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观世总部消散于无声,他们躺在地上,狼狈得不像话。
大家身上多少都带着伤,但比起刚才的地狱,这点痛不足挂齿。
一个扎着头巾的保洁阿姨捏着扫帚走过来,皱眉打量着地上这几个衣衫褴褛躺得横七竖八的人。
顾千抬起脸,笑得疲惫又释然。
“阿姨,我们才拯救完世界,让我们再躺会。”
阿姨绕开他们继续日常的清扫工作,嘴里嘀咕:“现在的人喲,怪得很。”
街道逐渐有了人气,今天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没人知道昨夜的惊心动魄,也没人知道自己差点失去了什么。
但正是这份普通,才是他们拼死守护的东西。
顾千忽而觉得眼眶有些热。
他躺在地上,说话时眼睛眯着看向初升的太阳。
“吃早点去吗?”
回答得声音有气无力但格外整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不论是灵间、息世还是观世,他们的失败是必然的,他们追求完美规则,却否定了矛盾,可矛盾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
所谓无暇的规则,本质上违背了辩证法的基本原理,忽视了人的主体地位,而且阻碍了社会发展的动力,甚至脱离了实践检验,更是否定了人的全面发展。毕竟,任何制度和规则的指定,一定要尊重客观规律,重视人的意志,保持灵活性的同时接受实践检验,以全面促进人的发展为前提。听伟人的话呀!
以及,再有两章就正文完结咯!
鞠躬!
第52章昼阳
◎时代变了。◎
“去!”
伴随着这声怒喝,阿史那玄被踹得不受控制地后退,摔到滚烫的黄沙上。
阿史那玄磕破了手腕,可饥饿让他无暇顾及疼痛,他倔强地扬起头,却不是看那个踢自己的男人,而是看他身后。
那是一个简易的木棚,摊前挂着粗麻帘子,热风拂过时,帘子会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青稞面饼,羊油的奶香飘散四溢,摊子后面,一个戴着羊毛毡帽的妇女正揉搓着面团,不时将细碎的沙枣塞进去,她面前的油锅滋滋作响,又一批面饼被炸至金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孩子那双漆黑的眼直直地盯着那些面饼,将香味牢牢记住。
男人瞧他还敢看,恼怒地上前,还想要再补一脚。
阿史那玄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他在沙地上翻滚着避开,男人踩了个空,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男人愤怒地咒骂:“滚远点!你这个不祥的东西!”
阿史那玄始终没有吭声,站起来拍了拍沙子转身欲走,那个男人这才收回愤怒去卖力招揽顾客。
孩子没走开几步,摊后那个妇人小声地唤住他,她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男人,快速地从摊子上拿了个饼递向孩子。
阿史那玄看向那个金黄酥脆的面饼,又望向那个妇人。那双眼睛里浸满善意,像涵泽一样美丽。
他小跑过去,从微笑的妇人手里一把抢过面饼,转身融入熙攘的人群中。
暮色下,谁也没空注意这个小乞儿。
留雀河畔的集市人流熙攘,商贩们叫卖着各色货物,人声沸沸,依稀听见驼铃渐近,又一支商队缓缓走入这个沙海绿洲中的城邦。
这就是昼阳国的都城“留阳”,在昼阳国的语言里,这座城邦叫做“乌尔沙”,意为“圣水之城”。如果从高处看,留雀河温柔地拥抱着大地,两岸绿意点点,河水并不湍急,与其它支流一同汇入涵泽,涵泽足有数百座城邦那么宽广,这片沙中海在落日下恍若一面神仙遗漏的镜子,以最漂亮的角度映照天空的模样。再远处,是一排排土丘,昼阳国民叫它们“白鱼堆”,因为这些沙丘像是一尾尾巨大的白鱼,永远朝着风来的方向游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民用芦苇和粘土在河畔两边搭建屋舍,蓄养牛羊,袅袅炊烟融入渐暗的天色。
这就是昼阳国,拥有两万人口,是沙漠里顽强且闪耀的存在。
而在这样的傍晚,阿史那玄一如既往地踩着晚霞走过斑驳的街巷,最后轻车熟路地钻进乌尔沙外一座白鱼堆下面,这里是一处沙狐挖出来的小洞穴,他把这里挖大了一些,又在洞穴入口处放置了许多尖锐的木石碎片,每天都会加固一遍。
这样的小堡垒,住一个孩子刚刚好。
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但他知道自己曾经一定有过父母——没有婴儿能单独离开父母的怀抱活到能走路的年纪。在他有记忆开始,有个老酒鬼捡到了他,可酒鬼在三年前死了。
在昼阳国里,只有那个喝得颠倒天地的酒鬼愿意收留这个孩子,因为所有人都以自己深目勾鼻、黄褐色的头发和古铜色的皮肤为傲,这是大地赐予的颜色,更是阳光眷顾的标志。
而他,这个黑发白肤的异类,是被世界诅咒的孩子,不祥。
和所有孤儿一样,阿史那玄最初没有名字,商贩叫他“不祥之子”,孩童们叫他“白鬼”,偶尔,很少的时候有善良降临,那些人会因为他的黑色头发而叫他“阿玄”。
在昼阳国,每一个孩子都要经历“赐名日”,在那天,父母会带着新生儿到留雀河边,由祭祀诵读祝词,虔诚地把孩子的名字告知天地。
他曾经躲在芦苇丛中偷偷看过,他明白,名字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更是一个人被世界认可的证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所以他用昼阳国最普遍的姓氏加上“玄”字做名,在一个刺骨寒夜,偷偷跑到留雀河边,同样虔诚地告诉天地,这里有一个叫做阿史那玄的人活着。
他的名字和他的生命一样,是这个世界不可否认的事实。
阿史那玄将这个珍贵的青稞饼撇成好几块,拿起最小的一块,靠在洞穴里细细地啃。天高地广,孩子眼前是城邦,孩子身后是猎猎长风。
吃完后,他习惯性地捡起自己破烂的毛布毯,准备入睡。入夜的风沙很难捱,孩子必须要仔细地用这块毛布裹好自己,否则不晓得会在哪一个星夜里一睡不起。
可是今夜他稍有迟疑,放下了羊毛毯,钻出自己的小窝。
有件事,他在意了许多天。
就在他的小窝旁边,另一座白鱼堆下面,这段时间总是会来一个衣饰华贵的老人,他腰间有香囊,甚至还披着锦衫,脚上蹬着锦鞋,就像踩着云一样,划过沙地都没有声音。
而这些,都是商队从中原不远万里带回来的奢侈品。
