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听了,也幽幽道:“你说你怎么就不是个儿子呢?”
许活神色愈冷,目光森森地看着夫妻二人,“你们真是爱口无遮拦,凭白惹人不快。”
郑氏触及她的目光,想到什么,微微瑟缩,又有些怨恨升腾,手抓住许仲山的手臂,越来越紧……
“嘶——”
许仲山痛得吸气。
郑氏一惊,忙松开,轻柔地揉。
许仲山收回手臂,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色厉内荏地瞪视许活,嘴里还放狠话威胁:“许荣安!你、你别忘了你是谁的种!”
“别以为在你祖母和大伯面前装得孝子贤孙的人模狗样,就能不将我这个亲爹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我让你有机会当上世子,就能让你一无所有!”
他放完话,又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桌上有茶壶杯碟,身后有枕靠,仍然在忙忙活活地四下寻趁手的物件。
郑氏一面去拉他劝他,一面又劝许活赶紧低头,好像在说和,话里话外却暗示许活不认错便是不孝。
许活不动如山,冷淡地看这闹剧。
他们从来就是这样。
许仲山嫉妒长兄是侯府继承人,将会得到爵位和侯府大半家财,自己却不上进,反而看大房没有生出男丁,就起了自己生儿子继承侯府的贪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妻妾努力好几年,只生出她这么个女儿,胆大妄为地想了个以假乱真,先斩后奏的主意,还自以为“绝妙”,等到大张旗鼓地宣扬完,满京城都知道平南侯府有继承人了,他又慌了。
他有胆子闯祸,没本事承担,推卸责任倒是很有一套,跑到老侯爷面前认错。
老侯爷大发雷霆,重罚完,还得给儿子擦屁股。
侯府需要一个继承人,纵是假男丁也是侯府血脉,老侯爷认下了许活这个“孙子”,直接抱到身边亲自教养。
许仲山呢,甩掉麻烦,养好伤,又毫无负担地享乐去了。
许活很小很小的时候,也哭过,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跟严厉又可怕的祖父住在一起,为什么她不是在父母的怀里,为什么她要学那么多东西,但凡哭闹就要挨罚……
后来她长大了,才知道,她不是寻常孩子,有些父母也不会成为孩子的后盾。
旁人不知道她是女子,只当她是男儿,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对她的眼光和要求皆以贵族继承人为准。
他们夫妻是知道的,但他们不会在乎她累不累,难不难,从不考虑她的处境,他们只想要利益,只会拿她作筏子和人争锋……
他们会一步步试探底线,触怒了就缩回去,然后屡教不改。
老侯爷弥留之际的话在许活耳边回响:“许活,我为你取字荣安,你若想一世荣安,一身清名,做内宅妇人不能做之事,得内宅妇人不能享之权利,就必须永远是个‘男人’。”
“无论是谁,有可能用身份刺穿你的人,都是你和侯府的死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父母就是我留给你的磨刀石,如果你连他们这样的蠢人都拿捏不住,不如一把火烧干净,免得有朝一日活受罪。”
世上的事,因果对错,说不清楚。
她曾经委屈不解过,如今错有错着,她更愿意过现在的人生,而不是一身荣辱皆系在男人身上。
他们却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父亲,母亲,我提醒过你们……”
许活的声音极轻,打断两人唱的戏。
夫妻俩停下,瞥她。
许活不可能每次皆在他们惹出麻烦后去收拾,也不能容忍她在外如履薄冰,他们却拖她的后腿,必须压制。
“这些年我辛苦替你们遮掩过错,也会倦的,弓满弦易断,想要富贵到晚年,死了不被人撅祖坟,你们要安分一点,不要贪得无厌……”
不是他们生养她,给了她荣华,是她改变了他们无能的后半生。
“我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莫要影响我的前程,婚事我勉强容忍了,如果你们还不知道收敛……”
许活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眼里是一腔的孤勇和狠意,“父母之于子女,是天地,届时父亲便辞官留在府里荣养吧,我会好、生、孝、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震惊,脸色涨红,“你要禁我足?!”
郑氏毫无意外地站在许仲山那儿,指责她:“你这是不孝!要天打雷劈的。”
许仲山直接跳脚,“你以为侯府是你说了算吗?想做我的主,凭什么?”
许活平静道:“凭我是世子,是侯府的继承人,父亲不是。我与父亲,祖母和伯父选择的一定是我……哪怕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
与当年的老侯爷还不同。
侯府耗费诸多培养出一个成年继承人,许活的前途又备受期待,怎么可能被舍弃?
许活明明白白地告诉夫妻二人:他们没有拿捏她的资本。
偏她说着狠绝的话,还要站在无辜的立场上,“若是走到这一步,父亲母亲不要责怪我,荣安是无奈之举,也不要责怪旁人,是你们错了。”
许仲山气得指着她鼻子,“你个不孝子!”
许活无视他的怒火,起身,走了一步,又停下来,侧头望向两人,“秘密就得烂在肚子里,哪怕是梦话、醉话,也得憋住了,要是憋不住……”
许活的语气恭顺至极,“咱们都得死,但先死的人,一定不是我,毕竟荣安不能不孝,得为父亲母亲送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走后,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下人们皆不敢靠近。
第20章
人从稚嫩到成熟,有时在一瞬间,有时要经历漫长的过程。
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必定不能受私人情绪左右,以至于昏头坏事。
许活已经过了因为和父母感情不融洽而伤心的年纪,但毕竟是亲生父母,日日相见不能断绝,必然还是有影响的。
许活决定给未婚妻方静宁亲手做一只毽子。
先前在南郊庄子上猎到的野鸡,尾羽五彩斑斓,还留着。
毽子底下就用圆木片。
许活每日从崇文馆回来,便会抽一些时间,每日做一点。
这些她做熟练了,也很坐得住。
老侯爷年轻时爱好广泛,书法绘画,骑射武艺……还喜欢木工活,后来衍生为雕木雕石雕玉,那座用来让许活自力更生的粗糙院子,也是老侯爷带着许活盖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爷盖,许活年纪小,便在旁边练武背书,偶尔递个小工具。
他为了磨她性子,几近苛刻,许活手上常戴的几串手串,都是他教她亲手磨的。甚至于许活小时候挨打的戒尺,也是她自己做的。
许活先用刀削成形,然后手工一点点打磨至圆滑,没有一点木刺或者锋利的棱角。
她事情繁多,一直没抽出空来跟方静宁加深联系。
或者更确切地说,方静宁还没有足够分量使许活分心去专门为她做什么,府里便会安排人时不时送些东西给方静宁表示重视。
为何如今又突然想亲自做了?
许活想起母亲郑氏对父亲的态度,即便父亲荒唐又不可靠,她仍然以夫为纲,顺从依附于他。
许活不屑于“夫为妻纲”这种纲常伦纪,但她想知道,她的“妻子”是否也会这样全心全意地对她?
恐怕不会……
方静宁若是知道了她的真身,或许还会怨恨她……
许活手中的木片微顿,片刻后又继续磨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个有勇气又执拗的姑娘,怨,她们也得绑在一起了。
而人心需要笼络,许活为所求,不会吝啬主动和付出。
许活的毽子做好后,单独送到了忠国公府。
方静宁不是第一次收到平南侯府的东西,但看到木盒里躺着的两只毽子,意外极了。
“怎么专门送毽子来?”
魏梓月不解,这东西实在不值当特意送。
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也十分奇怪。
“有张纸,姐姐快看看。”
笺纸没有用信封装,方静宁便直接拿起来。
泛着淡黄色的纸上,左下角勾勒了一朵兰花,上方写着八个字:【亲手所制,惟赠静女】
“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羡慕地发出声音。
方静宁脸红地将笺纸有字的一面扣在胸前,双手压住。
大娘子和二娘子没瞧见写了什么,好奇不已。
魏梓兰追问:“写了什么?你们为何这样?”
先前节气时,侯府送给方静宁的锦缎流光溢彩,她都未有这样的表现。
方静宁不说话。
魏梓月看着她,暧昧一笑,道:“这是我未来的表姐夫亲手做的毽子,可比什么金银细软金贵着呢~”
魏梓兰和魏梓芊惊讶地看向那两只毽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便是值钱的物件儿,连她们都能随手拿出一些,更何况许活一个侯府世子。
亲手做的,才是最难得的。
高门大户的下人们其实最是踩高捧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打从方静宁跟平南侯府订婚,府中下人们的态度就变了,等到许活成为世子,方静宁一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下人们的态度更是讨好恭谨。
方静宁每每见着便忍不住讥诮,有一次在姐妹们面前说出:“我原是没有名字的,有了个好人家,才有了姓名。”
魏家的三个娘子和她一道处了那么些年,不是第一回听到她那样的愤懑之言。
她们也读书识字,也明理懂事,可再如何不平,也只能认下女子的命。
相夫教子,夫荣妻贵。
真心不易得。
姑娘们纵使有些羡慕嫉妒或者旁的复杂情绪,也希望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方静宁出嫁后能够过得好。
魏梓月得到方静宁的允许,才拿起那两只毽子,惊叹道:“竟然还做了不一样重量的两只毽子,许世子可真有心。”
三娘子魏梓芊道:“做得也精细。”
魏梓月感叹:“许世子对静姐姐真好。”
大娘子魏梓兰没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了大娘子一眼,轻轻推了魏梓月一下,嗔道:“我知道你定要取笑我了,快些打住。”
魏梓月与她笑闹两句,兴起提议:“不如咱们一起去园子里踢毽子吧?”
往常方静宁是最不爱动的,可许活送了毽子,她不想折她的心意,便答应了。
二娘子魏梓芊道:“还是用咱们自个儿的吧,这是许世子亲手做的,别踢坏了。”
魏梓月想到笺纸上的【惟赠静女】,点头,“是,静姐姐好生保管。”
方静宁却道:“送的是毽子,不是供品,若是不用,它便失了意义,尽管踢便是。”
踢毽子需得换身轻便的衣裳,魏家三个姑娘各自回屋去换。
婢女去为方静宁找衣裳,方静宁又拿起毽子仔细打量,摩挲,面上不由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把毽子留在桌上,又拿起笺纸,细细瞧了一眼,忽然嗅到一股清香,便举到鼻下晃了晃。
笺纸上竟然熏了香。
味道……跟方静宁身上常带的熏香味道有几分像。
许活定然是闻到了!
如何闻到的……
两人那日那样近……
方静宁一下子烫手一样扔笺纸进木箱,羞得肩膀向内扣紧,极不自在。
团脸婢女瞧见,低头偷笑,故意提高些声音,“娘子,衣裳找到了。”
方静宁“啪”地合上木箱,再是装作无事发生,也骗不了人。
衣裳换完,又重新梳了头,方静宁身上的热度总算降下去,和姊妹汇合时,便看不出分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晴日暖,国公府的园子里已是绿意盎然,鲜花烂漫。
方静宁踢了几下,便累得气喘吁吁,停在边上。
魏梓月活泼好动些,灵巧极了,还能踢出些花式来,引得周围的婢女们一阵叫好。
魏梓兰和魏梓芊也踢不动了,站在方静宁身边瞧她显摆。
魏梓月渐渐力竭,最后一脚毽子踢得极高,坠落的方向直冲方静宁她们。
娇呼声此起彼伏,三个姑娘和婢女们慌忙四下散开。
大娘子魏梓兰笑着数落她:“你在这儿投暗器,是见不得姊妹们安逸吗?”
魏梓月掐腰,微微喘气道:“大姐姐既然知道,还敢躲懒?”
她说着,跑过去抓三人。
姑娘们追逐几下,方才停下来,站在四个角上,踢传毽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月顽皮,时而故意使坏,溜着姐姐们追毽子。
方静宁三人气恼,便一起围攻她一人,接到毽子便踢回到她那儿去。
魏梓月没多久便丢了毽子。
四个姑娘皆踢得香汗淋漓。
老国公夫人得知姑娘们要踢毽子,便也到园子里来晒太阳,瞅见四个姑娘灵动的样子,笑得十分慈祥。
待到得知毽子是许活送来的,且还是亲手做的,老国公夫人微微一叹,叹许活,叹方静宁,也叹孙子魏琪。
第21章
文氏和嫂子高氏约着一起去寺院,求签、上香、添香火钱……还在寺院里用了早斋,与院里的高僧谈了些佛理。
两人难得出来,不用理家中的事务,也不急着回去,便在寺院竹林中散步。
高氏道:“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怪道:“嫂子与我还说什么‘帮忙’,岂不是见外。”
高氏笑道:“这事还真得见外些,其实我想要请帮忙的,不是你,是你们家荣安。”
文氏微讶,“荣安?为何?”
高氏有些不好意思道:“他这不是进了崇文馆吗,我最近实在是挑花了眼,总有些不如意,听说崇文馆不少学生都还未订亲,便想请他帮馨儿看看,有没有好郎君……”
“原是这事儿。”文氏恍然大悟,随即又道,“他一个年轻郎君,哪能看得好。”
“我听你说起他,都觉得他稳重明事理,你兄长也多次夸赞他。”
高氏跟小姑子处得好,说话实在,不藏着掖着,“崇文馆家世学识再如何,总比外头的强许多,且郎君们互相接触多些,有些事情咱们看不出,他定是能看出的。”
文氏不能大包大揽,替许活做主,只道:“我回去问问荣安。”
傍晚,许活回府。
文氏特地找她说了此事,又道:“若是有不便之处,或是没有合适的,你直言便是,你那表妹的婚事本也该由她的长辈们操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家是侯府的姻亲,文家的姻亲,自然也能与侯府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许活微一思忖,便道:“这事荣安应下了,无论是国子监还是崇文馆,我仔细观察后列几个名单,请文家舅母选,伯娘请文家舅母耐心些。”
文氏笑道:“她急也是急没有合心的人选,怕选错了人误你文家表妹一辈子,不急于定下婚事。”
许活又拜道:“荣安也有一事想要劳烦您和文家舅母。”
文氏想也不想便道:“你尽管说,甭管什么事儿,我去与她说。”
许活道:“方家族人应是接到消息,往京城来了,届时方娘子回方家住,恐是有些不安忙乱之处,想请您常过去走走,若是方便,也带文家表妹去做客。”
她听说,方静宁几乎没什么机会外出,除了魏家的三个姑娘,并无其他手帕交。
许活想让她多认识些别家的娘子,哪怕不成为闺中密友也无妨,起码不会心里眼里只有忠国公府,否则难免会坐井观天。
然而文氏闻言,调侃道:“你祖母还担心你这冷清的性子能不能跟小娘子相处好,这不是很爱护未婚妻吗?”
许活没多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答应了,等你阿姐回来,也过去做客,让她们也提前熟悉熟悉。”
文家小娘子娴静,许婉然也是温柔至极的性子,应是都能与方静宁相处得来。
有她们带领,往后方静宁跟其他人结交也不方便。
许活向伯娘道谢。
崇文馆里,学生们在陆峥的影响下,始终没有任何人主动理会许活。
有些人是遵从陆峥,有些人是冷眼旁观。
他们也不对许活做什么,他们就是当许活不存在,只有学士们偶尔考较提问。
寻常少年人在这样的环境下,许是要压抑到想要逃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早就习惯独立,她连父母都能以利诱、以势导、以威吓,学生们的孤立无法对她造成任何损伤。
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算不上是德行问题,趋利避害是本能,尤其是在这东宫,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拖累父祖家族的地方。
但不受影响,并不代表许活认同。
许活不会任由局面一直如此,早晚会去打破,只是现在并非良机。
且崇文馆的学业比她先前在国子监繁重许多,每日读书进取便占据了她大半心神精力。
许活不急着去与人结交,一个人不骄不躁,自成一派,反倒显得陆峥和其他学生们过分在意。
不知道是他们孤立她一个,还是她孤立他们一群人。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崇文馆最后一个学生来了。
那人的身影一出现在殿外,有几个学生便露出嘲笑的表情。
许活则是难得惊讶外露。
来人身形圆润,一身文雅的学服包裹在身上,头冠璎珞戒指全都金灿灿的。
不是朱振,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视线打从前面往后一扫,锁定在许活身上,没心没肺地冲着她挤眉弄眼一番,径直走过来。
周寅是个认死理的学士,以前就不满学堂里还讲权势地位,嫌弃脏了清净地,学生开口以成绩论先后,他极其坚持,催着变动。
学生们重新进行了座位排序,许活身边便有了个空座。
朱振看书案上空空如也,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占为己有。
许活轻声问他:“你为何在崇文馆?”
朱振坐得歪七扭八,豪爽义气地拍拍胸脯,“好兄弟同进退,我当然舍命陪君子。”
许活不感动,甚至无语,“……”
他没控制声音,整个殿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前面有学生皱眉厌烦地看过来。
许活提醒他注意些。
朱振放低声音,得意地问:“如何,够义气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神色清淡,问:“你如何进来的?”
“我在家撒泼打滚儿好几日,我祖父没法子,就使了力。”
他说的轻飘飘,可这个名额空置这么久,背后必然抢得激烈,靖北侯府肯定没少费力。
许活想象到朱振耍赖闹着非要来崇文馆的画面,再看他此时一无所知的模样,出于多年的交情,语气放温和了几分,“这里课业繁重,学士们教授很严格。”
朱振没当回事儿,天真地说:“国子监不也是吗?”
国子监有六学,他们这种勋贵高官子弟家得了名额入学,和那些正儿八经的举人监生们不一样,一来教授课程不一样,二来要求不苛刻。
崇文馆平均来看,学生们家世背景更高,朱振想当然的以为,跟以前没甚区别。
然而并不是。
“这是东宫崇文馆。”
许活另一侧的郭朝突然含糊地插话,满嘴点心塞得一侧腮帮子鼓起来,神情幸灾乐祸。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搭许活话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眼神微闪。
郭朝又高又壮,许活端坐着挡住了他半张脸。
朱振听见人说话,抻脖子瞅他的正脸。
许活仍然对朱振道:“崇文馆学规众多,每个学生皆要遵守……”
她来崇文馆便背下来了,此时一一念给朱振听,末了借着郭朝的话,总结道:“这是东宫,你只能遵守,若是不遵守……”
“你就惨了。”
郭朝嘿嘿笑,又接句话,“我来之前我爹跟我说了,敢在崇文馆惹祸,就抽死我,向列祖列宗谢罪。”
朱振想起这几日祖父父亲的耳提面命,脸色变了又变。
这时,周寅学士进来,许活正色,郭朝也赶紧硬吞下嘴里剩下的点心,快速地擦了擦嘴。
朱振还在发懵。
周学士古板严厉的目光已经投向他,点名考较他功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再次色变。
他肚子里那二两墨,根本经不起晃荡。
果然,周学士一问再问,朱振皆磕磕绊绊,驴唇不对马嘴。
周学士的脸黑沉,当场罚了朱振抄书,然后便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开始教授今日的课程。
放学后回去,朱振表露出不想抄书,想赖掉。
许活打破他的幻想,“若是成为被赶出崇文馆第一人,勋贵的颜面无存,你日后的月钱也不必想了。”
致命一击。
勋贵的颜面不能丢,钱更是不能少。
朱振后悔不迭。
许活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故意问道:“日后还同进退吗?”
