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惠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飘渺,如同来自深渊的低语:“杯中春寒胜刀锋,笑靥藏冰十九重…它是这世上最冰冷、最凉薄的穿肠毒药…一杯下肚,保管让你…彻底怀疑人生存在的意义…”
【系统:宿主!别喝!那是物理+精神双重攻击武器!本系统检测到高浓度乙醇混合未知致幻因子!危险!!!】)
关青禾默默点头,眼神复杂,突然低声问:“老祝,你也想喝的,对么?”
这个也将两个人的关系给链接上,这眼神,这氛围,仿佛无形的绳索。祝一凡无奈又似被蛊惑,点了点头。【系统:完了!完了!彻底缴枪!】
那晚,祝一凡终究没能逃过“千里冰河”的致命诱惑。酒液辛辣如火,寒彻骨髓,烈度堪比医用麻醉剂,将他干脆利落地物理断片。
醒来时,他像个被世界遗弃的破麻袋,独自躺在酒吧二楼昏暗的包间里,头疼欲裂,仿佛有支施工队在脑子里搞爆破拆迁。
窗外,黎明的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锋利地划破了厚重黑暗的帷幕。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感觉自己像是刚从某个危险的异次元空间被吐出来一样。
3、
祝一凡像个被世界遗弃的破麻袋,独自瘫在酒吧二楼昏暗包间的沙发里。头痛欲裂,仿佛有支施工队正在颅内进行拆迁爆破,每一次心跳都牵引着神经剧烈抽搐。窗外,黎明的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锋利地划破厚重黑暗的帷幕。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感觉自己刚从某个混乱危险的异次元被狼狈地吐了出来。
喉咙干得冒烟,他挣扎着想坐起身找水。
“醒了?”
一个冰冷、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中响起,近在咫尺!
祝一凡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循声望去。
包间角落最深的阴影里,一个人影如同从黑暗中凝结出来。他背靠墙壁,姿态闲散却又带着精确的平衡感。逆着窗外熹微的晨光,只能看清一个挺拔消瘦的轮廓,面容模糊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浸在冰水中的刀锋,穿透昏暗,牢牢钉在祝一凡身上。
“谁?!”祝一凡瞬间清醒了大半,宿醉的眩晕被骤然升起的惊悚感驱散,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尽管他知道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带枪)。
那人影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半边脸暴露在清冷的晨光中。
霎时间,祝一凡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张脸!
那张在一年以前,从湖跺最高的七龙酒店一跃而下,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脸!
那句“谢谢你来看我飞!“还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关…关子沐?!”祝一凡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
“好久不见,祝警官。”关子沐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他走到沙发对面的扶手椅坐下,动作流畅得像一只慵懒的黑豹,手指间下意识地把玩着一枚银亮的硬币,硬币在他指关节上翻飞跳跃,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光。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祝一凡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表情:“看来,我那场高空自由落体秀,效果拔群?连你都深信不疑。”
寒意从祝一凡的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瞬间蔓延全身。“你…你没死?那跳下去的…是谁?!”
“一个无名的倒霉蛋罢了,”关子沐的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硬币在他指间倏然停顿,“面目全非,恰到好处。湖跺的警察和法医,效率很高,结论也很符合‘事实’。当然,这一切,”他微微前倾,那双冰冷的眼睛距离祝一凡更近了,“需要一位关键的时间证人。祝警官,你当时的在场证明,时间卡得堪称完美。”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酒精和某种冷冽气息的味道飘散过来。
祝一凡的脑子一片混乱,无数碎片翻涌:那天刺耳的警笛,围观人群的惊呼,警戒线内血肉模糊的尸体碎片,以及他自己那份确认关子沐独自进入顶楼、随后坠楼的证词…所有这一切,原来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你利用我?让我做你的‘不在场’证明?不对,是‘在场死亡’证明!”他感到一股被愚弄的愤怒。
“金蝉脱壳,总要有人帮忙按住那只空壳。”关子沐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效果不错,不是吗?所有人都以为关子沐死了,连同他背后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他指关节用力,硬币被捏得咯吱作响。
“眼睛?关青禾?!”祝一凡瞬间捕捉到了关键。
提到这个名字,关子沐眼中的冰冷似乎裂开一丝缝隙,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绪:忌惮、疲惫,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他沉默了数秒,才缓缓开口:“我那宝贝妹妹…她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湖跺双湖控制的负责人?表面上是我,但真正的核心引擎是她。我掌控服务器,她…掌控人心和疯狂。”他自嘲地笑了笑,“她那些足以让安全部门都头疼的黑客手段,你以为是谁教的?可惜,我教会了她如何驾驭代码,却没教会她驾驭自己内心的恶魔。
我不敢做的事情,她…敢!
