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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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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喜恶。

朱振和魏琪两个没心没肺的傻子就当她接受了他们的推荐。

朱振过来人一样,煞有介事地品鉴道:“糕点里一定是沾染了女儿香。”

魏琪眼睛一亮,抚掌称赞:“是极是极,就是女儿香!”

他深信不疑,还自行举证:“我妹妹房里的点心,总要香些,不过我最爱吃的,还是我表妹屋里的……”

朱振所谓的“女儿香”,暧昧旖旎,即便只是随便说说,将家里的妹妹们拿到男人们淫乐的场合说,也不合时宜。

许仲山都听到了,扭向他们,难保别座人不会听到,有害女娘声誉。

许活打断:“你们不通俗物,恐怕不知道,厨房里庖膳的基本都是粗手粗脚的男人,亦或是干惯这些活计的婆子。”

“香吗?手艺精湛。”

两个爱娇多情的公子哥儿脸上纯然的笑容僵住。

他们一想到珍珠变鱼目,拂袖带香的纤纤素手变成带着男人汗臭的粗糙大手,嘴里的糕点滋味儿全变了,再也咽不下去,还有点儿想吐。

许仲山拿起来的糕点,也烫手一样放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微微颔首,给两人一个“不用谢她解惑”的眼神,转回头。

朱振和魏琪皆谴责地望着她的侧脸:“……”

显然,他们根本不想知道这种真相。

片刻后,朱振宽慰魏琪:“他这人最正直可靠,就是没趣,你别与他计较。”

魏琪点头,略嫌弃地睨许活一眼,悄声道:“六郎,与这样的俗人交好多年,你辛苦了。”

许活耳力颇好,深觉他们幼稚。

不过也留意到,父亲许仲山今日有些不同,安分了许多……

他们几人闲话的功夫,一群如各色鲜花般各有娇颜的女侍进来候着。

世子魏璋率先对许活父子笑道:“世叔,荣安,你们挑两个伺候。”

许仲山的眼睛已经在女侍身上拔不出来。

贵族子弟身边有人伺候也是寻常。

许活对外不近女色,没有拒绝,还认认真真地挑起来,“熏得什么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侍们见多了奇怪癖好的恩客,一一答了。

许活便选了个熏香淡的青衫女侍,恰巧,也是女侍中最貌美最清雅的一个。

许仲山一言难尽,但赶紧也挑了个模样极美艳身段儿极妖娆的女侍到身边。

不多时,靡靡之音响起,薄纱覆身的胡姬飘入,曼妙的身体舞动,舞姿充满异域风情。

其他人自然地揽上女侍的肩腰,摸上女侍的手调笑,眼睛也凝视着舞姬们的身体。

许仲山身边的艳丽女侍直接靠近了许仲山怀里,喂他喝酒,只是眼神时不时地勾缠俊俏的许活。

许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她当然也在看舞,但是纯欣赏,没有欲色。

其他人可不觉得许活是洁身自好,只悄悄嬉笑平南侯府的继承人可能是个还没□□的愣头青,不识其中的滋味儿。

魏璋吩咐:“柳娘,伺候好许郎君。”

跪坐在许活身边的女侍便是柳娘,她一双玉手轻轻拎起酒壶,倾身为许活倒酒时,更加贴近她,几乎碰到了她的手臂,但又没有实际接触,只是衣衫轻轻地撩过。

这是一种隐晦的暧昧的撩拨,很多贵客明明内里是个荤素不忌的,明面上却喜欢遮遮掩掩的那一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是头一遭来这种地方,不甚了解,但女侍说的那种熏香混杂在各种味道中,已经变了味儿,飘入鼻中,糟乱不已。

她屏息少许,在柳娘靠的更近时,制止,“不必。”

柳娘有些失落似的。

魏琪小声嘟囔了一句“暴殄天物”。

朱振说话随意多了,直接指着许活玩笑道:“白瞎了柳娘子,竟然伺候你这不懂风情的木头。”

许仲山这个亲爹一时沉迷美色,一时瞥见许活那头的动静儿,又看见什么可怕场景似的不受控制的一激灵。

世子魏璋老练地劝酒:“柳娘是这儿数一数二的娘子,最是知情识趣,不过你若是不喜欢,就再换一个,不要人伺候可不行,传出去岂不是我招待不周?”

他再转向柳娘时,态度则像是对一个小小的玩意儿,“许郎君今日要是不尽兴,便是你伺候得不好,该罚。”

柳娘双睫一颤,眼里盛着惧色,眉间轻蹙,祈求地望向许活时,瞳中如有秋水盈盈,动人心弦。

其他人看着,都不禁怜惜。

有可能是烟花之地的把戏……

许活冷静地看着,既没有寻常男子的怜惜,也没有女子物伤其类的同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位卑者而言,高位者的漠视,是冷酷的,柳娘在许活的视线下冰冻住。

魏琪不忍,“许郎君……”

朱振拍了拍魏琪,“荣安只是面冷,不会为难柳娘一个弱女子。”

柳娘也听到了,似是退无可退,轻咬着饱满水润的粉唇,重新举起小小的酒杯,微微颤抖着手送向她唇边,“许郎君~”

众人皆在看戏,猜测许活会作何反应。

许仲山见着柳娘一点点靠近,眼前出现幻象,阻挠:“她无需伺候……”

话音刚落,下一瞬,许仲山慑得瞪大眼睛。

许活喝了柳娘喂的酒,游刃有余,不见丝毫窘迫。

“啪!”

什么东西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脑子里的幻象具象化,他大哥代父行罚,荆条抽在他背上,断了……

然而许活没有任何狎昵忸怩之态,只是喝一杯酒。

她是青松一般凛然而不可亵渎的人物,一点点垂怜,柳娘眼里便不受控制地泛起感激和敬慕。

其他人眼中便是,檀郎娇娘,赏心悦目。

许仲山很难受,坐立不安。

柳娘又倒了一杯酒,颊上绯红,又再次靠向许活。

许活抬手,冷淡拒了,“一杯是宽仁,适可而止。”

弱者才会迁怒轻视更弱者,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贱籍,都可能成为撼动棋局的一子。

不过是随手为之地施展仁善……但善不能滥。

柳娘红了眼,哽咽:“许郎君可是嫌弃奴婢烟花出身?”

“世上之人,皆有出处,肉身不过是浮尘,心若琉璃亦可超脱。”

柳娘怔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自行拿过酒壶,自斟自饮。

许仲山舒了口气,又紧张地提醒:“少喝,莫要失态。”

许活越发觉得他怪异。

这时,主座上,世子魏璋哈哈笑道:“荣安果然是品行端正的好儿郎,国公府的娘子嫁予你,我这个做兄长的再放心不过……”

一语惊人。

许活倏地望向他,又猛地转向许仲山,目光灼人。

许仲山心虚地眼神乱飘。

朱振疑惑地问:“国公府和平南侯府议亲了?”

魏琪满脸迷茫,“不知道啊~”

世子魏璋见到许家父子的神态,直接挑明:“许世叔与我二叔饮酒时,定下了两家的婚事,难道许世叔还未跟府上说吗?”

朱振脱口而出:“公府二房不是庶女吗?怎么能配荣安?”

在他看来,许活就是尚公主都行,国公府若是拿庶女来结亲,也太瞧不起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璋立马道:“自然不是定下了庶女,只定了两府的婚事,具体人选还得两家详谈。”

现在不是嫡庶的问题……

许活满身寒气散不去,作出挽回,厉声质问父亲:“祖母和大伯对我的婚事早有打算,父亲早有所知,怎能擅自作为?”

许仲山硬着头皮,“我、我忘了……”

他何止是忘了跟府里说,他连她是个假儿子都忘了!

许活早知道今日宴无好宴,再三谨慎,小心应对,未曾想侯府最大的漏洞在这儿呢!

竟然才出孝就整了一波大的……

主座,魏璋忽然冷下脸,“平南侯府这是要出尔反尔吗?欲置我们公府姑娘的名声于何地?”

公府若是着紧府里姑娘的名声,如何会在青楼里说婚事?他们分明就是想要按头让许家认了!

许活不能认,“世子恕罪,此事有隐情,也需得禀明长辈……”

魏璋强硬道:“自然要禀明侯府的长辈,届时也要给国公府一个交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打了个摆子,忽然冒出一计:“要不……要不兼祧两房。”

一句话,世子魏璋表情都空白了。

许活多年磨炼的养气功夫也有些崩不住。

她是个女儿身!女儿身!

还兼祧两房……

“父亲还是想想如何对祖母和大伯交代吧。”

许活不再纠缠,起身告辞。

许仲山顾不上许多,慌乱跟上,匆匆离开。

朝岚阁内,余下众人小心觑魏世子脸色。

第3章

平南侯府,东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伯山大张双臂,一动不动,任由妻子伺候他宽衣。

他是个十分高大英武的中年男人,眉目深邃,眼神如鹰,不怒而威。

夫人文氏秀雅,只到他胸前,对比之下越发娇小。

“老爷今日面圣,陛下如何说?”

文氏关心地问。

许伯山道:“只是觐见,未说其他。”

“那何时能下旨封爵?”文氏解腰带的手慢下来,仰头问,“老爷会官复原职吗?”

“并无空缺。”

许伯山原是从三品的卫将军。

“也不知会安置到何处去……”

许伯山未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职一定会有,只是具体是哪个空缺,代表着何种深意,都是考量,不过这些,他不会跟一届内宅妇人谈及。

侯府的地位,文氏也不是真的担心许伯山的前程。

她觑了一眼夫君的神色,笑道:“我大哥在地方官绩好,这次回京述职,很有可能也升官。”

许伯山微微颔首,“以舅兄的官绩,可能平级留任京中或者调任到上州做刺史。”

文氏的大哥文鹤鸣也才不惑之年,已是正四品的中州刺史,调任到上州可升到从三品,不过京官比地方显贵,很多人情愿留在京城。

文氏自然也希望兄长留京,得了丈夫的话,欢喜之余,眼神中更有把握,试探地问:“母亲今晨才提过,让咱们对荣安的亲事多上心些,我突然想起我大哥家的馨儿比荣安小一岁,模样和教养都极好……”

“你娘家侄女许给荣安?”

许伯山思索时,眉间挤出两道纹路,神情并不是一听便乐见其成。

文氏以为他看不上娘家,笑容微僵,“若不是大哥回京,我也没这念头。我想着知根知底亲上加亲也是喜事一桩,老爷若是觉得跟荣安不般配,那便当我没说。”

“不是般配与否的问题,若是不般配,父亲何必为我求娶你为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侯爷当初便是看中江州文氏的底蕴,这样的世家家学渊源,可能会沉寂一时,却不会永远败落。不似平南侯府看着繁花似锦,可一来子嗣单薄,二来教养问题,子孙稍行不慎,就会走下坡路。

为了家族的传承,每一次选择都尤为重要,许伯山慎重道:“荣安的婚事,要多方考量。”

文氏的神情缓和,“自然要考量,我只是想着,我大哥他们一家回京,怎么也要见上一面,万一荣安中意,一双小儿女有缘呢?”

许伯山没有驳妻子的面子,微微颔首。

文氏展颜,说道:“若荣安随了老二夫妻的性子,哪怕他是咱们侯府唯一的男丁,我也不会提娘家的姑娘。”

二房夫妻的德性,许伯山很清楚,并无恼怒。

文氏说到这里,不禁感叹:“旁人家的孩子哪有荣安心性坚韧又稳重,小小年纪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看着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偏偏投生到二房去了呢?”

许伯山并无他想,“只要是侯府的血脉,有祖辈的血性,便是平南侯府的好儿郎。”

“好是好,”文氏满眼遗憾,“到底不是亲生的……”

许伯山沉默。

不多时,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大人,夫人,郎君和二老爷一起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奇怪,“他们怎么一起回来的?”

许伯山想得更深,道:“我去外院,不必等我就寝。”

文氏知道他们男人是有正事儿要说,便点点头,温柔叮嘱:“别太晚,我让厨房给你们炖了汤,喝一些。”

许伯山“嗯”了一声,换好常服,大步流星地离开。

外院书房,烛芯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打从“许仲山醉酒‘卖’了许活的婚事”,在这间屋子里说出来,气氛便极其可怖。

许伯山黑沉着脸,许久之后,怒火无法控制,喷薄而出,再不顾忌许仲山为人父的颜面,当着许活的面砸了个杯子。

“嗙!”

“啊——”

许伯山一个武将,任何一个物件儿在他手中都可能是凶器。

许仲山看见了杯子,可笨重的身体躲闪不及,尖叫一声,蜷缩着肥胖的身体,捂头呻吟,“疼疼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父亲挨打,许活不能坐视不理,劝道:“大伯息怒……”

许伯山抬手示意她别管,怒斥许仲山:“我再三耳提面命,叫你安分些,你寻常荒唐也就罢了,荣安的婚事怎能儿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要置侯府置荣安于何地!”

许仲山手紧紧捂着脑门,小声辩驳:“没有那么严重吧……”

此时此刻,他还有脸说这种话,许伯山怒不可遏,“你说得倒是轻巧!皇子争权,哪个成了,侯府都不会更上一层楼,可败了,阖府都要跟着遭殃。”

“府里根本没有打算争从龙之功,一心效忠陛下便可保侯府平安荣华,你倒好,才出孝就把侯府送到刀刃上去!还坑害了荣安!”

许伯山越发火冒三丈,又抓起另一个杯子。

许仲山吓得闭眼抱头。

片刻后,杯子始终没有砸下,许仲山才悄悄睁开眼,微微抬起胳膊张望。

许活拦住了许伯山。

许仲山立马露出“得救”之色。

许伯山见他这没意识到过错的混不吝样子,挥开许活,便上去踹了他一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诶呦”一声痛呼,跌倒在地上,球一样滚了滚。

许活慢半拍拦住伯父,紧接着对地上的父亲意有所指道:“父亲,这不是小事,一个不好,许是要掉脑袋杀头的……”

许仲山对“掉脑袋杀头”十分敏感,一激灵,惧怕完全碾压过不服,呼痛声都弱了几分。

看起来就像是醒悟过来。

许伯山胸膛几番起伏,到底顾念他是许活的父亲,斥道:“滚去祠堂,官牒下发之前,不准你再出来!”

祠堂什么都没有,进去便等同于禁闭,吃住皆简陋。

许仲山浑身都不愿意,眼珠转了转,却没敢说什么,费劲笨拙地爬起来,灰溜溜地逃出去。

许伯山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但转头又对许活道:“寻常他是不会服气的,今日还算乖觉,显然也不是毫无成算。”

许活却知,她父亲并不是知错,只是害怕了,害怕他自己倒霉没命,享不到荣华富贵。

许伯山道:“我动手,也是教他清楚事情严重,好谨慎些时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恭敬道:“希望父亲能明白大伯的苦心。”

许伯山欣慰她明事理,想起侄子的婚事,神情又沉郁冷肃,“方才你伯娘与我说,你文家表妹跟你年龄相仿,便以两家私下早已换过庚帖为由,推脱了你父亲口头答应的婚事。”

“岂不是得罪忠国公府和成王殿下?”许活不太赞同伯父的刚直之选,“况且,原本结亲是亲上加亲的喜事,若凭白牵扯进忠国公府和侯府的官司,便是勉强同意了,恐怕也会生芥蒂。”

许伯山不假思索道:“自然是要以你为先,眼下之急过了,日后侯府再行弥补。”

许活不语。

其实从胭脂楼离开,回府的马车上,她情绪已经平复。

对既定发生的事情追究过错自然是为了惩戒,但于她来说,如何扭转局面利于己更为重要。

许活说出她的想法:“忠国公府背后是成王,直接拂了忠国公府的面子,无异于打成王的脸。成王毕竟是陛下的长子,即便满京皆知他们行事霸道骄横,即便陛下不满儿子争权夺利,也不是臣子能随意鄙弃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伯山认真听着,并未因侄子年纪尚轻便轻视其意见。

许活道:“身为臣子,忠于陛下,为陛下分忧,理应也维护皇家颜面。”

她先后跟在老侯爷和伯父身边受教导,自然清楚,两人忠君,却也并非没有私心,侯府的前程同样重要。

许伯山跟许仲山说不愿掺和皇子争端,但他们心知肚明,侯府想要独善其身,极难。

“大伯,与其硬碰硬,为何不让侯府的委屈,为侯府换些利益?”

许伯山反对:“你难道想与忠国公府结亲?他们的行事作风,绝不是一门适合侯府的好姻亲。”

许活微微摇了摇头,“婚事落在何处且不说,只看眼下,不正是为侯府重回朝堂造势的大好时机吗……”

许伯山陷入沉思。

第4章

宵禁不可夜行,魏家兄弟三人宴饮至月上,便在楼里留宿,第二日魏世子直接去当差,魏二郎和三郎魏琪回到府里,正好是晨昏定省的时间。

忠国公府人丁还算兴旺,老国公病故多年,两个老爷和世子魏璋不在,老国公夫人的堂屋里还老老少少挤了十四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郎魏琮是二老爷婚前跟通房丫头生的,不甚受重视,在外能给长兄魏世子跑跑腿,在府里只有长辈们问话时才有存在感。

连带着妻子怀着孕,也得站在嫡母身后赔笑伺候着。

老国公夫人已经七十高龄,颐养天年,偏宠谁无需顾忌。她最疼爱小孙子魏琪,见着便对这个宝贝疙瘩嘘寒问暖:

“瞧你这脸……你向来娇贵,睡不惯外头,怎么不回家来?”

魏琪眼下疲累,眼睛却极亮,已经知人事了,性子还是天真无邪,依着老太太亲昵道:“祖母放心,睡得惯。”

这府里爷们儿吃酒,那是理所当然,更遑论有名头的。

老国公夫人只是不喜道:“家里什么都能安排,莫要觉得外头好,勾坏了性子。”

魏琪点头,“自然是家里好。”

他说话时,眼神时不时飘到老国公夫人身边。

老国公夫人夸他:“三郎最懂事。”

魏琪应了一声,终于耐不住急,冲着祖母身边关心道:“表妹,昨日可是又没歇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座侧,立着四个美貌的小娘子,分别是国公府的三个女儿和表姑娘方静宁。

方静宁的母亲魏玉妍是老国公夫人的小女儿,闺中极尽宠爱,后来老国公做主将她嫁给了义昌伯府的独子,方灏。

义昌伯府爵位非世袭,到方灏时,便要降爵承袭,家世上算是低嫁,但方灏实在出色,勋贵出身,状元及第,当年风头无两,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方家是巨富,太祖打天下时,方家提供大量财力支持,功劳不低于战功,因而得封爵位,方家前面两位老太爷都为陛下管着织造,也是到方灏,才终于得以转换门楣。

原本一切皆顺利,夫妻俩也琴瑟和谐,可惜命途多舛,方灏外放时染上恶疾,魏玉妍伤心过度,不到一年就跟着去了,留下一双年幼的儿女托付给了国公府。

此时魏琪一言,众人注意力皆投向表姑娘。

方家九岁的儿子方景瑜和世子魏璋的两个儿子坐在一起,担忧地望向姐姐。

方静宁一张芙蓉面上似玉生香,柳叶眉弯似愁非愁,仙姿玉貌、清新脱俗如白玉兰,面色苍白,更惹人怜。

她眼睫轻抬,张嘴便轻轻咳了两声,随即恹恹地回答魏琪:“不过是些老毛病,没有大碍。”

她幼时父母先后亡故,伤怀太过,落了点不大不小的毛病,一个思虑重,夜里难眠,一个稍稍吃些风便容易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夜便是如此,她今日才精力不济,脸色不佳。

魏琪听她这般说,还不放心,催促道:“表妹快回去休息,别再病得重了。”

老国公夫人笑容和蔼地望着一双小儿女,“知道你着紧妹妹,昨个一刮风,便教大夫看了,注意些便好。”

魏琪稍稍放心,看表妹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

方静宁垂着头。

老国公夫人一直想促成他们,在场其他人也都知晓,含笑看着两人。

唯有魏琪的母亲娄夫人眼里闪过不愉,故作心直口快地关心道:“静娘这几日便好生休养,省得咳症加重,老夫人挂心,若再过了病气给老夫人,你也得难过。”

寄人篱下,方静宁本就敏感多思,眼里一下子便不受控制地生出水意。

老国公夫人轻叱娄夫人:“哪里就那么容易过病气?”

娄夫人轻轻拍了拍嘴,“瞧我这不会说话的,静娘你别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强忍住情绪,冲老国公夫人一福身,半低着头如常道:“我也担心这个,来请安时便想跟外祖母请几日休,只是不好意思说,二舅母倒帮我开了口,我还要谢谢二舅母呢。”

娄夫人轻飘飘地夸赞:“你一向善解人意。”

方静宁便向老国公夫人行礼,提前回房“养病”。

方景瑜看着姐姐走出去,小小的手在袖中握成拳。

方静宁不是传染的毛病,姐妹们都不避着,午后,国公府的三个娘子便相约到她房里说话。

她们来时,方静宁正歪在美人榻上出神,听到动静身子不动,稍稍抬头。

美人抬眼那一瞬的风情,最是动人心魄。

三个娘子哪怕见惯了,也不禁呆了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房嫡出的三娘子魏梓月才十三岁,娇俏可爱,一团孩子气,傻傻地盯着她,“姐姐可真美。”

方静宁侧坐起来,“不过是皮囊,又有什么用呢。”

二房庶出的二娘子魏梓芊羡慕道:“怎会没用,姐姐未来的郎君定然会喜欢你。”

她容貌只能算是清秀,在姐妹中最普通。

大娘子魏梓兰取笑地睨了方宁静一眼,“有一个,稍后就该巴巴地过来了。”

她也是庶出,只是记名在继室国公夫人小王氏膝下,也充作了嫡女。

魏梓月捂嘴笑。

魏梓芊也露出几分暧昧的笑。

方静宁当着一起长大的姊妹们,小情绪才表露一二,“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没得教人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

方静宁不想说这个,打断大娘子的话:“方才我瞧你们神色有些不太对,像是有喜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兰不说话了,羞意和喜意在眼睛里轮番显现。

魏梓月挤眉弄眼,“还真教姐姐说着了,是有喜事儿,大喜事儿呢。”

魏梓芊有些拈酸道:“可不是,大姐姐好福气呢。”

方静宁聪慧,“难道是……”

魏梓兰脸更加红。

魏梓月直接揭晓答案:“姐姐走后,三哥哥说二叔和平南侯府的二老爷吃酒时定下了口头婚约,除了大姐姐,还能是谁。”

魏梓月年纪还小,国公府上下皆认为,大娘子魏梓兰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二舅舅?吃酒?”

方静宁听得糊涂,又有些不舒坦,忍不住质疑:“惯来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若能当侯府未来的女主人,魏梓兰才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出口维护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说出口的基本便是板上钉钉了,也不损害什么。”

方静宁听出她的态度,便转了话音,笑话她:“瞧你,还没嫁,便胳膊肘往外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兰羞恼,“好啊你,笑我,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她说着,扑向方静宁,挠她的痒。

方静宁纤弱,哪里拗得过她,躲又躲不开。

“静姐姐,我来帮你。”

魏梓月扑上去,说是帮忙,却是个搅和的,一下左一下右。

方静宁和魏梓兰都笑骂她是个“见风使舵”的,又说旁边的魏梓芊是个“隔岸观火”的。

四个姑娘顿时闹作一团。

魏琪便是这时候进来的。

正笑闹的姊妹四个猛然瞥见他,连忙分开。

方静宁气喘吁吁,面颊红润,眼睛水润,笑意未散。

魏琪看痴了,傻傻地盯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衣衫,她们玩闹有分寸,衣衫都还整齐,这才对放魏琪进来的李嬷嬷嗔怪道:“女儿家的闺房,怎地也不通报一声,就这样放人进来了。”

“三郎君不是外人,奴婢便粗心了。”

她回话的语气还算恭敬,但主子责备,竟还狡辩,方静宁有些不满,想发火又压下来。

魏琪回过神来赶紧赔礼,“妹妹莫怪李嬷嬷,有气只管冲我发便是。”

方静宁一扭身,坐在绣凳上,只不理会他。

魏琪立在她身侧,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另外三个姐妹对视一眼,稍作整理,规规矩矩地坐下。

三娘子魏梓月招呼魏琪:“三哥哥,你坐吧,静姐姐什么时候气你狠了。”

魏琪小心翼翼地坐下,“表妹……”

方静宁咬了咬唇,给了台阶,扭回来。

魏琪一下子欢快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眼睛转了转,又瞧了一眼大娘子魏梓兰,好奇地问:“三哥哥,你与我们说说那平南侯府的许郎君吧?他模样如何,为人如何,还有、还有……”

魏梓月露出些嫌弃来,“我知道你们爷们定是去那寻欢作乐的地方了,那个许郎君可是个风流的?”

魏梓兰紧张起来。

魏琪慌张地摆手,觑向方静宁,“去的是风雅之地,不似你们想得那般。”

方静宁低着头,看都不看他。

魏琪只得对姊妹们说起昨日跟许活接触的种种。

他说得越多,魏梓兰眼里的喜意便越浓,魏梓芊帕子搅得越厉害,而魏梓月托着下巴满是向往,“若是我将来的郎君也这么洁身自好便好了……”

“好自然是好的。”魏琪皱了皱鼻子,“就是无趣的很。”

魏梓兰问:“如何说?”

魏琪说了缘由,便是围绕那糕点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一说完,四个姑娘的表情都有些不好。

方静宁直接怒了,“你们这些男人为了享乐圈起来的腌臜地方,害了那样多的女子没有尊严的讨生活还不够,竟是连家中姐妹们的脸面也都撩进去踩。”

她气得不行,又想起失去父母,寄人篱下的苦楚,再绷不住,扑倒在美人榻上哭得凄凄惨惨。

二房庶出的魏梓芊不敢说什么,憋红了眼。

大房的魏梓兰和魏梓月也气恼。

魏梓月受宠,说话不那么顾忌,直接道:“我常以为三哥哥最疼爱姊妹们,没想到也轻浮的很,姐姐妹妹的名声都不顾了。”

魏琪慌乱不已,“我是无心的!”

他怕极了方静宁哭,走过去无措地哄:“表妹,表妹我知错了!”

方静宁泪眼朦胧地直起身,指着门,“你走!你离了我这屋子,我如今才不想见到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嬷嬷等下人听到动静,进来询问。

方静宁又伏回去,哭得细瘦的肩膀直抖。

魏琪还不想走,魏梓月撵着他先离开。

魏梓芊也小声劝说:“等她气消了再好好说吧。”

魏琪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屋子空下来,李嬷嬷一副为方静宁好的口吻,道:“娘子,您和三郎君青梅竹马地长大,想要嫁进来,可不能使小性子……”

她从前是想嫁的,如今却是……

方静宁满心荒凉,无声地流泪,并不理会她。

李嬷嬷无奈地摇头,“奴婢去叫人给您打盆热水,擦擦脸。”

片刻后,一个团脸婢女走进来,将热水盆放在凳上,半跪在榻边,心疼道:“娘子,您身子不好,别又哭伤了。”

方静宁捂着胸口,哭泣越是无声越是汹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她闹脾气吵魏琪的事儿在府里传开,娄夫人最不高兴,还特地跑到老国公夫人那儿说她这性子这不好那不好的,老国公夫人为外孙女开脱,说她是“孩子心性”,只是事后始终没有派人去关心过方静宁。

倒是方景瑜,下学了特地去看姐姐。

而方静宁哭肿了眼睛,不想他担心,只隔着屏风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并没有见他。

之后的几天,忠国公府内表面平静,府外,平南侯府和忠国公府之间儿女亲事上闹出的事儿,在国公府有心催动下迅速传遍京城。

满京都在议论这件事儿。

但舆论并没有完全按照忠国公府所想,他们占据有利的一面,平南侯府理亏。

许活那日的话也被有心人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平南侯府在唯一的男丁婚事上早有打算,可能私底下已经在议亲,只是被荒唐的亲爹坑了,才陷入到这样被动的局面。

而且有知情人透露,事发当日,平南侯府就请了大夫,许仲山的狐朋狗友派人去侯府请他玩,侯府也都告知近期不必再约他出来。

之前许仲山好不容易熬到出孝,玩儿得很疯,现在显然被关禁闭了。

也有人不解,以国公府的权势,平南侯府何必如此作态。

这时,人们的目光便聚焦平南侯府和唯一的继承人许活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南侯府如何紧张这唯一的男丁,许活如何出色,甚至她在国子监读书的同学也有各种佐证,她的成绩、人品、仪表相貌……颇多溢美之词传出来。

而她越好,婚事上出现这样的波折,京中便越是同情。

大家甚至开始关注侯府的动向,想要从中找出莫须有的侯府少夫人。

这种情况下,平南侯府便是选择拒了国公府的婚事,受到的损害也会小很多,毕竟先来后到,非我本意,拒绝是人之常情。

只是世人重信,仍然有许多人认为如果平南侯府真的拒绝这门婚事,便是背信……

平南侯府始终不曾表态。

各种似是而非的消息在京中传播,各种议论声,甚至波及到了成王的风评。

这期间,平南侯府按部就班地筹备着除服宴,然后在满京的观望中,送请帖到各家,也包括忠国公府。

忠国公府方静宁的屋子——

方静宁拿着请帖不解,“为何也有我的?”

李嬷嬷理所当然道:“许是知道您和小郎君在国公府,不能失礼,府里都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如此……”

第5章

三月二十三,诸事皆宜。

流言中的平南侯府敞开府门,大迎宾客,宣告回归。

许伯山对外称二老爷许仲山病了,许活随他在前院接待客人。

文家三日前归京,一直在忙碌,今日家主文鹤鸣抽空携全家——夫人高氏,长子长媳一家四口,次子夫妻,以及幼女文馨前来赴宴。

许活今日是主角中的主角。

从前她年纪尚轻,能否长成,长成何种模样皆未可知,这是她以一个即将成年的继承人身份第一次正式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侯府极尽心思。

光是一身行头,便是老侯夫人孟氏和世子夫人文氏精心打造,府中绣娘日夜调整每一个细节,才有了许活今日的亮相。

没有一味的珍宝堆砌,宝蓝底织金缎面窄袖圆领袍,白玉冠压色,脚踏乌皮靴,突出她的优点气质,贵而不张扬,利落又文俊,如松亦如竹。

而外在只是增色,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才真正突显侯府教养风范和她本人的风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氏打量着长大成人的许活,眼中显出纠结之色。

几年未见,文鹤鸣很是夸赞了许活几句,对她十分欣赏。

文家是正经姻亲,来得算是早的,随后又有其他宾客,他们不便多逗留,简单寒暄便入府。

侯府和忠国公府之间的婚事官司,前期一直是国公府方面态度强硬,谴责施压,侯府没有回应,后来乱七八糟的议论下国公府有些骑虎难下,侯府依然没有回应。

但这件事儿必然要有个着落。

贵族有钱有闲更是好热闹,听说侯府今日之宴邀请了忠国公府,猜测今日可能就会尘埃落定,基本上能来的都回帖表示会赴宴。

侯府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许伯山在与宾客言谈中透露,许活在侯府守孝期间,国子监读书之余,还兼顾着一部分府中外务,且为人自律,如此种种,他十分欣慰。

许活的表现也没有让伯父的话失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和侯府交好的武将,蒲扇似的手掌亲近地拍在许活肩上,力道明显不轻,但许活肩膀动都未曾动一下,身姿极稳。

有文臣与许伯山寒暄,许活也进退得宜,应对有礼,言之有物。

宾客们只觉得百般耳闻,不如亲眼一见。

宾客到了大半,忠国公府才姗姗来迟。

他们的马车出现在侯府门前,还未进去的宾客们注意力便锁定在两家人身上,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

好几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前,随后,下人们摆好脚踏,国公府的主子们依次走下来,全都是锦衣华服,男人们腰间环佩价值连城,女人们珠翠满头,富贵逼人,隆重非常。

老国公夫人辈分和诰命都极高,今日当之无愧地上宾。

许活跟着许伯山走出来见礼,有礼有矩,没有显露任何异样。

方静宁和魏家三个姑娘都好奇地偷偷瞧向许活。

忠国公魏高摆足了架子,下巴微抬,挑剔地打量许活几眼,语气骄矜吝啬地夸赞许活:“倒是个不错的后生。”

满头银发的老国公夫人手握着御赐的龙头拐杖,说长子:“你啊,对孩子们严苛惯了,这么好的孩子竟然也挑剔。”

随即老国公夫人满面慈祥地望向许活,眯了眯眼,伸出一只手,“好孩子,快过来我瞧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家人多,男丁几乎都在忠国公魏高身边,女眷则都在老国公夫人左右身后。

老国公夫人身边原先有两个人搀扶,一个魏琪,一个是大房的长女魏梓兰。

现在她抬起魏琪搀着的那只手臂,若是许活过去,和魏梓兰一左一右金童玉女似的,引人遐思;若是许活避讳着不过去,则难免有些小家子气。

魏梓兰娇羞地垂着头,拿余光悄悄看侯府的许郎君,越看越是羞喜,全浮在脸上。

方静宁察觉到周围人目光有些古怪,渐渐心不在焉起来。

许活眼神极正,丝毫没有偏移向其他女眷,大大方方地向前跨了一步,躬身执了个晚辈的大礼,而后不卑不亢道:“老夫人过奖,贵府世子气宇轩昂,二郎君谦和朴诚,三郎君纯挚光明,晚辈愧不敢当。”

魏琪最没心眼,得他这样的人物夸赞,明显精神抖擞了几分。

许活顺势便冲他一抱拳,随即道:“今日老夫人亲至,侯府蓬荜生辉,祖母许久未见您,早已恭候多时。”

只是稍稍打了个岔,时机转瞬即逝。

老国公夫人凝视许活一瞬,颔首,“我也想与你祖母一叙。”

许活退后一步,抬手作请势。

老国公夫人冲又把手递给孙子,然后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缓缓入侯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宾客们瞧着,眼神交换之间,更是啧叹。

一个家族,优秀的继承人,极难培养,继承人是庸才倒也罢了,若是出个败家子,轻而易举便可将家族基业败尽。

许活方才十七岁,便有如此风度,而且还文武兼修,文臣武将皆可走,侯府对其寄予何种厚望,可见一斑。

这种子孙,平南侯府定然是一步一虑,婚事上本不该出现差错,可惜有心人算计,可惜父亲未能正身直行……

不过有这种继承人,总归是福气。

不少大人对许伯山表露夸赞和羡慕:

“后生可畏,一表人才。”

“许大人,恭喜,后继有人。”

许活从始至终不骄不躁。

许伯山骄傲溢于言表。

而及至迎宾结束,六王两公五侯四伯,各大世家,甚至东宫都派了詹事府官员代为出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福祸相依,若没有忠国公府相助,侯府难有此时的空前盛况。

许伯山心情大好,对许活道:“你去招待你的客人吧,稍后再来我身边。”

“是。”

朱振早就在附近瞄着了,见许活终于落单了,连忙凑过来,“你可算是得闲了,我瞅你都累得慌。”

许活从容道:“我请了国子监的同窗,你可要随我一道过去?”