朱振萎靡,头一天就被罚抄书,脑袋上的头冠似乎都不亮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爷……小爷其实也没那么讲义气……”
“晚了。”
崇文馆是想进就进的地方吗?显然不是。
朱振再如何后悔,也得熬下去。
他斗牛一样进来给好友增援,又落汤鸡似的开始狼狈抄书,日也抄夜也抄,在崇文馆也抄,在家也抄,叫苦连天,没几天就瘦了一圈儿,学服都松了。
许活读书疲累之余,瞧瞧他的苦楚,竟也颇得趣,更不理会其他学生的孤立了……
又几日,崇文馆上武课。
许活读书上难以出类拔萃,武艺才是家学渊源。
骑射皆不在话下,轻松自如,如若呼吸。
实力展露无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人皆慕强。
便是大多数学生不喜武夫粗俗无礼,也实在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挑剔许活。
而如郭朝这样父辈武将出身的,看着许活的眼神全是跃跃欲试。
许是没多久,崇文馆对许活竖起的屏障就会溃散。
陆峥如鲠在喉。
偏偏他回府后,兄长陆屿还会问及许活。
陆峥不是见不得人出色,他只是见不得兄长对旁人赞誉,自然越发看许活不顺眼。
既然暗暗地排挤孤立无甚作用,陆峥便开始明晃晃地在学业上与她争先后。
许活纵使天赋不如他,可从不畏挑战,也不怕输,不如便用加倍的努力弥补,力争上游。
陆峥原本还有些高傲松散,渐渐地越来越认真,势必不给许活出头的机会。
就像是平静的湖水里忽然游进了天敌,两个人搅得崇文馆的学生们都不禁紧张起来,学业上愈加专注。
朱振见到这一切,都快要疯了,欲哭无泪,恨不得重回到他撒泼打滚儿那日,抽自个儿几个巴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学士们全都乐见其成。
与此同时,方家族人和侯府大娘子许婉然皆进京了……
第22章
方氏一族是商户出身,巨富,原本有伯府,有权,有靠山,后来伯府爵位没了,状元出身、前途无量的方灏故去,权也有等于无了。
毕竟靠钱打通的渠道关系,总归不如自家人那么得力。
忠国公府势大,表露出对方氏族人的不信任和防备之意,方氏族中纵有不满,怕得罪忠国公府,自然也不可能非要来插手姐弟俩的事。
是以,这些年方静宁姐弟和族人几近断联,寄人篱下,只能依赖国公府。
这样的情况下,方氏族中突然收到方景瑜的亲笔书信,言明姐姐方静宁与平南侯府世子定亲,请族人入京,族人们皆惊异不已。
财帛动人心,尤其方灏夫妻还留下深厚的家底。
族中不少人原本都恶意揣测过,忠国公府许会觊觎方灏的家产,直接将方静宁配给国公府里的哪个郎君,等方景瑜长大随便打发了亦或是他干脆出什么意外,国公府好吃绝户。
他们万万没想到,方静宁竟然能和平南侯府世子定下亲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南侯府可不是寻常人家,以忠国公府的作风,竟然会给方静宁定下这样好的人家,方静宁一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将来会是侯夫人……
“难不成咱们误会国公府了?”
“到底是亲外祖母,当初满京城谁不说方灏媳妇儿在娘家千娇万宠,许也是诚心疼亲外孙的。”
……
这样的议论,族中自得到京中消息便极多,大多数族人还是觉得不真实。
但既然信送来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族中皆得来人亲眼看看。
方家的族长原本是方静宁和方景瑜家这一支,上一任族长便是他们的父亲方灏,方灏去世后家里只剩下两个黄口小儿,族长便由与方灏祖父为亲兄弟的这一支接下来。
如今的方氏族长方源,辈分算起来,是方静宁和方景瑜的堂伯。
这一次,入京的便是族长夫妻与其子方景鹤,并几个在族中颇有地位的族中长辈。
方家接到信便收拾筹备,没有立即进京,十余天后,直接包下一整艘大船,从水路进京,抵京的时间和走陆路比也不晚什么。
这日一早,方家的船便停靠在距京城最近的港口,若是下船便赶路,当日便能到京城,只是船上东西太多,卸货装上马车也得大半日,方家人便打算在附近的镇上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进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等人先下船。
船夫和下人们搬货往传下抬东西。
方景鹤问:“爹,咱们明日是先安顿好再去找人,还是直接到国公府去?”
方族长沉吟。
方家四房老爷道:“咱们没拜帖,跟忠国公府也不甚熟悉,贸然上门,人家还不知怎么想咱们。”
方家五房老爷有不同意见,“静娘和景瑜就住在忠国公府,咱们每年的节礼也在送,又不是上门打秋风。”
说起这个,方四老爷又不满起来,“咱们每年都不少送,他们回的是什么,要不是看在是他们两个的份儿上,便是国公府,咱们也犯不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方家不是普通商户,虽说方灏去了,确实多了许多麻烦和不便,可在当地也是有权有势、有头有脸的地头蛇,地方官都有给几分薄面的。
国公府这样傲慢的态度,他们属实不舒服。
“港口人多耳杂,少说些吧。”
方族长制止两人,随即吩咐儿子:“先派人快马加鞭到京城送信儿,看那头如何回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鹤点头,顿了顿,问:“爹,送信儿到忠国公府吗?”
方族长道:“送到方宅,有老仆去通报。”
方景鹤明白,立即去安排。
一骑一马行得快,刚过午,便到了京城方家的宅子。
方家旧仆得知族长等人到了,喜气洋洋地赶紧去忠国公府和平南侯府报信儿。
平南侯府早就交代过,若是方氏族中来人,便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忠国公府——
方静宁先知道了,立即就叫婢女去告知方景瑜。
方景瑜激动得读书都忍不住分心,下了学便赶紧到她屋里里。
“阿姐,咱们家的族人真的来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点头,叮嘱道:“来的是族里的长辈,明日你得早早去迎。”
“我一个人吗?”方景瑜紧张起来,“阿姐不去吗?”
方静宁不甘道:“我是想去的,只是外祖母说女眷不好抛头露面,并不赞同我出去。”
方景瑜失望。
方静宁道:“你是咱们家的男丁,虽是年纪小,也得立起来,一个人也不必怕。”
方景瑜深吸一口气,挺起不厚实的胸膛,郑重地点头。
他又期待地问:“族人们来了,咱们就能回自家住了吧?咱们什么时候搬回去?”
“应该快了吧……”
傍晚,许活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说她也一并去迎方家人,若是方静宁也去,她会保证方静宁的安全。
长辈到来,晚辈相迎是礼数,许活一个未婚夫都如此说,老国公夫人自然不愿意显得太死板,但也以“未婚男女婚前不便相见”为由,叫魏二郎魏琮一并去迎,隔着些两人。
方静宁欣喜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只在意她能亲自去迎族人,并不介意旁的。
第二日,许活到崇文馆请了一日假,方才乘着马车到城门处,到时巳时中,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等着。
两家马车停的不远不近。
国公府的马车上,方静宁听到平南侯府的马车到了,一想到许活就在外面,便害羞心起,脸发烫。
方景瑜和魏琮在马车外,见许活下马车,便与她打招呼。
许活还礼,又隔着马车向方静宁问候。
马车窗上的帘子敞开着,方静宁戴着帷帽,做得极端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世子安好。”
许活只能看见帷帽的一角,收回视线便邀请魏琮和方景瑜:“港口到这儿应是还早,二郎君,景瑜可要去我的马车上稍坐片刻?”
景瑜想去又有些犹豫地看向姐姐的马车。
魏琮婉拒道:“景瑜去吧,我在此陪着表妹。”
方静宁再次出声:“二表哥不必陪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妨。”魏琮坚持道,“城门处人来人往,若是惊到表妹我不好向祖母交代。”
他是做给老国公夫人看得,许活便也没有强邀。
方景瑜则是说去坐一会儿便回来,跟着许活去了她的马车。
少许,他又笑容灿烂拿着一个油纸包下来,走到方静宁的马车窗外,“阿姐,世子来时给你买的糖炒栗子,你吃着,打发时间。”
马车上,方静宁扭头,帷帽上的白纱轻摆,抑制住向外张望的冲动,帕子却搅得缠在纤细的手指上。
团脸婢女捂嘴一笑,从窗户伸出手,接过了油纸包,然后对方静宁欢快道:“娘子,还是热的呢!婢子给您剥。”
方静宁点了一下头,又停住,声音极小,“等得无聊,我自己剥。”
婢女嘴角扬到最高,脆生生地答应。
许活的马车上——
方景瑜露出要见族人的忐忑。
许活道:“无需担忧,寻常心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小脸皱巴:“如何寻常心?”
“你们若是无依无靠,他们未见得友善,需得自身能立起来,旁人才会尊你敬你,不敢欺你,辱你,觊觎你。”
许活想到近段时间她在崇文馆的经历,又道,“权势并不足以在任何时候成为你的倚仗,能力和心性可以。”
方景瑜皱眉思索,小脸十分认真。
许活静静地看着他,幼时祖父便是这么教导他的,如今她又这样教导另一个孩子。
权势并不能永远都在,真正能够传承的是人,而人最终能依赖的只有自己。
方氏族人未时才到,带着极长的车队。
双方汇合,方族长等人见许活竟然亲自来迎,受宠若惊。
许活客气有礼。
而方景瑜表现得尊敬且欢迎方族长等人,也诚实地表露出了陌生和生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则是气质使然,即便目光中带着激动的泪意,一举一动皆浑然天成。
他们姐弟两个意外得成长极好。
不愧是方灏和国公府千金的孩子。
方家族人们如是想。
而有许活和魏琮在,方家族人的车队入城检查极快,也是这时,几人才知道,这长长的车队竟然都是方氏族中为方静宁准备的嫁妆。
方族长谦虚道:“匆忙得知,未能有充足时间准备,简陋了些。”
匆忙……
简陋……
魏琮看着好似望不到尾的车队,笑容很假。
族中没有义务为她准备嫁妆,方静宁感动又极怕麻烦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夫人翟氏走出来,轻轻拥住方静宁,热络道:“我们是同族长辈,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应当的。”
方静宁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仍然留有抹不去的疏离。
他们说嫁妆时,许活并未言语,见方静宁神色越发不自然,才道:“静娘,族中长辈们长途跋涉,定是累了,带他们早些安顿吧。”
一句“静娘”,方静宁一下子从耳朵到四肢,整个人都酥麻起来。
他们、他们才只说了一次话,竟然、竟然就这么亲近地叫她了……
这人……这人好不害臊~
“静娘?”
许活又喊了一声,仿佛戳到开关,方静宁从僵硬中缓缓活过来,也顾不上陌生了,挽上翟氏的手臂,对族人们道:“各位长辈,宅子收拾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陪着方静宁和方景瑜姐弟送方家人到方家宅子安置,与方族长约定过两日侯府设宴为他们接风后,专门与方静宁道别,才告辞。
翟氏和方族长对视一眼。
他们将两人的相处皆看在眼里,对两人的婚事有了更深的认识,喜意更甚。
翟氏更是真心对方静宁恭喜道:“看见许世子对你有心,我们一路上的担忧终于能放下了。”
方静宁害羞,却也没有太过扭捏,“他是很好。”
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不好。
方静宁和方景瑜还未搬回来,天色稍晚,魏琮便来催他们回府。
方族长与魏琮说好明日去国公府拜见老国公夫人。
魏琮回府见到老国公夫人,将话带到,并且连方氏族中为方静宁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一事一并禀报。
老国公夫人沉默了很久,终于作出一个决定:“去请静宁和景瑜过来……”
第23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祖母。”
姐弟俩行礼后,亲近地走近地走到老国公夫人一左一右。
老国公夫人一只手虚攥着方景瑜的手,一只手搂着方静宁,关心地问两人:“见到族中长辈了,如何?”
方静宁答道:“回外祖母,皆好,就是心里生疏。”
老国公夫人道:“你们从没接触过,生疏些实属正常。”
方景瑜细致地补充:“族长伯父看起来很威严,四堂叔胖一点,五堂叔像个读书人,他们对我们都很友善,三位伯娘婶娘也都笑容满面的,不过不知为何,我倒觉得族长伯父家的堂兄更面善更亲近些,阿姐说是因为我和堂兄有三分像。”
老国公夫人认真听他说完,看不出喜恶道:“你觉得亲近,许是血脉相连,也许是他们行商,待人接物自然更圆滑。”
姐弟俩听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方静宁欲言又止,又沉默下来。
方景瑜时不时看向姐姐,又看向外祖母,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也没说话,看不够似的瞧着他们。
堂内的气氛一时格外安静。
他们都知道,要到分别的时候了。
姐弟二人毕竟在国公府生活了近十年,他们没有父母了,老国公夫人和国公府里的长辈们。兄弟姊妹们便是他们曾经唯一的亲人,这里充满了他们成长的痕迹,即便早有准备也十分期待过,可真到了这时候,心里仍然像是撕下去一块儿似的。
但该走了。
方静宁渐渐红了眼眶,请辞道:“宅子里没有主人,待客总归是不周,外祖母……”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说出那句话艰难极了。
“外祖母,静娘、静娘想和景瑜尽早搬回去。”
方静宁说出这句话,便泣不成声。
方景瑜也悄悄抹起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抱紧两人,也哭道:“这是挖我的心呢,外祖母如何舍得你们……”
祖孙三人抱在一起哭。
老国公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劝慰半晌,三人的哭声才稍稍止了些。
方静宁哭成了泪人,身子都有些站不稳,越发惹人怜。
老国公夫人控制着情绪,安慰她:“快莫要哭了,再哭伤了身子。”
方景瑜也担忧道:“阿姐,你坐下缓缓吧。”
方静宁哭得脑袋还发懵,顺着两人手扶的力道,靠坐在老国公夫人身边,仍然止不住的啜泣。
“你这孩子,自小便是个重情的。”
老国公夫人苍老的手抚摸着她细嫩的脸,心疼道:“早晚要出嫁,不过是提前离开三个月,外祖母这么大岁数,见得多了,早该想透了,不该惹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伤心……”
她这样大的年纪,白发人送过黑发人,如今又要面对分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想到此,泪水又止不住。
老国公夫人收口,长叹一声,强撑笑颜道:“是我想岔了,都在京城住着,侯府老夫人也答应会让你常回来看我,又不像你母亲,再见不着了,我是知足的。”
她一提已故的母亲,方静宁如何能抑制,方景瑜也忍不住伤心起来。
到底是疼爱的小女儿留下的血脉,老国公夫人见两人如此,满眼的不忍。
可国公府更重要。
老国公夫人冲着亲信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进到里屋,取出一个贵重的木匣。
随后,老国公夫人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下人,只剩祖孙三人。
老国公夫人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去开木匣上的锁。但她方才情绪太激动,手一直在颤抖,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方静宁见了,伤心极了,“外祖母,我帮您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无奈一笑,“外祖母老了~”
钥匙递给她。
方静宁眼前模糊,钥匙也没插进锁孔。
方景瑜又接过去,两下便开了锁,交还给外祖母。
老国公夫人打开盒子,柔软的绸缎上躺着一对金缠丝手镯,金光璀璨,工艺精湛,极其精致。
“这是外祖母着人打得镯子,给你添妆。”
方静宁感动不已,哽咽道:“外祖母,您费心了~”
老国公夫人将镯子轻轻戴到她的手腕上,“真好,你平时喜欢的太素净,成亲了,就不能光由着性子来了。”
方静宁垂着泪点头,“是,我记得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国公夫人又扒开盒子里的绸缎,底下压着三张地契和一张房契以及几块儿手指厚的金砖。
金砖几乎铺满了匣底。
地契是京郊远一些地方的,大部分是良田。
房契是三进宅子,在仁安坊,宅子本身不大,占地不小,按照当下京城日益增长的房价地价,日后会越来越值钱。
这些东西,算下来值七八千两。
方静宁和方景瑜看到这些东西,不解。
老国公夫人道:“这也是给你的压箱嫁妆。”
姐弟俩皆睁大眼睛。
方静宁连忙推拒:“外祖母,这太贵重了,我如何能收。”
老国公夫人压下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外祖母老了,不能亲自为你准备嫁妆,你的嫁妆都是你舅舅舅母准备的,我这心里总是挂记着。”
“这是外祖母的体己,专门给我的静娘。”
老国公夫人又将东西放回去,叮嘱道:“回头就将地契房契悄悄过到你名下,旁人若是问起,你就说只给了你两个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放心,你姊妹们出嫁,外祖母也给嫁妆首饰,不显眼,府里人多,外祖母若是偏心太过,你们姊妹该生嫌隙了。”
她句句都是为方静宁考量。
方静宁又愧疚又感动,无法自已,泪眼朦胧,“外祖母,你对我这样好,我如何受得起。”
方景瑜亦是满眼感激孺慕。
他们再是满心寄人篱下的不安,在这个府里,外祖母对他们的好,姐弟俩都无以为报。
老国公夫人将木匣合上,送到方静宁手中,摸着她的头道:“你过得好,外祖母便安心了。”
她又转头望向方景瑜,慈爱道:“外祖母多给你姐姐,是因为你将来会继承家业,你莫要吃醋才是。”
方景瑜流着泪摇头,“家财都给姐姐,我也不在意的。”
老国公夫人像看天真的孩子一般,摇摇头,“你们回去,外祖母不拦着,是该回去了,只是外祖母有一个要求……”
姐弟俩专注地看向老国公夫人,“外祖母,您说。”
老国公夫人忧虑道:“景瑜还小,不好独自在方家,万一下人欺主年幼,或是发生什么意外,静宁你出嫁了不能时时顾及,所以我的意思是,景瑜还回国公府来,过几年再搬回去。”
“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想说想跟姐姐在一起,他也喜欢未来姐夫。
老国公夫人摇头,打断他:“虽说侯府是个好人家,可人心难测,若是旁人存了吃绝户的心,你们是后悔莫及。”
“平南侯府不会的。”
姐弟俩都不太相信平南侯府会存恶心。
老国公夫人没有说平南侯府的坏话,只道:“平安侯府好那自然再好不过,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国公府始终是你们的外家,不会害你们性命,静娘出嫁了,常回国公府走动,旁人也道你是有倚靠的,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
方静宁觉得外祖母说得极有道理,她虽心里相信许活的人品,可她也清楚,她对平南侯府和许活的了解都有限,并不能完全信任。
国公府不一样,国公府确实不会害方景瑜性命,这些年也从来没苛待他们姐弟。
外祖母句句都是对他们真心实意的爱护。
方静宁想到此,泪又绷不住,扑进外祖母的怀里失声痛哭。
方景瑜也非不知好赖,纵是不舍,仍旧是答应了再回国公府来。
老国公夫人教方静宁哭得亦是鼻眼酸,可再哭下去,都要头疼,便劝着姐弟俩止哭。
待到两人缓过劲儿来,老国公夫人教他们回去休息,“该收拾便收拾起来,明日方家的族人来过,我瞧瞧人,你们便搬回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似是无力,摆摆手。
姐弟俩行了礼,才带着木匣出去。
老国公夫人看着姐弟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给方静宁的那些东西此时看是极多,可换的是方家曾经账上的钱以及将近十年的收益和产出。
老国公夫人一直希望的是他们姐弟永远最亲近的是她这个外祖母,也最亲近国公府,不愿意眼瞅着两人日渐跟国公府离心,可她更不愿意再闹出国公府贪昧遗产、苛待孤儿的恶名。
老国公夫人了解姐弟俩,她知道,即便东窗事发了,他们定然也会顾念与她的情分,选择息事宁人……
这便够了。
方家宅子——
方家伯府的规制没了,宅门早就换了,不过处处都修整过,焕然一新,显得国公府极用心。
这是方族长等人得知方静宁婚事的前因后果之前所想。
得知之后,一行人皆哑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
方五老爷摇头叹气,“这可真是……”
国公府行事实在是不出他们所料,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忠国公府。
倒是平南侯府……教人意外极了。
方族长眉头紧锁,“依你们看,平南侯府对国公府态度如何?”
