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似乎不愿多提与云南王的事,抚着她面颊道,“孩子,说说你的事,在陆家好吗?你婆母待你如何?可有为难你?那陆栩生呢,又是什么样的人?”
程亦安想起陆栩生便笑出来,“明个儿我便领他来正式拜见岳母。”
夏芙从她眉眼的娇笑看得出来,陆栩生应当不错。
夏芙又问了许多,包括四房老太太,甚至是程明祐,唯独没提程明昱。
她没提,程亦安也不好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夏芙听说程明祐后来带了苗氏回京,沉默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程亦安看着温柔娴静的母亲,想起她当年的遭遇,依然心头钝痛,“娘,您当初为何要跳崖?是被祖母逼得吗?”
夏芙闻言一愣,对于老太太没有程亦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问,“她老人家身子如何了?”
程亦安低声回,“倒是不大好。”
夏芙明白女儿的心情,温声宽慰她,
“孩子,当年的事,与任何人无关,没有人逼我跳崖,是为娘自个儿糊涂,你不要怨任何人,娘糊涂过一回,往后不会了,你就当娘破茧重生吧。”
程亦安见母亲如此豁达,还有什么可怨的,一切往前看。
“好,往后由我来好好照料娘。”
夏芙这个时候露出一丝丝甜蜜,“那安安打算如何照料娘?”
程亦安黑漆漆的眼眸乌溜溜转,“带娘吃好吃的,再去逛逛铺子,买娘亲喜欢的衣裳首饰.....”絮絮叨叨说了一阵不过是弥补这么多年不曾相伴的缺憾。
好可爱的女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芙真的是喜欢到骨子里,舍不得挪开眼,“安安,得空来王府陪娘住一阵如何?”
“那是自然,等我回陆府安排好家务,就来陪娘。”
夏芙笑了,这一笑就有冬雪初融般惊艳,还有克制的欢喜。
也不知是血浓于水的亲近,还是母亲真的很惹人喜爱,程亦安将多年来的梦付诸实践,抱着她重重亲了一口。
把夏芙给亲懵了。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
她舍不得离开安安了。
“安安,安安....”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儿。
程亦安跟她撒娇,“您唤我苹苹吧。”
祖母告诉过她,程亦安三字是父亲程明昱所取,而乳名是娘亲所取。
夏芙笑着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辰不早,外头婆子来催了。
程亦安不舍地跟夏芙告别,
“娘,我明日再来看您。”
夏芙说等等,“娘给你捎了礼物来。”
她唤来嬷嬷,将一个大箱笼搬来。
掀开笼盖,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物件,有长裙,有背搭,还有些女孩子穿得小衣,和精编的项圈,都是夏芙坐在轮椅时亲自给缝的。
程亦安心潮如涌,却是忍住眼泪,露出笑容,“谢谢娘。”
夏芙和云南王一道送她出门,目送马车走远,方收回视线。
云南王对着程亦安赞不绝口,
“不愧是阿芙的女儿,生得跟你一样美。我这是白得了一个女儿啊。”
夏芙没理他,径直往里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南王送她去后院,进了门庭,便乐呵呵问,
“阿芙,如今女儿也寻到了,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咱们俩的事了?”
朝廷一再要求让云南王送质子入京,云南王不得已送次子过来,只是孩子小,无人照看,王妃早逝,孩子过去一直是养在老王妃与夏芙身边,夏芙为报恩,决定留在京城帮着云南王看顾孩子,因此,入京前,担了个王妃的名头。
老王妃去世时,有撮合夏芙和云南王的意思。
云南王也属意夏芙。
只需签个婚书,上了族谱,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云南王想三媒六聘正式迎娶她。
他不想委屈她。
只见前方的夏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漫步往里去了,灯芒映照在她周身,带出一圈朦胧的光晕,她一路绕进屏风,没有应他。
程亦安这厢登上马车回陆府,路上看着那一箱子衣物,忍不住哭了一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什么比娘还活着更令人欢喜。
她突然想起程家。
想起爹爹。
爹爹一直因为娘亲的死而耿耿于怀,自责不已。
不如告诉他,也好叫他释怀。
且娘亲入了京,难免会与京城女眷走动,与其回头在程家闹出风波,还不如事先跟爹爹通个气,
程亦安决定去见程明昱,于是她掀开车帘,吩咐裘青,
“改道去程府。”
第64章爹爹,我娘还活着……
从云南王府去往程家园,先往北上正阳门前的下大街,再往东,过正阳门崇文门折往北行一段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车从下大街改道往东,在正阳门前的棋盘街时,陆栩生跳了上来。
“大晚上的,去程家作甚?”