她这般说,便是外地来的寒门监生。

朱振撇嘴,“你跟那些寒门子弟交好做什么?还特地邀请到你家这样重要的场合。”

许活道:“同窗之谊,我为他们引见些人,日后我入仕,便是助力,各有所得。”

朱振不以为然,于他来说,寒门与他们有天地之隔,“助力”二字着实高抬。

他摆手,“我与他们说不来,我不与你一块儿了。”

许活并不勉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府请了个戏班子,戏台就在花园里,男客和女眷们隔着池塘,互不影响。

初春,白日里温度宜人,园中虽还未枝繁叶茂百花盛开,却别有一番生机盎然的春景。

许活在外院招待年轻的郎君们,花园里各处都有侯府的下人守着,不必担心冲撞。

老侯夫人孟氏便教小娘子们去园子里玩。

姑娘们各自跟关系好的手帕交结伴去逛园子,忠国公府的四个娘子,魏梓兰她们三个都有交好的勋贵家的姑娘,今日却不知为何一个晃神的功夫,就看不见影儿了。

姊妹四个便结伴而行。

魏梓月凑到大娘子魏梓兰身边,小声儿说笑:“大姐姐可瞧见许郎君了?是不是心里欢喜极了?”

魏梓兰红着脸,轻轻推她,“你这人,讨厌极了。”

魏梓月捂着嘴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和魏梓芊落在后头,安静地随着。

时不时地,她们会碰到一些小娘子,不熟的也就罢了,认识的,论理便是不熟悉也得寒暄几句。

然而那些小娘子很是奇怪,老远便会绕路,隔得远些,又会看着她们这里,咬耳朵说笑。

方静宁第一时间察觉到,以为自己哪里不妥当,可她又是个自尊心强的,越是不自在,越是不愿意示弱。

后来其他三个也感觉到不对劲儿了,面面相觑。

魏梓兰和魏梓芊纷纷察看自己,仪表没什么问题,还是忐忑。

魏梓月见那些小娘子还是瞅着她们嬉笑,“哼”了一声,径直走过去。

那几个小娘子一见,立马收回视线,装作她们什么都没做。

国公府的权势,宫里有德妃娘娘,还是成王殿下的外家,魏梓月是国公嫡出的女儿,这些加在一起,她立在几人面前,直接问:“你们方才可是在对着我们姊妹说笑?”

几个小娘子否认。

魏梓月柳眉一竖,还要质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握住她的手,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魏梓月不高兴,倒也听她的,顺着她离开,才气道:“她们就是说了!”

她们四个皆有同感。

一个人可能感觉错,四个人都感觉错了,那也太稀奇了。

魏梓兰咬唇,情绪不佳,“平白无故,坏人心情。”

方静宁劝道:“咱们又没有真的听到些什么,便是真的听到了,这是在别人府上做客,总归是不好闹出事的。”

魏梓芊附和:“是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不是在国公府。”

魏梓兰和魏梓月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尤其魏梓兰不想给侯府留下坏印象,也转过来劝说妹妹。

魏梓月忍下了。

可旁人这样的视线,她们都不舒服,干脆便决定返回长辈们身边。

女眷处,世子夫人文氏借着亲自带嫂子高氏去更衣的间隙,姑嫂两个人说几句体己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日你派陪嫁嬷嬷回去捎信儿,说侯府不愿意凭白牵扯咱们,我和你哥哥都觉得侯府仁义,当爹娘的,哪能不希望女儿的婚事十全十美?”

“不过今日见了你们家的小郎君,又真是挑不出不好来,似乎那点不美之处也无伤大雅了。”高氏满脸纠结,“咱们姑嫂不是外人,我问你句实话,你们家小郎君是个万里挑一的良人吗?若是的话……你没捎信儿之前,你哥哥就说过,若与妹夫提了结亲的事,咱们文家是宁可得罪成王和忠国公府,也愿意守信的。”

文氏却是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荣安的事儿,我家老爷有计较了。”

单就许活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品,还洁身自好,就胜过多少贵族子弟,如何能不可惜。

可再可惜,不成就是不成了,还是得早早断念。

文氏悄悄跟嫂子高氏讲了府里的打算,以及其中的利害关系,道:“侯府得表明态度,又不能得罪狠了,毕竟得顾及宫里……这才折中。”

高氏叹气,“我懂了。”

两个人回去,正好有一个今日在花园候着的婢女附在老侯夫人耳边说着什么。

老侯夫人神色不变地听完,微微颔首。

婢女安静地退下。

不多时,忠国公府的四个姑娘便返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有别家的小娘子待在长辈们身边,可她们几个的出现,仍然有些显眼。

几个姑娘教养很好,没有一个瑟缩小家子气的,但细看,也能瞧出几分紧张来。

老侯夫人招招手,叫忠国公府的四个姑娘到跟前来。

台上戏唱得再好听,也比不上现实里的大戏有趣。

她这一动作,女眷们的注意力皆从戏台上转了下来。

四个姑娘一齐到了老侯夫人跟前。

魏梓兰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强自控制着激动。

方静宁三人也都猜想,平南侯府的老夫人许是要看大娘子。

老侯夫人孟氏比忠国公府的老夫人小几岁,同样的满头银发,慈祥和蔼,但她说话要更爽利些,仿佛两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热乎道:“侯府冷清好几年,就那么一个小子,忙得一天到晚难见着人,我跟前若是有这么四个花儿一样的丫头,每日里不知道多欢喜,老姐姐真是好福气。”

老国公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家里的四个姑娘,笑道:“她们都孝顺,日日贴心陪伴,逗我开怀。”

转而说起许活,又是,“郎君忙些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笑着点点头,转向四个姑娘,雨露均沾,挨个随意地问了些话:“平时干什么”,“读的什么书”、“在侯府玩儿得高兴吗”……

其他不相干的女眷看得干着急,怎么迟迟不进入主题。

四个人一一答了,魏梓兰答得最是惴惴不安。

这时候又陆续有其他人家的小娘子回来,老侯夫人也都饶有兴致地叫到跟前,好似真的就想跟年轻鲜亮的小姑娘们说说话。

女眷们:“……”吊胃口,实在是吊胃口。

忠国公夫人小王氏也露出些许焦色。

老国公夫人老神在在,甚至还平静地看戏,至于到底听没听进心里,也只有她自己知晓。

而老侯夫人跟小娘子们聊完还要找她家里的长辈们聊几句,最后总要问一句定亲了没。

问头一个,女眷们还以为她有什么用意,待到问得多了,女眷们内心便没有波动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时候,老侯夫人又转回到国公府的小娘子,状似不经意地点了点方静宁,“老姐姐,你这外孙女我瞧着也好,还没定亲,你们家可是要留着亲上加亲?”

方静宁不由地揪襦裙。

忠国公府二房的娄夫人立马从事不关己的状态中出来,笑呵呵地开口:“老夫人您说笑了,我们府里一直打算给静娘挑个般配的郎君。”

方静宁霎时脸色微白,不敢表露出来。

老国公夫人脸色有些不愉,可为了府里的和谐,到底没有驳斥二儿媳。

方静宁见了,哪怕明知道外祖母心中,她从来都没那么重要,心里还是伤得震震疼。

与此同时,她满心的茫然,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魏梓月担心地看着她,对二婶这样不给方静宁留脸面也有几分不忿。

老侯夫人忽然拉住方静宁的手,喜欢道:“既然如此,不若老姐姐割爱,教您这外孙女给我做孙媳妇吧。”

“我喜欢的紧,正好我那二儿子也跟国公府醉酒定了口头亲,就她了。”

第6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南侯府老夫人的一句话,整个女眷席都静了。

方静宁骤然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懵得彻底,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人说了什么,她似乎都听不见了。

脸色苍白的人换成了魏梓兰。

每个人的声音,每个人的表情都放大,变成了令她难堪的利箭。

她禁不住红了眼眶,但她不敢当众失态,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否则府里绝不会饶了她,她日后也再难有好名声。

方静宁回过神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攥住身边魏梓月的手。

不能往大娘子那儿瞧。

哪怕她们先前的表现已经露出破绽,现在也不能转头,会将夫人们的注意力转到大娘子身上,对她的名声有碍。

有一丝挽回也好……

方静宁紧绷着身体,魏梓月则因为她的动作,下意识地瞧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忠国公府其他女眷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如芒在背。

方静宁模样是好,可单薄细瘦,一看就不像是个好生养的,况且还是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福薄之女。

娄夫人就是因此,才不愿意向老国公夫人妥协,同意她和儿子魏琪的婚事。

老侯夫人不过是见了方静宁一面,能有多喜欢?

平南侯府这是宁可要方静宁,也不娶魏家女。

今日过后忠国公府就会成为京中的笑柄。

何其难堪。

老国公夫人握紧龙头杖,老脸生疼。

她体面尊荣了大半辈子,这么大岁数,被一个侯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婚事从一开始就是国公府推动,平南侯府从来没答应过,更没有定过人选,也是他们自己说方静宁没定亲,国公府打算为她找一门好亲,老侯夫人相中她,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国公府颜面受损……

平南侯府一点儿没受影响,还得了好名声。

好!真好!

老国公夫人满腔的怒火压在胸口。

气氛诡异而紧绷,各府的女眷悄悄交换眼神,按捺着激动。

戏台上,戏子唱着“盟约百年,如花美眷~~~”

老侯夫人笑盈盈道:“这可真应景。”

女眷们挂着笑脸,内心皆在腹诽:戏是老侯夫人点的,应不应景……可不是她说了算吗?

老侯夫人笑呵呵地问老国公夫人:“老姐姐,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我夸一句大,我家荣安一表人才,你们府上是中意的,我也喜欢方小娘子,正好教各府做个见证,今日就给两个孩子定下,如何?咱们喜上加喜。”

方静宁手冰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温热的手掌圈住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方静宁手上一片暖意,心里的冷却驱不散。

身为女子,只能随波逐流,自己的婚嫁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老侯夫人期待地看着老国公夫人,等她答复。

各府的女眷们也都看着忠国公府的老夫人,无人有心情听戏。

平南侯府继承人的品貌有目共睹,先前对侯府施压逼他们承认婚事的是国公府,如今反过来,侯府要结亲,只是结亲的对象不是魏姓,他们若是不同意,国公府就没脸了。

老国公夫人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一副为外孙女高兴的神色,道:“静娘能有侯府这样的婆家,是她的福气,我再没有不同意的。”

老侯夫人眉开眼笑,直接拔下手腕上的陪嫁玉镯,往方静宁的手上套,“好孩子,收下吧。”

方静宁慌乱地看向外祖母。

“收下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笑得仿佛真心实意的欣慰。

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房娄夫人没婆婆那么好的养气功夫,看着这一幕,表情都不太自然。

方静宁怔怔地看着手腕上价值连城的玉镯,没有任何喜悦,心底像是有一块空洞,拉扯着她。

侯府和国公府这场戏,直到戏台上的戏停了,才传到男人们那头。

忠国公一瞬间脸色铁青,若不是老国公夫人命人传话的时候三令五申要他顾念大局,他就直接甩手而去了。

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忠国公府的笑话。

国公府的人都格外难熬。

唯独魏琪不知道,他跟朱振等人玩儿得乐不思蜀,宴席结束,登上国公府马车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琪和老国公夫人一辆马车,马车门一合上,老国公夫人的脸色便彻底沉下来,冷若冰霜。

魏琪脸上的笑意还在,有些奇怪地问:“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他是个天真的性子,一向和方静宁好,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当场闹起来。

是以老国公夫人看他一眼,没有说出来。

后面的马车上,是方静宁她们四个娘子。

魏梓兰打那时之后,连个眼神都没往方静宁那里移,上了马车,便眼睛下垂,一言不发。

姐妹之间头一次这么僵。

方静宁看着大娘子,欲言又止。

三娘子魏梓月和二娘子魏梓芊小心翼翼地瞧俩人,随即彼此眼神示意。

魏梓芊一向是姐妹们的影子一般,多数时候有话都藏在心里,哪敢在这时候出声,小幅度地摇头。

魏梓月抿了抿唇,试探地出声:“大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兰身子一扭,侧身对着她们。

方静宁见状,鼻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

魏梓月挪过去,揪着大娘子的袖子道:“大姐姐,这事儿怨不得静姐姐,是侯夫人……”

魏梓兰呛声道:“是侯夫人看中了她!我当然知道,不用你们一再提醒我丢了好大的脸,一起看我的笑话。”

姐妹们谁会笑话她?大娘子这样说,实在伤姐妹们的心,可三个人听着她声音里的哭腔,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尤其是方静宁。

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鲜少闹矛盾,如今这般,方静宁自然也有委屈,哽咽道:“早知道今日是这局面,我便不来了。”

魏梓兰心里难受,语气很冲,“你得了便宜,难道我还要恭喜你不成?”

方静宁脸上一行清泪滑落,“阖府都说亲事该是你的,如今莫名落在我身上,外祖母舅舅舅母们又该如何想我?我们姐弟无父无母受着国公府的庇护,今日之后府里得多少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忘恩负义?我才是没法儿在府里做人了。”

魏梓月义愤填膺道:“谁敢议论主子!”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人看中的地方?那样的场合,那么多夫人娘子,日后少不了指指点点,这么些年的姐妹情不要也罢,省得你们受我牵连。”

方静宁说完,也扭过去,默默垂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寄人篱下,向来生怕别人说他们姐弟如何,更是从没在姐妹们面前流过眼泪,这时候这样伤心,魏梓月魏梓芊都有些慌张。

魏梓兰听她的话,冷静了些,面上露出些许愧疚,可又放不下面子开口。

魏梓月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劝和,最后气道:“最坏的还是平南侯府,还我两个姐姐落泪!”

平南侯府,正院——

“阿嚏!”

老侯夫人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定是忠国公府那老婆子在骂我。”

一场宴席结束,府里其他长辈各自都有要收拾的,许活送祖母回来休息,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平静道:“祖母是替我受累,晚些时候我请父亲多抄几卷经,为您挡灾除祟。”

孙子在跟前,儿子也得靠后,惹祸的儿子更得哪凉快哪儿待着。

老侯夫人纵容道:“就该让你爹多抄几卷经,要不是他,你的婚事得咱们家精挑细选,哪里需要这样委屈。”

老太太这些日子心里头都掐着股气呢,她最疼爱的孙子婚事遭人算计,国公府又如何,侯府这么些年屹立不倒,也不是能随便揉圆捏扁的。

老侯夫人想起来更气,“侯府愿意给他们颜面,是咱们有礼数,不愿意给,他们能耐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轻抚了抚老太太的背,劝慰:“福祸相倚,祖母不必太介怀。”

“我是心疼你,怕你心里有疙瘩。”

许活答得毫无疑义,“没有。”

老侯夫人轻叹:“国公府可恶,你爹也可恶,外头勾心斗角,最受牵连的是国公府那几个无辜的女孩儿,我瞧着,都是好姑娘……”

她为了家族,做了也不会后悔,只是依然怜惜。

而许活很冷静,“国公府的权势足以弥补名声上的瑕疵,只要他们稍有爱惜女儿之心,都可以解决。”

如若至亲都不爱惜,她更不会愧疚。

许活安抚祖母,“您若是心中负担,便让我爹再多抄几卷,为国公府的娘子祈福。”

老侯夫人毫不犹豫地点头,“抄!日夜抄!”

祠堂里,二老爷许仲山冷榻寒衾里蜷着,接连打了好几个响亮的喷嚏。

正院,老侯夫人冲孙子眨眨眼,戏谑:“那方小娘子模样极出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神色淡淡,“没注意。”

老侯夫人恨铁不成钢,“白长一副好模样,小娘子可不会喜欢你这么无趣的性子,怎么给咱们府里开枝散叶?”

她拿什么开枝散叶?

许活绕开,“过几日国子监休假,我去打两只活雁,纳彩筹备便要劳累祖母和伯娘了。”

“对对对,是得提前打雁,总不能黄道吉日选好了,带着野鸡提亲。”

第7章

魏琪到底知道了方静宁定亲的事。

当时是就寝前,他院子里两个婢女凑在一起悄悄议论,说表姑娘抢了大娘子的婚事,攀上了好人家……

魏琪不相信,“表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可能嫁给别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自小便爱与姊妹们亲近,总爱凑在姊妹们中间,哪里受得了表妹另嫁他人,外衣都没穿,直接冲了出去。

夜色下,四个姑娘住的院子——

往日里姐妹们说话常要到很晚,今日大家心里有隔阂,早早就回了各自的屋子。

院门紧闭,忽然被敲得砰砰响,院内乃至于周围都惊了魂。

魏琪拍打着院门,伤心地哭喊:“表妹!表妹!”

院门微微打开,守夜的婆子惊道:“三郎君,怎么这时候过来?”

魏琪向来对年纪大的婆子们没什么怜惜,直接挤开门,闯进去。

“三郎君!”

婆子惊呼一声,又不敢硬拉,只能用手臂挡。

魏琪跑到方静宁的门外,哭着喊:“表妹,是我!表妹你见见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硬闯,婆子松了口气,劝道:“三郎君,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魏琪不理,仍然喊“表妹”。

屋里,方静宁在第一声喊时便从床上惊坐起,听清后,心脏开始急促地跳,周身发寒,直冒冷汗,“不准开门!”

她喝了一声。

守夜的李嬷嬷手停在门栓前一尺左右,回头不赞成地说:“娘子,这夜里风寒大,三郎君在外头,再冻病了……”

方静宁听着魏琪的喊声,紧紧抱住腿,并不理会她的话。

外头,魏琪守着门,嘴里一声接着一声“表妹”,不看到她不罢休似的直愣愣地盯着。

婆子婢女们小心地哄他劝他:“三郎君,表姑娘睡了,咱们明日再来……”

其他三个姑娘的门接连打开,魏梓兰、魏梓芊、魏梓月裹着披风出来。

“三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疾步走过去。

大娘子魏梓兰训斥下人们:“都干什么呢,怎么不拦着三郎君!”

下人们动作大了点。

魏琪挣扎,又大声呼喊:“表妹——”

魏梓芊一脸焦急,小声道:“三哥哥,你快回去吧,表妹要定亲了,不能这般……”

魏琪仍旧不愿相信,“骗人的……”

整个人却晃了晃,好像要碎了。

魏梓兰询问过下人,得知已经有人去找老国公夫人,但这黑灯瞎火的,由着他继续在这儿闹实在不像话,一咬牙,道:“带走!”

有主子发话,婆子们这才敢动手用力拉魏琪。

魏琪不过是个娇贵的小郎君,根本挣不过干惯活儿的婆子们,被架着远离方静宁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表妹!”

他使劲儿扭向方静宁屋子的方向。

魏梓兰气急,“魏琪,你若是想静娘讨厌你,就继续闹!”

魏琪哭闹声一息,惶恐的眼泪挂在下眼睫,“表妹,你当真会讨厌我?”

方静宁的屋子里,无声无息。

魏琪眼里的光渐渐黯淡。

魏梓兰对婆子使眼色,婆子们立马带他离开。

魏梓月走到方静宁门外,小声叫门:“姐姐,他走了,给我们开门吧。”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

三个娘子对视一眼,匆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床榻上,方静宁死死地咬着左手背,泪流满面,哭得压抑颤抖。

“静姐姐……”

魏梓月小跑过去抱住方静宁。

魏梓兰也抛开白日的不愉快,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

魏梓芊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女子,处处小心,怎么还是这么苦?”

她们锦衣玉食,比她们苦的女子多不胜数,方静宁只是难过,她的表哥啊,为何这样了?

她刚到国公府,是魏琪对她亲热,教她不那么惶惶不安。

小的时候,姐妹们私房话,总觉得世上最好的郎君,也就是魏琪的模样,温柔、体贴、重情……

情窦初开时,她也因外祖母的话,幻想过和这样的表哥长长久久的幸福生活,届时她便不是寄人篱下,而是真的是属于这个家。

情之一字,最是深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已经可以成家,魏琪怎么不长大呢?

整个国公府都因为魏琪的闹腾睡意全无。

这不是小儿女的私事儿。

二老爷魏志发怒要打他,“混账东西!”

魏琪失魂落魄地躲都不躲。

娄夫人跑过来一把搂住儿子,护在身下,“要打就打我吧!”

二老爷魏志指着她骂:“慈母多败儿!你起来!我今日非要教训他!”

娄夫人抱着儿子不松手。

“把夫人拉开!”

二老爷魏志喝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人们不敢不从,上前去分开母子二人。

娄夫人抱紧魏琪,其间魏琪一直行尸走肉一般。

“闹什么!”

一声极具威严的喝声突然响起。

老国公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进来,走到二儿子面前,质问:“你打他作甚!他至情至性,只是舍不得妹妹,何错之有?”

二老爷魏志能教训妻子,却不能指责母亲,满脸无奈,“他做了这样的事,传出去,旁人如何看咱们国公府?”

“吩咐下去,府里的事儿,谁敢传出去,乱杖打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人都知道,如何瞒得住?”二老爷魏志苦劝,“咱们倒是无妨,总得为宫里德妃娘娘和成王殿下考虑吧?这逆子犯了错,若是不多加管教,日后难保不会惹出更大的祸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国公夫人亦有气无处发,被他点着,“我早就与你们夫妻提过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你们推三阻四!若是他们两个订了婚,平南侯府怎会相中静娘?”

二老爷魏志无言以对。

娄夫人低着头,不甚服气。

她怀里,魏琪有了反应,眼神里闪过不甘。

老国公夫人敲了敲拐杖,看着二儿媳道:“若非你们妹妹妹夫去了,恐怕是你们巴巴地贴上去,人家愿不愿意选三郎做女婿还未可知。”

方静宁的爹方灏那是惊才绝艳之辈,若不是福薄,必定前途无量,那时二房就算是国公府的,凭魏琪无功名无爵位,不见得够得上人家的千金。

但这个事实,娄夫人十分厌恶,她晓得不能在此事是顶撞婆母,只幽怨道:“母亲责怪我们,我们夫妻心里也愧疚,可我总觉着那两个孩子是个捂不热的,这么多年在外家住着,永远跟咱们隔着一层。”

“从前他们表兄妹那样好,如今一有了好婚事,便这样不顾情分,任由三郎伤心难过,我这当娘的,心该有多疼啊~”

她说着,捶打胸口,眼泪不停地流。

老国公夫人瞧着孙子丢魂的丧气模样,亦是心疼不已。

“母亲,现在说这些无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老爷魏志指着魏琪,“是已成定局,国公府本就丢了脸,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再影响声誉。”

老国公夫人沉默。

二老爷魏志直接吩咐:“看好了,不准他再靠近姑娘们的院子。”

他说完,请走老国公夫人,转身去妾室屋子睡。

娄夫人哄着魏琪在偏房躺下,回到正房后,没忍住,砸了一个花瓶。

陪嫁的宋嬷嬷小心劝说:“您小心割了手。”

娄夫人满脸的厌恨,“倒叫她一个孤女捡着一门好婚事,她也配!”

另一头,偏房里,魏琪侧躺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没入发间。

他一夜未睡。

第二日一早,婢女们伺候魏琪起床更衣。

魏琪满脸倦色,眼睛红肿,眼里都是红血丝,一看便是彻夜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娄夫人见了,心疼极了,“你这不是伤娘的心吗?”

往常二老爷住在妾室那儿,她都要气得吃不下饭,今日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精心照料他用早膳。

魏琪情绪低落,几乎没出声,母亲喂什么就吃什么,不过并没有昨夜的痴态。

娄夫人依着他的性子道:“先前你不是说喜欢娘身边的杜鹃吗?娘让她去你房里。”

魏琪装作听进去,定了一瞬,才继续喝汤。

娄夫人心情更放松,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想通些,好娘子多的是,娘和你祖母必定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

魏琪一言不发。

伤心需要时间愈合,但年轻郎君的真心又能有多长久。

娄夫人只当他情绪平静了。

饭后,魏琪要出门。

娄夫人没有多想道:“散散心也好,娘给你拿些银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琪很顺从地拿着一袋银两,准备出门。

小厮问:“三郎君,咱们去哪儿?”

魏琪只低声道:“出府再说吧。”

主仆一行几人径直去外院等车马房备马车,等候的功夫,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出现。

“三表哥,你要去哪儿?”

魏琪有心事,吓了一跳,“景瑜?你、你怎么没去上课?”

国公府有自己的小学堂,专门为小郎君们请了一个举人先生,方景瑜和国公府嫡长孙年龄相仿,便一同读书。

方景瑜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逃了学。

他没回答魏琪的问话,只追问:“表哥,你要出门吗?”

魏琪眼神飘忽,顾左右而言他,“我、我心情不好,出门走走……”

方景瑜眼里掩饰不住的愤怒,只是魏琪没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昨天是魏琪在姐姐那儿闹,坏姐姐的名声,他有什么资格心情不好?

方景瑜不喜欢魏琪,从这两年姐姐经常因为他难过就不喜欢,经过昨天,更不喜欢了。

小厮来报,马车备好了。

魏琪叫方景瑜回去,他要出门。

方景瑜不走,还跟着他,“表哥,你带我一起出门吧。”

魏琪立即拒绝:“不行。”

方景瑜瞪着他,戳穿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平南侯府的许郎君?”

魏琪瞪大眼睛,“你、你、你……”

他是个很好懂得人,根本没长大。

方景瑜都比他心智成熟,威胁:“带我一起去,不然我喊人过来了……”

魏琪瞬间慌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连一个九岁的孩子都能拿捏他。

魏琪没有办法,只得带着方景瑜一起来到平南侯府。

一夜过去,侯府便彻底恢复平静,没有一点昨日喧闹宴席的痕迹。

魏琪带着方景瑜贸然登门,守门人请他们在门房等候,让人进去通报。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来人回话,请他们去许活处。

外院,练武场——

许活手里舞着十斤重的长棍,举重若轻,动作干净利落,身姿轻盈。

每一个招式都带着强烈的破风声。

魏琪和方景瑜出现在练武场侧,不受控制地张大嘴巴。

许活余光扫到二人,做了个收势的动作,手臂一甩,长棍飞出去,落下后,精准地插进兵器架的空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山趋于稳定,武将的作用便会降低,很多武将出身的勋贵哪怕祖上力能扛鼎,子孙后代也会疏忽武技上的教养。

国公府对子孙有骑射武艺的课程,可魏琪从来只是混过去。

人以群分,他交好的人自然也都是与他相同的,纨绔巨多。

许活这样厉害,魏琪还未开口先怯三分。

而方景瑜年纪小,更慕强,自己都没察觉对许活生出了一丝崇拜。

“魏三郎。”许活视线又移向个头不高的方景瑜,“方小郎君?”

方景瑜强撑镇定,像是大人一般拱手行礼,“见过许郎君。”

许活微微点头,再次看向魏琪,直接问:“魏三郎,昨日才见过,今日再次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魏琪不是真的无所顾忌,犹豫道:“确实有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活请他和方景瑜去她的书房。

婢女奉茶后便退下。

魏琪又犹豫地看向方景瑜,显然想让他也暂时避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轻轻挑眉。

方景瑜不动,他就是来看着魏琪的。

许活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茶,还轻轻闻了闻茶香,丝毫不急。

魏琪没法儿在平南侯府赶人,只得当方景瑜不存在,起身对许活深深一拜,道:“许郎君,可否请你退掉和表妹的婚事?”

许活摇杯的手一顿,淡淡地抬眼看着他,“退婚?”

方景瑜吓得呆住,听到许活的声音回神,气得跳下椅子,质问:“你凭什么退我阿姐的婚!”

魏琪急急地开口,试图说服他,也说服许活:“许郎君,你需要一个妻子,谁都可以,可表妹不一样,她像一朵莲花一样柔弱美好,离了国公府会缺水而枯萎……”

“你才会枯萎!你少咒我阿姐!”

“你根本不懂静宁。”

“那是我阿姐!”

魏琪摇头,“你读过她的诗吗?知晓她的内心吗?她不同于一般娘子的俗气,是这世间灵魂最澄净的女子,她不该沉寂在侯府和许郎君你的身边。”

“你!你强词夺理!你这是害我阿姐的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琪看木头一般看他,“你们眼里只有虚名吗?你在禁锢她。”

方景瑜到底还小,虽聪慧,可阅历有限,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反驳,气得眼里浮上泪水。

许活听到这里,方才放下茶杯,“魏三郎,想必你今日前来,你的长辈并不知晓。”

魏琪默认。

许活对他那些论调没有任何兴趣,直截了当道:“我们侯府本就无辜,若想退婚,请贵府长辈来我侯府请罪退亲。”

“这怎么可能?”

魏琪清楚,府里绝对不会这么做。

许活冷声问:“那你是想教我认为方小娘子与你有私情,坏她名节,侯府弃之如敝履,你们便能恢复往昔?”

“胡说!”方景瑜很怕,语无伦次,“他胡说!”

魏琪也飞快地摇头否认,“不是、不是的……”

他转而指控许活:“你们觉得国公府算计你的婚事,逼迫你们联姻,你们为了报复才选表妹,可她是无辜的,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受累而不顾……”

方景瑜睁大眼睛,才知道竟然有这些缘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魏三郎你知道……”

既然知道,许活便更加直白,“这不是你我或者三个人之间的事,许某还是那句话,侯府不可能自愿背骂名退婚,除非贵府请罪退亲,亦或是魏三郎不管不顾,彻底坏了方小娘子的闺誉,婚事作废。”

方景瑜慌急,“不可以……”

许活似乎对一个无辜女子的命运置身事外,冷漠无情,“侯府不在意娶谁,我也不介意魏三郎试试。毕竟就算婚事继续,侯府心有芥蒂磋磨方小娘子也有失风度。不过婚事若是顺意取消,届时方小娘子要以死证清白,与侯府无关。”

魏琪整个人惊慌失措。

这不是他想要且能够承担的后果。

方景瑜急哭,捶打他,“你跟我阿姐有仇吗?你要害死她!我跟你拼了!”

魏琪下意识地推开方景瑜,逃出去。

方景瑜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许活没有处理哭鼻子小孩儿的经验,便冷眼看着,等他哭累停下。

第8章

方景瑜嚎啕大哭许久,一直哭,一直哭……哭个不停,有些抽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寻常孩子任性的哭闹,许活多少会有些不耐。

不过方景瑜……

许活却越来越饶有兴趣。

方景瑜才九岁,只有一个至亲姐姐,可以说是相依为命,骤然面对今日的情景难以承受而崩溃,实属正常。

但他只会懦弱的哭,在许活这里,便是无能。

方景瑜的表现不一样,他哭得越久,越是伤心,一些刻意的成分越是暴露无疑。

他非常能哭,嗓门和音调只在中间某一刻有过些许变化,其余时间眼泪一直流,抽噎没断过。精致的小脸满是湿濡,配上时不时地抽噎颤抖,格外容易惹人疼惜。

很明显,他在故意引人同情。

这种方法,需要针对特定的对象,比如朱振或是魏琪那种人,很大几率非常有效。

许活这样冷静到冷漠,绝不会同情别人损害自己利益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当然愿意对方氏姐弟的遭遇表示怜惜,但更能令她感到愉悦的,恰恰是方景瑜的心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旁人不喜欢小孩子有心机,许活正相反,她喜欢聪明的孩子,如果不够聪明,那就乖巧听话,这两种,都不会惹麻烦。

方景瑜爱护姐姐又有心眼,对侯府来说是意外之喜。

许活喊人进来,吩咐:“给方小郎君打盆水来。”

婢女青鸢进来又出去。

方景瑜还在哭。

片刻后,青鸢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

无需主子吩咐,青鸢放下铜盆,洗了洗干净棉帕,拧了拧,便在方景瑜身边蹲下身,“方小郎君,得罪了。”

一句话后,温热的帕子直接糊在他的脸上。

方景瑜的哭声全堵在帕子里。

“唔唔……”

青鸢轻柔且干脆的将他整个小脸抹了一遍,起身,端起热水盆退出去,全程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

脸上干干爽爽,张嘴想再哭,他自己都觉得太假。

“哭够了?”

许活冷淡的声音响起。

她没什么表情,气势又强,方景瑜有些怕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睫毛因为哭过黏成一捋,眼里也水汪汪的。

许活心一点儿没软,“哭够了就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方景瑜呆了呆,随即迅速爬起来,站直。

他悄悄查看了一遍衣裳,书房的青砖地一尘不染,衣裳干净如初。

可即便如此,方景瑜想到他刚才的举动,仍然耳朵红透。

许活扫了眼他的身量,问:“练武了吗?”

“练了……”方景瑜回答完,想起许活方才舞枪弄棒的自如,又否认,“没、没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微微皱眉,“长者问话,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模棱两可,岂非不诚。”

她这样直白的教训,方景瑜却奇异的并不抵触,甚至有些眼酸。

他不满周岁便已父母双亡,有记忆以来都在国公府寄人篱下地长大。

舅舅表哥们待他并不如何亲近,他不敢犯错,自然也没有人训斥他,方景瑜的成长中一直缺失着父亲的角色。

许活……是他未来的姐夫,和姐姐会变成一家人,也是他的家人……吧?

