往北齐挽大厦之将倾,救国于危难,而老太君则坐镇程家,召集程家子弟一一反击,冲破其他大族的围困,让程家渐渐凌驾其他大族之上,至而今如日中天的局面。
老太君在整个程家威望隆重,被誉为女中诸葛。
是以族长老老少少很服她,从来没人敢给老祖宗没脸。
程明祐此举犯了众怒。
“就是,倘若他不高兴,不来便是,何以在这席间摔东西甩脸色的,老祖宗又不曾苛待他,长房处处护着你们四房,他这司业之职也是明昱替他谋来的,不叫他报答便罢,何以恩将仇报,在这大喜日子闹笑话!”
些许个年长的族老纷纷呵斥程明泽。
大老爷被说得面红耳赤,连连拱袖告罪,“叔叔们莫恼,侄儿这就去训他。”
说着他看了三老爷程明同一眼,兄弟俩离席纷纷踵迹程明祐而来。
将将奔入南府大门,却见那程明祐一脚踹开南府当中的议事厅,不知打哪拎了一只酒壶来大喇喇坐了进去,他潦倒地摊在正中的圈椅,满眼嘲讽与挑衅看着门外的两个兄弟。
大老爷见状气得大喝,“你个混账东西,灌了些黄汤便不知自己是谁了,来人,快煮些醒酒汤来,好叫他喝了清醒了去给老祖宗赔罪。”
程明祐不怒反笑,一气之下干脆将手里的酒壶给砸了出来,那酒壶好巧不巧砸在大老爷脚前,吓得他往后弹跳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你,你简直反了天!”
正咆哮之际,却见四房老太太与程亦安等人纷纷赶回来。
不仅如此,各房族人好事的瞧热闹的也悄悄跨进门槛,挤在各处看戏。
那程明祐见自己母亲拄着拐杖立在门外,而那程亦安正楚楚站在老人家身旁,这一下便如同点燃了火引。
他盯着那张肖似芙儿的脸,面颊一阵扭曲抽搐,一声断喝抬步便跃出门槛,冲来老太太跟前,
“母亲,今日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儿子什么都顾不着了,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当年欺负芙儿的男人是谁!”
程亦安一听这话,猛地往后倒退两步。
怎么回事,听着程明祐这意思,她娘是被人欺负的?
老太太骗了她?
程亦安一双杏眼红彤彤的,无比锐利调向老太太。
老太太袖下的手指已气得发抖,可她依然克制住脾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平稳,与程明祐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子,你的苦为娘清楚,这样吧,你随我回房,事情始末我一一来告诉你。”
总比在这里丢人现眼要好。
身后的族人越聚越多,再待下去,事情会失控。
程亦安心跳得又乱又快,程明祐这话跟一道雷似的劈在她脑门,她当然要问清楚,不过老太太说得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关乎她母亲的声誉,她绝不准许任何人侮辱她娘。
她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跟老太太走。
程明祐呢,正在犹豫要不要听命行事。
可惜他们漏算了一人。
那苗氏带着女儿冲入人群,
听得程明祐这句话,唬得一惊一乍。
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先夫人之前与人苟且过?还是被人觊觎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想程明祐对程亦安的冷漠,难不成程亦安不是程明祐的骨肉?
一想到这个可能,素来矮人一截的苗氏一下子就跟得志小人似的,跳了起来,
“慢着!谁也别走!”
她叉着腰环视这里里外外几群族人,忽然拔高嗓音道,
“今个儿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将事情说清楚。”
“这程亦安到底是什么出身?她是不是爷您的亲骨肉?那夏氏又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死的?”
“既然如爷所说,有人欺负了她,那么咱们今日索性说个明白,冤有头,债有主,咱们该替谁声张就替谁声张,该寻谁报仇,就寻谁报仇!”
总归丢脸的是程亦安和她母亲,与自己何干?
那程亦安既然不是程明祐的亲骨肉,是不是意味着陆家那门婚事,合该是自己女儿的?那程亦安是夺了她芊儿的婚事?
不行,她得将属于她女儿的尊荣夺回来!
老太太还能没看出苗氏的那点小算盘,见不得她挑事生非,一巴掌抽在苗氏面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肆,长辈在上,由你的在这里咆哮!”
“来人,将她拖下去!”
可惜那苗氏毕竟是牧羊女出身,很豁得下脸面,顿时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撒泼道,
“没天理了,这是什么世道,哎呀要死人了。”
那程亦芊见自己母亲被打,羞愤不堪,连忙护在左右不许人靠近。
那些婆子一时束手束脚。
老太太见状气得佝偻着身大口大口喘气,“反了,反了....”原就寡瘦的身子摇摇欲坠。
而程明祐此时也顾不上了,眼神寻到了大老爷,忽然之间冲过去一把拎住大老爷的衣襟,
“是你是吧?我瞧你待安安与别个不同,回门那日,你瞧那陆栩生跟自己女婿似的,殷勤得很,是也不是?”
大老爷顿时叫苦不迭,扯着他的胳膊欲拉扯开,“我那是瞧见安安嫁得好,想笼络笼络,回头他们夫妇也好提携我一双儿子,走去外头,瑞儿和耀儿也是陆栩生的小舅子不是?这于咱们房是百利而无一害,我为什么不对安安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明祐哪里信,他忽然嘶牙冷笑起来,
“当年芙儿过门,敬茶那一日,你一双眼珠子差点没安在她身上,如今又装什么柳下惠!”
夏芙的美貌当年在姑苏可是名动一时。
大老爷一张脸顿时胀得通红,妻子儿女就在身侧,一双双眼虎视眈眈瞪着他。
什么都能认,这绝对不能认,“这是没有的事,你别瞎诬赖我。”大老爷气得跳起来。
心知百口难辩,他忽然指天为誓,
“二弟,哥哥对天发誓,绝不是我,否则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程明祐见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将他丢下,阴森森的面孔调转视线往三老爷程明同逼来,一连将那程明同给逼退数步,最后拎着他胸襟冷讽,
“那就是你?”
对着大老爷这位兄长,程明祐尚且还有几分忌惮,到了弟弟这里,他便是凶相毕现,如同一只随时能咬人的狂狮。
那三老爷程明同苦着脸,哭都哭不出来,“二哥,真不是我,不是我呀...”他性子本就懦弱一些,像极了当年的四老太爷,此刻战战兢兢的,连嘴唇都在打抖。
程明祐见他满脸心虚,眼珠子差点爆出来,“怎么不可能是你?兄长当年已娶妻,那金氏定不答应他兼祧,只有你,只有你当时未婚,你性子又软,我母亲让你做什么,你自是拒绝不得,所以霸占芙儿,生了这个孽畜的是你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手,白皙手指跟尖刺似的指向程亦安。
指节分明,青筋暴露。
程亦安看着那根戳在面门的手指,脸色一点点白下去。
终究还是瞒不住了是吗?
这一日还是来了。
而就在这时,一道无比清正挺拔的身影忽然从后方越过来,只见那人捏着程明祐手指用力一折,将他整个人往前掀出,护在程亦安身前沉稳出声,
“是我。”
第17章即日起,安安与四房再无……
午时起,奉天殿的上空便浮现一层层鱼鳞云,彩阳渐而晕成团团光晕,已不复朝晨的绚丽。
胶州大案一起,引起北齐震动,一刻钟前,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城,已有铁骑在宣府外频扰,与其同时,江州一带突发罕见瘟疫,有蔓延江浙之势,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害得皇帝午膳都不曾用,迅速召集文武肱骨来殿,询问对策,殿内静若无人,十几位绯袍大臣躬身默立,纷纷眉头紧皱无一人吭声。
终是有人耐不住,嘀咕几声,起了兴头,少顷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建言献策,只是顾着这头顾不着那头,皇帝均不满意,直到有一人执笏越众而出,行至殿中朝皇帝遥遥一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以为此间看似内忧外患,实则只江州一事可称之为忧,北齐胶州不足为虑,无需冒然应对,操之过急。”
这话如一缕春风抚平皇帝心头的烦愁,皇帝很有兴致,立即问,
“程公何以见得?”
只见殿中那清隽男人缓缓抬起脸,这是一张任何时候看过去依然让人惊艳的面庞,骨相清俊,皮相贵气,眼似沉着一团幽光,有着刚柔并济之美。
偏他身形清正似松,绯袍加身,无风而动,任何时候立在人群,均能天然般与他人屏开,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超拔,这等气度也难怪几十年过去了,“风华绝代”四字,也仅仅用于他一人之身。
程明昱静静望了皇帝一眼,并未立即开口,皇帝明白了,这是要密议。
于是皇帝立即拨了拨拇指处的扳指,淡声道,
“诸位爱卿先退下,程公随朕来御书房。”
片刻,程明昱跟着皇帝往东偏殿去,跨进御书房门槛时,皇帝侧脸问了内侍一句,
“栩生怎么还没来?”