他总是在入夜后抬着个本子独身过来,仰头看天很长时间,偶尔低下头在羊皮卷上写字。
阿史那玄不识字。
而且,头一回见到这个老人,他甚至还比对过有多大可能杀了他,再剥掉他的衣服去集市上卖。
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他终日食不果腹,瘦骨嶙峋,而这个老人即便须发尽白,依然能够在寒夜广星之下岿然自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下立判。
彼时的阿史那玄只会思考活下去与食物,又在好奇驱使之下凑过去看这个老人在写什么,对方似乎毫不在意这个多出来的旁观者。
即便阿史那玄已经凑到了面前,老人甚至都没抬头看他。
老人的手指就像被野风吹落的胡杨树枝那般枯朽,却能灵活地在羊皮卷上游走。陶制油灯里的羊油被烤得劈啪作响,光线跃动到羊皮卷上,那是阿史那玄从未见过的奇特笔法,每一个字都有棱角。
阿史那玄看得挪不开眼,完全被这些优美的笔画吸引,看得忘了饥饿与寒冷,忍不住凑过头去,脑袋几乎要抵到老者脸上。
他连着看了六天,老人偶尔会用笔杆轻轻挪开这个孩子挡光的脑袋,却默许他的旁观,在这个奇妙的体验里,两人从未说话,直到第七天,老人忽而说:“这是中原的文字。”
他问:“你看得明白吗?”
阿史那玄摇头。
“我喜欢。”
“喜欢?”老人抬眼望向这个孩子。
“你是说你喜欢这些字?”
借着陶油灯,阿史那玄眼底泛着异样的光芒,他指向其中一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到它们在起舞,身上有和白鱼堆一样漂亮的光芒。”
老人盯着孩子伸出来那根指头默了许久,最终放下笔,正儿八经地开始这场对话。
“我知道你,你不恨吗?”
阿史那玄说:“我恨,但更饿。”
老人笑了笑,问:“明天,你还来吗?”
很少有人会这么对阿史那玄笑,他不由警惕起来,反问:“你不来了吗?”
“我会来。”老人说完继续低下头写字。
于是在第八天的黄昏后,阿是那玄啃完手中的青稞饼,还是翻出了自己的小洞穴。
老人带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面,面条被炖得酥烂,肥瘦相间的羊肉块点缀其中。
阿史那玄眼睛都看直了。
“吃吧。”老人说。
阿史那玄问:“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人又那样笑了一回。
“因为你饿。”
阿史那玄接过面条,热腾腾的香味从他鼻子里钻进去,紧紧拉住了他的灵魂。
“我叫萨利赫。”老人说。
“以后,你可以叫我老师。”
阿史那玄倏然抬眼,确认了半天这个贵族老人没有在开玩笑,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同时,也是最好收买的孩子。”老人眼带笑意,指了指他手中的面条。
阿史那玄的本能在促使他把面条送进嘴里尽情咀嚼,但他始终没有。
他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位服装华贵的老人。
大多人的善意背后都是陷阱,有人会给阿史那玄一块食物,然后让他去偷东西;有人会给他一碗羊奶,然后让他去打架。
问题是,这样的人太多了,几乎塞满了这个流浪孩子的大半生命。
对阿史那玄来说,毫无缘由的善意,往往意味着更大的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吃吧。”萨利赫见他迟迟未动,劝道。
“面要趁热吃。”
阿史那玄这次直接放下了陶碗,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萨利赫说:“因为你饿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自己。你看着文字的样子,也让我想起我自己。”
阿史那玄上下打量萨利赫,皱眉说:“你是贵族。”
“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苦难之路。”萨利赫说。
“所有人都会受苦。”
阿史那玄不说话,他又看了看那碗面,然后抬起头,等待萨利赫的下文。在街头生活久了,他早已学会用沉默少言来保护自己。
萨利赫也不着急说话,把自己带来的羊皮卷在月光下摊开。有趣的是,今夜的白鱼堆依旧有来自旷野深处的寒风光临。
可这一老一小,似乎感觉不到冷似的,只有那碗羊肉面在倔强地冒着热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阿史那玄眼中,那些文字依旧在闪烁。
“你知道吗?”萨利赫说。
“当年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文字时,也觉得它们在发光。那时候,我蜷缩在一个马厩,饿得脑袋发昏,却被一个商队老人的书卷吸引住了。”
萨利赫目光变得悠远。
“我在最饿的时候,看到了最美的东西,就像你一样。那位老人教会我认字,如果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也教会你,我会为此而感激。”
老人温和的请求伴随着昼阳国的留雀河水声,拉扯着阿史那玄的手抬起了碗。
“等你用完餐。”老人卷起羊皮。
“我们就走吧。”
萨利赫带着孩子穿过夜色中的留阳城。
这座城市阿史那玄再熟悉不过,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脚印,他抱着自己的破旧毛布和剩下的青稞饼,觉得一切景物都变得陌生起来。
他们走过集市,穿过商队驻地,最后停在一间漂亮的院前。门柱上雕刻着精美的藤蔓,夜风路过时,会拉响门楣上的那串铜铃,连清脆的响声里都包含富贵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史那玄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怎么了?”萨利赫问。
“这是王族的住所。”阿史那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他认得这里,也没少在这里被打过。
萨利赫轻轻推开门,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点着油灯。
“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阿史那玄依旧没动,再次问:“为什么?”