如果他听话一点,他会不会更喜欢他们?

方景瑜变得异常乖巧,“只是学了一套拳,不常练。”

许活九岁的时候,已经上马练骑射,磨破了大腿肉,祖父扔给她一罐药膏和绷带,她自己擦自己绑,第二天依然要扎马步。

方景瑜九岁才学一套拳,看他动作,手脚也并没有多少力量。

许活缓缓吐出一句:“娇生惯养。”

方景瑜羞愧地埋下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畏畏怯怯,抬起头。”

方景瑜下意识挺起小胸膛,抬起小脑袋。

许活又问他学业。

方景瑜在学业上要自信许多,答了所学进度。

许活随机抽了几篇文章考较他。

方景瑜努力挽回,毫不保留地表现,全都默诵如流。

许活边听边赞许地点头。

方景瑜便更加自信,小脸上都有些放光,声音也越发洪亮,许活不考了,他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的先生可有说让你何时回乡考童试吗?”

方景瑜抿唇,想起许活的训话,诚实回答:“我在国公府的学堂,表现的不如侄子魏筠,先生说他过几年可回乡一试,我随他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藏拙?”

以许活的了解,他的基础可以参加县试。

方景瑜低落,“除了阿姐,大家都不会高兴……”

国公府……属实是有些意思。

许活没有对一个小孩子在特殊环境中的自我保护方式指手画脚,而是道:“莫要懈怠学业,待我与你阿姐成亲,我重新为你找先生。”

方景瑜若是一直跟侄子一同读书,必定会拖累学业,那他何时才能入仕,成为他的助力?

而方景瑜面露喜色,“许郎君……你没有误会我阿姐,婚事不会生变,是吗?”

他又着重强调,“我阿姐跟表哥绝对没有私情,你相信我!”

“我是否误会,是否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价值。”

方景瑜迷茫,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价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府当然可以选更好的联姻对象,可像方静宁这样合适又有用处的对象,不一定出现的恰到好处。

方静宁是国公府送到她手上的,虽然很无情,可她没有足够的倚仗,正好可以弥补许活的秘密,不是吗?

许活既然促成,就没打算退亲,魏琪若是真的闹起来,方家姐弟就更要依靠她……

方景瑜今日来得也巧,省得她日后去找时机。

某种程度来说,国公府还是她许荣安的贵人。

许活端起茶杯,垂眸喝茶时掩住眼中的算计,放下茶杯,才道:“方大人在世时,深得陛下信任,同窗同科、故交旧友不知凡几,士林中亦有清名,你们方氏族人在祖籍也有几分势力……”

“而且,当年你们姐弟入京,家财万贯尽数托付给国公府,方娘子必定嫁妆不菲。”

方景瑜曾经听方家的旧仆说过些许方家旧时的荣光,可国公府里的人说他们姐弟一应用度皆是国公府所出,说国公府对他们恩重如山,也从来没见过父亲的故交和族人……

许活不吝啬提点,“国公府是勋贵,且行事作风与朝中许多官员迥异,便是你父亲挚友恐怕也要避嫌,欲要重拾,需得日后你自身不堕亡父之志,唯独族人……可以永远是族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世人极重宗族,内里当然也会藏污纳垢,可只要手段得当,族人便可一直成为仰仗。

平南侯府没有其他族人,也没为了妆点门楣寻什么好根,到底单薄。

这时,便需要姻亲。

许活点出来,“你阿姐与我成婚,自然要族人在场。”

方景瑜小小的脑袋一下子塞进来太多东西,一时无法完全消化,可这一句话,他能理解,重重地点了下头。

许活暂时没有其他要达成的目的,话音一转,道:“我派人去国公府传话,你可在侯府多待些时辰,我招护卫教你炼体,晚些派人送你回去。”

方景瑜顺从地答应。

许活便招了人过来,带方景瑜去练武场。

没多久,老侯夫人听说方景瑜上门却被许活弄去练武场,教训了许活一通,赶紧派人请他去正院。

护卫早得了许活的话,拖延着时间教完一遍动作叮嘱方景瑜每日自行练习,才爽快放人。

方景瑜脚发软,腿打颤地随人走向正院,终于想起来,他今日本来是想近距离考察一下未来姐夫的,怎么变成了他来受教?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也没有不情愿。

第9章

魏琪带方景瑜出来,又扔下方景瑜一个人跑了。

国公府那边,光是下人去传话,不够免除国公府对方景瑜的责问,是以许活亲自送方景瑜回国公府。

既然来了,自然要拜见国公府的长辈。

国公府的男人们都在外当差,只有老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小王氏、二房娄夫人听说许活来了,在正院一同见许活。

许活一身装扮比昨日宴上要低调素净些,大步流星行进门,停在堂正中,躬身行礼。

方景瑜像是知道犯错了,从进门便低着头,等许活行完礼,扑通跪下,请罪:“外祖母,景瑜知错,再不敢逃学乱跑了……”

老国公夫人似安心似嗔怪地看他,“下次莫要不打招呼便离府,为了找你府里鸡飞狗跳的,外祖母可经不得你们这些孩子吓。”

方景瑜愧疚,“景瑜错了,清外祖母责罚。”

“没事儿就好,外祖母哪舍得责罚你们。”老国公夫人冲他招招手,“过来,外祖母看看。”

方景瑜起身,走到老国公夫人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关爱地上下瞧了瞧他,才转头问许活:“我们三郎和景瑜没给侯府添麻烦吧?”

许活稍顿,露出些许明显的迟疑,随后才关心地问:“不知三郎君可回府了?”

娄夫人接过话,有情绪道:“回了,出去散心一趟,回来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恍恍惚惚的。”

方景瑜欲言又止,眼神里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阴郁。

她询问之后,必然知道魏琪去了平南侯府。

许活不打算隐瞒魏琪所做之事,且她还要占上风,教国公府不得不理亏,一再退步。

“我此番前来,其一是送方小郎君回府,其二便是关于三郎君……”

未尽之意,是其中有隐情。

老国公夫人心下一重,有不好之感。

许活简洁地叙述了魏琪到平南侯府之后的言行,末了道:“侯府并无拆散旁人姻缘之意,只是先前贵府说不欲亲上加亲,方小娘子也没有定亲,祖母才提出我与方小娘子的婚事。”

“我家中长辈尚不知此事,若是国公府着意悔婚,还请尽早,免得拖下去更生波澜。”

方景瑜急得掉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她先前还说要给他找老师,怎么又变了?

老国公夫人三个女眷,面色却是尴尬。

国公夫人小王氏眼神不满地暼过妯娌,怪她没有教导约束好儿子,害得大房和国公府都得跟着丢人。

娄夫人也没想到她儿子竟然跑到侯府闹去了,这样的情况,许活说些言辞厉害的话,实在不意外。

老国公夫人很快收拾好表情,从容地否认道:“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兄妹情分当然要深些,三郎只是舍不得妹妹,并无私情,若不然,静娘这样好的姑娘,我们早就定下了。”

许活轻而易举地信了,“原来是这样。”

老国公夫人含笑点头,“婚事照常进行便是。”

许活道:“祖母已经请好官媒,正在备礼。”

老国公夫人笑着说:“结两姓之好是皆大欢喜的喜事,希望不要再节外生枝。”

许活附和:“侯府对婚事慎重,自然不会轻忽。”

老国公夫人目光锁定在许活身上一瞬,笑容变淡又恢复如初,称许道:“侯府是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与她打了几句笑里藏刀的机锋,便告辞离去。

几人目送许活走后,老国公夫人始终没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出声。

堂内静了许久。

老国公夫人转头看见哭得可怜的外孙,心一软,叹气道:“你表哥有些糊涂,吓到了吧?回去好生歇着,往后不许再耽误功课了。”

方景瑜左右开弓,抹掉脸上的眼泪,答应完,行礼离开。

大儿媳小王氏终于不满道:“三郎冲动不要紧,可若是拖累了府里的姑娘不好嫁人,他如何承担的起?”

娄夫人辩解:“他还小……”

小王氏嗤笑,“跟这许郎君同岁吧?还小?”

娄夫人涨红脸,她再如何疼爱儿子,也无法睁着眼睛说儿子强过许活。

“都少说两句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国公夫人转向二儿媳,“近些日子看好三郎,让他待在府里安生读书吧,哪儿都别去了。”

娄夫人应声,再是不甘也不敢说旁的多余的话。

这次魏琪做的事儿,是说不过去了。

另一头,方景瑜离了正院,并没有回他的住处,而是去了姐姐那儿。

方静宁屋子——

“他果真这样说的?”

方景瑜点头,小声道:“阿姐,我想许郎君做我的姐夫,我觉得他比表哥好。”

“才一日,你便被收服了?”

方景瑜面露崇拜,“他很厉害,今日教了我许多东西。”

方静宁神色复杂。

她有几分清高,格外在意真和情,眼里就更揉不下沙子。

方静宁聪明,只是先前碍于了解的不多,很多地方想不通,如今串联起来,便彻底明白,她不过是一枚棋子,旁人对弈,她毫无反抗之力,是否有用也在执棋之人将棋子落在何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有在方景瑜面前隐瞒,可一举一动目的明确,似有深意……

方静宁咬了咬唇,她不喜欢唯利是图、心机深沉的人。

可魏琪一片赤诚,又给她带来了什么呢?

方静宁想,她其实也是个俗人,不是有情饮水饱……

只是迷茫在她心头缠绕得越来越来紧,她的心没有安处。

贵族子弟在国子监的课程不算紧,国子监对他们的管束也不严格。

许活向学士请几日假去打雁,很容易便得到批准。

她需得去京郊南,平南侯府的一处庄子上住几日,院子里上下都在忙活,为她准备日常用具。

许活见府里从入口到更衣全都准备,甚至还要给她带一个厨子一个大夫,出面制止:“祖母,我是去打猎,不是踏青。”

老侯夫人振振有词,“晚间歇不好,白日精力不济,容易受伤耽误正事……准备充分,才好应对不时之需。”

大伯娘文氏也道:“荣安,莫要教府里挂心。”

许活见不能劝阻,便立时决定放弃,随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满意了,眼睛一扫,又没见着许活的亲娘,二儿媳郑氏,不免生气,“荣安要出门好几日,她也神出鬼没的,哪有当娘的样子?”

文氏不在这种时候开口。

许活微微垂了垂眼,不在意道:“母亲担忧父亲,无暇分心,您别气。”

老侯夫人对二房夫妻早就失望透顶,不想再提,摆摆手,“这里不用你操心,你自去忙。”

明日走得早,许活不打算扰长辈们清梦,便打算今日一一辞行。

从老侯夫人和伯娘处离开,许活又去见了大伯许伯山。

许仲山还在祠堂受苦,许活只在祠堂外禀明,三两句话便结束。

她最后去的是西院,辞别母亲。

郑氏一脸化不开的忧愁,看着她,“你倒是上心,当真要娶妻不成?”

许活镇定道:“婚事岂能儿戏?”

“可你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还有许活的父亲许仲山,是如今许活真实性别唯二的知情人。

郑氏不敢说出那个秘密,只胆战心惊地问:“你哪能娶妻?”

“我都能做世子,将来能做官,为何不能娶妻?”

郑氏急道:“这不是倒行逆施吗?万一被发现……”

“万一被发现,欺君之罪,项上人头不保,荣华富贵全无……这才是你们的担心,是吗?”

郑氏一噎,讷讷道:“我也是为你考虑。”

“不需要,你们安分些,才是为我考虑。”

许活成为“男丁”的原因,其实不复杂,就是许仲山起了贪心,胆大妄为,郑氏也不无辜,她是从犯。

而与许仲山的肆无忌惮不同,她还时不时妄图用世人对女子的标准来规范许活。

许活不需要。

第10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原计划轻车简行,城门一开便出发。

奈何府里准备了好几辆马车,还安排了婢女随行,即便准时出发,脚程也快不起来。

许活既是没强硬拒绝,因此行程慢,也不后生烦闷,权当是带着马儿跑跑,松快筋骨腿脚,熟练骑技。

“哒哒哒——”

一串马蹄声越来越近。

伴随着马蹄声,还有由近及远的呼喊:“荣安——荣安——你等等我!”

许活闻声回头,便见朱振整个身躯趴在马身上,抱着马脖子,颠得要死不活,还掉装备。

他前面掉,小厮和护卫坠在后面捡。

主仆皆狼狈。

许活:“……”

朱振终于赶到许活这儿,累得瘫软在马背上,四肢垂下,气喘如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晌,他费力地抬起圆咕隆咚的脑袋,抱怨:“你走得也太早了些,我紧赶慢赶,还以为追不上了。”

许活问:“你这是作甚?”

朱振气稍匀了些,“当然是跟你一起去打猎啊。”

“……”许活不愿意带累赘,“回去。”

朱振不听,生怕许活赶他,抱着马脖子笨拙地挪腿,下马。

可他上去的时候有护卫扶,下来时一个人,根本下不来,成功半挂在马一侧。

朱振害怕地呼唤:“荣安!荣安!你快救我!我要摔下去了!啊啊啊啊——”

他重心全在一边儿,马驼不稳,也躁动地乱动。

朱振更吓得呜嗷叫。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可怜马,抬抬手,示意护卫上前解救。

两个强壮的护卫下马,一左一右地撑着他的上肢,将朱振抬下来。

朱振软趴趴的脚落地,他们便要松手,朱振立即薅住两人,“别别别,扶着我!”

正好他的小厮和护卫赶上,伸手来扶。

朱振不要,他觉得许活的人更踏实。

“你就带两个人出来?”

“这不是着急吗?”朱振一边支使许活的护卫扶他去许活的马车上,一边道,“赶上你就好了,让我上去缓缓。”

许活没管他,吩咐人:“继续赶路。”

马车上,青鸢和青菡两个婢女走下来。

朱振被人架着,还不忘了调笑,“原来你们两个也来了,正好咱们一起坐,还能解解闷儿。”

青鸢面不改色,仿若没听见。

青菡咬了咬唇,愤于他的轻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骑在马上,侧头,“你若是不安分,就回去。”

朱振立马收起花花嘴脸,老老实实地上马车,规规矩矩地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好,“我好了。”

青鸢和青菡重又上马车,坐在马车门处。

青菡透过窗子,两颊飞起红云,欢喜又爱慕地望着高头大马上的郎君。

她以为许活方才是在维护她们,她觉得在侯府里头为婢是幸运,自家的郎君跟其他府里的郎君们不一样,尤其是朱振这样不庄重的。

马车开始缓缓行进,朱振从宽袖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物件儿看了一眼又塞回去,许久后掏出一个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两块儿碎银子。

朱振见许活没注意马车这儿,倾身扔到两个婢女的裙子上,“拿着,小爷赏给你们的。”

还有什么事儿比银子从天而降更快乐的。

青菡瞬间双眼冒光,心中对朱振的评价急转弯儿。

朱郎君只是口头上有些不庄重,向来不动手动脚,其实也不是坏人。

青菡嘴角压不住,还假作淡定,和青鸢一起恭敬地道谢。

她自个儿都没发觉,态度变化明显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鸢耳观鼻鼻观心,八风不动随了许活,无趣的很。

朱振觉得青菡有趣,后面的路程,一直在逗她。

青菡每每厌烦,又被金钱腐蚀。

马车缓缓停在平南侯府南郊庄子前。

朱振趴在马车上看着眼前小小的二进院子,呆住,“荣安,你家田庄的宅子,也太破了,这怎么住啊……”

田庄赵管事带着妻儿等在门前,听到这话,诚惶诚恐地解释:“庄上环境简陋,但小的带人仔细打扫过,一应物品皆换了新的……”

朱振依旧嫌弃,不下马车。

“不必理会他。”

许活将马鞭随手扔给护卫,踏进宅子。

这二进的宅子,乃是砖瓦所建,小是小,可比寻常百姓家的泥土草房要好上百倍。

许活早知庄子的情况,侯府也知道,正是知道,才准备了这样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府的下人们忙活起来,卸东西,搬进去,安置……

朱振眼见许活不管他,忙下了马车,颠颠儿地追上去。

许活几步便进入正堂,还未坐下便吩咐赵管事:“将账册送过来,佃户们也都叫过来。”

这三年侯府守孝,许活管府务一向是这个雷厉风行不拖拉的风格,赵管事早有准备,恭敬地应声,立马让儿子去做。

朱振在后面抽嘴角,“脚才沾地,你不累吗?”

许活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她目光炯炯,明显精力十足,朱振眼神涣散,累得跟狗一样。

朱小郎君:“……”

比不了。

认输。

朱振什么都没带,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递向赵管事,叫赵管事为他采购上好的用具。

赵管事为难,“朱郎君恕罪,此处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小半日,今夜恐怕无法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道:“那就去附近的县上。”

赵管事看向许活。

许活道:“将为我准备的,匀给他。”

“是。”

打从府里送信儿称,郎君要来,赵管事便在县上买了最好的棉花布匹赶制被褥,一应用具也都提前准备好。

侯府带了常用的,他们便是以备不时之需,若是没带,他们没准备,便是失职。

此时恰好可以招待贵客。

赵管事庆幸不已。

没多久,赵管事的儿子带着账本回来,呈给许活,又带贵客去厢房安置。

朱振看着逼仄的小屋子,满脸嫌弃,要求看看正房。

赵管事的儿子不敢去扰郎君,便去请示婢女青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鸢没有阻拦。

正房也不大,朱振站在门口一览无余,但比厢房要宽敞不少,更重要的是,她们从床上收起的被褥照比铺上去的差了好些等。

朱振又跑去正堂找许活,厚脸皮道:“荣安,今日你我抵足而眠,彻夜长谈如何?”

许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凉飕飕的。

朱振瞬间怂了,“当、当我没说。”

灰溜溜地退出去。

许活收回视线,继续看账,顺便一心二用听赵管事汇报佃户们的情况。

良田都在贵族手中,这片土地肥沃,平南侯府的庄子附近都是京中各家的产业。

势大根深的高门大户底下,其实藏污纳垢,基本上都会大肆囤田占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平民百姓无权无势,很难在这世道平安生活,想有所倚靠,便会投向大家族,成为佃户,进而贵族的田地越来越多。

传统如此,农耕为重,土地是必争资源,平南侯府也不能免俗。

平南侯府当然不是完全的大善之家,只是并不严重盘剥佃户,佃户们能够吃饱,心里踏实,便已经很感恩戴德,觉得他们是不错的东家,忠心耿耿。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作用。

赵管事向许活禀报:“前几日,佃农说理国公府的四郎君在南边儿庄子上游玩,每日都有人来去,据他们听到的,就有四驸马、中书令林大人的长孙、户部尚书家的郎君、探花郎和传胪……”

他只报了谁家,个别具体是谁并不知晓。

许活却从榜眼、探花郎二人大概推出一二。

今年春闱,天子门生里青年才俊颇多,殿试刚过,一甲前三皆是年轻俊朗的郎君,此乃政通人和之象。

顾笑舟最终没有三元及第。

在前三名才学差距不大的情况下,陛下点了理国公府的四郎陆屿为状元,一个同样名动京城、惊才绝艳的人物,也同样可得三元及第的美名;

中书令林老大人的长孙林牧为榜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则是探花郎。

而二甲第一乃是沂州世家徐氏的徐泽安;户部尚书之子李栩然二甲第九。

另外,四驸马陈境泽乃是太常卿陈大人次子,出自一流世家扬州陈氏,和理国公府世交百年,一直有联姻,陆屿的母亲便是陈氏嫡女;

且,前几日京中刚传出消息,李栩然也和理国公府嫡幼女定了亲。

朝堂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绕不出去。

同科进士授官前加深一下同科之谊还不算招人眼,但日后说不准便能守望相助……

不过这些人暂时与许活不相干,她并未多言,转而问起附近山林大雁的落脚之处。

赵管事知道郎君此番是为了抓雁,早早就安排佃户们观察大雁出没的行迹,回答得极清楚。

许活满意地颔首,给佃户们全都赏了半贯钱,那个向赵管事禀报陆家庄子消息的老实巴交的佃户则多赏了一匹粗布。

众佃户皆喜不自胜,又羡慕得赏多的佃户,更在心里暗暗使劲儿,以后一定要尽心效力侯府。

许活赏了下头,也不能落下赵管事,她等佃户们退下之后,肯定了他管理庄子的能力,赏了三十贯钱,另外,招他儿子赵平入府当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入侯府,那是极好的前程。

赵管事父子激动地跪在地上叩首。

许活淡淡道:“叫厨房摆膳吧,请朱郎君过来。”

父子俩恭敬地退出去。

不多时,朱振过来,自在地落座。

两个婢女亲自上菜,伺候二人用膳。

许活向来自立,无需伺候,青鸢便立在她身后,青菡便为朱振布菜。

都是山野之物,野菜这时节才刚冒头,极难采,也摆上了桌。

还有猎得的野物,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味道却极鲜。

朱振胃口好,丝毫不嫌弃粗茶淡饭,吃得满嘴流油,也支使得青菡团团转。

青菡不敢在自家郎君面前露出一点异色,全程任劳任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手敞,一开心就要赏庄上人。

许活一看见他的起势,便知他要干什么,提前打断:“莫要随处撒钱,哄抬赏赐。”

朱振要插袖的胖手倏地拐了个弯儿,落在后脑勺上,装作挠头,“你想多了,挠头,我挠头而已。”

许活看他装。

晚间,渐渐起了风。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房檐上挂着的灯笼,随着风摇晃,明明灭灭,照的这宅子阴森可怖。

似乎还有野兽吼叫的声音。

朱振挺肥硕的身子缩成一团,黏在正屋,不想离开武力值高、有安全感的许活,声音哆哆嗦嗦,“荣安,要不咱们还是同塌而眠吧……”

许活毫不犹豫地拒绝。

朱振控诉:“好歹是多年的好友,你竟是见死不救,无情!冷酷!”

“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声如同鬼哭狼嚎。

朱振膝盖一软,“荣安……小爷求你了……”

许活不为所动,“厢房,你挑个侍卫随你住。”

朱振见她心硬如铁,伤心地出去,选了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护卫,蜷在护卫身边圆胖一大只,睡得比猪香。

第11章

居在异地,许活仍然早起。

天亮前,她在宅子前的空地上练武,朱振在睡。

天亮后,她亲手做陷阱,朱振在睡。

早膳前,工具都准备好了,护卫们也备好马,整装待发,朱振还在睡。

“郎君,可要叫朱郎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鸢请示。

“不必管他。”

许活仍旧是早间那身黑色短打武服,额头上绑着一根红色发带。

青菡端着早膳进来,越靠近许活,神情越是羞喜,为许活做了一件事,便满足而去。

她自那次之后,身上再没有过浓香,行为上没有过逾矩,只是这般神态……不可放纵。

“青鸢,我的规矩你忘了吗?管束教导婢女失职,该当如何?”

青鸢一惊,慌忙跪下,“奴婢知错。”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权夺利,许活的院子也不例外。

许活跳脱出内宅,事务繁多,日后为官更是不得闲,不可能放更多精力在内宅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各司其职,按规矩行事,许活不在乎婢女们之间有什么龃龉。

青鸢是芦园里的一等婢女,正管着婢女们,下头有问题,她有直接责任。

“这次我不罚你,若再有下回……”

言尽于此,许活专心用膳。

青鸢恭谨地起身,立在她身后。

许活用完早膳,朱振还没起,她也不等,直接走。

护卫接过厨房准备好的干粮和水,挂在几匹马上,绑好,仔细检查。

“郎君,妥当了。”

护卫长禀报。

许活踩着脚蹬,衣袂翻飞,利落上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护卫们随后纷纷上马。

“出发。”

许活一声指令,刚勒紧缰绳,院子里响起一声嚎叫。

“荣安!!!!别走——”

鸟都惊飞了。

许活微微闭眼,想要直接撇下他,可到底尚存一丝情义,抬手叫停了众人。

朱振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薅住许活的缰绳。

许活的马有几分灵性,踢踏着步子,鼻子冲着他喷气。

几滴鼻水喷到朱振的脸上。

朱振:“……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还不松。

马甩了甩头,要去顶他。

朱振赶紧放开缰绳,举手投降,“马爷,马爷……”

许活拍了拍马头,叫它老实些,然后问朱振:“你也要跟去?我们下完陷阱要上山打猎,天黑前才回来。”

朱振道:“你们别想丢下我,我也要去打猎!”

他昨日那一身锦衣,随便一根枝子都能挂烂,许活便教护卫匀出一身新衣给他。

统一的护卫武服,护卫们穿着高大威猛、威风凛凛,朱振敦圆的身材穿上,肚子裹得紧紧的,一走一动浑身的软肉都在颤。

他的小厮和护卫拖扶他上马,动作姿势滑稽。

青菡忍俊不禁。

青鸢严厉地瞪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是靖北侯府的郎君,他可以不在意,下人不可以嘲笑,尤其他们所作所为影响的是平南侯府和许活的颜面。

青菡收起笑,委屈地看向许活,见郎君根本没注意到她,又庆幸又失落地垂下头。

朱振坐稳后,青鸢递上厨房现烙的馅饼。

“还是青鸢疼我。”

朱振美滋滋地打开保温的皮囊,腾腾热气一飘出来,他肚子就咕噜噜地响起来。

他咬了一口,烫的难以下咽,一块儿饼在嘴里反复翻炒。

许活点了几个护卫,吩咐:“你们先随朱郎君慢行,随后赶上。”

“是。”

朱振正吃着,知道许活不是要丢下他,就不着急了,坠在后头慢慢蹭。

另一头,庄上的宅子里,青鸢和青菡单独在主屋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菡但凡触碰到许活的东西,便会露出一副娇羞之色。

“青菡。”

青鸢严肃地出声。

青菡抬眼,疑惑。

青鸢冷冷地说:“郎君要娶妻了,方娘子就是咱们侯府未来的主母。”

青菡脸一白,紧接着不甘道:“我是老夫人……”

青鸢打断:“郎君有郎君的规矩,郎君不喜,老夫人便绝不会强塞。”

青菡双臂垂在身体两侧,攥紧手,眼里噙着眼泪,不愿意当着青鸢的面儿掉下来。

她是老夫人身边一个陪嫁嬷嬷的亲戚,入府后受那嬷嬷照顾,在正院做着轻省的活儿,因着模样好,在芦园前一等婢女青兰出府嫁人之后,另一个二等婢女青禾补了缺,青菡才进到芦园。

别家小郎君稍微长成,府里便会安排通房丫鬟教导人事,许活洁身自好,青菡是唯一个不是由府中分配,而是老夫人带着隐晦意思安排进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菡平常的做派,也明显有飞上枝头的心思。

芦园的婢女们都看不上她这样的,但她们是婢女,不好得罪,大伙儿便不约而同地选择冷眼旁观,等她做得过分了,郎君出手,她就蹦跶不起来了。

但现下,许活对青鸢不满了。

青鸢不能再不作为,严厉道:“你莫要不服,郎君的宽仁是有限度的,我此时提醒你,便已是到郎君的临界点,你若再不收敛,拖累旁人,任你是谁的亲戚,侯府都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地。”

“今日我罚你半年的月钱,回府就报给青禾。”

青鸢总管芦园内的事务,青禾总管账目和钥匙,包括芦园内下人们的月钱。

这责罚一定会过明路。

郎君真的对她不满了吗?

青菡面色煞白,垂下泪来。

许活不等朱振,骑马跑得极快,先一步到庄上佃户踩好的点,下好了一半陷阱,朱振才赶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差点儿颠散架,下了马脚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护卫们吓得散开,不敢站在他前方。

许活一个人受他的大礼,“……”

朱振起不来,哪儿跪下就干脆在哪儿躺下了,呼哧呼哧地喘,“累死爷了……”

地上凉,他又叫他的护卫拿个棉披风过来,拿来了他不想动,微微抬起两只胳膊,也就不到一寸高。

他的护卫只好在一众威风的平南侯府护卫的目光下,尴尬地平铺好披风,然后请侯府的护卫帮忙,两个人一起拖朱振。

朱振的脚就拖在地上,一点儿力不出,躺到了暖和的披风上,裹了裹,掖了掖,防风。

贵族的性子千奇百怪,狂放不羁者也不在少数,像朱振这么难以言说的,护卫们只听过见过这一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他讲究,他在地上躺得挺安逸,说他不讲究,当客人挑剔别人的地方完全不客气。

许活习惯他这德性了,视而不见。

朱振侧头,看她亲手放陷阱,不理解,“何必你亲自动手?让护卫弄,你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放松放松多好?”

“稍后去打猎正好放松筋骨。”

“……你管这叫放松?!”

朱振深觉离谱,猛地坐起来,“打猎算什么放松!”

许活这里,自然是放松。

朱振眼前一黑,终于意识到,指望跟许活出来玩儿,是个错误。

而接下来的一天,许活亲力亲为地替他验证了这个结论。

许活策马狂奔,护卫拽着朱振的缰绳带着他策马狂奔。

朱振人都快颠零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翻山越岭,护卫心疼马,换了匹马驼他翻山越岭。

有些马驼人不方便走的地方,朱振还得下来用四肢征服。

他们饿了就吃干粮,许活也吃,朱振恨自己早上把馅饼全吃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吃干饼咸菜。

他实在是折腾不动,想撂挑子,可荒郊野岭又不敢撂。

许活提过要留几个护卫,让他等着,返程时再来找他。

朱振害怕,万一野兽成群,人少没法儿保护他的安危,怎么办?还是跟在许活身边儿安全。

他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咬牙硬撑,哭都没处哭去。

朱振痛苦磨牙,“我想象的打猎不是这样的……”

“郎君,有野鸡群的痕迹!”

一个护卫忽然惊喜地禀报,打断了他的苦语。

护卫们顿时动作都轻了,仔细察看周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据野鸡的生存习性,护卫们锁定了一片茂密的高草丛。

野鸡机警,难以靠近,不能贸然惊动。

许活打了几个手势,护卫们点头。

朱振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屏息。

一群人缓缓以包围式围拢过去,忽然,一个护卫扬鞭甩了一下马屁股,急速冲了进去。

野鸡欧欧叫着,成群起飞,场面混乱。

又有几个护卫一齐冲上去,将野鸡群彻底冲散。

野鸡飞起来又落地,飞速逃窜藏匿。

离得远不在射程,许活和护卫们各自循着不同的野鸡方向,快马加鞭冲出去追逃走的野鸡。

“咻--”

“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咻--”

数箭齐发。

朱振和他的护卫待在原地,毫无激情地看着许活和平南侯府的护卫们的冲劲儿十足的英姿。

护卫们陆陆续续回来,有的空手而归,有的得胜归来,带着战利品。

许活回来时,马背上还挂着一只新鲜的猎物。

待到所有人都回来,一数,总共射中了六只。加上先前零散猎得的一些野兔狍子,今日也算是收获颇丰。

平南侯府的一众护卫们全都神采飞扬,打道回庄。

“郎君想猎一只鹿,可惜今日没瞧见。”

“还有好几日呢。”

“明日早些来。”

许活亦是精神抖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倒不是不累,只是于她来说,无需费心,身体上的些许疲累反倒让她轻松。

而朱振:“……”

莽夫,全都是莽夫!

许活想起朱振,问他:“你先前说什么?”

“我幻想的是,悠闲地猎一只野鸡野兔,寻一处清泉山涧,就地取材,引火烤肉……”朱振有气无力地嚎,“不是苦行军!你根本不怜惜我!”

许活当自己没问过,双腿一夹马腹,远离此人。

朱振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许荣安你最好永远不会怜惜人,否则小爷一定跟你绝交!”

许活直接策马奔腾。

一行人回到宅子,天色已经全黑。

朱振哆嗦着罗圈腿,“我明日哪儿都不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青鸢迎上来,递上一封请柬,禀报道:“郎君,理国公府的四郎君听说您在这儿,请您明日过去做客。”

许活接过请柬,举至眼前。

不枉她今日绕了个大圈,大张旗鼓地打猎。

来了……

第12章

“你不是说今日哪儿都不去吗?”

朱振振振有词,“我不能教你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欺负了,我得陪着你。”

许活视线在他身上自上而下地扫,“你确定?”

朱振耍无赖,“小爷跟你出来,你就得对小爷负责,出去玩儿不带我不行!”

许活摇摇头,不跟他分辨,“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其实早就猜到朱振不会落下这个热闹,提前派人去理国公府的庄子上知会过,否则不管朱振是谁家的子孙,贸然带上门做客都是极其失礼的。

俩人骑马到陆家的庄子前。

朱振一瞧陆家庄子的高门高墙,以及围墙延伸的长度,对许活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地方,咱们勋贵的脸面往哪儿搁?”

许活道:“此处离明山行宫不远,是先皇赏给已故陆太傅的荣养之地,据说引了行宫的温泉,四季如春。”

御赐自然非同寻常,勋贵也不能比。

朱振只是震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活目视前方,并未回复。

说出来便如同自夸一般,但事实是,她从未有一刻懈怠,天资不够就读万卷书,全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做准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家的守卫向两人行礼,“许郎君,朱郎君,我们郎君和宾客已经在等候二位郎君,里面请。”

许活的护卫将庄子上的山珍作礼,交给陆家的仆人。

仆人领着两人穿过一间厅堂,沿着亭廊一路往深。

单面廊墙上,漏窗观景,窗窗不相同。

一行人步入月亮门,便入了园,踏上鹅卵石路,或是随引峰而转,或是穿过另一道门,每换一处景,脚下的石子纹样皆不同。

许活和朱振这样的家世,什么样儿的景色都见过,倒也并不如何稀奇。

不过顶级世家规矩之森严,着实见识到了。

带路的仆人,每一步的步幅都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路过的仆人,行礼的高度也都毫无差别,甚至……仆人们的身量几乎都差不多。

全程除了流水声风声,脚步声都微乎其微,更是没有人聚在一起闲说些什么。

或许只有宫里可比?