陆栩生在皇帝这跟亲儿子似的,甚至比宁王还得得宠。
那内侍答,“世子陪宁王殿下去城南大营巡兵去了,说是得申时方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轻轻啊了一声就没再说话,随后君臣进入御书房,皇帝落座后示意程明昱也坐,程明昱立着未动,
“《孔令》有云,‘臣不敬君,则天威不立,天威不立,则四海难夷’,臣身为左都御史,诸臣之首,当做表率,忠君,敬君,慎言,慎行。”
瞧,就是这么个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任何时候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皇帝失笑摇头。
程明昱声望隆重,门生故吏遍天下,身为皇帝心里难免有些忌惮,可就是程明昱这个人,他极有人格魅力,实在叫人恨不起来。
啃朝中最难啃的骨头,生死置之度外,从不居功自傲,不徇私,不结党。在内对皇帝毕恭毕敬,简在帝心,在外中正明辨,通达治体,像是一部行走的大晋律法,有他在,朝纲不乱,他这个皇帝坐的很舒心。
更难得的是他人品贵重,克己自省,上负江山社稷,下负家族兴衰,不知私欲为何物,为世家楷模。
“这世间若只剩一位君子,非程公莫属。”
那程明昱听到“君子”二字,眼神忽然变得苍茫,好似有一片阴霾覆过,发出一声极低的自嘲,“臣不敢当君子二字。”
“哈哈哈,程公此言,将世人置于何地呀。”
皇帝只当他自谦,没往心里去,挪了挪桌案镇纸,正色问,“程公说说,北齐如何应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明昱回神拱手道,“今晨臣与陆佥事议过此事,有一个主意,请陛下斟酌。”
“程公讲。”
“明面上遣一人前往北齐议和,做谦让之态,私下顺着胶州之案的线索,着心腹私通北齐,北齐有两座城池乃大齐赋税之源,其一乌兰城,此城专造民用铁具,可着人暗地里在这收购铁具,抬高物价,则北齐工匠均弃弓箭武器而锻造民用铁具,军备废弛,其二乃库宁城,此城倚靠东北深山老林,皮毛生意冠绝天下,亦可着人在此
地收购皮毛,尤其是马皮马毛,则北齐御寒之物均会外流,战马损伤,不出三年,北齐战力下滑,不战而屈人之兵。”
北齐与大晋不同,大晋盐铁官营,而北齐全民皆兵,所有武器和战马均由战士自个儿配备,一旦战马损耗,武器不够,北齐铁骑便如折翅的鸟。
程明昱与陆栩生不同,陆栩生善战,敢战,但程明昱始终怀悲悯之心,上兵伐谋,不到万不得已不出兵,将士的命也是命啊。
皇帝听到最后,捋须长笑,“程公之阳谋,当世无人能及。”
程明昱神色依旧,只垂首道,“陛下谬赞,至于江州,可命太医院组建一队防疫人马,由禁军护送南下,先隔离封山,再行救治....”
程明昱话未说完,皇帝叹道,“江州乃赋税重地,一旦瘟疫蔓延后果不堪设想,遣禁军和太医南下并不难,可难的是已近年关,国库空虚,急缺物资。”
程明昱听到这里,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道,“国有难,臣下不得不为君父分忧,程家前不久刚将所有春租收起来,臣取其五捐献国库,用于赈灾。”
皇帝闻言做慨然状,立即起身绕出御案,来到程明昱跟前,抚着他肩头,
“卿乃社稷之臣。”
程明昱连忙垂首,“臣不敢当。”心想,您将亦彦安插在户部,不就是这么个目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彦管的就是国库收支。
皇帝当然不会心虚,臣子终究是臣子,一切皆为君为朝廷服务。
再看程明昱,今年四十有五,体态清隽,气度清越,面颊无丝毫赘肉,通用官袍穿在他身上恍若为他量身定制,观之,赏心悦目,也难怪皇妹痴迷他达三十年之久,反观他自己,明明比程明昱还小些,却已大腹便便...皇帝心里懊恼一声,后退一步负手道,
“今日老太君大寿,朕却将你从宴席上拽出来,心有不忍,趁着时辰还早,程公快些回府宴客吧。”
程明昱也不再耽搁,再施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门槛,迎面一股寒风扑过来,云层彻底遮住了苍穹,程明昱望着那层乌云,眼底的光也随之慢慢散去,双目沉沉如同填平不了的深渊,漫步离去。
程明昱素来自律,白日卯时起前往都察院处置公务,下午申时初刻回府料理族务,夜里亥时初刻安寝,几十年如一日,若非特殊情况,从无更改。
他就像是矗立在天地坛旁的那块晷表。
严谨.....无趣。
申时初刻到,该回府了。将将出午门,登上马车,随侍打前方急马奔来,
“家主,出事了,那四房的二老爷在议事厅闹事呢。”
程明昱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日还是来了....也终于来了。
不做迟疑当即弃车骑马,往程府疾驰而去,来到南府大门前,果见门槛内外人头攒攒,
众人见他翻身下马,立即恭敬让出一条道,
“家主好。”
“给家主请安。”
晚辈纷纷见礼。
众人望着这位族长恍若高山仰止,无比敬畏,心想族长出面收拾闹剧来了。
然而,他们看到的是程明昱越至程亦安跟前,将程明祐掀翻,对着他没有丝毫迟疑地说,
“是我。”
这两个字并不重,却足够清晰地传达到在场每一人耳中。
现场鸦雀无声。
程亦安望着这道从天而降的背影,脑子像是被塞入浆糊,几乎已无法思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道背影,她当然不会陌生。
如果说大晋朝廷有两道脊梁,一道是陆栩生,一道便是堂伯父程明昱。
而此刻那个让程家所有人敬畏如虎的堂伯父,矗在她跟前,告诉所有人,他是那个兼祧她母亲的男人。
怎么可能?
谁都可能,不可能是他呀。
程明祐被程明昱折断了一根手指,脊背撞在石阶上,疼得他额尖细汗直冒,直打哆嗦,他顾不上伤势,忍痛抬起龟裂般的双目,视线如刀直碓上来,
“是你?”
程明昱面无表情看着他,语气平稳依旧,“从此时此刻起,安安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你若再出言不逊,滚出程家。”
“呵...”程明祐扶着台阶慢慢直起身,步子踉跄来到程明昱跟前,他借着一步台阶与程明昱目光直挺挺接上,齿尖仿若要咬出一丝血来,眯起眼,满嘴嘲讽,“我滚出程家?”
“程明昱,我以为你会觉得对不住我!”
程明昱脸上掀不起丝毫情绪,“没有任何人对不住你,你出事的消息传来,你的母亲和你的妻子悲痛欲绝,整日以泪洗面,而你躺在边塞草原醉生梦死,你有足足一年时间递个消息回来,那时你做什么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没有!”这才是程明祐后来每每想起最懊悔的事,
他忽然咆哮起来,“我不知我出现在朝廷牺牲官员的名录中,我以为....”
程明昱无情地打断他,“每位出征官员身上均佩戴符牌,而你的符牌落在战场,打扫战场的将士当然将你列入阵亡之列。你的符牌不在身上,你自个儿不知道吗?”
程明祐哑口无言。其实他也曾递过消息的,只可惜那消息不知为何不曾送入京城。
可也仅仅是一瞬的黯然,他又跟发燥的狮子,朝着程明昱吼道,
“程明昱,枉你为族长,享誉四海,你也觊觎芙儿美色,将她霸占....”
“住口!”
老太太颤抖着身勠力一喝,眼神死死盯着程明祐,十分失望道,
“此事,无关明昱,也无关芙儿,一切错皆在我,皆是我一人所谋!”
程明祐难道就不恨他母亲吗,他恨得咬牙切齿,打台阶奔下来,双手拽着老太太的胳膊,摇晃道,
“对,你为什么要逼芙儿做这样的事?你不逼她,她不会死,您就不能等等我?等个两三年!”
老太太大约是气昏了头,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程明祐面颊,
“你放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明祐被她打懵了,酒劲也醒了过来,愣愣不吱声。
老太太用了这一番力气,已是身心疲惫,剧烈喘气,
“你以为我不想等?”
她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往里走,挨着议事厅西面的圈椅坐下,众人跟了进去,或战或坐,聚了一厅人。
老太太满目灰槁,接着道,“从你战死的消息传回来,我和芙儿婆媳俩日日相对抹泪,她总是不信,隔两日便去香山寺给你祈福,我也总觉得我儿子还活着,不愿给你办丧事,可一月过去,两月过去,最后等来朝廷的抚恤银子,连伤兵都运回京城了,我的儿却死在战场,灰飞烟灭....”
老太太想到这里痛不欲生。
“你爹爹没什么出息,素日在族中被人欺负,又死的早,我一人拉扯大你们三个孩子,其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你兄长资质平平,你三弟至今不曾考上科举,唯有你,是我们四房唯一的进士,我所有指望都在你身上,而你却死了,我怎么能接受啊?”
她弯下腰艰难地用袖口拭擦眼泪,“我想给你留个后,倘若将来,朝廷看着你战死的份上也能优待孩子,过继自然是个不错的法子,可你十三叔家的情形你也知道,他那个小儿子早逝,后来过继个孙子,三岁大的孩子后来养熟了吗?明面上占着你十三叔家的产业,私下却贴补自己亲娘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二来,你大哥当时也没生儿子,我去哪过继去?”
“我问过芙儿的打算,她决心为你守节,芙儿心善又是个最温顺乖巧的孩子,她父母双亡,在京城举目无亲,她能去哪儿?我又能给她嫁什么好人家?我想也好,那我们娘俩相伴过日子。”
“后来我带着芙儿回乡给你守丧。”
“我虽应了下来,可日日看着那么貌美的小娘子,柔柔软软的模样,心里就一阵担心,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恐她招来祸事,不仅损害四房颜面,害你九泉之下蒙羞,恐连她也去了性命,”
“果不其然,时不时便有人打她的主意,悄悄送坠子的,递香巾的,那些个龌龊男人把芙儿
当什么了,好好的活泼娇俏的小娘子门都不敢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也没起这个念头,可你这一死,四房没了顶梁柱,人人踩在我们头上欺负。娘咽不下这口气呀,你爹死丢下烂摊子给我,你死,又是一个烂摊子。”
恍若回到了当年举目无助的处境,老太太痛心疾首好半晌方匀出一口气,
“那时,明昱恰恰为他续弦守丧归家,某一日我在程家牌坊前遇见他,那么芝兰玉树的男子,顶天立地,从容不迫,温和地告诉我,若有烦难之事便知会他,他定帮衬我,我便想若有这样的儿子,一生也就不愁了,那一夜回去,我忽然就起了主意。”
“明昱不是立志不娶么?也无后患,不担心他未来的夫人跟芙儿别苗头。”
“他是族长,是一家之主,有他撑腰,芙儿一辈子不会被人觊觎,她可以安安稳稳带着孩子过日子。”
“更重要的是,只要说服他兼祧,我们四房便有了真正的靠山,这是百利而一害的事。”
“兼祧之事,古已有之,虽近些年不提倡,可我们程家还是有的,当年你七房叔伯家也是兼祧了一房。”
“我定了主意后,立即寻芙儿商议,芙儿死活不肯,我也不敢逼她。”
“可紧接着发生了一桩事,”老太太说到这里,满脸的皱纹恐要挤在一处,恨道,
“芙儿总躲在屋子里不是事,有一日风和日丽,我劝她出门采采花,回头做些胭脂水粉,送一送旁房的妯娌姐妹,通走人情有个照应,她应下了,那日她不过是去程家堡后园子里采个花儿,就被人尾随,那个混账拽着她的手差点将她拖入山林子!”
