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吓得散开,不敢站在他前方。
许活一个人受他的大礼,“……”
朱振起不来,哪儿跪下就干脆在哪儿躺下了,呼哧呼哧地喘,“累死爷了……”
地上凉,他又叫他的护卫拿个棉披风过来,拿来了他不想动,微微抬起两只胳膊,也就不到一寸高。
他的护卫只好在一众威风的平南侯府护卫的目光下,尴尬地平铺好披风,然后请侯府的护卫帮忙,两个人一起拖朱振。
朱振的脚就拖在地上,一点儿力不出,躺到了暖和的披风上,裹了裹,掖了掖,防风。
贵族的性子千奇百怪,狂放不羁者也不在少数,像朱振这么难以言说的,护卫们只听过见过这一个。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他讲究,他在地上躺得挺安逸,说他不讲究,当客人挑剔别人的地方完全不客气。
许活习惯他这德性了,视而不见。
朱振侧头,看她亲手放陷阱,不理解,“何必你亲自动手?让护卫弄,你趁着这个机会出来放松放松多好?”
“稍后去打猎正好放松筋骨。”
“……你管这叫放松?!”
朱振深觉离谱,猛地坐起来,“打猎算什么放松!”
许活这里,自然是放松。
朱振眼前一黑,终于意识到,指望跟许活出来玩儿,是个错误。
而接下来的一天,许活亲力亲为地替他验证了这个结论。
许活策马狂奔,护卫拽着朱振的缰绳带着他策马狂奔。
朱振人都快颠零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翻山越岭,护卫心疼马,换了匹马驼他翻山越岭。
有些马驼人不方便走的地方,朱振还得下来用四肢征服。
他们饿了就吃干粮,许活也吃,朱振恨自己早上把馅饼全吃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吃干饼咸菜。
他实在是折腾不动,想撂挑子,可荒郊野岭又不敢撂。
许活提过要留几个护卫,让他等着,返程时再来找他。
朱振害怕,万一野兽成群,人少没法儿保护他的安危,怎么办?还是跟在许活身边儿安全。
他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咬牙硬撑,哭都没处哭去。
朱振痛苦磨牙,“我想象的打猎不是这样的……”
“郎君,有野鸡群的痕迹!”
一个护卫忽然惊喜地禀报,打断了他的苦语。
护卫们顿时动作都轻了,仔细察看周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根据野鸡的生存习性,护卫们锁定了一片茂密的高草丛。
野鸡机警,难以靠近,不能贸然惊动。
许活打了几个手势,护卫们点头。
朱振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屏息。
一群人缓缓以包围式围拢过去,忽然,一个护卫扬鞭甩了一下马屁股,急速冲了进去。
野鸡欧欧叫着,成群起飞,场面混乱。
又有几个护卫一齐冲上去,将野鸡群彻底冲散。
野鸡飞起来又落地,飞速逃窜藏匿。
离得远不在射程,许活和护卫们各自循着不同的野鸡方向,快马加鞭冲出去追逃走的野鸡。
“咻--”
“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咻--”
数箭齐发。
朱振和他的护卫待在原地,毫无激情地看着许活和平南侯府的护卫们的冲劲儿十足的英姿。
护卫们陆陆续续回来,有的空手而归,有的得胜归来,带着战利品。
许活回来时,马背上还挂着一只新鲜的猎物。
待到所有人都回来,一数,总共射中了六只。加上先前零散猎得的一些野兔狍子,今日也算是收获颇丰。
平南侯府的一众护卫们全都神采飞扬,打道回庄。
“郎君想猎一只鹿,可惜今日没瞧见。”
“还有好几日呢。”
“明日早些来。”
许活亦是精神抖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倒不是不累,只是于她来说,无需费心,身体上的些许疲累反倒让她轻松。
而朱振:“……”
莽夫,全都是莽夫!
许活想起朱振,问他:“你先前说什么?”
“我幻想的是,悠闲地猎一只野鸡野兔,寻一处清泉山涧,就地取材,引火烤肉……”朱振有气无力地嚎,“不是苦行军!你根本不怜惜我!”
许活当自己没问过,双腿一夹马腹,远离此人。
朱振望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许荣安你最好永远不会怜惜人,否则小爷一定跟你绝交!”
许活直接策马奔腾。
一行人回到宅子,天色已经全黑。
朱振哆嗦着罗圈腿,“我明日哪儿都不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青鸢迎上来,递上一封请柬,禀报道:“郎君,理国公府的四郎君听说您在这儿,请您明日过去做客。”
许活接过请柬,举至眼前。
不枉她今日绕了个大圈,大张旗鼓地打猎。
来了……
第12章
“你不是说今日哪儿都不去吗?”
朱振振振有词,“我不能教你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欺负了,我得陪着你。”
许活视线在他身上自上而下地扫,“你确定?”
朱振耍无赖,“小爷跟你出来,你就得对小爷负责,出去玩儿不带我不行!”
许活摇摇头,不跟他分辨,“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其实早就猜到朱振不会落下这个热闹,提前派人去理国公府的庄子上知会过,否则不管朱振是谁家的子孙,贸然带上门做客都是极其失礼的。
俩人骑马到陆家的庄子前。
朱振一瞧陆家庄子的高门高墙,以及围墙延伸的长度,对许活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那地方,咱们勋贵的脸面往哪儿搁?”
许活道:“此处离明山行宫不远,是先皇赏给已故陆太傅的荣养之地,据说引了行宫的温泉,四季如春。”
御赐自然非同寻常,勋贵也不能比。
朱振只是震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许活目视前方,并未回复。
说出来便如同自夸一般,但事实是,她从未有一刻懈怠,天资不够就读万卷书,全都是为了那个目标做准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陆家的守卫向两人行礼,“许郎君,朱郎君,我们郎君和宾客已经在等候二位郎君,里面请。”
许活的护卫将庄子上的山珍作礼,交给陆家的仆人。
仆人领着两人穿过一间厅堂,沿着亭廊一路往深。
单面廊墙上,漏窗观景,窗窗不相同。
一行人步入月亮门,便入了园,踏上鹅卵石路,或是随引峰而转,或是穿过另一道门,每换一处景,脚下的石子纹样皆不同。
许活和朱振这样的家世,什么样儿的景色都见过,倒也并不如何稀奇。
不过顶级世家规矩之森严,着实见识到了。
带路的仆人,每一步的步幅都如同尺子量出来一般,路过的仆人,行礼的高度也都毫无差别,甚至……仆人们的身量几乎都差不多。
全程除了流水声风声,脚步声都微乎其微,更是没有人聚在一起闲说些什么。
或许只有宫里可比?
可惜两人都没进过宫,无法比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幼时经常随祖父出门见世面,自然也去过陆家,很是泰然。
朱振只在勋贵的富贵乡里打过滚儿,对这种严谨的气氛极不自在,想跟许活说几句悄悄话,也不好意思乱动。
勋贵的脸面不能丢!
一行人又走了些距离,隐隐有丝竹声传来。
走到一扇阖着的门前,仆人敲了敲门环,随即恭敬道:“两位郎君,里面不远便到了,小的只能送到这儿。”
许活微微颔首。
门开了,蒸腾热气扑面而来,入眼是氤氲的池水和绿草如茵,乐声更清晰。
换成新的侍女为两人带路。
几人沿着花团锦簇的池岸走了几步,踏上曲桥,面前更加开阔。
许活看见水榭上有人,水榭上的人也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乐声陆陆续续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和朱振又走近些,看清水榭上的人。
那是六个风格迥异的俊美青年。
正位上,白衣出尘的郎君,一双桃花眼微弯,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乃是理国公府的四郎,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屿。
其左,年纪稍长的郎君五官硬朗,长袍半敞,露出紧实的胸膛,酒水顺着下颚滑到胸膛,没入腰带,举手投足皆是□□色气。
坊间传闻,四驸马陈境泽风流而不下流,豪放而不浪荡。
其右的青年松风水月,君子之姿,也率先与许活二人见礼,“许郎君,朱郎君,幸会,在下林牧。”
紧随他后,更靠外的三人一一见礼。
年纪看起来最长,敦厚的方脸青年见礼时自报姓名,是二甲第一的徐泽安。
李栩然身上则带着名门子弟和少年得志的倨傲。
这最后一个,便是探花郎顾笑舟,这些人中,唯有他是寒门出身,身上却丝毫没有局促,也没有任何讨好。
陆屿笑若春风,抬手指向林牧和李栩然下首唯一一个空桌,请两人落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最末一席,对面是顾笑舟,不过在场皆是有功名的,许活和朱振算起来,只是白身,并不算辱没。
许活向主人一礼,带朱振落座。
四驸马陈境泽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曲起,捏着酒壶的手搭在膝盖上,来回打量着二人,嘴角勾起戏谑的笑。
“这位是什么眼神?”
朱振咕哝不满。
四驸马陈境泽拎着酒壶冲着许活他们随意地一抬,“二位看起来性情不似能相合的,没想到竟是能一同出游的朋友。”
他这话,解了惑。
许活此行是为打猎,没带华服,便只穿了一身簇新的黑色常服,一根发带将头发全都束在头顶,黑发一束自然地垂下。
朱振还是来时那身锦衣,珠玉宝石,浑身豪富之气。
寻常这样两个人,许活着一身简单装扮,就像是朱振身边的小厮。但许活气质不俗,仪态挺拔从容,朱振也明显以她为主,这样的两人在同一个画面,便很有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朱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荣安身边,最好的朋友就是我了。”
李栩然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笑意味。
朱振怎么说都是她带过来的人,许活自然要维护一二,“朱振为人率真豪爽,待友以诚,值得相交。”
这是许活头一回夸他,还是当着这么多人。
朱振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一脸爽到的笑容。
许活瞥见,“……”
她并没有露出嫌弃丢脸之色,可沉默多少说明了他们的友情多少有点儿包容在。
陆屿和煦道:“方才听家仆来报,许郎君带了新打的野物来。”
许活回道:“荒郊野地,礼数不周,只能用亲手所猎之物以示诚意,还望陆郎君见谅。”
陆屿笑道:“许郎君亲手所猎,乃是至诚之礼,我吩咐膳房收拾了,稍后送过来,我等晚些一同烤食,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当然不会有意见。
朱振眼睛一亮,昨日想得今日就实现了。
时间还早,李栩然忽然道:“方才我等在合奏,正在兴时,许郎君和朱郎君来得巧,不如一道合奏一曲?”
其他人也都看向许活二人。
朱振不由地露出抗拒来。
李栩然勾唇,“难道朱郎君为难?”