已是戌时初刻,陆栩生在御书房用了晚膳,打算回国公府,出奉天殿收到消息说是程亦安这边出了事。
原来暗卫发现程亦安跟着云南王妃走了,心里不大踏实,对于云南王妃的出现心存疑窦,毕竟程亦安从未见过母亲,以防有人假冒,别有用心,于是禀报陆栩生,陆栩生这不就在半路候着了。
程亦安自然而然拉住他,喜色按捺不住,“栩生,我娘...我娘还活着,你敢信吗?”
程亦安还沉浸在一种不真实的喜悦中,简短地将母亲为人所救的事告诉他。
陆栩生揽着她坐下,认真看着她,“你确定是你母亲?没认错人?”
程亦安白了他一眼,“不会有错,你看到她你就信了。”
陆栩生倒也不大担心,谁敢在他和程明昱的眼皮子底下诓骗程亦安,知道她这是要往程家去,陆栩生神色幽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这是打算去告诉岳丈?”
“可不是,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我当然得知会爹爹。”程亦安毫不犹豫道。
陆栩生心情复杂看着她,“我劝你过几日再去。”
程亦安愣了下,“为何?”
陆栩生失笑,“我怕你这一去,你爹今晚歇不好觉。”
程亦安:“.....”
虽然她也摸不定她爹的心思,想来不至于,毕竟十几年过去了。
“我爹爹霁月风光般的人物,一直把娘的死背在自己身上,现在得知娘还活着,一定是高兴大于一切。”
还有什么能比人活着更重要呢。
陆栩生轻轻捏着她软软的柔荑,轻描淡写道,“高兴归高兴,难过也免不了。”
程亦安还是不太了解男人。
是男人就有占有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当年程亦安递一张和离书给他,他签字是签的痛快,里头何尝不是夹杂着傲气作祟和自负,认定自己不是非她不可,她心里有别人成全便是。
母亲让他再婚时,他毫不犹豫,
谁没了谁不能过?
可事实是,心里并不好过。
自己女人跟别人跑了,
谁受得了?
一时冲动和离,又一时冲动再婚,后来懊悔一生。
程亦安沉默了。
哪个孩子不期盼自己的爹娘在一处,可这样的梦,程亦安没有做过。
她的出生实在是不同寻常,娘亲当年受了那样的逼迫,爹爹也非是发乎于情,若非祖母当年那番“野心”,她压根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旁人家的人伦之乐,她不敢去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十年的阴差阳错,能活着相见就很不容易了。
云南王府一家是娘亲的救命恩人,他们相识多年,甚至对于娘亲来说,他们之间更熟悉,若非有她,想必娘亲都不会回京吧。
这是娘亲的选择,她没有理由置喙。
作为女儿只能支持她。
“只要我与娘亲往来,爹爹迟早会知道,与其等他从别处得知,还不如我来告诉他。”
“如果我知道却不告诉他,才是对他的伤害。”
陆栩生点点头,“言之有理。”
夫妇俩赶到程家,却发现北府门前车马喧嚣十分热闹。
管家将二人领进去,程亦安指着侧门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笑道,
“得知咱们大小姐和离,京城媒人闻风而动,纷纷来说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刚和离一日呀。
程亦安委实吃了一惊,“大晚上的也不消停嘛?”
管家无奈道,“可不是,已经在前头巷子口设路障了,若是外头的车马不叫进来。”
行至正厅处,程亦彦闻讯匆匆来迎,
“三妹妹,慎之,怎么不早些来用晚膳?”
事实上,程亦彦和陆栩生刚在官署区分别不久,陆栩生指着程亦安道,
“是安安有事寻岳父。”
程亦安见程亦彦好像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问,“二哥哥这是在忙什么?”
程亦彦头疼地往后院花厅一指,
“今日来了不少亲朋故旧,为的是大妹妹的婚事而来,其中有些交好的世家,打着拜访的旗号来打探消息,少不得要应酬一番。”
程亦安却知道长姐眼下不可能有心思改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祖母怎么说?”
程亦彦道,“祖母面上一概推拒,私下却是嘱咐我和你嫂嫂暗中留意,若有好人家说给她老人家听听。”
程亦安朝陆栩生眨了眨眼,“瞧,我们程家的姑娘可紧俏得很,你若是哪日想不开与我和离,我也不愁嫁不出去。”
陆栩生眼角直抽,借着宽大的衣袍,重重捏了捏她的手,咬牙道,“我们可能和离吗?”