“幸在程家家丁发现及时,将她解救了出来,明昱得讯也将那混账责打二十板子,砍了他一只胳膊,将之发配边境,从此之后,芙儿整日悄悄抹泪,越发连屋子都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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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知道你是个最端庄本分的孩子,过不了心里这关,可你应下来,生个自己的骨肉,你也有了指望....还给明祐留了后,这对你,对我们四房都是好事啊。’我将此间厉害分析明白给她听...”
“芙儿含着泪终究应下了。”
“接下来我先寻到当年待你父亲最为亲厚的一位伯祖,与他说明缘由,你伯祖几乎不做二想便答应了,他领着我寻了另外三位族老,也就是你五叔,十二叔,十八叔。”
后两位老太爷此刻就在现场,纷纷站出来朝程明祐颔首,
“没错,当时这个主意是我们共同拿的。”
他们一道寻到北府老太太,北府老太太当时另有打算,
“那就干脆让芙儿改嫁明昱算了。”老祖宗见过夏芙,是个能让人喜欢到心坎上的姑娘。
“我当然不答应。”老太太说,“这与四房有个明昱的孩子是迥然之别,我苦口婆心劝大嫂,就差没跪下了,最后终于逼得大嫂首肯。”
“接下来只剩明昱本人,我们磨他磨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吧,他是族长,子嗣繁荣也是他的责任,四房已经这样了,他不拉一把也不像话。”
“他本房不娶妻,替族弟兼祧一房妻子搁在四房,也不违礼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眼整个程家,还有谁比明昱更合适?”
“几层长辈压下来,最终我们说服了明昱,而在此之前,明昱与芙儿尚不曾见过面,何来觊觎芙儿美色一说?”
“事情议定,只差过明路,然而你堂伯母却念着明昱守丧期满,恐那明澜长公主闹事作祟,故而提议,先压下不声张,待孩子出生,两人以后不作往来,届时再与族人言明,料想那长公主也不敢为难芙儿。”
程明祐死了,兼祧名正言顺,程明祐活过来了,便不合情理,除了瞒下别无他法,后来收到程明祐活着的消息时,老太太果断寻到北府老太太,施雷霆手段,将当年的事遮掩干净,这是后话。
“二人守丧期满,事儿便提上日程,我也问过医师,什么日子同房有便于受孕,除了那些日子外,他们二人不再见面,三月后吧,芙儿有了身孕,明昱回京赴任,芙儿便在老家养胎,”
“后来证明我的决断是对的,自那之后,再无任何人敢打芙儿的主意,芙儿安安稳稳过日子,脸也胖了,人也精神了。而我们四房的境遇也肉眼可见地转变。”
“唯一不顺心的就是,生下的是女娃,我不死心呀,我好不容易说服明昱答应兼祧,难不成又去过继旁的孩子?我左思右想,一事不烦二主,决心故技重施。”
说到这里,老太太停下来,掩面泣不成声,
程明祐挪着膝盖来到老太太跟前,赤红着眼问,“所以,芙儿便跳崖了?”
老太太一面拭泪一面哽咽,“自从她生下孩子,便得了产后阴郁之症,时不时落泪,我想着换个地儿她心情些许好些,便带着她和孩子回到京城,”
“有一日,明昱听闻我们回京,使人送了许多玩具给孩子,也有一些丝绸首饰给芙儿,我见芙儿盯着那些首饰失神,顺道又将兼祧之事一提,芙儿沉默了许久许久,两日不曾说话,直到有一日她突然笑了,心情很好的样子,抱着安安跟我说,‘我近来常常梦到我母亲,想去香山寺给她祈福,安安就拜托娘照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到门口,还回过神来跟我笑,‘娘,您要小心,别摔了安安。’我抱着小安安,头也不抬回她,‘安安是我的命根子,我哪敢摔她?’”
“孰知她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老太太失声痛哭,望着膝下的儿子,“明祐,万方之罪,罪在我一人。”
“明昱是我所求,芙儿是我所逼,你谁也不要怨,怨我吧。”
“这些年我们得了明昱不少好处,若再怨他,便是过河拆桥,没脸见人了。”
程明祐枯坐在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神气,说不出一个字。
暮色氤氲,廊庑外的风灯次第点起,长风灌了进来,将案头灯火扑得忽明忽灭,仆从立即寻来灯罩将烛火罩上,议事厅内忽然静极了,唯有老太太时不时的抽泣声。
程明昱漠然听着一动不动,恍若一个局外人,好似那些岁月便如老太太言语这般,轻描淡写就揭过了,他沉默一会儿率先开口,
“从今日起,安安与四房再无瓜葛。”
老太太闻言扶几起身,“不可!”
她拄着拐杖,指了指两位族老,半是施压半是恳求,“明昱,当年的事几位族老都在场,你也亲口白牙允诺过,安安是四房的孩子,这事上了族谱,无可更改,你是当朝左都御史,我们程氏家族的掌门人,你不可言而无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程明昱眼底没有丝毫可商量的余地,“您当年也答应,不让我女儿受一丁点委屈,这些年我私下给你们四房贴补多少,您心知肚明,三位族弟的公差是我安排的,几个侄儿能去国子监入读,也是我之授意,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换取安安平安无忧长大,可今日之事,你也瞧见了,是您老人家食言在先!”
老太太急得跳脚,她的谋划好不容易见了真章,岂可中道崩殂,“明昱,我不答应!这些年我待安安如何,你是看在眼里的,让她住最好的院子,吃最精致的小食,我的亲孙女通通靠后,若非我悉心教导,又如何养出这么天真烂漫的姑娘来?”
“至于今日之事,我也给你交代。”
老太太凄色一收,扬声道,
“来人,将那苗氏捆起来,送
回老家看着,永不入京,芊芊也跟着回弘农,交予老嬷嬷教导!”
立即便有管家进来,带着几个婆子将那苗氏和程亦芊带下去了,那苗氏嘴里还不老实,
“什么大户人家干得什么龌龊事!”
可惜很快她的嗓音被闷在一团棉布里。
紧接着老太太看向程明祐,含痛道,
“至于明祐,他也不配留在京城,庆儿往后由我亲自教养,而你们一家三口,便去弘农服罪,往后不必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面这话便是与程明祐说的。
很显然老太太已经放弃了程明祐这一支。
那苗氏的儿子程亦庆含着泪跪在门口给老太太磕头,“孙儿谨遵教诲。”
料理完这些,老太太拂去眼泪,与程明昱道,“如此,院子里都清净了,安安归宁也无烦心事,你满意了吗?”
可惜这位素来严谨克制的男人,眼底闪现几分散漫和无情,“已经迟了,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欺负安安的机会,族谱在我手里,我行族长之权拨乱反正,你无权过问。”
程家族规纵然森严,可族长有一票否决之权。
他盼这一日盼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朝思暮想,若非顾念她们母女声誉,早早就将孩子认了回来。
老太太气死了,将拐杖一扔,在地上发出一阵尖锐之声,
“你这是要逼死我!”
程明昱可是在各国政要之间纵横捭阖的男人,程家族内这点阵仗压根不在他眼里,他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转过身,目光缓缓落在程亦安身上,清湛的眼神在那一瞬恍若触及岩浆,化为漪漪温水,他喉咙蠕动片刻,慢慢来到亦安跟前,
“苹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以父亲的身份站在她跟前。
绰绰约约的光芒浇注在她周身,还是那张玉雪可爱的脸,一如幼时。
“苹苹,你愿意跟着爹爹回长房吗?”
苹苹...
程亦安神色晃了又晃,视线落在他肩头不曾上移,
苹苹这个字眼她已多年不曾听到,少时祖母气她顽皮,偶尔还斥她几句“苹丫头”,待她长大后就再也没人唤过。
她记得祖母提过,这是她母亲给她娶的乳名,她闺名“亦安”,小字苹苹,寄托着父母美好的祈盼,期盼着她平安顺遂一辈子。
“亦安”二字是她父亲所取,所以这个父亲是堂伯父吗?
也庆幸她经历了两世,知道整个事情经过后,她比预料中要平静许多。
她也如是平静问他,“那我娘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记在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母亲何以自处,她不想让那个善良温柔的女人在死后被人说道。
程明昱心头沉痛,喉咙剧烈翻滚一阵,慢声开口,
“若是你母亲在天之灵愿意,我迎她牌位过门,再将你记在她名下如何?”
“我呸!”
这下那程明祐又挺了尸,狼狈地站起身,阴狠盯着程明昱,
“你做梦,芙儿是我妻子,你休想得到她,哪怕是牌位,你也别指望。”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心腹小厮去取来夏氏牌位。
程家宗祠供奉着列祖列宗,位置也有限,许多偏房的小支牌位就搁在自己院子里,夏芙的牌位就供在四房内的小祠堂内。
片刻那小厮捧了来交给程明祐,程明祐将之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地上,跟个无赖似的盯着面前的虚空,
“芙儿是我的,谁也别想带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安见状不怒反笑,三两步上前来,
“您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嫁了你,可不是你的附属,她既然最后选择跳崖自尽,也意味着她想脱离这个苦海,不想留在程家。”
身为儿女,她不能为母亲尽孝,唯一能做的便是遂了她临终心愿,帮着她离开程家这个牢笼。
主意已定,程亦安长出一口气,正色道,
“程明祐,我代我母亲与你提出和离,我要将我母亲的牌位移出程家!”
程明祐闻言只当笑话般,别过脸去,“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答应,谁也不想取走她的牌位。”
然而这时,一道嗓音从外送了进来,清清朗朗,掷地有声,
“由不得你不答应!”