萨利赫很耐心。
“因为你能看到字的灵魂。”
“人才有灵魂。”阿史那玄说,话里藏着一股倔强。
萨利赫认真地看着孩子说:“万物都有灵魂,文字不仅是符号,也是画面,是情感,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阿史那玄把这句话听进耳朵里,又放进肚子里,和那碗面条一起消化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以随时离开。”萨利赫看着孩子攥紧毛布的手指,温声说。
“我不会强留你,但如果你愿意,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好。”阿史那玄如此回答,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老人,又说了一遍。
“好的。”
最初,阿史那玄总是睡不踏实,半夜惊醒后需要一遍遍确认自己是否还在那间漂亮的屋子里。以至于白天总是没有精神头,但萨利赫从不催促。
这个老人像是由耐心建造而成的人。
不出三年,阿史那玄不仅能读写昼阳国的文字,甚至还掌握了中原的诗词歌赋,他爱那些山水,也爱那些花鸟。
之后,萨利赫开始教他感知天地灵力。
“世间万物皆有灵韵。”老师说。
“月辉,流水、走风,都带着天地间的力量。学会感知它们,就像你看见文字的灵魂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感知灵力并非易事,这次时间久了些,过去了四五年时间,阿史那玄开始能够看清月光的流动,能画出砂砾的轨迹,能预感到风暴的来临。
这个时候,老师又问了他:“阿史那玄,你还恨吗?恨大家对你的看法,恨那些曾经的伤害。”
阿史那玄认真地点了头,说:“会恨。”
他记得那些被四处提赶驱打的日子,听得见那些喊他“不祥之子”的声音。屈辱和冷漠,时隔多年,依然清晰。
老师并没有让他别恨,只是平静地说:“你可以边恨边爱。”
“你看。”老师指向远处的白鱼堆。
“就像这片沙漠,它无情地吞噬了多少生命,每年都有国民和商队葬送在里面,可它孕育了绿洲,也诞生了涵泽,它是伟大的老师,教会了昼阳国人如何在逆境中生存,就像曾经那些伤害你的人,教会了你如何自保。”
“阿史那玄,爱与恨是一体的,不要让它们分开,影响你。不论何时,恨的时候,要看得清爱,如果没能看清,那么,就从高处看。”
“从高处看?”
“是的。”萨利赫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像月亮那么高,看月光既能照亮前路,也能刺痛双眼。”
阿史那玄照做。
他把目光从自己痛苦的记忆上移开,瞧见商队们在茫茫黄沙中开辟的商路,丝绸、香料、珍宝来往于黄沙海之间,看见昼阳国人在酷热和刺骨冰寒交替中顽强又倔强的生命。
看清这是一个在艰难环境下生存的民族,他们或许保守、或许偏执、甚至能称得上野蛮。
但正是这种性格,让他们在恶劣的天地中生存下来。
“看到了什么?”萨利赫问自己的学生。
阿史那玄说:“我看到了这个国。”
萨利赫笑了起来。
阿史那玄又说:“很美,生命顽强的样子很美,这个国很美。”
萨利赫这次满意地点了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多年来,阿史那玄读过太多中原的诗文,也对那片土地充满向往。
云瑞国,一个能诞生这么多诗人的地方,一定有着无限风光。
“去吧。”老师没有留他,月光映照着他的白发。
“年轻人就该多看看世界。”
萨利赫从袖中取出一把莹白玉刀,交给爱徒。
“这是我游历中原都城时得到的,现在,它是你的了。”
阿史那玄珍惜地接了下来。
“不必担心我。”老师说。
“记得带些有趣的故事回来,我会准备好你最爱的酸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个老人,眼中永远带着慈祥笑意,用自己一双枯瘦的手在寒月下,拉住了一个小乞儿摇摇欲坠的命运。
阿史那玄摩挲着手里的玉刀,问:“会放果干吗?”