上一辈子折腾得还不够?
程亦安轻笑,“万一你娘想要个大金孙,而我却生不出来呢?”
陆栩生:“.....”
这时程亦彦也一本正经接话,
“可不是,爹爹经历大姐这一事,已暗中给三个妹妹各自准备一栋宅子,说什么男人靠不住,还是得靠自己。”
这是给女儿准备退路啊。
陆栩生给气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忽然觉得云南王出现也很是时候。
让这位岳丈老房子着着火,省得一腔心思用在对付女婿上。
他看着程亦彦笑,“大舅哥,你也是男人。”
程亦彦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我比你觉悟高,我主动给我夫人置办了一份产业,用来警醒自己。”
程家男人都没救了。
陆栩生不想跟他说话,环顾一周,“岳丈在哪,安安有事找他。”
程亦彦收起笑色,与程亦安道,“爹爹在他书房,你直接去吧,祖母和嫂嫂都在宴客,这会儿怕是不便见你。”
随后又问陆栩生,“你也去吗?”
陆栩生摇头,“我不去,你安排个书房给我,我要写几封信去江南。”
这个时候跟程亦安去见岳父,那就是看岳父笑话了,往后连程家大门都进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程亦彦亲自领着陆栩生去自己书房,吩咐管事嬷嬷跟程亦安去程明昱那。
程明昱的书房,程亦安来过几回,行至穿堂处便叫嬷嬷退下了,比起旁处热闹,这里清幽无声,恍若无人,连灯火也隐隐约约,像是浮动在夜色的一缕烟。
想起陆栩生所说,程亦安行至那间抱厦外时,步子也忍不住放慢了。
忐忑有些,担忧也有,却是没有犹豫。
三个月不情不愿的相处,怎么跟人家十几年的交情比?
况且娘亲曾是四房的媳妇,爹爹是程家族长。
他们之间隔着天堑,隔着人伦,隔着世俗眼光。
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
素来伺候程明昱起居的老仆恭敬一揖,悄声退去暗处。
程亦安定了定神,缓缓推开了门。
最先入目的是东窗外那一片竹林,正是最茂密的时候,一大片竹叶拂过窗棂,探出些绿油油的枝。窗左面挂着一幅雪白的绢面,画卷前立着一人,他身着茶白的长袍,广袖飘飘,恍若一颗挺拔的劲松,卓然而立,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自岿然不动的气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左手捏着一盏墨汁往绢面一泼,右手握着一支羊毫以极其娴熟的手法描绘出一幅泼墨画。
不过眨眼的功夫,墨水到底,他的画也完成。
这是一幅写意山水画,从上往下俯瞰,恍若一块巨石矗立人间,细细的苔藓,茂密的枝叶,当风而立的迎客松,些许挑担的山农,均跃然纸上。
那墨汁流的可快了,要在这么短的时辰内,完成一幅精湛的书画,有构思,有意境,笔法犀利,画风磅礴,得需要多少年的功力呀。
爹爹真是一个能把任何事做到极致的人。
陆栩生要是完美到这个地步,她也该要担心外头的花花草草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程明昱往后退开一步,欣赏自己的作品,看样子似乎还很满意,
“苹苹,你瞧爹爹今日这画作得如何?”
程亦安轻轻将门掩上,没有回这话,反而是俏皮道,
“爹爹怎么猜到是我?”
程明昱实在是敏锐,察觉程亦安语气与平日略有不同,好似多了那么一丢丢讨巧和卖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脚步声,爹爹辨认得出来。”
他没告诉她,只有她来时,老仆从不通报。
程明昱回过眸,将羊毫搁下,一面净手一面视线落在女儿身上,温声问,
“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程亦安眼底的笑意是遮掩不住的。
她心情好,程明昱眸色也染了几分温煦,
“坐,爹爹给你沏茶。”
程明昱对娇滴滴的小女儿向来是宠到什么事都舍不得她做。
但程亦安还是坚持道,“女儿来吧。”
茶几搁在南窗下的书案旁,一套精致的汝窑天蓝釉茶盏,茶水尚温,程亦安无心煮茶,干脆就着茶斟了两杯,西墙下是一面硕大的博古架,博古架前摆着一条紫檀长案,这是程明昱的书案,北墙下摆着一架六开的座屏,屏风下安置一张四方桌,两把圈椅,程明昱已绕出桌案,来到桌左落座,过去程亦安陪着他坐在桌右,而今日程亦安将茶盏递给他后,却选择第一次父女相见时坐的对面锦凳。
两个人之间空无一物,这样的距离让程明昱心里微生了一些皱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女儿有重要的事告诉他。
程明昱调整姿势面朝她,“苹苹,怎么了这是?”