“所以你‘死’了?就为了摆脱她?”祝一凡追问,试图理清这团乱麻。
“摆脱?呵,”关子沐摇摇头,眼中寒光闪烁,“是逃离她的精神控制。她快要成功了,把我变成另一个关山,另一个藏百鸣,和他们一起在污泥里打滚。高空坠落,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彻底切断她精神锁链的方式。让关子沐这个符号,连同她的控制欲,一起摔得粉碎。”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物理断链,最有效。至于落地前的最后一秒…那不过是一个精密计算的程序指令,‘大变活人’的魔术原理而已。”他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仿佛在敲击一个无形的键盘。
“程序控制?”祝一凡感到难以置信,“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段可以随时备份、替换的数据?!”
“在关青禾眼中,所有人都是可以被计算、被操控的数据流。”关子沐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我这么做,也只是以其人之道罢了。现在,死人关子沐终于获得了自由,但代价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祝一凡,“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顶着幽灵的名号,要把整个湖跺拖进更深的黑暗。她比关山、藏百鸣加起来都要危险百倍。聂风云的死,你以为仅仅是意外?”
祝一凡心头再次巨震,关青禾是幽灵?那个打败自己,让自己的好友陆正风锒铛入狱的幽灵?
关子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祝一凡,晨光勾勒出他苍白瘦削却异常坚定的轮廓:“我回来,不是叙旧。我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在明处吸引视线、能调动资源的人。而你,祝警官,你欠我一份死亡证明的人情,更重要的是,你有摧毁关山集团的理由,也有对抗幽灵的能力。现在,轮到我们合作了。”
他伸出那只刚刚把玩硬币的手,手指修长稳定,“一明,一暗。目标:埋葬关山的旧帝国,摧毁关青禾的幽灵王国。合作吗,祝一凡?”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利刃,等待着祝一凡的抉择。
窗外,黎明终于彻底撕裂了夜幕,但冰冷的光线无法驱散包间内压抑的死寂和巨大的阴谋阴影…
4、
祝一凡看着关子沐伸出的那只手,那只曾“死去”却又真实存在的手。宿醉的眩晕已被巨大的信息洪流冲刷得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荒谬感和被推至悬崖边的紧迫感。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而稀薄的黎明空气刺入肺腑,试图驱散“千里冰河”残留的寒意和混乱思绪。
“我们?合作?基础是什么?”祝一凡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锐利如锥,直刺关子沐那双冰水淬炼般的眼睛,“关子沐,我承认你玩了一手惊天魔术,也明白关青禾不如我想象的完美,甚至是个巨大的麻烦。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一个诈死利用我的人?又凭什么认为我会陪你玩这场…明暗游戏?”他刻意忽略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语气里充满了质疑,“说到底,你为什么选我合作?”
关子沐并未因祝一凡的抗拒而收回手,反而轻轻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了然。“为什么是你?”
“是啊,为什么是你!”
他重复着祝一凡的问题,指尖那枚银币再次开始翻飞,在熹微晨光中划出冰冷的轨迹。“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祝三痴’。因为和我一样,你他妈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批不肯彻底跪下的,固执得可笑的理想主义者。”
“‘三痴’?”祝一凡眉头紧锁,这个词像一枚生锈的钥匙,试图捅开他某些刻意尘封的记忆之门,“你他妈在胡扯什么?”
“胡扯?”关子沐笑容里的讥讽更浓了,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的眸子死死锁定祝一凡,“我来帮你数数,第一痴:痴迷文学。”
祝一凡心头猛地一跳。
“码字十余年,勤耕不辍,在那些虚拟世界里构建你的理想国,书写你的愤怒与悲悯。”关子沐的声音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祝一凡的保护壳,“你以为你后来被破格提拔,是因为你的专业能力多么惊天动地?是因为上面有人赏识你的才华?别天真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酷的真相揭露的快感,“是因为你那部逆天的连载小说,把藏钟那些人的龌龊事儿掰开了揉碎了写进去,影射得太过chiluo裸。他们如鲠在喉,坐立难安!提拔你,不过是一笔肮脏的交易!用你梦寐以求的体制内位置,换取你亲手删除小说,让那些见不得光的文字永远消失在网络。我说的对吗,祝大作家?”