可惜两人都没进过宫,无法比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幼时经常随祖父出门见世面,自然也去过陆家,很是泰然。

朱振只在勋贵的富贵乡里打过滚儿,对这种严谨的气氛极不自在,想跟许活说几句悄悄话,也不好意思乱动。

勋贵的脸面不能丢!

一行人又走了些距离,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走到一扇阖着的门前,仆人敲了敲门环,随即恭敬道:“两位郎君,里面不远便到了,小的只能送到这儿。”

许活微微颔首。

门开了,蒸腾热气扑面而来,入眼是氤氲的池水和绿草如茵,乐声更清晰。

换成新的侍女为两人带路。

几人沿着花团锦簇的池岸走了几步,踏上曲桥,面前更加开阔。

许活看见水榭上有人,水榭上的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乐声陆陆续续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和朱振又走近些,看清水榭上的人。

那是六个风格迥异的俊美青年。

正位上,白衣出尘的郎君,一双桃花眼微弯,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乃是理国公府的四郎,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屿。

其左,年纪稍长的郎君五官硬朗,长袍半敞,露出紧实的胸膛,酒水顺着下颚滑到胸膛,没入腰带,举手投足皆是□□色气。

坊间传闻,四驸马陈境泽风流而不下流,豪放而不浪荡。

其右的青年松风水月,君子之姿,也率先与许活二人见礼,“许郎君,朱郎君,幸会,在下林牧。”

紧随他后,更靠外的三人一一见礼。

年纪看起来最长,敦厚的方脸青年见礼时自报姓名,是二甲第一的徐泽安。

李栩然身上则带着名门子弟和少年得志的倨傲。

这最后一个,便是探花郎顾笑舟,这些人中,唯有他是寒门出身,身上却丝毫没有局促,也没有任何讨好。

陆屿笑若春风,抬手指向林牧和李栩然下首唯一一个空桌,请两人落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最末一席,对面是顾笑舟,不过在场皆是有功名的,许活和朱振算起来,只是白身,并不算辱没。

许活向主人一礼,带朱振落座。

四驸马陈境泽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起,捏着酒壶的手搭在膝盖上,来回打量着二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这位是什么眼神?”

朱振咕哝不满。

四驸马陈境泽拎着酒壶冲着许活他们随意地一抬,“二位看起来性情不似能相合的,没想到竟是能一同出游的朋友。”

他这话,解了惑。

许活此行是为打猎,没带华服,便只穿了一身簇新的黑色常服,一根发带将头发全都束在头顶,黑发一束自然地垂下。

朱振还是来时那身锦衣,珠玉宝石,浑身豪富之气。

寻常这样两个人,许活着一身简单装扮,就像是朱振身边的小厮。但许活气质不俗,仪态挺拔从容,朱振也明显以她为主,这样的两人在同一个画面,便很有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朱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荣安身边,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了。”

李栩然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笑意味。

朱振怎么说都是她带过来的人,许活自然要维护一二,“朱振为人率真豪爽,待友以诚,值得相交。”

这是许活头一回夸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

朱振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一脸爽到的笑容。

许活瞥见,“……”

她并没有露出嫌弃丢脸之色,可沉默多少说明了他们的友情多少有点儿包容在。

陆屿和煦道:“方才听家仆来报,许郎君带了新打的野物来。”

许活回道:“荒郊野地,礼数不周,只能用亲手所猎之物以示诚意,还望陆郎君见谅。”

陆屿笑道:“许郎君亲手所猎,乃是至诚之礼,我吩咐膳房收拾了,稍后送过来,我等晚些一同烤食,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当然不会有意见。

朱振眼睛一亮,昨日想得今日就实现了。

时间还早,李栩然忽然道:“方才我等在合奏,正在兴时,许郎君和朱郎君来得巧,不如一道合奏一曲?”

其他人也都看向许活二人。

朱振不由地露出抗拒来。

李栩然勾唇,“难道朱郎君为难?”

勋贵的脸面不能丢!

朱振受激,“有何为难……”

都是人精,就他一个憨实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打断,直言:“我们二人自是比不得诸位精通琴乐,不过恰逢春日宴,难得一聚,也不愿扫了诸位的兴,不如朱振与诸位合奏一曲《破阵曲》,我舞剑助兴,如何?”

《破阵曲》煞气太重,少有人弹奏,尤其在其乐融融的宴席上,都是些悠扬的丝竹吱声。

他们也不见得会。

就如同李栩然的邀请一般,她的邀请抛回去,他们又是否接的下来?

该迎自然要迎,但以短击长,显然不明智。

而李栩然听了许活的话,面上一滞,露出几分窘意和不甘。

徐泽安已过了年轻气盛争一时之气的年纪,直接拱手道:“徐某不擅此曲,若要合奏,只能当个看客了。”

陆屿也没有参与,作为主人替李栩然圆了个场。

其他人面色不变,很是从容,显然不惧。

陆屿更是眼露兴味,“来人,取剑来!”

这便是确定要合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又问:“诸位都用什么乐器?”

几人手边便有先前用的乐器,唯有顾笑舟换了埙。

朱振在许活耳边紧张道:“我不会《破阵曲》啊,我插进去岂不是丢人?”

“战鼓你还不会敲吗?”

“会是会……”

武将传承到这时,也要识文断字,习君子六艺,朱振懂乐理,只是不精,但他幼时在边关待过两年,说是战鼓和号角声启蒙也不为过。

而武将的孩子,自小玩儿的是战场杀敌、舞刀弄枪的游戏。

“你看我剑势,谁都不必理,只管敲你的。”

朱振一听,一咬牙,奏就奏,谁怕谁?

陆家的庄子里还真有大鼓,仆人小心翼翼地搬来,放在水榭外。

同时,仆人躬身,双手呈上来一柄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单手握住剑鞘,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抽出少许。

银光刺眼。

陆屿笑问:“许郎君可满意?”

“剑是好剑。”

可惜秀气了些。

祖父曾经告诉她,兵器就是兵器,兵器的作用只有一个,见血和杀敌,只要足够锋利结实,就是好兵器。

这把,华而不实。

许活没有掩饰神色。

陆屿和四驸马陈境泽对视一眼,兴味更浓。

许活走出水榭,站到曲桥正中。

陆屿四人只简单沟通了先后,便抬起手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站在水榭外,举着俩鼓槌一脸懵。

他们并没有完全按照曲谱,而是自行安排,以乐切磋。

顾笑舟的埙声先起,大漠孤烟的孤寂,战场的萧瑟沧桑,油然而生。

许活右手持剑,横在眼前,手指沿着剑脊抹过,缓慢起势。

朱振气虚,不甚熟练地敲击起大鼓,声音不高不急。

四驸马陈境泽的琵琶声加入,只几下,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注意力。

许活踩着点,挽了个剑花。

林牧的笛声响起,埙声与之缠绕。

琵琶声再次加入,更急更密更攥紧人心弦。

朱振的鼓声在几人压制下,更像是背景音。

这时,许活的的动作越来越大开大合,剑在她手中,仿佛渐渐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劈剑、点剑、旋转平抹、翻身而起……

她在三尺多宽的曲桥上如履平地,且招招凌厉,未有一丝犹豫胆怯。

水榭上,无论是合奏的几人还是两位看客,眼神全都锁在她身上,目光灼灼。

剑尖朝着水榭的方向横扫过,杀意凛凛,与她相对之人仿若她的敌人,无法撼动她分毫。

又是一剑刺来,似乎有剑风袭来,李栩然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怯意,死死定住脚未退分毫。

徐泽安亦是震惊。

其他人没被这锋锐的剑意吓到,但也被激起了战意,杀气纵横,合奏中尽数展露。

如同有千军万马,喊杀阵阵,在许活这个将军的带领下势不可挡。

朱振只专注地看着许活的剑,渐渐忘了一切。

鼓点渐急,鼓声越来越密集激昂,像是战势已至焦灼,在将军的带领下奋力一搏,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转手一翻,剑在空中飞速旋转,她一脚踢出,正中剑首。

长剑如同流矢,裹着寒光,飞刺向水榭。

李栩然退了一步,徐泽安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琵琶声、埙声、笛声、鼓声一时间都停了。

“铮——”

剑尖插入水榭柱,剑身剧烈颤动,铮铮作响。

片刻后,埙声和笛声又起,带着战后的寂寥和惆怅。

四驸马拨弄了几下琵琶弦,便放到了一边。

这时候,朱振兴高采烈地敲起来,完全不管别人的节奏,鼓声里全是胜利的得意,毫不掩饰地喜气洋洋。

不合拢的声音,林牧和顾笑舟对视一眼,林牧摇头失笑,率先放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随后。

许活重新回到水榭。

朱振等着她一起进入水榭,昂首挺胸的,得意极了。

陆屿夸赞:“荣安风采卓绝。”

林牧含笑点头,认可他的说辞。

徐泽安出声附和。

顾笑舟的态度也较先前有所变化,入眼了,不再那么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李栩然的傲气收敛,沉默。

陆家仆人过来禀报,得了陆屿的首肯,搬上来烤炉和处理好的食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酒。

他们亲自动手,吃肉喝酒,天南海北博古通今地聊。

许活大半能接住。

不过陆屿等人酒兴上来,写诗吟诗,许活直接婉拒,她于书画诗词之上,皆没有天赋,匠气十足,便不献丑了。

朱振则是一句话不接,只吃吃喝喝,也没有揪着他。

酒肉过后,仆人又换了炉子上来,要围炉煮茶。

“你们煮茶,我温酒。”

四驸马陈境泽已经有了醉意,竹林掩映后便是露天温泉,他直接跳下去温酒。

他衣衫湿透,胸膛敞开更多,布料贴在精壮的身躯上,肌理更加清晰,欲色熏人。

有几个侍女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四驸马回身,举起酒壶邀道:“谁与我一饮。”

林牧和李栩然婉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泽安没表态。

顾笑舟本就是个洒脱的,朗声一笑,脱掉鞋袜,也走了下去。

陆屿转向许活和朱振,笑眯眯地问:“两位可要温酒同饮?”

许活:“……”

她是个女儿身。

拒绝了。

朱振好享乐,但他不想跟这几个人一起泡,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陆屿面露遗憾,缓步走下去,衣衫齐整地贴在身上,靠坐在边缘慢慢饮酒。

热气缭绕,俊美的青年们衣衫浸湿,侍女们更加不敢多瞧。

许活等人在竹林中的木台上围炉煮茶。

林牧一颗一颗地慢慢加炭,火炉缓慢的烧,茶香慢慢溢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等得不耐烦,瘪了几下嘴,感叹:“围炉煮茶,还是文雅人会玩儿。”

林牧摇摇头,没说什么。

许活了解他,问:“既是坐不住,为何不去泡温泉?”

朱振瞥向温泉,竹林缝隙里隐约能看到四驸马彻底裸露的上身,啧了一声,酸愤不已,“我这跟白猪似的,比得一无是处,可不去露丑。”

林牧轻笑。

李栩然和徐泽安也都笑出声。

但这次,明显没有带着嘲笑。

贵族好南风者众,有些纨绔更是爱尝鲜,显然,朱振不在其列。

喝了些茶后,许活告辞。

陆屿扬声邀许活和朱振留宿。

许活表明要打雁,不甚方便,客气地拒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也不勉强,起身披了件披风,送了他们一段。

两人离开陆家的庄子,朱振才放开来称叹:“今日真是饱眼福,咱们京城数得上的俊美郎君湿身于前,传回京中,不知道多少人悔不迭。”

许活没回应。

朱振无趣,“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许活静了片刻,问:“依你之见,若是比武,孰强孰弱?”

朱振嘴唇颤抖,一言难尽,“……你强。”

两日后,陆屿返京。

东宫——

理国公府世子陆巍随口说起陆屿与平南侯府许活见面之事,道:“四郎说无怪乎平南侯府气恼,亲事上下了国公府的面子,宁选寄居的表姑娘不选魏氏女,那许荣安在勋贵之子中,乃是佼佼者,前途无量。”

“四郎对他评价倒是高。”

一身华贵的太子殿下依靠在榻上,百无聊赖道:“既是不能教旁人拉拢去,那就招到崇文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3章

正式提亲前两日,许活带着一对儿活雁回府。

侯府极重视许活的婚事,提亲当日,不止老侯夫人,世子许伯山夫妻皆出面,许仲山也得以暂时从祠堂里出来放风。

许活和方静宁要定亲的事,早就已经定下,提亲过程极为顺利,带回写有方静宁生辰八字的庚帖,老侯夫人亲自拿去京城有名的道观里算。

老观长看着许活和方静宁的生辰八字,手指一掐,微露疑惑。

老侯夫人紧张追问:“道长?不合吗?”

老观长摇头,“贵府郎君乃是前途光明、福禄双全之格,与这位娘子更是少有的天作之合……”

老夫人放松下来,高兴地忘了先前老道长的神态异样。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老观长是得道高人,再次看向许活的八字,捋了捋胡子,一笑而过。

这门婚事的开始并非侯府所愿,可侯府依然希望许活的婚姻能够圆满,家和万事兴并不只是祝愿,也是一个家族兴盛的根基。

为此,老侯夫人备了厚礼,亲自登门请德高望重的豫王妃在正式纳徵那日为座上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豫王是当今陛下的亲皇叔,也是唯一还在世的皇叔,陛下未登基前便与豫王极为亲厚,陛下登基多年依旧信重有加。

且豫王和豫王妃皆是福全之人。

豫王妃德行乃是三代帝王都亲口赞誉过的,最是仁厚,老侯夫人与她有几分交情,当年侯府大娘子许婉然及笄礼便是请了豫王妃梳头。

而忠国公府得知平南侯府竟然请了豫王妃,不免更加慎重。

纳徵当日,平南侯府带着丰厚的聘礼,大张旗鼓地接了豫王妃一同到忠国公府。

忠国公府老少主子一个不落,皆到外门迎接豫王妃。

豫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国公府门前,许活骑马在侧,立即翻身下马,扶着豫王妃下马车。

方静宁跟姊妹们站在一起,视线时不时不受控制地落到许活身上。

许活寻常不会失礼,今日不知为何,察觉到视线时转了眼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个人四目对视。

方静宁眼里闪过惊慌,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许活微怔,平静地收回视线,心下却也不禁有些怪异。

豫王妃身体硬朗,脚落地便无需人搀扶,也不用拐杖。

许活便恭敬地随在豫王妃身侧。

后一辆马车,许伯山夫妻也扶着老侯夫人下马车,二房夫妻则是跟在后面,一同来到豫王妃身边。

国公府众人上前拜见。

豫王妃慈眉善目地看着老国公夫人,笑道:“咱们有些时候没见了。”

她们上一次见面,是正月命妇进宫请安时。

老国公夫人笑容满面,“有三个月了,前几日我还与孙媳妇说想念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的孙媳妇,是世子魏璋的夫人金河县主。

金河县主是礼王的女儿。

礼王是当今陛下的异母弟弟,年纪小陛下不少,生母早逝,自小养在太后跟前。陛下对他没什么嫌隙,因为太后对礼王宠爱,陛下也爱屋及乌,对他不错。

而礼王子嗣众多,女儿也不少,金河县主是嫡三女,虽然不算得礼王宠,成婚时还是封了县主。

本朝驸马也可为官掌权,公主地位虽高,却也不到凌驾的地步,更何况县主。

金河县主是有些内慧的,虽然是皇室血脉,可国公府不是寻常人家,嚣张跋扈得不偿失,因此向来不多言,不管是魏琪和方静宁的事上,还是国公府想跟平南侯府结亲拉拢……

豫王妃向小王氏身后的金河县主招了招手,顺口回老国公夫人道:“上次平南侯府出孝设宴,我在斋戒,便错过了。”

她辈分高,走到哪儿都被敬着捧着,好些小辈儿也都不熟悉了,这十年八年都轻易不出门赴宴的。

不过有老交情的老夫人们越来越少,见一面少一面,若是邀她,偶尔她爽利,也愿意聚一聚见一见,平南侯府的老侯夫人是其一。

至于忠国公府的老国公夫人……忠国公府铺张奢靡,也有立场和秉性不甚合的缘故,她们没多深交,但是都在一个京城里住着,相识几十年,总要熟悉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河县主来到豫王妃身边,老王妃握着她的手,冲她和蔼地笑笑,并没多寒暄什么,只是表现出一个亲近的态度。

众人一同移步正堂,各自落座。

豫王妃和老国公夫人自然在上首,其他人在下,一目了然。

魏家的晚辈们一一拜见豫王妃和老侯夫人。

四个女孩儿在郎君后,一道出来。

“我猜猜,哪个是你家的表姑娘。”

老国公夫人笑着附和:“那您便猜猜。”

四个女孩儿便只行了礼,没报姓名。

豫王妃兴趣盎然,一一看过魏家的四个女孩儿,最后指着姿容最盛气质却出尘的方静宁,“可是这个?”

老国公夫人笑道:“您慧眼,一瞧便瞧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从姊妹们中间走出来,屈膝道,“方氏静宁给豫王妃娘娘请安。”

其他三个姑娘也都依次报了姓名。

没人问是怎么看出来的,豫王妃自个儿笑问:“可知我是如何瞧出来的?”

众人看向四个姑娘,方静宁外表确实出类拔萃……

老侯夫人再不喜欢国公府,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接过来话,故意唱反调:“他们府上是会养姑娘的,这各有各的可人劲儿,我看呐,您就是蒙的。”

豫王妃却露出一个别有意味地笑,摇了摇头,道:“我人老,眼睛可利着呢,方才在外头,可是瞧见了荣安悄悄看她呢。”

她们若是夸赞方静宁如何如何出色,其他三个娘子便落了尴尬。

可人老了,看得越多,越是能明白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相由心生,从国公府的三个姑娘眼睛便能看出来,性子不同,可皆非奸猾刻薄的女子。

只是性子样貌不同罢了,又有何好差之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去比较,才是下乘。

而老侯夫人一听,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都笑看向许活和方静宁。

气氛一片和乐。

唯有魏琪,看向方静宁的眼神带着伤心难过。

方静宁羞得耳朵红似要滴血,无地自容。

许活没想到豫王妃竟然看见了,心中有些许尴尬,面上却不露声色,拱手道:“是荣安失礼了。”

豫王妃又转向老侯夫人,“你家这孩子,好生难逗,若是旁的年轻郎君恐怕早就不好意思了。”

这也是夸许活稳重。

老侯夫人自谦道:“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不过也是个体贴的孩子,日后定会和静娘举案齐眉。”

今日乃是为过大礼而来,话题极自然地引到了一对儿年轻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许活的亲生父母许仲山和郑氏完全不敢吱声,甚至于俩人看着许活那若无其事地模样,都有些恍惚。

女子娶妻,怎么如此的平静?

她不怕吗?

日后要为府里开枝散叶,她又如何处置?

万一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夫妻俩越想越是汗流浃背,都要蒙骗自个儿了:许是脑子里记错了,他们就是生了儿子?

平南侯府不会在方静宁的聘礼上吝啬,她要成为许活的妻子,就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对她吝啬,许活面上侯府面上都不好看。

是以一定处处风风光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样的荣耀,这样的看重,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皆酸涩不已,可也为方静宁高兴。

顺利地过完礼,这回才是彻底定下。

老侯夫人满脸喜气,闲聊一般道:“早听说贵府的花园乃是重金打造……”

老国公夫人闻弦知意,笑道:“那就让静娘他们带荣安转一转。”

老侯夫人:“自然好。”

她这是想要撮合许活和方静宁多交流,增进感情,也是为了支开年轻人。

老国公夫人瞥了一眼魏琪,侧头交代身边的大丫鬟,“你去陪着,别慢待了荣安。”

大丫鬟屈膝,径直走到二郎魏琮和三郎魏琪身后。

魏家的三个娘子带着暧昧的视线投向方静宁。

方静宁微微垂眸,强迫自己目光聚焦在一点,丝毫不敢偏移。

世子魏璋不出去,魏琮便是长,抬手道:“荣安,请。”

许活点头,向长辈们行了个礼,与他一同离开正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家三姐妹挟着方静宁一起走。

魏琪木愣愣地跟在后面。

方景瑜则是警惕地跟在魏琪身边。

而老国公夫人的大丫鬟不知不觉坠在了魏琪的身后。

他们离开后,一群长辈们其乐融融地闲话家常。

老侯夫人随口道:“老姐姐,不知方家收拾的如何了?先前我给两个孩子合八字的时候请教了玄都观的观长,今年有好几个良辰吉日,若是方家收拾得慢,婚期便定晚些。”

老国公夫人一滞。

忠国公魏高反应过来,亦有些许色变。

老侯夫人言下之意,方静宁出门子,是要回方家,不是国公府。

那忠国公府便只是代为操持的长辈,算不得许活的正经岳家。

那不是更竹篮打水一场空?

豫王妃仿若未闻,只笑吟吟地搂着金河县主的一双儿子轻声问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看了眼豫王妃,勉强笑道:“我还想多留我这外孙女些日子,未想到你们这么着急……”

老侯夫人喜气洋洋道:“今年成亲正好,荣安岁数不逢双,早娶进门,了了一桩心事,荣安往后一心上进,夫荣妻贵不是?”

老国公夫人沉默,良久才叹道:“那么小一个到身边,在眼前一点点长大,这么快就嫁人,我是真舍不得啊……”

舍不得是真舍不得,并非作假。

老侯夫人将嫁女和娶媳的区别表现的淋漓尽致,明明合不拢嘴,还安慰道:“我懂你,当初我们府上大娘子出嫁,我也舍不得,可女大当嫁,该放手就得放手了。”

老国公夫人更向着国公府也是真的,直接表态:“我是想静娘在国公府出嫁的,我那过世的女儿女婿将孩子托付给我,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国公府日后就是她的倚仗,任谁也不能小觑了。”

忠国公魏高施压道:“老太太见着静娘便想到我那过世的幼妹,若是静娘不在国公府出门,她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实在不想她留下遗憾。”

老侯夫人状似为难地看向长子。

威重的世子许伯山眉头紧皱,刻板道:“这不和规矩礼数,若是在国公府出嫁,方家族人来京,如何安置?难道也住在国公府吗?亦或是安置在其他宅子里?”

方府有宅子,弃而不用,总归是说不过去。

若是收拾出来,只方家族人去住,没有主人在家中,也是怠慢。

国公府确实没将方氏族人放在眼里,也不在乎是否怠慢方家的族人,不以为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老侯夫人语重心长道:“且不说京城上下如何看待咱们两府?您疼爱外孙女咱们都知道,可也要疼疼外孙子,他是方家子,又是您女儿女婿唯一的香火,若是怠慢族人,日后方小郎君如何在族中自处?”

老国公夫人这时候若是再说她一样疼爱外孙子,那便是矛盾了。

若是说更疼爱外孙女,那便是不顾外孙子,只顾一己之私。

老国公夫人神色僵硬。

豫王妃笑着出声道:“你们都是慈爱的长辈,倒为了如何疼爱晚辈争起来了。”

她说话,两府人皆恭敬地听着。

豫王妃先对老国公夫人道:“外祖母是亲外祖母,娘舅也是亲娘舅,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是无论如何断不了的,不差一时。若是舍不得外孙女,大可提前到方家送嫁,也帮着料理一二,族人毕竟久居在老家,不熟悉京城,得靠你们来操持。”

“旁人只会道你们疼爱外孙女外甥女。”

豫王妃又转向平南侯府,“就在这儿给个安心话,日后静娘想念外祖母了时常来拜见,你们还能拦吗?”

老侯夫人立马表态:“哪里会拦着,还得荣安亲自接送呢。”

豫王妃问老国公夫人和忠国公,“这回答,你们可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子俩对视,只能点头。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平南侯府特地请豫王妃出面的心机。

国公府再是如何,也不能驳豫王妃的面子。

平南侯府这块难啃的骨头,不但没让他们尝到肉,还频频硌牙。

实在憋屈。

第14章

国公府的花园比侯府更有江南风致,几乎精致到了每一块石头,每一棵草。

许活是和魏二郎并行。

方静宁有意拖步子,坠在二人几步外。

姊妹们挤挤挨挨在一起,小声儿取笑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有些羞恼,嗔道:“亏你们还是我的姊妹,如今倒来欺负我。”

魏梓月不怕她恼,“姐姐有了如意郎君,咱们也就这时候能闹闹你,等你嫁人了,想闹都不知道多少日子能见到一回呢。”

外嫁女再回娘家便是客了,闺中的姊妹们也成了亲戚,再不是最亲近最无话不谈的人。

一时间,四个姑娘皆伤感起来。

魏琪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表妹的一颦一笑。

他这些日子一直被拘着读书,极难见到方静宁,此时便有些痴了。

方景瑜盯着他,见他还这般不收敛,又气又急,便一个劲儿“表哥”

“表哥”的缠他,拉扯他的注意力。

一行人沿着池岸,走到一座假山前,来到岔路口。

三条路,一条往左,尽头是另一个园子;一条往右,穿过一座石洞门,仍然沿着池岸向前延伸;一条在假山拾阶而上,顶上有一座六角亭。

魏梓月眼睛一转,鬼灵精怪地扬声道:“我走得脚累,咱们歇一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方,许活和魏琮驻足,一同回身。

魏梓月给大娘子使眼色。

魏梓兰立马数落道:“你这娇气的丫头,祖母命咱们陪许郎君赏远景,若是客人不尽兴,岂不是怠慢了……”

魏琮那么大个人,她们是直接忽视了。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魏梓月为难,忽地看到方静宁,表情瞬间舒展,欢快道:“表姐辛苦辛苦,陪着许郎君嘛,我们歇歇脚。”

方静宁哪里不明白她们是在出幺蛾子,手在身后悄悄扭她的腰,小声道:“莫要再闹我了……”

魏梓月忍着疼,一脸无辜地去看前面的两人。

魏琮无奈,转向许活,抱歉道:“荣安,我忽然想起有些事务要处理,得离开片刻。”

他们做戏做得也实在太明显了。

许活还要装作不知情,“二郎君随意,不必顾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头,魏家的三个姑娘互相使眼色,悄悄退后。

方静宁察觉,赶紧就近抓住二娘子的手腕,冲她们摇头。

二娘子魏梓芊挣不脱,求救地看向大娘子和三娘子。

魏梓兰和魏梓月走过来,一边觑着前方,一边仗着许活没看过来,钳制住方静宁两只纤细的手臂,无声地推方静宁往前送,挤眉弄眼示意她把握住机会。

方静宁根本不敢看许活的方向,摇头摇得更厉害,拨浪鼓一样。

魏梓月干脆一使劲儿,推了她一把。

方静宁纤弱,哪里抵得过她的力气,不由自主地踉跄向前。

许活是习武之人,身体反应灵敏,在脑子还未作出反应之前,已经迅速扭转身体。

方静宁正面对上她,惊惶地睁大一双美眸,用尽浑身力气抵抗身体的惯性。

许活下意识伸手去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上两个人就要撞在一起。

旁观的人停止眨眼,不错眼地紧盯二人的动作。

下一瞬,方静宁将将在入怀之前停住,而许活的一双手也敏捷地握住了她的腕子。

似是某种花的清香钻进鼻子。

许活脑子里念头却是:手腕很细,好像她一用力就能掐断,手上的力道忍不住更轻了些。

方静宁抬眼,对上许活淡淡的目光,受惊地瞳孔颤动,猛地退了一步。

她退得太急,有些不稳,许活的手臂伸长,跟着她移动了几分。

方静宁不敢再看许活,回身去找罪魁祸首。

魏梓月和两个姐姐已经退到魏琪和方景瑜身边的安全距离。

方静宁轻轻瞪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站在方静宁身后,三个姑娘瞧一眼两个人半边身体前后叠在一起的样子,或是低头,或是掩唇,皆在偷笑。

方静宁莫名地后背僵硬,手指蜷缩。

魏琪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般配样子,神情难过不已。

方景瑜一转头看见,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一把包住魏琪的手臂,拽他向另一条路,“表哥,咱们也去休息吧。”

魏琪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周边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魏家三个娘子也都如临大敌地围过来,一起强制带离他。

方静宁迈出一步,手中的帕子紧了松送了紧,眼神中闪过犹豫和勇气,最终也没有再迈出下一步,选择怯懦地逃离。

而魏琮不知何时离开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处,只剩下许活和方静宁。

等到方静宁注意到只有他们,整个人更加僵硬,四月份的日头下热得头昏脑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成为她未婚夫的许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呆愣得彻底。

许活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魏家人的动向,没出声也是不想惊到方静宁。

方静宁背对着她,许活低头便能看见方静宁头发浓密、圆润的后脑勺和一截雪白的颈子。

许活自小练武,又随了父祖辈,身量虽不如祖父伯父,与寻常男子却相差无几。

方静宁就是寻常女子的个头,刚才两人离得近,她的额头差不多到许活的下巴处。

但她瞧着比魏家三个娘子都要纤瘦。

以女子之身娶另一个女子为妻,若说毫无波澜,定然是假的。

许活微微叹气,轻轻出声道:“方娘子,如何走?”

方静宁听到忽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一颤,捏紧帕子,垂眸转身,眼神无措地左右飘了飘,攥着帕子的那只手指向池岸那条路,道:“许郎君,请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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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在没办法也不能独自担下来,便一个人带着方家的账册来到老国公夫人的院子。

老国公夫人拿过账册一瞧,老脸都臊得慌。

盈利逐年减少,且还是每年都较上一年骤减。

这还能说是经营不善,田产不丰,那账目上有一项巨额支出——姐弟俩的花销,便说不过去了。

每年足有几万两,两个孩子如何花的上?

国公府中有定例,四个娘子每月都是五两银子,加上衣食住行,偶尔要打些好的首饰做几件好衣裳,千八百两尽够。

几万两……

老国公夫人都觉得厚颜。

金河县主请示道:“祖母,表妹的嫁妆该如何筹备?”

老国公夫人闭眼平复情绪,良久才道:“你且先回去。”

现在这嫁妆筹备是烫手山芋,金河县主没有二话,立马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后,老国公夫人吩咐下人,“国公回来了,叫他过来。”

“是。”

傍晚,忠国公魏高回府,径直来老太太院里。

老国公夫人直接将账本甩在他面前,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质问:“方家账上的钱呢?现在只剩下四万两,静娘的嫁妆怎么办?”

魏高丝毫没有心虚,甚至对母亲很坦诚,“咱们府里花销如流水,还要供养宫里的娘娘和成王,要拉拢朝臣……处处皆用钱,咱们养着妹妹的两个孩子,花用些也不为过。”

“旁的府里女儿出嫁,五千两一万两便是风光大嫁了,静娘有四万两尽够了。”

“那是你妹妹的女儿!”

魏高叹道:“母亲,妹妹若是在世,定然也愿意支援成王的大业,我也是为了国公府。”

别人的钱在手里放着,有心无心便用了,不需要心疼。

老国公夫人心口一阵一阵地疼,“方家的宅子要修整,静娘的嫁妆不能少,就算四万两够用,空空如也的账目,如何能看?”

从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觉得府里煊赫,他们也会有分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她真是后悔了,哪怕常常过问呢?

魏高淡定道:“母亲无需担忧,定然教这婚礼表面上风光无限。”

“表面?”老国公夫人不敢置信,“你要如何?”

魏高记恨道:“平南侯府教咱们吃了亏,还想赚一笔嫁妆,怎么能如此便宜他们!”

老国公夫人重重地敲击拐杖,震怒:“你这是坑你外甥女呢!”

“母亲您便别管此事了,我自有分寸。”魏高不以为意,“日后我补偿她一二便是。”

老国公夫人眼前发黑。

她这样老了,管不了儿孙了,死后下去该如何向女儿女婿交代?

第16章

许活订婚这段时间,一甲前三的新科进士入了翰林院,状元陆屿为六品修撰,榜眼林牧和探花顾笑舟则为七品编修,徐泽安和李栩然在考核中成绩优异,进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做起草诏书修史陪读的差事,待熟悉了政务,再行授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和林牧皆未婚,也一直未传出和哪家订婚,他们二人的婚事同样十分瞩目。

文鹤鸣述职后,并没有留任京中,而是如许伯山所说,不日便要去上州任刺史。

文家的长子文昶是上科的二甲进士,成绩中庸,没考进翰林院,在户部做主事,妻儿都随他在京中。

文家的次子文熙随父母外任,婚事在地方办得,妻子也是当地望族。

文大人想要唯一的女儿文馨的婚事定在京中,这次他赴任,夫人高氏便暂时带着女儿留在京城,待婚事了了,再离京。

嫁女嫁高,文鹤鸣从三品的官职,高氏眼光也高,来侯府做客时,对小姑子文氏念叨起京中的青年才俊,最许意的女婿自然也是那二人,“理国公府的状元郎和尚书令林老大人的孙子,家世人品满京城的郎君难出其右,也不知道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理国公府那样的世家,规矩最是森严,水也深,嫁过去恐怕时刻要谨言慎行;林家倒是清贵简单些,可老大人最是廉洁,嫁过去日子恐怕要清苦些。”

相比较,文氏自然是更倾向于林家,但这两家不是旁人想结就能结亲的。

文氏又道:“馨儿品貌双全,放开了找,京中这样多的人家,兴许有更合适的。”

“家世匹配,人品不见得合适,人品好的,家世上又有些不足,还要考虑立场、官风家风、是否和睦……实在难有处处皆合心的。”高氏叹气,不免又可惜道,“你们府上真是极好的人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开解道:“世事难料,不过嫁到我们府上,也不见得事事顺心。”

高氏不解,“这从何说起?”

“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妯娌瞅着温顺,实际没少与我别苗头,若是荣安娶了我娘家的外甥女,指不定要磋磨人,她是正经婆婆,我便是护,又能如何?”

这是极有可能的。

婆婆整治儿媳,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段,高氏又不禁庆幸。

文氏宽她心,“我们婉娘议亲时,府里也是几番挑选,才选中了如今的女婿,有爵位,性情敦厚体贴,家里又和善……嫂子也不要太过着急。”

高氏点头,随即关心地问:“快回来了吧?”