勋贵的脸面不能丢!
朱振受激,“有何为难……”
都是人精,就他一个憨实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打断,直言:“我们二人自是比不得诸位精通琴乐,不过恰逢春日宴,难得一聚,也不愿扫了诸位的兴,不如朱振与诸位合奏一曲《破阵曲》,我舞剑助兴,如何?”
《破阵曲》煞气太重,少有人弹奏,尤其在其乐融融的宴席上,都是些悠扬的丝竹吱声。
他们也不见得会。
就如同李栩然的邀请一般,她的邀请抛回去,他们又是否接的下来?
该迎自然要迎,但以短击长,显然不明智。
而李栩然听了许活的话,面上一滞,露出几分窘意和不甘。
徐泽安已过了年轻气盛争一时之气的年纪,直接拱手道:“徐某不擅此曲,若要合奏,只能当个看客了。”
陆屿也没有参与,作为主人替李栩然圆了个场。
其他人面色不变,很是从容,显然不惧。
陆屿更是眼露兴味,“来人,取剑来!”
这便是确定要合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又问:“诸位都用什么乐器?”
几人手边便有先前用的乐器,唯有顾笑舟换了埙。
朱振在许活耳边紧张道:“我不会《破阵曲》啊,我插进去岂不是丢人?”
“战鼓你还不会敲吗?”
“会是会……”
武将传承到这时,也要识文断字,习君子六艺,朱振懂乐理,只是不精,但他幼时在边关待过两年,说是战鼓和号角声启蒙也不为过。
而武将的孩子,自小玩儿的是战场杀敌、舞刀弄枪的游戏。
“你看我剑势,谁都不必理,只管敲你的。”
朱振一听,一咬牙,奏就奏,谁怕谁?
陆家的庄子里还真有大鼓,仆人小心翼翼地搬来,放在水榭外。
同时,仆人躬身,双手呈上来一柄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单手握住剑鞘,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抽出少许。
银光刺眼。
陆屿笑问:“许郎君可满意?”
“剑是好剑。”
可惜秀气了些。
祖父曾经告诉她,兵器就是兵器,兵器的作用只有一个,见血和杀敌,只要足够锋利结实,就是好兵器。
这把,华而不实。
许活没有掩饰神色。
陆屿和四驸马陈境泽对视一眼,兴味更浓。
许活走出水榭,站到曲桥正中。
陆屿四人只简单沟通了先后,便抬起手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站在水榭外,举着俩鼓槌一脸懵。
他们并没有完全按照曲谱,而是自行安排,以乐切磋。
顾笑舟的埙声先起,大漠孤烟的孤寂,战场的萧瑟沧桑,油然而生。
许活右手持剑,横在眼前,手指沿着剑脊抹过,缓慢起势。
朱振气虚,不甚熟练地敲击起大鼓,声音不高不急。
四驸马陈境泽的琵琶声加入,只几下,便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注意力。
许活踩着点,挽了个剑花。
林牧的笛声响起,埙声与之缠绕。
琵琶声再次加入,更急更密更攥紧人心弦。
朱振的鼓声在几人压制下,更像是背景音。
这时,许活的的动作越来越大开大合,剑在她手中,仿佛渐渐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劈剑、点剑、旋转平抹、翻身而起……
她在三尺多宽的曲桥上如履平地,且招招凌厉,未有一丝犹豫胆怯。
水榭上,无论是合奏的几人还是两位看客,眼神全都锁在她身上,目光灼灼。
剑尖朝着水榭的方向横扫过,杀意凛凛,与她相对之人仿若她的敌人,无法撼动她分毫。
又是一剑刺来,似乎有剑风袭来,李栩然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怯意,死死定住脚未退分毫。
徐泽安亦是震惊。
其他人没被这锋锐的剑意吓到,但也被激起了战意,杀气纵横,合奏中尽数展露。
如同有千军万马,喊杀阵阵,在许活这个将军的带领下势不可挡。
朱振只专注地看着许活的剑,渐渐忘了一切。
鼓点渐急,鼓声越来越密集激昂,像是战势已至焦灼,在将军的带领下奋力一搏,要么战胜!要么战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转手一翻,剑在空中飞速旋转,她一脚踢出,正中剑首。
长剑如同流矢,裹着寒光,飞刺向水榭。
李栩然退了一步,徐泽安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琵琶声、埙声、笛声、鼓声一时间都停了。
“铮——”
剑尖插入水榭柱,剑身剧烈颤动,铮铮作响。
片刻后,埙声和笛声又起,带着战后的寂寥和惆怅。
四驸马拨弄了几下琵琶弦,便放到了一边。
这时候,朱振兴高采烈地敲起来,完全不管别人的节奏,鼓声里全是胜利的得意,毫不掩饰地喜气洋洋。
不合拢的声音,林牧和顾笑舟对视一眼,林牧摇头失笑,率先放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顾笑舟随后。
许活重新回到水榭。
朱振等着她一起进入水榭,昂首挺胸的,得意极了。
陆屿夸赞:“荣安风采卓绝。”
林牧含笑点头,认可他的说辞。
徐泽安出声附和。
顾笑舟的态度也较先前有所变化,入眼了,不再那么恃才傲物,目中无人。
李栩然的傲气收敛,沉默。
陆家仆人过来禀报,得了陆屿的首肯,搬上来烤炉和处理好的食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有酒。
他们亲自动手,吃肉喝酒,天南海北博古通今地聊。
许活大半能接住。
不过陆屿等人酒兴上来,写诗吟诗,许活直接婉拒,她于书画诗词之上,皆没有天赋,匠气十足,便不献丑了。
朱振则是一句话不接,只吃吃喝喝,也没有揪着他。
酒肉过后,仆人又换了炉子上来,要围炉煮茶。
“你们煮茶,我温酒。”
四驸马陈境泽已经有了醉意,竹林掩映后便是露天温泉,他直接跳下去温酒。
他衣衫湿透,胸膛敞开更多,布料贴在精壮的身躯上,肌理更加清晰,欲色熏人。
有几个侍女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四驸马回身,举起酒壶邀道:“谁与我一饮。”
林牧和李栩然婉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泽安没表态。
顾笑舟本就是个洒脱的,朗声一笑,脱掉鞋袜,也走了下去。
陆屿转向许活和朱振,笑眯眯地问:“两位可要温酒同饮?”
许活:“……”
她是个女儿身。
拒绝了。
朱振好享乐,但他不想跟这几个人一起泡,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陆屿面露遗憾,缓步走下去,衣衫齐整地贴在身上,靠坐在边缘慢慢饮酒。
热气缭绕,俊美的青年们衣衫浸湿,侍女们更加不敢多瞧。
许活等人在竹林中的木台上围炉煮茶。
林牧一颗一颗地慢慢加炭,火炉缓慢的烧,茶香慢慢溢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等得不耐烦,瘪了几下嘴,感叹:“围炉煮茶,还是文雅人会玩儿。”
林牧摇摇头,没说什么。
许活了解他,问:“既是坐不住,为何不去泡温泉?”
朱振瞥向温泉,竹林缝隙里隐约能看到四驸马彻底裸露的上身,啧了一声,酸愤不已,“我这跟白猪似的,比得一无是处,可不去露丑。”
林牧轻笑。
李栩然和徐泽安也都笑出声。
但这次,明显没有带着嘲笑。
贵族好南风者众,有些纨绔更是爱尝鲜,显然,朱振不在其列。
喝了些茶后,许活告辞。
陆屿扬声邀许活和朱振留宿。
许活表明要打雁,不甚方便,客气地拒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也不勉强,起身披了件披风,送了他们一段。
两人离开陆家的庄子,朱振才放开来称叹:“今日真是饱眼福,咱们京城数得上的俊美郎君湿身于前,传回京中,不知道多少人悔不迭。”
许活没回应。
朱振无趣,“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许活静了片刻,问:“依你之见,若是比武,孰强孰弱?”
朱振嘴唇颤抖,一言难尽,“……你强。”
两日后,陆屿返京。
东宫——
理国公府世子陆巍随口说起陆屿与平南侯府许活见面之事,道:“四郎说无怪乎平南侯府气恼,亲事上下了国公府的面子,宁选寄居的表姑娘不选魏氏女,那许荣安在勋贵之子中,乃是佼佼者,前途无量。”
“四郎对他评价倒是高。”
一身华贵的太子殿下依靠在榻上,百无聊赖道:“既是不能教旁人拉拢去,那就招到崇文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3章
正式提亲前两日,许活带着一对儿活雁回府。
侯府极重视许活的婚事,提亲当日,不止老侯夫人,世子许伯山夫妻皆出面,许仲山也得以暂时从祠堂里出来放风。
许活和方静宁要定亲的事,早就已经定下,提亲过程极为顺利,带回写有方静宁生辰八字的庚帖,老侯夫人亲自拿去京城有名的道观里算。
老观长看着许活和方静宁的生辰八字,手指一掐,微露疑惑。
老侯夫人紧张追问:“道长?不合吗?”