夜光是柔和的,落在她面颊也如朦胧的光晕,她温温软软笑着,连着眉梢也似被渡了一层霞晖,像极了她的母亲。
程明昱喝过茶,手搭在桌案,温和地看着女儿。
程亦安却将茶盏握在掌心,没急着喝,“爹爹,我来,是有一桩事要告诉您。”
她说话时眼神很认真,能让人感觉受到她的慎重。
程明昱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清隽的眸眼恍若怎么都撼动不了的深潭,平静无澜,
“你说,爹爹听着。”
随后程亦安便脱口而出,
“我今日见到我娘亲了...”
程明昱修长的手指明显一颤,一向敏捷的思绪陷入混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一个字眼都很明白,拼揍一处却是无法理解。
他茫然且疑惑地看着程亦安,没有任何反应。
程亦安见他如此神情,猜到他没反应过来,于是进一步解释道,
“爹爹,您相信吗,我今日出门上香时竟然遇见了我娘亲,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呢。”
程明昱心猛得窜了下,脑子有那么一瞬的空白,搭在桌案那只手臂不由自主滑下来,落在膝盖,双手微微屈着,明显手足无措。
“安安,你是认真的吗?”他嗓音太沉,仿佛是一根被扯紧的弦,随时有崩断的危险。
他心里其实还有那么一丝不相信,毕竟这个消息太突然,只是当年一点骸骨都不曾寻到,又不是没有可能。
程亦安眼底的泪花闪出来,哭笑不得道,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您?我亲眼见到了她,她还活着,当年被人救下,受了伤,养了好些年才好...我知道了第一时间赶来告诉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每一个字像是一撮撮火苗,一点点往耳廓里爬,往心里钻,慢慢将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给烘热,程明昱呼吸渐渐发烫,眸光跟寒石般沉,眼神像是看着程亦安,又像是看着面前的虚空。
“她现在何处?”程明昱双手扶在膝头,克制着情绪问。
一个从来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一个将君子之德奉若圭臬的人,几十年了,从不习惯表露情绪,又或者,他不知道表露情绪。
所以落在程亦安眼里,他依然是镇定的。
程亦安咽了咽嗓道,“云南王府。”
程明昱木了一下,始料不及,语调明显起伏,“云南王府?”
“是啊,云南王府老王妃便是位女医,当年上山采药时,撞见了摔下崖的娘亲,将她救了下来,因着娘亲昏迷不醒,他们又急着回云南,便将娘亲带了回去,”
程亦安没有将夏芙昏迷三年并瘫痪十年的事告诉程明昱。
爹爹已经够自责了,不想再让他背负更多的包袱。
她希望,他们各自放下,各自安好。
程明昱现在是彻底相信了,去了云南就能解释为何他追寻不到踪迹,一想到夏芙当年从那么高的山崖摔下去,必定伤势不轻,那一股炙流不受控地在四肢五骸乱窜,连着呼吸也乱了,眼眶一点点变红。
就在他要问她伤势如何时,就听得女儿红唇轻启,柔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爹爹,娘亲如今嫁给了云南王,是云南王妃。”
程明昱所有话咽在嗓眼里。
天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静。
茫茫的大海无边无际,没有一丝光亮。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一股炙流就这么冻结在五脏六腑,渐渐结成寒冰,化不开,挪不动。
程明昱甚至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足足愣了一盏茶功夫,方迟迟应了一声,“哦...”
程亦安看着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眼神低垂,所有情绪掩在长睫之下,心刺痛了下,
“爹爹?”
程明昱没有动。
“爹爹,娘亲还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该高兴,该庆幸,是吗?”