方四老爷和方五老爷对视,皆不言。
方景鹤道:“论理,唯一的继承人这样被算计,应是有不满的。”
方族长又问:“那你们说,平南侯府对静宁会是什么态度?”
方四老爷想当然道:“今日咱们不都见到了吗,许世子若对她不重视,也不会特地来接咱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族长想要的不是这个有目共睹的答案,他极慎重地说:“国公府和侯府若不是一路,咱们该如何自处?”
他们一直往国公府送礼,一来为了方静宁和方景瑜,二来方氏族中在京城的人脉自从方灏去世就断了许多,有也不顶用了,是以才不愿意彻底断了这门姻亲。
原本以为两家结亲,关系应该不错,他们此番进京能多一门人脉。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族长眉头越发松不开,“京中水深,咱们毫无优势,明日去国公府,后日去侯府,得有个章程。”
方四老爷不明白,“要什么章程?”
方五老爷给他解释:“万一真不对付,咱们得想好了跟谁走得近。”
“肯定是平南侯府啊。”方四老爷毫不犹豫道,“那是静宁的夫家,再说国公府那作风,咱们也捞不到什么好,这些年还没品出来吗。”
方五老爷对族长赞同道:“我觉得也是,端看两府对咱们的态度,也是平南侯府强些。”
方族长仍然不能下决定,“咱们毕竟不住在这儿,远些近些妨碍不甚大,就是不知道平南侯府是不是想要咱们做些什么,咱们只是出五服的族人,侯府世子亲自来迎,就算是为了静宁,也大可不必……”
方景鹤问:“咱们能做什么?想要钱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四老爷不以为意,“供谁不是供,顶用才行。”
方族长摇头,“方灏的家产可还在国公府呢。”
方五老爷惊讶,“族长是说侯府想要国公府吐口?”
方族长道:“家产不拿回来,静宁和景瑜跟他们联系就扯不开,平南侯府得受掣肘,我是族长,出口要顺理成章……”
这才是影响。
推己及人,哪怕那是方家的财产,在别人手里别人也不会愿意轻易松手。
而他们一旦张口,必定要惹国公府不满。
方四老爷听他们一说,苦恼道:“平南侯府世子也没说什么,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方五老爷无奈地看他一眼,“人家怎么会跟我们讲什么,凭白落个觊觎妻子家产的名头。”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方氏一族,有圆滑的,自然也有方四老爷这样性直的。
方四老爷烦躁,“真麻烦!那咱们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决定必须要做,不能两边儿讨好。
方族长道:“明日看看国公府的态度,顺势而为。”
第二日,方氏族人带着备好的厚礼,正要出门,忠国公府便来人告知,今日暂时无法待客。
原来老国公夫人昨日情绪波动太大,今早起来,身子便有些不爽利,头疼的很。
她年纪大了,有点病,阖府都担惊受怕,自然无心待客。
然而方族长等人听了忠国公府下人态度高傲敷衍的一句“老国公夫人身体有恙,不便待客,日后再行知会”,只觉得这是国公府轻视他们。
方四老爷直接在房里暴跳如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
偏偏又有平南侯府对比。
他们转过天登平南侯府的门,许活特地又请了假在家中招待,许仲山闲散一些,也在府里的要求下请了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爷许伯山公务繁忙,今日还有早朝,不在家中,许活见到他们时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侯爷许伯山可是兵部尚书,方家人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而老侯夫人老孟氏、侯夫人文氏、二房夫人郑氏都在正院等他们,和许活一般态度,客气又有礼。
方族长等人越发受宠若惊。
男女分开,方家女眷们和侯府女眷们一处说话,也都是言笑晏晏的,并不因他们身份低微就态度轻慢。
下午,侯爷许伯山也回来,与方家人同席共宴,虽威重寡言,却也算极客气了。
回方宅时,所有人都对平南侯府赞不绝口。
方家人去平南侯府拜见的两日后,终于得已登国公府的门。
忠国公魏高和世子魏璋、二老爷魏志皆不在府中,老国公夫人态度倒是温和,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夫人娄氏热情却有限。
即便知道有差事不在府里正常,先入为主,方家人心里也不畅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还有何犹豫?
方族长在得知姐弟俩明日便要搬回方宅后,郑重其事要求道:“老夫人,静娘如今要成婚,便是已经长大成人,能够自行管家理事,且长姐如母,自该由她照料弟弟,不敢再劳烦国公府,还望国公府能将代持的家产交还给方家。”
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夫人娄氏顿时不舍,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是来抢东西的一般。
方静宁姐弟亦是惊讶非常。
方静宁从来没管过这些事务,此时族长这般说,她甚至还有些抗拒。
国公夫人小王氏道:“静娘不通俗物,贸然接过去,恐怕要乱套吧?”
娄氏亦道:“我们老夫人说了,景瑜还是在侯府养着,她年纪轻轻初嫁,婆家事儿都够烦扰的了,日后再说吧。”
方家族长夫人翟氏咯咯笑道:“夫人们实在是谦虚,我们这样的人家,姑娘都要学管家的,国公府的娘子们这样好的教养,只会好,如何会差。”
翟氏又看向老国公夫人,夸道:“诶呦,您不知道,那日我们见到静娘,可是惊了又惊,仿佛瞧见了她娘年轻的时候,也就是国公府才能养出这么有气度的娘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老国公夫人不似两个儿媳那般,笑着颔首道:“静娘确实再聪慧不过,方家的家财交还给她料理也是应当,不过如今忙乱,她也分身乏术,我的意思,是等到回门后交接,如何?”
她说得有理有据,也不是不还。
方家人交换了个眼神,并未发觉有什么问题,此事便就这么定了。
第24章
方静宁和方景瑜要搬家了!
两人不舍,也抑制不住地激动。
三个姑娘来方静宁屋子里与她道别,看着她屋里的箱笼一件件地搬出去,神伤不已。
“姐姐搬出去,很快就要嫁人,再回来就只是短暂做客了……”
魏梓月闷闷不乐。
三娘子魏梓芊侧对着她们,暗暗抹眼泪。
大娘子魏梓兰亦是郁郁寡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眼窝子浅,看到姊妹们如此,一下子又有些想哭,强颜欢笑道:“我不过回家去,到时邀请你们去做客,请外祖母应允,住上些时日,还是与从前一般。”
三个姑娘对视一眼,苦笑,便是有机会能作客,也不似从前那样日日相见。
方静宁如何不知道闺中女子的不自由,沉默下来。
大娘子魏梓兰见状,故作爽朗道:“静娘回家是喜事,你们不是都准备了贺礼吗?快拿出来给她。”
魏梓芊和魏梓月立马收拾心情,着人拿过来。
长幼有序,魏梓兰教她们两个先送。
魏梓月送的是一幅画,她亲手画得,上面是姐妹们一起踢毽子,神情轻快又愉悦,还有老国公夫人和婢女们,还要国公府的百花盛开。
方静宁珍惜地接过来,夸赞:“妹妹画得真好。”
魏梓月神情里带着小小的骄傲,“我人像画得不好,可想着姐姐们,就一气呵成了。”
魏梓芊送的是她绣的喜扇,“我记得你先前夸我绣得好,我便想着亲手绣了送你,她们两个也添了针,权当是姐妹们送你出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感动地摸着上面的刺绣,手都不敢碰上去,生怕碰坏了。
“你不觉得我多事便好。”
婚礼遮面的喜扇都是专门准备的,可论起心意,如何比得上姐妹们亲手绣的。
方静宁摇头,“怎会,再没有比这更有诚意的贺礼了。”
性子安静的魏梓芊露出笑来。
“我这个不如她们亲手做得有心,我讨了个巧……”魏梓兰拿出她的贺礼,“我用攒下的体己买了四只钗,咱们姊妹一人一只,分开了情分也不能断,你先挑一个。”
“姐姐这还不有心?”
方静宁绷不住泪,先选了一只,插在头上。
随后,魏家三个姊妹也各拿了一只,戴在头上。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忍着哽咽,亲自去取来。
魏梓兰闲暇时爱读些话本子打发时间,她便使方家的旧仆悄悄搜罗了各种新奇的话本给她。
魏梓月爱画画,方静宁便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
魏梓芊安静不爱说话,方静宁便送了她一只鹦鹉陪她解闷。
婢女摘下鸟笼上的布罩子,羽毛鲜艳的鹦鹉跳动着,掐着嗓子喊: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她们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姊妹们含泪相视一笑。
门外,婢女惊讶:“三郎君,你怎么来了?”
屋里的四个姑娘同时侧头望向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琪来了,眉眼耷拉,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较几月瘦了很多。
魏家三个姑娘皆皱眉,方静宁却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搬东西的下人们来来往往,都瞧着呢,魏梓兰防着他胡闹,上前挡住,道:“三郎,这儿人多不好说话,去我屋里吧。”
方静宁交代李嬷嬷和贴身婢女看着搬家,率先迈开步子往大娘子屋去。
她一动,魏琪便止步,痴痴地跟上。
团脸婢女在屋里,警惕地瞅着魏琪的身影。
李嬷嬷幽幽地叹气,“希望娘子能好生安慰,莫要再伤了三郎君的心。”
团脸婢女回道:“嬷嬷这话说得不对,娘子向来最守礼,待旁人实心实意的,何时伤过人心。”
她叫小荻,爹是已故老爷方灏身边的小厮,现在在方家宅子里做管事,娘曾经是已故夫人魏玉妍的婢女,但不是国公府带过去的。
她算是方家的家生子,先前跟在方静宁身边也有寄人篱下之感,处处得忍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当年则是国公府给魏玉妍的陪嫁婢女,嫁的男人是魏玉妍嫁妆铺子的管事,闻言一气,教训道:“你这死丫头也猖狂起来了。”
小荻确实支起来了,扭头就去整理方静宁的贴身物件儿。
李嬷嬷更气,“等着,我非要压压你的气焰!”
大娘子魏梓兰屋里——
方静宁很快就要成亲,魏家的三个娘子为了帮她避嫌,都没有避开。
魏琪哀哀地直盯着方静宁,仍旧不明白:“表妹,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
方静宁道:“表哥,人总是要长大独立的。”
“为什么要长大呢?”魏琪不甘心,“你以前都是叫我三郎的……”
方静宁深感可笑地扯起嘴角,语气带着微嘲:“你竟是真的不明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便是魏家的三个娘子瞧他的眼神,亦像是在瞧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他们已经长大了。
“你一向自诩怜香惜玉,只觉得我闹性子拈酸吃醋,可你又真正知道我心里如何想吗?为了我做了什么呢?伏低做小哄我吗?”
魏琪急道:“我当然懂你,你聪慧不凡,不该成为有些内宅妇人那样的俗物……”
方静宁闭了闭眼,方才直白道:“谁不想无忧无虑、清高剔透地活着,谁愿意凭白自苦?你只嫌旁人俗气,从来不知女子何其不易,这是你的家,表哥你有双亲做伞,你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小郎君,我不可以。”
魏梓月年纪小又是嫡出,尚有天真烂漫,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皆露出苦涩。
她们是想要嫁人做俗物吗?她们何曾有选择的机会和自由?
魏琪慌张,“表妹,我不是的……我愿意为你……”
方静宁打断他,决绝道:“你何必为我?表哥你生来是男子,占着这样好的资源,享着教人歆羡的自由,却做这样的姿态,我只觉的难过不甘。我已经有新的出路,自该一路向前,断不会再回头去自怨自艾。”
魏琪一震,不敢置信她竟真的这样绝情。
魏家三个娘子对视,这就是方静宁,她会脆弱,却不会退缩,她高傲清高,却不会傲慢地视同类为“俗物”。
方静宁冲着魏琪一福身,“表哥,就此别过,祝你此生皆能心若稚子,无灾无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毕,她打开门,捏着裙摆,径直跨出去。
魏琪身子打晃,跌坐在凳子上。
魏梓月视线从方静宁身上收回来,阴阳怪气道:“三哥哥,我们女子早晚会变成俗物,尚且要努力地活下去,你只不过是与自小感情好的表妹分离,算什么苦楚呢?你也大度些,祝福静姐姐前程似锦。”
魏梓兰和魏梓芊一言不发,神情上,明显也不希望魏琪再去牵绊方静宁。
家当都收拾好,搬上了马车,方静宁姐弟便来到老国公夫人处拜别。
姐弟俩跪在地上,行大礼,哽咽道:“静娘\\景瑜向外祖母辞别。”
老国公夫人伤于别离,神情萎靡,却没有再流泪,摆摆手,无力道:“去吧,去吧……”
方静宁又是一拜,哭道:“请外祖母莫要伤怀,保重身体,日后静娘会常回来探望外祖母。”
老国公夫人点头,笑得勉强,“好。”
姐弟俩向她拜完,又叩谢国公府舅舅舅母们这些年对两人的照拂恩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国公夫人小王氏此情此景之下,竟也抹了几滴眼泪。
金河郡主叮嘱了他们几句,便对老国公夫人道:“祖母,再耽搁天该晚了。”
转而又对姐弟俩道:“待你们回去收拾好了,就回府来看看,可别惫懒。”
方静宁答应,转身时泪水止不住地流,脚步却没有停下。
方家宅子——
旧仆们早就打扫好各处,等着小主子们回归。
不同于上一次他们回来短暂地停留,这一次,方静宁和方景瑜正式入主,所有下人都激动非常。
宅子敞开了正门迎接,老管家文伯还特地准备了火盆,放在门前。
姐弟俩一下马车,老管家便往火盆里浇了醋,待方静宁姐弟依次跨过去,门口噼里啪啦地放起爆竹。
方静宁欣喜中又有些许讪讪,“何必这样大张旗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伯郑重道:“方家宅子空置这么些年,得叫坊间邻舍知道,咱家是有主子的,主子们回来了!”
方静宁若有所思。
方景瑜着急,催着她进去。
这宅子是方静宁姐弟的,方族长等人只是出五服的族亲,不好随便插手府上的事儿,但他们回来,定然是要来迎的。
按理说,姐弟俩才回来,定要摆一场接风宴。
但老管家文伯瞧着两人神色有些疲倦,便请示了方静宁,傍晚只摆了一场家宴。
姐弟俩是主人。
这是完全不同的感觉,陌生又熟悉,激动又有几分不安,如若置身梦中。
晚膳后,方族长夫人翟氏陪着方静宁回房,对她道:“你们姐弟回来了,按照礼数,应当给亲朋邻里皆发帖子宴请他们,告知众人。”
“且你爹有些故交旧友在京中,毕竟这么多年未曾来往,你成婚也该拜访人家,亲自递上请帖,才是诚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还有好些事务,翟氏捡着重要的一一跟她说了,“必然疲累繁杂,可当家理事就是这样,待到理顺了,习惯了就好了。”
方静宁确实不甚通俗物,也从来没料理过这些,骤然听到,心下无措又抵触,强压着这股子情绪,恭敬地拜托道:“静宁年轻,经验不足,还请伯娘教我。”
翟氏欣慰道:“你聪慧,有心便容易上手,放心,只管问我。”
另一头,平南侯府也在说这个事儿。
侯府的大娘子许婉然跟夫君回京了,今日回娘家。
许婉然容貌肖似母亲文氏,美得如同山茶花一般,不热烈也不浓艳,自有一番清丽温柔的风致。
许伯山疼爱女儿,但也极不喜有些武将家女儿舞刀弄枪,姻缘上有妨碍,便让文氏按照世家女仔细教导她,是以许婉然性情也温和有度。
她的夫君是忠勇伯府的继承人吴玉安,是个武将,面相极正派英武,外头都客气地叫一声“吴小将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夫妻俩成婚后一直感情甚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情意。
只是许婉然始终未有孕,眉眼间带着一抹挥不去的郁色。
老侯夫人和文氏瞧见俩人相处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愁和急,只是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教许婉然更加难以安然。
许活婚事将近,许婉然又没赶上许活订婚,众人的话题便一直围绕着许活和方静宁。
此时,许活又向姐姐拜托道:“方娘子初回家中,定要宴请邻里,我请了伯娘和文家舅母带着文家表妹去陪她,阿姐若是得空,能否一同前往方家,到时宴上也引着她与人交际。”
许婉然轻柔一笑,“我们家荣安如今也会体贴小娘子了。”
许活并未害羞,只道:“我从前也极照顾阿姐,一贯体贴。”
她表情很淡,说出这样的话,很有些反差,老侯夫人、文氏并许婉然都逗得笑容大了些。
郑氏向来在大房的人和许活气氛融洽时愉悦不起来,木着脸坐着。
老侯夫人和文氏有私房话要和许婉然说,许活又坐了会儿,便识趣地邀请姐夫吴玉安去书房,郑氏也找借口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房里,吴玉安不赞同道:“国公府欺人太甚,你是侯府的继承人,怎能屈就一个孤女。”
许活淡淡道:“伯父在此事上有计较,况且方家并非无人,还有一子,族人皆在。”
“那有何用?”