祝一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咯响。那是他心底最深的隐痛之一,被关子沐如此chiluo裸地撕开。
关子沐毫不在意他的反应,硬币在他指间急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第二痴:痴迷计算机。苏省红盟的核心成员之一,技术过硬,一度志同道合。后来呢?你觉得红盟的路子太温和了?还是被鬼市那群魑魅魍魉彻底激怒了?你自起炉灶,拉起一票跟你一样很傻很天真的愣头青,成立游侠联盟!”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赞赏的嘲讽,“一群理想化的技术疯子,天真地以为能用键盘和代码荡平污秽!你们像飞蛾扑火一样冲向鬼市,试图撕开那层黑幕…结果呢?逼出了最强的‘幽灵’:我那亲爱的妹妹关青禾!撞得头破血流,联盟风流云散,一直欣赏你们风光无限的网安大队长陆正风成了阶下囚。这份‘痴’,这份近乎愚蠢的、不计代价的孤勇,是不是刻在你骨子里的?”
祝一凡的呼吸变得粗重,游侠联盟的溃败,战友们的离散,是他心中另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关子沐连这都知道!
“至于第三痴…”关子沐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秘而不宣的调侃,“痴迷塔罗。不,更准确地说,是痴迷算法预测,痴迷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确定性和命运逻辑。你成了体制内那些心照不宣的算法神棍。”他嗤笑一声,“多讽刺啊!那群整天把‘唯物主义’挂在嘴边的领导,一面苦口婆心劝你不要搞封建迷信,一面又偷偷摸摸找你,让你用那套算法模型给他们‘算’前程,‘卜’吉凶,‘测’对手。他们需要你这柄带着神秘色彩的‘刀’,却又鄙视你握刀的方式。是吧?你满足他们,又利用他们,在这荒诞的游戏中寻找一丝掌控感和…乐趣?”
祝一凡沉默了。关子沐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在他灵魂最深处最不堪、也最坚守的角落。他引以为傲的清醒或许只是一种更深的自欺欺人。
看着祝一凡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愤怒、难堪、被戳穿的窘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关子沐收起了讥讽,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和…郑重。
“祝一凡,我找你合作,不是因为你有多圆滑世故,也不是因为你手里有多少权力资源,作为关山的儿子,你的这些对我来说,就是杯水车薪。”他向前一步,再次清晰地伸出手,那只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可恰恰是因为你这该死的‘三痴’让我动容,你为了心中那点不肯熄灭的‘道’和‘理’,可以不顾前程提笔痛斥,可以飞蛾扑火自建联盟,可以用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方式在体制的夹缝里周旋!你忠于的不是哪个阵营,而是你自己那颗还没完全死透的、不合时宜的痴心,我说的对吧!”
“所以,我找你!”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宣判:“你,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顽固的、注定头破血流的理想主义者!”
“而这样的人…”关子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祝一凡,投向了那个潜藏在湖跺阴影深处的危险存在,“才是关青禾那种将一切都精确计算、将所有人都当作可利用资源的、极度自私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的天然克星!她可以预测规则内的一切,却永远算不透一个‘痴人’不顾规则、不计后果的反击!你的‘痴’,你的‘理想主义’,是我们对抗她那冰冷理智最锋利的武器!也是摧毁关山集团那腐朽根基最致命的楔子!”
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黎明的灰蓝色调正在被天光一点点稀释,但室内的阴影却仿佛更加浓重。关子沐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铸在祝一凡的心上,烫得他灵魂震颤,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破釜沉舟的吸引力。
最后的理想主义者?祝一凡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看着关子沐那只悬停在冰冷空气中的手:那只属于一个“死人”,一个比他更彻底挣脱了规则束缚的“痴人”。
良久,祝一凡缓缓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抬起了自己的手。
宿醉带来的沉重感似乎在这一刻消散了,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在他眼底深处重新燃起微光。
大两只手,一只冰冷稳定如同精密仪器,一只还带着宿醉后的些许虚浮,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跨越了诈死与欺骗的鸿沟,紧紧握在了一起。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有冰冷掌心传递的力量和无言的契约达成。
合作,开始了。
一明,一暗。目标:埋葬关山建立的鬼市黑暗帝国,摧毁幽灵和她的暗黑网络。
以理想主义之名,向这个冰冷的世界,发起一场绝望而疯狂的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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