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想要蹲下来的时候,他忽然抬起眼,漆黑的眸如深潭望不见底,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笑,尽管这丝笑程亦安无法形容,却还是听见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简短的一个字。
程亦安松了一口气,泪光在眼眶摇摇欲坠,又哭笑出声,
“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跟做梦似的,爹爹您知道吗,娘亲养伤时织了不少衣裳给我,她惦记着我呢。”
“爹爹,我娘回来了,安安有娘了。”
“对啊,安安有娘了...”程明昱麻木地重复她的话,眼底慢慢渗出笑,像是冬日的阳,薄薄的一层光,一戳就破,
他双手往膝头抓了抓,白皙的指骨青筋毕露,迟疑地说,
“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为父也替你高兴。”
他依旧温和,神情也不似作伪。
程亦安的泪落下来。
风无声掠进,掀动他衣袍,他巍峨地坐着,像陷在时光的尘埃里,一动不动。
父女俩相对无言,脸上都带着笑,却不真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辰不早了,安安,陆栩生还在等你,快些回去歇着吧。”程明昱笑着道,
过去,他从不催她,只恨不得她能多留一会儿。
程亦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朝他俯身一拜,
“那女儿告退。”
她很想告诉他,他还有她,还有她这个亲生女儿,但他的表情完美到没有任何一丝安慰的需要,程亦安暗叹一声,转身离开。
出门时,她望了他一眼,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未动,门缓缓掩上,将他的身影彻底隔绝。
第65章王爷,这位是陆某的岳丈……
程亦安已走远。
老仆回到门口,从格栅窗往里望了一眼,程明昱还坐着没动。
见他伸出手好像是在寻茶,老仆赶忙推门进去,打算给他重新斟一壶过来。
程明昱却已扶住方才那一盏茶,就着剩下的那半盏茶水,灌入嘴中。
冰冰凉凉的茶水顺着滚烫的喉咙滑入腹腔,身子一下子凉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也渐渐冷静,清醒。
安安说的没错,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当年他收到消息,从肃州赶过去,抵达香山寺山崖下时,已是次日,前一日下过暴雨,将所有痕迹掩饰干净,他寻不到骸骨,寻不到脚步,只有些许野兽的足印,便以为她葬身腹中。
后来也不是没在京畿附近找寻,恐她落入什么手中,可惜阴差阳错还是错过了。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他应该无比庆幸,庆幸有人照料她,这么多年不至于孤苦无依。
就是这样。
口忽然很干,程明昱再度拾起茶盏,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时候,老仆已沏了热汤来,见他喝完冷茶,顿时不悦了,
“老爷,您已不是年轻时候的身子,夜里喝凉茶,于肠胃不好,呐,老奴给您煮了一碗温汤,暖一暖肺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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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明昱木然看着面前的虚空,沉默许久方摇了摇头。
老仆见他神情比往日寥落,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家主的苦,这个令全天下所有人敬仰赞服的大晋朝廷第一人,也曾有年少的悸动,也曾有难以自持的风月。
那些兼祧的日子,他是唯一一个侍奉在家主身边的人,夜里提醒他日子到了,该去了,从不情不愿,磨蹭着时辰,到去的越来越早,回得越来越迟。
最后一次,那把焦尾琴都抱在怀里,迈出门槛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怀上了,往后不必去了。
他永远记得,把消息禀到家主跟前时,家主那一瞬的表情。
掩饰不及的失落,错愕,慢慢过渡到麻木的欢喜,就如眼前这般。
再后来,她去世了,那一扇小门,那一条幽深的甬道,那一间不大不小的琴房,就成了他自矜人生唯一的缺口。
心情不好,便抚琴,这是老仆伺候程明昱雷打不动的经验。
“老爷,该去琴房了。”他好心提醒。
程明昱往后靠在背搭,好像是陷在那里动弹不得,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仆心里错愕了一瞬。
过去再忙再累,他总要去抚一会儿琴,今日却不肯去。
蹊跷了。
这时,门外来了一人,是乙子部的首领,想是有事禀报,老仆就退下了。
那黑衫人进门来,将门掩好,来到程明昱跟前,拱手道,
“家主,云南王是昨日抵达的京城,陛下暂时还未见他,说是让他稍作休息,得了空再见,云南王这一回携妻儿进京...”
程明昱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每京城有重要人物入京,暗卫需打听清楚底细汇报给他,云南王进京是近来京城大事之一,是以乙子部首领主动前来汇报,方才他发现说到“妻”字,家主瞳孔明显缩了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是以顿了顿,半晌见程明昱没做声,方接着道,
“来的是幼子,今年七岁半,说是这位
续弦所生。”
程明昱手搭在圈椅扶柄,目光定着方才程亦安坐过的椅凳,眼眸缓缓眯了眯。
云南王上京的折子是从他手里过的,他当然知道这位“王妃”的底细,姓夏,原是云南王的侧妃,后来王妃过世后,被扶正,此次跟着云南王进京,大抵是要留在京城陪伴儿子做质子。
他万没料到,这位夏氏是夏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明昱揉着眉心自嘲一声。
“这位云南王妃的来历,清楚吗?”