吴玉安叹气,“侯府竟然结了这样一门姻亲,京中还不知如何看侯府和我们府上。”
他话中之意,好似和方家同为平南侯府姻亲,落了下乘。
许活不喜,“这是两府博弈,于方娘子来说,极其无辜,况且,谁若小看侯府,那是侯府当家之人无能,与女子何干?”
“她能嫁进侯府,便是受益良多,是否无辜我们又如何知道?”
吴玉安说着,皱起眉,看着许活,质疑:“我听闻那方娘子容貌极盛,你不是被迷了眼吧?”
他说完,似乎已经认定许活年轻不知事,说教道:“似你阿姐这般,才是女子的典范,值得人爱重。侯府可有安排人教导你人事?别被个女子迷惑误事。”
他这人,在许家旁的长辈面前很是恭敬,唯独在许活面前,总是一副姐夫对小舅子的长者姿态,想要指点他一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往常看在姐姐的面上,并不与他计较,此时却沉下脸,提醒:“无能之辈,才会将罪责怪在女子身上,她是平南侯府未来的主人,不尊重她便是不尊重平南侯府,姐夫还是慎言吧。”
“另外,阿姐就是阿姐,不是因为你口中的女子典范才值得人爱重,女子典范该是得世间女子们诚心敬重才算,男子说来,实在傲慢。”
吴玉安骤然被她反驳,难堪之下,亦有些怒,“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是世子了,听不得旁人的苦口良言了。”
许活并不与他争无用之锋,也不多作解释,待她有朝一日平步青云,她说得话自然便掷地有声。
女子何种模样,凭什么要有定式。
女子典范,也用不着男人评。
许活一定会闯进去,就以女子之身。
第25章
守孝这三年,平南侯府确实沉寂了些,但当时许婉然要相人家时,老侯爷还健在,侯府的煊势胜过如今,完全可以为许婉然挑家世背景、郎君人品皆上好的人家,便是皇子妃也不是不可以。
吴玉安在当年的勋贵子中,气度容貌能力都在中上,且伯府为了他的前程十分着紧,早早开始铺路,他本人也上进,十三岁便在军中“闯”出名堂,十五岁就带兵外出剿匪,“吴小将军”便是由此而来,那时在京中颇有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吴两家世交,知根知底,吴玉安在侯府长辈们面前也一向恭敬有加,温文有礼,且他对许婉然极深情,时时牵挂,连在外都要常送信送各种土仪,甚至有时只是随处可见的一只风筝一颗漂亮的石头,都要特地不远千里快马加鞭地送到京中来。
闺中女儿春心萌动,幻想中的如玉郎君,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吴玉安做的还远胜于想象,许婉然渐渐也有些心仪他。
忠勇伯府这门婚事,侯府考虑了许婉然和吴玉安两情相悦,但也考虑了其他因素。
许伯山刚正,在官场上不够圆滑,还有许仲山这么个拖后腿的,只能守业。
许活倒是更灵活,但她还年轻,成长起来到立住都需要时间。
姻亲虽是助力,可自身若是被压制,对侯府也不利。
侯府不能成为别人的附庸。
选择忠勇伯府则不然,侯府门第高,作为娘家足够硬气,断没人敢欺辱许婉然。
而成婚几年,许婉然除了没有怀孕,确实没有其他不好之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这年代,女子不孕乃是七出之一,单是不孕便逼得许多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受尽磨难。
正院,正堂——
老侯夫人握着许婉然的手,叮咛:“宫中擅妇人科的太医为你诊治过,你只是有些女儿家的小毛病,千万别昏头去喝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婉然神色有些许微妙。
文氏察觉,立马追问:“可是有人叫你试了?”
许婉然摇头,“您放心,女儿并未用。”
她说没用,没否认有人叫她试。
文氏气恼,“是你婆婆?她逼你了?”
许婉然不想她担心,解释道:“婆母也是着急,并未逼迫,女儿心中有数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敢逼你!她是安得什么心!”
文氏心疼女儿,气道:“前年京中才出了个事儿,光禄寺少卿的儿媳妇因为喝了外头的生子药,生出来的孩子先天不足不说,还坏了身子,香消玉殒了!如今可好,他家又娶了新妇,谁还记得地底下那元配的苦!”
“你可万不能那样,得不偿失。”
老侯夫人亦是脸色泛寒。
那事儿是光禄少卿先头儿媳妇的娘家宣扬出来的,好好的女儿没了,恨极了,两家闹得极僵,满京城也都在议论,吴家不可能不知道。
许婉然心里有杆秤,安抚祖母、母亲的怒气,“婆母并非找的乱七八糟的方子,是老家正经的名医开得,都说灵,女儿想着拿方子回来找太医瞧瞧,若是没有问题就喝一喝。”
老侯夫人和文氏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伤身体倒也无妨,当是调理了,你想开些,就算是……”文氏明明心里也在意,还宽慰女儿,“就算是真没有,与你的身体健康相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话,满京城也没有多少娘家能说出来,许婉然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是婉娘的不是,惹祖母和母亲为我担忧……”
“你何必往自己身上揽错。”老侯夫人话说得强硬,“生不了便生不了,你有的是底气。”
文氏附和道:“正是,你爹如今是兵部尚书,你阿弟也说了,他会努力上进,为你撑腰,教伯府和京中各家都不敢小觑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笑中带泪,靠在老侯夫人肩上,“我生在侯府,何其有幸。”
老侯夫人抚着她的肩膀,“你好,你阿弟自然待你也好,咱们婉然值得。”
许婉然性情好,与人为善,知书达理,孝顺公婆,爱重夫君……处处皆好。
傍晚,许伯山叫吴玉安去说话,许婉然到芦园来看许活。
许活在书房中读书,见姐姐来了,便放下书。
“荣安怎么没和父亲还有你姐夫一处说话?”许婉然关心她,“莫要总是紧着,偶尔也可放松一二。”
许活请她落座,如实道:“近来去了崇文馆,有些吃力。”
许婉然叹息:“你太过要强了。”
许活不言。
她不要强便会落于人后,想要教人注意到,便要站到高处去。
“我听母亲说,你要为我撑腰。”许婉然笑得幸福,“你姐夫对我极好,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努力自然是有我所求,能惠及阿姐便是我的福报,阿姐不必有负担。”
至于撑腰……
许活神情冷淡,“世人皆逐利,阿姐是忠勇伯府和他百般求娶的,跟侯府结亲得了好处,对你好理所应当。”
许婉然眼露不解,“这几年,我总觉得你不甚喜欢你姐夫,这是为何?”
许活幼时便认识吴玉安,他只是在许活面前好充长者,这也不算什么品德上的大问题,许活自己也没觉得有何大不妥的。
直到侯府守孝,许活行走在外,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男子,越发清楚他们的自尊傲慢,他们享受着掌控的权力,排除异己,稍有特立独行之女子,便会大动干戈、口诛笔伐地打压。
吴玉安也是在这样耳濡目染和精心教养下成长的男子,他其实没有外头宣扬的那么出色,且浑身男人的通病,不过是披着一层深情的外衣。
但就是这样的男人,得满京赞颂,是许多闺中女子向往的郎君。
何其可笑。
许活不愤世嫉俗,她只是激励自己不要懈怠,不要有所谓的“妇人之仁”,要一直向上爬。
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与旁人不相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的幸福满足不是假的,许活不希望姐姐因她而夹在中间为难,便只道:“世道对女子苛刻,对男子却宽容多了,我想到阿姐因他辛苦,难免有些不爽快,阿姐莫要放在心上。”
许婉然笑了,“你啊,竟是吃起你姐夫的醋了。”
许活不分辨,道:“总之阿姐不必为生育而忧愁,女子不是只为生育而活。”
许婉然失笑:“你倒为我不服了,你如何能懂女子的心思。”
许活自然懂一些,只是无人能懂她罢了。
“我既为侯府继承人,阿姐理当活得更自在。”
许活铿锵有力道:“我向阿姐保证,平南侯府昌盛一日,他们便得爱敬你一日,否则便是与我为敌。”
许婉然一怔,随即眉眼弯起,“我相信你。”
方静宁搬家后,便忙得脚不沾地。
她要熟悉家中事务实非一日两日可行,难处也颇多。
她回家的第四日,宅子上下早早便忙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平南侯府的侯夫人文氏母女、豫州刺史夫人高氏母女要到方家来做客。
贵客登门,方静宁很重视,穿什么戴什么皆有所考量。
“娘子,这只钗如何?”
小荻拿着一只牡丹金钗,“上次侯夫人到国公府提亲,婢子见夫人十分华贵,想是喜欢的。”
方静宁摇头,“太张扬了,我年轻,也压不住。”
李嬷嬷建议道:“娘子戴那只玉簪正好,气质相合,能讨侯夫人的喜欢。”
方静宁不爱听,不禁刺道:“我如今当着家,代表的是方家的颜面和礼数,到嬷嬷口中,却是只知道讨好未来婆家人了。”
李嬷嬷叫屈,“我全是为娘子好,万没有一丝那样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况且讨好未来婆家人有何不对的,偏她家娘子心高气傲。
她的建议是好的。
方静宁虽气不顺,倒也接受,叫婢女为她戴上。
时辰差不多,方静宁着人去叫方景瑜到正堂,准备迎客人。
方族长夫人翟氏也来了。
不多时,两辆马车停在方家门口。
方家的下人恭敬地请她们入内。
方静宁听到声音,便迎出去,向文氏和高氏行礼。
文氏和高氏皆和善。
文氏笑着向方静宁介绍许婉然:“她你还不认识,这是我家的大娘子,才回京来。”
方静宁又行了个礼,许婉然还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静宁与文馨儿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正式认识过,此时见礼后,相视一笑。
众人在堂中落座。
“荣安娘不爱出门,今日便没一起过来,我也没勉强,怕她也来,给你压力。”
文氏解释郑氏没来的缘由。
方静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张口谢她们的体谅。
文氏又看向方景瑜,笑道:“方小郎比上一次见,高了些。”
方静宁点头,“您眼力好,身量是长了。”
方景瑜乖巧地站在她身边当福娃娃。
文氏问:“你们搬回来,小郎读书可便利?”
方静宁看了一眼堂伯娘翟氏,才回答道:“我外祖母想他过几月再搬回国公府去,我们原想着每日来回接送他去国公府读书,只是不方便,就想先寻个先生在府里教授。”
过几月便是许活和方静宁婚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当然不希望姐弟俩仍旧和国公府牵连甚深,但亲外家,文氏也没有置喙的资格,便颔首赞同道:“左右再长些可以去国子监读,不过若是要科考,尽量还是要寻个有才学的先生,免得虚耗时光。”
方景瑜肯定要科考,否则没有前程。
其实眼前这两位便是正经的人脉,寻来的先生定然比他们自己寻到的好,但方静宁面薄,不好意思张口求人。
翟氏是姐弟俩在场唯一的女性长辈,闻听出文氏的口风,抓住机会请求道:“若是在祖籍,我们这些族中长辈倒能使力,在京中实在没什么人脉,他们爹的故交旧友也多年未联系了,可否请夫人帮着寻一个好先生,我们会奉上极有诚意的束脩,景瑜这孩子也一定尊师刻苦。”
她说完给姐弟俩使了个眼色。
方静宁凝滞了一瞬,扯起笑应声。
方景瑜也立马拜下。
文氏答应道:“咱们两家是姻亲,帮着找先生不是什么难事,我应下了。”
姐弟俩这次不用翟氏提醒,双双道谢。
文氏顺势又道:“昨日荣安还提起过,已故方大人交好的故旧不知有多少在京中,按理该礼尚往来,你们多年未曾联系,婚礼在即,理当亲自上门送请帖和拜礼,一来邀请,二来表示歉意。若是久未来往不好贸然登门,他可以亲自带着方小郎去拜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想要方家的人脉,稍微付出些辛苦是应该的。
文氏笑着转向翟氏,“拜见这事儿,必须得方小郎亲自去才显诚意,你家小郎是族兄,也可陪同。”
翟氏眼一亮,极想要一口答应,可她做不了方静宁姐弟俩主,便极力劝说方静宁:“侯府考虑得极周到,你堂伯父与京中各家不熟悉,不如世子带着景瑜拜访方便,不若就答应了。”
文氏善解人意道:“不急于一时,荣安也得休假时才得空,回头你想好了,派人去侯府知会一声便是。”
方静宁极感激她的体贴。
这时,高氏碰了碰文氏的手腕,笑着提醒:“荣安不是还托了你一件要紧的事?”
“瞧我,光顾着闲说了。”
文氏叫身后婢女拿给方静宁。
一直安静听着的许婉然和文馨儿皆露出笑来。
方静宁莫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文氏道:“这是荣安托我带给你的。”
方静宁顿时害羞,在众人含笑的目光下手指蜷缩地接过木匣。
文氏知道是什么,嗔道:“他送到我那儿时,我还数落了她,送小娘子首饰多好,偏送这些不讨喜的。”
是什么不讨喜的东西?
方静宁好奇地打开木匣,便见里面躺着几册书,乃是读书人皆要学的大经。
“……”
方静宁拿起一本,翻了几页,她能看出这是许活的字迹,应是亲手抄的书。
可许活为何要送她这些书?
方静宁满眼的迷茫。
文氏是真替许活害臊,觉得她不会哄未婚妻,替她说话:“他只是不懂小娘子的喜好,并非不用心,这都是他亲手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会好好保存。”
方静宁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许活并不是不懂才送的,可为什么呢?
她又想不明白。
许婉然了解许活多一些,只从她托母亲捎带这个举动上,大概猜到,她是在表态,表达对方静宁的重视,从而影响长辈们的态度。
至于送这样的书,或许是想要方静宁知道她就学的近况,彼此增进了解?
真正的用意为何,只有许活自己清楚。
之后的时间,翟氏担起了不冷场的责任,与文氏、高氏攀谈。
这是最先来的客人,方静宁极担心招待不周影响方家的形象,也努力尝试着像个主人一样招待。
文氏和高氏都是多年当家的夫人,当然看出来了方静宁的紧张,主动缓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婉然更是待方静宁极真诚友善,丝毫不见陌生。
双方都有意,气氛便十分和乐融洽。
而文氏今日来,主要是彼此更熟悉一下,尤其是方静宁和许婉然,先认识了许婉然才好带她交际;再是看看方静宁搬回家的情况,文氏见方家宅子里并不乱,今日招待她们也没什么差错,也就没有太多事。
方静宁定然忙,她们没有叨扰太久便提出告辞,打道回府。
第26章
方静宁独处时,翻了翻许活送给她的手抄书,原以为会夹着什么字条之类的,可翻遍了也只是一套大经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只言片语。
她拿起一本,尝试着翻看了两页,然而内容枯燥,有不少她闻所未闻听所未听之人、事,典故背后都是男人们在争权夺利,读着晦涩又厌烦。
平时方静宁绝对不会看这类书。
而方家事忙,方静宁并不喜欢这些俗务,心疲不已,还要逼着自己努力去做,没时间看,也无心去看,便直接搁置了。
她也一直没抽出功夫来回国公府,还是老国公夫人念她念得紧,派了身边的严嬷嬷过来看她。
李嬷嬷出去迎的人,与严嬷嬷说了不少方静宁和方家的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严嬷嬷见到方静宁,转达了老国公夫人的想念后,便劝说道:“娘子,婚前不宜抛头露面,还是等到成婚后再宴请吧。”
方静宁反驳:“我是方家女,如今代表的是方家,婚后宴请,旁人看得又是谁?”
严嬷嬷道:“如今方家也无一官半职,旁人看得不还是国公府和侯府吗?娘子,您钻牛角尖了。”
方静宁抿紧唇,倔强道:“就算方家朝中无人,人家看得是国公府和侯府的面子,我却是不能看低自己,带着整个方家卑躬屈膝地依附。”
严嬷嬷在国公府浸淫多年,对她这样不听劝的行为极为不耐,语气渐渐生硬,“这不合规矩,若是您未来婆家因此不满,苦的是您自己,也带累国公府娘子们的名声。”
“我堂堂正正的一个人,也堂堂正正地行事,怎就不合规矩了?”方静宁气性上来,“那就让人去侯府问问许世子,若不满意我,这婚事还成什么,退了都便宜。”
严嬷嬷一惊,“哪能这样冲动的?”
方静宁不管,直接命小荻安排人去侯府问。
小荻应声要出去。
李嬷嬷也急了,“娘子冲动,你不规劝,怎么也胡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看向方静宁。
方静宁蹙眉思索。
两个老嬷嬷以为她冷静下来了,还未来得及放松,就挺方静宁又道:“世子应是在崇文馆,留个话,请他回府后便与我答复。”
“娘子,使不得!”
方静宁果决,“去问。”
小荻出去。
严嬷嬷慌神,再三劝她别意气用事,又说别坏了婚事,她自个儿的前程也完了……
李嬷嬷也劝方静宁:“娘子,犯不着大动干戈的,不至于此。”
方静宁不改主意。
平南侯府的侯夫人来,没指责她不合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和管家文伯也说礼节如此。
偏偏该是最疼宠她的外祖家,连下人都能对她指手画脚。
狐假虎威,借刀杀人,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方静宁已经很烦了,不想随便什么人都来方家指指点点。
方静宁也不问别人,就问许活,许活才是要和她成婚相伴一生的人,他的态度比旁人重要。
而严嬷嬷见她拗的厉害,害怕真的出什么差池,赶紧告辞回国公府去禀报老国公夫人。
李嬷嬷也慌极了,是她与严嬷嬷说话才这样的。
傍晚,许活回侯府,便听到下人的禀报。
“方娘子派人来问的?”
许活意外,可想到那时方静宁与她呛声的样子,又觉得是她能做出来的。
下人回话:“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眼里浮起笑意。
那日两人一番言语来往,都对对方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她窥见了方静宁的“叛逆”。
魏琪对方静宁的了解,也并非虚浮之言。
可世上好女子颇多,多坠入无福之家,许给庸俗无用的男子,最后落了个花败无痕的结局。
唯有许活,不但能容,还能助她。
下人传话,不够正式,许活便到书房,亲手磨墨,手书一封信,遣人送去方家。
方家——
方静宁因着白日的事,做事时时不时便要走神,心神不定。
天色越晚,她越是惦记着回话,无法定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门联姻不是儿戏,不可能说断就断,且以方静宁对许活简单的了解,也相信许活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断了婚事,可她仍然想知道,许活会给她什么样的答复。
终于,天将黑之际,侯府来人了。
方静宁立马起身,又坐下来。
不多时,侯府的下人出现在堂中,恭敬地递上许活的信,便告辞道:“小的担心回去晚了坊门关了,娘子若无其他吩咐,小的便告退了。”
方静宁赏了他几钱,并无其他言语,便让人走了。
随后,她打开信封,抽出信来看。
李嬷嬷站在不远处,神情紧张地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昏黄的烛火下,纸背后,只隐约透出几行字,应是一眼便看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然而方静宁看了许久,脸上不见悲喜,反倒满是怔忪和震动。
李嬷嬷越发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询问:“娘子,许世子信上说了什么?”