老观长摇头,“贵府郎君乃是前途光明、福禄双全之格,与这位娘子更是少有的天作之合……”
老夫人放松下来,高兴地忘了先前老道长的神态异样。
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老观长是得道高人,再次看向许活的八字,捋了捋胡子,一笑而过。
这门婚事的开始并非侯府所愿,可侯府依然希望许活的婚姻能够圆满,家和万事兴并不只是祝愿,也是一个家族兴盛的根基。
为此,老侯夫人备了厚礼,亲自登门请德高望重的豫王妃在正式纳徵那日为座上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豫王是当今陛下的亲皇叔,也是唯一还在世的皇叔,陛下未登基前便与豫王极为亲厚,陛下登基多年依旧信重有加。
且豫王和豫王妃皆是福全之人。
豫王妃德行乃是三代帝王都亲口赞誉过的,最是仁厚,老侯夫人与她有几分交情,当年侯府大娘子许婉然及笄礼便是请了豫王妃梳头。
而忠国公府得知平南侯府竟然请了豫王妃,不免更加慎重。
纳徵当日,平南侯府带着丰厚的聘礼,大张旗鼓地接了豫王妃一同到忠国公府。
忠国公府老少主子一个不落,皆到外门迎接豫王妃。
豫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国公府门前,许活骑马在侧,立即翻身下马,扶着豫王妃下马车。
方静宁跟姊妹们站在一起,视线时不时不受控制地落到许活身上。
许活寻常不会失礼,今日不知为何,察觉到视线时转了眼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个人四目对视。
方静宁眼里闪过惊慌,烫到一般迅速移开。
许活微怔,平静地收回视线,心下却也不禁有些怪异。
豫王妃身体硬朗,脚落地便无需人搀扶,也不用拐杖。
许活便恭敬地随在豫王妃身侧。
后一辆马车,许伯山夫妻也扶着老侯夫人下马车,二房夫妻则是跟在后面,一同来到豫王妃身边。
国公府众人上前拜见。
豫王妃慈眉善目地看着老国公夫人,笑道:“咱们有些时候没见了。”
她们上一次见面,是正月命妇进宫请安时。
老国公夫人笑容满面,“有三个月了,前几日我还与孙媳妇说想念您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说的孙媳妇,是世子魏璋的夫人金河县主。
金河县主是礼王的女儿。
礼王是当今陛下的异母弟弟,年纪小陛下不少,生母早逝,自小养在太后跟前。陛下对他没什么嫌隙,因为太后对礼王宠爱,陛下也爱屋及乌,对他不错。
而礼王子嗣众多,女儿也不少,金河县主是嫡三女,虽然不算得礼王宠,成婚时还是封了县主。
本朝驸马也可为官掌权,公主地位虽高,却也不到凌驾的地步,更何况县主。
金河县主是有些内慧的,虽然是皇室血脉,可国公府不是寻常人家,嚣张跋扈得不偿失,因此向来不多言,不管是魏琪和方静宁的事上,还是国公府想跟平南侯府结亲拉拢……
豫王妃向小王氏身后的金河县主招了招手,顺口回老国公夫人道:“上次平南侯府出孝设宴,我在斋戒,便错过了。”
她辈分高,走到哪儿都被敬着捧着,好些小辈儿也都不熟悉了,这十年八年都轻易不出门赴宴的。
不过有老交情的老夫人们越来越少,见一面少一面,若是邀她,偶尔她爽利,也愿意聚一聚见一见,平南侯府的老侯夫人是其一。
至于忠国公府的老国公夫人……忠国公府铺张奢靡,也有立场和秉性不甚合的缘故,她们没多深交,但是都在一个京城里住着,相识几十年,总要熟悉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河县主来到豫王妃身边,老王妃握着她的手,冲她和蔼地笑笑,并没多寒暄什么,只是表现出一个亲近的态度。
众人一同移步正堂,各自落座。
豫王妃和老国公夫人自然在上首,其他人在下,一目了然。
魏家的晚辈们一一拜见豫王妃和老侯夫人。
四个女孩儿在郎君后,一道出来。
“我猜猜,哪个是你家的表姑娘。”
老国公夫人笑着附和:“那您便猜猜。”
四个女孩儿便只行了礼,没报姓名。
豫王妃兴趣盎然,一一看过魏家的四个女孩儿,最后指着姿容最盛气质却出尘的方静宁,“可是这个?”
老国公夫人笑道:“您慧眼,一瞧便瞧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从姊妹们中间走出来,屈膝道,“方氏静宁给豫王妃娘娘请安。”
其他三个姑娘也都依次报了姓名。
没人问是怎么看出来的,豫王妃自个儿笑问:“可知我是如何瞧出来的?”
众人看向四个姑娘,方静宁外表确实出类拔萃……
老侯夫人再不喜欢国公府,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接过来话,故意唱反调:“他们府上是会养姑娘的,这各有各的可人劲儿,我看呐,您就是蒙的。”
豫王妃却露出一个别有意味地笑,摇了摇头,道:“我人老,眼睛可利着呢,方才在外头,可是瞧见了荣安悄悄看她呢。”
她们若是夸赞方静宁如何如何出色,其他三个娘子便落了尴尬。
可人老了,看得越多,越是能明白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相由心生,从国公府的三个姑娘眼睛便能看出来,性子不同,可皆非奸猾刻薄的女子。
只是性子样貌不同罢了,又有何好差之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去比较,才是下乘。
而老侯夫人一听,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都笑看向许活和方静宁。
气氛一片和乐。
唯有魏琪,看向方静宁的眼神带着伤心难过。
方静宁羞得耳朵红似要滴血,无地自容。
许活没想到豫王妃竟然看见了,心中有些许尴尬,面上却不露声色,拱手道:“是荣安失礼了。”
豫王妃又转向老侯夫人,“你家这孩子,好生难逗,若是旁的年轻郎君恐怕早就不好意思了。”
这也是夸许活稳重。
老侯夫人自谦道:“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不过也是个体贴的孩子,日后定会和静娘举案齐眉。”
今日乃是为过大礼而来,话题极自然地引到了一对儿年轻人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许活的亲生父母许仲山和郑氏完全不敢吱声,甚至于俩人看着许活那若无其事地模样,都有些恍惚。
女子娶妻,怎么如此的平静?
她不怕吗?
日后要为府里开枝散叶,她又如何处置?
万一被发现,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夫妻俩越想越是汗流浃背,都要蒙骗自个儿了:许是脑子里记错了,他们就是生了儿子?
平南侯府不会在方静宁的聘礼上吝啬,她要成为许活的妻子,就是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对她吝啬,许活面上侯府面上都不好看。
是以一定处处风风光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样的荣耀,这样的看重,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皆酸涩不已,可也为方静宁高兴。
顺利地过完礼,这回才是彻底定下。
老侯夫人满脸喜气,闲聊一般道:“早听说贵府的花园乃是重金打造……”
老国公夫人闻弦知意,笑道:“那就让静娘他们带荣安转一转。”
老侯夫人:“自然好。”
她这是想要撮合许活和方静宁多交流,增进感情,也是为了支开年轻人。
老国公夫人瞥了一眼魏琪,侧头交代身边的大丫鬟,“你去陪着,别慢待了荣安。”
大丫鬟屈膝,径直走到二郎魏琮和三郎魏琪身后。
魏家的三个娘子带着暧昧的视线投向方静宁。
方静宁微微垂眸,强迫自己目光聚焦在一点,丝毫不敢偏移。
世子魏璋不出去,魏琮便是长,抬手道:“荣安,请。”
许活点头,向长辈们行了个礼,与他一同离开正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家三姐妹挟着方静宁一起走。
魏琪木愣愣地跟在后面。
方景瑜则是警惕地跟在魏琪身边。
而老国公夫人的大丫鬟不知不觉坠在了魏琪的身后。
他们离开后,一群长辈们其乐融融地闲话家常。
老侯夫人随口道:“老姐姐,不知方家收拾的如何了?先前我给两个孩子合八字的时候请教了玄都观的观长,今年有好几个良辰吉日,若是方家收拾得慢,婚期便定晚些。”
老国公夫人一滞。
忠国公魏高反应过来,亦有些许色变。
老侯夫人言下之意,方静宁出门子,是要回方家,不是国公府。
那忠国公府便只是代为操持的长辈,算不得许活的正经岳家。
那不是更竹篮打水一场空?
豫王妃仿若未闻,只笑吟吟地搂着金河县主的一双儿子轻声问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看了眼豫王妃,勉强笑道:“我还想多留我这外孙女些日子,未想到你们这么着急……”
老侯夫人喜气洋洋道:“今年成亲正好,荣安岁数不逢双,早娶进门,了了一桩心事,荣安往后一心上进,夫荣妻贵不是?”
老国公夫人沉默,良久才叹道:“那么小一个到身边,在眼前一点点长大,这么快就嫁人,我是真舍不得啊……”
舍不得是真舍不得,并非作假。
老侯夫人将嫁女和娶媳的区别表现的淋漓尽致,明明合不拢嘴,还安慰道:“我懂你,当初我们府上大娘子出嫁,我也舍不得,可女大当嫁,该放手就得放手了。”
老国公夫人更向着国公府也是真的,直接表态:“我是想静娘在国公府出嫁的,我那过世的女儿女婿将孩子托付给我,我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国公府日后就是她的倚仗,任谁也不能小觑了。”
忠国公魏高施压道:“老太太见着静娘便想到我那过世的幼妹,若是静娘不在国公府出门,她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实在不想她留下遗憾。”
老侯夫人状似为难地看向长子。
威重的世子许伯山眉头紧皱,刻板道:“这不和规矩礼数,若是在国公府出嫁,方家族人来京,如何安置?难道也住在国公府吗?亦或是安置在其他宅子里?”
方府有宅子,弃而不用,总归是说不过去。
若是收拾出来,只方家族人去住,没有主人在家中,也是怠慢。
国公府确实没将方氏族人放在眼里,也不在乎是否怠慢方家的族人,不以为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老侯夫人语重心长道:“且不说京城上下如何看待咱们两府?您疼爱外孙女咱们都知道,可也要疼疼外孙子,他是方家子,又是您女儿女婿唯一的香火,若是怠慢族人,日后方小郎君如何在族中自处?”
老国公夫人这时候若是再说她一样疼爱外孙子,那便是矛盾了。
若是说更疼爱外孙女,那便是不顾外孙子,只顾一己之私。
老国公夫人神色僵硬。
豫王妃笑着出声道:“你们都是慈爱的长辈,倒为了如何疼爱晚辈争起来了。”
她说话,两府人皆恭敬地听着。
豫王妃先对老国公夫人道:“外祖母是亲外祖母,娘舅也是亲娘舅,打断骨头连着筋,亲是无论如何断不了的,不差一时。若是舍不得外孙女,大可提前到方家送嫁,也帮着料理一二,族人毕竟久居在老家,不熟悉京城,得靠你们来操持。”
“旁人只会道你们疼爱外孙女外甥女。”
豫王妃又转向平南侯府,“就在这儿给个安心话,日后静娘想念外祖母了时常来拜见,你们还能拦吗?”