暗卫摇头,“暂时就知道这些,若是您要查,属下这就遣人去一趟云南,将她查个究竟。”
程明昱那张俊脸陷在阴影里,淡声吐出两字:“去查。”
“是。”
又轻声禀报了几桩别的事,见程明昱没有吩咐,就准备离开,临走时突然想起一事,折过身,
“哦对了家主,记得情报提过,这位云南王妃擅琴。”
程明昱暗沉的眸光极轻地跳跃了下,眼底的自持一点点被抖落,
思绪也一下被拉得老远。
记得那是他们第三次还是第四次见面吧。
这一夜下着小雨,他比往回来的早一些,他从穿堂跨进她的院子,恍惚听见内室传来一段琴音。
他从小摸琴,只需听几个音便知这人深浅,从门口行至廊庑这一段,她就错了三个音,且这把琴弦实在不好,音质不够清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明昱摇摇头,行至门口,大约是发现他身影,里面的琴音突然断了。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老嬷嬷迎了他进来,他收伞交给老嬷嬷,撩开珠帘跨入东次间,她楚楚立着琴案旁,雪白的俏脸明显闪过一丝惊愕。
他明白了,今夜下雨,她没料到他会来,所以在抚琴。
他目光挪至琴案,一把并不怎么好的旧琴,琴弦也略有生涩。
夏芙察觉他视线,便当他不悦,毕竟他时间珍贵,每每匆匆来,匆匆走,一刻都不想多留。
她今日不曾准备,怕是耽误他时辰,于是慌忙往里让,
“您请进。”
程明昱猜到她在想什么,微微皱了皱眉。
难不成他就这么急不可耐?
他是有君子之风的,即便是为了子嗣,为了承诺,也不至于一点风度都没有。
他朝琴案走来,指着小凳,与她道,
“坐下,你方才错了音,我来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们第一次做床笫之外的事。
冷白的俊脸毫无波澜,语气也不见起伏,如同命令。
夏芙暗暗咬了咬唇,瞟了他一眼,默声挪过来坐下,只觉头顶压着一道严肃又锐利的目光,掌心都在冒汗。
看出她的窘迫,他忽然觉得好笑。
这样慌张怎么学得好?
“把你教会,也省得将来你不会教孩子。”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她听见这话,慌得一下就坐稳了,纤细的腰肢也挺得直直的,怯怯眼神覆满了坚定,
“我一定好好学。”
她现在果然学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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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安这厢出了书房,寻到陆栩生就径直登车回府。
路上,陆栩生见她脸色不大好,了然问道,
“怎么样,你爹爹什么反应?”
程亦安神色复杂看着他,没有说话。
陆栩生嗤了一声笑,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你爹爹寡居这么多年不曾续娶,除了那个克妻的传言,想必也有岳母的缘故在内。”
程亦安胡乱抓了抓脑,“罢了,不管了,”
一边是娘,一边是爹,手心手背都是肉。
细想一遭,她又开始自我安慰,“我觉得爹爹应该是自责内疚更多,给他一点时间,他能慢慢接受的。”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看着她满脸苦恼,揉了揉她鬓角,将她拉入怀里,
“别管了,他们的事咱们插不上手。”
程亦安扑入他怀里,鼻尖被他清冽的气息环绕,迷糊问,“男人真的有这么重的占有欲吗?”
陆栩生眸色忽然一阵幽沉,“嗯。”
“那我改嫁了,也没见你惦记我啊?”程亦安推了推他的肩。
陆栩生心乱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没有。
当年他在边关想女人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程亦安。
程亦安见陆栩生不说话,忽然贼贼笑了下,
“今日上午我在议事厅,三弟妹跟我说,王家那边给婆母来了信,说是王家下半年就要进京了,陆栩生,我可警告你,别给我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否则我跟大姐作伴,再挑个乖顺的小郎君。”
陆栩生这下是彻底慌了,紧紧箍着她的腰身,
“程亦安,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是那种三心二意,出尔反尔的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程亦安眼神有一搭没一搭撩着他,纤纤玉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似笑非笑的摸样。
陆栩生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我有什么你不满意的地方,你说。”
程亦安没说,舒舒服服靠着他胸膛歇着,“等见过我娘,过一阵子去程家,帮我长姐掌掌眼。”
那是给程亦歆掌眼嘛?怕是给自己寻退路吧。
陆栩生有一种危机四伏的紧迫感。
他真得跟大舅子取取经了。
这一夜回陆府安顿,翌日晨起便打点贺礼,准备去云南王府。
陆栩生刚从江南回府,皇帝给他准了两日假,这一日便在府上歇着,等着待会陪她去云南王府,程亦安这一下装了两车子礼,闹出的动静不小,被二太太王氏知道了。
二太太着人将陆栩生唤过去,
“你媳妇这是又要去哪?怎么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她年纪轻,你得说说她,这府里的事还管不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见母亲语气不好,严肃问她,
“母亲,府上是哪儿出了乱子?还是什么事耽搁了?”