许活信上说了什么?
她说:【女子生来,便有姓名。
女为姓,山为名,山无所依,生而巍峨。
女为姓,良为名,良无矫饰,自成一格。
人有觉知,方静宁亦或是方氏,但随妳心。】
方静宁无法平静。
女娘……
妇……
闺训妇则,皆说女子该贞静守节,高山仰止是男子之德,温良恭俭让亦是男子之则,方静宁从未想过,女娘、妇人亦可比高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子?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跟许活面对面地对话。
可他们离得太远。
许活怎么只写了几句话,教她心潮起伏、思绪繁乱,找不到豁然开朗的出口。
方静宁脑子里甚至有一个念头,他们怎么还没有成婚,时间若能快些便好了……
可时间是快不了的,还得等。
方静宁压抑着情绪,晚上也辗转发侧。
她一向纤弱,守夜的小荻察觉到,极担心地问:“娘子,可是睡不着?身体不适吗?”
床幔里传出方静宁的声音,“并无不适,不必管我。”
小荻仍然放不下心。
而方静宁沉默片刻,忽然问她:“你觉得我如今好,还是在国公府时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如今好。”
“为何?”
小荻喜气洋洋地回答:“娘子做主了啊,近来气势都不一般了呢,我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方静宁不禁扯起嘴角。
小荻得意地说:“娘子找了个好人家,那平素眼高于顶的都得高看您一眼,等到您成了世子夫人,严嬷嬷再想如今日那般教训您,也得掂量掂量。”
方静宁的嘴角又落下些,“为何只能仰仗别人呢?”
“有仰仗不好吗?”小荻歪头不解,“许世子还要仰仗侯府的家世呢,娘子有仰仗好过真的任人欺凌啊,那才是没有出路呢。”
方静宁又是一怔。
是了,有仰仗是什么坏事?
若没有如今这些,谁又知道她方静宁是个什么人。
这才是钻了牛角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睁着眼,望着床幔上透过来的那一丝微弱的烛光。
生而为女子,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迷茫也好,不甘也罢,无觉知、自怨自艾地活着,什么都不去做,便是不在内宅,也是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
重要的该是,她是何种模样。
人因国公府、因侯府、因方家认识她,但她是方静宁,有名有姓,不是冠上夫姓,名为方氏的无名女子。
方静宁想了很多,不知何时才睡着,第二日起来,眼下有青色,精神却极好。
翟氏负责教导她管家理事,今日见到她,笑道:“昨日你还满脸心事,今日便容光焕发了,可是消气了?”
方静宁认真道:“不曾有气,只是没想明白。”
“如今想明白了?”
“有些明白了。”
“那便好。”
方静宁教人去国公府送了一封手书的拜帖,便全心投入到学习管家理事之中,一扫前几日勉强应付的烦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另外,她也不再是情势所迫,被推着一步步向前,而是主动开始去看,去思索。
方静宁无疑是聪慧的,翟氏感触最深,只觉得这一日一下子顺当极了。
隔日,方静宁和方景瑜搬家后第一次回到忠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世子夫人金河县主和魏家的三个姑娘都早早在老国公夫人的屋里等着他们,说是翘首以盼也不为过。
他们姐弟俩一出现,祖孙四个表情瞬间转为惊喜。
“可算是回来了,快过来教外祖母瞧瞧。”
方静宁向老国公夫人歉道:“府里抽不开身,这才今日过来。”
“如何就忙成这样。”老国公夫人摸着她的脸,心疼道,“你看你,都瘦了,你自小便不喜这些,大夫也说你要少思虑,家里那些事,你没回去时既然没什么不妥当的,何必那般操心。”
方静宁沉静道:“惹您担忧了,是我的错,不过方家没个一官半职,要自己立起来才行,景瑜还小,如今自然得我去撑着。”
众人皆是一愣,不认识她似的。
严嬷嬷则是有些眼神闪烁,不敢对上方静宁的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家有没有官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来说嘴。
那日严嬷嬷回来禀报时,偷换了些态度上的问题,只说她诚心劝说方静宁,却惹得方静宁发了脾气,很是不知所措。
老国公夫人还叹气方静宁的性子。
严嬷嬷有些怕她在老国公夫人面前告状拆穿她的隐瞒……
然而方静宁根本没看她一眼,说完前面的话,便拿出给国公府的长辈们和魏家三个姑娘的请帖,邀她们几日后有空便去方家做客。
言语间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利落和干脆。
她才离开几日,好像就长成一个新的模样。
老国公夫人原先打算要教导她的话,说不出口了。
魏家的三个娘子面面相觑,也都有些陌生感。
众人一起说了会儿话,四个姑娘得了老国公夫人的准,一起回了姑娘们的院子,方静宁心头涌起些许物是人非的感觉,“不过才几日,好像过去许久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梓月接道:“我们也觉得姐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才几日呢,回家就能变化这样大吗?”
魏梓兰碰她,嫌她说话不知道顾忌。
可姊妹们从前说话,是不需要顾忌太多的。
方静宁敏感地察觉到,心头有几分失落。
魏梓芊窗下挂着的鹦鹉,忽然尖嗓喊:“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方静宁的情绪被打断,对姊妹们态度没有变化,叹道:“我倒也不想,可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做,心境就变了。”
魏梓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吗?受得了吗?”
方静宁眼睛有神,“过了自个儿那关,便不难了,我如今想得清楚,人若自轻自束,日子才是要加倍艰难,总要先去掌握能握在手里的。”
魏家三个娘子不约而同地生出了恐慌,好像若是不做些什么,她们姊妹就要渐行渐远了。
明明才说过,分别了感情也不能断……
第27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从国公府回去,便又继续忙碌起来。
她未回来前就命管家文伯将旧时的礼册拿出来,从多年前那些礼尚往来中捋出了一部分方家曾经的人脉。
方静宁只能宴请些女客。
侯夫人文氏说许活可以带着方景瑜去登门拜访时,她那时心有抵触,如今却是不那么介怀了,只是在方景瑜跟许活外出之前,叮嘱他:“你出去代表的是咱们方家,纵是旁人看在平南侯府和咱们父亲过去的几分薄面上,才愿意见你,咱们自个儿却不能没主见没气度。”
“我知道了,阿姐。”
方景瑜郑重地答应。
他自从回家来,便听方族长和下人们说了许多父亲方灏曾经的风采,十分憧憬向往父亲,十分不愿意堕了父亲的遗风,以至于过于紧绷,进而死板了。
颈背腰仿佛绑了一根木棍,笔直笔直的,躬身拱手行礼直上直下,步幅手臂摆动的幅度也极刻意。
许活见了,提醒:“你寻常礼仪便极好,过犹不及。”
方景瑜认真地点头,然而再动作,左手和左脚同时送了出去。
同手同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脸一下子充血,红透。
许活不禁失笑。
方景瑜身边,方景鹤也正襟正色,显然极其重视今日的外出。
方静宁和方景瑜的父亲方灏自小在京中长大,又是个读书人,故交旧友多是官宦子弟,文人墨客。
许伯山提起方灏,亦是赞叹,说他少年时便是名满京城的郎君,若不是接连守孝,折桂的年纪恐怕比今年的新科状元陆屿还要小。
这只是假设,也可能经过了更多的沉淀,才能一举夺魁。
而他高中状元是在二十年前,当时是二十四岁,同科的进士与他年纪相仿者少,如今有的已经知天命,有的已花甲,更有甚者已经在颐养天年亦或是已归天。
二十年的时间,境遇天差地别,有的位高权重,有的外放地方多年未归,有的蹉跎半生……
方灏若是活着,顺利的话,兴许也是官运亨通。
可惜世事无常……
他们今日要登门拜见的是理国公,正三品太子詹事陆弋,他也是理国公世子陆巍、四郎陆屿和五郎陆峥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家准备了厚礼,许活没有骑马,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许活没去关注方景瑜和方景鹤的情绪,询问方景瑜:“要送出京的信和礼,送出多少了?”
方景瑜双手搭在膝盖上,答话:“族长伯父说方家有商路,送得快些,已经在分配了,只是……”
方景瑜瞥一眼族兄方景鹤,“断联二十年,有些实在偏僻,还有的已经不知道在何处,境况如何,族长伯父说,这样的人脉,没必要耗费许多去恢复了。”
方灏的故交在京中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在天南海北任职,若是成了地方大员,结交有益,若是二十年未曾高升,也是庸碌之辈,算不得人脉。
会这样考虑,是人之常情。
不过许活问方景瑜:“你认为如何?”
方景瑜犹豫:“到底是我父亲的旧交,与我们礼尚往来,已经失信多年,不该因地位高低便区别对待……”
方景鹤连忙解释道:“我父亲考虑并未全是出于势利,失联二十年,确实很多不便。”
许活点头,认可他此言。
方景鹤见他没误会,表情松了几许,“而且婚事在即,方家事情多,我父亲是建议先紧着要紧的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再次点头,对方景瑜道:“二十年过去,政见、立场甚至为人,许是都已经变了,我的意见是,找不到也就罢了,但能找到的,还是要去信道歉并且附上礼,并不一定要恢复往来,你是做给世人看的,名声好于你将来有利。”
婚事是个好由头,就像今日理国公府之行,若非如此,她也无法单独登门。
许活当然不是一定要攀附谁,可任何一个展露的机会,哪怕只是一个机会,她都不想放过,万一未来的某个时刻便会发挥作用。
“出仕还是行商,皆是如此,好名声是利器。”
她虽年轻,可权势在上,她的话,他们自然要听进去。
方景瑜和方景鹤皆认真思考起来,暂时忘了紧张。
理国公府陆家——
“拜见陆大人。”
许活站在前方,方景瑜和方景鹤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一同行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无需多礼。”
陆国公一身玄色常服,坐在高堂上,气度轩昂,相貌英奕。
他身侧,陆峥肃立,看向许活的眼神冷淡,毫无同学之谊。
许活也没有给他眼神。
长居高位掌权者只一个眼神,便可教人畏惧。
方景瑜和方景鹤在陆国公面前,拘谨地越发僵直,不过倒也没有失仪。
“这便是方家的孩子?”
陆国公看着方景瑜。
方景瑜的年龄显而易见。
许活答了一句“正是”,又叫方景瑜的名字。
方景瑜跨出一步,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晚辈礼。
陆国公受了,仔细瞧了他几眼,眼神中闪过怅然,随即问了几句他的学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初时声音有些紧,慢慢便放开了,渐渐答得自若。
陆国公听完,未置评,转而问他如今如何进学。
方景瑜敬重地看一眼侧前的许活,回答:“世子为我寻了一文一武两位先生,教书的先生还未到京中,便只自学,也跟着武先生每日习武炼体。”
陆国公注意到他的眼神,便看向许活。
许活微躬身,回道:“是我曾经跟随读书的先生李则眠,我入国子监后,先生去游历河山,恰巧两月前收到先生的信,在青州与好友论学,便派人去请了。”
平南侯府为唯一的继承人请的先生,自然不是寻常人,名士风流,寄情山水,因着教导许活才在京城中留了几年。
许活也没隐瞒,“先生原本不打算再收学生,景瑜随先生读书,自然要侍奉在左右,日后常去游学,回乡参试也可免去不服。”
同为文人,陆国公自然听过李则眠的才名,肯定道:“能得此师,随之游历四方,于方家小子将来大有裨益。”
他看着许活,目光中有赞许,“太极殿当日,几位重臣皆与平南侯说后生可畏,你既有胆识,又有胸襟,前途不可限量。”
陆峥听到父亲也夸赞许活,满眼不服。
而许活在太极殿上慑于君威,并不敢分心,不知道陆国公也在,伯父许伯山也并未与她说过这些。
许活谦逊地回道:“陆大人过誉,晚辈愧不敢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少年人过于沉稳了。
陆国公问道:“可有志向?”
许活不假思索道:“晚辈想造福一方百姓。”
陆国公意外,“哦?”
陆峥、方景鹤也都惊讶地看着许活,唯有方景瑜有些懵懂。
事实上,许活身为侯府世子,只需要耐心些,权势财富便会入囊中,大可不必有此念。
许活也知道,她安安稳稳做世子,安安稳稳等着继承侯府最稳妥。
可伯父许伯山正值盛年,在朝中居高位,她若留在京中,建树有限,也几乎不可能越过伯父,难道庸庸碌碌浪费十几二十年的光阴等伯父致仕吗?
不如寻到机会便外放做些利民的实事。
她有家世背景,总要便利些。
许伯山并不支持,许活自己想去。
人活一世,她不想只受家族蒙荫,她想留下她自己的印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国公转瞬便猜到她的打算,方才还想许活少了些意气,此时看来,却是极有成算。
他眼前不由浮现二十几年前的一幕幕,语气惆怅:“当年把酒言欢,我等也曾有鸿鹄之志,如今物是人非了……”
陆国公并未言及太多,但只言片语便描绘如今朝中的中流砥柱官员,当年是如何的满怀抱负,方灏许也是他们中的一个。
而陆国公事务繁多,抽出些许时间见他们已是厚待,之后的时间,许活并未喧宾夺主,时不时便会将话题带到方景瑜身上,然后便主动告辞离开。
陆国公命陆峥送他们。
陆峥面上没露出明显的不情愿,但也不甚热络。
待到幼子回来,陆国公又赞了一句:“此子智圆行方,有尺有度,日后多与他相交。”
陆峥不甘,“不过是一面,四哥夸他,父亲竟也夸他,他才学分明多不如人。”
陆国公严厉指道:“你在崇文馆行事不端,你当我不知道?我并非纵容你,只是教你自行悔改,如今看来,你是丝毫不知错。
陆峥闻言,脸一白,跪在地上。
陆国公训斥:“心性不定,仗势欺人,纵有几分天赋,也难当大任。”
陆峥难堪,但无从反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国公重罚了他,命他去祠堂领几荆条,跪三个时辰,抄书十卷。
第二日,许活在崇文馆再见到陆峥,他脸色苍白,也并不似寻常那般看着许活的目光都带着挑衅。
许活稍有诧异,但他并不是极重要的人,她也不去深思。
而除陆国公之外,方灏在京中的故旧还有太常卿徐驰,户部尚书李绛,以及……崇文馆学士周寅。
这是地位天差地别的几个人,许活不意外那几位是方灏的旧友,唯独惊讶周学士竟也是。
完全看不出。
许活带方景瑜和方景鹤拜见过其他大人后,也去到周学士的家中拜访。
他的宅子在城南,只有一进房,十分简陋,家里下人也不多,只有两个婆子和一个看门的家丁。
周学士没拒绝他们的登门拜访,但对方景瑜的态度很平淡,在问过方景瑜的课业后,仍然板着脸道:“你是方灏之子,若是不思进取,也莫要挤进二馆六学了,没得丢你父亲的脸!”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景瑜神色紧绷。
他的夫人钱氏端茶进来,听见他这话,放下茶壶便扒拉他一下,“故人之子和学生头一次上门,你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作甚?”
周学士不满地看向她。
钱氏更凶悍地瞪他,若不是外人在,就要叉腰指鼻子了。
周学士吹胡子瞪眼,又去瞥三人。
许活三人低头作未闻未见状。
周学士仍旧没面子,赶三人离开。
钱氏对方景瑜爽利道:“你阿姐的请柬我收到了,一定带着女儿去,家里下人抽不开身去回复,你回去帮我捎个话儿。”
方景瑜讷讷应声。
三人就这么被赶……请出了周家。
方景瑜和方景鹤站在马车边儿上都有些呆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小声问:“世子,这……这位大人一直这般吗?”
周围皆是民居,人来人往都是平民百姓,不断在围过来打量他们。
许活道:“先上马车,莫要在此耽误百姓行走。”
三人上了马车。
许活才道:“周学士一贯耿直,并非对你不满。”
事实上,若是不满,周学士便要开骂了。
今日他对方景瑜说过的话,前些时日也对弘文馆几个懈怠读书的学生说过,且更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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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学士直接在崇文殿怒问:“为何不去弘文馆虚度?在崇文馆占旁人进学之机,简直荒唐!”
当时他看那几人的眼神如同在看酒囊饭袋。
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被他看的学生们皆露出愤怒之色,其他学生亦是神色变幻。
当时许活还奇怪,周学士再是大才,是师者,也不过是个学士而已,他怎么敢如此没有顾忌?他不忌惮各家的权势吗?
更奇怪的是,没学生出言反驳他,他还安然地待在崇文馆教书。
直到许活知道他跟方灏是同科的进士,颇有交情……
许活无奈地摇头。
这如何能想到。
满京城无人不知她和方静宁定亲,周学士跟方静宁的父亲有旧,对许活也没有丝毫的另眼相待,实在是过于耿直了。
但他二十年前便高中进士,那般年轻的年纪,这么多年过去,仍然只是个崇文馆学士,性情可见一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日后,方静宁在方家宴客。
忠国公府,国公夫人小王氏和二房娄夫人皆不去,老国公夫人便带着孙媳妇金河县主和魏家的三个姑娘早早过来,打算帮方静宁忙活一二。
然而方家面上处处妥当,有些小处瑕疵,翟氏便处理了,并无老国公夫人用武之地。
方静宁跟外祖母、表嫂姐妹们匆匆说了几句话,便有新的客人到了,连忙又去迎。
她并不如何熟练,明显有几分手忙脚乱,可又没有乱起来,也没有去依赖外祖母她们。
侯夫人文氏和大娘子许婉然是在忠国公府之后来的客人。
其后,再来客,许婉然便陪在方静宁身边为她引见,既不太过郑重喧宾夺主,也显示了平南侯府对方静宁看重。
待到宾客们陆续到了,老国公夫人发现竟然连理国公府、户部尚书、太常卿家都来了人,心情颇为复杂。
魏家三个娘子站在一块儿看着方静宁与人交际,轻而易举地看出她的生涩腼腆,但神情也更为复杂。
她们之前便发现了她的变化,如今更真切地意识到了距离地拉远,而她们仍然还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学士的夫人钱氏家远,带女儿来得晚。
许婉然不识得她们,没法儿攀谈。
钱氏见到方静宁,主动握住她的手,道:“莫要叫我周夫人,我别号野水居士。”
方静宁和许婉然皆面露讶色,从没听说哪个夫人外出做客报什么别号是什么居士的。
周家的女儿周星禾跟母亲一样爽利,笑道:“我娘常在家里写个什么诗文,订册成书,既然是书,得有署名,便自号野水居士了。”
方静宁和许婉然更是惊讶,眼里甚至带出几分崇敬。
钱氏摆摆手,心口不一,嘴角上扬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自娱罢了。”
方静宁和许婉然对视,又看向周星禾,眼神里带着探询:她也是居士?