“去信了,她就荣安一个弟弟,肯定要在成亲前赶回来。”

高氏犹豫片刻,又小心地问:“婉娘还没有信儿吗?这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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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门召许活太极宫觐见。

许活第一次进宫面圣,不敢行差踏错,从宫门到殿前,全程目不斜视。

入殿后,她步履从容不迫,头微低,视线微微向下。行至殿中,许活下跪叩首,拜见谢恩,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声音稳重冷静又不失少年的清朗之气。

年逾天命的景帝威严道:“许卿这侄子与平南侯府家风一脉相承。”

平南侯府上至老侯爷,下至许活,都是一张冷面,区别是老侯爷和许伯山冷硬,许活年轻俊秀,似乎更近人些。

许伯山恭敬答话:“回禀陛下,许活乃是由先父亲自教养。”

景帝居高临下,睥睨而视,“退下吧。”

许活告退,退至殿外方才抬起头,从始至终未见天颜,且只隐约感觉到,殿内还有其他大臣。

风轻轻吹来,她后襟冰凉,无人窥见。

许活走出宫门,跨上马,行了几步,又勒住缰绳,回头望向威严屹然威严的宫墙,眼中熠熠生辉。

片刻后,许活转回头,“驾!”

她也曾羡慕旁人意气风发,肆意随性,而旁人看她,何尝不是意气风发正少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生于天地间,今时已是侯府世子,他日岂能久居人下?

她生有鸿鹄志,必要青云直上胜苍穹。

第17章

许活正式成为世子,直接或间接地引起了不少变化。

外人眼里,这是理所当然。

平南侯府就她一个继承人,世子之位乃至于侯爵早晚会落在她的头上。

不过私认为的继承人和朝廷在册的侯府世子,一个是白身,一个有品级,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国子监里,表面上大家都是监生,实际上家世背景身份的不同,大家互相之间态度都有差别。更遑论行走在外,身份不如许活的,皆要向她行礼。

许活内里心境其实发生了不小的转变,外人无从得知,只她自己体会。

但表面上,她一如从前。

高门出身依旧礼遇不如她的人,与她相交的寒门监生对她赞誉颇多,就连坊间提起平南侯府许世子,风评亦是极佳。

许活只能靠蒙荫,名声越好,对她将来出仕越有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下,许活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习,成亲后成为世俗意义上可立业的成年人,一年半载,最多不超过两年,她就能当差……

这是计划中的顺序,计划外是,面圣十日后,崇文馆文书送到侯府,招许活入学崇文馆。

这完全出乎平南侯府的意料。

东宫有左右春坊,比照的是门下省和中书省,可以说是一个小朝廷,太子如若监国理政,左右春坊官员便可辅助太子处理政务。

崇文馆隶属于左春坊,是太子学馆,太子读书之所,也是宫中除陛下的弘文馆之外,另一藏书之馆。

而崇文馆学生定例二十,均是皇亲国戚及高官子弟,相当于伴读,日后若是太子登基,有这一段渊源,比其他官员更容易成为天子近臣。

不过太子已经二十八,早就入朝,第一批陪读的贵族子弟也已经在官场崭露头角。

当年,崇文馆的学生乃是景帝精挑细选的太子的伴读。

如今崇文馆的学生,年纪皆未加冠,学馆本身进学的意义更深一些。

今年的状元陆屿、二甲第九的李栩然都曾是弘文馆的学生,他们进了翰林院。另外还有两个学生,一个今年科举二甲中游的名次,一个通过武举入伍了,便空出四个名额。

崇文馆的学士皆是饱学之士,朝中文武大员时常去授课,即便不考虑附加的好处,只为了这样的先生和同窗,各家也抢破了头。

平南侯府没使力,旁人却不知,只道许活离开国子监去往崇文馆,乃是人往高处走,相熟的监生皆恭喜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朱振得知后不甚愉快,“你若是走了,我在国子监岂不是孤身一人了?”

许活无情拆穿:“你一连五日皆有酒宴,歇一日,还与人约了踏青。”

朱振挺了挺圆润的肚子,安慰她:“呼朋唤友自是快活似神仙,可知己只三两个,怎么能与寻常友人等同?”

教他引为知己,许活并不如何欢喜。

朱振叹气,“你要去崇文馆,魏三郁郁寡欢不出门,寥寥知己便去二,你怎知我的苦闷。”

许活:“……”

“既是苦闷,应是无心宴饮,不如推了。”

“那不成!”朱振迅速翻脸,义正言辞,“我不能失信于人!”

许活平静地看着他,看透。

朱振不知尴尬为何物,“总之,你想要简单地一走了之,我这关是过不去的。”

许活道:“我设宴,你选地方,可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立马道:“珍味楼!”

珍味楼是名满京城的酒楼,网罗江南美食,甚至常有珍稀食材水果不远千里送到京城来。

京中皆传,背后的东家势力极深。

主要是极贵。

寻常菜品倒也罢了,一桌顶好的席面,一般官员都吃不起一顿,朱振吃一回也得手紧好些日子。

许活答应得极爽快。

朱振高兴,“不枉我为你新婚细心搜罗贺礼。”

许活问他预备哪一日,好定席面。

朱振毫不犹豫地说:“明日后日大后日……能定到哪天就哪天。”

他才说不能失信于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微微摇头,没有多说。

珍味楼近两天的席面都满了,许活定了第三天的。

当日,朱振晌午便迫不及待地来平南侯府找许活。

许活有私库,不用去账房支钱。

朱振很羡慕,“我爹骂我败家子儿,怎么你府里在钱财上对你这么松散?独苗这么好吗?”

许活睨他:“你不如自省‘败家子’如何来的。”

朱振不但不省,还又给了许活的婢女青菡一串绢花,“我回回来都是这丫鬟伺候呢?我特地从府里摸了带过来给你院里几个婢女的。”

因为其他婢女嫌他轻佻,青菡贪他的赏,自然每每都积极过来。

未时末,许活二人乘马车到珍味楼。

大堂有几桌客人,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他们不认识许活,却有认识朱振的。

对方与朱振一说话,便知道了许活的身份,顿时不少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只对朱振认识的人微微颔首,并未理会旁人。

而他们二人随着小侍穿过大堂上二楼雅间,大堂内的食客们话题却久久都在许活身上。

陆屿和李栩然下职后一同前来,身后还有个十五六岁、桀骜不驯的少年郎,乃是陆家的五郎,陆峥,在崇文馆进学。

三人进来时,恰巧在大堂听到一桌人高谈论阔,谈及许活满是溢美之词。

陆屿得知许活竟也在此,便派小厮去许活的雅间通报一声。

许活和朱振知道陆屿等人在,免不得便要过去打个招呼。

陆屿依旧容光焕发,笑容可掬,“荣安,一别数日,近来可好?”

许活道:“甚好,还未恭喜陆大人、李大人入翰林院。”

李栩然拱了拱手,回礼。

陆屿则微笑道:“荣安叫我陆大人岂不生疏,直呼姓名便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陆屿又为许活和朱振介绍陆峥,而后对许活笑道:“可惜我和栩然离了崇文馆,若不然还能与荣安同窗共读。”

他竟然说“可惜”……

陆峥打量许活的眼神顿时更加挑剔。

朱振在许活身边,瞅见这小子的眼神,不得劲儿。

而几人寒暄几句分开,皆没有冒失地提合席。

许活和朱振离开后,陆峥道:“若不是忠国公府一场算计,也成全不了初出茅庐的平南侯府许世子的好名声。”

陆屿折扇轻晃,笑道:“有心使然,岂能说是旁人成全?”

“就算是平南侯有意为继承人造势,也不值当四哥你如此看重吧?”陆峥神色颇不以为然,细瞧还有几分酸意,“名不副实、沽名钓誉之流又少吗?”

李栩然想起那日一剑的凛然之气,些许难堪道:“许世子并非你所说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

陆峥不屑。

陆屿眼神闪过兴味,更加偏向许活,“荣安确实非一般人,小五,莫要轻视他。”

他越是如此看重,陆峥越是不服气,“那就崇文馆见吧。”

陆屿故作不赞同,折扇后,笑意却浓郁。

另一头,朱振如临大敌,“我一见到陆家那个笑面狐狸,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许活侧头,“这是什么称呼?太失礼了。”

朱振严谨表达:“不像吗?”

许活想到陆屿笑容不落的模样,净是无法反驳。

朱振边大快朵颐边道:“陆家那个小子也不是个善茬,会不会找你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不在意,“崇文馆不是等闲之地。”

朱振口中嚼着美味佳肴,仍旧不放心,眼睛转了转,起了主意……

许活入学崇文馆前一日。

许伯山叫她到书房,“不必去管背后是否有用意,能进崇文馆,于你的学业来说是好事。”

许活认真保证:“荣安定不会懈怠。”

“我知道你少年老成,向来分寸不错,不会为侯府惹祸端,不过……”许伯山话锋一转,“朝堂上的事,自有长辈们计较,少年人便要有少年人的意气,崇文馆皆是各家出类拔萃的子弟,不妨放开些,针锋相对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日后纵然立场相悖,天各一方,回想年少时,好过乏善可陈。”

许活惊讶,没想到伯父会如此叮嘱。

许伯山目光中是作为长辈至亲的一片拳拳之意,“这么多年,与你交好至深的,只有朱振一个,荣安,去交些势均力敌的朋友吧。”

许活与朱振交好,是因为朱振先主动,一直粘着,自小相识且心思简单,情分累积至此。

但她始终与人有距离,难以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势均力敌……朋友吗?

第18章

崇文馆的学服乃是雨后晴山之蓝,纹样精美,料子也是上佳,一年四季文武皆有定制,每季两套,崇文馆会定期发放。

有些人家衣不穿旧,也会使银子自制。

许活仪态极好,一身学服加身,面冠如玉,清俊雅致。

七岁分席,十四五岁便已知人事,十七岁的许活已算是成人,平南侯府的长辈没有送学,她独自一人来东宫。

整个东宫分前中后三个部分,前为外宫,左右春坊皆在此,有四重宫门为盘查入东宫之人以及守卫东宫;中为太子生活寝居、进学、会见外臣所在;东宫六局分列在两处。

最后是内宫,住着太子妃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虽是侯府世子,但于天潢贵胄的太子而言,也不过是个微末人物,不会特地召见。

是以许活入第三重宫门,先到左春坊拜见左春坊的领官左庶子蒋墨。

蒋墨不惑之年,蓄着短须,着深绯色官服,极为儒雅。

他语气也亲和,给她换完出入东宫的腰牌,道:“本官还有公务,不便亲自带领,许世子到崇文馆后,找常九明刘学士入籍,今日便可上课。”

许活有礼地躬身,“谢过大人,学生独自前往便可,不敢劳烦大人。”

蒋墨温和颔首,“许世子请便。”

许活告辞,离开出来,径直走向第四重宫门。

宫门口已有两名着相同学服的学生,其中有一个看见了许活,冲另一个人说了什么,随即另一个人也望向许活,视线停顿。

许活与他们对上眼神,打算走近后与二人见礼互通姓名。

然而两个学生对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踏进宫门。

许活身形不由一顿,转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心头虽有几分疑惑,不过并未多想,在最后一道宫门处核实了身份,入门后右行方至崇文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崇文馆有单独的宫墙包围,内有崇文殿和崇文馆两座主建筑,殿内上课,馆中藏书。

此时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有几个学生站在檐下说话,许活一踏进来,他们便散开,走进殿内。

门敞着,人影晃动。

许活隐隐感觉到有视线在暗中观察着她。

一次可能是错觉,两次便不能当作是巧合,否则便有可能掉以轻心落入陷阱。

长辈皆在朝为官,都自小受家族教养,论理在外要保有起码的体面,虽然朱振称为“装模作样”,但这确实是礼数……

许活思忖着,不动声色地询问宫侍常九明学士在何处。

宫侍恭敬地指向西偏殿。

许活步履从容地走过去,待守门的宫侍敲门后,进入偏殿。

主殿内,几个学生在门后走出来,有的神情忐忑,有的眼露兴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样,还控制着仪态。

其中一个回头,对端坐在座首正中的陆峥低声道:“陆五,我看这许世子气质清正,咱们恐有欺凌之嫌……”

陆峥目光仍在手中书卷上,“你若是怕惹麻烦,便去与他亲近。”

平南侯府和理国公府,在这东宫里,自然是身为太子母族的理国公府更不能得罪,那学生立即止了话。

周围的学生们互相对视,皆保持沉默。

陆峥不是陆屿,陆屿在时,学生们以他为首,那是诚心折服,陆峥则更多是因为家世以及陆屿弟弟的身份。

有的不想惹麻烦,有的跟不认识许活没道理偏帮,选择沉默是最稳妥的方式。

门口查看的几个学生也回到殿内,众生安静地坐下,各自忙碌,有假装,有真的。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学生们更加专注似的。

常九明学士带着许活过来,眼神率先飘向的是前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崇文馆二十学子,五横四列排座,以如今这批学生们的身份地位,许活完全可以坐在第一排。

但前排人满了。

他视线向后移,只剩下最后一排角落的两个空位。

常学士为人圆滑,笑道:“许世子,你先随便坐,今日第一堂课是周寅周学士的大经,周学士严格,许是要抽查,早些准备。”

许活也看到了座位分布。

很多时候位置便是地位,若是自由更换,随意坐,她自然没有意见。可从今日种种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许活身为平南侯府世子,自然不能委曲求全,也不能接受含糊其辞,那是损害平南侯府和她自己的颜面,是以她直接请教道:“敢问如何论座?”

她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只是寻常一问。

不少学生正襟危坐,闭明塞聪。

常学士扫了眼座位,正欲开口,前方的陆峥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道:“自然是按学识成绩排序,许世子才来,尚未有名次,坐后面理所当然,若不满意,我倒是可以给许世子让座,只是恐怕难以服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陆峥微微挑起下巴,似是在问她敢坐吗?

暗潮汹涌。

头一天就对上了!!

会冲突吗?

平南侯府的应该会退吧?陆峥可是太子亲表弟……

其他人皆不出声,余光扫着两人的神情,内心活动丰富。

许活是平南侯世子。

能否服众是她的事,岂能被一个陆五郎给下马威?

许活微微扯起嘴角,傲然道:“那就烦请陆五郎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句话,现场顿时一片死寂,甚至隐约能听到窗棂被风吹动的细微声音。

陆峥眼神骤冷,死死地盯着许活。

他竟然敢?!

学生们不由在这焦灼的气氛中紧张起来。

连常学士都露出些许意外,许活初来乍到,竟然毫不退让。

压力又到了陆峥身上……

这时,常学士身后一道极严厉的声音横插进来,“马上就要上课了,常学士你还在这儿作甚?影响学生们读书!”

常学士闻言,也不计较周寅当着学生们不给他面子,一拱手,迅速离开。

周学士踏进殿内,眼神一扫:“换座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即,他得知缘由,不苟言笑地赞同:“早该如此,学生在学堂,便只有学生的身份,讲什么身份地位。”

一句话,便暴露了先前座位排序的讲究。

周学士又点了三个人名,极严苛道:“黎禺,郭朝,万奇山,你们上月大经考核全都靠末,哪来的底气坐在前面?”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面露尴尬。

黎禺便是先前在门边眼神兴奋的人,他是羽林卫大将军之子。

郭朝则是安西节度使次子,另外还有个同胞兄长,在门下省的弘文馆读书。

万奇山是河南道汝州刺史之子,独自在京中求学,也是他方才出言表示担忧。

郭朝成绩在整个弘文馆都算是差的,但也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事实上,他来崇文馆读书,完全是被迫,根本不爱读书,更爱武道,坐在第一排每每受到学士们的关注,简直痛不欲生。

此时他一听周寅的话,立马激动道:“我去后面!”

壮硕的少年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小山高,穿着文士雅然的学服,颇有几分不伦不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脚也重,咚咚地向后跑,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表情上,似乎空气都是新鲜的。

郭朝父亲是封疆大吏,敬着理国公府,但不用怕他们,要是陆屿发话也就罢了,陆峥还差得远……他完全随着自个儿的性子想做就做了。

而郭朝这一动,同在第一排的黎禺和第二排的万奇山更加尴尬。

真要按成绩,俩人只能排在中后游,尤其是黎禺,他比万奇山成绩还要差一些,都得向后挪。

且不止他们,一动都得动,场面就不好看了。

这都是因为周学士的两句话。

陆峥神情发黑。

周学士视而不见,转向许活,也不给她个准备,直接考较起来,且净挑一些较为生僻的内容。

许活一一对答。

周学士面容稍缓和,却仍然严格道:“死背几篇文章不值得骄傲,你未曾做过策试,且确实才来崇文馆没有成绩,坐在最后也应当。”

许活对周学士此言,自然恭敬认下,微微一拱手,走向最后一排仅剩的空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学士走到最前方,道:“莫要耽误时辰,其他人若要换座,找其他空闲,今日讲……”

殿内响起翻书的哗哗声。

黎禺和万奇山坐在原位,也默默地拿起书。

京中六学二馆,六学皆属国子监,尚且有寒门子弟,弘文馆、崇文馆二馆,乃是本朝最高官学,皆是皇亲国戚侯爵高官子弟。

弘文馆地位高于崇文馆,但弘文馆由于皆是皇亲国戚侯爵,课程较松些;崇文馆因太子而设,则不然,要求更加严格。

但学士们皆为大才之师。

许活如饥似渴,并不放过任何一个吸收的机会,且她十分清楚,陆家子家学渊源,又皆天赋不俗,若是不付出更多的努力,她今日之傲便是日后之过。

是以许活每一堂课皆十分专注。

这一整日,没人跟她搭话,或主动或被动地完全孤立了她。

许活也不在意。

越是这样的环境,想要站稳脚跟,越是要用实力说话,实力是唯一无可置喙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需要与人为伍。

第19章

傍晚,许活回府,直接穿着学服去正院请安。

老侯夫人一见她便喜欢道:“快看看,这是谁家的书生郎来了,照的我这屋子都雅致了。”

文氏笑着附和:“可不是咱们家的吗。”

屋内陈设富丽堂皇,老侯夫人和郑氏一身装扮,皆富贵逼人。

文氏世家出身,打扮气质向来文雅。

郑氏瞅向许活和大嫂文氏,越对比脸色越不愉。

老侯夫人眉开眼笑,“快来,让祖母仔细瞧瞧。”

许活走近,任她打量。

老侯夫人还没说话,郑氏便意有所指地教训许活:“你祖母先前特意交代过,除服了,满府都得鲜艳点儿,瞧着才有生气,你这身衣服素,怎地不换了再来?还是针线房没给你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府如今就许活一个宝贝疙瘩,阖府都要围着他转,怎么可能苛待了?

管家的是文氏,显然郑氏是在点她。

文氏的神色淡了淡。

她因为没有儿子,常要避二房锋芒,如今许活又成了板上钉钉的世子,二房夫妻更是猖狂了,许是还想骑在他们大房头上……

文氏不与她争论,只对老侯夫人道:“我瞧着荣安近来好似瘦了些,先前做的衣裳,衣量恐怕有些大,回头让他屋里的婢女重新量量,免得不合身。”

她在暗示郑氏不如她关心许活。

郑氏本就是文氏没做什么也要硬揣测几分的人,闻言便酸涩道:“我们二房没什么钱,我嫁妆也不甚丰厚,纵是想给荣安添置些衣物也力不足,不似嫂子当这家……”

文氏对许活好,是为了许活的孝顺,不是因为当着管家夫人理所当然。

郑氏生下侯府唯一的“男丁”,老侯夫人和文氏怎么都要顾及几分她的颜面,她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大房却不能容忍他们夫妻肆无忌惮。

有些事情,文氏直接当着老侯夫人和许活的面儿捅开,“二弟妹这话实在教人不懂,这些日子二房到账房支了不少银钱,怎么,竟是没花到荣安身上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抬眼,淡淡地看向母亲,眼里没有多少情绪,自然也没有孺慕之情。

郑氏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神,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老侯夫人不满地看二儿媳一眼,没有当着孙儿的面训斥她,叉开道:“我瞧着荣安也瘦了,不过咱们荣安穿什么都好看……”

随即问许活今日在崇文馆的事情。

许活对陆峥等人的孤立避而不谈,只说学士们饱学,说她有进益,等等。

许活离开正院,便派人去账房叫管事带着账本来芦园。

管事如实汇报。

许活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二房确实支过几次钱。

第一次五十两,第二次三百两,第三次五百两,最近一次,一千二百两。

中间一次三百两是郑氏派人支的,其他是许仲山取走的,缘由皆是开销吃紧。

许活又叫了其他人来回话,询问二房这段时间的情况。

许活封为世子,整个二房都有种鸡犬得道的飘然,在府里头仰头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也一并官复原职,仍然做着他的闲散低品武官,从祠堂解放出来的时候,肚子都小了几分。

他被拘得狠了,好不容易放出来,野猪出栏一般,恨不得奔向旷野,拥抱自由。侯府就像他的客栈,若不是怕老侯夫人逮着错责罚他,都要直接宿在外面了。

侯府主子少,三代积累,许伯山和文氏又持家有道,月例一向不吝啬,衣食住行皆由府里承担,许仲山的俸禄不需要交到公中,还额外给月钱。

许活的外祖家是武将,当初跟老侯爷相交莫逆,家底不厚,郑氏的嫁妆确实不如文氏丰厚,可也不算少,该有的都有,这些年她也没花什么,甚至节省点儿光靠府里就能攒下一笔。

所谓的“开销吃紧”、“力不足”……不过是借口罢了。

许活面无表情地独自坐在书案后。

书房里只点了两个灯,随着夜色降临,越加昏暗。

她身后的博古架边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一棵奇松耸立在悬崖峭壁上,形单影只,坚韧不屈。

这是老侯爷在许活七岁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他亲手所画,一直挂在这书房里。

“郎君。”

青鸢的声音在书房门外响起,“可要再点几盏灯?”

屋内没有回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鸢正欲敲门,书房门打开,她便退到边上。

许活往外走。

青鸢关心地问:“郎君,这么晚了……”

“不必跟着。”

许活没留下话,乘着朦胧的夜色径直出去。

西院正屋--

许仲山将将赶在宵禁之前,浑身酒气熏天、左歪右倒地回来。

郑氏立马迎上去,担忧地招呼道:“快扶二老爷去榻上。”

两个小厮面红耳赤地憋着劲儿,撑着极有分量的二老爷挪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放下。

郑氏教人端水来,亲自坐在许仲山身边给他擦拭脸、脖子、手……

许仲山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酒劲儿较回府之前散了些,得意忘形地抬手比划道:“我看中一只琉璃盏,流光溢彩,明儿我就跟账房支钱买回来把玩。”

郑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脸色不佳,满腹幽怨道:“还买呢,大嫂在母亲和荣安面前把你支钱的事儿说了,荣安走后,母亲单独训了我一通,我这脸都没地儿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又如何!荣安是世子了,大哥得爹看重又如何?侯府早晚是我的,我想如何就如何……”

他醉的前言不搭后语,手又点向郑氏,“你不是说大嫂有一套翡翠头面,水头工艺都极好吗?买!都买!”

郑氏想到文氏要看她的脸色行事,眼里也有几分压不住的得意。

门外,许活提前打发了守门的丫鬟婆子们,正听到夫妻俩的对话,无声地嗤笑。

她还算了解许仲山,踩着时辰过来,果然,他前脚刚回来,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寻欢作乐。

现在还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

许活眼神发冷,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郑氏吓了一跳。

许仲山反应慢,掀开眼皮见是许活,大着舌头训斥:“你的教养呢?竟然擅闯父母的屋子……”

他脑子还糊涂着,说完看向郑氏,确认:“是不……嗝~是不是没敲门?”

郑氏埋怨许活,“荣安,怎可不敬父母,贸然闯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随手带上门,夹着寒风踏进来,冷声道:“琉璃盏和翡翠头面如何够,不如我一把火把侯府烧了,为父亲母亲助兴。”

郑氏瞪大眼,紧接着便气恼道:“你浑说什么呢?怎么能说这种玩笑?”

许活一甩后摆,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三指捏着杯子,冲他们一敬,用一种游戏人间似的讥讽口吻道:“欺君之罪的铡刀一直掉在头顶上,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首尾分离,一无所有,及时行乐够本,咱们就一起一了百了不是正好……”

“谁够本?!”许仲山忽地拔起来,指着许活醉骂,“放屁!老子才不会够本儿!”

许活冷冷地看着他。

她一双眼睛,乃至于眼神,都和老侯爷极像。

许仲山恍惚间好似看到了过世几年的爹,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鬼可怕,爹也可怕。

他吓得酒醒了些,发现面前只是许活,当爹的颜面受损,怒了一下,“你要是个儿子,怎么会有这些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氏听了,也幽幽道:“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许活神色愈冷,目光森森地看着夫妻二人,“你们真是爱口无遮拦,凭白惹人不快。”

郑氏触及她的目光,想到什么,微微瑟缩,又有些怨恨升腾,手抓住许仲山的手臂,越来越紧……

“嘶——”

许仲山痛得吸气。

郑氏一惊,忙松开,轻柔地揉。

许仲山收回手臂,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色厉内荏地瞪视许活,嘴里还放狠话威胁:“许荣安!你、你别忘了你是谁的种!”

“别以为在你祖母和大伯面前装得孝子贤孙的人模狗样,就能不将我这个亲爹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让你有机会当上世子,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他放完话,又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桌上有茶壶杯碟,身后有枕靠,仍然在忙忙活活地四下寻趁手的物件。

郑氏一面去拉他劝他,一面又劝许活赶紧低头,好像在说和,话里话外却暗示许活不认错便是不孝。

许活不动如山,冷淡地看这闹剧。

他们从来就是这样。

许仲山嫉妒长兄是侯府继承人,将会得到爵位和侯府大半家财,自己却不上进,反而看大房没有生出男丁,就起了自己生儿子继承侯府的贪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妻妾努力好几年,只生出她这么个女儿,胆大妄为地想了个以假乱真,先斩后奏的主意,还自以为“绝妙”,等到大张旗鼓地宣扬完,满京城都知道平南侯府有继承人了,他又慌了。

他有胆子闯祸,没本事承担,推卸责任倒是很有一套,跑到老侯爷面前认错。

老侯爷大发雷霆,重罚完,还得给儿子擦屁股。

侯府需要一个继承人,纵是假男丁也是侯府血脉,老侯爷认下了许活这个“孙子”,直接抱到身边亲自教养。

许仲山呢,甩掉麻烦,养好伤,又毫无负担地享乐去了。

许活很小很小的时候,也哭过,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跟严厉又可怕的祖父住在一起,为什么她不是在父母的怀里,为什么她要学那么多东西,但凡哭闹就要挨罚……

后来她长大了,才知道,她不是寻常孩子,有些父母也不会成为孩子的后盾。

旁人不知道她是女子,只当她是男儿,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对她的眼光和要求皆以贵族继承人为准。

他们夫妻是知道的,但他们不会在乎她累不累,难不难,从不考虑她的处境,他们只想要利益,只会拿她作筏子和人争锋……

他们会一步步试探底线,触怒了就缩回去,然后屡教不改。

老侯爷弥留之际的话在许活耳边回响:“许活,我为你取字荣安,你若想一世荣安,一身清名,做内宅妇人不能做之事,得内宅妇人不能享之权利,就必须永远是个‘男人’。”

“无论是谁,有可能用身份刺穿你的人,都是你和侯府的死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父母就是我留给你的磨刀石,如果你连他们这样的蠢人都拿捏不住,不如一把火烧干净,免得有朝一日活受罪。”

世上的事,因果对错,说不清楚。

她曾经委屈不解过,如今错有错着,她更愿意过现在的人生,而不是一身荣辱皆系在男人身上。

他们却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父亲,母亲,我提醒过你们……”

许活的声音极轻,打断两人唱的戏。

夫妻俩停下,瞥她。

许活不可能每次皆在他们惹出麻烦后去收拾,也不能容忍她在外如履薄冰,他们却拖她的后腿,必须压制。

“这些年我辛苦替你们遮掩过错,也会倦的,弓满弦易断,想要富贵到晚年,死了不被人撅祖坟,你们要安分一点,不要贪得无厌……”

不是他们生养她,给了她荣华,是她改变了他们无能的后半生。

“我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莫要影响我的前程,婚事我勉强容忍了,如果你们还不知道收敛……”

许活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眼里是一腔的孤勇和狠意,“父母之于子女,是天地,届时父亲便辞官留在府里荣养吧,我会好、生、孝、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震惊,脸色涨红,“你要禁我足?!”

郑氏毫无意外地站在许仲山那儿,指责她:“你这是不孝!要天打雷劈的。”

许仲山直接跳脚,“你以为侯府是你说了算吗?想做我的主,凭什么?”

许活平静道:“凭我是世子,是侯府的继承人,父亲不是。我与父亲,祖母和伯父选择的一定是我……哪怕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

与当年的老侯爷还不同。

侯府耗费诸多培养出一个成年继承人,许活的前途又备受期待,怎么可能被舍弃?

许活明明白白地告诉夫妻二人:他们没有拿捏她的资本。

偏她说着狠绝的话,还要站在无辜的立场上,“若是走到这一步,父亲母亲不要责怪我,荣安是无奈之举,也不要责怪旁人,是你们错了。”

许仲山气得指着她鼻子,“你个不孝子!”

许活无视他的怒火,起身,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侧头望向两人,“秘密就得烂在肚子里,哪怕是梦话、醉话,也得憋住了,要是憋不住……”

许活的语气恭顺至极,“咱们都得死,但先死的人,一定不是我,毕竟荣安不能不孝,得为父亲母亲送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走后,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下人们皆不敢靠近。

第20章

人从稚嫩到成熟,有时在一瞬间,有时要经历漫长的过程。

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必定不能受私人情绪左右,以至于昏头坏事。

许活已经过了因为和父母感情不融洽而伤心的年纪,但毕竟是亲生父母,日日相见不能断绝,必然还是有影响的。

许活决定给未婚妻方静宁亲手做一只毽子。

先前在南郊庄子上猎到的野鸡,尾羽五彩斑斓,还留着。

毽子底下就用圆木片。

许活每日从崇文馆回来,便会抽一些时间,每日做一点。

这些她做熟练了,也很坐得住。

老侯爷年轻时爱好广泛,书法绘画,骑射武艺……还喜欢木工活,后来衍生为雕木雕石雕玉,那座用来让许活自力更生的粗糙院子,也是老侯爷带着许活盖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爷盖,许活年纪小,便在旁边练武背书,偶尔递个小工具。

他为了磨她性子,几近苛刻,许活手上常戴的几串手串,都是他教她亲手磨的。甚至于许活小时候挨打的戒尺,也是她自己做的。

许活先用刀削成形,然后手工一点点打磨至圆滑,没有一点木刺或者锋利的棱角。

她事情繁多,一直没抽出空来跟方静宁加深联系。

或者更确切地说,方静宁还没有足够分量使许活分心去专门为她做什么,府里便会安排人时不时送些东西给方静宁表示重视。

为何如今又突然想亲自做了?

许活想起母亲郑氏对父亲的态度,即便父亲荒唐又不可靠,她仍然以夫为纲,顺从依附于他。

许活不屑于“夫为妻纲”这种纲常伦纪,但她想知道,她的“妻子”是否也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

恐怕不会……

方静宁若是知道了她的真身,或许还会怨恨她……

许活手中的木片微顿,片刻后又继续磨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个有勇气又执拗的姑娘,怨,她们也得绑在一起了。

而人心需要笼络,许活为所求,不会吝啬主动和付出。

许活的毽子做好后,单独送到了忠国公府。

方静宁不是第一次收到平南侯府的东西,但看到木盒里躺着的两只毽子,意外极了。

“怎么专门送毽子来?”

魏梓月不解,这东西实在不值当特意送。

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也十分奇怪。

“有张纸,姐姐快看看。”

笺纸没有用信封装,方静宁便直接拿起来。

泛着淡黄色的纸上,左下角勾勒了一朵兰花,上方写着八个字:【亲手所制,惟赠静女】

“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羡慕地发出声音。

方静宁脸红地将笺纸有字的一面扣在胸前,双手压住。

大娘子和二娘子没瞧见写了什么,好奇不已。

魏梓兰追问:“写了什么?你们为何这样?”

先前节气时,侯府送给方静宁的锦缎流光溢彩,她都未有这样的表现。

方静宁不说话。

魏梓月看着她,暧昧一笑,道:“这是我未来的表姐夫亲手做的毽子,可比什么金银细软金贵着呢~”

魏梓兰和魏梓芊惊讶地看向那两只毽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便是值钱的物件儿,连她们都能随手拿出一些,更何况许活一个侯府世子。

亲手做的,才是最难得的。

高门大户的下人们其实最是踩高捧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从方静宁跟平南侯府订婚,府中下人们的态度就变了,等到许活成为世子,方静宁一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下人们的态度更是讨好恭谨。

方静宁每每见着便忍不住讥诮,有一次在姐妹们面前说出:“我原是没有名字的,有了个好人家,才有了姓名。”

魏家的三个娘子和她一道处了那么些年,不是第一回听到她那样的愤懑之言。

她们也读书识字,也明理懂事,可再如何不平,也只能认下女子的命。

相夫教子,夫荣妻贵。

真心不易得。

姑娘们纵使有些羡慕嫉妒或者旁的复杂情绪,也希望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方静宁出嫁后能够过得好。

魏梓月得到方静宁的允许,才拿起那两只毽子,惊叹道:“竟然还做了不一样重量的两只毽子,许世子可真有心。”

三娘子魏梓芊道:“做得也精细。”

魏梓月感叹:“许世子对静姐姐真好。”

大娘子魏梓兰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了大娘子一眼,轻轻推了魏梓月一下,嗔道:“我知道你定要取笑我了,快些打住。”

魏梓月与她笑闹两句,兴起提议:“不如咱们一起去园子里踢毽子吧?”