二太太噎了下,
“倒也没有。”
程亦安在与不在,并不影响管事们积极当差,她赏罚分明,议事厅每日有人挂牌督促,明嫂子,李嬷嬷,如蕙等人各个帮忙盯着,再有柳氏和柏氏坐镇,不仅不出乱子,还很是井然有序。
陆栩生道,“这就对了,她事儿办得好,人又活的自在,不正说明她的本事么,有这样能干的媳妇,我以为母亲该自豪珍惜才是。”
陆家族人对程亦安的评价都极好,
“难不成母亲嫉妒她?”
二太太被儿子堵了一句,气得脸红,“我怎么会,我就是见她....”二太太说到这里叹了一声,指着东面的方向,
“程家长女和离这事,你知道了吧?”
“我当然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太太苦笑道,“就这两日功夫,程家上门提亲者比比皆是,还有人朝我打听消息,说是盼着我去程家说项,你说这....”
陆栩生见二太太吞吞吐吐的,“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二太太愁道,“我怕你媳妇不收心啊。”
陆栩生还是第一次在这位眼高于顶的母亲脸上看到了焦急。
可真是稀罕。
“您是担心我媳妇心不在我这,回头与我和离,改嫁他人?”
二太太道,“正是如此。”
程家长房条件太好,女儿
不愁嫁,那程亦歆哪怕带着个孩子,想要求娶的依然络绎不绝,且门第人才皆不差。
二太太第一次对程亦安有了危机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栩生深深望着她,笑得很是复杂,
“娘,您知道我媳妇为什么爱往程家跑吗?”
二太太问,“为何?”
“因为程家好吃好喝招待她,阖家拿她当宝贝,而陆家呢,婆母不甚疼爱她,上个街要问,出个门要管,她在这儿不自在的很,可不得往娘家跑?我这媳妇守不守得住,可不看我,而是看您。”
二太太结结实实给噎了一把。
她还想数落儿子,反而被儿子数落一顿。
见陆栩生看着她笑,二太太最终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行了,你也使把劲,早些让她生个孩子,她心就在这了。”
陆栩生轻哼,“等表妹进京,希望您还是这个态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太太脸一窘,“行了行了,不是要去哪儿吗,去吧去吧。”
夏芙这事,实在不好外道。
往后程亦安还要与云南王府往来,陆栩生需要彻底打消母亲的顾虑,于是认真道,
“母亲,实不相瞒,儿子在江南数度遇到刺客,曾蒙云南王的人相助,他于我有恩,前日他进京,我这不今日安排安安替我去打点,陛下将边防交给我,而云南王驻守南疆,往后我还有许多事需王爷从旁协助,所以,两府之间少不得往来,母亲心里当有个数。”
二太太一听才知道程亦安是为了儿子在周全,顿时心生愧疚,
“好了好了,母亲往后不再多问,你们去忙吧。”
收拾好了,程亦安这边携陆栩生去云南王府,路上就问他,
“婆母寻你去作甚?”
陆栩生现在学聪明了,夹在当中的男人就得两头瞒,“没事,说起王家的事,让我帮忙打点,我拒绝了。”
程亦安就没多想。
陆府坐落在时雍坊,与云南王府皆在正阳门大街之西,不过两刻钟便抵达,夏芙早收到消息,便吩咐府上婆子张罗起来,毕竟是第一次见女婿,她十分慎重。
巳时初刻,洞开的府门前,跨进来一双人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南王觉得那器宇轩昂的男人有些面熟,问侧旁的夏芙,
“阿芙,咱这女婿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好像见过呢?”
夏芙只告诉他,她有个女儿,昨日刚认女儿,说好今日带女婿登门。
夏芙笑道,“陆栩生。”
“谁?”
不等云南王细问,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已清晰映入眼帘,云南王一眼认出来人。
“陆国公?”
云南王委实吃了一惊。
陆栩生和程亦安先在台阶下朝夫妇二人一揖,旋即上台墀而来,早有婆子准备蒲团,陆栩生上前正式跟夏芙行跪拜大礼,
“小婿栩生拜见岳母!”