周星禾笑道:“我并无居士别号。”
方静宁和许婉然闻言,便唤她“周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声音刚落下,周星禾便正色道:“我乃清风道人。”
方静宁、许婉然呆了,“……”
母女俩,一个居士,一个女冠,周家、周家好生包容。
钱氏睨了女儿一眼,便与方静宁说了一声,母女二人自行进去,与熟悉的夫人寒暄。
方静宁目光追随过去,带着些莫名的羡慕。
她们衣衫首饰并不如何贵重,可母女俩皆怡然自得,只是站在那儿便似乎比旁人自在几分。
许婉然也感叹:“京中竟有这样的女子,虽知道千人千面,还是见识浅了。”
方静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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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宁没法儿一直陪着魏家姊妹们。
魏家三个娘子也都善解人意地让她去招待其他客人。
还是许婉然注意到方静宁挂念她们,主动和文家表妹文馨儿过去带着她们一起融入进去。
都是年轻的姑娘们,性子没有坏的,合得来也就玩儿得开心,临要走时皆有几分意犹未尽。
方静宁亦是,她从未交过这样多的朋友。
忠国公府和平南侯府皆留到比较靠后,侯夫人文氏瞧见,对她道:“日后熟悉了,有交好的,成亲了也可以在侯府宴请。”
方静宁脸红,但轻轻应了声。
这时,钱氏和周星禾过来告辞。
方静宁对她们印象太深刻,立马便过去道别。
周星禾等她和母亲说完话,示意她附耳过来。
方静宁不解地凑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星禾手遮挡在唇前,轻声细语道:“我给方娘子道个罪,其实我不号清风道人。”
方静宁震惊地看着她。
周星禾作了个撒娇的表情,又作讨饶的手势。
怎么这样促狭?
方静宁哭笑不得。
印象更深刻了。
第28章
方家按照礼数,宴请完宾客,便要一心扑在筹备婚礼上。
主要是方静宁的嫁妆。
方家的田产铺面都由国公府代持,族中来人之前,嫁妆也是由国公府代为筹备。
方族长和方四老爷、方五老爷到京中也有些生意事要忙,但也没忘了方静宁的婚事是他们此番前来的主要目的。他们去过忠国公府几次,想要跟忠国公魏高谈方静宁的嫁妆。
魏高只见了他们两次,叫他们放心,说是已经在筹备,还给他们看了嫁妆册子,都是顶好的东西,只是没看到具体的物件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寻常人的想法,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摆出来教人看的。
方族长等人对忠国公府本就有观感不好,又知道婚事的来源,自然免不了生出些怀疑。
方五老爷不相信,“好歹是跟平南侯府结亲,又不是什么落魄户,不至于这么不要脸面吧?”
方四老爷不吝以恶意来揣测国公府的行为,“他们那张扬摆阔的作风,藏着掖着,还能有好?”
方五老爷仍旧认为:“不会的,一个国公府,传出去如何在京中做人。”
方四老爷见他执迷不悟,转头对方族长道:“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们的人品,除非看见了东西。”
方族长道:“不给咱们看,咱们怎么猜都没有用,做两手准备吧。”
好在来时准备了些嫁妆,原是想添妆,如今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也不算仓促忙乱。
先前忠国公府派人到平南侯府量过一次尺,他们又不能直接跟忠国公府要尺寸,方族长便教方景鹤亲自到平南侯府请示,再量一次。
平南侯府也在修整宅子,尤其是许活的院子,日后她和方静宁居住,需要彻底翻新。
一直在动工,很容易有变动,来量几次都是应当的,若是只来一次,才有些敷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侯夫人文氏允许,方景鹤下次再来,便带着匠人仔仔细细又量了一遍。
方族长他们悄悄打着家具,并没有跟方静宁姐弟说,万一国公府准备没有问题,他们也不至于有挑拨之嫌,到时候家具一样可以卖出去,并不浪费。
旁的器具多了,亦可这般处理。
如此,时间流逝,就到了婚前半月。
方族长再次来到国公府,提出嫁妆要提前运到方家,以便婚礼前晒妆,再一并出娘家门。
这一次,老国公夫人也询问了儿子,忠国公魏高没有再推三阻四,直接告知方家人带人去国公府的家具铺子运。
魏高派了个管事领着方家人前去,老国公夫人也派了个人跟去看看。
自古嫁妆便是女子私产,乃是娘家为女儿嫁到婆家准备的保障和脸面,越是嫁妆丰厚,婆家越是高看一眼。
而高门贵族小姐出嫁时的嫁妆囊括后半辈子的衣食住行,有底气的娘家甚至会借着嫁妆宣告,女儿不占婆家分毫,也不依靠婆家活着,不能随意欺凌。
因此,更是讲究门当户对。
方静宁要嫁的是平南侯府,嫁妆不能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一穿过铺子前厅,踏进后院,便看到满院罩着粗布的东西,有大有小,有的单个,有的是堆叠,个别根据大致轮廓能看出家具形状。
嫁妆中最重要的一件家具便是床。
众人的视线皆看向正中面积最大、粗布层层包裹的四柱床。
管事带着方家人径直走过去,冲着铺子上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道:“打开给方家老爷们瞧瞧。”
四个伙计得令,立即去解四根柱子上的麻绳。
麻绳绑得极紧,伙计们废了些力气才解开绳结,又从头到脚一圈儿一圈儿地往下拆缠绕的麻绳,极费时。
管事对方族长满怀歉意地解释道:“怕伤到家具,不敢用刀割,您见谅。”
方族长自然表示“无妨”。
伙计们把柱子上的麻绳拆下去,又开始拆床上的麻绳,忙活了好一阵儿,才开始拆粗布。
方四老爷忍不住小声对方五老爷嘲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千里之外运过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精心好过敷衍了事,方五老爷没搭理他。
终于,粗布全都取下,露出四柱床的真颜。
在场众人皆眼力极好,只一眼便看出是上好的木头,工艺上佳,每一根床柱上的浮雕皆不同,花鸟草木,床顶和下方大边刻着蝙蝠、鹿这样的祥瑞,内围则刻着百子迎福图。
雕工精湛,美轮美奂。
方四老爷也收起了嘲色。
管事见方族长他们满意,道:“床帏也都是上好的缎子做的,找的好绣娘绣了几个月。”
他让伙计拿过来。
好缎子娇贵,稍微粗糙些的东西都能刮抽丝,更得小心保管。
伙计从库房内拿出来,里三层外三层的打开包裹,都不敢碰里头,请方家人察看。
方族长三人也没碰,只瞧了一眼料子以及浮在最上方的刺绣,当然也满口赞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管事又吩咐伙计将其他的包裹都拆开。
这要是全拆完一遍再包裹上,今日都忙不完。
方族长立即道:“不必全拆,我们信得过国公府。”
方四老爷欲言又止,他信不过,就想全仔细检查一遍。
而管事一听,请示方族长:“方族长,那就叫人搬上车?”
方族长点了头。
管事立马对伙计和护卫们道:“都搬吧,动作都轻些,碰坏了唯你们是问!”
众人们唯唯诺诺地应声,抬动时铆足劲儿,小心翼翼极了。
一辆马车装完,便先送到方家去。
第一辆马车都到了,铺子这边还没装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老国公夫人派来的人没在这儿守着,先一步回国公府复命。
“那床,老奴见惯了咱们府里的好物件,都觉得气派极了!”
婆子表情动作语气皆十分夸张。
老国公夫人含笑听着,心道长子也不是那般不顾念亲妹子和外甥女。
铺子和方家一直忙活到酉时,终于搬完,管事不做停留,即刻带着国公府的人离开。
方族长有些疲累,径直回去休息。
方四老爷觑着满院子的物件儿,还是不信任国公府,招呼几个方家的下人过来拆开看。
方五老爷无奈,“你也不嫌费事,省省吧。”
方四老爷置之不理,“拆。”
方五老爷摇摇头,“我不陪你闹。”也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下人们先拆开的是一张罗汉榻,又去拆旁的家具。
天色昏暗,方四老爷凑过去打量,自上而下,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放过。
这一看,竟然真的发现了些问题。
整个榻都是榫卯结构,连接处十分平整,可仔细看,颜色有着细微的差别。
“拿个灯来!”
下人取了一盏灯笼过来。
方四老爷接过来,凑近,又摸又瞧又闻。
榻面是跟床一样的木头,可只有极薄的一层,底板是粘的颜色相近的次等木头,后鼓腿和围子也是!
床屉抽出来,里头的木头还有更次一等!
这种家具在市面上是有的,有些好面子又家底不丰的人家会用这样的家具装点脸面,但大多不会用在嫁妆上,都是选整块木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国公府,竟然这样做……
他们还镶嵌拼接得极规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可见技艺不俗。
方四老爷更气,大骂:“无耻之徒!”
下人们惧怕地看向他,不由停了手中的动作。
方四老爷暴躁道:“拆!继续拆!全拆了!都别停!”
他又怒气冲冲地吩咐另一个下人:“去请族长过来!”
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连忙动起来。
不多时,方族长披着一件外衫匆匆赶过来,“发生何事?”
翟氏紧随其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方四老爷已经在看箱笼,指着罗汉榻和箱柜,怒火冲头,“我就说他们不能信任,看看这家具,是拼的!”
翟氏一惊,扑到罗汉榻旁查看起来,看到不同之后,语无伦次:“这、这、这……这完全是面上光啊!”
方家族人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方五老爷听到动静,也赶过来,正听到这一句,顾不上多问,伏在地上查看起来,完全失语。
他在此之前,始终认为国公府得为了颜面做得好看些,没想到……
没想到啊!
在场的下人们才知道怎么回事儿,震惊地看着那些嫁妆家具,不敢确信他们听到的东西。
方族长一言不发。
方四老爷催着人继续拆,看到其他的物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心思,气到笑:“好啊,除了那张给咱们看的床是足料,其他都是以次充好的!”
下人们手都在抖,既是慌,也是气得。
“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找国公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四老爷就要往出走。
方族长喝住他:“行了!闹什么!”
方四老爷不忿,“是我闹吗?是他们欺人太甚!”
“咱们运回来了,现在去找,国公府也不会认,甚至还可指咱们诬赖。”
做生意见过的下作手段极多,这是极有可能的。
方四老爷不禁对他生出些埋怨:“明知道他们不可信,就该在铺子上验清楚!”
方五老爷阻止他:“你少说些吧。”
方族长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走到角落安静处。
下人还在查看,方五老爷拽着方四老爷跟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咱们不比国公府有权势,我便是察觉一二,也不能当众揭穿。”方族长语重心长,“况且,你当事情露出来,旁人指责国公府不仁义,就不会说静宁刻薄寡恩吗?养恩大于天……”
财帛动人心,方静宁和方景瑜姐弟平平安安地长大,甚至还长得颇好,国公府便对他们有天大的恩惠。
而一个女子,背上刻薄寡恩的名声,后半辈子都得受累。
甚至……
若是受尽苛责和逼迫,能不能有后半辈子?
方族长幽幽地问:“侯府要展现气度和胸襟,但能够容忍一个名声恶劣的世子夫人吗?务必要保证这门婚事顺利进行。”
方家全族都知道,在京中能攀上平南侯府,对他们绝对大有好处,因此才不吝啬地为方静宁筹备嫁妆。
方四老爷不甘心,“那怎么办?咱们就吃下这个闷亏?”
不吃能如何?
婚事为上。
方族长沉默,其实他另有一个担忧,关于国公府代持的方家家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翟氏问道:“这么大的事儿,不能瞒着静宁姐弟吧?”
方族长三人面面相觑。
方五老爷担忧,“婚期只有半月了,静宁身子弱,万一病了,恐怕侯府觉得晦气……”
方四老爷道:“干脆先瞒着,左右咱们也做了准备,能教她风风光光地出嫁。”
“那么多下人都听见了,这事儿如何隐瞒?”
翟氏指向家具那头,管家文伯也过来查看情况了。
瞒是瞒不住,方族长拍板道:“不能瞒着。”
方静宁屋里——
方静宁听说族中长辈们皆来了,一时诧异,心下又慎重,“快请。”
她还在忙,衣衫整齐,因而直接来到堂屋,温声询问长辈们为何事前来。
其他人皆看向方族长,方族长有口难言,还是缓缓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听完,向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榻上浑身发冷,失声:“怎么会呢?”
可方家族中长辈们全无骗她的理由。
那舅舅呢?
女子的嫁妆何其重要,舅舅怎么会以次充好呢?
国公府……国公府那般煊赫,又有何理由呢?
眼泪在眼眶边缘,倔强地不肯落下。
方静宁无法相信,也想不出国公府为何会这样做。
她脑子完全是混沌的,巨大的情绪旋涡席卷着她,思绪根本连不成线。
翟氏怜惜不已,“静娘,忠国公如此行事,不知老国公夫人……”
“外祖母不知道的!”
方静宁说得急切,似是这般便能证明话语的真实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族长等人不置一词。
在他们看来,老国公夫人那样精明的老夫人,再是年迈,也不可能对府里的事情一无所知,除非……她是装糊涂。
但姐弟俩从不说外家丝毫的不好,尤其是外祖母,显然感情极深厚。
翟氏收了先前要说的话,看丈夫一眼,劝慰道:“老国公夫人自然极疼你们姐弟,她老人家早放手不管家了,想必是不知道的。”
方静宁迅速点头,补充道:“搬离国公府前,外祖母还给了我压箱嫁妆,若不是真心疼爱,谁家会给姑娘宅子和田地?”
这他们倒是不知道。
方族长等人对视后,姑且当作老国公夫人真的不知。
翟氏又道:“我们此时告知你,是你理当知情,但绝对不希望你为此伤神,你放心,嫁妆我们也给你备了,肯定不影响你风光大嫁。”
方族长颔首。
多年未见的族人都会为她考虑,舅舅却……
方静宁眼里的泪滴落,强撑着感激道:“谢谢各位长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翟氏又看了丈夫一眼,提醒方静宁道:“静娘,嫁妆的事儿,万不能让侯府知道。”
方静宁心神已乱,点头的动作像是只剩下个空壳,完全没有灵魂。
翟氏见她如此,只得道:“我会替你叮嘱方家的下人,切莫外传。”
方静宁动作越发细微。
翟氏叹气,“你早些休息,我们便不打扰你了。”
方族长抬手制止她送的意图,“不必送了。”
方静宁便目送他们离去,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扑倒在榻上,失声痛哭。
第29章
对女子来说,出嫁是赌博,是冒险,是第二次投胎。
而成长中最重要的亲人,却在方静宁出嫁前这样重要的时刻伤她的心,她怎么可能不痛苦,不困惑。
方静宁在族中长辈们跟前完全是在逞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人独处时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黑夜不断放大她的痛苦,哭得不能自已,眼泪好似流也流不尽。
李嬷嬷从传出嫁妆出问题,便没在方静宁跟前露面。
小荻气愤难消,又为方静宁委屈难过,跪坐在边上哭劝:“娘子,您别哭坏了眼睛啊~娘子,求您了……”
方静宁手指死死地攥着胸口处,哭得要厥过去似的。
“娘子,您别吓婢子!”
小荻害怕,慌张地喊人。
门打开,李嬷嬷急匆匆地走进来。
她看见方静宁的情况,一惊,挤开小荻,伸手拍抚方静宁的前胸后背,一下一下地顺,又催促小荻,“还不去找管家,请大夫来!”
年长的嬷嬷比年轻的婢女们经事多,有事时,到底稳得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啊……好,我、我这就去……”
小荻起得猛了,身子晃了晃,还没稳住就赶紧往出跑,又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抓紧门框才没跪倒。
但她腿软,便又叫了个二等婢女快去找人。
婢女跑出去,没多久,又返回来,身后跟着去而复返的翟氏。
翟氏刚才走了,心里始终放不下,以防万一便着人去请了大夫,还没到。
她走进屋,紧张地询问:“如何了?”
方静宁紧闭着眼睛,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流下,身体轻微的踌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才格外的吓人。
李嬷嬷不懂分辨她的情况,只能病急乱投医,又是按她的人中,又是掐她的虎口,拍她的肘窝。
就这么反复折腾了一气儿,大夫终于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赶紧给方静宁整理起衣衫。
小荻见状,进里间抱了个薄被过来,盖在方静宁身上。
李嬷嬷给了她一个“还算有眼色”的眼神,确定妥当了,才让小荻请大夫进来。
大夫给方静宁把过脉,扎了几针,方静宁便昏沉沉地睡去,神色也舒展了些。
翟氏、李嬷嬷等人微微松了口气。
大夫又开了张药方,随即叮嘱她们切勿再让大悲,易伤肝肺,又说得释放,不能由着她内伤成疾。
方静宁是有一些弱症,源于心病,说严重不严重,但要是不调理,放任下去小毛病变大病,便会成麻烦。
可心病难医,除非她自个儿想开。
大夫诊治完便离去。
李嬷嬷安排人抓药熬药,小荻守在方静宁身边,翟氏看方静宁没有大碍,暂且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原想先瞒着些方景瑜,免得他小小年纪跟着忧心,再也闹起毛病便不好了。可府里这么大动静,宅子里下人们又都在议论纷纷,还是入了方景瑜的耳。
方景瑜跑到了方静宁的屋子,不顾李嬷嬷的劝阻,趴在姐姐的床边不错言地盯着她瞧。
方静宁睡得并不安生,眼角一条泪痕,额角两鬓处的头发湿成捋。
方景瑜死死咬着拳头,默默流泪。
他心里,外祖家是亲戚,但真正的亲人,只有姐姐一个,姐姐也只有他一个。
他们相依为命。
姐姐病,他极害怕。
外祖家在姐姐的嫁妆上动了那样的手脚,他又愤怒,偏年幼无力,完全不能为姐姐承担、分忧。
年纪小的孩子心中,钱财外物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可此时此刻,方景瑜只想快一些长大出息,能为姐姐遮风挡雨。
方静宁第二日才醒过来,喝了药,精气神依然十分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不安,一直守着她不愿意离开。
方静宁为了安他的心,强打起精神努力养好自己的身体。
方景瑜去询问方族长她的嫁妆怎么办,得知方族长他们另外给姐姐筹备了十里红妆,深深地拜下。
方族长扶他起来,“方氏同源,理应如此。”
方景瑜举起袖子擦掉眼泪,哽咽问道:“那外……国公府准备的嫁妆怎么办?”