老侯夫人立马表态:“哪里会拦着,还得荣安亲自接送呢。”
豫王妃问老国公夫人和忠国公,“这回答,你们可满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母子俩对视,只能点头。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平南侯府特地请豫王妃出面的心机。
国公府再是如何,也不能驳豫王妃的面子。
平南侯府这块难啃的骨头,不但没让他们尝到肉,还频频硌牙。
实在憋屈。
第14章
国公府的花园比侯府更有江南风致,几乎精致到了每一块石头,每一棵草。
许活是和魏二郎并行。
方静宁有意拖步子,坠在二人几步外。
姊妹们挤挤挨挨在一起,小声儿取笑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有些羞恼,嗔道:“亏你们还是我的姊妹,如今倒来欺负我。”
魏梓月不怕她恼,“姐姐有了如意郎君,咱们也就这时候能闹闹你,等你嫁人了,想闹都不知道多少日子能见到一回呢。”
外嫁女再回娘家便是客了,闺中的姊妹们也成了亲戚,再不是最亲近最无话不谈的人。
一时间,四个姑娘皆伤感起来。
魏琪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表妹的一颦一笑。
他这些日子一直被拘着读书,极难见到方静宁,此时便有些痴了。
方景瑜盯着他,见他还这般不收敛,又气又急,便一个劲儿“表哥”
“表哥”的缠他,拉扯他的注意力。
一行人沿着池岸,走到一座假山前,来到岔路口。
三条路,一条往左,尽头是另一个园子;一条往右,穿过一座石洞门,仍然沿着池岸向前延伸;一条在假山拾阶而上,顶上有一座六角亭。
魏梓月眼睛一转,鬼灵精怪地扬声道:“我走得脚累,咱们歇一歇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方,许活和魏琮驻足,一同回身。
魏梓月给大娘子使眼色。
魏梓兰立马数落道:“你这娇气的丫头,祖母命咱们陪许郎君赏远景,若是客人不尽兴,岂不是怠慢了……”
魏琮那么大个人,她们是直接忽视了。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
魏梓月为难,忽地看到方静宁,表情瞬间舒展,欢快道:“表姐辛苦辛苦,陪着许郎君嘛,我们歇歇脚。”
方静宁哪里不明白她们是在出幺蛾子,手在身后悄悄扭她的腰,小声道:“莫要再闹我了……”
魏梓月忍着疼,一脸无辜地去看前面的两人。
魏琮无奈,转向许活,抱歉道:“荣安,我忽然想起有些事务要处理,得离开片刻。”
他们做戏做得也实在太明显了。
许活还要装作不知情,“二郎君随意,不必顾及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头,魏家的三个姑娘互相使眼色,悄悄退后。
方静宁察觉,赶紧就近抓住二娘子的手腕,冲她们摇头。
二娘子魏梓芊挣不脱,求救地看向大娘子和三娘子。
魏梓兰和魏梓月走过来,一边觑着前方,一边仗着许活没看过来,钳制住方静宁两只纤细的手臂,无声地推方静宁往前送,挤眉弄眼示意她把握住机会。
方静宁根本不敢看许活的方向,摇头摇得更厉害,拨浪鼓一样。
魏梓月干脆一使劲儿,推了她一把。
方静宁纤弱,哪里抵得过她的力气,不由自主地踉跄向前。
许活是习武之人,身体反应灵敏,在脑子还未作出反应之前,已经迅速扭转身体。
方静宁正面对上她,惊惶地睁大一双美眸,用尽浑身力气抵抗身体的惯性。
许活下意识伸手去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上两个人就要撞在一起。
旁观的人停止眨眼,不错眼地紧盯二人的动作。
下一瞬,方静宁将将在入怀之前停住,而许活的一双手也敏捷地握住了她的腕子。
似是某种花的清香钻进鼻子。
许活脑子里念头却是:手腕很细,好像她一用力就能掐断,手上的力道忍不住更轻了些。
方静宁抬眼,对上许活淡淡的目光,受惊地瞳孔颤动,猛地退了一步。
她退得太急,有些不稳,许活的手臂伸长,跟着她移动了几分。
方静宁不敢再看许活,回身去找罪魁祸首。
魏梓月和两个姐姐已经退到魏琪和方景瑜身边的安全距离。
方静宁轻轻瞪她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站在方静宁身后,三个姑娘瞧一眼两个人半边身体前后叠在一起的样子,或是低头,或是掩唇,皆在偷笑。
方静宁莫名地后背僵硬,手指蜷缩。
魏琪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的般配样子,神情难过不已。
方景瑜一转头看见,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一把包住魏琪的手臂,拽他向另一条路,“表哥,咱们也去休息吧。”
魏琪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周边几个人都吓了一跳,魏家三个娘子也都如临大敌地围过来,一起强制带离他。
方静宁迈出一步,手中的帕子紧了松送了紧,眼神中闪过犹豫和勇气,最终也没有再迈出下一步,选择怯懦地逃离。
而魏琮不知何时离开的,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一处,只剩下许活和方静宁。
等到方静宁注意到只有他们,整个人更加僵硬,四月份的日头下热得头昏脑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成为她未婚夫的许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呆愣得彻底。
许活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魏家人的动向,没出声也是不想惊到方静宁。
方静宁背对着她,许活低头便能看见方静宁头发浓密、圆润的后脑勺和一截雪白的颈子。
许活自小练武,又随了父祖辈,身量虽不如祖父伯父,与寻常男子却相差无几。
方静宁就是寻常女子的个头,刚才两人离得近,她的额头差不多到许活的下巴处。
但她瞧着比魏家三个娘子都要纤瘦。
以女子之身娶另一个女子为妻,若说毫无波澜,定然是假的。
许活微微叹气,轻轻出声道:“方娘子,如何走?”
方静宁听到忽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一颤,捏紧帕子,垂眸转身,眼神无措地左右飘了飘,攥着帕子的那只手指向池岸那条路,道:“许郎君,请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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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实在没办法也不能独自担下来,便一个人带着方家的账册来到老国公夫人的院子。
老国公夫人拿过账册一瞧,老脸都臊得慌。
盈利逐年减少,且还是每年都较上一年骤减。
这还能说是经营不善,田产不丰,那账目上有一项巨额支出——姐弟俩的花销,便说不过去了。
每年足有几万两,两个孩子如何花的上?
国公府中有定例,四个娘子每月都是五两银子,加上衣食住行,偶尔要打些好的首饰做几件好衣裳,千八百两尽够。
几万两……
老国公夫人都觉得厚颜。
金河县主请示道:“祖母,表妹的嫁妆该如何筹备?”
老国公夫人闭眼平复情绪,良久才道:“你且先回去。”
现在这嫁妆筹备是烫手山芋,金河县主没有二话,立马告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后,老国公夫人吩咐下人,“国公回来了,叫他过来。”
“是。”
傍晚,忠国公魏高回府,径直来老太太院里。
老国公夫人直接将账本甩在他面前,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质问:“方家账上的钱呢?现在只剩下四万两,静娘的嫁妆怎么办?”
魏高丝毫没有心虚,甚至对母亲很坦诚,“咱们府里花销如流水,还要供养宫里的娘娘和成王,要拉拢朝臣……处处皆用钱,咱们养着妹妹的两个孩子,花用些也不为过。”
“旁的府里女儿出嫁,五千两一万两便是风光大嫁了,静娘有四万两尽够了。”
“那是你妹妹的女儿!”
魏高叹道:“母亲,妹妹若是在世,定然也愿意支援成王的大业,我也是为了国公府。”
别人的钱在手里放着,有心无心便用了,不需要心疼。
老国公夫人心口一阵一阵地疼,“方家的宅子要修整,静娘的嫁妆不能少,就算四万两够用,空空如也的账目,如何能看?”
从前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觉得府里煊赫,他们也会有分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她真是后悔了,哪怕常常过问呢?
魏高淡定道:“母亲无需担忧,定然教这婚礼表面上风光无限。”
“表面?”老国公夫人不敢置信,“你要如何?”
魏高记恨道:“平南侯府教咱们吃了亏,还想赚一笔嫁妆,怎么能如此便宜他们!”
老国公夫人重重地敲击拐杖,震怒:“你这是坑你外甥女呢!”
“母亲您便别管此事了,我自有分寸。”魏高不以为意,“日后我补偿她一二便是。”
老国公夫人眼前发黑。
她这样老了,管不了儿孙了,死后下去该如何向女儿女婿交代?
第16章
许活订婚这段时间,一甲前三的新科进士入了翰林院,状元陆屿为六品修撰,榜眼林牧和探花顾笑舟则为七品编修,徐泽安和李栩然在考核中成绩优异,进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做起草诏书修史陪读的差事,待熟悉了政务,再行授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屿和林牧皆未婚,也一直未传出和哪家订婚,他们二人的婚事同样十分瞩目。
文鹤鸣述职后,并没有留任京中,而是如许伯山所说,不日便要去上州任刺史。
文家的长子文昶是上科的二甲进士,成绩中庸,没考进翰林院,在户部做主事,妻儿都随他在京中。
文家的次子文熙随父母外任,婚事在地方办得,妻子也是当地望族。
文大人想要唯一的女儿文馨的婚事定在京中,这次他赴任,夫人高氏便暂时带着女儿留在京城,待婚事了了,再离京。
嫁女嫁高,文鹤鸣从三品的官职,高氏眼光也高,来侯府做客时,对小姑子文氏念叨起京中的青年才俊,最许意的女婿自然也是那二人,“理国公府的状元郎和尚书令林老大人的孙子,家世人品满京城的郎君难出其右,也不知道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理国公府那样的世家,规矩最是森严,水也深,嫁过去恐怕时刻要谨言慎行;林家倒是清贵简单些,可老大人最是廉洁,嫁过去日子恐怕要清苦些。”
相比较,文氏自然是更倾向于林家,但这两家不是旁人想结就能结亲的。
文氏又道:“馨儿品貌双全,放开了找,京中这样多的人家,兴许有更合适的。”
“家世匹配,人品不见得合适,人品好的,家世上又有些不足,还要考虑立场、官风家风、是否和睦……实在难有处处皆合心的。”高氏叹气,不免又可惜道,“你们府上真是极好的人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开解道:“世事难料,不过嫁到我们府上,也不见得事事顺心。”
高氏不解,“这从何说起?”
“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妯娌瞅着温顺,实际没少与我别苗头,若是荣安娶了我娘家的外甥女,指不定要磋磨人,她是正经婆婆,我便是护,又能如何?”
这是极有可能的。
婆婆整治儿媳,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段,高氏又不禁庆幸。
文氏宽她心,“我们婉娘议亲时,府里也是几番挑选,才选中了如今的女婿,有爵位,性情敦厚体贴,家里又和善……嫂子也不要太过着急。”
高氏点头,随即关心地问:“快回来了吧?”
“去信了,她就荣安一个弟弟,肯定要在成亲前赶回来。”
高氏犹豫片刻,又小心地问:“婉娘还没有信儿吗?这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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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门召许活太极宫觐见。
许活第一次进宫面圣,不敢行差踏错,从宫门到殿前,全程目不斜视。
入殿后,她步履从容不迫,头微低,视线微微向下。行至殿中,许活下跪叩首,拜见谢恩,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声音稳重冷静又不失少年的清朗之气。
年逾天命的景帝威严道:“许卿这侄子与平南侯府家风一脉相承。”
平南侯府上至老侯爷,下至许活,都是一张冷面,区别是老侯爷和许伯山冷硬,许活年轻俊秀,似乎更近人些。
许伯山恭敬答话:“回禀陛下,许活乃是由先父亲自教养。”
景帝居高临下,睥睨而视,“退下吧。”
许活告退,退至殿外方才抬起头,从始至终未见天颜,且只隐约感觉到,殿内还有其他大臣。
风轻轻吹来,她后襟冰凉,无人窥见。
许活走出宫门,跨上马,行了几步,又勒住缰绳,回头望向威严屹然威严的宫墙,眼中熠熠生辉。
片刻后,许活转回头,“驾!”