“当然。”萨利赫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知道你爱吃加了果干的酸奶。”
阿史那玄沉默地抹了一把眼,跪到地上,对老师行了一个父子的礼。
“去吧。”萨利赫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着昼阳国的骄傲去看看那个世界。”
老师说:“记得早些回来喝酸奶。”
阿史那玄离开昼阳国几天后,铁骑踏上了白鱼堆,胡杨林被烧毁,昼阳国的尸骸被尽数沉到了留雀河里,鲜血一直淌进了涵泽。
铁骑是绕了大半个沙漠过来了,没有撞上阿史那玄,他遇到了一支从沙漠返回中原的商队,商队中有个年轻伙计摔断了腿。阿史那玄略通医术,主动帮忙,中间也不爱搭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气度不凡,大家只当这个白肤黑发的年轻人是中原哪个家族出来游山玩水的少爷。
谁知那伙计伤口发炎,阿史那玄也染上了热病。
他在驿站里发起了高烧。
这场病来势汹汹,九死一生,驿丞在他床边焦急踱步。
“这位公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阿史那玄在滚烫中挣扎,他梦见自己还是那个白鱼堆下的小乞儿,梦见萨利赫教他写第一个字的样子。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热病是他和故国斩断联系的预兆。
又过了半个月,阿史那玄才重新有力气上路。商队的人感激他,坚持要同行。
走走停停,他第一次见到天昊城时,是个大晴天。
他仰头望着这座在文字中读到过无数次的瑞京,高耸的城墙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街道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天昊城,处处都流淌着诗书里描绘的繁华气象。
进城时,阿史那玄都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连忙掏出羊皮卷和笔,决定要把自己从现在这一刻开始看见的每一样事都记下来,带回去给老师看。
他是那样专注且热爱,以至于入关时都忘了拿出昼阳国的路引,而守城的兵卒查看了商队的路引,就去查看下一队了。
城中似乎是有什么乐事,街上都是欢声笑语。
商队老板听得稀奇,连忙拉住一个人打听。
与此同时,阿史那玄也转过去听。
“哎,你们怕是在路上刚好错开了,大军开拔数月,一路深入黄沙腹地,可算拿下了那个蛮夷小国!”
商队老板又问:“哪个蛮夷小国?”
“昼阳国呀!你都不知道,听说那个小国的人都长得丑陋,活该被剿灭!”
旁边立时有人附和:“可不是么?听说他们还会妖术,能呼风唤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奇了。”商队老板说。
“我也去过昼阳国,没见过妖术呀。”
“普通人肯定不会呀!是他们的诚邦里的打老师,叫什么……萨什么鬼,哎,名字也顶顶古怪,反正是个老巫师,可以预知天象,不过他被剥皮挂到留阳城门口了!”
商队老板听得啧啧称奇。
“那是值得庆祝,咱们又打赢了一仗!”他转头想问身边的小公子听过昼阳国没。
可身边哪还有人?
云瑞国的军队不仅攻破了昼阳国,还将所有国民屠杀殆尽,涵泽,那片曾经映照天空的镜子,如今成了两万生命的坟墓。
可是屠国虐杀究竟于名声不利,皇帝要掩盖真相,史官墨字一改,昼阳国竟然成了主动挑起事端的那一方。
阿史那玄站在云瑞城最高的楼台上,俯瞰这座奢华的都城。他再也看不见诗意风流。
天昊城里,权贵们醉生梦死,军队骄纵成性,朝堂阿谀奉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富贵之间,是一个腐朽的国度。
上不堪事,下无意志。
阿史那玄从未反驳过老师,但这一次,他认定,是老师错了。
在这样肆意掩盖虐杀的国度里,恨无法与爱并存。
他捏着自己的玉刀,恨透了这群生活安逸的人,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昼阳国那样恶劣的环境中求生的人们,如果能生根于这片富饶的土地,该是如何强大的国家啊。
而这样一个腐朽的国度,凭什么可以践踏昼阳国,践踏白鱼堆,践踏留雀河,践踏涵泽。
践踏……老师。
就此,天昊城的皇帝金殿中,一个叫做阳玄的术士逐渐崭露头角。
朝中大臣们对他讳莫如深,这个男子浑身带着一种平静杀意,可偏偏就是能得到陛下的信任。
他的崛起,在朝堂上蔓延了一场瘟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重臣一个一个倒下,却始终无人能说清这些事与阳玄有何干系。
又一次朝议。
这次,他把自己的锋芒对准了天昊城里那个最耀眼的将军。
季子衡。
这个年仅二十的将军已在南疆立下赫赫战功,此刻地位如日中天,凡与他对视,可见其人一双星目倒映天光。
阿史那玄对季将军的攻讦不遗余力,连朝臣都听得噤若寒蝉,偏偏这季子衡唇边始终挂着笑意。
退朝时,阴云低垂,细雨笼城。
阿史那玄走在湿滑的台阶上,想着这个棘手的将军。
正想着,脚下一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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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衡站在雨中,墨发被打湿,愈发显得且恣意且飘逸,这样的少年意气,耀眼得令人心惊。
“国师大人走路当心些,我虽不喜欢你,但也不能瞧着你当真摔个大马趴,别老想着坑人啦,多看看路吧。”
阿史那玄看着眼前的季将军,心中一凛。
他第一次见到云瑞国有这样的人——季子衡身上有龙气。
季子衡见他不言语,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手。
“不能吧,这么点气力也能掐疼你?”
未等阿史那玄回答,宫墙那边远远撑伞走来一个素衣和尚,也没靠近,在那喊了声:“玉华。”
季子衡立刻松开手,并着又叮嘱国师一句,一溜烟跑去和尚面前,动作轻快不已。
他伸出手给和尚看。
“哎哟,你看看,我最近捡了只小鸟,凶得很,上来就啃掉我一块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子衡语气里有显而易见的炫耀意味,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勋。
虽然嘴上在喊疼,可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意气风发。
和尚说:“你不去招惹它能被啃?”