往常方静宁是最不爱动的,可许活送了毽子,她不想折她的心意,便答应了。

二娘子魏梓芊道:“还是用咱们自个儿的吧,这是许世子亲手做的,别踢坏了。”

魏梓月想到笺纸上的【惟赠静女】,点头,“是,静姐姐好生保管。”

方静宁却道:“送的是毽子,不是供品,若是不用,它便失了意义,尽管踢便是。”

踢毽子需得换身轻便的衣裳,魏家三个姑娘各自回屋去换。

婢女去为方静宁找衣裳,方静宁又拿起毽子仔细打量,摩挲,面上不由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把毽子留在桌上,又拿起笺纸,细细瞧了一眼,忽然嗅到一股清香,便举到鼻下晃了晃。

笺纸上竟然熏了香。

味道……跟方静宁身上常带的熏香味道有几分像。

许活定然是闻到了!

如何闻到的……

两人那日那样近……

方静宁一下子烫手一样扔笺纸进木箱,羞得肩膀向内扣紧,极不自在。

团脸婢女瞧见,低头偷笑,故意提高些声音,“娘子,衣裳找到了。”

方静宁“啪”地合上木箱,再是装作无事发生,也骗不了人。

衣裳换完,又重新梳了头,方静宁身上的热度总算降下去,和姊妹汇合时,便看不出分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晴日暖,国公府的园子里已是绿意盎然,鲜花烂漫。

方静宁踢了几下,便累得气喘吁吁,停在边上。

魏梓月活泼好动些,灵巧极了,还能踢出些花式来,引得周围的婢女们一阵叫好。

魏梓兰和魏梓芊也踢不动了,站在方静宁身边瞧她显摆。

魏梓月渐渐力竭,最后一脚毽子踢得极高,坠落的方向直冲方静宁她们。

娇呼声此起彼伏,三个姑娘和婢女们慌忙四下散开。

大娘子魏梓兰笑着数落她:“你在这儿投暗器,是见不得姊妹们安逸吗?”

魏梓月掐腰,微微喘气道:“大姐姐既然知道,还敢躲懒?”

她说着,跑过去抓三人。

姑娘们追逐几下,方才停下来,站在四个角上,踢传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顽皮,时而故意使坏,溜着姐姐们追毽子。

方静宁三人气恼,便一起围攻她一人,接到毽子便踢回到她那儿去。

魏梓月没多久便丢了毽子。

四个姑娘皆踢得香汗淋漓。

老国公夫人得知姑娘们要踢毽子,便也到园子里来晒太阳,瞅见四个姑娘灵动的样子,笑得十分慈祥。

待到得知毽子是许活送来的,且还是亲手做的,老国公夫人微微一叹,叹许活,叹方静宁,也叹孙子魏琪。

第21章

文氏和嫂子高氏约着一起去寺院,求签、上香、添香火钱……还在寺院里用了早斋,与院里的高僧谈了些佛理。

两人难得出来,不用理家中的事务,也不急着回去,便在寺院竹林中散步。

高氏道:“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怪道:“嫂子与我还说什么‘帮忙’,岂不是见外。”

高氏笑道:“这事还真得见外些,其实我想要请帮忙的,不是你,是你们家荣安。”

文氏微讶,“荣安?为何?”

高氏有些不好意思道:“他这不是进了崇文馆吗,我最近实在是挑花了眼,总有些不如意,听说崇文馆不少学生都还未订亲,便想请他帮馨儿看看,有没有好郎君……”

“原是这事儿。”文氏恍然大悟,随即又道,“他一个年轻郎君,哪能看得好。”

“我听你说起他,都觉得他稳重明事理,你兄长也多次夸赞他。”

高氏跟小姑子处得好,说话实在,不藏着掖着,“崇文馆家世学识再如何,总比外头的强许多,且郎君们互相接触多些,有些事情咱们看不出,他定是能看出的。”

文氏不能大包大揽,替许活做主,只道:“我回去问问荣安。”

傍晚,许活回府。

文氏特地找她说了此事,又道:“若是有不便之处,或是没有合适的,你直言便是,你那表妹的婚事本也该由她的长辈们操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家是侯府的姻亲,文家的姻亲,自然也能与侯府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许活微一思忖,便道:“这事荣安应下了,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崇文馆,我仔细观察后列几个名单,请文家舅母选,伯娘请文家舅母耐心些。”

文氏笑道:“她急也是急没有合心的人选,怕选错了人误你文家表妹一辈子,不急于定下婚事。”

许活又拜道:“荣安也有一事想要劳烦您和文家舅母。”

文氏想也不想便道:“你尽管说,甭管什么事儿,我去与她说。”

许活道:“方家族人应是接到消息,往京城来了,届时方娘子回方家住,恐是有些不安忙乱之处,想请您常过去走走,若是方便,也带文家表妹去做客。”

她听说,方静宁几乎没什么机会外出,除了魏家的三个姑娘,并无其他手帕交。

许活想让她多认识些别家的娘子,哪怕不成为闺中密友也无妨,起码不会心里眼里只有忠国公府,否则难免会坐井观天。

然而文氏闻言,调侃道:“你祖母还担心你这冷清的性子能不能跟小娘子相处好,这不是很爱护未婚妻吗?”

许活没多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答应了,等你阿姐回来,也过去做客,让她们也提前熟悉熟悉。”

文家小娘子娴静,许婉然也是温柔至极的性子,应是都能与方静宁相处得来。

有她们带领,往后方静宁跟其他人结交也不方便。

许活向伯娘道谢。

崇文馆里,学生们在陆峥的影响下,始终没有任何人主动理会许活。

有些人是遵从陆峥,有些人是冷眼旁观。

他们也不对许活做什么,他们就是当许活不存在,只有学士们偶尔考较提问。

寻常少年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许是要压抑到想要逃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早就习惯独立,她连父母都能以利诱、以势导、以威吓,学生们的孤立无法对她造成任何损伤。

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算不上是德行问题,趋利避害是本能,尤其是在这东宫,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拖累父祖家族的地方。

但不受影响,并不代表许活认同。

许活不会任由局面一直如此,早晚会去打破,只是现在并非良机。

且崇文馆的学业比她先前在国子监繁重许多,每日读书进取便占据了她大半心神精力。

许活不急着去与人结交,一个人不骄不躁,自成一派,反倒显得陆峥和其他学生们过分在意。

不知道是他们孤立她一个,还是她孤立他们一群人。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崇文馆最后一个学生来了。

那人的身影一出现在殿外,有几个学生便露出嘲笑的表情。

许活则是难得惊讶外露。

来人身形圆润,一身文雅的学服包裹在身上,头冠璎珞戒指全都金灿灿的。

不是朱振,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视线打从前面往后一扫,锁定在许活身上,没心没肺地冲着她挤眉弄眼一番,径直走过来。

周寅是个认死理的学士,以前就不满学堂里还讲权势地位,嫌弃脏了清净地,学生开口以成绩论先后,他极其坚持,催着变动。

学生们重新进行了座位排序,许活身边便有了个空座。

朱振看书案上空空如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占为己有。

许活轻声问他:“你为何在崇文馆?”

朱振坐得歪七扭八,豪爽义气地拍拍胸脯,“好兄弟同进退,我当然舍命陪君子。”

许活不感动,甚至无语,“……”

他没控制声音,整个殿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前面有学生皱眉厌烦地看过来。

许活提醒他注意些。

朱振放低声音,得意地问:“如何,够义气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神色清淡,问:“你如何进来的?”

“我在家撒泼打滚儿好几日,我祖父没法子,就使了力。”

他说的轻飘飘,可这个名额空置这么久,背后必然抢得激烈,靖北侯府肯定没少费力。

许活想象到朱振耍赖闹着非要来崇文馆的画面,再看他此时一无所知的模样,出于多年的交情,语气放温和了几分,“这里课业繁重,学士们教授很严格。”

朱振没当回事儿,天真地说:“国子监不也是吗?”

国子监有六学,他们这种勋贵高官子弟家得了名额入学,和那些正儿八经的举人监生们不一样,一来教授课程不一样,二来要求不苛刻。

崇文馆平均来看,学生们家世背景更高,朱振想当然的以为,跟以前没甚区别。

然而并不是。

“这是东宫崇文馆。”

许活另一侧的郭朝突然含糊地插话,满嘴点心塞得一侧腮帮子鼓起来,神情幸灾乐祸。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搭许活话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眼神微闪。

郭朝又高又壮,许活端坐着挡住了他半张脸。

朱振听见人说话,抻脖子瞅他的正脸。

许活仍然对朱振道:“崇文馆学规众多,每个学生皆要遵守……”

她来崇文馆便背下来了,此时一一念给朱振听,末了借着郭朝的话,总结道:“这是东宫,你只能遵守,若是不遵守……”

“你就惨了。”

郭朝嘿嘿笑,又接句话,“我来之前我爹跟我说了,敢在崇文馆惹祸,就抽死我,向列祖列宗谢罪。”

朱振想起这几日祖父父亲的耳提面命,脸色变了又变。

这时,周寅学士进来,许活正色,郭朝也赶紧硬吞下嘴里剩下的点心,快速地擦了擦嘴。

朱振还在发懵。

周学士古板严厉的目光已经投向他,点名考较他功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再次色变。

他肚子里那二两墨,根本经不起晃荡。

果然,周学士一问再问,朱振皆磕磕绊绊,驴唇不对马嘴。

周学士的脸黑沉,当场罚了朱振抄书,然后便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开始教授今日的课程。

放学后回去,朱振表露出不想抄书,想赖掉。

许活打破他的幻想,“若是成为被赶出崇文馆第一人,勋贵的颜面无存,你日后的月钱也不必想了。”

致命一击。

勋贵的颜面不能丢,钱更是不能少。

朱振后悔不迭。

许活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故意问道:“日后还同进退吗?”

朱振萎靡,头一天就被罚抄书,脑袋上的头冠似乎都不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爷……小爷其实也没那么讲义气……”

“晚了。”

崇文馆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吗?显然不是。

朱振再如何后悔,也得熬下去。

他斗牛一样进来给好友增援,又落汤鸡似的开始狼狈抄书,日也抄夜也抄,在崇文馆也抄,在家也抄,叫苦连天,没几天就瘦了一圈儿,学服都松了。

许活读书疲累之余,瞧瞧他的苦楚,竟也颇得趣,更不理会其他学生的孤立了……

又几日,崇文馆上武课。

许活读书上难以出类拔萃,武艺才是家学渊源。

骑射皆不在话下,轻松自如,如若呼吸。

实力展露无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人皆慕强。

便是大多数学生不喜武夫粗俗无礼,也实在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挑剔许活。

而如郭朝这样父辈武将出身的,看着许活的眼神全是跃跃欲试。

许是没多久,崇文馆对许活竖起的屏障就会溃散。

陆峥如鲠在喉。

偏偏他回府后,兄长陆屿还会问及许活。

陆峥不是见不得人出色,他只是见不得兄长对旁人赞誉,自然越发看许活不顺眼。

既然暗暗地排挤孤立无甚作用,陆峥便开始明晃晃地在学业上与她争先后。

许活纵使天赋不如他,可从不畏挑战,也不怕输,不如便用加倍的努力弥补,力争上游。

陆峥原本还有些高傲松散,渐渐地越来越认真,势必不给许活出头的机会。

就像是平静的湖水里忽然游进了天敌,两个人搅得崇文馆的学生们都不禁紧张起来,学业上愈加专注。

朱振见到这一切,都快要疯了,欲哭无泪,恨不得重回到他撒泼打滚儿那日,抽自个儿几个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学士们全都乐见其成。

与此同时,方家族人和侯府大娘子许婉然皆进京了……

第22章

方氏一族是商户出身,巨富,原本有伯府,有权,有靠山,后来伯府爵位没了,状元出身、前途无量的方灏故去,权也有等于无了。

毕竟靠钱打通的渠道关系,总归不如自家人那么得力。

忠国公府势大,表露出对方氏族人的不信任和防备之意,方氏族中纵有不满,怕得罪忠国公府,自然也不可能非要来插手姐弟俩的事。

是以,这些年方静宁姐弟和族人几近断联,寄人篱下,只能依赖国公府。

这样的情况下,方氏族中突然收到方景瑜的亲笔书信,言明姐姐方静宁与平南侯府世子定亲,请族人入京,族人们皆惊异不已。

财帛动人心,尤其方灏夫妻还留下深厚的家底。

族中不少人原本都恶意揣测过,忠国公府许会觊觎方灏的家产,直接将方静宁配给国公府里的哪个郎君,等方景瑜长大随便打发了亦或是他干脆出什么意外,国公府好吃绝户。

他们万万没想到,方静宁竟然能和平南侯府世子定下亲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南侯府可不是寻常人家,以忠国公府的作风,竟然会给方静宁定下这样好的人家,方静宁一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将来会是侯夫人……

“难不成咱们误会国公府了?”

“到底是亲外祖母,当初满京城谁不说方灏媳妇儿在娘家千娇万宠,许也是诚心疼亲外孙的。”

……

这样的议论,族中自得到京中消息便极多,大多数族人还是觉得不真实。

但既然信送来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族中皆得来人亲眼看看。

方家的族长原本是方静宁和方景瑜家这一支,上一任族长便是他们的父亲方灏,方灏去世后家里只剩下两个黄口小儿,族长便由与方灏祖父为亲兄弟的这一支接下来。

如今的方氏族长方源,辈分算起来,是方静宁和方景瑜的堂伯。

这一次,入京的便是族长夫妻与其子方景鹤,并几个在族中颇有地位的族中长辈。

方家接到信便收拾筹备,没有立即进京,十余天后,直接包下一整艘大船,从水路进京,抵京的时间和走陆路比也不晚什么。

这日一早,方家的船便停靠在距京城最近的港口,若是下船便赶路,当日便能到京城,只是船上东西太多,卸货装上马车也得大半日,方家人便打算在附近的镇上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进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等人先下船。

船夫和下人们搬货往传下抬东西。

方景鹤问:“爹,咱们明日是先安顿好再去找人,还是直接到国公府去?”

方族长沉吟。

方家四房老爷道:“咱们没拜帖,跟忠国公府也不甚熟悉,贸然上门,人家还不知怎么想咱们。”

方家五房老爷有不同意见,“静娘和景瑜就住在忠国公府,咱们每年的节礼也在送,又不是上门打秋风。”

说起这个,方四老爷又不满起来,“咱们每年都不少送,他们回的是什么,要不是看在是他们两个的份儿上,便是国公府,咱们也犯不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方家不是普通商户,虽说方灏去了,确实多了许多麻烦和不便,可在当地也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地头蛇,地方官都有给几分薄面的。

国公府这样傲慢的态度,他们属实不舒服。

“港口人多耳杂,少说些吧。”

方族长制止两人,随即吩咐儿子:“先派人快马加鞭到京城送信儿,看那头如何回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鹤点头,顿了顿,问:“爹,送信儿到忠国公府吗?”

方族长道:“送到方宅,有老仆去通报。”

方景鹤明白,立即去安排。

一骑一马行得快,刚过午,便到了京城方家的宅子。

方家旧仆得知族长等人到了,喜气洋洋地赶紧去忠国公府和平南侯府报信儿。

平南侯府早就交代过,若是方氏族中来人,便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忠国公府——

方静宁先知道了,立即就叫婢女去告知方景瑜。

方景瑜激动得读书都忍不住分心,下了学便赶紧到她屋里里。

“阿姐,咱们家的族人真的来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点头,叮嘱道:“来的是族里的长辈,明日你得早早去迎。”

“我一个人吗?”方景瑜紧张起来,“阿姐不去吗?”

方静宁不甘道:“我是想去的,只是外祖母说女眷不好抛头露面,并不赞同我出去。”

方景瑜失望。

方静宁道:“你是咱们家的男丁,虽是年纪小,也得立起来,一个人也不必怕。”

方景瑜深吸一口气,挺起不厚实的胸膛,郑重地点头。

他又期待地问:“族人们来了,咱们就能回自家住了吧?咱们什么时候搬回去?”

“应该快了吧……”

傍晚,许活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说她也一并去迎方家人,若是方静宁也去,她会保证方静宁的安全。

长辈到来,晚辈相迎是礼数,许活一个未婚夫都如此说,老国公夫人自然不愿意显得太死板,但也以“未婚男女婚前不便相见”为由,叫魏二郎魏琮一并去迎,隔着些两人。

方静宁欣喜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在意她能亲自去迎族人,并不介意旁的。

第二日,许活到崇文馆请了一日假,方才乘着马车到城门处,到时巳时中,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

两家马车停的不远不近。

国公府的马车上,方静宁听到平南侯府的马车到了,一想到许活就在外面,便害羞心起,脸发烫。

方景瑜和魏琮在马车外,见许活下马车,便与她打招呼。

许活还礼,又隔着马车向方静宁问候。

马车窗上的帘子敞开着,方静宁戴着帷帽,做得极端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世子安好。”

许活只能看见帷帽的一角,收回视线便邀请魏琮和方景瑜:“港口到这儿应是还早,二郎君,景瑜可要去我的马车上稍坐片刻?”

景瑜想去又有些犹豫地看向姐姐的马车。

魏琮婉拒道:“景瑜去吧,我在此陪着表妹。”

方静宁再次出声:“二表哥不必陪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妨。”魏琮坚持道,“城门处人来人往,若是惊到表妹我不好向祖母交代。”

他是做给老国公夫人看得,许活便也没有强邀。

方景瑜则是说去坐一会儿便回来,跟着许活去了她的马车。

少许,他又笑容灿烂拿着一个油纸包下来,走到方静宁的马车窗外,“阿姐,世子来时给你买的糖炒栗子,你吃着,打发时间。”

马车上,方静宁扭头,帷帽上的白纱轻摆,抑制住向外张望的冲动,帕子却搅得缠在纤细的手指上。

团脸婢女捂嘴一笑,从窗户伸出手,接过了油纸包,然后对方静宁欢快道:“娘子,还是热的呢!婢子给您剥。”

方静宁点了一下头,又停住,声音极小,“等得无聊,我自己剥。”

婢女嘴角扬到最高,脆生生地答应。

许活的马车上——

方景瑜露出要见族人的忐忑。

许活道:“无需担忧,寻常心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小脸皱巴:“如何寻常心?”

“你们若是无依无靠,他们未见得友善,需得自身能立起来,旁人才会尊你敬你,不敢欺你,辱你,觊觎你。”

许活想到近段时间她在崇文馆的经历,又道,“权势并不足以在任何时候成为你的倚仗,能力和心性可以。”

方景瑜皱眉思索,小脸十分认真。

许活静静地看着他,幼时祖父便是这么教导他的,如今她又这样教导另一个孩子。

权势并不能永远都在,真正能够传承的是人,而人最终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方氏族人未时才到,带着极长的车队。

双方汇合,方族长等人见许活竟然亲自来迎,受宠若惊。

许活客气有礼。

而方景瑜表现得尊敬且欢迎方族长等人,也诚实地表露出了陌生和生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则是气质使然,即便目光中带着激动的泪意,一举一动皆浑然天成。

他们姐弟两个意外得成长极好。

不愧是方灏和国公府千金的孩子。

方家族人们如是想。

而有许活和魏琮在,方家族人的车队入城检查极快,也是这时,几人才知道,这长长的车队竟然都是方氏族中为方静宁准备的嫁妆。

方族长谦虚道:“匆忙得知,未能有充足时间准备,简陋了些。”

匆忙……

简陋……

魏琮看着好似望不到尾的车队,笑容很假。

族中没有义务为她准备嫁妆,方静宁感动又极怕麻烦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夫人翟氏走出来,轻轻拥住方静宁,热络道:“我们是同族长辈,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应当的。”

方静宁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仍然留有抹不去的疏离。

他们说嫁妆时,许活并未言语,见方静宁神色越发不自然,才道:“静娘,族中长辈们长途跋涉,定是累了,带他们早些安顿吧。”

一句“静娘”,方静宁一下子从耳朵到四肢,整个人都酥麻起来。

他们、他们才只说了一次话,竟然、竟然就这么亲近地叫她了……

这人……这人好不害臊~

“静娘?”

许活又喊了一声,仿佛戳到开关,方静宁从僵硬中缓缓活过来,也顾不上陌生了,挽上翟氏的手臂,对族人们道:“各位长辈,宅子收拾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陪着方静宁和方景瑜姐弟送方家人到方家宅子安置,与方族长约定过两日侯府设宴为他们接风后,专门与方静宁道别,才告辞。

翟氏和方族长对视一眼。

他们将两人的相处皆看在眼里,对两人的婚事有了更深的认识,喜意更甚。

翟氏更是真心对方静宁恭喜道:“看见许世子对你有心,我们一路上的担忧终于能放下了。”

方静宁害羞,却也没有太过扭捏,“他是很好。”

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不好。

方静宁和方景瑜还未搬回来,天色稍晚,魏琮便来催他们回府。

方族长与魏琮说好明日去国公府拜见老国公夫人。

魏琮回府见到老国公夫人,将话带到,并且连方氏族中为方静宁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一事一并禀报。

老国公夫人沉默了很久,终于作出一个决定:“去请静宁和景瑜过来……”

第23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祖母。”

姐弟俩行礼后,亲近地走近地走到老国公夫人一左一右。

老国公夫人一只手虚攥着方景瑜的手,一只手搂着方静宁,关心地问两人:“见到族中长辈了,如何?”

方静宁答道:“回外祖母,皆好,就是心里生疏。”

老国公夫人道:“你们从没接触过,生疏些实属正常。”

方景瑜细致地补充:“族长伯父看起来很威严,四堂叔胖一点,五堂叔像个读书人,他们对我们都很友善,三位伯娘婶娘也都笑容满面的,不过不知为何,我倒觉得族长伯父家的堂兄更面善更亲近些,阿姐说是因为我和堂兄有三分像。”

老国公夫人认真听他说完,看不出喜恶道:“你觉得亲近,许是血脉相连,也许是他们行商,待人接物自然更圆滑。”

姐弟俩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静宁欲言又止,又沉默下来。

方景瑜时不时看向姐姐,又看向外祖母,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也没说话,看不够似的瞧着他们。

堂内的气氛一时格外安静。

他们都知道,要到分别的时候了。

姐弟二人毕竟在国公府生活了近十年,他们没有父母了,老国公夫人和国公府里的长辈们。兄弟姊妹们便是他们曾经唯一的亲人,这里充满了他们成长的痕迹,即便早有准备也十分期待过,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仍然像是撕下去一块儿似的。

但该走了。

方静宁渐渐红了眼眶,请辞道:“宅子里没有主人,待客总归是不周,外祖母……”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说出那句话艰难极了。

“外祖母,静娘、静娘想和景瑜尽早搬回去。”

方静宁说出这句话,便泣不成声。

方景瑜也悄悄抹起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抱紧两人,也哭道:“这是挖我的心呢,外祖母如何舍得你们……”

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哭。

老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劝慰半晌,三人的哭声才稍稍止了些。

方静宁哭成了泪人,身子都有些站不稳,越发惹人怜。

老国公夫人控制着情绪,安慰她:“快莫要哭了,再哭伤了身子。”

方景瑜也担忧道:“阿姐,你坐下缓缓吧。”

方静宁哭得脑袋还发懵,顺着两人手扶的力道,靠坐在老国公夫人身边,仍然止不住的啜泣。

“你这孩子,自小便是个重情的。”

老国公夫人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心疼道:“早晚要出嫁,不过是提前离开三个月,外祖母这么大岁数,见得多了,早该想透了,不该惹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伤心……”

她这样大的年纪,白发人送过黑发人,如今又要面对分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想到此,泪水又止不住。

老国公夫人收口,长叹一声,强撑笑颜道:“是我想岔了,都在京城住着,侯府老夫人也答应会让你常回来看我,又不像你母亲,再见不着了,我是知足的。”

她一提已故的母亲,方静宁如何能抑制,方景瑜也忍不住伤心起来。

到底是疼爱的小女儿留下的血脉,老国公夫人见两人如此,满眼的不忍。

可国公府更重要。

老国公夫人冲着亲信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进到里屋,取出一个贵重的木匣。

随后,老国公夫人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只剩祖孙三人。

老国公夫人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去开木匣上的锁。但她方才情绪太激动,手一直在颤抖,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方静宁见了,伤心极了,“外祖母,我帮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无奈一笑,“外祖母老了~”

钥匙递给她。

方静宁眼前模糊,钥匙也没插进锁孔。

方景瑜又接过去,两下便开了锁,交还给外祖母。

老国公夫人打开盒子,柔软的绸缎上躺着一对金缠丝手镯,金光璀璨,工艺精湛,极其精致。

“这是外祖母着人打得镯子,给你添妆。”

方静宁感动不已,哽咽道:“外祖母,您费心了~”

老国公夫人将镯子轻轻戴到她的手腕上,“真好,你平时喜欢的太素净,成亲了,就不能光由着性子来了。”

方静宁垂着泪点头,“是,我记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国公夫人又扒开盒子里的绸缎,底下压着三张地契和一张房契以及几块儿手指厚的金砖。

金砖几乎铺满了匣底。

地契是京郊远一些地方的,大部分是良田。

房契是三进宅子,在仁安坊,宅子本身不大,占地不小,按照当下京城日益增长的房价地价,日后会越来越值钱。

这些东西,算下来值七八千两。

方静宁和方景瑜看到这些东西,不解。

老国公夫人道:“这也是给你的压箱嫁妆。”

姐弟俩皆睁大眼睛。

方静宁连忙推拒:“外祖母,这太贵重了,我如何能收。”

老国公夫人压下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外祖母老了,不能亲自为你准备嫁妆,你的嫁妆都是你舅舅舅母准备的,我这心里总是挂记着。”

“这是外祖母的体己,专门给我的静娘。”

老国公夫人又将东西放回去,叮嘱道:“回头就将地契房契悄悄过到你名下,旁人若是问起,你就说只给了你两个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放心,你姊妹们出嫁,外祖母也给嫁妆首饰,不显眼,府里人多,外祖母若是偏心太过,你们姊妹该生嫌隙了。”

她句句都是为方静宁考量。

方静宁又愧疚又感动,无法自已,泪眼朦胧,“外祖母,你对我这样好,我如何受得起。”

方景瑜亦是满眼感激孺慕。

他们再是满心寄人篱下的不安,在这个府里,外祖母对他们的好,姐弟俩都无以为报。

老国公夫人将木匣合上,送到方静宁手中,摸着她的头道:“你过得好,外祖母便安心了。”

她又转头望向方景瑜,慈爱道:“外祖母多给你姐姐,是因为你将来会继承家业,你莫要吃醋才是。”

方景瑜流着泪摇头,“家财都给姐姐,我也不在意的。”

老国公夫人像看天真的孩子一般,摇摇头,“你们回去,外祖母不拦着,是该回去了,只是外祖母有一个要求……”

姐弟俩专注地看向老国公夫人,“外祖母,您说。”

老国公夫人忧虑道:“景瑜还小,不好独自在方家,万一下人欺主年幼,或是发生什么意外,静宁你出嫁了不能时时顾及,所以我的意思是,景瑜还回国公府来,过几年再搬回去。”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想说想跟姐姐在一起,他也喜欢未来姐夫。

老国公夫人摇头,打断他:“虽说侯府是个好人家,可人心难测,若是旁人存了吃绝户的心,你们是后悔莫及。”

“平南侯府不会的。”

姐弟俩都不太相信平南侯府会存恶心。

老国公夫人没有说平南侯府的坏话,只道:“平安侯府好那自然再好不过,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国公府始终是你们的外家,不会害你们性命,静娘出嫁了,常回国公府走动,旁人也道你是有倚靠的,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方静宁觉得外祖母说得极有道理,她虽心里相信许活的人品,可她也清楚,她对平南侯府和许活的了解都有限,并不能完全信任。

国公府不一样,国公府确实不会害方景瑜性命,这些年也从来没苛待他们姐弟。

外祖母句句都是对他们真心实意的爱护。

方静宁想到此,泪又绷不住,扑进外祖母的怀里失声痛哭。

方景瑜也非不知好赖,纵是不舍,仍旧是答应了再回国公府来。

老国公夫人教方静宁哭得亦是鼻眼酸,可再哭下去,都要头疼,便劝着姐弟俩止哭。

待到两人缓过劲儿来,老国公夫人教他们回去休息,“该收拾便收拾起来,明日方家的族人来过,我瞧瞧人,你们便搬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似是无力,摆摆手。

姐弟俩行了礼,才带着木匣出去。

老国公夫人看着姐弟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给方静宁的那些东西此时看是极多,可换的是方家曾经账上的钱以及将近十年的收益和产出。

老国公夫人一直希望的是他们姐弟永远最亲近的是她这个外祖母,也最亲近国公府,不愿意眼瞅着两人日渐跟国公府离心,可她更不愿意再闹出国公府贪昧遗产、苛待孤儿的恶名。

老国公夫人了解姐弟俩,她知道,即便东窗事发了,他们定然也会顾念与她的情分,选择息事宁人……

这便够了。

方家宅子——

方家伯府的规制没了,宅门早就换了,不过处处都修整过,焕然一新,显得国公府极用心。

这是方族长等人得知方静宁婚事的前因后果之前所想。

得知之后,一行人皆哑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方五老爷摇头叹气,“这可真是……”

国公府行事实在是不出他们所料,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忠国公府。

倒是平南侯府……教人意外极了。

方族长眉头紧锁,“依你们看,平南侯府对国公府态度如何?”

方四老爷和方五老爷对视,皆不言。

方景鹤道:“论理,唯一的继承人这样被算计,应是有不满的。”

方族长又问:“那你们说,平南侯府对静宁会是什么态度?”

方四老爷想当然道:“今日咱们不都见到了吗,许世子若对她不重视,也不会特地来接咱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族长想要的不是这个有目共睹的答案,他极慎重地说:“国公府和侯府若不是一路,咱们该如何自处?”

他们一直往国公府送礼,一来为了方静宁和方景瑜,二来方氏族中在京城的人脉自从方灏去世就断了许多,有也不顶用了,是以才不愿意彻底断了这门姻亲。

原本以为两家结亲,关系应该不错,他们此番进京能多一门人脉。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族长眉头越发松不开,“京中水深,咱们毫无优势,明日去国公府,后日去侯府,得有个章程。”

方四老爷不明白,“要什么章程?”

方五老爷给他解释:“万一真不对付,咱们得想好了跟谁走得近。”

“肯定是平南侯府啊。”方四老爷毫不犹豫道,“那是静宁的夫家,再说国公府那作风,咱们也捞不到什么好,这些年还没品出来吗。”

方五老爷对族长赞同道:“我觉得也是,端看两府对咱们的态度,也是平南侯府强些。”

方族长仍然不能下决定,“咱们毕竟不住在这儿,远些近些妨碍不甚大,就是不知道平南侯府是不是想要咱们做些什么,咱们只是出五服的族人,侯府世子亲自来迎,就算是为了静宁,也大可不必……”

方景鹤问:“咱们能做什么?想要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四老爷不以为意,“供谁不是供,顶用才行。”

方族长摇头,“方灏的家产可还在国公府呢。”

方五老爷惊讶,“族长是说侯府想要国公府吐口?”

方族长道:“家产不拿回来,静宁和景瑜跟他们联系就扯不开,平南侯府得受掣肘,我是族长,出口要顺理成章……”

这才是影响。

推己及人,哪怕那是方家的财产,在别人手里别人也不会愿意轻易松手。

而他们一旦张口,必定要惹国公府不满。

方四老爷听他们一说,苦恼道:“平南侯府世子也没说什么,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方五老爷无奈地看他一眼,“人家怎么会跟我们讲什么,凭白落个觊觎妻子家产的名头。”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方氏一族,有圆滑的,自然也有方四老爷这样性直的。

方四老爷烦躁,“真麻烦!那咱们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决定必须要做,不能两边儿讨好。

方族长道:“明日看看国公府的态度,顺势而为。”

第二日,方氏族人带着备好的厚礼,正要出门,忠国公府便来人告知,今日暂时无法待客。

原来老国公夫人昨日情绪波动太大,今早起来,身子便有些不爽利,头疼的很。

她年纪大了,有点病,阖府都担惊受怕,自然无心待客。

然而方族长等人听了忠国公府下人态度高傲敷衍的一句“老国公夫人身体有恙,不便待客,日后再行知会”,只觉得这是国公府轻视他们。

方四老爷直接在房里暴跳如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

偏偏又有平南侯府对比。

他们转过天登平南侯府的门,许活特地又请了假在家中招待,许仲山闲散一些,也在府里的要求下请了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爷许伯山公务繁忙,今日还有早朝,不在家中,许活见到他们时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侯爷许伯山可是兵部尚书,方家人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而老侯夫人老孟氏、侯夫人文氏、二房夫人郑氏都在正院等他们,和许活一般态度,客气又有礼。

方族长等人越发受宠若惊。

男女分开,方家女眷们和侯府女眷们一处说话,也都是言笑晏晏的,并不因他们身份低微就态度轻慢。

下午,侯爷许伯山也回来,与方家人同席共宴,虽威重寡言,却也算极客气了。

回方宅时,所有人都对平南侯府赞不绝口。

方家人去平南侯府拜见的两日后,终于得已登国公府的门。

忠国公魏高和世子魏璋、二老爷魏志皆不在府中,老国公夫人态度倒是温和,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夫人娄氏热情却有限。

即便知道有差事不在府里正常,先入为主,方家人心里也不畅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还有何犹豫?

方族长在得知姐弟俩明日便要搬回方宅后,郑重其事要求道:“老夫人,静娘如今要成婚,便是已经长大成人,能够自行管家理事,且长姐如母,自该由她照料弟弟,不敢再劳烦国公府,还望国公府能将代持的家产交还给方家。”

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夫人娄氏顿时不舍,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是来抢东西的一般。

方静宁姐弟亦是惊讶非常。

方静宁从来没管过这些事务,此时族长这般说,她甚至还有些抗拒。

国公夫人小王氏道:“静娘不通俗物,贸然接过去,恐怕要乱套吧?”