她也曾羡慕旁人意气风发,肆意随性,而旁人看她,何尝不是意气风发正少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生于天地间,今时已是侯府世子,他日岂能久居人下?
她生有鸿鹄志,必要青云直上胜苍穹。
第17章
许活正式成为世子,直接或间接地引起了不少变化。
外人眼里,这是理所当然。
平南侯府就她一个继承人,世子之位乃至于侯爵早晚会落在她的头上。
不过私认为的继承人和朝廷在册的侯府世子,一个是白身,一个有品级,身份地位自然是不同的。
国子监里,表面上大家都是监生,实际上家世背景身份的不同,大家互相之间态度都有差别。更遑论行走在外,身份不如许活的,皆要向她行礼。
许活内里心境其实发生了不小的转变,外人无从得知,只她自己体会。
但表面上,她一如从前。
高门出身依旧礼遇不如她的人,与她相交的寒门监生对她赞誉颇多,就连坊间提起平南侯府许世子,风评亦是极佳。
许活只能靠蒙荫,名声越好,对她将来出仕越有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下,许活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习,成亲后成为世俗意义上可立业的成年人,一年半载,最多不超过两年,她就能当差……
这是计划中的顺序,计划外是,面圣十日后,崇文馆文书送到侯府,招许活入学崇文馆。
这完全出乎平南侯府的意料。
东宫有左右春坊,比照的是门下省和中书省,可以说是一个小朝廷,太子如若监国理政,左右春坊官员便可辅助太子处理政务。
崇文馆隶属于左春坊,是太子学馆,太子读书之所,也是宫中除陛下的弘文馆之外,另一藏书之馆。
而崇文馆学生定例二十,均是皇亲国戚及高官子弟,相当于伴读,日后若是太子登基,有这一段渊源,比其他官员更容易成为天子近臣。
不过太子已经二十八,早就入朝,第一批陪读的贵族子弟也已经在官场崭露头角。
当年,崇文馆的学生乃是景帝精挑细选的太子的伴读。
如今崇文馆的学生,年纪皆未加冠,学馆本身进学的意义更深一些。
今年的状元陆屿、二甲第九的李栩然都曾是弘文馆的学生,他们进了翰林院。另外还有两个学生,一个今年科举二甲中游的名次,一个通过武举入伍了,便空出四个名额。
崇文馆的学士皆是饱学之士,朝中文武大员时常去授课,即便不考虑附加的好处,只为了这样的先生和同窗,各家也抢破了头。
平南侯府没使力,旁人却不知,只道许活离开国子监去往崇文馆,乃是人往高处走,相熟的监生皆恭喜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有朱振得知后不甚愉快,“你若是走了,我在国子监岂不是孤身一人了?”
许活无情拆穿:“你一连五日皆有酒宴,歇一日,还与人约了踏青。”
朱振挺了挺圆润的肚子,安慰她:“呼朋唤友自是快活似神仙,可知己只三两个,怎么能与寻常友人等同?”
教他引为知己,许活并不如何欢喜。
朱振叹气,“你要去崇文馆,魏三郁郁寡欢不出门,寥寥知己便去二,你怎知我的苦闷。”
许活:“……”
“既是苦闷,应是无心宴饮,不如推了。”
“那不成!”朱振迅速翻脸,义正言辞,“我不能失信于人!”
许活平静地看着他,看透。
朱振不知尴尬为何物,“总之,你想要简单地一走了之,我这关是过不去的。”
许活道:“我设宴,你选地方,可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立马道:“珍味楼!”
珍味楼是名满京城的酒楼,网罗江南美食,甚至常有珍稀食材水果不远千里送到京城来。
京中皆传,背后的东家势力极深。
主要是极贵。
寻常菜品倒也罢了,一桌顶好的席面,一般官员都吃不起一顿,朱振吃一回也得手紧好些日子。
许活答应得极爽快。
朱振高兴,“不枉我为你新婚细心搜罗贺礼。”
许活问他预备哪一日,好定席面。
朱振毫不犹豫地说:“明日后日大后日……能定到哪天就哪天。”
他才说不能失信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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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味楼近两天的席面都满了,许活定了第三天的。
当日,朱振晌午便迫不及待地来平南侯府找许活。
许活有私库,不用去账房支钱。
朱振很羡慕,“我爹骂我败家子儿,怎么你府里在钱财上对你这么松散?独苗这么好吗?”
许活睨他:“你不如自省‘败家子’如何来的。”
朱振不但不省,还又给了许活的婢女青菡一串绢花,“我回回来都是这丫鬟伺候呢?我特地从府里摸了带过来给你院里几个婢女的。”
因为其他婢女嫌他轻佻,青菡贪他的赏,自然每每都积极过来。
未时末,许活二人乘马车到珍味楼。
大堂有几桌客人,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他们不认识许活,却有认识朱振的。
对方与朱振一说话,便知道了许活的身份,顿时不少人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只对朱振认识的人微微颔首,并未理会旁人。
而他们二人随着小侍穿过大堂上二楼雅间,大堂内的食客们话题却久久都在许活身上。
陆屿和李栩然下职后一同前来,身后还有个十五六岁、桀骜不驯的少年郎,乃是陆家的五郎,陆峥,在崇文馆进学。
三人进来时,恰巧在大堂听到一桌人高谈论阔,谈及许活满是溢美之词。
陆屿得知许活竟也在此,便派小厮去许活的雅间通报一声。
许活和朱振知道陆屿等人在,免不得便要过去打个招呼。
陆屿依旧容光焕发,笑容可掬,“荣安,一别数日,近来可好?”
许活道:“甚好,还未恭喜陆大人、李大人入翰林院。”
李栩然拱了拱手,回礼。
陆屿则微笑道:“荣安叫我陆大人岂不生疏,直呼姓名便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陆屿又为许活和朱振介绍陆峥,而后对许活笑道:“可惜我和栩然离了崇文馆,若不然还能与荣安同窗共读。”
他竟然说“可惜”……
陆峥打量许活的眼神顿时更加挑剔。
朱振在许活身边,瞅见这小子的眼神,不得劲儿。
而几人寒暄几句分开,皆没有冒失地提合席。
许活和朱振离开后,陆峥道:“若不是忠国公府一场算计,也成全不了初出茅庐的平南侯府许世子的好名声。”
陆屿折扇轻晃,笑道:“有心使然,岂能说是旁人成全?”
“就算是平南侯有意为继承人造势,也不值当四哥你如此看重吧?”陆峥神色颇不以为然,细瞧还有几分酸意,“名不副实、沽名钓誉之流又少吗?”
李栩然想起那日一剑的凛然之气,些许难堪道:“许世子并非你所说那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哼~”
陆峥不屑。
陆屿眼神闪过兴味,更加偏向许活,“荣安确实非一般人,小五,莫要轻视他。”
他越是如此看重,陆峥越是不服气,“那就崇文馆见吧。”
陆屿故作不赞同,折扇后,笑意却浓郁。
另一头,朱振如临大敌,“我一见到陆家那个笑面狐狸,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许活侧头,“这是什么称呼?太失礼了。”
朱振严谨表达:“不像吗?”
许活想到陆屿笑容不落的模样,净是无法反驳。
朱振边大快朵颐边道:“陆家那个小子也不是个善茬,会不会找你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不在意,“崇文馆不是等闲之地。”
朱振口中嚼着美味佳肴,仍旧不放心,眼睛转了转,起了主意……
许活入学崇文馆前一日。
许伯山叫她到书房,“不必去管背后是否有用意,能进崇文馆,于你的学业来说是好事。”
许活认真保证:“荣安定不会懈怠。”
“我知道你少年老成,向来分寸不错,不会为侯府惹祸端,不过……”许伯山话锋一转,“朝堂上的事,自有长辈们计较,少年人便要有少年人的意气,崇文馆皆是各家出类拔萃的子弟,不妨放开些,针锋相对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日后纵然立场相悖,天各一方,回想年少时,好过乏善可陈。”
许活惊讶,没想到伯父会如此叮嘱。
许伯山目光中是作为长辈至亲的一片拳拳之意,“这么多年,与你交好至深的,只有朱振一个,荣安,去交些势均力敌的朋友吧。”
许活与朱振交好,是因为朱振先主动,一直粘着,自小相识且心思简单,情分累积至此。
但她始终与人有距离,难以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势均力敌……朋友吗?