只见陆栩生一身紫褐武服阔步迈进议事厅,腰间系着一条犀纹革带,裤腿也扎入乌靴中,衬得他长身玉立,别有一番英武轩昂,还是早上出门的模样,可见他该是打衙门直接来的这,程亦安看到他心里莫名定了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栩生用眼神安抚妻子,随后来到她身侧,愧色道,
“我来晚了些。”
程亦安鼻尖莫名发酸,摇了摇头。
陆栩生看了一眼立在程亦安另一侧的程明昱,心里微微一哂,整了半日他早早将正儿八经岳父给得罪了。
眼下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他视线移向程明祐,
“二老爷,你口口声声维护岳母,可你桩桩件件却将她陷于不义之地,岳母为你守丧之时,你却与旁人风花雪月,你扪心自问,你配做她的丈夫吗?”
那程明祐却没理会他这茬,而是冷笑问,
“陆栩生,你今日也得知了真相,程亦安这样的身份,你还能接受?”
陆栩生闻言长笑一声,
“还真是笑话了,我陆栩生娶的是程亦安这个人,无论她从哪里来,无论她是何出身,入了我陆栩生的门,就永远是我妻子,谁也说不得她半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只要她高兴,这个程字,她亦可扔去!”
那程家几位族老听了顿时大怒,
“你简直大逆不道。”
陆栩生浑然不在意,“我可不比你们,满嘴之乎者也,说着最道貌岸然的话,做着最龌龊的勾当,生生将个妇道人家给逼死。”陆栩生不欲与之分辨,抬手伸向程明祐,
“请二老爷将牌位还于安安。”
程明祐死猪不怕开水烫,阴沉着脸睨着陆栩生,“你一个外人,也敢来插手我们程家的事。”
陆栩生不疾不徐回,“俗话说女婿是半子,岳母老人家膝下没有儿子,她的身后事就合该我这个女婿来料理。”说着他叹了一气,“陆某眼里只论是非对错,可别拿那些世俗规矩来压我。”
随着他话音一落,抬手往程明祐手肘一震,那牌位便离了程明祐之手往半空抛来,陆栩生就靠着这一手轻轻松松将牌位取到手。
那程明祐捂着手肘疼得弯下腰脸色都白了,
“你...你简直目无尊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也要看你像不像尊长!”
对付程明祐这等无赖,还就得陆栩生这样的“兵痞子”。
程亦安见状连忙扑过来,无比宝贝地将牌位接过来抱在怀里。
陆栩生取到牌位后,又与程明昱商议,
“程大人,岳母遗愿要离开程家,四房二老爷看是没可能亲自写放妻书,敢问程大人,您身为族长,有权写一份和离书吧?”
让程明昱来做这个事,其实并不厚道,但陆栩生顾不上,只要将牌位移走,岳母便清净了,至于程明昱和程明祐之间的官司,就与他陆某人无关了。
程明昱当然看穿陆栩生的打算,他倒是没有迟疑,
“好,我来写。”
“你敢!”程明祐最恨程明昱,恨他与芙儿有过肌肤之亲,“你有什么资格写?仗着你是族长便为所欲为。”
程明昱没有理会他,吩咐身侧管家取笔墨,而这时,老太太却突然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安,这份和离书不如由我来写。”
大家均吃惊地看着老太太。
那程明祐更是跟疯子似的要阻止,程明昱身后的管事立即扑过去将他给摁住了。
老太太实在太擅长权衡利弊,“安安,我是你母亲的婆婆,这份和离书我来写,比明昱更名正言顺,”
程明昱毕竟与夏芙有过夫妻之实,难免会被人说有徇私之嫌。
“我想你也期望你娘清清白白离开程家,对吧?祖母没有旁的,只有一个请求,你留在四房,哪怕只要一个名分也无妨....”
程明昱显然不可能答应,皱着眉正待开
口,忽然一道声音唤住了他,
“明昱。”
北府老太君由媳妇们搀着进了议事厅,她来到程明昱跟前,安抚儿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昱,从长计议。”
她目光在不远处的程亦安身上落了落,柔柔静静的姑娘,脸色还有些发木,显然还没从身份剧变中缓过神来,老祖宗心疼地叹了一声,跟程明昱道,
“我知你等这一日等了许多年,盼着孩子唤你一声爹爹,可眼下不宜操之过急,给孩子一点时间,等她慢慢接受你。”
说完,老太君扭身看向四房老太太,语气一变,
“四弟妹,你这些年照顾安安辛苦了,但我们长房也没亏待你,安安不欠你的,如今安安得嫁良人,已不是你我能左右,四房也好,长房也罢,都是程家,她始终是程家女,这一点无可更改,弟妹何必苦苦相逼,惹得孩儿对程家心生抵触?”
“我的意思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安安要的和离书,你给,名正言顺,这份情我和明昱记着,至于族谱,由安安自个儿决定,如何?”
不愧是老祖宗,眼界心胸很不一般,这番话说得四房老太太驳不出个不是来。
老太太心知这是北府老太君的缓兵之计,她狡猾得很,以此计博取安安好感,好叫安安早日认祖归宗,也难怪,眼下的安安可不是闺阁女,陆栩生方才那番话让她有绝对的底气不稀罕程家女的身份。
其实今日被那个混账一闹,已是功亏一篑,长房无日不盯着,只待寻到契机便顺水推舟将人认回去,可恨十几年的谋算断送在这里,老太太再不甘心也已是回天乏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手里最后一点筹码,干脆当做人情送出去,至少安安还能念着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维持住人情脸面。
“罢了.....”老太太扶着额,身子跌坐在圈椅里,人一瞬像是老了许多,
“好,安安要的,我给。”
最终程明昱以滋生事端为由,着家丁将程明祐押下去,程明祐离开前,带着哭腔问自己的母亲,
“娘,儿子最后问您,芙儿死前可还惦记过儿子?”
老太太闭着眼一动未动,这样的话让她怎么答呢,她置若罔闻。
夏芙已死,当年她到底因何而跳崖,已无法揣度,而程明祐的疑惑也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程亦安长出一口气,此间事了,关于亲娘和当年那桩兼祧,还有不少疑惑,程亦安抬起眼,定定望着程明昱,
“我能单独跟您说会话吗?我有话想问您。”很客气生疏的语气。
程明昱眸眶一痛,哪有什么不答应的,连忙抬袖往外一指,“你随我来。”
程亦安便将牌位交给陆栩生,亮晶晶望着他,“余下的事你帮我料理。”
这语气与方才明显不一样,带着温柔和信任。
程明昱看了陆栩生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心也跟着一软,接过牌位,“放心去。”
父女俩相继跨出门槛,天黑了,清一色的大红灯笼挂满了石道两侧的树杈,灯火若一条火蛇蜿蜒至府邸深处。
里里外外的族人还未散,大家眼底的惊讶丝毫不减,望着程明昱的那一双双眼,依旧充满景仰和敬畏。
如果兼祧的是旁人,族人必定颇有微词,可这个人是程明昱。
他可是族长啊,难挑的担子他来挑,棘手的事他来料理,旁人是为美色,只有他是为责任,程明昱天然有这种人格魅力让旁人觉得他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以至这会儿大家看着程亦安,更多的是便是羡慕了。
羡慕她成了掌门人的女儿。
今非昔比。
再瞧她身侧,一个是当朝文臣之首名满天下的程家族长,一个是令四境闻风丧胆的边军主帅,谁不说她一句命好?
程亦安看着大家炯炯的眼神,心头苦笑。
终究不算很光彩的出身,还不知今日过后,京城会传出什么闲话呢。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划过,灯火煌煌的门口忽然行进来几名内侍,只见他们一个个冠袍带履,气度不凡,那为首之人手执拂尘来到台阶下,看了程明昱一眼,掖了一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大人,陛下口谕。”
程家其余人立即跪下,程明昱带着程亦安下台阶施了一礼,
那内侍退了一步,面朝父女俩,含笑道,“陛下说,朕贺程大人认回掌上明珠,特赐玉如意一对给陆少夫人压惊。”
这有如一场及时雨,将可能出现的所有传言绞杀在摇篮里。
连皇帝都认可的身份,谁还能诟病程亦安的出身。
这会儿奉天殿那位,恐怕得高兴得手舞足蹈。
程亦安竟然是程明昱的亲生女儿,没有谁比皇帝更乐见其成,既如此,身为帝王就该尽快坐实这个身份,替程明昱收拾首尾,他帮了程明昱一把,程明昱没有理由不领这个情。
程明昱倒也没有明显的表情,只郑重一揖,“臣领旨谢恩。”
程亦安接了玉如意交给如惠收着,目送宫人走远后,随程明昱来到他在北府的外书房。
程明昱的书房并不在程府的显要位置,相反离中轴线许远,选了一僻静之地,穿过一片阔丽的长廊,步入一个十分宽正的院子,里头略有些山石点缀,总体布置十分简朴低调,程亦安也无心多瞧,跟着他沿着抄手游廊往里去,在转角却瞧见三人立在那书房外。
打头一人,眉清目正,眼底笑意依旧明朗,正是二哥哥程亦彦,“安安,欢迎回家。”
程亦安看程亦彦素来便亲近几分,想起前世他百般维护,如今细想该都是程明昱的安排,比起对程明昱的陌生和敬畏,显然这位二哥哥在程亦安这得了个笑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哥哥...”
她屈膝行礼。
这一声二哥哥温柔婉转,听得程亦彦心都化了,“咱们亲生骨肉,何须拘礼....”
