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对着源赖清四人，他们再次深深一躬。

那躬身不再是僵硬的重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谢。

之后便是彻底消散在夜色之中。

破庙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篝火依旧在噼啪作响。

地板上，那八个被剑尖刻出的字迹，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微光，见证着刚才的一切。

清野悠呆呆地看着怨灵消失的方向，眼眶红红的，但嘴角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

源赖清则打了个哈欠，随手将“冷香”归入鞘中。

他感觉到气海中的“心月”雏形，比之前更加凝实了几分。

用“敬意”来化解怨念，这在母亲的修真功法里，被称为“德法”。

虽然消耗了一些精神力，但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好了，表演结束。”

他转身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重新靠着柱子坐下，又从背包里摸出一袋牛肉干，撕开包装，

“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藤原千夜看着源赖清那副泰然自若且不想解释的样子，又看了看月岛奈若有所思的表情，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月岛奈也重新盘腿坐下，但她没有再擦拭符咒匣，而是闭上了眼睛。

她脑海中，无数关于“古代力量”、“化外之民”的记载，正在与源赖清今天的表现进行着对比印证。

篝火的火光在破庙中摇曳，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清野悠很快便靠着墙壁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藤原千夜虽然闭着眼睛，但身体却依旧保持着警惕。

源赖清则继续嚼着牛肉干，感受着气海中“心月”雏形带来的温润感。

他吃完牛肉干，将包装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篝火里。

火苗瞬间将纸团吞噬，化为灰烬。

源赖清再次闭上眼，进入了打坐状态。

刚才的感觉还在脑海里回味。

将“敬意”这种虚无缥缈的情绪，融入到剑意之中，居然真的能化解那些怨灵的执念。

母亲手稿里记载的这种“德法”，效果好得离谱。

难道在这个世界，当个好人真的有什么隐藏属性加成不成？

源赖清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对。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关键不在于“敬意”这种情绪本身是正面还是负面，

而在于那一瞬间，他的意志是绝对纯粹的。

没有掺杂任何杀意、怜悯或者其他多余的想法，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对那些武士至死不渝的忠诚，表达一份发自内心的认可。

仅此而已。

母亲所说的“意志才是最强之剑”，原来是这个意思。

源赖清在心里默念着母亲留在手稿里的这句话。

他一直以为，这指的是杀伐果断的意志，是那种“你看我一眼我就砍你全家”的霸道总裁式决心。

杀伐的意志是剑，守护的意志是剑，愤怒的意志是剑，悲伤的意志是剑……

甚至，连刚才那份纯粹的“敬意”，同样可以是剑。

万千情绪，只要足够纯粹，皆可为剑。

这个念头就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迷雾。

气海深处，那轮原本还有些虚幻朦胧的“心月”雏形，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原本虚幻的轮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凝实。

仿佛由一团模糊的光雾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雕细琢，化为了一轮边缘清晰散发着清冷光辉的实体明月。

“轰！”

破庙之内，空气中那些浓郁到近乎奢侈的天地灵气，像是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疯了一般朝着源赖清的身体里倒灌而入。

源赖清此刻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之中。

奔涌而入的灵气，在他的引导下疯狂地冲刷着四肢百骸的经脉。

原本如同涓涓细流的灵气此刻已经汇成了滔滔江河，在体内奔腾不息。

炼气期与筑基期之间那道坚固无比的瓶颈，在这股庞大而精纯的能量冲刷下，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便被摧枯拉朽般地瞬间冲破。

筑基初期！

成了！

源赖清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发生了一次彻彻底底的蜕变。

如果说之前的灵气是“气”，那现在，就是“液”。

更加凝实，更加精纯，也更加……

随心所欲。

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去“影响”周围的灵气，而是可以真正地去“驾驭”它们。

这就是御物。

源赖清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所及的世界，仿佛被擦去了一层灰尘，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篝火跳动的每一缕火苗，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小尘埃，都尽收眼底。

他抬起右手，对着面前燃烧的篝火，伸出了一根食指。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剑意，自指尖一闪而逝。

没有声音。

没有能量波动。

篝火中，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粗壮木柴从中间无声地断裂开来。

切口平滑如镜，甚至能倒映出火光。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破庙的窟窿照进来时，源赖清缓缓睁开了眼。

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

爽。

筑基期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喂。”

一个带着浓浓火药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源赖清转过头，就看到藤原千夜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盘腿坐在不远处，

一双火红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在审视什么可疑物品。

“你……”她皱着好看的眉头，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源赖清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

“是吗？可能是昨晚睡得好吧。”

“别给我装傻！”藤原千夜显然不吃这套。

她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明明眼前这家伙还是那副欠揍的死鱼眼，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哇！源同学你居然又变厉害了！？”

清野悠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她看着源赖清，脸上是那种纯粹不含杂质的开心。

还是悠酱好啊，简直是团队里的良心。

源赖清立刻抓住了这个台阶，他对着清野悠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昨晚睡得好。”

藤原千夜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但又找不到任何发作的理由。

月岛奈不语，只是一味的思考。

于是精神饱满的四人再次上路。

按照地图的指示，再有两天的路程，他们就能抵达平安时代的核心——

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