娄氏亦道:“我们老夫人说了,景瑜还是在侯府养着,她年纪轻轻初嫁,婆家事儿都够烦扰的了,日后再说吧。”

方家族长夫人翟氏咯咯笑道:“夫人们实在是谦虚,我们这样的人家,姑娘都要学管家的,国公府的娘子们这样好的教养,只会好,如何会差。”

翟氏又看向老国公夫人,夸道:“诶呦,您不知道,那日我们见到静娘,可是惊了又惊,仿佛瞧见了她娘年轻的时候,也就是国公府才能养出这么有气度的娘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国公夫人不似两个儿媳那般,笑着颔首道:“静娘确实再聪慧不过,方家的家财交还给她料理也是应当,不过如今忙乱,她也分身乏术,我的意思,是等到回门后交接,如何?”

她说得有理有据,也不是不还。

方家人交换了个眼神,并未发觉有什么问题,此事便就这么定了。

第24章

方静宁和方景瑜要搬家了!

两人不舍,也抑制不住地激动。

三个姑娘来方静宁屋子里与她道别,看着她屋里的箱笼一件件地搬出去,神伤不已。

“姐姐搬出去,很快就要嫁人,再回来就只是短暂做客了……”

魏梓月闷闷不乐。

三娘子魏梓芊侧对着她们,暗暗抹眼泪。

大娘子魏梓兰亦是郁郁寡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眼窝子浅,看到姊妹们如此,一下子又有些想哭,强颜欢笑道:“我不过回家去,到时邀请你们去做客,请外祖母应允,住上些时日,还是与从前一般。”

三个姑娘对视一眼,苦笑,便是有机会能作客,也不似从前那样日日相见。

方静宁如何不知道闺中女子的不自由,沉默下来。

大娘子魏梓兰见状,故作爽朗道:“静娘回家是喜事,你们不是都准备了贺礼吗?快拿出来给她。”

魏梓芊和魏梓月立马收拾心情,着人拿过来。

长幼有序,魏梓兰教她们两个先送。

魏梓月送的是一幅画,她亲手画得,上面是姐妹们一起踢毽子,神情轻快又愉悦,还有老国公夫人和婢女们,还要国公府的百花盛开。

方静宁珍惜地接过来,夸赞:“妹妹画得真好。”

魏梓月神情里带着小小的骄傲,“我人像画得不好,可想着姐姐们,就一气呵成了。”

魏梓芊送的是她绣的喜扇,“我记得你先前夸我绣得好,我便想着亲手绣了送你,她们两个也添了针,权当是姐妹们送你出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感动地摸着上面的刺绣,手都不敢碰上去,生怕碰坏了。

“你不觉得我多事便好。”

婚礼遮面的喜扇都是专门准备的,可论起心意,如何比得上姐妹们亲手绣的。

方静宁摇头,“怎会,再没有比这更有诚意的贺礼了。”

性子安静的魏梓芊露出笑来。

“我这个不如她们亲手做得有心,我讨了个巧……”魏梓兰拿出她的贺礼,“我用攒下的体己买了四只钗,咱们姊妹一人一只,分开了情分也不能断,你先挑一个。”

“姐姐这还不有心?”

方静宁绷不住泪,先选了一只,插在头上。

随后,魏家三个姊妹也各拿了一只,戴在头上。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忍着哽咽,亲自去取来。

魏梓兰闲暇时爱读些话本子打发时间,她便使方家的旧仆悄悄搜罗了各种新奇的话本给她。

魏梓月爱画画,方静宁便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魏梓芊安静不爱说话,方静宁便送了她一只鹦鹉陪她解闷。

婢女摘下鸟笼上的布罩子,羽毛鲜艳的鹦鹉跳动着,掐着嗓子喊: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她们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姊妹们含泪相视一笑。

门外,婢女惊讶:“三郎君,你怎么来了?”

屋里的四个姑娘同时侧头望向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琪来了,眉眼耷拉,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较几月瘦了很多。

魏家三个姑娘皆皱眉,方静宁却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搬东西的下人们来来往往,都瞧着呢,魏梓兰防着他胡闹,上前挡住,道:“三郎,这儿人多不好说话,去我屋里吧。”

方静宁交代李嬷嬷和贴身婢女看着搬家,率先迈开步子往大娘子屋去。

她一动,魏琪便止步,痴痴地跟上。

团脸婢女在屋里,警惕地瞅着魏琪的身影。

李嬷嬷幽幽地叹气,“希望娘子能好生安慰,莫要再伤了三郎君的心。”

团脸婢女回道:“嬷嬷这话说得不对,娘子向来最守礼,待旁人实心实意的,何时伤过人心。”

她叫小荻,爹是已故老爷方灏身边的小厮,现在在方家宅子里做管事,娘曾经是已故夫人魏玉妍的婢女,但不是国公府带过去的。

她算是方家的家生子,先前跟在方静宁身边也有寄人篱下之感,处处得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当年则是国公府给魏玉妍的陪嫁婢女,嫁的男人是魏玉妍嫁妆铺子的管事,闻言一气,教训道:“你这死丫头也猖狂起来了。”

小荻确实支起来了,扭头就去整理方静宁的贴身物件儿。

李嬷嬷更气,“等着,我非要压压你的气焰!”

大娘子魏梓兰屋里——

方静宁很快就要成亲,魏家的三个娘子为了帮她避嫌,都没有避开。

魏琪哀哀地直盯着方静宁,仍旧不明白:“表妹,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

方静宁道:“表哥,人总是要长大独立的。”

“为什么要长大呢?”魏琪不甘心,“你以前都是叫我三郎的……”

方静宁深感可笑地扯起嘴角,语气带着微嘲:“你竟是真的不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便是魏家的三个娘子瞧他的眼神,亦像是在瞧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他们已经长大了。

“你一向自诩怜香惜玉,只觉得我闹性子拈酸吃醋,可你又真正知道我心里如何想吗?为了我做了什么呢?伏低做小哄我吗?”

魏琪急道:“我当然懂你,你聪慧不凡,不该成为有些内宅妇人那样的俗物……”

方静宁闭了闭眼,方才直白道:“谁不想无忧无虑、清高剔透地活着,谁愿意凭白自苦?你只嫌旁人俗气,从来不知女子何其不易,这是你的家,表哥你有双亲做伞,你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郎君,我不可以。”

魏梓月年纪小又是嫡出,尚有天真烂漫,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皆露出苦涩。

她们是想要嫁人做俗物吗?她们何曾有选择的机会和自由?

魏琪慌张,“表妹,我不是的……我愿意为你……”

方静宁打断他,决绝道:“你何必为我?表哥你生来是男子,占着这样好的资源,享着教人歆羡的自由,却做这样的姿态,我只觉的难过不甘。我已经有新的出路,自该一路向前,断不会再回头去自怨自艾。”

魏琪一震,不敢置信她竟真的这样绝情。

魏家三个娘子对视,这就是方静宁,她会脆弱,却不会退缩,她高傲清高,却不会傲慢地视同类为“俗物”。

方静宁冲着魏琪一福身,“表哥,就此别过,祝你此生皆能心若稚子,无灾无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毕,她打开门,捏着裙摆,径直跨出去。

魏琪身子打晃,跌坐在凳子上。

魏梓月视线从方静宁身上收回来,阴阳怪气道:“三哥哥,我们女子早晚会变成俗物,尚且要努力地活下去,你只不过是与自小感情好的表妹分离,算什么苦楚呢?你也大度些,祝福静姐姐前程似锦。”

魏梓兰和魏梓芊一言不发,神情上,明显也不希望魏琪再去牵绊方静宁。

家当都收拾好,搬上了马车,方静宁姐弟便来到老国公夫人处拜别。

姐弟俩跪在地上,行大礼,哽咽道:“静娘\\景瑜向外祖母辞别。”

老国公夫人伤于别离,神情萎靡,却没有再流泪,摆摆手,无力道:“去吧,去吧……”

方静宁又是一拜,哭道:“请外祖母莫要伤怀,保重身体,日后静娘会常回来探望外祖母。”

老国公夫人点头,笑得勉强,“好。”

姐弟俩向她拜完,又叩谢国公府舅舅舅母们这些年对两人的照拂恩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公夫人小王氏此情此景之下,竟也抹了几滴眼泪。

金河郡主叮嘱了他们几句,便对老国公夫人道:“祖母,再耽搁天该晚了。”

转而又对姐弟俩道:“待你们回去收拾好了,就回府来看看,可别惫懒。”

方静宁答应,转身时泪水止不住地流,脚步却没有停下。

方家宅子——

旧仆们早就打扫好各处,等着小主子们回归。

不同于上一次他们回来短暂地停留,这一次,方静宁和方景瑜正式入主,所有下人都激动非常。

宅子敞开了正门迎接,老管家文伯还特地准备了火盆,放在门前。

姐弟俩一下马车,老管家便往火盆里浇了醋,待方静宁姐弟依次跨过去,门口噼里啪啦地放起爆竹。

方静宁欣喜中又有些许讪讪,“何必这样大张旗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伯郑重道:“方家宅子空置这么些年,得叫坊间邻舍知道,咱家是有主子的,主子们回来了!”

方静宁若有所思。

方景瑜着急,催着她进去。

这宅子是方静宁姐弟的,方族长等人只是出五服的族亲,不好随便插手府上的事儿,但他们回来,定然是要来迎的。

按理说,姐弟俩才回来,定要摆一场接风宴。

但老管家文伯瞧着两人神色有些疲倦,便请示了方静宁,傍晚只摆了一场家宴。

姐弟俩是主人。

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陌生又熟悉,激动又有几分不安,如若置身梦中。

晚膳后,方族长夫人翟氏陪着方静宁回房,对她道:“你们姐弟回来了,按照礼数,应当给亲朋邻里皆发帖子宴请他们,告知众人。”

“且你爹有些故交旧友在京中,毕竟这么多年未曾来往,你成婚也该拜访人家,亲自递上请帖,才是诚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还有好些事务,翟氏捡着重要的一一跟她说了,“必然疲累繁杂,可当家理事就是这样,待到理顺了,习惯了就好了。”

方静宁确实不甚通俗物,也从来没料理过这些,骤然听到,心下无措又抵触,强压着这股子情绪,恭敬地拜托道:“静宁年轻,经验不足,还请伯娘教我。”

翟氏欣慰道:“你聪慧,有心便容易上手,放心,只管问我。”

另一头,平南侯府也在说这个事儿。

侯府的大娘子许婉然跟夫君回京了,今日回娘家。

许婉然容貌肖似母亲文氏,美得如同山茶花一般,不热烈也不浓艳,自有一番清丽温柔的风致。

许伯山疼爱女儿,但也极不喜有些武将家女儿舞刀弄枪,姻缘上有妨碍,便让文氏按照世家女仔细教导她,是以许婉然性情也温和有度。

她的夫君是忠勇伯府的继承人吴玉安,是个武将,面相极正派英武,外头都客气地叫一声“吴小将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夫妻俩成婚后一直感情甚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情意。

只是许婉然始终未有孕,眉眼间带着一抹挥不去的郁色。

老侯夫人和文氏瞧见俩人相处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愁和急,只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教许婉然更加难以安然。

许活婚事将近,许婉然又没赶上许活订婚,众人的话题便一直围绕着许活和方静宁。

此时,许活又向姐姐拜托道:“方娘子初回家中,定要宴请邻里,我请了伯娘和文家舅母带着文家表妹去陪她,阿姐若是得空,能否一同前往方家,到时宴上也引着她与人交际。”

许婉然轻柔一笑,“我们家荣安如今也会体贴小娘子了。”

许活并未害羞,只道:“我从前也极照顾阿姐,一贯体贴。”

她表情很淡,说出这样的话,很有些反差,老侯夫人、文氏并许婉然都逗得笑容大了些。

郑氏向来在大房的人和许活气氛融洽时愉悦不起来,木着脸坐着。

老侯夫人和文氏有私房话要和许婉然说,许活又坐了会儿,便识趣地邀请姐夫吴玉安去书房,郑氏也找借口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房里,吴玉安不赞同道:“国公府欺人太甚,你是侯府的继承人,怎能屈就一个孤女。”

许活淡淡道:“伯父在此事上有计较,况且方家并非无人,还有一子,族人皆在。”

“那有何用?”

吴玉安叹气,“侯府竟然结了这样一门姻亲,京中还不知如何看侯府和我们府上。”

他话中之意,好似和方家同为平南侯府姻亲,落了下乘。

许活不喜,“这是两府博弈,于方娘子来说,极其无辜,况且,谁若小看侯府,那是侯府当家之人无能,与女子何干?”

“她能嫁进侯府,便是受益良多,是否无辜我们又如何知道?”

吴玉安说着,皱起眉,看着许活,质疑:“我听闻那方娘子容貌极盛,你不是被迷了眼吧?”

他说完,似乎已经认定许活年轻不知事,说教道:“似你阿姐这般,才是女子的典范,值得人爱重。侯府可有安排人教导你人事?别被个女子迷惑误事。”

他这人,在许家旁的长辈面前很是恭敬,唯独在许活面前,总是一副姐夫对小舅子的长者姿态,想要指点他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往常看在姐姐的面上,并不与他计较,此时却沉下脸,提醒:“无能之辈,才会将罪责怪在女子身上,她是平南侯府未来的主人,不尊重她便是不尊重平南侯府,姐夫还是慎言吧。”

“另外,阿姐就是阿姐,不是因为你口中的女子典范才值得人爱重,女子典范该是得世间女子们诚心敬重才算,男子说来,实在傲慢。”

吴玉安骤然被她反驳,难堪之下,亦有些怒,“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是世子了,听不得旁人的苦口良言了。”

许活并不与他争无用之锋,也不多作解释,待她有朝一日平步青云,她说得话自然便掷地有声。

女子何种模样,凭什么要有定式。

女子典范,也用不着男人评。

许活一定会闯进去,就以女子之身。

第25章

守孝这三年,平南侯府确实沉寂了些,但当时许婉然要相人家时,老侯爷还健在,侯府的煊势胜过如今,完全可以为许婉然挑家世背景、郎君人品皆上好的人家,便是皇子妃也不是不可以。

吴玉安在当年的勋贵子中,气度容貌能力都在中上,且伯府为了他的前程十分着紧,早早开始铺路,他本人也上进,十三岁便在军中“闯”出名堂,十五岁就带兵外出剿匪,“吴小将军”便是由此而来,那时在京中颇有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吴两家世交,知根知底,吴玉安在侯府长辈们面前也一向恭敬有加,温文有礼,且他对许婉然极深情,时时牵挂,连在外都要常送信送各种土仪,甚至有时只是随处可见的一只风筝一颗漂亮的石头,都要特地不远千里快马加鞭地送到京中来。

闺中女儿春心萌动,幻想中的如玉郎君,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吴玉安做的还远胜于想象,许婉然渐渐也有些心仪他。

忠勇伯府这门婚事,侯府考虑了许婉然和吴玉安两情相悦,但也考虑了其他因素。

许伯山刚正,在官场上不够圆滑,还有许仲山这么个拖后腿的,只能守业。

许活倒是更灵活,但她还年轻,成长起来到立住都需要时间。

姻亲虽是助力,可自身若是被压制,对侯府也不利。

侯府不能成为别人的附庸。

选择忠勇伯府则不然,侯府门第高,作为娘家足够硬气,断没人敢欺辱许婉然。

而成婚几年,许婉然除了没有怀孕,确实没有其他不好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年代,女子不孕乃是七出之一,单是不孕便逼得许多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受尽磨难。

正院,正堂——

老侯夫人握着许婉然的手,叮咛:“宫中擅妇人科的太医为你诊治过,你只是有些女儿家的小毛病,千万别昏头去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婉然神色有些许微妙。

文氏察觉,立马追问:“可是有人叫你试了?”

许婉然摇头,“您放心,女儿并未用。”

她说没用,没否认有人叫她试。

文氏气恼,“是你婆婆?她逼你了?”

许婉然不想她担心,解释道:“婆母也是着急,并未逼迫,女儿心中有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敢逼你!她是安得什么心!”

文氏心疼女儿,气道:“前年京中才出了个事儿,光禄寺少卿的儿媳妇因为喝了外头的生子药,生出来的孩子先天不足不说,还坏了身子,香消玉殒了!如今可好,他家又娶了新妇,谁还记得地底下那元配的苦!”

“你可万不能那样,得不偿失。”

老侯夫人亦是脸色泛寒。

那事儿是光禄少卿先头儿媳妇的娘家宣扬出来的,好好的女儿没了,恨极了,两家闹得极僵,满京城也都在议论,吴家不可能不知道。

许婉然心里有杆秤,安抚祖母、母亲的怒气,“婆母并非找的乱七八糟的方子,是老家正经的名医开得,都说灵,女儿想着拿方子回来找太医瞧瞧,若是没有问题就喝一喝。”

老侯夫人和文氏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伤身体倒也无妨,当是调理了,你想开些,就算是……”文氏明明心里也在意,还宽慰女儿,“就算是真没有,与你的身体健康相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话,满京城也没有多少娘家能说出来,许婉然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是婉娘的不是,惹祖母和母亲为我担忧……”

“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错。”老侯夫人话说得强硬,“生不了便生不了,你有的是底气。”

文氏附和道:“正是,你爹如今是兵部尚书,你阿弟也说了,他会努力上进,为你撑腰,教伯府和京中各家都不敢小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笑中带泪,靠在老侯夫人肩上,“我生在侯府,何其有幸。”

老侯夫人抚着她的肩膀,“你好,你阿弟自然待你也好,咱们婉然值得。”

许婉然性情好,与人为善,知书达理,孝顺公婆,爱重夫君……处处皆好。

傍晚,许伯山叫吴玉安去说话,许婉然到芦园来看许活。

许活在书房中读书,见姐姐来了,便放下书。

“荣安怎么没和父亲还有你姐夫一处说话?”许婉然关心她,“莫要总是紧着,偶尔也可放松一二。”

许活请她落座,如实道:“近来去了崇文馆,有些吃力。”

许婉然叹息:“你太过要强了。”

许活不言。

她不要强便会落于人后,想要教人注意到,便要站到高处去。

“我听母亲说,你要为我撑腰。”许婉然笑得幸福,“你姐夫对我极好,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努力自然是有我所求,能惠及阿姐便是我的福报,阿姐不必有负担。”

至于撑腰……

许活神情冷淡,“世人皆逐利,阿姐是忠勇伯府和他百般求娶的,跟侯府结亲得了好处,对你好理所应当。”

许婉然眼露不解,“这几年,我总觉得你不甚喜欢你姐夫,这是为何?”

许活幼时便认识吴玉安,他只是在许活面前好充长者,这也不算什么品德上的大问题,许活自己也没觉得有何大不妥的。

直到侯府守孝,许活行走在外,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子,越发清楚他们的自尊傲慢,他们享受着掌控的权力,排除异己,稍有特立独行之女子,便会大动干戈、口诛笔伐地打压。

吴玉安也是在这样耳濡目染和精心教养下成长的男子,他其实没有外头宣扬的那么出色,且浑身男人的通病,不过是披着一层深情的外衣。

但就是这样的男人,得满京赞颂,是许多闺中女子向往的郎君。

何其可笑。

许活不愤世嫉俗,她只是激励自己不要懈怠,不要有所谓的“妇人之仁”,要一直向上爬。

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与旁人不相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的幸福满足不是假的,许活不希望姐姐因她而夹在中间为难,便只道:“世道对女子苛刻,对男子却宽容多了,我想到阿姐因他辛苦,难免有些不爽快,阿姐莫要放在心上。”

许婉然笑了,“你啊,竟是吃起你姐夫的醋了。”

许活不分辨,道:“总之阿姐不必为生育而忧愁,女子不是只为生育而活。”

许婉然失笑:“你倒为我不服了,你如何能懂女子的心思。”

许活自然懂一些,只是无人能懂她罢了。

“我既为侯府继承人,阿姐理当活得更自在。”

许活铿锵有力道:“我向阿姐保证,平南侯府昌盛一日,他们便得爱敬你一日,否则便是与我为敌。”

许婉然一怔,随即眉眼弯起,“我相信你。”

方静宁搬家后,便忙得脚不沾地。

她要熟悉家中事务实非一日两日可行,难处也颇多。

她回家的第四日,宅子上下早早便忙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平南侯府的侯夫人文氏母女、豫州刺史夫人高氏母女要到方家来做客。

贵客登门,方静宁很重视,穿什么戴什么皆有所考量。

“娘子,这只钗如何?”

小荻拿着一只牡丹金钗,“上次侯夫人到国公府提亲,婢子见夫人十分华贵,想是喜欢的。”

方静宁摇头,“太张扬了,我年轻,也压不住。”

李嬷嬷建议道:“娘子戴那只玉簪正好,气质相合,能讨侯夫人的喜欢。”

方静宁不爱听,不禁刺道:“我如今当着家,代表的是方家的颜面和礼数,到嬷嬷口中,却是只知道讨好未来婆家人了。”

李嬷嬷叫屈,“我全是为娘子好,万没有一丝那样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况且讨好未来婆家人有何不对的,偏她家娘子心高气傲。

她的建议是好的。

方静宁虽气不顺,倒也接受,叫婢女为她戴上。

时辰差不多,方静宁着人去叫方景瑜到正堂,准备迎客人。

方族长夫人翟氏也来了。

不多时,两辆马车停在方家门口。

方家的下人恭敬地请她们入内。

方静宁听到声音,便迎出去,向文氏和高氏行礼。

文氏和高氏皆和善。

文氏笑着向方静宁介绍许婉然:“她你还不认识,这是我家的大娘子,才回京来。”

方静宁又行了个礼,许婉然还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静宁与文馨儿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正式认识过,此时见礼后,相视一笑。

众人在堂中落座。

“荣安娘不爱出门,今日便没一起过来,我也没勉强,怕她也来,给你压力。”

文氏解释郑氏没来的缘由。

方静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张口谢她们的体谅。

文氏又看向方景瑜,笑道:“方小郎比上一次见,高了些。”

方静宁点头,“您眼力好,身量是长了。”

方景瑜乖巧地站在她身边当福娃娃。

文氏问:“你们搬回来,小郎读书可便利?”

方静宁看了一眼堂伯娘翟氏,才回答道:“我外祖母想他过几月再搬回国公府去,我们原想着每日来回接送他去国公府读书,只是不方便,就想先寻个先生在府里教授。”

过几月便是许活和方静宁婚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当然不希望姐弟俩仍旧和国公府牵连甚深,但亲外家,文氏也没有置喙的资格,便颔首赞同道:“左右再长些可以去国子监读,不过若是要科考,尽量还是要寻个有才学的先生,免得虚耗时光。”

方景瑜肯定要科考,否则没有前程。

其实眼前这两位便是正经的人脉,寻来的先生定然比他们自己寻到的好,但方静宁面薄,不好意思张口求人。

翟氏是姐弟俩在场唯一的女性长辈,闻听出文氏的口风,抓住机会请求道:“若是在祖籍,我们这些族中长辈倒能使力,在京中实在没什么人脉,他们爹的故交旧友也多年未联系了,可否请夫人帮着寻一个好先生,我们会奉上极有诚意的束脩,景瑜这孩子也一定尊师刻苦。”

她说完给姐弟俩使了个眼色。

方静宁凝滞了一瞬,扯起笑应声。

方景瑜也立马拜下。

文氏答应道:“咱们两家是姻亲,帮着找先生不是什么难事,我应下了。”

姐弟俩这次不用翟氏提醒,双双道谢。

文氏顺势又道:“昨日荣安还提起过,已故方大人交好的故旧不知有多少在京中,按理该礼尚往来,你们多年未曾联系,婚礼在即,理当亲自上门送请帖和拜礼,一来邀请,二来表示歉意。若是久未来往不好贸然登门,他可以亲自带着方小郎去拜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想要方家的人脉,稍微付出些辛苦是应该的。

文氏笑着转向翟氏,“拜见这事儿,必须得方小郎亲自去才显诚意,你家小郎是族兄,也可陪同。”

翟氏眼一亮,极想要一口答应,可她做不了方静宁姐弟俩主,便极力劝说方静宁:“侯府考虑得极周到,你堂伯父与京中各家不熟悉,不如世子带着景瑜拜访方便,不若就答应了。”

文氏善解人意道:“不急于一时,荣安也得休假时才得空,回头你想好了,派人去侯府知会一声便是。”

方静宁极感激她的体贴。

这时,高氏碰了碰文氏的手腕,笑着提醒:“荣安不是还托了你一件要紧的事?”

“瞧我,光顾着闲说了。”

文氏叫身后婢女拿给方静宁。

一直安静听着的许婉然和文馨儿皆露出笑来。

方静宁莫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道:“这是荣安托我带给你的。”

方静宁顿时害羞,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下手指蜷缩地接过木匣。

文氏知道是什么,嗔道:“他送到我那儿时,我还数落了她,送小娘子首饰多好,偏送这些不讨喜的。”

是什么不讨喜的东西?

方静宁好奇地打开木匣,便见里面躺着几册书,乃是读书人皆要学的大经。

“……”

方静宁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她能看出这是许活的字迹,应是亲手抄的书。

可许活为何要送她这些书?

方静宁满眼的迷茫。

文氏是真替许活害臊,觉得她不会哄未婚妻,替她说话:“他只是不懂小娘子的喜好,并非不用心,这都是他亲手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会好好保存。”

方静宁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许活并不是不懂才送的,可为什么呢?

她又想不明白。

许婉然了解许活多一些,只从她托母亲捎带这个举动上,大概猜到,她是在表态,表达对方静宁的重视,从而影响长辈们的态度。

至于送这样的书,或许是想要方静宁知道她就学的近况,彼此增进了解?

真正的用意为何,只有许活自己清楚。

之后的时间,翟氏担起了不冷场的责任,与文氏、高氏攀谈。

这是最先来的客人,方静宁极担心招待不周影响方家的形象,也努力尝试着像个主人一样招待。

文氏和高氏都是多年当家的夫人,当然看出来了方静宁的紧张,主动缓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婉然更是待方静宁极真诚友善,丝毫不见陌生。

双方都有意,气氛便十分和乐融洽。

而文氏今日来,主要是彼此更熟悉一下,尤其是方静宁和许婉然,先认识了许婉然才好带她交际;再是看看方静宁搬回家的情况,文氏见方家宅子里并不乱,今日招待她们也没什么差错,也就没有太多事。

方静宁定然忙,她们没有叨扰太久便提出告辞,打道回府。

第26章

方静宁独处时,翻了翻许活送给她的手抄书,原以为会夹着什么字条之类的,可翻遍了也只是一套大经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只言片语。

她拿起一本,尝试着翻看了两页,然而内容枯燥,有不少她闻所未闻听所未听之人、事,典故背后都是男人们在争权夺利,读着晦涩又厌烦。

平时方静宁绝对不会看这类书。

而方家事忙,方静宁并不喜欢这些俗务,心疲不已,还要逼着自己努力去做,没时间看,也无心去看,便直接搁置了。

她也一直没抽出功夫来回国公府,还是老国公夫人念她念得紧,派了身边的严嬷嬷过来看她。

李嬷嬷出去迎的人,与严嬷嬷说了不少方静宁和方家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严嬷嬷见到方静宁,转达了老国公夫人的想念后,便劝说道:“娘子,婚前不宜抛头露面,还是等到成婚后再宴请吧。”

方静宁反驳:“我是方家女,如今代表的是方家,婚后宴请,旁人看得又是谁?”

严嬷嬷道:“如今方家也无一官半职,旁人看得不还是国公府和侯府吗?娘子,您钻牛角尖了。”

方静宁抿紧唇,倔强道:“就算方家朝中无人,人家看得是国公府和侯府的面子,我却是不能看低自己,带着整个方家卑躬屈膝地依附。”

严嬷嬷在国公府浸淫多年,对她这样不听劝的行为极为不耐,语气渐渐生硬,“这不合规矩,若是您未来婆家因此不满,苦的是您自己,也带累国公府娘子们的名声。”

“我堂堂正正的一个人,也堂堂正正地行事,怎就不合规矩了?”方静宁气性上来,“那就让人去侯府问问许世子,若不满意我,这婚事还成什么,退了都便宜。”

严嬷嬷一惊,“哪能这样冲动的?”

方静宁不管,直接命小荻安排人去侯府问。

小荻应声要出去。

李嬷嬷也急了,“娘子冲动,你不规劝,怎么也胡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看向方静宁。

方静宁蹙眉思索。

两个老嬷嬷以为她冷静下来了,还未来得及放松,就挺方静宁又道:“世子应是在崇文馆,留个话,请他回府后便与我答复。”

“娘子,使不得!”

方静宁果决,“去问。”

小荻出去。

严嬷嬷慌神,再三劝她别意气用事,又说别坏了婚事,她自个儿的前程也完了……

李嬷嬷也劝方静宁:“娘子,犯不着大动干戈的,不至于此。”

方静宁不改主意。

平南侯府的侯夫人来,没指责她不合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和管家文伯也说礼节如此。

偏偏该是最疼宠她的外祖家,连下人都能对她指手画脚。

狐假虎威,借刀杀人,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方静宁已经很烦了,不想随便什么人都来方家指指点点。

方静宁也不问别人,就问许活,许活才是要和她成婚相伴一生的人,他的态度比旁人重要。

而严嬷嬷见她拗的厉害,害怕真的出什么差池,赶紧告辞回国公府去禀报老国公夫人。

李嬷嬷也慌极了,是她与严嬷嬷说话才这样的。

傍晚,许活回侯府,便听到下人的禀报。

“方娘子派人来问的?”

许活意外,可想到那时方静宁与她呛声的样子,又觉得是她能做出来的。

下人回话:“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眼里浮起笑意。

那日两人一番言语来往,都对对方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她窥见了方静宁的“叛逆”。

魏琪对方静宁的了解,也并非虚浮之言。

可世上好女子颇多,多坠入无福之家,许给庸俗无用的男子,最后落了个花败无痕的结局。

唯有许活,不但能容,还能助她。

下人传话,不够正式,许活便到书房,亲手磨墨,手书一封信,遣人送去方家。

方家——

方静宁因着白日的事,做事时时不时便要走神,心神不定。

天色越晚,她越是惦记着回话,无法定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门联姻不是儿戏,不可能说断就断,且以方静宁对许活简单的了解,也相信许活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断了婚事,可她仍然想知道,许活会给她什么样的答复。

终于,天将黑之际,侯府来人了。

方静宁立马起身,又坐下来。

不多时,侯府的下人出现在堂中,恭敬地递上许活的信,便告辞道:“小的担心回去晚了坊门关了,娘子若无其他吩咐,小的便告退了。”

方静宁赏了他几钱,并无其他言语,便让人走了。

随后,她打开信封,抽出信来看。

李嬷嬷站在不远处,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昏黄的烛火下,纸背后,只隐约透出几行字,应是一眼便看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然而方静宁看了许久,脸上不见悲喜,反倒满是怔忪和震动。

李嬷嬷越发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询问:“娘子,许世子信上说了什么?”

许活信上说了什么?

她说:【女子生来,便有姓名。

女为姓,山为名,山无所依,生而巍峨。

女为姓,良为名,良无矫饰,自成一格。

人有觉知,方静宁亦或是方氏,但随妳心。】

方静宁无法平静。

女娘……

妇……

闺训妇则,皆说女子该贞静守节,高山仰止是男子之德,温良恭俭让亦是男子之则,方静宁从未想过,女娘、妇人亦可比高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子?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跟许活面对面地对话。

可他们离得太远。

许活怎么只写了几句话,教她心潮起伏、思绪繁乱,找不到豁然开朗的出口。

方静宁脑子里甚至有一个念头,他们怎么还没有成婚,时间若能快些便好了……

可时间是快不了的,还得等。

方静宁压抑着情绪,晚上也辗转发侧。

她一向纤弱,守夜的小荻察觉到,极担心地问:“娘子,可是睡不着?身体不适吗?”

床幔里传出方静宁的声音,“并无不适,不必管我。”

小荻仍然放不下心。

而方静宁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觉得我如今好,还是在国公府时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如今好。”

“为何?”

小荻喜气洋洋地回答:“娘子做主了啊,近来气势都不一般了呢,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方静宁不禁扯起嘴角。

小荻得意地说:“娘子找了个好人家,那平素眼高于顶的都得高看您一眼,等到您成了世子夫人,严嬷嬷再想如今日那般教训您,也得掂量掂量。”

方静宁的嘴角又落下些,“为何只能仰仗别人呢?”

“有仰仗不好吗?”小荻歪头不解,“许世子还要仰仗侯府的家世呢,娘子有仰仗好过真的任人欺凌啊,那才是没有出路呢。”

方静宁又是一怔。

是了,有仰仗是什么坏事?

若没有如今这些,谁又知道她方静宁是个什么人。

这才是钻了牛角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睁着眼,望着床幔上透过来的那一丝微弱的烛光。

生而为女子,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迷茫也好,不甘也罢,无觉知、自怨自艾地活着,什么都不去做,便是不在内宅,也是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

重要的该是,她是何种模样。

人因国公府、因侯府、因方家认识她,但她是方静宁,有名有姓,不是冠上夫姓,名为方氏的无名女子。

方静宁想了很多,不知何时才睡着,第二日起来,眼下有青色,精神却极好。

翟氏负责教导她管家理事,今日见到她,笑道:“昨日你还满脸心事,今日便容光焕发了,可是消气了?”

方静宁认真道:“不曾有气,只是没想明白。”

“如今想明白了?”