不等程亦安多言,程亦彦身侧那少妇含着泪一把行过来握住她的手,
“安安,我可怜的妹妹,可苦了你了。”
程亦彦的妻子,长房大奶奶卢氏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她素来是个端厚之人,方才得知程亦安是嫡亲的妹妹,为她际遇心酸。
程亦安过去只闻这位大嫂贤名,接触并不多,一时尴尬地不知如何宽慰,
“嫂嫂莫哭。”
这最后一位便是长房二姑娘程亦乔了,她倚着墙角俏生生凝着程亦安并未过来。
程亦乔心情颇有些复杂,最先得知程亦安是爹爹亲生女儿,心底不可避免滋生一些醋意,竟有人要与她争爹爹宠爱了,可转念一想,程亦安本该与她一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生生被养在偏房无父无母十几年,不可谓不可怜,一时心疼越过那点子醋意,很快就接受自己有个妹妹了。
兴许习惯了高高在上,还不知要如何与程亦安亲近,她干巴巴打了个招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咳咳,今后我是你二姐。”
常有人说长房大小姐脾气不大好,程亦安平日是有些惧她的,并不往她跟前凑,她客气地回了一礼,“姐姐好。”
瞧见远处程明昱在门槛处等候,程亦安便快步跟过去了。
这边三人目送他们父女进了抱厦,纷纷收回视线。
程亦彦立即严肃地看向妹妹,
“二妹,往后安安便是咱们的亲妹妹,你可不许对她做脸色,安安可不是亦歆,她性子弱些,吵不过你,你别欺负她。”
程亦乔一听就皱了眉,“哎哎,程亦彦,你可别太偏心哪,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嘀咕上了,爹爹平日话少,你却比三个活爹还聒噪。”
卢氏晓得他们兄妹一吵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连忙推着程亦彦往外头去,
“行了行了,别吵着父亲和安安。”
外头这对兄妹的争吵声渐行渐远,里屋的程明昱和程亦安已落座。
这间抱厦极大,做内书房用,雕镂的格扇一排,隔出一间碧纱橱,格扇年岁已久雕工却十分精细,在羊角宫灯的映照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鸟兽兰花栩栩如生。
正北的屏风下搁着一张四方桌,两侧各摆一把圈椅,程明昱在左面落座,转身点了一盏银釭往对面一推,原以为程亦安会坐在他身侧,不料那孩子却在对面的一条长几前坐下了。
父女俩之间隔着宽宽一条过道。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外的枝叶,衬得抱厦内别样寂静。
廊庑外灯芒如泻,照着雨丝如雾,程亦安看着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慢慢将视线移至程明昱身上。
兴许是为了亲近,不给程亦安任何威压,趁着她出神的空档,程明昱入内褪下官袍,换了一身常服。
洗旧的茶白长衫,清隽的模样,一双眼静静望着她,带着克制的温情。
程亦安见他正襟危坐,也跟着将腰身挺直。
程明昱发现她调整坐姿忽然意识到什么,双手拽了又拽,不知该如何安放,堂堂都察院首座,朝廷第一人,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他内敛惯了,等闲人窥不出他的心境。
是以在程亦安眼里,他依旧是那个积威已久,不苟言笑的掌门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下来我有些事要问您,望您不要瞒我,好吗?”
还是有些怕他。
父女俩的隔阂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抚平。
程明昱心头钝痛,双手抚在膝头,温和道,“苹苹只管问,爹爹知无不言。”
爹爹?
程明祐自来就不喜欢她,她不敢叫爹爹,每每瞧见亦芊和亦庆亲昵地唤爹爹,她好生羡慕。
如今嘛,程亦安心里啧了一声,叫不出口啊。
第18章安安,你爹爹今日会不会……
兴许是那句“爹爹”,让程亦安没有立即说话。
程明昱也不急,享受与女儿相处的片刻宁静。
这是他们父女俩第一次相处,不对,确切地说是与长大后的安安第一次相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当年夏芙生产,他连夜冒雨奔回弘农,隔着一墙,在雨中立了一夜,待孩子平安诞生方松一口气。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她满月那日,老太太将孩子抱给他,柔柔软软的一团,很漂亮的模样,很像他。
再后来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她爱在南府后巷转角处那颗榕树下玩,梳着两个小揪揪,粉雕玉琢的模样,被男孩子追着跑,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角落,不小心绊了脚,一头栽下去,抬起眼时,挂着两条长长的泪线。
他心疼得跟什么似的,立即将她抱起来,瞧见他掌心的糖果立即不哭了,大大的一双黑眸,蓄满了泪水,坐在他膝盖一面咬糖一面望着他笑,不知多惹人怜爱。
再大了,能记事,老太太不许他见,怕孩子生疑,他便只远远地伫望。
他是族长,总有法子的,五岁的女娃通通要入学,他开始每日抽空去族学督导功课,白日学了什么,均在他这里背书。
小丫头摇着蹒跚的步子来到他跟前,一双杏眼水灵灵地转,东瞧瞧西挠挠,磕磕碰碰背下诗篇,偶尔也有调皮的时候,戒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她被他严肃的模样吓得要哭,待发现并不疼,又一溜烟跑了,生怕他后悔似的。
再后来,长成大姑娘了,整日躲在闺阁绣花,他就见不着了。
程明昱深深吸着气,久久没有说话。
程亦安先打破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娘真的是自愿的吗?”这是程亦安最忧心之处。
若是被逼迫跟一个陌生男人行房,该是何等耻辱。她担心老太太为粉饰太平掩盖真相。
程明昱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满是苦涩和无奈,“安安,爹爹不可能强迫你娘,也没有任何必要,我确信,此事是她首肯。”
也是,以程明昱之骄傲,必得对方心甘情愿才答应。
程亦安心里好受了那么一丢丢,为难地看了他半晌,尴尬地问,
“那您呢,您不是被迫?不是被算计吧?”
她祖母那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为了绑住程明昱,利用些不光彩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就叫程明昱更哭笑不得了。
“安安放心,爹爹肯定是亲口应允的,爹爹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被人算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样的事他遇见的还少吗,明澜长公主也好,京城贵女也罢,哪怕族内也遇见过一些,他从未让自己深陷不该有的传闻中。
起先他当然也是不答应的,他立誓不娶,何必再多此一举,后来他们一日三趟的磨,只道他不接受,那就在族里选旁人,要么是未成亲的郎君,要么是已娶妻生子的,倒也不是没有丧妻的鳏夫,或是人品不好,或是色性太重,终究都是要再娶的,盘来盘去,还就剩他了。
母亲也来劝,
“你呀就别推拒了,那夏氏我见过,品格端正,不辱没了你,也配做你孩子的母亲,且人家话说得明白,只要个孩子,给四房留个后,事成绝不与你纠缠,这样的品性可不就是衬了你了?”
“她实在可怜,生得文弱,家里没个男人照应,娘家无人,谁都能欺她,你就当行好吧,她那嫂子防她防贼似的,你这一出面,程家上下哪个还敢不敬她?整个族里无人说闲话,也不会起任何风波,你是族长,责无旁贷。”
他母亲也有私心,大约是看他鳏孤,盼着他与夏氏做一对夫妻,等老了做个伴也不是不成。
程明昱的话让程亦安松了一口气。
他们是自愿的,至少也显得她出身没有那么龌龊不堪。
程明昱当然知道孩子心里有负担,生怕她自卑自弃,忙道,
“安安,爹爹和你娘都是很盼着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将程明祐的话放在心上,你是最好的姑娘,你回来,有嫡亲的祖母,有哥哥嫂嫂,有两个亲姐姐,大家都很爱护你。”
这就是程明昱最大的顾虑,当年每每动念要将她认回来,就是怕孩子受不住流言蜚语出事,毕竟夏芙就是这么死的,他实在接受不了程亦安离开他。
是以暗暗守护,不敢越雷池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回,程亦安明显看到他酸红的眼眶,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忙一笑,“您别多虑,我没有您想象中那么顶不住事,我还好,我就是心疼我娘。”
换做前世的她,面儿薄,还真不知会如何,如今不一样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我最后问您,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程明祐活着的消息传回来,她承受不住便跳崖了。”
这话一落,程明昱神情明显不一样了。
就像一个人被戳了软肋,收了所有锋芒和锐气,入定似的没有声息。
程亦安不敢催他,只能静静等着。
好半晌,程明昱方缓缓开口,
“你娘死在程明祐回京之前,她死时并不知道他活着。”
也就是说,她不是因程明祐回京无法自处而自尽的。
“我祖母再起念头时,您知道吗?”
程明昱闻言那清隽的面孔忽然变得十分阴戾以及陌生,自嘲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
对着女儿,他很坦白道,
“并且我答应了。”
程亦安手一颤,整个人怔住了。
这几个字分量何如,意味着什么,程亦安并非不明白。
她看着程明昱,这个挺拔伟岸如高山般令人仰止甚至不敢亵渎的男人。
就这么干脆直白地告诉她,面对二次兼祧,他答应了。
程亦安确实很出乎意料。
程明昱痛苦地看着她,
“安安,你很失望吧,你爹爹也不过如此。”
他是程氏家族的掌门人,世家之冠冕,天底下多少文人志士视他为楷模,他是世人口中品格最清正的君子,素来将规矩刻在骨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也不过如此,不过一个寻常男人,最终却也逃不出欲望地驱使。
“如若我不答应,兴许你娘就不会死。安安.....”程明昱双目深幽如永远探不到底的寒潭,永远填平不了的深渊,
“你娘的死,为父负不可推卸之责任,你要恨,就恨我。”
他终究没有逃离克妻的魔咒。
程亦安能感受到程明昱在为自己的痛苦寻找一个出口,好似有人恨他,他身
上的罪孽便轻一些。
那一段岁月,又岂是“相处三月便怀了孕”,简简单单几个字可以轻易盖过的。
说的都挺好,从今往后不再往来,可他们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她忽然有些明白,她娘因何而死了....
程亦安很心疼他们。
“那我娘真的尸骨无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明昱微微垂了垂眸,脸色渐而发木,“是,我当时人在肃州,闻讯立即快马加鞭赶回香山寺,遣了两千人去寻,茫茫深林,寻了五日五夜,方圆三十里都翻过,只寻到一片衣角。”
程亦安最担心母亲葬身兽腹,那得多痛啊,
“可有寻到野兽?”
程明昱沉默摇头。
程亦安闭上眼,泪水缓缓而淌。
她很想抱一丝侥幸,可一想到十七年过去,依然杳无音信,就不敢奢望了。
所有始末大抵都明白了。
程亦安吸了吸鼻子,抬袖拭去眼泪,问他,“那一抹衣角还在吗?”
程明昱怔愣一瞬,慢腾腾起身,越过桌案来到博古架后一排架子,寻到其中一个暗格,内墙内送出一个小抽屉,他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交给程亦安。
程亦安看着他,接了过来,程明昱坐在她对面,沉默着没有说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亦安迫不及待将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片衣角,上绣着几朵细碎的黄桂,看得出针脚极好,会是她娘亲手所绣吗?