第18章
崇文馆的学服乃是雨后晴山之蓝,纹样精美,料子也是上佳,一年四季文武皆有定制,每季两套,崇文馆会定期发放。
有些人家衣不穿旧,也会使银子自制。
许活仪态极好,一身学服加身,面冠如玉,清俊雅致。
七岁分席,十四五岁便已知人事,十七岁的许活已算是成人,平南侯府的长辈没有送学,她独自一人来东宫。
整个东宫分前中后三个部分,前为外宫,左右春坊皆在此,有四重宫门为盘查入东宫之人以及守卫东宫;中为太子生活寝居、进学、会见外臣所在;东宫六局分列在两处。
最后是内宫,住着太子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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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许活入第三重宫门,先到左春坊拜见左春坊的领官左庶子蒋墨。
蒋墨不惑之年,蓄着短须,着深绯色官服,极为儒雅。
他语气也亲和,给她换完出入东宫的腰牌,道:“本官还有公务,不便亲自带领,许世子到崇文馆后,找常九明刘学士入籍,今日便可上课。”
许活有礼地躬身,“谢过大人,学生独自前往便可,不敢劳烦大人。”
蒋墨温和颔首,“许世子请便。”
许活告辞,离开出来,径直走向第四重宫门。
宫门口已有两名着相同学服的学生,其中有一个看见了许活,冲另一个人说了什么,随即另一个人也望向许活,视线停顿。
许活与他们对上眼神,打算走近后与二人见礼互通姓名。
然而两个学生对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踏进宫门。
许活身形不由一顿,转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心头虽有几分疑惑,不过并未多想,在最后一道宫门处核实了身份,入门后右行方至崇文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崇文馆有单独的宫墙包围,内有崇文殿和崇文馆两座主建筑,殿内上课,馆中藏书。
此时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有几个学生站在檐下说话,许活一踏进来,他们便散开,走进殿内。
门敞着,人影晃动。
许活隐隐感觉到有视线在暗中观察着她。
一次可能是错觉,两次便不能当作是巧合,否则便有可能掉以轻心落入陷阱。
长辈皆在朝为官,都自小受家族教养,论理在外要保有起码的体面,虽然朱振称为“装模作样”,但这确实是礼数……
许活思忖着,不动声色地询问宫侍常九明学士在何处。
宫侍恭敬地指向西偏殿。
许活步履从容地走过去,待守门的宫侍敲门后,进入偏殿。
主殿内,几个学生在门后走出来,有的神情忐忑,有的眼露兴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这样,还控制着仪态。
其中一个回头,对端坐在座首正中的陆峥低声道:“陆五,我看这许世子气质清正,咱们恐有欺凌之嫌……”
陆峥目光仍在手中书卷上,“你若是怕惹麻烦,便去与他亲近。”
平南侯府和理国公府,在这东宫里,自然是身为太子母族的理国公府更不能得罪,那学生立即止了话。
周围的学生们互相对视,皆保持沉默。
陆峥不是陆屿,陆屿在时,学生们以他为首,那是诚心折服,陆峥则更多是因为家世以及陆屿弟弟的身份。
有的不想惹麻烦,有的跟不认识许活没道理偏帮,选择沉默是最稳妥的方式。
门口查看的几个学生也回到殿内,众生安静地坐下,各自忙碌,有假装,有真的。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殿门外传来脚步声,学生们更加专注似的。
常九明学士带着许活过来,眼神率先飘向的是前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崇文馆二十学子,五横四列排座,以如今这批学生们的身份地位,许活完全可以坐在第一排。
但前排人满了。
他视线向后移,只剩下最后一排角落的两个空位。
常学士为人圆滑,笑道:“许世子,你先随便坐,今日第一堂课是周寅周学士的大经,周学士严格,许是要抽查,早些准备。”
许活也看到了座位分布。
很多时候位置便是地位,若是自由更换,随意坐,她自然没有意见。可从今日种种看来,恐怕并非如此。
许活身为平南侯府世子,自然不能委曲求全,也不能接受含糊其辞,那是损害平南侯府和她自己的颜面,是以她直接请教道:“敢问如何论座?”
她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只是寻常一问。
不少学生正襟危坐,闭明塞聪。
常学士扫了眼座位,正欲开口,前方的陆峥看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道:“自然是按学识成绩排序,许世子才来,尚未有名次,坐后面理所当然,若不满意,我倒是可以给许世子让座,只是恐怕难以服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陆峥微微挑起下巴,似是在问她敢坐吗?
暗潮汹涌。
头一天就对上了!!
会冲突吗?
平南侯府的应该会退吧?陆峥可是太子亲表弟……
其他人皆不出声,余光扫着两人的神情,内心活动丰富。
许活是平南侯世子。
能否服众是她的事,岂能被一个陆五郎给下马威?
许活微微扯起嘴角,傲然道:“那就烦请陆五郎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句话,现场顿时一片死寂,甚至隐约能听到窗棂被风吹动的细微声音。
陆峥眼神骤冷,死死地盯着许活。
他竟然敢?!
学生们不由在这焦灼的气氛中紧张起来。
连常学士都露出些许意外,许活初来乍到,竟然毫不退让。
压力又到了陆峥身上……
这时,常学士身后一道极严厉的声音横插进来,“马上就要上课了,常学士你还在这儿作甚?影响学生们读书!”
常学士闻言,也不计较周寅当着学生们不给他面子,一拱手,迅速离开。
周学士踏进殿内,眼神一扫:“换座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即,他得知缘由,不苟言笑地赞同:“早该如此,学生在学堂,便只有学生的身份,讲什么身份地位。”
一句话,便暴露了先前座位排序的讲究。
周学士又点了三个人名,极严苛道:“黎禺,郭朝,万奇山,你们上月大经考核全都靠末,哪来的底气坐在前面?”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面露尴尬。
黎禺便是先前在门边眼神兴奋的人,他是羽林卫大将军之子。
郭朝则是安西节度使次子,另外还有个同胞兄长,在门下省的弘文馆读书。
万奇山是河南道汝州刺史之子,独自在京中求学,也是他方才出言表示担忧。
郭朝成绩在整个弘文馆都算是差的,但也坐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事实上,他来崇文馆读书,完全是被迫,根本不爱读书,更爱武道,坐在第一排每每受到学士们的关注,简直痛不欲生。
此时他一听周寅的话,立马激动道:“我去后面!”
壮硕的少年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小山高,穿着文士雅然的学服,颇有几分不伦不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脚也重,咚咚地向后跑,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表情上,似乎空气都是新鲜的。
郭朝父亲是封疆大吏,敬着理国公府,但不用怕他们,要是陆屿发话也就罢了,陆峥还差得远……他完全随着自个儿的性子想做就做了。
而郭朝这一动,同在第一排的黎禺和第二排的万奇山更加尴尬。
真要按成绩,俩人只能排在中后游,尤其是黎禺,他比万奇山成绩还要差一些,都得向后挪。
且不止他们,一动都得动,场面就不好看了。
这都是因为周学士的两句话。
陆峥神情发黑。
周学士视而不见,转向许活,也不给她个准备,直接考较起来,且净挑一些较为生僻的内容。
许活一一对答。
周学士面容稍缓和,却仍然严格道:“死背几篇文章不值得骄傲,你未曾做过策试,且确实才来崇文馆没有成绩,坐在最后也应当。”
许活对周学士此言,自然恭敬认下,微微一拱手,走向最后一排仅剩的空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学士走到最前方,道:“莫要耽误时辰,其他人若要换座,找其他空闲,今日讲……”
殿内响起翻书的哗哗声。
黎禺和万奇山坐在原位,也默默地拿起书。
京中六学二馆,六学皆属国子监,尚且有寒门子弟,弘文馆、崇文馆二馆,乃是本朝最高官学,皆是皇亲国戚侯爵高官子弟。
弘文馆地位高于崇文馆,但弘文馆由于皆是皇亲国戚侯爵,课程较松些;崇文馆因太子而设,则不然,要求更加严格。
但学士们皆为大才之师。
许活如饥似渴,并不放过任何一个吸收的机会,且她十分清楚,陆家子家学渊源,又皆天赋不俗,若是不付出更多的努力,她今日之傲便是日后之过。
是以许活每一堂课皆十分专注。
这一整日,没人跟她搭话,或主动或被动地完全孤立了她。
许活也不在意。
越是这样的环境,想要站稳脚跟,越是要用实力说话,实力是唯一无可置喙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需要与人为伍。
第19章
傍晚,许活回府,直接穿着学服去正院请安。
老侯夫人一见她便喜欢道:“快看看,这是谁家的书生郎来了,照的我这屋子都雅致了。”
文氏笑着附和:“可不是咱们家的吗。”
屋内陈设富丽堂皇,老侯夫人和郑氏一身装扮,皆富贵逼人。
文氏世家出身,打扮气质向来文雅。
郑氏瞅向许活和大嫂文氏,越对比脸色越不愉。
老侯夫人眉开眼笑,“快来,让祖母仔细瞧瞧。”
许活走近,任她打量。
老侯夫人还没说话,郑氏便意有所指地教训许活:“你祖母先前特意交代过,除服了,满府都得鲜艳点儿,瞧着才有生气,你这身衣服素,怎地不换了再来?还是针线房没给你准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府如今就许活一个宝贝疙瘩,阖府都要围着他转,怎么可能苛待了?
管家的是文氏,显然郑氏是在点她。
文氏的神色淡了淡。
她因为没有儿子,常要避二房锋芒,如今许活又成了板上钉钉的世子,二房夫妻更是猖狂了,许是还想骑在他们大房头上……
文氏不与她争论,只对老侯夫人道:“我瞧着荣安近来好似瘦了些,先前做的衣裳,衣量恐怕有些大,回头让他屋里的婢女重新量量,免得不合身。”
她在暗示郑氏不如她关心许活。
郑氏本就是文氏没做什么也要硬揣测几分的人,闻言便酸涩道:“我们二房没什么钱,我嫁妆也不甚丰厚,纵是想给荣安添置些衣物也力不足,不似嫂子当这家……”
文氏对许活好,是为了许活的孝顺,不是因为当着管家夫人理所当然。
郑氏生下侯府唯一的“男丁”,老侯夫人和文氏怎么都要顾及几分她的颜面,她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春风得意,大房却不能容忍他们夫妻肆无忌惮。
有些事情,文氏直接当着老侯夫人和许活的面儿捅开,“二弟妹这话实在教人不懂,这些日子二房到账房支了不少银钱,怎么,竟是没花到荣安身上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抬眼,淡淡地看向母亲,眼里没有多少情绪,自然也没有孺慕之情。
郑氏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神,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老侯夫人不满地看二儿媳一眼,没有当着孙儿的面训斥她,叉开道:“我瞧着荣安也瘦了,不过咱们荣安穿什么都好看……”
随即问许活今日在崇文馆的事情。
许活对陆峥等人的孤立避而不谈,只说学士们饱学,说她有进益,等等。
许活离开正院,便派人去账房叫管事带着账本来芦园。
管事如实汇报。
许活这才知道,这些日子,二房确实支过几次钱。
第一次五十两,第二次三百两,第三次五百两,最近一次,一千二百两。
中间一次三百两是郑氏派人支的,其他是许仲山取走的,缘由皆是开销吃紧。
许活又叫了其他人来回话,询问二房这段时间的情况。
许活封为世子,整个二房都有种鸡犬得道的飘然,在府里头仰头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也一并官复原职,仍然做着他的闲散低品武官,从祠堂解放出来的时候,肚子都小了几分。
他被拘得狠了,好不容易放出来,野猪出栏一般,恨不得奔向旷野,拥抱自由。侯府就像他的客栈,若不是怕老侯夫人逮着错责罚他,都要直接宿在外面了。
侯府主子少,三代积累,许伯山和文氏又持家有道,月例一向不吝啬,衣食住行皆由府里承担,许仲山的俸禄不需要交到公中,还额外给月钱。
许活的外祖家是武将,当初跟老侯爷相交莫逆,家底不厚,郑氏的嫁妆确实不如文氏丰厚,可也不算少,该有的都有,这些年她也没花什么,甚至节省点儿光靠府里就能攒下一笔。
所谓的“开销吃紧”、“力不足”……不过是借口罢了。
许活面无表情地独自坐在书案后。
书房里只点了两个灯,随着夜色降临,越加昏暗。
她身后的博古架边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一棵奇松耸立在悬崖峭壁上,形单影只,坚韧不屈。
这是老侯爷在许活七岁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他亲手所画,一直挂在这书房里。
“郎君。”
青鸢的声音在书房门外响起,“可要再点几盏灯?”