“你从小就爱训我,还没训够啊。”季子衡笑嘻嘻地凑去伞下面。
“走走走,我带你瞧瞧去,你给它念念经,保不齐能让它收了性子。”
“给你念都没见有用。”
“这话多难听呀。”季子衡笑得清朗。
“全天昊城没有比我更乖的人啦。”
“是,乖得到处打架。”
“哈哈哈哈。”季子衡在雨声中大笑,扯着和尚袖子往前拽。
“快,你指定爱看,那小鸟和我小时候一样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玉华。”
“哎!这呢嘛,这边这边,小心脚滑,你说它会和我一样吗,听你说话会笑?”
“……”
雨声渐远,青灰色的宫墙下两道身影相携远去。
战前。
阿史那玄找上了季子衡。
“你这样为国尽忠,不觉得可惜吗?”
他没有打伞,雨水打湿了儒衫。
季子衡整理着甲胄,头都没抬。
“将军百战死,不为忠,为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此去,或许有去无回。”
季子衡笑了。
“为民而已。”
阿史那玄觉得自己都要有点疯了,他问:“改朝换代呢?”
“不是每个死都需要指向复仇或是改朝换代。”季子衡终于抬起眼直视这个搅弄风云的国师。
“你或许会觉得我没脑子,也会觉得我胸无大志。”
“国师,我知道这场仗是你的安排,除此之外,很多我都知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我要有本事戳破你,我早那么做了。但现在没时间给我一点点揭穿你的阴谋,而且现在说配不配,没用。”
“国师,这一仗我可能回不来了,但如果我不去,边城数万黎民一定都活不了。”
季子衡跃身上马,火光照亮了他甲胄上的雨珠。
“你们这些文官,应该看看百姓,真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军踏雨而去,声音是令人心惊的决然。
……
阿史那玄施法留住了季子衡的念想。
季家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无需他再多言什么,昏庸的皇帝自己就给季家扣了个叛将当诛的名头。
和尚跪殿喊了七天。
同年冬,旧僧化了新塔一座。
这是阿史那玄离复仇最近的一次,彻底拉断季子衡这根国之柱石,也是他赢得最漂亮的一次。
可是他并不觉得畅快。
哪怕他将自己当年没来得及拿出来的昼阳国路引摊开在皇帝面前时,他都不畅快。
自从收下了季子衡的念想之后,阿史那玄觉得自己出了问题,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开始……悲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恐惧于此,干脆把自己的魂魄和念想融在了一起。
待阿史那玄以为终于覆灭了这个王朝,他可以潜心于复活故国时。
那一树一鸟出现了。
阿史那玄在季留云身上看到了纯粹,他本能地厌恶这种纯粹,开始寻找最干脆的办法,创建一个永恒的昼阳国。
他开始研究如何不受感情束缚,在这样的痛苦中诞生了第一批辙人。
辙人的诞生,扩大了阿史那玄的野心,继而息世诞生。
他要创造一个永恒的秩序世界,在这个永恒里,留雀河将会长流万古,涵泽永世不竭,留阳城里那个雕花门廊里,永远会有老师准备着加了果干的酸奶等自己游历归来的学生。
可是,两千五百年,太长了。
长到,他看着信徒们虔诚地献上生命,心中只剩下冰冷的计算。
“老师,您说爱与恨是一体的。”阿史那玄对着手中的玉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我发现,只要足够强大,就可以超越爱与恨。”
直到观世诞生。
那些曾经追随他的人,到头来却背叛又否定他,甚至用他的规则来挟制他。
他追逐永恒的脚步越来越快,内心越来越空,那一树一鸟还在追着他不放。
阿史那玄越是追求掌控,就越是失控,连最后,玉刀都背叛了他。
多么可笑啊,他想,一个人的清白重要吗?
重要吗?
阿史那玄不记得了。
直到季济弘迎着漫天坍塌的规则捅了他一刀,他在这只鸟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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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看不见文字的灵魂,再也听不到自己的灵魂。
故国的呼唤逐渐模糊,磨耳,也磨命。
两千多年蹉跎,两千多年罪过。
阿史那玄想。
好想听故国说一次爱他这个迟迟未归的孩子。
这个孩子从未留住西沉的日落,也没能抓紧东散的流沙。
他把自己也弄丢了。
季留云虽然拿回了念想,但阿史那玄的魂魄始终没个处理方法,要是下阴间,就得合和师出马。
“一言难尽。”
陈巳合上怀表,他抬了抬还吊着石膏的手臂,咂嘴说:“丫的太倔,这我劝不了,我家老头来也不行。”
小古也来无往巷里凑热闹,戳了戳那团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戾气太重,不合和,下不去。”
顾千思忖道:“那就只能封印了。”
光球里的阿史那玄忽而大笑道:“你们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高高在上,只知道我们是边境蛮夷,可你们对我们何尝不是中原霸权!”
这是一个极致锋利的立场问题,实在难以回答。
顾千拿来一个碗,倒了酸奶进去,又加了好几大把果干,放去那团光球面前。
“现在十块钱就可以吃一大碗加了很多水果的酸奶,不需要战争,也不需要两千多年的坚持。”
季济弘被捆得像个木乃伊一样,靠在椅子上躺尸,即便半死不活,也不减输出。
“你他娘这个时候善良什么!”
