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动作僵硬，效率不高，但胜在不知疲倦。

碎石被一块块搬开。

终于...

在废墟的最深处，他们看到了。

陆天明残破的身体。

他呈一个保护的姿态，蜷缩着。

身下，死死护着一个穿着破烂校服、昏迷不醒的少年。

少年身上布满了灰尘和擦伤，但气息尚存。

而陆天明...

后背被巨大的落石砸得血肉模糊，脊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左臂齐肩而断，不知所踪。

脸上凝固着最后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释然的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的弧度。

苏晚晴的指尖深深抠进冰冷的碎石里，血混合着泥土，却感觉不到痛。

她望着陆天明最后凝固的表情——那个市侩、抠门、整天把生意经挂在嘴边的老头，此刻竟是一片令人心碎的释然。

“院…院长…”

她哽咽着，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焦黑的土地上，“你不是最爱钱了吗？你给我醒醒啊…奖金你还没拿到，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

一股强烈的心酸和愤怒几乎撕裂她的胸腔。

这个自私了一辈子的人，偏偏用命给她上了最后一课，告诉她什么叫人性，什么叫守护的信念。

她猛地擦掉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像淬火的寒铁，带着一种痛彻心扉后的冰冷坚硬。

“院长…我明白了…”

“我哭，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以后…我再也不要这样无力了！”

“我要变得…变得比任何人都强！”

“强到能护住我所有在意的人！一个都不会少！”

旁边四个老院长哭得像一群老流氓。

“操！老陆你这个王八蛋！”

周扒皮像头受伤的野牛，用头狠狠撞击着旁边的断壁，“你他妈算计了老子一辈子酒钱，最后给老子玩这么大？啊？！认栽！老子认栽行了吧？你赢了！你他妈是天下第一精明的老狗！”

“赢个屁！赢了个魂飞魄散！”

黄老邪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下去找顾焱那傻小子团聚了是吧？留我们几个老东西在这狗日的世界上继续受罪？你他妈太狠了！”

孙二愣子拄着崩口的剑，望着天上残余的混乱空间裂缝，喃喃道：“哥几个…给他弄块好碑吧…比给顾焱的还要好…”

周胖子一拳砸在焦土上：“......碑上刻啥？‘抠门一生，仗义赴死’？他妈的，他自己听了都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就刻…‘此处躺着一个又抠门又他妈该死的英雄’！”

“院…长…”

苏晚晴的意识终于到了极限，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呜咽，整个人软软地向后倒去。

许诺那巨大的、布满裂痕的骨爪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极其轻柔地揽住了她下坠的身体，像捧着易碎的琉璃。

可就在这一刻——

嗡！

深渊之门的光芒剧烈闪烁，召唤时间到了！

战场上那数千悍不畏死的f级e级亡灵，发出无声的哀鸣，像是被按下了清除键，化作一道道灰色烟雾，被巨大的深渊漩涡疯狂倒吸回去！

轰隆！

几乎同时，许诺脚下的大地猛地凹陷！

一个深邃到令人心悸、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紫黑色漩涡凭空出现！巨大的吸力死死拽住他的骨躯。

“master…”

许诺魂火剧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沙哑的骨鸣！

他庞大的骨架，连同怀中昏迷的苏晚晴，如同被无形的深渊巨口猛地吞噬，瞬间消失在漩涡之中！

只留下一圈焦黑的灼痕和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终焉腐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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