屋内没有回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鸢正欲敲门,书房门打开,她便退到边上。
许活往外走。
青鸢关心地问:“郎君,这么晚了……”
“不必跟着。”
许活没留下话,乘着朦胧的夜色径直出去。
西院正屋--
许仲山将将赶在宵禁之前,浑身酒气熏天、左歪右倒地回来。
郑氏立马迎上去,担忧地招呼道:“快扶二老爷去榻上。”
两个小厮面红耳赤地憋着劲儿,撑着极有分量的二老爷挪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放下。
郑氏教人端水来,亲自坐在许仲山身边给他擦拭脸、脖子、手……
许仲山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酒劲儿较回府之前散了些,得意忘形地抬手比划道:“我看中一只琉璃盏,流光溢彩,明儿我就跟账房支钱买回来把玩。”
郑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脸色不佳,满腹幽怨道:“还买呢,大嫂在母亲和荣安面前把你支钱的事儿说了,荣安走后,母亲单独训了我一通,我这脸都没地儿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又如何!荣安是世子了,大哥得爹看重又如何?侯府早晚是我的,我想如何就如何……”
他醉的前言不搭后语,手又点向郑氏,“你不是说大嫂有一套翡翠头面,水头工艺都极好吗?买!都买!”
郑氏想到文氏要看她的脸色行事,眼里也有几分压不住的得意。
门外,许活提前打发了守门的丫鬟婆子们,正听到夫妻俩的对话,无声地嗤笑。
她还算了解许仲山,踩着时辰过来,果然,他前脚刚回来,不知道又去了哪里寻欢作乐。
现在还说这些异想天开的话。
许活眼神发冷,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屋内,郑氏吓了一跳。
许仲山反应慢,掀开眼皮见是许活,大着舌头训斥:“你的教养呢?竟然擅闯父母的屋子……”
他脑子还糊涂着,说完看向郑氏,确认:“是不……嗝~是不是没敲门?”
郑氏埋怨许活,“荣安,怎可不敬父母,贸然闯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随手带上门,夹着寒风踏进来,冷声道:“琉璃盏和翡翠头面如何够,不如我一把火把侯府烧了,为父亲母亲助兴。”
郑氏瞪大眼,紧接着便气恼道:“你浑说什么呢?怎么能说这种玩笑?”
许活一甩后摆,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三指捏着杯子,冲他们一敬,用一种游戏人间似的讥讽口吻道:“欺君之罪的铡刀一直掉在头顶上,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首尾分离,一无所有,及时行乐够本,咱们就一起一了百了不是正好……”
“谁够本?!”许仲山忽地拔起来,指着许活醉骂,“放屁!老子才不会够本儿!”
许活冷冷地看着他。
她一双眼睛,乃至于眼神,都和老侯爷极像。
许仲山恍惚间好似看到了过世几年的爹,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鬼可怕,爹也可怕。
他吓得酒醒了些,发现面前只是许活,当爹的颜面受损,怒了一下,“你要是个儿子,怎么会有这些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氏听了,也幽幽道:“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许活神色愈冷,目光森森地看着夫妻二人,“你们真是爱口无遮拦,凭白惹人不快。”
郑氏触及她的目光,想到什么,微微瑟缩,又有些怨恨升腾,手抓住许仲山的手臂,越来越紧……
“嘶——”
许仲山痛得吸气。
郑氏一惊,忙松开,轻柔地揉。
许仲山收回手臂,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色厉内荏地瞪视许活,嘴里还放狠话威胁:“许荣安!你、你别忘了你是谁的种!”
“别以为在你祖母和大伯面前装得孝子贤孙的人模狗样,就能不将我这个亲爹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让你有机会当上世子,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他放完话,又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桌上有茶壶杯碟,身后有枕靠,仍然在忙忙活活地四下寻趁手的物件。
郑氏一面去拉他劝他,一面又劝许活赶紧低头,好像在说和,话里话外却暗示许活不认错便是不孝。
许活不动如山,冷淡地看这闹剧。
他们从来就是这样。
许仲山嫉妒长兄是侯府继承人,将会得到爵位和侯府大半家财,自己却不上进,反而看大房没有生出男丁,就起了自己生儿子继承侯府的贪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妻妾努力好几年,只生出她这么个女儿,胆大妄为地想了个以假乱真,先斩后奏的主意,还自以为“绝妙”,等到大张旗鼓地宣扬完,满京城都知道平南侯府有继承人了,他又慌了。
他有胆子闯祸,没本事承担,推卸责任倒是很有一套,跑到老侯爷面前认错。
老侯爷大发雷霆,重罚完,还得给儿子擦屁股。
侯府需要一个继承人,纵是假男丁也是侯府血脉,老侯爷认下了许活这个“孙子”,直接抱到身边亲自教养。
许仲山呢,甩掉麻烦,养好伤,又毫无负担地享乐去了。
许活很小很小的时候,也哭过,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跟严厉又可怕的祖父住在一起,为什么她不是在父母的怀里,为什么她要学那么多东西,但凡哭闹就要挨罚……
后来她长大了,才知道,她不是寻常孩子,有些父母也不会成为孩子的后盾。
旁人不知道她是女子,只当她是男儿,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对她的眼光和要求皆以贵族继承人为准。
他们夫妻是知道的,但他们不会在乎她累不累,难不难,从不考虑她的处境,他们只想要利益,只会拿她作筏子和人争锋……
他们会一步步试探底线,触怒了就缩回去,然后屡教不改。
老侯爷弥留之际的话在许活耳边回响:“许活,我为你取字荣安,你若想一世荣安,一身清名,做内宅妇人不能做之事,得内宅妇人不能享之权利,就必须永远是个‘男人’。”
“无论是谁,有可能用身份刺穿你的人,都是你和侯府的死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父母就是我留给你的磨刀石,如果你连他们这样的蠢人都拿捏不住,不如一把火烧干净,免得有朝一日活受罪。”
世上的事,因果对错,说不清楚。
她曾经委屈不解过,如今错有错着,她更愿意过现在的人生,而不是一身荣辱皆系在男人身上。
他们却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父亲,母亲,我提醒过你们……”
许活的声音极轻,打断两人唱的戏。
夫妻俩停下,瞥她。
许活不可能每次皆在他们惹出麻烦后去收拾,也不能容忍她在外如履薄冰,他们却拖她的后腿,必须压制。
“这些年我辛苦替你们遮掩过错,也会倦的,弓满弦易断,想要富贵到晚年,死了不被人撅祖坟,你们要安分一点,不要贪得无厌……”
不是他们生养她,给了她荣华,是她改变了他们无能的后半生。
“我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莫要影响我的前程,婚事我勉强容忍了,如果你们还不知道收敛……”
许活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眼里是一腔的孤勇和狠意,“父母之于子女,是天地,届时父亲便辞官留在府里荣养吧,我会好、生、孝、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震惊,脸色涨红,“你要禁我足?!”
郑氏毫无意外地站在许仲山那儿,指责她:“你这是不孝!要天打雷劈的。”
许仲山直接跳脚,“你以为侯府是你说了算吗?想做我的主,凭什么?”
许活平静道:“凭我是世子,是侯府的继承人,父亲不是。我与父亲,祖母和伯父选择的一定是我……哪怕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
与当年的老侯爷还不同。
侯府耗费诸多培养出一个成年继承人,许活的前途又备受期待,怎么可能被舍弃?
许活明明白白地告诉夫妻二人:他们没有拿捏她的资本。
偏她说着狠绝的话,还要站在无辜的立场上,“若是走到这一步,父亲母亲不要责怪我,荣安是无奈之举,也不要责怪旁人,是你们错了。”
许仲山气得指着她鼻子,“你个不孝子!”
许活无视他的怒火,起身,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侧头望向两人,“秘密就得烂在肚子里,哪怕是梦话、醉话,也得憋住了,要是憋不住……”
许活的语气恭顺至极,“咱们都得死,但先死的人,一定不是我,毕竟荣安不能不孝,得为父亲母亲送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走后,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下人们皆不敢靠近。
第20章
人从稚嫩到成熟,有时在一瞬间,有时要经历漫长的过程。
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必定不能受私人情绪左右,以至于昏头坏事。
许活已经过了因为和父母感情不融洽而伤心的年纪,但毕竟是亲生父母,日日相见不能断绝,必然还是有影响的。
许活决定给未婚妻方静宁亲手做一只毽子。
先前在南郊庄子上猎到的野鸡,尾羽五彩斑斓,还留着。
毽子底下就用圆木片。
许活每日从崇文馆回来,便会抽一些时间,每日做一点。
这些她做熟练了,也很坐得住。
老侯爷年轻时爱好广泛,书法绘画,骑射武艺……还喜欢木工活,后来衍生为雕木雕石雕玉,那座用来让许活自力更生的粗糙院子,也是老侯爷带着许活盖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爷盖,许活年纪小,便在旁边练武背书,偶尔递个小工具。
他为了磨她性子,几近苛刻,许活手上常戴的几串手串,都是他教她亲手磨的。甚至于许活小时候挨打的戒尺,也是她自己做的。
许活先用刀削成形,然后手工一点点打磨至圆滑,没有一点木刺或者锋利的棱角。
她事情繁多,一直没抽出空来跟方静宁加深联系。
或者更确切地说,方静宁还没有足够分量使许活分心去专门为她做什么,府里便会安排人时不时送些东西给方静宁表示重视。
为何如今又突然想亲自做了?
许活想起母亲郑氏对父亲的态度,即便父亲荒唐又不可靠,她仍然以夫为纲,顺从依附于他。
许活不屑于“夫为妻纲”这种纲常伦纪,但她想知道,她的“妻子”是否也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
恐怕不会……
方静宁若是知道了她的真身,或许还会怨恨她……
许活手中的木片微顿,片刻后又继续磨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个有勇气又执拗的姑娘,怨,她们也得绑在一起了。
而人心需要笼络,许活为所求,不会吝啬主动和付出。
许活的毽子做好后,单独送到了忠国公府。
方静宁不是第一次收到平南侯府的东西,但看到木盒里躺着的两只毽子,意外极了。
“怎么专门送毽子来?”