那片衣角边缘有撕裂的痕迹,覆满灰尘,看得出来当初拿回来就不曾清洗,该是一直搁在里头没有动过,程亦安看了一会儿正待合上,目光忽然落在锦盒边框,这是一种黄花梨木制的锦盒,很有一些年份了,纹路斑驳且明显有一层厚厚的包浆。
程亦安回眸去瞧程明昱,程明昱双手搭在膝盖,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很是淡漠。
程亦安将锦盒重新锁上,抱着盒子柔声问他,
“我母亲的遗物,可以交还给我吗?”
放在他这好像不大合适。
程明昱修长的手指明显一颤,避开她的视线,迟疑地扯了扯唇角,“好啊...”
很轻的语气。
程亦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锦盒起身朝他施礼,
“那我告退了。”
程亦安往外走。
程明昱沉默地坐着,一动未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坐了多久,大约是起夜风了,寒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掠起他单薄的衣角,程明昱受不住这一股寒凉,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这一下惊动守夜的随侍,立即进来侍奉他,
“哎呀,老爷,您怎么穿得这样少,来,老奴扶你进内室,范太医的药您得按时吃呀....”
程明昱没有理会老仆唠唠叨叨,推开他的手,独自踱进内室。
程亦安不得不佩服陆栩生的本事。
她去的这会儿功夫,和离书到手,不仅如此,连官府那边的文书手续也办好了。
“这么晚了,衙门还能帮你办?”
程亦安上车时问他,陆栩生正在替她斟茶,男人稳稳重重坐在那儿没有搭话,倒是赶车的裘青笑道,“少奶奶,您也不看咱们爷是谁?”
程家所在的黄华坊隶属大兴县,所有户籍婚姻簿册均收在大兴县衙的户房,陆栩生的人只需拿着他的名剌过去,当值的官员立即给他就办妥了。
她娘终于干干净净脱离了程家。
程亦安顾不上喝茶,小心翼翼寻来帕子将那牌位给擦拭干净,吩咐裘青道,
“去崇南坊咱新买的宅子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段时日程亦安相中一个宅院,二话不说就买下了。
裘青如今分派给程亦安使唤,就不会过问陆栩生的意思,程亦安吩咐他去哪,马车便往哪儿赶。
陆栩生还是没忍住问,“干脆带回家算了,等我在隔壁盘个院落给岳母?”城南极远,担心程亦安两边跑累得慌。
程亦安可不想让陆家人说道,她那个婆婆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吗,她现在在陆家没掌中馈说白了还没什么地位,“不必,我娘爱清净,就在别苑吧,我隔三差五过去祭拜她,就当散散心也挺好。”
陆栩生不再多言。
方才程亦彦陪他在北府偏厅用了膳,猜到程亦安没功夫用膳,给她准备了一个食盒。
于是他把牌位接过去,又将食盒拎到她跟前,“身子是本钱,先垫垫肚子。”
程亦安很听劝,用湿帕子净了手,便将食盒打开,各式各样的香气扑鼻而来,食盒共有三层,一样一样拾掇下来摆在马车小案,竟然有八样小菜,两盅汤。
天麻乳鸽汤一盅,排骨山药汤一盅,一碗佛跳墙,一碟小甑糕,冰糖燕窝粥,青虾卷,川炒鸡一小碟,一小碟茄羹,火腿炖肘子等,每一样分量均不多却极其精致奢华,譬如这鸡肉挑得是骨头不多油腻不多的腰窝肉,肉鲜味美,譬如这道火腿炖肘子,那肘子皮被炸得外焦里嫩,雪肉入嘴即化,丝毫不觉油腻,切了些鸡丁玉米豌豆萝卜丁,淋油炸上一小会儿放些香菜葱蒜浇上去,香喷喷的直叫人掉口水,更难得的是挑两根细嫩的绿菜花缠绕周身,碗旁处用两支烤熟的虾和两片火腿铺上,便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极品了。
仅仅一个小食盒让程亦安感受到了长房的富贵。
程亦安饿坏了,立即拾起筷箸用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要入嘴,忽然听见对面的陆栩生啧了一声。
“怎么了?”
陆栩生神色复杂盯着这一案菜,“程亦彦真是不怕得罪我啊,方才他亲自作陪,吃的膳食可比不上你这一食盒的规格,如此厚此薄彼实在有失豪门风范。”
程亦安笑,“定是你上回出言不逊,二哥哥怀恨在心呢。”
陆栩生没说话,程亦彦的把戏他能没看明白么,可劲儿宠妹妹,盼着妹妹早些认祖归宗,陆家已经够富贵,比起程家还真是差得远,媳妇儿如今又是程家长房的幺女,以程明昱那德性,指不定要怎么宠,届时他这个女婿便被比下去了。
程明昱家财万贯有的是银子往程亦安身上使,他就不一样了,那点家财在程明昱跟前显得寒碜。
不成,得早些将国公府爵位拿回来才成。
程亦安用膳,马车便驶得极其平稳,自然不够快,到城南别苑已是戌时中,城南这一带巷道不比北城,没那么平整,年久失修,天可怜见偏又下起雨,地面坑坑洼洼,泥泞不堪,以至马车半路抛锚,程亦安抱着牌位立在一处屋檐子下避雨。
如兰和如惠一人撑伞,一人给她紧着披风护在她左右。
而陆栩生呢,一面吩咐人去附近车马行租车,一面着人回府驾马车来以备万一,再遣人去别苑瞧瞧,能否使一辆车来接,男人跟着侍卫一道将马车从坑里拖出来,弯腰垂眸正在查看车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亦安心里愧疚极了,大抵是觉得跟陆栩生还没那么熟,总觉得自己拖累了他。
不一会陆栩生用雨水净了手回到屋檐下,褐色的蔽膝已湿了一大半,肩头覆满雨珠,回来见她小脸垮起还露出笑,
“别急嘛,一会儿就好了。”
还安慰她。
程亦安眼眶就红了。
回想前世有一回她出城前去寺庙上香,半路遭遇大雨,马车被阻在半山腰,范玉林当时满腹怨言,责怪她不挑个好日子出门,躲在马车里任由仆从在外头折腾,她见仆从毫无章法,没法子只得亲自出面撑伞出来调度,当时她身子弱,受了些风寒后来病了一场。
反观陆栩生,方才马车抛锚,他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一面安顿好她,一面便急着处置去了,情绪稳定,没有半句埋怨。
陆栩生其实是个很有脾气的人,但他从来不发脾气,他永远在解决问题。
“抱歉,耽搁你了。”程亦安说。
陆栩生嗤了一声,“咱们夫妻,何谈耽搁二字?”
程亦安抿嘴浅笑,见他肩头的雨珠犹未落,踮着脚抬手替他拂了拂,陆栩生大约没料到她的动作,愣了愣,程亦安红着脸很快收回去,看着檐外的雨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静静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没做声。
哪怕两个人在床笫之间最亲密的事都做过,青天白日亲昵之举还不太习惯。
是去别苑的暗卫最先回来,牵来一辆大马车,夫妻连忙赶到别苑,一顿安置,又是摆佛堂,又是设蒲团,磕头上香忙了大半个时辰,至亥时末方往回走。
一切都妥当了,娘亲的事也尘埃落定。
望她在天之灵安息吧。
程亦安想起娘亲死得那么惨,忍不住在回程的马车上失声痛哭。
幸在马车内只陆栩生一人,外头雨声噼里啪啦盖住她的哭腔,倒也没惊动仆从。
陆栩生最怕女人哭,却也晓得程亦安今日经历了剧变,心里积了一腔情绪要释放,便任由她哭,只是哭了足足一刻钟有余,程亦安还没有停下来,陆栩生便慌了。
“哎,程亦安,咱不哭了,别哭坏了身子。”
手忙脚乱寻帕子递过去,头疼问,“哭够了吗?”
程亦安与他隔着一张小案,手臂搭在车壁哭得撕心裂肺,也哭得很辛苦,听到他的嗓音,抬起泪眼眼巴巴望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男人左手搭在小案,右手拿着一块帕子递到她眼前,身子转过来是面朝她的方向,却因那张小案明显隔着距离。
这笨男人也不知道借胳膊给她用一用。
程亦安从他手里接过帕子擦去眼泪,止住哭声。
这一路程亦安不再理会他,夜里回府先更衣上塌,往里面躺着了,留给他一道背影。
陆栩生身上沾了泥水,洗得久,回来便见妻子离着比平日要远一些,
怎么了这是?
劝她别哭,还劝坏了事?
陆栩生挪过去,胳膊伸向她腰间,要将她搂过来,程亦安却将他的手拍开,侧眸看着他,
“你想要?
陆栩生看着她哭肿的眼无语道,
“你都难受成这样了,我至于这么兽性大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安道,“那为什么碰我?”
陆栩生明显被问住了,
“这不是你不舒坦,想安抚安抚你?”
程亦安委屈道,“方才在马车里怎么不见你安抚我?是不是出了这张塌,你就不碰我了?”
陆栩生一顿,意识到了什么,二话不说将妻子搂过怀里。
程亦安气哼哼地推开他,显得她求他似的。
再次背过身去,扔给他一道更冷漠的背影。
陆栩生揉着眉棱失笑,沉默片刻,终究是连被褥和人一同裹入怀里,这一回程亦安没再挣扎。
昨夜着了寒凉,翌日晨起程亦安发了高热。
陆栩生天还没亮便去了衙门,是午时方得到的消息,赶早回来看望她,程亦安迷迷糊糊卧在榻内,喝过药,出了轻微的汗,此刻又睡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不敢打搅,从里间退了出来,坐在明间问李嬷嬷,
“什么时候请的大夫?”
李嬷嬷恭敬地答,“清晨便请府上大夫来瞧过,老奴不放心,着裘青拿着您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听闻是国公府少奶奶生了病,太医院副掌院何太医赶来了,两位大夫合着开了一记方子,药刚吃过,方才出了些汗,瞧着热退了些,奶奶想睡,老奴就由着她了。”
李嬷嬷不愧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话说得明白,条清缕析,又道,“回二爷,奶奶身子不好,奴婢自作主张遣如兰去上房告罪,二太太便免了咱们奶奶晨昏定省。”
陆栩生赞许地点了头。
恰在这时,里间又传来程亦安的呼唤,李嬷嬷带着如惠忙入了内,陆栩生也掀帘在一旁瞧着,原来是药性发作,出了大汗,如惠等人又忙着给她擦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人这才踏实睡下。
陆栩生在东次间用了午膳,又写了几封手书交予随侍送去都督府,最后一次进来探望时,听见程亦安嘴里在嘀咕什么。
“水....”出过汗后,她嘴里干渴,陆栩生便替她斟了水来,刚要递给她,听得她忽然往里翻转,带着哭腔,像是在做噩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范玉林,你走开...”