灵球里也响起阿史那玄的嘲讽。
“别想感化我,没用,只要我有机会,我还会复国。”
顾千直接戳穿他:“你是为了国,还是为了人,你自己清楚。”
“没想感化你。”顾千现在不能用灵力了,他掏出一个纸人递给季留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把他魂魄弄进去。”
季济弘急了。
“我们之前也封印过他!他总是很快就破开封印了!”
“哦?”顾千挑眉问。
“怎么个封法?”
季济弘:“五马分尸。”
季留云:“大卸八块。”
“这就是你们时代的局限性了。”顾千摇了摇头。
“提到拆分,就只能想到剁成一块一块的。”
季留云望向顾千。
后者起身走进厨房,取出破壁机。
金属刀片反射着科技与狠活的光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时代变了。”
小古对此很欣赏。
“活阎王。”
作者有话说
来咯来咯!
鞠躬~
第53章所执
◎活着活着,就活下去了。◎
为将军正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时间太长,许多直接证据都毁在了过去。而且常态看法已成。
“铁案效应”面前,因为季子衡这个“叛将”身份几乎成了后世史书的标准答案,论断根深蒂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总有出奇的地方,两千五百年之内,中间偶尔会有几个朝代的文人或是史官,客观地记录这位将军,字里行间甚至透露着赞许与欣赏,没人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些人更改意见。
顾千明白,这是季留云和季济弘多年以来坚持的成果。
而这些零星的记载,为还原真相铺上了第一级阶梯。
现在,季留云手中虽然有足够的证据,但如何在不暴露自己是个妖怪的前提下展示这些证据,是一个需要谨慎处理的问题。
本来,偶尔出现这样的事,可以联系阴阳之间的相关机构,由他们代为出面。
可是季留云没有提过,顾千也没有建议。
谁都明白,这件事必须由这一树一鸟来亲自做。
观世一战之后,这条为将军正名的路他们走了半年之久,过程何其艰辛。
甚至,季留云还动用自己所有资产,成立了一个叫做“季文化研究”的民间研究机构,以机构的名义追溯历史。
声音逐渐传播开来,加上考古研究这些年来不断进步,许多新旧朝代交替的重要文献不断面试,根据研究院的推进,甚至还在许多地方志中,发现了一支名声颇好的军队。根据古云瑞国文字,将旗为“季”,根据出现的先后时间对比季子衡出战记录,都能有所对应。
整理可得:此军所到之处敌寇丧胆,却让黎民安枕,甚至将士们会卸甲执锄,助农耕种,行军扎营,不扰民居,反以粮饷接济贫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过之处,盛名大作。
而这样一支军队的领将是何为人,迅速引起了现代社会的讨论。
会是叛将吗?
叛将需要对百姓好吗?
叛将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随着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多学者和机构开始整理同一时期别国的文献,发现在对立角度上,能读出敌国对于这个季子衡又爱又恨的态度——爱是因为欣赏,恨是因为打不过。
这种来自于敌营或者中立方的评价很有说服力,但依旧不够。
单个出现的证据不足以完全推翻已有定论,需要多个独立来源的证据互相印证——历史需要非常严格的证据链。
但做了,多少都会获得回应。
因为影响和讨论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终于,在六月初找到了云瑞国后主的墓,同月,棺椁里发现了一封罪己诏。这位云瑞国后主在史书上留下的评价并不算好——昏君、懦弱、不思进取。他在位期间没有开疆拓土的功绩,却也勉强保持了朝廷运作,直到最后被敌军压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罪己诏落笔于亡国后,自明罪过,也说明自己听信奸佞折损朝中栋梁。
至于为什么要写这封罪己诏,以及这样一位亡国之君为什么还能体面下葬,历史学家众说纷纭,比较合理的大约就是,这是他的真心悔过,毕竟字迹上确有部分颤抖潦草。而他,是一个极其注重名声的皇帝,这封罪己诏是他给自己的历史形象留下的最后注脚。至于敌军,也就是后朝为何要给他体面下葬,这也是历史上一个为了名声的传统做法,尊重敌人,继而证明自己不是野蛮的侵略者,给亡国之君一个体面的葬礼,能最有效的衔接前后政权。
这封罪己诏,是一个残破帝王在最后时刻的话,也成为了季子衡正名的关键证据。
抹黑一个人,只需要当时的皇帝唇启唇合一句话,为他正名,一树一鸟坚持了两千五百年。
六月底,季留云以收藏家的名义无偿捐出了所有关于将军的旧物,其中就包括那柄象征了季家开国功勋的青铜剑。
七月中旬,发布会。
出发当天,小鸟激动得上窜下跳,甚至拿了好多小皮筋,拜托陈巳把自己的头发编成一条条小辫子,再仔细地束好。
甚至早半个月就挑好了自己要穿什么衣服。
自从得知终于到了发布会这一天,顾千数次听见季济弘趴在屋顶上哭。
忘了说,介于这边夫夫同居,所以季济弘含泪搬……到了隔壁。
而无往巷014号的另一个隔壁,原本被闻书兰和城长歌二老用来接近外孙,如今已经认回小顾千,这套院子就留给顾学养老了。
这不,顾学正敲着门催促快走,城无声给老人家开了门,用眼神示意院子里那队忙碌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鸟有陈巳捯饬,季留云的外在形象自然就交给了顾千。
“你再低一点。”顾千搓着手里的发胶,仔细不已地给季留云捋造型。
末了后退几步。
“你说你,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发型都不会弄。”
季留云笑道:“顾千大人教训的是。”
季济弘本来乖乖地坐板凳上,结果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居然当着人就开始啪塔啪塔地掉眼泪。
边哭还边念叨,哪里像个鹰,简直像只可爱的小麻雀。
顾千赶紧挥手让季留云去换衣服,自己抽纸巾按去小鸟脸上,陈巳不时出声提醒。
“哎,衣服哭湿了!”