方族长道:“有两个处理办法,一个是留用,另一个便是由族中商铺转卖掉,工艺极佳,定然好卖,也能收回些银钱,不过国公府知道恐怕要多想……”
方景瑜立即便道:“卖掉。”
国公府尚且不在意他们的处境是否难堪,他们姐弟又何必在意国公府如何想。
方族长点头,“如此,我会尽快安排。”
过了两日,方静宁身体稍好了些,方景瑜才对她说了这些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特地在方族长夫妻、四老爷、五老爷面前,郑重道:“我的嫁妆不能教族中破费,待到方家的家产取回,便还于族中。”
方族长皱眉,“不可,这是族中的心意,你若是推辞,便是寒大伙的心。”
方静宁微微咬唇,不好再生硬地推拒。
她并不想承族中太多人情,可一时想不出合适的方式来回馈,只能暂且存在心上。
婚期更近,方家的心神全都在婚礼上。
而方静宁和方景瑜心里头有芥蒂,一时半会儿无法消除,便躲着不去想国公府,也都不再提外祖家。
婚前第十天,许活的先生李则眠到京中,许活特地派人来方家接过方景瑜,亲自带他去先生家拜师。
方静宁对此很是看重,准备了极厚的拜师礼。
李则眠是个极洒脱的文士,落拓不羁,甚至有几分不修边幅,当初侯府是借由文家的关系才知晓他,并且得以请来给许活当老师。
许活对他极尊重,行弟子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则眠嫌她多礼,不耐烦地一挥袖子。
方景瑜虽有几分惊讶这位先生的形象气质,但丝毫不怀疑他的才学,扑通跪地,行大礼。
李则眠打量了方景瑜几眼,带着几分郁闷道:“早便猜到又是个无趣的……”
方景瑜以为先生不喜他,慌乱的小眼神瞥向许活。
许活恭敬道:“景瑜性情纯善,日后随先生左右,必能侍奉好先生。”
方景瑜小心翼翼地望着先生。
李则眠更喜欢豪爽之人,再或者也要是许活这样脑子清楚目标坚定不刻板,但他既然受许活之邀回来,便是打算好收下方景瑜了。
他问都没问方景瑜的学问,道:“拜吧。”
方景瑜面露喜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童端来茶,方景瑜谨慎地接过来,举至头顶,敬道:“先生,请喝茶。”
李则眠接过来,直接喝了一口,随手放在桌上,“起来吧。”
方景瑜送上拜师礼,才起身。
李则眠对拜师礼没多关注,问道:“日后要随我游学,家里可知晓?”
方景瑜点头,“我阿姐虽舍不得,但十分支持。”
如此,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李则眠打了个哈欠,手指插进发中挠了挠,赶人:“十天半月登不了天,等荣安成婚后再上课吧,你们且回吧。”
方景瑜听从先生安排。
许活带他告辞。
拜师顺畅,方景瑜心里的一块儿石头落下,坐在马车问道:“世子,那我日后是叫你师兄,还是姐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你。”
方景瑜眼睛转了转,“还是姐夫吧。”
是一家人。
不过现在婚期没到,方景瑜还不能改口,便仍然叫“世子”。
他在许活面前,仍然有些放不开,努力的表现乖巧。
许活从车屉中取出点心和果脯,放到他那侧座上,随口问候道:“你阿姐近来如何?”
方景瑜正为了点心和果脯惊喜,闻言脸色有些僵,装作若无其事道:“阿姐很好,就是有些忙。”
他谨记族长伯父的话,不能让侯府和世子知道嫁妆的事,否则他们会嫌弃阿姐和方家。
只是他表情掩饰的不够好……
许活稍顿,便微微颔首,拿起身侧的几册书,递给方景瑜,“我近来新抄了几本书,替我转交给你阿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是第一回抄书送给方静宁,方景瑜自然地接过来,保证:“我会亲手转交的。”
“嗯。”
许活送方景瑜回方家,并未进去,直接离开。
方景瑜先去找阿姐回复,并且亲自转交许活的手抄书。
方静宁面不改色地接过来。
果然,这次是小经。
在此之前,她还收到了几册中经,该轮到小经了。
只是她如今心情浮躁,更无心去看,命婢女仔细收好,和之前的书放在一起。
许活将在侯府设宴。
婚前第七天,她亲自去国子监邀请相熟的监生们赴宴,众监生欣然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婚前第六天,许活带着数封请帖到崇文馆,一一送给学生们。
这几个月,许活的课业保持在中上,武技则是能拔头筹,不算辱没侯府门风,许活自己也在崇文馆有了威信。
她没有刻意与人结交,其他人碍于陆峥、心虚、放不下面子等原因主动结交,双方始终没有破冰,不冷不热地做着同窗。
许活出于礼节,每个人都送上请帖。
众人都收了,连陆峥也没有不由分说地拒收或者扔掉。
至于他们是否会去敷衍,许活并不在意。
朱振跟许活好,跟陆屿他们那些文官家的学生自然便不好,不过他跟郭朝挺投缘,许活有成绩后脱离末尾,俩人便并排坐到了一起,也算是臭味相投。
郭朝书案上放着许活的请帖。
朱振看了两眼,忽然生出个坏主意,凑到郭朝耳边小声撺掇:“你不是想与许活比试吗?他马上娇妻进门,人生四喜先占其一,好生可恶,不如杀杀他的锐气……这样,我们偷袭……”
郭朝闻言,跃跃欲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日的课结束,众生收拾书册准备回家,陆陆续续地出崇文殿。
许活不疾不徐地踏出殿门,四下没瞧见朱振,他许是先走了,便打算径直离开。
“看招!”
许活刚行到院中,伴随着一声呼喝,身后传来破风声。
许活毫不犹豫地侧身躲闪,下一瞬,一只紧握的拳头正好出现在他方才所站之处。
郭朝稳住身体,迅速肘击许活。
许活抬起手臂格挡,手臂当即一疼,她也没理会,以攻代守,屈膝击向对方下腹部。
郭朝后退半步,再次反扑。
仍有一些学生未离开,见两人突然打起来,院中的纷纷停下观望,殿内的也走出来。
许活胜在灵敏迅捷,且每一击都在痛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朝则是力大如牛,气势恢宏。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激烈。
看客们亦是全神贯注,更有甚者在打斗精彩处连声叫好。
连学士们都从偏殿走了出来。
不远处,东宫正殿二楼,可俯瞰整座东宫。
太子立在其上,倚靠栏杆,手提着酒壶,居高临下地望着崇文馆。
那一眼,眼神复杂。
回忆,那时他也是这一身衣裳,风风火火地跑到父皇跟前骄傲地展示。
羡慕,少年不识愁滋味,天真烂漫。
嘲弄,年少幼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怅然,人啊,没有再少年。
不屑冷酷,他们将来必定也会因利益而分道扬镳,甚至仇恨倾轧,父不父,友不友……
太子收回视线,举起酒壶,喉结滚动,喝了一大口酒下肚。
白日便饮醉,陪着太子长大的小黄门目光担忧地劝谏:“殿下,饮酒伤身。”
太子并不在意,熏醉着,摇摇晃晃地走进内室。
崇文馆,周寅忽然一声大喝:“崇文馆是什么地方!胡闹!”
许活和郭朝停下,胜负未分。
周寅持着戒尺走到二人跟前,举着戒尺一比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要罚。
许活平静地伸出手。
柱后,朱振见了,连忙跑出来维护:“周学士!跟荣安没关系!”
郭朝也敢作敢当道:“学士,是我偷袭她……”
周寅瞪眼,啪啪抽了许活三下,又冲郭朝瞪眼,“手!”
郭朝伸手。
周寅对他这个始作俑者更不客气,院子里响起好一会儿啪啪声。
他抽完人,罚了郭朝抄书,轮到许活,“念在你有喜事,今日你也非你主犯,便不再罚你了。”
许活道谢。
周寅走后,朱振歉道:“荣安,我们只是与你闹着玩儿,没想害你挨罚,你骂我吧,我绝不还口……”
许活低头检查她的书,只是有些皱,并未损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期间,朱振始终觍着笑脸。
郭朝挺大个身躯,也老实巴交地站在许活面前。
许活抬头看向两人,淡淡道:“我有一事相求。”
俩人同时道:“你说。”
“帮我请你们各自相熟的子弟,随我迎亲。”许活稍停顿,“需得会骑马。”
俩人拍胸脯答应:“好。”
朱振还神秘道:“我还给你准备了贺礼,明日一并带给你。”
他的贺礼,许活并不如何期待。
婚前第五天,侯府来了许多年轻郎君,崇文馆也有半数,陆峥借口没有闲暇,未至。
而今日,许活设宴,也是为请众人帮她迎亲。
郎君们皆答应地爽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宴后,朱振不急着走,抱着一个木箱到许活跟前,献宝地拍了拍。
“这是你的贺礼?”
朱振点头,挤眉弄眼,“走,去你书房,我给你看些好东西。”
许活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奇怪的表情须臾,迈开步子回书房。
书房里,朱振在她书案上放下木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朱振清了清嗓子,道:“我跟你说,这些东西我找了几个月,皆是精华中的精华,有的还是别人的珍藏,有价无市……”
许活简短道:“说重点。”
“反正很难找。”朱振打开木箱,“你一定得认真看。”
许活目光向下移,一眼便看到一排姿势不雅的陶人,立时弹开视线,冷脸道:“你这是作甚?”
“你又没有通房,又不去烟花之地,万一洞房花烛不得门路岂不出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拿她当好兄弟,毫不保留。
他拿出装陶人的架子,放在书案上,又拿出几个卷轴和厚厚的一摞书,摆了一排。
“我给你介绍。”
随即,朱振挑选一番,先拿起一本册子,硬塞到许活手中,道:“先从浅的来,这是京中小娘子们极喜欢的话本子,你学学,好知情识趣些,求你别再抄书了!”
许活随意翻开一页,正好是书生向官家娘子誓言深情不负,娘子感动地决定孤注一掷,要随书生私奔。
“……”
朱振期待地问:“如何?”
许活反问:“这是最受小娘子喜欢的?”
朱振点头,“是啊,书肆卖出极多。”
许活扔开那话本,面无表情地评道:“巧言令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振无语,“学得便是甜言蜜语,否则如何哄人开心?”
许活冷漠。
朱振收拾心情,又拿起一册书,做贼一样瞄了瞄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人的书房,凑近许活,“那你看这个……”
那是春宫图。
许活毫无绮念,只有嫌弃。
朱振显摆半天,只得了这么个冷淡的回应,大为扫兴,也没了推荐的兴致,放下东西道:“反正我送了,看不看随你。”
他告辞,也不收起他那些贺礼,兴致缺缺地走了。
许活铺纸练字,写完满满一张后,一抬眼再次看到了朱振那些不雅之物。
祖父教过她很多,唯独没教她如何对待“妻子”,可能他老人家去世之前也不会想女扮男装的孙女会娶妻吧?
墨顺着笔尖低落,一下子氤出一个黑点,毁了一张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放下毛笔,收起纸,片刻后,再次拿起了话本子。
她勉强翻了几页,便忍无可忍地放下,“荒唐!”
尽是庸碌无能之辈的痴妄之想。
便是平民教养,又岂能容此?
许活放弃看话本,再次铺了一张纸,提笔练字,写到一半,停下。
将成夫妻,万一……方静宁想呢。
她有责任满足……
祖父自小对她的教育之一,便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虽不适配,聊胜于无。
许活又拿起一本春宫图,以一种钻研学习的心态,神色认真地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0章
同一时间,忠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提出要去方家住几日,好亲自送方静宁出嫁。
除了魏家的姐妹三个,府内众人皆不赞同。
忠国公魏高以孝心为由劝阻她:“您年纪大了,刚苦过夏,若是过去住,择床睡不好,吃又不合口,生病了怎么办?”
老国公夫人反驳:“怎么就那样弱,几日都待不了。”
魏高不可能同意她去方家住。
嫁妆的事,方家有可能没发现,也有可能发现了没出声,选择息事宁人了,但万一有人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什么,或是老太太察觉了,都是个麻烦。
最好是没有多少交流的空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高又以理劝服:“您身份贵重,方家要接待您,得万分小心地对待,许是更要忙不开,万一慢待了您,方家过意不去,咱们府里也得跟着难过……”
国公夫人小王氏也劝道:“是啊,母亲,不若晒妆和成婚那日,咱们都早些过去方家。”
“方家,方家……那是你们外甥外甥女。”老国公夫人敲了敲拐杖,不满他们的疏远,“我答应过静娘要给她送嫁,如今倒好,她的婚事,我这当外祖母的几乎未曾管过分毫。”
老国公夫人面露想念,“两个孩子不方便,许久未来了,我这心里头念想着他们……”
二房娄夫人道:“外甥女待嫁,外甥又没束住脚,若是有孝心,无论如何也能抽出些时间来给疼爱他们的外祖母请安。”
她话中所指,方景瑜也不来,就是没心。
老国公夫人心里也难过,仍然替外孙说话:“不要上学吗?他们家又没亲近的长辈,那么小的孩子没人看着,还能一个人出门不成。”
娄夫人闭口,只是神情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说歹说,魏高就是不同意。
老国公夫人气恼:“总归是我老了,动弹不得了,没用了!”
魏高作无奈状,“儿子是为您身体着想。”
老国公夫人仍旧不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高退道:“外甥女出嫁,咱们国公府确实得有所表示,这样,教大郎媳妇过去,也给外甥女撑撑脸面。”
金河县主立马应道:“我是极愿意的。”
魏家三个姑娘一直不敢出声,闻言,眼巴巴地看着老国公夫人。
老国公夫人叹气,妥协道:“静娘和三个丫头好,金河一并带过去吧。”
三个姑娘顿时喜形于色。
魏琪也想去,又知道长辈们不回应允,开不了口。
娄夫人瞧着儿子那蔫头耷脑的样子便生气,忽然提道:“母亲,静娘成婚,您了了一桩心事,三郎的婚事也得准备了。”
魏琪面露抵触。
老国公夫人看他一眼,又转向三个娘子,笑道:“咱们家三个姑娘也得仔细寻摸起来。”
三个姑娘害羞地垂眼。
娄夫人对姑娘们如何才不在意,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金河县主要带姑娘们去方家,也不能贸然去,提前派人跟方家去信儿,得了回复,婚前第三日,她才带着魏家三个小姑子来到方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当然欢喜姊妹们过来,亲自出来迎。
金河县主打量着方静宁,“你这要成亲的人了,不说红光满面,怎么瞧着还又瘦了呢?”
方静宁笑容浅了浅,绕过这个话题,笑道:“事情多,我倒是没察觉,不妨事的,你们快随我进去吧。”
她们来小住,方家特地打扫了几间屋子。
方静宁带她们过去。
三娘子魏梓月揽着方静宁的手,撒娇道:“姐姐要出嫁,我舍不得,想与姐姐睡。”
大娘子魏梓兰和二娘子魏梓芊也有此意。
金河县主爽利地笑道:“我是不掺和你们小姑娘的。”
她们都瘦,方静宁的床挤得下,姊妹们都不在意挤,方静宁便欣然同意。
金河县主主动询问:“可有什么是我能帮着料理的?”
方静宁看向翟氏,翟氏笑道:“您是贵客,哪里能劳烦您,您只管做客便是。”
金河县主道:“都是一家子亲戚,哪里需要见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是真心想要帮忙,还教方静宁她们四个姑娘去玩,她和翟氏一起料理婚事。
但翟氏什么都不用她,只好茶好果子供着她。
金河县主插不上手,总觉碰了些软钉子,心中不愉。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翟氏这商户妇人始终笑脸相迎,金河县主也不能发作什么。
晚间,翟氏悄悄跟方族长不满地嘀咕:“县主是尊贵,到底辈分不够,好歹来个正经长辈撑撑场面,国公府行事也忒教人难言了。”
方族长提醒她:“莫要多想了,也别在静娘面前说什么,影响她心情。”
翟氏叹气,“静娘心思太重可怎生是好,万一以后……”
多少女子是在婆家煎熬死的,要是影响寿数,再不能留下个一儿半女,这门姻亲就又断了。
夫妻俩沉默不言。
片刻后,方族长问:“下人都交代好了?”
“文伯三令五申过,他们不敢乱嚼舌根,横生是非。”
方族长却道:“只要不传到外头去,也生不出什么枝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是人精,只有那些年轻不知事的才顾念感情、规矩、道理……胜过利益。
方家还有过去国公府给魏玉妍的陪嫁下人,嫁妆的事儿在方家闹得厉害,金河县主着人一打听,便得知了些始末。
“……”
金河县主想到白日里,方静宁和翟氏的态度,便臊得慌,“怎么就做这样的事儿呢……”
是忠国公所为,再难听的话,她一个儿媳妇却是不能说的。
她的奶嬷嬷劝道:“您就当不知道吧,帮着待待客,其他莫要多言语了。”
整个国公府都是既得利益者,国公府昧下的钱,也有用在她和她儿子们身上,难道要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不成?
金河县主选择了装聋作哑。
转过天,方家用得到她她便应承,用不到她便只当个吉祥物一般的摆设。
婚礼前一天,晒妆,送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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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侯府的聘礼也都摆了出来,皆是珍品,且极丰厚。
国公府的女眷早早过来添妆,老国公夫人看到满院子琳琅满目,高兴不已。
稍晚些,宫里的德妃娘娘,方静宁的亲姨母也派了个黄门来添妆。
老国公夫人听到来往的宾客说“嫁妆丰厚”,“国公府厚道”等言,更是高兴。
小王氏和娄夫人看着嫁妆,则是不虞,好似东西都是从她们手里抠出来,割了她们的肉一般。
明明是方氏族中筹备的嫁妆,如今好处却都落到了国公府的身上,国公府的女眷还这般神色,翟氏膈应的很。
金河县主则是臊得躲在后面,尽量不露面。
今日嫁妆要全都提前送到平南侯府,吉时前,方静宁宴请过的一些夫人也都专门派了人过来添妆。
方家迎来送往,走一个又来一个,热闹非凡。
待到了吉时,炮仗声中,第一抬嫁妆抬出方家宅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外头不少人围观,眼瞅着嫁妆一抬接着一抬地往出走,且坠得挑杆都弯了,议论纷纷:
“不是说这家娘子无父无母吗?”