魏梓月不解,这东西实在不值当特意送。
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也十分奇怪。
“有张纸,姐姐快看看。”
笺纸没有用信封装,方静宁便直接拿起来。
泛着淡黄色的纸上,左下角勾勒了一朵兰花,上方写着八个字:【亲手所制,惟赠静女】
“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羡慕地发出声音。
方静宁脸红地将笺纸有字的一面扣在胸前,双手压住。
大娘子和二娘子没瞧见写了什么,好奇不已。
魏梓兰追问:“写了什么?你们为何这样?”
先前节气时,侯府送给方静宁的锦缎流光溢彩,她都未有这样的表现。
方静宁不说话。
魏梓月看着她,暧昧一笑,道:“这是我未来的表姐夫亲手做的毽子,可比什么金银细软金贵着呢~”
魏梓兰和魏梓芊惊讶地看向那两只毽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便是值钱的物件儿,连她们都能随手拿出一些,更何况许活一个侯府世子。
亲手做的,才是最难得的。
高门大户的下人们其实最是踩高捧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从方静宁跟平南侯府订婚,府中下人们的态度就变了,等到许活成为世子,方静宁一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下人们的态度更是讨好恭谨。
方静宁每每见着便忍不住讥诮,有一次在姐妹们面前说出:“我原是没有名字的,有了个好人家,才有了姓名。”
魏家的三个娘子和她一道处了那么些年,不是第一回听到她那样的愤懑之言。
她们也读书识字,也明理懂事,可再如何不平,也只能认下女子的命。
相夫教子,夫荣妻贵。
真心不易得。
姑娘们纵使有些羡慕嫉妒或者旁的复杂情绪,也希望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方静宁出嫁后能够过得好。
魏梓月得到方静宁的允许,才拿起那两只毽子,惊叹道:“竟然还做了不一样重量的两只毽子,许世子可真有心。”
三娘子魏梓芊道:“做得也精细。”
魏梓月感叹:“许世子对静姐姐真好。”
大娘子魏梓兰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了大娘子一眼,轻轻推了魏梓月一下,嗔道:“我知道你定要取笑我了,快些打住。”
魏梓月与她笑闹两句,兴起提议:“不如咱们一起去园子里踢毽子吧?”
往常方静宁是最不爱动的,可许活送了毽子,她不想折她的心意,便答应了。
二娘子魏梓芊道:“还是用咱们自个儿的吧,这是许世子亲手做的,别踢坏了。”
魏梓月想到笺纸上的【惟赠静女】,点头,“是,静姐姐好生保管。”
方静宁却道:“送的是毽子,不是供品,若是不用,它便失了意义,尽管踢便是。”
踢毽子需得换身轻便的衣裳,魏家三个姑娘各自回屋去换。
婢女去为方静宁找衣裳,方静宁又拿起毽子仔细打量,摩挲,面上不由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把毽子留在桌上,又拿起笺纸,细细瞧了一眼,忽然嗅到一股清香,便举到鼻下晃了晃。
笺纸上竟然熏了香。
味道……跟方静宁身上常带的熏香味道有几分像。
许活定然是闻到了!
如何闻到的……
两人那日那样近……
方静宁一下子烫手一样扔笺纸进木箱,羞得肩膀向内扣紧,极不自在。
团脸婢女瞧见,低头偷笑,故意提高些声音,“娘子,衣裳找到了。”
方静宁“啪”地合上木箱,再是装作无事发生,也骗不了人。
衣裳换完,又重新梳了头,方静宁身上的热度总算降下去,和姊妹汇合时,便看不出分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晴日暖,国公府的园子里已是绿意盎然,鲜花烂漫。
方静宁踢了几下,便累得气喘吁吁,停在边上。
魏梓月活泼好动些,灵巧极了,还能踢出些花式来,引得周围的婢女们一阵叫好。
魏梓兰和魏梓芊也踢不动了,站在方静宁身边瞧她显摆。
魏梓月渐渐力竭,最后一脚毽子踢得极高,坠落的方向直冲方静宁她们。
娇呼声此起彼伏,三个姑娘和婢女们慌忙四下散开。
大娘子魏梓兰笑着数落她:“你在这儿投暗器,是见不得姊妹们安逸吗?”
魏梓月掐腰,微微喘气道:“大姐姐既然知道,还敢躲懒?”
她说着,跑过去抓三人。
姑娘们追逐几下,方才停下来,站在四个角上,踢传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顽皮,时而故意使坏,溜着姐姐们追毽子。
方静宁三人气恼,便一起围攻她一人,接到毽子便踢回到她那儿去。
魏梓月没多久便丢了毽子。
四个姑娘皆踢得香汗淋漓。
老国公夫人得知姑娘们要踢毽子,便也到园子里来晒太阳,瞅见四个姑娘灵动的样子,笑得十分慈祥。
待到得知毽子是许活送来的,且还是亲手做的,老国公夫人微微一叹,叹许活,叹方静宁,也叹孙子魏琪。
第21章
文氏和嫂子高氏约着一起去寺院,求签、上香、添香火钱……还在寺院里用了早斋,与院里的高僧谈了些佛理。
两人难得出来,不用理家中的事务,也不急着回去,便在寺院竹林中散步。
高氏道:“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怪道:“嫂子与我还说什么‘帮忙’,岂不是见外。”
高氏笑道:“这事还真得见外些,其实我想要请帮忙的,不是你,是你们家荣安。”
文氏微讶,“荣安?为何?”
高氏有些不好意思道:“他这不是进了崇文馆吗,我最近实在是挑花了眼,总有些不如意,听说崇文馆不少学生都还未订亲,便想请他帮馨儿看看,有没有好郎君……”
“原是这事儿。”文氏恍然大悟,随即又道,“他一个年轻郎君,哪能看得好。”
“我听你说起他,都觉得他稳重明事理,你兄长也多次夸赞他。”
高氏跟小姑子处得好,说话实在,不藏着掖着,“崇文馆家世学识再如何,总比外头的强许多,且郎君们互相接触多些,有些事情咱们看不出,他定是能看出的。”
文氏不能大包大揽,替许活做主,只道:“我回去问问荣安。”
傍晚,许活回府。
文氏特地找她说了此事,又道:“若是有不便之处,或是没有合适的,你直言便是,你那表妹的婚事本也该由她的长辈们操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家是侯府的姻亲,文家的姻亲,自然也能与侯府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许活微一思忖,便道:“这事荣安应下了,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崇文馆,我仔细观察后列几个名单,请文家舅母选,伯娘请文家舅母耐心些。”
文氏笑道:“她急也是急没有合心的人选,怕选错了人误你文家表妹一辈子,不急于定下婚事。”
许活又拜道:“荣安也有一事想要劳烦您和文家舅母。”
文氏想也不想便道:“你尽管说,甭管什么事儿,我去与她说。”
许活道:“方家族人应是接到消息,往京城来了,届时方娘子回方家住,恐是有些不安忙乱之处,想请您常过去走走,若是方便,也带文家表妹去做客。”
她听说,方静宁几乎没什么机会外出,除了魏家的三个姑娘,并无其他手帕交。
许活想让她多认识些别家的娘子,哪怕不成为闺中密友也无妨,起码不会心里眼里只有忠国公府,否则难免会坐井观天。
然而文氏闻言,调侃道:“你祖母还担心你这冷清的性子能不能跟小娘子相处好,这不是很爱护未婚妻吗?”
许活没多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答应了,等你阿姐回来,也过去做客,让她们也提前熟悉熟悉。”
文家小娘子娴静,许婉然也是温柔至极的性子,应是都能与方静宁相处得来。
有她们带领,往后方静宁跟其他人结交也不方便。
许活向伯娘道谢。
崇文馆里,学生们在陆峥的影响下,始终没有任何人主动理会许活。
有些人是遵从陆峥,有些人是冷眼旁观。
他们也不对许活做什么,他们就是当许活不存在,只有学士们偶尔考较提问。
寻常少年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许是要压抑到想要逃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早就习惯独立,她连父母都能以利诱、以势导、以威吓,学生们的孤立无法对她造成任何损伤。
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算不上是德行问题,趋利避害是本能,尤其是在这东宫,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拖累父祖家族的地方。
但不受影响,并不代表许活认同。
许活不会任由局面一直如此,早晚会去打破,只是现在并非良机。
且崇文馆的学业比她先前在国子监繁重许多,每日读书进取便占据了她大半心神精力。
许活不急着去与人结交,一个人不骄不躁,自成一派,反倒显得陆峥和其他学生们过分在意。
不知道是他们孤立她一个,还是她孤立他们一群人。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崇文馆最后一个学生来了。
那人的身影一出现在殿外,有几个学生便露出嘲笑的表情。
许活则是难得惊讶外露。
来人身形圆润,一身文雅的学服包裹在身上,头冠璎珞戒指全都金灿灿的。
不是朱振,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视线打从前面往后一扫,锁定在许活身上,没心没肺地冲着她挤眉弄眼一番,径直走过来。
周寅是个认死理的学士,以前就不满学堂里还讲权势地位,嫌弃脏了清净地,学生开口以成绩论先后,他极其坚持,催着变动。
学生们重新进行了座位排序,许活身边便有了个空座。
朱振看书案上空空如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占为己有。
许活轻声问他:“你为何在崇文馆?”
朱振坐得歪七扭八,豪爽义气地拍拍胸脯,“好兄弟同进退,我当然舍命陪君子。”
许活不感动,甚至无语,“……”
他没控制声音,整个殿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前面有学生皱眉厌烦地看过来。
许活提醒他注意些。
朱振放低声音,得意地问:“如何,够义气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神色清淡,问:“你如何进来的?”
“我在家撒泼打滚儿好几日,我祖父没法子,就使了力。”
他说的轻飘飘,可这个名额空置这么久,背后必然抢得激烈,靖北侯府肯定没少费力。
许活想象到朱振耍赖闹着非要来崇文馆的画面,再看他此时一无所知的模样,出于多年的交情,语气放温和了几分,“这里课业繁重,学士们教授很严格。”
朱振没当回事儿,天真地说:“国子监不也是吗?”
国子监有六学,他们这种勋贵高官子弟家得了名额入学,和那些正儿八经的举人监生们不一样,一来教授课程不一样,二来要求不苛刻。
崇文馆平均来看,学生们家世背景更高,朱振想当然的以为,跟以前没甚区别。
然而并不是。
“这是东宫崇文馆。”
许活另一侧的郭朝突然含糊地插话,满嘴点心塞得一侧腮帮子鼓起来,神情幸灾乐祸。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搭许活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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