树影婆娑,碎光落在每个人身上。
城无声按着想要催促的心情,把话咽回去好几次。
直到老槐树上的知了开始聒噪,顾学才喊道:“再不走要迟到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都忙乱起来。
顾千牵住季留云。
“走,给咱们将军正名去。”
……
将城博物馆今日格外庄重。
展厅之内,且古朴且肃穆。
穹顶上投着云瑞国的地图,随着时间推移,画面不断变化,那些曾经的疆域在灯光里显现。
两侧的墙边,是季留云和季济弘多年来收集的文物:战旗、甲胄、竹简、文书……
作为这个项目的最大捐赠者,主持人邀请季留云和季济弘上台采访。
“我们注意到两位季先生和季子衡将军同一姓氏,请问这其中有什么渊源吗?”
“或许真的有渊源吧。”季留云的声音沉稳且平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渊源,才让我和济弘坚持了下来。”
两千五百年的老树妖没撒谎,他们的确是因为这份渊源,才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主持人:“二位如今有许多名号,比如收藏家或者研究员,请问对于二位,最认同自己的哪一个身份呢?”
“一个尊重将军的朋友。”季留云回答,目光望向穹顶的投影。
季济弘立刻接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我是一个仰慕将军的小……朋友。”
“朋友”二字,在这个场合下实在显得过于朴素了些。
主持人愣了一下。
在这个喧嚣的年代,人们习惯于用各式华丽的头衔来包装自己,但面前这两位,明明有着那么多响亮的名号,却选择了最简单的身份。
偏偏这样的回答,更显分量。
“好一个‘朋友’。”主持人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二位能坚持这么久,因为朋友之间,从来不需要任何理由,对吗?”
季留云这次不再回答,只是沉静地微笑,季济弘早就抿紧了嘴——孩子搁那憋着不哭呢。
倒计时开始之前,主持人庄重地念了一段话。
“历史总是在不经意间留下痕迹,就像你我掌心的纹路,藏满了过往。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要在两千五百年后重提旧事?对此,我有自己的回答:因为正义不该有时效,真相不该有期限。那个宁死不负黎民百姓的将军,永远值得我们为他正名!”
“呜!”
小鸟终于憋不住了,顾千赶忙给他递纸。
他一边抹着脸一边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想哭就哭吧,没事。”季留云揉了揉小鸟的脑袋。
主持人不知道季济弘为什么哭,但季留云知道小鸟为什么而道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台下是来自不同地方的历史学者、新闻记者以及普通观众,他们都被这对兄弟的求证精神打动,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还能看见有人愿意为了一个真相如此激动,这本身就让人动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掌声响了很久,主持人看了看表,深吸一口气:“现在,很荣幸代表将城博物馆宣布这个展厅正式落地!邀请大家和我们一起倒计时。”
展厅所有灯光关闭,每过一秒,就亮起一片区域。
五。
穹顶上最先亮起,投影里缓缓展开还原云瑞国的城郭样貌,城墙、楼阁、街巷在投影中次第浮现,历史苏醒于此刻。
四。
展厅两侧的灯带犹如烽火狼烟一般逐渐铺展,红光蔓延融合,在空间中流动交织,勾勒出猎猎战旗,诉说往日荣光。
三。
放置着文献的展柜亮起,旧时泛黄的笔迹里,是追逐真相的漫漫长路,所有褪色的墨迹中,藏着无数个日夜的执着与等待。
二。
光线由远而近照亮整个展厅,恍若黎明初升,光芒穿透了两千五百年的迷雾,每一缕光线都带着历史的重量,在这个庄严的时刻,为一位将军带来迟到的公正。
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展厅的中央,厚重帷幕缓缓上升,露出里面的展品。
水晶展柜里,那柄青铜剑安静又悲悯地注视着每一个人。而青铜剑旁边那个防潮恒温的玻璃柜中,是那封从云瑞国后主墓中出土的罪己诏。
一柄剑,一封诏。它们并肩陈列,将军英魂和帝王悔意对话无声,青铜与麻纸,刚硬与脆弱,荣耀和罪过,恰似那个纷争时代的两面。剑身倒映在玻璃上,与诏书的影子重叠,像是历史在此刻抱成一团,将那些遗憾和遗忘都轻轻放下。
掌声。
发自内心的掌声,每一次击掌都是在为这迟来的正义献上敬意,季济弘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他挡不住心中的欢喜,激动得用力捶打季留云。
学者们满怀敬意地走上台来,镜头记录下笑声和祝贺声,季留云得体地回应着每一个握手和祝福。
顾千还在看穹顶。
投影此时播放到了复原的玉华山将军府。
青瓦白墙,庭院幽深,雨丝如帘,打湿了庭中老树,也打湿了苍鹰的翅羽。
苍鹰过一会就抖落身上的雨水,它歪着头,焦虑地问:“喂,树啊,主人今天会回来吗?明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树说:“会回来,他说会。”
没多久,苍鹰又问:“主人能今天回来吗?要回来了吗?”