陆栩生一听这话整个人怔住了,纤细的胳膊往他的方向扑过来,茶盏就这么被打歪,温热的茶水顺着蔽膝湿了他半身,陆栩生愣是坐着一动不动,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闷闷胀胀的涩楚,好不难受。
那小白脸不是都寻外室了么,还念着作甚?
陆栩生起身,出了拔步床。
迈开两步,床榻内传她呜呜咽咽的低声,“渴.....”
陆栩生看了一眼自己湿漉漉的衣摆,重新斟了一杯,认命回到拔步床内,将人从被褥里扶起,程亦安双眼还阖得很紧,小嘴红彤彤像在寻什么,陆栩生将水盏递过去,她便咕咚咕咚大口喝,解渴了,脑袋一歪心满意足接着睡。
陆栩生将她搁入被褥里,入浴室换了衣裳,就再也没往里来。
他在穿堂处沉默了许久,为这点事生气不至于,逼着自己将方才那一幕从心头拂去,准备出门。
昨夜下过大雨,今日放了晴,这会儿午时刚过,日头最为绚烂。
陆栩生将将至大门处,一辆宽大的马车停下,一人掀帘而出,正是程亦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慎之,这是去哪?”
陆栩生立在台阶上回了他一礼,“我打算入宫一趟,不知燕宁兄怎么来了?”
程亦彦抬抬手,示意婆子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自个儿提袍上了台阶,与陆栩生道,
“听闻妹妹病了,我带了些药材来,兴许用得上。”
陆栩生闻言狭目眯了眯,脸色就不怎么好了,“消息可真灵通!”
既然程明昱早知程亦安是他女儿,保不准这些陪房里就有长房的人。
虽说没有恶意,可陆栩生不希望程亦安身旁有眼线。
程亦彦也是聪明人,很快嗅出他言下之意,忙哂笑一声解释道,“哪里,今晨府上的人拿着你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说是少奶奶病了,太医院便将消息报去我父亲那儿,父亲担心安安,吩咐我来探望。”
一夜之间程亦安是程明昱亲生女儿的消息已传遍全城。
那些个平日讨好不了程明昱的人,可不得寻着机会献殷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这才释疑。
可怜方才吃了一肚子干醋的男人,此刻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他皮笑肉不笑送客,
“行了,燕宁兄的好意我领,亦安在睡着,你也不便见她,东西留下,人请回吧。”
陆栩生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程亦彦给气得发笑,却还是道,
“若妹妹病情好转,还望慎之托人转告一声,省得家中祖母父亲担忧。”
陆栩生应下,将人打发走,立即往皇宫去了。
他这一离开,消息便报去了大夫人那。
昨日之事轰动整个京城,陆家当然首当其冲,自昨日傍晚府门口便有各式各样打探消息的人,陆大夫人干脆闭门谢客。
程亦安一跃成为程明昱的嫡亲女儿,对陆家大房就十分不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程明昱能不帮着自己女儿拿到国公府的中馈?即便程明昱高风亮节不屑于插手陆家家务,那北府的老太君呢,那可是被誉为女中诸葛的人物,一定不会看着自己孙女被陆家欺负。
大夫人几乎是坐立不安,
“可惜呀,你二婶这下是如愿了。”大夫人酸溜溜地说,又跟大媳妇柳氏道,
“你瞧怎么着,这栩哥儿媳妇病着,是不是得去瞧瞧?”
大奶奶柳氏露出苦笑。
各房妯娌平日有个头疼脑热,走动走动并不是稀罕事,可程亦安不同,她自打进府,各房去宁济堂走动的极少,大房这边名义上想拉拢程亦安,私下实则心存忌惮,没真把她看在眼里,二房呢,二太太不喜欢程亦安,三奶奶柏氏也不敢冒然往程亦安跟前凑,唯独三夫人倒是带着女儿去过宁济堂。
眼下程亦安身份水涨船高,不去可就得罪了程家长房,去嘛,多少有些捧高踩低的嫌疑,面上挂不住。
大夫人很快想到了主意,揉了揉额心道,
“这样吧,就说我身子不适,你带上一盒燕窝,替咱们长房去瞧瞧吧。”
大奶奶柳氏心头一跨: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全赖她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叫人家是婆婆呢,大奶奶认命去库房拿燕窝,带着两个丫鬟往宁济堂去。
她这边一有动静,消息很快递去了三奶奶柏氏屋里,柏氏立马来明熙堂寻二太太讨示下,
“娘,长房大嫂那边已往宁济堂去了,咱们本是同房,不好落入下乘吧。”
柏氏早有结交程亦安的心思,无奈婆婆不喜程亦安,她不敢擅自行动,如今程亦安成了程明昱的掌上明珠,前程不可限量,再不借着她生病前去拜个码头,往后路可就走绝了。
柏氏心里其实很明白,二太太迟早归西,这二房终究得靠陆栩生来撑着,她何苦得罪嫂嫂弄得往后里外不是人。
二夫人王氏头疼了一宿,说高兴不尽然,她先前将人得罪狠了,说不高兴么,栩生能娶到程明昱的女儿,这无论如何都是喜事。
“你去吧。”二夫人兴致缺缺地说。
她还不至于拉下脸面去跟儿媳妇低头。
柏氏绞着手帕尴尬地问,“那娘瞧着,儿媳拿点什么去探望?头次去,总不能空手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夫人抬眸看了柏氏一眼。
柏氏羞愧地低下头。
她丈夫三少爷陆继生眼下还在国子监进修,靠府上月例度日,偏三少爷自小被二太太惯坏了,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柏氏私下没少贴补,以至于手头并不宽裕。
她倒不是舍不得东西给程亦安,实在是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恐入不了程亦安的眼。
二夫人当然看穿柏氏的窘境,吩咐身旁的嬷嬷,“拿钥匙开库房,将去年王家送来的那只老山参给栩哥儿媳妇送去,再把前几日平陵侯府封来的那四两燕窝给继哥儿媳妇。”
柏氏便知那燕窝要给她做人情,立即磕头谢恩,“婆母厚爱,儿媳铭记在心。”
大房和二房的人均往宁济堂走,三夫人的心腹嬷嬷也催她,
“太太,您要不也使姐儿去瞧瞧?”
三夫人却很明智地摇头,“不必,安安在养病,这会儿指不定没法见人,她们心里有鬼,急着修补隔阂,咱们可是坦坦荡荡做人,不急着这会儿去烧热灶,等安安好了再说。”
三奶奶柏氏为不显得落人之后,手脚很快抄了近路,赶在宁济堂西面的长廊撞上了大奶奶柳氏,妯娌二人相视一眼均心领神会。
也好,要尴尬大家一块尴尬。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宁济堂的月洞门前,却见门口熙熙攘攘一群人,手里抱着大小不一的锦盒往里送。
门口的李嬷嬷瞧见两位奶奶,目光在二人丫鬟手里的锦盒掠过,便心中有数了,立即过来请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两位奶奶安,这是来探望我们二奶奶吗?可别在这里吹风,进屋喝茶吧。”
柏氏和柳氏跟着上了廊庑,却见东西流水般往西厢房里送,那交接的婆子敞亮又大气,十分面生,瞧着不像是陆家人。
“单子均在这里了,老姐儿收好,我也好回去给老祖宗复命。”
原来是程家的人。
再看自个儿携来的锦盒就显得寒碜了。
程亦安还在昏睡,人没见着,各自留下礼仪便灰头土脸回了房。
傍晚时分,程亦安总算醒了,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梦到范玉林被抓进监狱,她去讨要和离书时,范玉林拽着她衣角不放,恳请她救他,她一脚将他踢开,果真是这样的下场才好呢。
程亦安生怕自己回到了前世,梦里出了一身汗,幸在这一睁眼还在陆家,便长出一口气。
李嬷嬷将柏氏二人来过的事告诉她,程亦安倚着引枕边喝药边道,“记在人情账簿上,将来她们有个头疼脑热,我也该回礼的。”
李嬷嬷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大太太给的燕窝品相一般,不过二太太那支人参着实不错,三奶奶的燕窝也还算好。”
虽说二太太不待见她,但比起长房,亲疏远近程亦安心里还是有数的。
“那些燕窝收着等回头做人情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彦方才抬了一箱燕窝来,够她吃半年,程家长房真是财大气粗。
这一夜陆栩生夜值没回来,程亦安没多想。
五日后,程亦安总算痊愈,又歇了两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皇帝念着这几日风和日丽,要在太液池西面的马场举行马球比赛,邀请京城五品以上官宦女眷前去观看。
大奶奶柳氏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众人,
“听说是要给宁王殿下相看王妃呢。”
宁王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身份尊贵,京城待嫁贵女哪个不稀罕?
大夫人女儿已出嫁,陆栩生是帝党中坚,皇帝不大可能再娶陆家女,所以二夫人的小女儿陆书芝也不用去争,三房还有两个待嫁女,不过怎么挑都挑不到三房头上,所以这次陆家姑娘毫无负担上场玩耍。
五小姐陆书芝已经跃跃欲试要组建马球队了,
“二嫂,你会打马球吗?”