丈母娘看女婿向来是越看越满意,“快些起来。”吩咐嬷嬷给见面礼。
陆栩生接过递给身侧的如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起来,目光再次落在云南王身上,从容朝他拱袖,
“见过王爷。”
云南王可不是四川总督和两江总督,他几乎不受朝廷控制,很有底气地受了他的礼,携他入座,
“来来来,咱们翁婿今日不醉不归。”
“早知你是我女婿,江南那些逃窜来的贼匪就好处理了,你给我一封信不就完了嘛?”
陆栩生见他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女婿,头皮有些发麻,
“朝中大事,陆某不敢徇私。”
“不至于,不至于,对了,本王折子递进去几日了,陛下怎么还不得空见?”
陆栩生却知道皇帝这是给云南王下马威。
不过既然有了程亦安这层关系,陆栩生势必要替云南王斡旋,
“陛下这几日腰病犯了,王爷海涵,不过想必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了。”
陆栩生打算今夜入宫替云南王走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南王一路爬摸打滚上来,岂能不懂陆栩生的意思,
“那本王是沾了女婿的光。”
“不敢。”
云南王是豪爽之人,径直拉着陆栩生起身,往东面讲武场去,
“耳闻女婿武艺冠绝,本王一直心存钦佩,今日咱们切磋切磋。”
二人这般离席而去,程亦安就伴着母亲说私房话。
夏芙看着她大包小包送了不少东西来,立即嗔她,
“我们王府什么没有,还让你送?”
程亦安笑,“我担心娘亲初来乍到,采办不便,所以替您预备着。”
话落意识到她也曾在京城待过几年。
夏芙失笑道,“也确实变化很大,很多地名都没了。”
程亦安又问,“对了,皇后娘娘可有召您入宫?若定了日子,您可要告诉女儿,女儿陪您一道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夏芙不喜应酬,“王爷对外声称我身子不好,若有应酬也该会拒绝。”
程亦安明白夏芙的顾虑,
“娘,您不必因为过去的事而担心,您大大方方的,坦坦荡荡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女儿的事陆栩生皆知,他会护着我,而且程家这边...”
程亦安说到这里,小心望着母亲,嗓音也放缓,“我也与..爹爹通过气了。”
提到“爹爹”二字时,母亲眼底闪过一丝怔惘,很快如常地点点头,说好。
午膳过后,陆栩生告辞回了官署区,云南王去拜访故友,程亦安陪着母亲去后院说话。
今日的阳光格外烈,用过午膳,程亦安便来了瞌睡,母女俩歪在炕床上午歇,夏芙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夏日从不用冰,就连这炕床上垫的也是一块很薄的丝绸缎面褥垫,而非凉爽的牙垫玉垫。
夏芙团坐在一边,让程亦安枕着她腿睡,看着女儿如花似玉的脸蛋,忍不住轻轻揉了揉,程亦安昨晚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梦到母亲摔下崖,睡得并不好,这会儿人很困,迷迷糊糊倚着母亲说,
“我小时候常梦到您这样抱着我....”
夏芙心头一酸,泪水无声漫出,一直忍着不吭声,直到确认她睡熟,方深深吸了吸鼻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睡了不到一刻钟,程亦安热醒了,满头大汗。
夏芙像照看小孩儿一般,细细地替她拭汗,程亦安坐起身,呼了两口热气,“娘,您这屋子也太热了,夜里王爷受得了吗?”
夏芙手一顿,没接她这话,
“你衣裳都湿透了,带衣裳来了吗,要不换娘的衣裳穿?”
“带了衣裳来的。”程亦安吩咐如兰去马车取来备用的衣裳,跟着夏芙进内室换,出来时,她随意往床榻瞥了一眼,好似只看到一个枕头。
她与陆栩生睡觉习性不一,她喜欢用低枕头,陆栩生用高枕头,是以床榻上搁了两个。
不过也有夫妻共用一个。
云南王已有两个儿子,母亲又是续弦,这样的年纪也不知能不能生养,平心而论,程亦安是不希望母亲再生养,毕竟她身子不好,且曾犯过产后抑郁,只是没有孩子傍身,又担心母亲将来在王府难以立足。
“娘,您是什么打算?往后就打算养着二少爷吗?”
收拾妥当,母女俩重新挪到炕床边坐着,夏芙坐在床上,程亦安搬来一椅凳靠着她,她嫌床榻热。
夏芙知道她担心什么,温声回,“安安,娘亲已无生育的可能。”
程亦安愣了下,心口闪过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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