仿佛只要它问得够多,答案就能趋近于它心中所想。
“会,他说会。”树依旧这样回答,坚定不已。
苍鹰扭头望向远方,只瞧见雨幕中灰蒙蒙一片,它说:“那我出去看看。”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它振翅,身影没入茫茫雨幕,自此一树一鸟的命在时光长河中激起波澜万丈,开始长达两千五百多年的漫长等待。
顾千凝视着穹顶上的投影,感受到了那天的雨,感受到了那潮湿而沉重的痛。
他忽而想起之前陈叔说的话:非人者啊,都倔。
他觉得有些心酸,又万分庆幸。
等顾千收回视线把目光穿过涌动的人潮,众人簇拥之处,那里,有一双眼睛等了他许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千对季留云微微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做得好。”
季留云勾起唇角,心头却早已又软又烫。
彼此之间,多凝视一秒,就多一个响亮的吻。
心越热,情越烫。
展厅里,有一处是古地图对照现在的卫星航拍地图。
一个醒目的“d3”标志吸引了几位学者的注意。
这个标志距离古云瑞国直线距离两千公里之远,有一圈很大的褐色地貌线条勾勒出曾经的沙中海,海水早已枯竭,只在地表留下一层凝结的痕迹,犹如历史写就的伤痕。
“奇怪。”一位学者用手指隔空描绘着那片曾经的水域。
“按理说沙漠文明依水而生,这么大一片水域,应该有过建制,而且算是云瑞国的边境,为什么在云瑞国记载中找不到这个国度的名字?”
“是啊。”另一位学者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那发现过文明迹象,只是文字没有记载。”
季留云拉着顾千缓步走近,目光落在那片曾经的沙中海上。
“有的。”他说。
“后主罪己诏里提到过,自己刻意掩盖过一个国度的真相,而我们‘季文化研究所’在整理文献时,发现过这个国度的记载。”
“哦?”
经过长达半年的持续性对外曝光,学者们都认可这个叫做季留云的收藏家语言的分量,当下听他这么说,不禁眼前一亮。
“叫什么?”
“昼阳国。”
这位金发男子笃定地说。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时,仿佛带了某种沉重的分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太好了。”学者们已然开始在脑中构建学术论题,也由衷感叹。
“如果真的能发掘出这段尘封的历史,那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对啊,古时候的沙漠文化,总是美丽而坚韧的,这样的生命对后世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季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如果各位愿意深入研究,那么。
‘季文化研究所’会倾力相助。”
说完后,季留云摇了摇头。
“功不唐捐,这个国度很值得被世界知道,却不是因为我,而是另有其人,他也很坚持。”
他字字有力,语气里藏了太多故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像是在讲一个沉默的约定。
说完之后,季留云就礼貌地朝几位学者点了点头,带着顾千去其他地方看看。
学者们看着两人离去,忽而有人问。
“哎,季先生拉着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他爱人吧?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你们这些人,那是顾千呀。”
“顾千?”
“是呢,去年一口气把全部家产捐给了慈善机构,将城最年轻的慈善家!”
“是他呀!”
“嗨呀,这么优秀的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了呀。”
“真好。”
这边议论纷纷,顾千不知道自己又成了话题中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千只想把这个老妖怪扯去角落里好好地抱一抱。
他盯着季留云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故作不悦地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太出名,这张脸很容易被惦记,我得把娶你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季留云捧着顾千的脸,在他眉心珍重地落下一吻。
“你是说要和我结婚对吗?”
又是这一招,明明自己心里门清,非要哄着人先说出口。
顾千这次才不惯着他。
“你不愿意?”
“哪里敢呢。”季留云笑吟吟地凝着人,面不改色地说。
“你应该在家里跟我说的,在这里,我有好多事不能做。”
顾千掐了掐他的手心。
“急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留云笑得很甜蜜,忽而正经起来,并着郑重其事地转了个身。
顾千:?
“刚刚你说那一遍左边耳朵听见了。”死鬼指着自己的右耳,颇为耍赖地讲。
“对这只耳朵也说一遍。”
这并不难满足,顾千却瞧见季留云盯着展厅里笑容凝固起来。
顾千顺着望过去。
两个穿着将城重点高中校服的少年站在青铜剑前面,其中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把外套随意地系在腰间,另一个少年肌肤莹白,眉眼恬静,似是生来就带着几分出尘的禅意。
他们就站在那里,仿佛一朵千岁莲终于等到了正确的时节。
季留云远远地望着他们,带着释然,目光里是一种看到命运圆满的欣慰。
两个少年的身影穿透时光,将军与师父,过往与现在重叠,宿命的轮回在此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是他们吗?”顾千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季留云说:“是他们。”
顾千又望过去。
这一边,活泼的少年所有笑意都褪去了,他眼睛红起来,把颤抖的手掌轻轻贴在青铜剑最外层的展柜上,仿佛触到了一个遥远的梦境。
“怎么了?”温润少年轻声问。
“我不知道,我就是,我觉得。”活泼少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悲怆,嗓子都变得有些哑。
“我高兴……又难过。”
温润少年望着好友,这个平日里摔断腿都笑嘻嘻的人,此时看起来当真心痛不已。
他正仔细斟酌的字句,想着一定要把人安慰好,结果没出几秒就听这人说:“咱们把剑偷回去吧。”
他嬉皮笑脸,哪里还见得着刚才的难受。
温润少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牢不舒服的,连想都不要想。”温润少年一本正经,甚至决定当场普法。
“你个小古板。”活泼那个想抬手去戳他的脸,被一把掌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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