程亦安坐在人群没怎么出声,闻言立即回道,“我不大会。”
前世在京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后来去了益州,范玉林教她打过几场,只是她实在没有打马球的天赋。
陆书芝却兴致勃勃邀请她,“来嘛来嘛,嫂嫂准备一身骑服,明日哪怕不上场比赛,玩一玩也是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安确实好久不曾活动筋骨,便答应了。
连夜吩咐针线房的给她赶制了一身骑服,就缺一匹好马,夜里陆栩生回来,程亦安寻他要马。
陆栩生告诉她,“我的马太过雄烈,你驾驭不住,这样吧,明日到了上林苑,我把宁王那匹小赤兔要来给你。”
“那多不好,别夺人所爱嘛。”程亦安笑吟吟地说。
陆栩生看了她一眼。
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心没肺。
他对她还不够好么,惦记着小白脸。
“那小赤兔只适合女人骑,他没女人,自然给你。”说完他倒头就睡了。
程亦安发现陆栩生近来有些奇怪,连着好几日不曾碰她,改吃素?前世陆栩生心思深,不苟言笑叫她猜得辛苦,今生嘛,看憋不死他。
次日晨起,果然天朗气清,万里无云,陆栩生早早上朝去了,程亦安揉着惺忪睡眼起床收拾,伴着陆家上下浩浩荡荡赶往上林苑。
到了这里便是人满为患,遥遥可见马场四周支起了皇帐,正北为皇室成员的席位,左右则是各世家的锦棚,京城官宦勋贵多,各家锦棚地儿并不宽敞,有的几家共用一个,陆国公府的锦棚是右面第一家,丫鬟仆妇早备好了茶水,怕冷,还搁了两个炉子在里头,大夫人擅长交际,又带着媳妇去了别处串门,二夫人入宫之时就被太后的人传唤走了,三夫人今日在府上陪老太太,余下的姑娘去马棚选马去了,锦棚里只剩下程亦安和三奶奶柏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一会,一个穿着鹅黄色裙衫披着一件银鼠缎面披风的姑娘掀帘进了陆家锦棚,一瞧见柏氏立即露出笑容,
“好嫂嫂,上回你说表兄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嫂嫂,是哪位?”
柏氏闻言一阵尴尬,指着坐在席中的程亦安道,“香儿妹妹,二嫂嫂在这,快些过来请安。”
程亦安已闻得那少女的嗓音,认出她是陆栩生的表妹王云香。
这个王云香当然不是前世陆栩生所娶那位,而是那位的堂妹。
前世自从她跟陆栩生成婚后,王云香很为那位堂姐打抱不平,是以每每来陆家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云香果然上前来请安,眼神在程亦安身上上上下下流转,“见过表嫂。”
程亦安不喜她挑刺的眼神,神色淡淡颔首,就没作理会。
王云香见程亦安冷待她,心里很不服气,偏要挨着程亦安另一侧落座,阴阳怪气道,
“嫂嫂如今成了程家长房之女,调子就不一样了,也学着拿鼻孔看人了...实话告诉嫂嫂,嫂嫂这等作派委实配不上我二表兄....”
程亦安脸色已经拉下来,正待开口,只听见王云香突然尖叫一声,整个人被一紫袍太监从后擂来一脚,直挺挺飞出台阶,摔在台前草
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变故吓坏了在场所有人,程亦安心想谁这么大胆敢当众殴打官宦贵女,就看到长公主搭着宫人的手慢腾腾步入锦棚,她目中无人地盯着前方,神色懒懒淡淡,一如既往威赫逼人。
而为了不碍长公主的眼,那王云香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拖下去了。
程亦安喉咙深深噎了噎,赶忙起身行礼。
可惜那纤纤玉指轻轻按住她肩头,将她摁了下去,程亦安被她径直摁在了椅凳上,宫人立即抬来一铺满华锦的圈椅,长公主慵懒地靠在圈椅,修长的指尖在程亦安肩头有一搭没一搭抚着,视线始终盯住对面的程家锦棚,
陆家锦棚为右面第一间,程家锦棚为左面第一间,坐在陆家的锦棚内可以一览无余看清对面程家的动静。
“安安,你说你爹爹今日会不会来?”
程亦安看着近在咫尺的玳瑁护甲,尖尖的泛着森冷的光芒,脊背不自觉绷紧。
“想来不会。”他应该不会凑这样的热闹。
长公主一听,那股气势瞬间就萎了,拍了拍程亦安的肩,拉着她起身,“这儿视野不好,跟我去皇帐。”
第19章夫纲不振
锦棚内陆陆续续坐满了人,若坐不下便将少爷们使出来挤在马场四周观看,姑娘们俏生生地往外探头,少爷们神采飞扬呼喝,人人遍身罗彩,衬得这草场如春日般绚烂。
正北的皇帐用明黄的帘帐隔成三间,当中一间最大,为帝后专用,右面一间安置其余皇室人成员,左面这一间独独就给了长公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安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长公主带到了皇帐。
身后是一座十二开的花鸟苏绣屏风,席前又摆上十分宽大的长案,长案下搁着火炉,程亦安浑身被烤得暖暖和和的。
琳琅满目的点心瓜果摆了一桌,茶水奶酪也齐全,一应用物不输公主府,长公主在哪都不会委屈自己。
大约是长公主恶名在外,这会儿已有无数视线频频往程亦安这里使,想必人人念头与她一般,担心她身世宣扬出去,长公主拿她泄愤。
不一会,内侍高宣皇帝驾到,长公主这才不冷不淡起身,跟着众人朝正中皇帐行了礼,原来不仅帝后来了,太后也领了太子到场,再有略微受宠的嫔妃随驾,隔壁皇帐反而有些坐不下,宁王干脆趁着皇帝不注意,溜到了长公主这边。
太子正好也要来给长公主请安,兄弟俩撞在一处一同迈了过来。
这一眼瞧见长公主身侧坐了个俏生生的小娘子,长公主所到之处向来是鸟绝人灭,竟然还有人成为她的座上宾。
太子的视线不由朝程亦安多看了一眼。
程亦安连忙起身朝两位施礼,“请太子殿下安,请宁王殿下安。”
太子身着明黄储君圆领衮服,着翼善冠,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庞白净略有圆润之色,眉目十分温润谦和,素有礼贤下士之风。
宁王则穿了一身寻常的绛红王袍,玉冠束发,个子比太子要高些,身量也俊挺,眉目轮廓分明,比太子更有王者之气。
甭管私下势同水火,明面上兄友弟恭,一道给长公主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姑好....”
长公主也朝太子欠了欠身。
太子笑问,“姑姑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长公主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将下颌往旁侧抬了抬,宁王顺着她视线回眸,才发觉自己挡住了程家锦棚的方向,哭笑不得地让开路。
“姑姑,程大人和慎之在文昭殿商议出使北齐的事,怕是过不来。”
“本宫知道...”
长公主在朝中地位不一般,太子一心想拉拢,宁王见太子不动,自个儿也赖着不走,均绞尽脑汁寻话题讨长公主欢心。
程亦安便悄悄退至一旁,立了一会儿,听得有个嗓音在唤她,
“安安,快来。”
程亦安寻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程亦乔躲在左侧一根皇柱旁朝她招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亦安快步绕出皇帐,程亦乔抬手拉着她往帐外一个小亭子处跑,确认安全了,程亦乔才松开她,气喘吁吁瞪她,
“你怎么跟长公主待在一处?”
程亦安失笑道,“殿下邀请我来的。”
程亦安生得极好,笑起来眼梢弯弯很是柔软,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程亦乔不放心她,
“笨丫头,她可不一定安什么好心,来,跟姐姐回程家的锦棚,料她不敢再动手。”说着程亦乔拉住了程亦安的手腕。
但程亦安权衡片刻拒绝了,
“乔姐姐....”
“二姐!”程亦乔凶巴巴地纠正她。
程家姑娘极多,若要序齿程亦乔得称一声九姑娘,程亦安便是十七姑娘,常有弄错的时候,是以相互之间以名称呼,但长房私下在自个儿房里是序齿排辈的。
程亦乔这一声二姐便是将程亦安当自己人。
程亦安从善如流改口,“二姐。”
程亦乔看着乖巧的妹妹,找到了当姐姐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不错,跟我回去。”
程亦安再次摇头,“殿下并不曾苛待我,我若不告而辞实在无礼。”
长公主喜怒无常,她这会儿礼遇自己,若自己不识好歹,才是真正开罪了她,届时后患无穷,更何况今个儿皇帝太后就在隔壁,长公主怎么可能对她行不当之举,大抵是她上回入了长公主的眼,长公主赏脸罢了。
毕竟是刚认回来的妹妹,程亦乔不敢强行做主,“可是被爹爹知道,又是好一阵担心。”
程亦安回眸看了一眼皇帐,“陛下在此,无需担心。”
程亦乔想了想也是,最后只得作罢,“长公主喜怒无常,你小心应对。”
程亦安打发完程亦乔,裘青已在不远处等她,满脸愧疚,
“少奶奶,殿下不曾为难你吧?”
程亦安手一摆笑道,“没呢,别担心,二爷呢?”
裘青回道,“陛下给少将军派了任务,少将军去了都督府,等一会儿才来,对了,您的马拴在那边马棚里,您要试试吗?”
方才裘青去接那匹小赤兔,不成想眨眼功夫就被长公主闯进了陆家锦棚。
程亦安道,“不急,我先与殿下行个礼,退安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安回到皇帐,长公主身旁已没了人,见她去而复返,长公主眼神深深,“方才是程家那个二丫头将你唤了去?”
程亦安笑,“是呢,二姐瞧见我,与我打个招呼。”
“怕本宫吃了你吧!”长公主心如明镜。
程亦安讪讪点了点头,在长公主面前没必要粉饰太平。
长公主喜欢她的坦诚,“既如此,为何去而复返?”
皇帝来了,她不可能去程家锦棚捉她。
程亦安插科打诨道,“您亲口答应要带着我一块做生意,我还指望您领着我挣银子呢!”
长公主哈哈大笑,“好,坐着吧,陪本宫看比试。”
程亦安坐下来别了别被风吹乱的鬓发,长公主这才发现她手腕只戴了一串碧玺珠子,顿时皱眉,
“本宫赏你的玉镯呢,怎么不戴?”
程亦安歉意回道,“那玉镯太贵重了,臣妇怕磕着碰着,就没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支玉镯便价钱不菲,何况一双。说到底她跟陆栩生家底不算丰厚,经不住她挥霍。
长公主嫌弃道,“一个镯子罢了,摔了本宫库房还有好的,短不了你吃穿用度,年纪轻轻的女娃穿得这么素,像什么样。”
说着使了个眼色,身旁女官立即从一侍婢手里,将长公主随身携来的一盒珠宝奉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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