“有些明白了。”

“那便好。”

方静宁教人去国公府送了一封手书的拜帖,便全心投入到学习管家理事之中,一扫前几日勉强应付的烦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她也不再是情势所迫,被推着一步步向前,而是主动开始去看,去思索。

方静宁无疑是聪慧的,翟氏感触最深,只觉得这一日一下子顺当极了。

隔日,方静宁和方景瑜搬家后第一次回到忠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世子夫人金河县主和魏家的三个姑娘都早早在老国公夫人的屋里等着他们,说是翘首以盼也不为过。

他们姐弟俩一出现,祖孙四个表情瞬间转为惊喜。

“可算是回来了,快过来教外祖母瞧瞧。”

方静宁向老国公夫人歉道:“府里抽不开身,这才今日过来。”

“如何就忙成这样。”老国公夫人摸着她的脸,心疼道,“你看你,都瘦了,你自小便不喜这些,大夫也说你要少思虑,家里那些事,你没回去时既然没什么不妥当的,何必那般操心。”

方静宁沉静道:“惹您担忧了,是我的错,不过方家没个一官半职,要自己立起来才行,景瑜还小,如今自然得我去撑着。”

众人皆是一愣,不认识她似的。

严嬷嬷则是有些眼神闪烁,不敢对上方静宁的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家有没有官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说嘴。

那日严嬷嬷回来禀报时,偷换了些态度上的问题,只说她诚心劝说方静宁,却惹得方静宁发了脾气,很是不知所措。

老国公夫人还叹气方静宁的性子。

严嬷嬷有些怕她在老国公夫人面前告状拆穿她的隐瞒……

然而方静宁根本没看她一眼,说完前面的话,便拿出给国公府的长辈们和魏家三个姑娘的请帖,邀她们几日后有空便去方家做客。

言语间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利落和干脆。

她才离开几日,好像就长成一个新的模样。

老国公夫人原先打算要教导她的话,说不出口了。

魏家的三个娘子面面相觑,也都有些陌生感。

众人一起说了会儿话,四个姑娘得了老国公夫人的准,一起回了姑娘们的院子,方静宁心头涌起些许物是人非的感觉,“不过才几日,好像过去许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梓月接道:“我们也觉得姐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才几日呢,回家就能变化这样大吗?”

魏梓兰碰她,嫌她说话不知道顾忌。

可姊妹们从前说话,是不需要顾忌太多的。

方静宁敏感地察觉到,心头有几分失落。

魏梓芊窗下挂着的鹦鹉,忽然尖嗓喊:“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方静宁的情绪被打断,对姊妹们态度没有变化,叹道:“我倒也不想,可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做,心境就变了。”

魏梓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吗?受得了吗?”

方静宁眼睛有神,“过了自个儿那关,便不难了,我如今想得清楚,人若自轻自束,日子才是要加倍艰难,总要先去掌握能握在手里的。”

魏家三个娘子不约而同地生出了恐慌,好像若是不做些什么,她们姊妹就要渐行渐远了。

明明才说过,分别了感情也不能断……

第27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从国公府回去,便又继续忙碌起来。

她未回来前就命管家文伯将旧时的礼册拿出来,从多年前那些礼尚往来中捋出了一部分方家曾经的人脉。

方静宁只能宴请些女客。

侯夫人文氏说许活可以带着方景瑜去登门拜访时,她那时心有抵触,如今却是不那么介怀了,只是在方景瑜跟许活外出之前,叮嘱他:“你出去代表的是咱们方家,纵是旁人看在平南侯府和咱们父亲过去的几分薄面上,才愿意见你,咱们自个儿却不能没主见没气度。”

“我知道了,阿姐。”

方景瑜郑重地答应。

他自从回家来,便听方族长和下人们说了许多父亲方灏曾经的风采,十分憧憬向往父亲,十分不愿意堕了父亲的遗风,以至于过于紧绷,进而死板了。

颈背腰仿佛绑了一根木棍,笔直笔直的,躬身拱手行礼直上直下,步幅手臂摆动的幅度也极刻意。

许活见了,提醒:“你寻常礼仪便极好,过犹不及。”

方景瑜认真地点头,然而再动作,左手和左脚同时送了出去。

同手同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脸一下子充血,红透。

许活不禁失笑。

方景瑜身边,方景鹤也正襟正色,显然极其重视今日的外出。

方静宁和方景瑜的父亲方灏自小在京中长大,又是个读书人,故交旧友多是官宦子弟,文人墨客。

许伯山提起方灏,亦是赞叹,说他少年时便是名满京城的郎君,若不是接连守孝,折桂的年纪恐怕比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屿还要小。

这只是假设,也可能经过了更多的沉淀,才能一举夺魁。

而他高中状元是在二十年前,当时是二十四岁,同科的进士与他年纪相仿者少,如今有的已经知天命,有的已花甲,更有甚者已经在颐养天年亦或是已归天。

二十年的时间,境遇天差地别,有的位高权重,有的外放地方多年未归,有的蹉跎半生……

方灏若是活着,顺利的话,兴许也是官运亨通。

可惜世事无常……

他们今日要登门拜见的是理国公,正三品太子詹事陆弋,他也是理国公世子陆巍、四郎陆屿和五郎陆峥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家准备了厚礼,许活没有骑马,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许活没去关注方景瑜和方景鹤的情绪,询问方景瑜:“要送出京的信和礼,送出多少了?”

方景瑜双手搭在膝盖上,答话:“族长伯父说方家有商路,送得快些,已经在分配了,只是……”

方景瑜瞥一眼族兄方景鹤,“断联二十年,有些实在偏僻,还有的已经不知道在何处,境况如何,族长伯父说,这样的人脉,没必要耗费许多去恢复了。”

方灏的故交在京中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在天南海北任职,若是成了地方大员,结交有益,若是二十年未曾高升,也是庸碌之辈,算不得人脉。

会这样考虑,是人之常情。

不过许活问方景瑜:“你认为如何?”

方景瑜犹豫:“到底是我父亲的旧交,与我们礼尚往来,已经失信多年,不该因地位高低便区别对待……”

方景鹤连忙解释道:“我父亲考虑并未全是出于势利,失联二十年,确实很多不便。”

许活点头,认可他此言。

方景鹤见他没误会,表情松了几许,“而且婚事在即,方家事情多,我父亲是建议先紧着要紧的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再次点头,对方景瑜道:“二十年过去,政见、立场甚至为人,许是都已经变了,我的意见是,找不到也就罢了,但能找到的,还是要去信道歉并且附上礼,并不一定要恢复往来,你是做给世人看的,名声好于你将来有利。”

婚事是个好由头,就像今日理国公府之行,若非如此,她也无法单独登门。

许活当然不是一定要攀附谁,可任何一个展露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个机会,她都不想放过,万一未来的某个时刻便会发挥作用。

“出仕还是行商,皆是如此,好名声是利器。”

她虽年轻,可权势在上,她的话,他们自然要听进去。

方景瑜和方景鹤皆认真思考起来,暂时忘了紧张。

理国公府陆家——

“拜见陆大人。”

许活站在前方,方景瑜和方景鹤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一同行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无需多礼。”

陆国公一身玄色常服,坐在高堂上,气度轩昂,相貌英奕。

他身侧,陆峥肃立,看向许活的眼神冷淡,毫无同学之谊。

许活也没有给他眼神。

长居高位掌权者只一个眼神,便可教人畏惧。

方景瑜和方景鹤在陆国公面前,拘谨地越发僵直,不过倒也没有失仪。

“这便是方家的孩子?”

陆国公看着方景瑜。

方景瑜的年龄显而易见。

许活答了一句“正是”,又叫方景瑜的名字。

方景瑜跨出一步,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

陆国公受了,仔细瞧了他几眼,眼神中闪过怅然,随即问了几句他的学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初时声音有些紧,慢慢便放开了,渐渐答得自若。

陆国公听完,未置评,转而问他如今如何进学。

方景瑜敬重地看一眼侧前的许活,回答:“世子为我寻了一文一武两位先生,教书的先生还未到京中,便只自学,也跟着武先生每日习武炼体。”

陆国公注意到他的眼神,便看向许活。

许活微躬身,回道:“是我曾经跟随读书的先生李则眠,我入国子监后,先生去游历河山,恰巧两月前收到先生的信,在青州与好友论学,便派人去请了。”

平南侯府为唯一的继承人请的先生,自然不是寻常人,名士风流,寄情山水,因着教导许活才在京城中留了几年。

许活也没隐瞒,“先生原本不打算再收学生,景瑜随先生读书,自然要侍奉在左右,日后常去游学,回乡参试也可免去不服。”

同为文人,陆国公自然听过李则眠的才名,肯定道:“能得此师,随之游历四方,于方家小子将来大有裨益。”

他看着许活,目光中有赞许,“太极殿当日,几位重臣皆与平南侯说后生可畏,你既有胆识,又有胸襟,前途不可限量。”

陆峥听到父亲也夸赞许活,满眼不服。

而许活在太极殿上慑于君威,并不敢分心,不知道陆国公也在,伯父许伯山也并未与她说过这些。

许活谦逊地回道:“陆大人过誉,晚辈愧不敢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人过于沉稳了。

陆国公问道:“可有志向?”

许活不假思索道:“晚辈想造福一方百姓。”

陆国公意外,“哦?”

陆峥、方景鹤也都惊讶地看着许活,唯有方景瑜有些懵懂。

事实上,许活身为侯府世子,只需要耐心些,权势财富便会入囊中,大可不必有此念。

许活也知道,她安安稳稳做世子,安安稳稳等着继承侯府最稳妥。

可伯父许伯山正值盛年,在朝中居高位,她若留在京中,建树有限,也几乎不可能越过伯父,难道庸庸碌碌浪费十几二十年的光阴等伯父致仕吗?

不如寻到机会便外放做些利民的实事。

她有家世背景,总要便利些。

许伯山并不支持,许活自己想去。

人活一世,她不想只受家族蒙荫,她想留下她自己的印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国公转瞬便猜到她的打算,方才还想许活少了些意气,此时看来,却是极有成算。

他眼前不由浮现二十几年前的一幕幕,语气惆怅:“当年把酒言欢,我等也曾有鸿鹄之志,如今物是人非了……”

陆国公并未言及太多,但只言片语便描绘如今朝中的中流砥柱官员,当年是如何的满怀抱负,方灏许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而陆国公事务繁多,抽出些许时间见他们已是厚待,之后的时间,许活并未喧宾夺主,时不时便会将话题带到方景瑜身上,然后便主动告辞离开。

陆国公命陆峥送他们。

陆峥面上没露出明显的不情愿,但也不甚热络。

待到幼子回来,陆国公又赞了一句:“此子智圆行方,有尺有度,日后多与他相交。”

陆峥不甘,“不过是一面,四哥夸他,父亲竟也夸他,他才学分明多不如人。”

陆国公严厉指道:“你在崇文馆行事不端,你当我不知道?我并非纵容你,只是教你自行悔改,如今看来,你是丝毫不知错。

陆峥闻言,脸一白,跪在地上。

陆国公训斥:“心性不定,仗势欺人,纵有几分天赋,也难当大任。”

陆峥难堪,但无从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国公重罚了他,命他去祠堂领几荆条,跪三个时辰,抄书十卷。

第二日,许活在崇文馆再见到陆峥,他脸色苍白,也并不似寻常那般看着许活的目光都带着挑衅。

许活稍有诧异,但他并不是极重要的人,她也不去深思。

而除陆国公之外,方灏在京中的故旧还有太常卿徐驰,户部尚书李绛,以及……崇文馆学士周寅。

这是地位天差地别的几个人,许活不意外那几位是方灏的旧友,唯独惊讶周学士竟也是。

完全看不出。

许活带方景瑜和方景鹤拜见过其他大人后,也去到周学士的家中拜访。

他的宅子在城南,只有一进房,十分简陋,家里下人也不多,只有两个婆子和一个看门的家丁。

周学士没拒绝他们的登门拜访,但对方景瑜的态度很平淡,在问过方景瑜的课业后,仍然板着脸道:“你是方灏之子,若是不思进取,也莫要挤进二馆六学了,没得丢你父亲的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景瑜神色紧绷。

他的夫人钱氏端茶进来,听见他这话,放下茶壶便扒拉他一下,“故人之子和学生头一次上门,你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作甚?”

周学士不满地看向她。

钱氏更凶悍地瞪他,若不是外人在,就要叉腰指鼻子了。

周学士吹胡子瞪眼,又去瞥三人。

许活三人低头作未闻未见状。

周学士仍旧没面子,赶三人离开。

钱氏对方景瑜爽利道:“你阿姐的请柬我收到了,一定带着女儿去,家里下人抽不开身去回复,你回去帮我捎个话儿。”

方景瑜讷讷应声。

三人就这么被赶……请出了周家。

方景瑜和方景鹤站在马车边儿上都有些呆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小声问:“世子,这……这位大人一直这般吗?”

周围皆是民居,人来人往都是平民百姓,不断在围过来打量他们。

许活道:“先上马车,莫要在此耽误百姓行走。”

三人上了马车。

许活才道:“周学士一贯耿直,并非对你不满。”

事实上,若是不满,周学士便要开骂了。

今日他对方景瑜说过的话,前些时日也对弘文馆几个懈怠读书的学生说过,且更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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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学士直接在崇文殿怒问:“为何不去弘文馆虚度?在崇文馆占旁人进学之机,简直荒唐!”

当时他看那几人的眼神如同在看酒囊饭袋。

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被他看的学生们皆露出愤怒之色,其他学生亦是神色变幻。

当时许活还奇怪,周学士再是大才,是师者,也不过是个学士而已,他怎么敢如此没有顾忌?他不忌惮各家的权势吗?

更奇怪的是,没学生出言反驳他,他还安然地待在崇文馆教书。

直到许活知道他跟方灏是同科的进士,颇有交情……

许活无奈地摇头。

这如何能想到。

满京城无人不知她和方静宁定亲,周学士跟方静宁的父亲有旧,对许活也没有丝毫的另眼相待,实在是过于耿直了。

但他二十年前便高中进士,那般年轻的年纪,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只是个崇文馆学士,性情可见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日后,方静宁在方家宴客。

忠国公府,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房娄夫人皆不去,老国公夫人便带着孙媳妇金河县主和魏家的三个姑娘早早过来,打算帮方静宁忙活一二。

然而方家面上处处妥当,有些小处瑕疵,翟氏便处理了,并无老国公夫人用武之地。

方静宁跟外祖母、表嫂姐妹们匆匆说了几句话,便有新的客人到了,连忙又去迎。

她并不如何熟练,明显有几分手忙脚乱,可又没有乱起来,也没有去依赖外祖母她们。

侯夫人文氏和大娘子许婉然是在忠国公府之后来的客人。

其后,再来客,许婉然便陪在方静宁身边为她引见,既不太过郑重喧宾夺主,也显示了平南侯府对方静宁看重。

待到宾客们陆续到了,老国公夫人发现竟然连理国公府、户部尚书、太常卿家都来了人,心情颇为复杂。

魏家三个娘子站在一块儿看着方静宁与人交际,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生涩腼腆,但神情也更为复杂。

她们之前便发现了她的变化,如今更真切地意识到了距离地拉远,而她们仍然还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学士的夫人钱氏家远,带女儿来得晚。

许婉然不识得她们,没法儿攀谈。

钱氏见到方静宁,主动握住她的手,道:“莫要叫我周夫人,我别号野水居士。”

方静宁和许婉然皆面露讶色,从没听说哪个夫人外出做客报什么别号是什么居士的。

周家的女儿周星禾跟母亲一样爽利,笑道:“我娘常在家里写个什么诗文,订册成书,既然是书,得有署名,便自号野水居士了。”

方静宁和许婉然更是惊讶,眼里甚至带出几分崇敬。

钱氏摆摆手,心口不一,嘴角上扬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自娱罢了。”

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又看向周星禾,眼神里带着探询:她也是居士?

周星禾笑道:“我并无居士别号。”

方静宁和许婉然闻言,便唤她“周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声音刚落下,周星禾便正色道:“我乃清风道人。”

方静宁、许婉然呆了,“……”

母女俩,一个居士,一个女冠,周家、周家好生包容。

钱氏睨了女儿一眼,便与方静宁说了一声,母女二人自行进去,与熟悉的夫人寒暄。

方静宁目光追随过去,带着些莫名的羡慕。

她们衣衫首饰并不如何贵重,可母女俩皆怡然自得,只是站在那儿便似乎比旁人自在几分。

许婉然也感叹:“京中竟有这样的女子,虽知道千人千面,还是见识浅了。”

方静宁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家准备了许多,请了戏班,也给姑娘们准备了些吟诗作对、飞花令、投壶、风筝之类的游戏,姑娘们玩儿的还算好,夫人们爱听戏的便听戏,喜欢看姑娘们玩儿的便旁观。

方静宁没法儿一直陪着魏家姊妹们。

魏家三个娘子也都善解人意地让她去招待其他客人。

还是许婉然注意到方静宁挂念她们,主动和文家表妹文馨儿过去带着她们一起融入进去。

都是年轻的姑娘们,性子没有坏的,合得来也就玩儿得开心,临要走时皆有几分意犹未尽。

方静宁亦是,她从未交过这样多的朋友。

忠国公府和平南侯府皆留到比较靠后,侯夫人文氏瞧见,对她道:“日后熟悉了,有交好的,成亲了也可以在侯府宴请。”

方静宁脸红,但轻轻应了声。

这时,钱氏和周星禾过来告辞。

方静宁对她们印象太深刻,立马便过去道别。

周星禾等她和母亲说完话,示意她附耳过来。

方静宁不解地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星禾手遮挡在唇前,轻声细语道:“我给方娘子道个罪,其实我不号清风道人。”

方静宁震惊地看着她。

周星禾作了个撒娇的表情,又作讨饶的手势。

怎么这样促狭?

方静宁哭笑不得。

印象更深刻了。

第28章

方家按照礼数,宴请完宾客,便要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

主要是方静宁的嫁妆。

方家的田产铺面都由国公府代持,族中来人之前,嫁妆也是由国公府代为筹备。

方族长和方四老爷、方五老爷到京中也有些生意事要忙,但也没忘了方静宁的婚事是他们此番前来的主要目的。他们去过忠国公府几次,想要跟忠国公魏高谈方静宁的嫁妆。

魏高只见了他们两次,叫他们放心,说是已经在筹备,还给他们看了嫁妆册子,都是顶好的东西,只是没看到具体的物件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寻常人的想法,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摆出来教人看的。

方族长等人对忠国公府本就有观感不好,又知道婚事的来源,自然免不了生出些怀疑。

方五老爷不相信,“好歹是跟平南侯府结亲,又不是什么落魄户,不至于这么不要脸面吧?”

方四老爷不吝以恶意来揣测国公府的行为,“他们那张扬摆阔的作风,藏着掖着,还能有好?”

方五老爷仍旧认为:“不会的,一个国公府,传出去如何在京中做人。”

方四老爷见他执迷不悟,转头对方族长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的人品,除非看见了东西。”

方族长道:“不给咱们看,咱们怎么猜都没有用,做两手准备吧。”

好在来时准备了些嫁妆,原是想添妆,如今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也不算仓促忙乱。

先前忠国公府派人到平南侯府量过一次尺,他们又不能直接跟忠国公府要尺寸,方族长便教方景鹤亲自到平南侯府请示,再量一次。

平南侯府也在修整宅子,尤其是许活的院子,日后她和方静宁居住,需要彻底翻新。

一直在动工,很容易有变动,来量几次都是应当的,若是只来一次,才有些敷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夫人文氏允许,方景鹤下次再来,便带着匠人仔仔细细又量了一遍。

方族长他们悄悄打着家具,并没有跟方静宁姐弟说,万一国公府准备没有问题,他们也不至于有挑拨之嫌,到时候家具一样可以卖出去,并不浪费。

旁的器具多了,亦可这般处理。

如此,时间流逝,就到了婚前半月。

方族长再次来到国公府,提出嫁妆要提前运到方家,以便婚礼前晒妆,再一并出娘家门。

这一次,老国公夫人也询问了儿子,忠国公魏高没有再推三阻四,直接告知方家人带人去国公府的家具铺子运。

魏高派了个管事领着方家人前去,老国公夫人也派了个人跟去看看。

自古嫁妆便是女子私产,乃是娘家为女儿嫁到婆家准备的保障和脸面,越是嫁妆丰厚,婆家越是高看一眼。

而高门贵族小姐出嫁时的嫁妆囊括后半辈子的衣食住行,有底气的娘家甚至会借着嫁妆宣告,女儿不占婆家分毫,也不依靠婆家活着,不能随意欺凌。

因此,更是讲究门当户对。

方静宁要嫁的是平南侯府,嫁妆不能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一穿过铺子前厅,踏进后院,便看到满院罩着粗布的东西,有大有小,有的单个,有的是堆叠,个别根据大致轮廓能看出家具形状。

嫁妆中最重要的一件家具便是床。

众人的视线皆看向正中面积最大、粗布层层包裹的四柱床。

管事带着方家人径直走过去,冲着铺子上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道:“打开给方家老爷们瞧瞧。”

四个伙计得令,立即去解四根柱子上的麻绳。

麻绳绑得极紧,伙计们废了些力气才解开绳结,又从头到脚一圈儿一圈儿地往下拆缠绕的麻绳,极费时。

管事对方族长满怀歉意地解释道:“怕伤到家具,不敢用刀割,您见谅。”

方族长自然表示“无妨”。

伙计们把柱子上的麻绳拆下去,又开始拆床上的麻绳,忙活了好一阵儿,才开始拆粗布。

方四老爷忍不住小声对方五老爷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千里之外运过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精心好过敷衍了事,方五老爷没搭理他。

终于,粗布全都取下,露出四柱床的真颜。

在场众人皆眼力极好,只一眼便看出是上好的木头,工艺上佳,每一根床柱上的浮雕皆不同,花鸟草木,床顶和下方大边刻着蝙蝠、鹿这样的祥瑞,内围则刻着百子迎福图。

雕工精湛,美轮美奂。

方四老爷也收起了嘲色。

管事见方族长他们满意,道:“床帏也都是上好的缎子做的,找的好绣娘绣了几个月。”

他让伙计拿过来。

好缎子娇贵,稍微粗糙些的东西都能刮抽丝,更得小心保管。

伙计从库房内拿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包裹,都不敢碰里头,请方家人察看。

方族长三人也没碰,只瞧了一眼料子以及浮在最上方的刺绣,当然也满口赞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事又吩咐伙计将其他的包裹都拆开。

这要是全拆完一遍再包裹上,今日都忙不完。

方族长立即道:“不必全拆,我们信得过国公府。”

方四老爷欲言又止,他信不过,就想全仔细检查一遍。

而管事一听,请示方族长:“方族长,那就叫人搬上车?”

方族长点了头。

管事立马对伙计和护卫们道:“都搬吧,动作都轻些,碰坏了唯你们是问!”

众人们唯唯诺诺地应声,抬动时铆足劲儿,小心翼翼极了。

一辆马车装完,便先送到方家去。

第一辆马车都到了,铺子这边还没装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老国公夫人派来的人没在这儿守着,先一步回国公府复命。

“那床,老奴见惯了咱们府里的好物件,都觉得气派极了!”

婆子表情动作语气皆十分夸张。

老国公夫人含笑听着,心道长子也不是那般不顾念亲妹子和外甥女。

铺子和方家一直忙活到酉时,终于搬完,管事不做停留,即刻带着国公府的人离开。

方族长有些疲累,径直回去休息。

方四老爷觑着满院子的物件儿,还是不信任国公府,招呼几个方家的下人过来拆开看。

方五老爷无奈,“你也不嫌费事,省省吧。”

方四老爷置之不理,“拆。”

方五老爷摇摇头,“我不陪你闹。”也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人们先拆开的是一张罗汉榻,又去拆旁的家具。

天色昏暗,方四老爷凑过去打量,自上而下,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放过。

这一看,竟然真的发现了些问题。

整个榻都是榫卯结构,连接处十分平整,可仔细看,颜色有着细微的差别。

“拿个灯来!”

下人取了一盏灯笼过来。

方四老爷接过来,凑近,又摸又瞧又闻。

榻面是跟床一样的木头,可只有极薄的一层,底板是粘的颜色相近的次等木头,后鼓腿和围子也是!

床屉抽出来,里头的木头还有更次一等!

这种家具在市面上是有的,有些好面子又家底不丰的人家会用这样的家具装点脸面,但大多不会用在嫁妆上,都是选整块木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国公府,竟然这样做……

他们还镶嵌拼接得极规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可见技艺不俗。

方四老爷更气,大骂:“无耻之徒!”

下人们惧怕地看向他,不由停了手中的动作。

方四老爷暴躁道:“拆!继续拆!全拆了!都别停!”

他又怒气冲冲地吩咐另一个下人:“去请族长过来!”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连忙动起来。

不多时,方族长披着一件外衫匆匆赶过来,“发生何事?”

翟氏紧随其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方四老爷已经在看箱笼,指着罗汉榻和箱柜,怒火冲头,“我就说他们不能信任,看看这家具,是拼的!”

翟氏一惊,扑到罗汉榻旁查看起来,看到不同之后,语无伦次:“这、这、这……这完全是面上光啊!”

方家族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方五老爷听到动静,也赶过来,正听到这一句,顾不上多问,伏在地上查看起来,完全失语。

他在此之前,始终认为国公府得为了颜面做得好看些,没想到……

没想到啊!

在场的下人们才知道怎么回事儿,震惊地看着那些嫁妆家具,不敢确信他们听到的东西。

方族长一言不发。

方四老爷催着人继续拆,看到其他的物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心思,气到笑:“好啊,除了那张给咱们看的床是足料,其他都是以次充好的!”

下人们手都在抖,既是慌,也是气得。

“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找国公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四老爷就要往出走。

方族长喝住他:“行了!闹什么!”

方四老爷不忿,“是我闹吗?是他们欺人太甚!”

“咱们运回来了,现在去找,国公府也不会认,甚至还可指咱们诬赖。”

做生意见过的下作手段极多,这是极有可能的。

方四老爷不禁对他生出些埋怨:“明知道他们不可信,就该在铺子上验清楚!”

方五老爷阻止他:“你少说些吧。”

方族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走到角落安静处。

下人还在查看,方五老爷拽着方四老爷跟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咱们不比国公府有权势,我便是察觉一二,也不能当众揭穿。”方族长语重心长,“况且,你当事情露出来,旁人指责国公府不仁义,就不会说静宁刻薄寡恩吗?养恩大于天……”

财帛动人心,方静宁和方景瑜姐弟平平安安地长大,甚至还长得颇好,国公府便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惠。

而一个女子,背上刻薄寡恩的名声,后半辈子都得受累。

甚至……

若是受尽苛责和逼迫,能不能有后半辈子?

方族长幽幽地问:“侯府要展现气度和胸襟,但能够容忍一个名声恶劣的世子夫人吗?务必要保证这门婚事顺利进行。”

方家全族都知道,在京中能攀上平南侯府,对他们绝对大有好处,因此才不吝啬地为方静宁筹备嫁妆。

方四老爷不甘心,“那怎么办?咱们就吃下这个闷亏?”

不吃能如何?

婚事为上。

方族长沉默,其实他另有一个担忧,关于国公府代持的方家家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翟氏问道:“这么大的事儿,不能瞒着静宁姐弟吧?”

方族长三人面面相觑。

方五老爷担忧,“婚期只有半月了,静宁身子弱,万一病了,恐怕侯府觉得晦气……”

方四老爷道:“干脆先瞒着,左右咱们也做了准备,能教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那么多下人都听见了,这事儿如何隐瞒?”

翟氏指向家具那头,管家文伯也过来查看情况了。

瞒是瞒不住,方族长拍板道:“不能瞒着。”

方静宁屋里——

方静宁听说族中长辈们皆来了,一时诧异,心下又慎重,“快请。”

她还在忙,衣衫整齐,因而直接来到堂屋,温声询问长辈们为何事前来。

其他人皆看向方族长,方族长有口难言,还是缓缓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听完,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榻上浑身发冷,失声:“怎么会呢?”

可方家族中长辈们全无骗她的理由。

那舅舅呢?

女子的嫁妆何其重要,舅舅怎么会以次充好呢?

国公府……国公府那般煊赫,又有何理由呢?

眼泪在眼眶边缘,倔强地不肯落下。

方静宁无法相信,也想不出国公府为何会这样做。

她脑子完全是混沌的,巨大的情绪旋涡席卷着她,思绪根本连不成线。

翟氏怜惜不已,“静娘,忠国公如此行事,不知老国公夫人……”

“外祖母不知道的!”

方静宁说得急切,似是这般便能证明话语的真实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等人不置一词。

在他们看来,老国公夫人那样精明的老夫人,再是年迈,也不可能对府里的事情一无所知,除非……她是装糊涂。

但姐弟俩从不说外家丝毫的不好,尤其是外祖母,显然感情极深厚。

翟氏收了先前要说的话,看丈夫一眼,劝慰道:“老国公夫人自然极疼你们姐弟,她老人家早放手不管家了,想必是不知道的。”

方静宁迅速点头,补充道:“搬离国公府前,外祖母还给了我压箱嫁妆,若不是真心疼爱,谁家会给姑娘宅子和田地?”

这他们倒是不知道。

方族长等人对视后,姑且当作老国公夫人真的不知。

翟氏又道:“我们此时告知你,是你理当知情,但绝对不希望你为此伤神,你放心,嫁妆我们也给你备了,肯定不影响你风光大嫁。”

方族长颔首。

多年未见的族人都会为她考虑,舅舅却……

方静宁眼里的泪滴落,强撑着感激道:“谢谢各位长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翟氏又看了丈夫一眼,提醒方静宁道:“静娘,嫁妆的事儿,万不能让侯府知道。”

方静宁心神已乱,点头的动作像是只剩下个空壳,完全没有灵魂。

翟氏见她如此,只得道:“我会替你叮嘱方家的下人,切莫外传。”

方静宁动作越发细微。

翟氏叹气,“你早些休息,我们便不打扰你了。”

方族长抬手制止她送的意图,“不必送了。”

方静宁便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扑倒在榻上,失声痛哭。

第29章

对女子来说,出嫁是赌博,是冒险,是第二次投胎。

而成长中最重要的亲人,却在方静宁出嫁前这样重要的时刻伤她的心,她怎么可能不痛苦,不困惑。

方静宁在族中长辈们跟前完全是在逞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人独处时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黑夜不断放大她的痛苦,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好似流也流不尽。

李嬷嬷从传出嫁妆出问题,便没在方静宁跟前露面。

小荻气愤难消,又为方静宁委屈难过,跪坐在边上哭劝:“娘子,您别哭坏了眼睛啊~娘子,求您了……”

方静宁手指死死地攥着胸口处,哭得要厥过去似的。

“娘子,您别吓婢子!”

小荻害怕,慌张地喊人。

门打开,李嬷嬷急匆匆地走进来。

她看见方静宁的情况,一惊,挤开小荻,伸手拍抚方静宁的前胸后背,一下一下地顺,又催促小荻,“还不去找管家,请大夫来!”

年长的嬷嬷比年轻的婢女们经事多,有事时,到底稳得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啊……好,我、我这就去……”

小荻起得猛了,身子晃了晃,还没稳住就赶紧往出跑,又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抓紧门框才没跪倒。

但她腿软,便又叫了个二等婢女快去找人。

婢女跑出去,没多久,又返回来,身后跟着去而复返的翟氏。

翟氏刚才走了,心里始终放不下,以防万一便着人去请了大夫,还没到。

她走进屋,紧张地询问:“如何了?”

方静宁紧闭着眼睛,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流下,身体轻微的踌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才格外的吓人。

李嬷嬷不懂分辨她的情况,只能病急乱投医,又是按她的人中,又是掐她的虎口,拍她的肘窝。

就这么反复折腾了一气儿,大夫终于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赶紧给方静宁整理起衣衫。

小荻见状,进里间抱了个薄被过来,盖在方静宁身上。

李嬷嬷给了她一个“还算有眼色”的眼神,确定妥当了,才让小荻请大夫进来。

大夫给方静宁把过脉,扎了几针,方静宁便昏沉沉地睡去,神色也舒展了些。

翟氏、李嬷嬷等人微微松了口气。

大夫又开了张药方,随即叮嘱她们切勿再让大悲,易伤肝肺,又说得释放,不能由着她内伤成疾。

方静宁是有一些弱症,源于心病,说严重不严重,但要是不调理,放任下去小毛病变大病,便会成麻烦。

可心病难医,除非她自个儿想开。

大夫诊治完便离去。

李嬷嬷安排人抓药熬药,小荻守在方静宁身边,翟氏看方静宁没有大碍,暂且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原想先瞒着些方景瑜,免得他小小年纪跟着忧心,再也闹起毛病便不好了。可府里这么大动静,宅子里下人们又都在议论纷纷,还是入了方景瑜的耳。

方景瑜跑到了方静宁的屋子,不顾李嬷嬷的劝阻,趴在姐姐的床边不错言地盯着她瞧。

方静宁睡得并不安生,眼角一条泪痕,额角两鬓处的头发湿成捋。

方景瑜死死咬着拳头,默默流泪。

他心里,外祖家是亲戚,但真正的亲人,只有姐姐一个,姐姐也只有他一个。

他们相依为命。

姐姐病,他极害怕。

外祖家在姐姐的嫁妆上动了那样的手脚,他又愤怒,偏年幼无力,完全不能为姐姐承担、分忧。

年纪小的孩子心中,钱财外物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可此时此刻,方景瑜只想快一些长大出息,能为姐姐遮风挡雨。

方静宁第二日才醒过来,喝了药,精气神依然十分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不安,一直守着她不愿意离开。

方静宁为了安他的心,强打起精神努力养好自己的身体。

方景瑜去询问方族长她的嫁妆怎么办,得知方族长他们另外给姐姐筹备了十里红妆,深深地拜下。

方族长扶他起来,“方氏同源,理应如此。”

方景瑜举起袖子擦掉眼泪,哽咽问道:“那外……国公府准备的嫁妆怎么办?”

方族长道:“有两个处理办法,一个是留用,另一个便是由族中商铺转卖掉,工艺极佳,定然好卖,也能收回些银钱,不过国公府知道恐怕要多想……”

方景瑜立即便道:“卖掉。”

国公府尚且不在意他们的处境是否难堪,他们姐弟又何必在意国公府如何想。

方族长点头,“如此,我会尽快安排。”

过了两日,方静宁身体稍好了些,方景瑜才对她说了这些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特地在方族长夫妻、四老爷、五老爷面前,郑重道:“我的嫁妆不能教族中破费,待到方家的家产取回,便还于族中。”

方族长皱眉,“不可,这是族中的心意,你若是推辞,便是寒大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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