“原来可是伯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说外祖家可是忠国公府,嫁的还是平南侯府呢!”
“可真体面……”
方静宁的嫁妆确实极体面,不知内里的人,看不到高门大户背后的龃龉,都要赞一句方家“荣光依旧,不容小觑”。
平南侯府——
嫁妆是新娘的脸面,许家的亲朋看到方家竟然嫁妆如此丰厚,也都在夸赞方静宁。
平南侯府姻亲,老侯夫人的娘家亲戚,侯夫人文氏的娘家亲戚,二房夫人郑氏的娘家亲戚,以及许婉然的婆家忠勇伯府。
几家里,家世条件最差的便是郑氏的娘家,郑家坐到四品中郎将的老将军去世,几个儿子都是武职,但没有在五品以上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家的大夫人瞧着这一抬抬嫁妆落地,不禁对小姑子酸道:“怪道你不愿意跟娘家亲上加亲,这儿媳妇选的确实富。”
郑家的二夫人大惊小怪道:“这是把半成家产都搬过了吧?”
郑氏觉得她们这般没见过世面似的模样,实在没脸,尤其瞧见大房那头,文家人和吴家人全都是高贵端庄的样子,更是难受。
她不跟娘家结亲,瞧不上娘家也有的,但最大的原因在许活,根本没法儿往外说。
但郑氏回娘家备受吹捧,得意非常,也不想跟娘家嫂子们生了,便名为解释暗则炫耀道:“嫂子们又不是不知道,荣安在府里金贵的很,她的婚事,我们夫妻谁都插不上言,二老爷插上话了,还惹了一顿教训,哪是我不愿意跟娘家亲上加亲。”
郑家夫人们也都知道郑家从前能跟侯府结亲,便已经是借着老爷子那辈儿的交情了,如今门第绝对是攀不上侯府唯一继承人的妻子。
她们只是酸罢了,还是要捧着郑氏。
郑家的大夫人道:“仔细想想也好,家世不高,省得不敬你这个婆母。”
郑氏敷衍地笑笑,这“儿媳妇”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说不好呢。
大房处,高氏、忠勇伯夫人刘氏在一处说话,许婉然安静地坐在婆母身边,表足了恭敬,也不插手娘家的事,极有分寸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忠勇伯夫人可惜地叹道:“虽说嫁妆不错,可这身份配侯府世子,着实有些低了。”
许活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侯府都是许活一人的,她原还想做媒介绍娘家的姑娘,可惜回老家祭祖一趟耽搁了,不然借着许婉然,怎么也比旁的人家好说话些。
都说方家女配侯府世子,身份低,侯府的长辈们多少也觉得不足,但都走到这一步,方静宁眼瞅着就是侯府的人,文氏自然要满口称赞:“性情模样极好,见过的都说两个孩子般配极了,待到明日亲家母见到,保准儿也会这么说。”
“这般好吗?”
高氏出声答忠勇伯夫人刘氏的话,肯定道:“那可是故去方大人的女儿,她娘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闺秀,哪能不好。”
魏玉妍是忠国公府鼎盛时期如珠如宝的小女儿,方灏也是风采卓然。
忠勇伯夫人在闺中时都只能羡慕魏玉妍的受宠,她娘家的地位更是差远了,只是因为侯府最终定了父母双亡的方静宁,她才又生出几分不平来。
实际上,根本高攀不上平南侯府世子。
忠勇伯夫人干笑了一下,又露出期待道:“那我明日可要好好瞧瞧。”
方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稍微暗下来,翟氏便催着方静宁早些休息:“明日要早起梳妆呢,养好气色。”
方静宁答应。
金河县主也叮嘱道:“你们姊妹们一起睡,莫要聊太晚,免得起不来。”
大娘子魏梓兰点头道:“嫂嫂放心,我们晓得分寸。”
金河县主和翟氏便不再打扰四个姑娘。
四个姑娘梳洗完,先后上了床。
三娘子魏梓月直接挤在方静宁身边,紧紧搂着她的腰,舍不得道:“我一想到姐姐就要嫁人了,心里就空落落的,比先前姐姐搬回家,还要空。”
大娘子魏梓兰躺在方静宁另一侧,二娘子魏梓芊则是躺在她的另一边,与方静宁隔着大娘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魏梓兰叹道:“咱们都是要嫁人的,舍不得又有何办法。”
魏梓芊低声道:“静娘这婚事极好,只是不知咱们将来会如何……”
方静宁随着婚期临近,本就满心的惶恐和不舍,此时又教姊妹们勾起些伤感来。
“未来的事还未发生呢,咱们不要徒增烦恼了。”
魏梓月手下便是方静宁细软的腰,手感极好,忍不住摸了摸。
“呀~”
方静宁腰侧一痒,飞快地弹开,挤向了另一侧的魏梓兰。
魏梓兰和魏梓芊还在落寞的情绪中,忽然挤做一堆,情绪瞬间抽离。
魏梓芊险些掉下床,慌张地问:“这是怎么了?”
方静宁支起身子,娇嗔:“姐姐问三娘,都是她忽然作怪。”
魏梓兰和魏梓芊越过方静宁去看魏梓月,问她又做什么怪。
魏梓月凑近方静宁,讨饶道:“好姐姐,我是不小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还有些防备道:“那你不准再触我的痒。”
魏梓月竖起手指答应:“发誓。”
方静宁这才重新躺回去,只是不准她再抱。
魏梓月噘嘴,怪腔怪调道:“姐姐以后只能世子抱了~”
方静宁掐她,“教你浑说。”
魏梓月不疼,也没躲,眼睛转了转,好奇地问:“姐姐明日就要洞房花烛,可知道是如何洞房的?”
方静宁脑子里浮现出些画面,霎时僵住,面红耳赤。
寻常人家,母亲会在婚前教导女儿些许人事,方静宁母亲早逝,身边又没有其他长辈,便由翟氏代为教导。
姊妹们来之前,翟氏怕没时间说,提前找过她说此事。
当时翟氏给了她一本册子,叮嘱她一定要看,告诉她:“都是要经这一次的,你莫要害羞,到时顺从些便过了。”
方静宁后来偷偷打开瞄了一眼,只一眼便羞得合上册子,亲自塞到了嫁妆箱笼的最底下,还叮嘱婢女们都不准乱动。
魏梓月见她不回答,脸色也怪,追问:“姐姐便与我说说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兰和魏梓芊听了害羞,但也好奇地看向她们。
方静宁羞于启齿,恼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怎么打听这样羞人的事情,快住嘴吧。”
魏梓月越加好奇,“怎么羞人了?”
方静宁无论如何也不张口,又伸手去掐她,“你再问,我非要教训教训你。”
两个人一下子闹起来,魏梓兰便倒霉了,退不得,教她们压了个正着,“你们是要我的命不成!”
魏梓芊躲闪得快,缩到了床脚,笑盈盈地看着三个姊妹闹作一团。
闹了一会儿,魏梓兰便叫停,不让耽误方静宁休息。
没人再提那羞耻的话题。
四个姑娘都安静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四人的呼吸也平稳,可她们就是知道,大家都没睡。
焦虑又席卷而来,方静宁睡不着,又怕翻身扰到姐妹们,便始终保持着仰躺的姿势,手搭在小腹上,出神地望着床顶。
明日便要出嫁,要进入全新的生活,她心底不安又惶惑,偏又不能多与姊妹们讲,免得她们以为她故意炫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总是要顾虑很多。
昏暗中,魏梓兰侧身面对她躺着,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方静宁的面部轮廓,抬起手,轻轻地搭在方静宁的手上。
方静宁一惊,险些吓得甩开,意识到是大娘子的手,才没动。
魏梓兰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手,哼起陌生的小调,柔和、舒缓,将不舍、祝福、温柔一并融入到这寂静的夜和小调里。
人说长姐如母,这一刻,方静宁瘪着嘴,闭上眼,再也控制不住,落下泪来。
她们不知何时睡着了。
四个姑娘第二日是被婢女们生生叫醒的。
李嬷嬷递给她一杯水,却叮嘱:“娘子您少喝些,也少吃些东西,免得要更衣……”
方静宁点头,只杯子沾了一下,稍润了润唇,便开始梳洗打扮。
魏家三个娘子收拾好,又与金河县主一起用了早膳,才到方静宁院子里来。
她刚洗完澡,穿着里衣坐在铜镜前,婢女拿着帕子在给她擦头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家三个娘子听说她什么都没吃,水也没怎么喝,顿时觉得新娘子实在可怜。
嫁衣就挂在一旁的架上,发冠首饰也都整齐地摆在嫁衣前,还有婢女专门看护着。
嫁衣和头冠实在漂亮,魏家三个娘子不由看过去,皆有几分憧憬,尤其想到方静宁和许活那般般配,再想到她们自个儿也会有如意郎君,便忍不住更憧憬了。
可嫁人如历劫,国公府的男人们什么样子,三个姑娘历历在目,回过神来又不那么憧憬了。
忠国公府的女眷们早早便到了。
论理论亲,都可以由老国公夫人这个外祖母亲自为方静宁梳头,但是平南侯府建议请媒人豫王妃,原先方静宁姐弟还有些犹豫,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外祖母似的。
自从嫁妆的事闹出来,方景瑜坚持就要豫王妃给姐姐梳头,方静宁也没有强烈拒绝。
梳头的人便请了豫王妃。
老国公夫人得知是豫王妃,还称“好”。
婚礼在下午,豫王妃巳时前便到了,摸着方静宁的一头青丝,慈祥道:“我那日一瞧你们便觉般配,女子嫁人,定要心宽些才好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是极朴实的叮嘱,方静宁微微点头,含着泪感激地应道:“静娘记下了。”
梳头的吉时到,喜娘喊礼。
豫王妃拿着喜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方静宁的长发,口中一句一句地念着祝词,又在婢女的帮助下,为她戴上发冠钗饰。
待梳妆完毕,方静宁方才从铜镜前起身,转身正脸对向众人。
这一身大气明艳的装扮,将她的美貌完全的展现出来,每一个看见的人皆惊艳的失语。
方景瑜红着眼喃喃:“阿姐,你真好看。”
方静宁看见弟弟,便忍不住眼酸。
李嬷嬷赶紧提醒:“娘子,莫要流泪蹭坏了妆。”
方静宁想仰头止泪,但头上太重,直接向后歪去。
李嬷嬷和婢女们一阵兵荒马乱,险险护住了她的发冠。
方静宁只能挺直脖子,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在床前,等着许活来迎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南侯府——
少年们全都骑上马,在侯府门前集齐。
大半个京城的青年才俊都在这儿了,十分引人注目。
文氏和高氏站在一起,轻声给她指认,哪个是哪家的少年郎。
许活之前答应要帮着文家表妹瞧合适的郎君,提前跟文氏提起过,借此机会,正好让高氏亲眼瞧一瞧。
高门大户的婚事都是这样,长辈们瞧上眼,私底下询问一下是否有意,若是两家皆有意,男方便派人上门提亲下定。
高氏目送迎亲队伍出发,依旧合不拢嘴,悄悄对小姑子文氏道:“我瞧哪个都好,真是不知道如何挑了。”
文氏脸上喜气洋洋,拉着她的手推了推,“那回头就问问馨娘,选个她可心的。”
高氏笑着点头。
许活打马在前,带着迎亲队伍穿街过酒肆。
银鞍白马,五陵年少,个个都挺拔抖擞……进士游街,也未见得有许活迎亲这般年少风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个别除外。
朱振的肚子堆在前面,在一群俊朗的郎君中,别树一帜。
沿街时,酒肆上,行人注目,皆惊赞。
今日他们踏马而过,京中便要留下许多日的谈资。
人活一张脸,有时张扬是极必要的,许活也是在给方静宁做脸。
珍味楼上,陆屿今日休沐,遥看迎亲队护送婚车,敲敲打打地走过,问身边的陆峥:“你为何没去?”
陆峥嗤笑,“我与他有何关系,为何帮他迎亲。”
陆屿手中折扇轻摇,“我当你要抢一抢他的风头。”
陆峥不屑为之,“我是陆家子,岂会这般下作,在人婚礼上下人的脸面?”
陆屿唇角微弯,语气却稍显严厉的教导道:“你少年心性,更该坦荡些,崇文馆里那般作为,许荣安恐怕都瞧不上你,根本不当你是对手。”
陆峥闻言,比先前被父亲责骂时还要难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方家——
迎亲队伍至,方家的宾客们皆出来望。
许活翻身下马,刚往前走了几步,便遭方景瑜拦门。
而她身后,一群年轻气盛的年轻郎君目光炯炯地直视小小少年郎,气势熊熊。
方景瑜挺胸抬头,鼓足勇气给许活出了几道难题。
这是习俗,寓意娶妻不易,更要珍惜。
许活独自便能解题。
方景瑜也没有继续为难她,请她入内。
方静宁的屋子,婢女匆匆走进来,“来了来了!新姑爷进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眷们纷纷望出去,一见许活大步流星走在前,身后一串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便有夫人感叹:“好生意气风发。”
许活站在方静宁的闺房门前,念了首提前写好的迎亲诗,方才请道:“娘子,请出门。”
屋内,方景瑜将红绸递到姐姐跟前,哽咽道:“阿姐,该出门了。”
方静宁抓紧红绸的一端,不舍得举起喜扇遮住眼,一一看过眼前的一张张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国公夫人、魏家三个姑娘对上她的视线,瞬间全红了眼眶,连翟氏等女客都应景地抹了把眼泪。
“走吧,莫误了吉时。”
老国公夫人催促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教人看见她失态。
方静宁起身,缓缓走到老国公夫人跟前,躬身一拜,哭道:“外祖母,静娘走了。”
老国公夫人不抬头,缓慢地挥了一下手,停顿,又挥了挥。
方静宁举起姊妹们赠的喜扇,眼前一片模糊,跟着弟弟手中红绸子的带领,抬步走出闺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瞧着她的背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女儿出嫁那日,满心的舍不得。
门外,许活接过方景瑜那一端的红绸,扫见方静宁的一双手。
她腕子本就细,今次瞧着,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似的,又清瘦了不少。
许活以女子之身娶妻,心情免不了有些复杂,但方静宁一定更不安、害怕。
侯府的笑和方家的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昭示着嫁娶对郎君和娘子天差地别的未来。
方静宁踏出方家门,走进侯府,就是她的责任了。
许活一手攥着红绸,一手从宽袖中伸出,握上了方静宁抓着红绸的那只手。
方静宁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感觉到手中有个圆圆的小小的东西,注意力又转到了猜测那是什么上,忘了抽回。
周遭,有宾客调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瞧瞧,瞧瞧……”
“许世子可真体贴。”
“哈哈哈……”
许活和方静宁的手隔着红绸和那颗圆物,虚虚地握着,就这么走出了方家的大门。
方景瑜跟在姐姐后面,边走边举着袖子挡住泪眼。
方静宁上婚车时,许活亲自扶她,顺手便将那东西塞到了方静宁的手里。
方静宁立即攥得死死的,指缝一丝也露不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许多人眼下,偷偷地有了个秘密。
直到婚车的喜帘全都落下,婚车缓缓行驶,方静宁才敢张开手,垂眸去看。
那是一颗桂圆。
许是因为握得太用力,有一处瘪了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轻轻捏了捏,便又圆如初。
从哪儿来的桂圆?
怎么会有人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悄悄给新妇塞桂圆呢?
这人好奇怪……
方静宁又是疑惑又是好笑,但莫名其妙地,那股缠绕她许多日子的惶惶不安竟然消散了许多。
迎亲队伍返回到平南侯府。
许活又亲自扶着方静宁下马车,依旧隔着红绸牵着她的手,一路稳稳地踏进平南侯府的大门,走到正堂。
忠勇伯夫人刘氏从旁侧窥见到方静宁的容颜,吃了一惊,哑口无言。
文氏和高氏说得没错,起码单凭外貌,两人是极般配的。
许活和方静宁在宾客们的见证下,三拜天地,方静宁便被送入到芦园的新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的陪嫁也都跟着到了新房。
老国公夫人为了弥补遗憾,着两个嬷嬷跟着婚车送嫁方静宁到侯府,其中便有先前奉命去家具铺子看家具的嬷嬷。
她脸上挂着笑,跟着进新房打量,准备回去跟老国公夫人形容,初时还好,待到看到婚床,脸色骤变。
这根本不是先前她看到的那张陪嫁的婚床!
她满脑子的揣测,脸色不断地变幻。
而方静宁一坐到婚床上,便感觉屁股下有些硌,随手一摸,触感熟悉。
这是,喜娘唱道:“郎君、娘子早生贵子——”
枣生桂子……
桂圆原是从这儿来的。
喜扇后,方静宁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眼中熠熠生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房里也有婚礼的一部分流程,许活在前堂谢过宾客们,便来到新房。
两人在喜娘的指导下结束洞房前的这一部分流程后,其他人便含笑退出去,留一对新人单独完成却扇之礼。
方静宁的喜扇仍然举在面前,她察觉脚步声远去,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心跳加快,紧张得呼吸越来越轻……
许活一手抽走喜扇,另一只手直接覆上方静宁的手腕,几根手指轻捏着她的手腕。
怎么这样直接……
方静宁羞得深深地低下头。
许活一言不发,感受她的脉息,少许后,又换另一只手。
方静宁终于意识到不对,羞涩的抬眼,注意到她的手势,“……”
哪有人却扇礼之后是把脉的!
这人……这人不看她的模样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又羞又气,猛地抽回手。
许活还没把清楚,抬眸看向她,也没强求,道:“你身弱,且有肝淤之症,是不是还容易咳?”
方静宁没好气道:“世子还懂医理啊~”
许活认真答道:“读圣贤书便会研读到,我有些兴趣,稍用了些心。”
她的身体毕竟有些不方便之处,自己懂得多一些,便能更仔细照料自己。
方静宁语气有些冲,“那世子看我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许活一时不甚理解她为什么不太高兴似的,如实回答:“肺也不好,好生养着,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方静宁一噎,兀自生起闷气。
许活眼里闪过思索,道:“稍后我与祖母说,咱们暂且先不圆房……”
不圆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教侯府如何看她?!她如何立足?!
方静宁抬眼,质问:“为何?!”
大有许活不说清楚,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
她生气时,看起来格外有鲜活之气。
许活有些许失神,便又立即收回思绪,一本正经道:“你受不住。”
受、受不住……
而方静宁听来,与调戏无异,羞得低下头,手指揪喜服下摆。
“也不是没有别家娶亲后因为年纪尚小暂不圆房,你好生在侯府适应,养个一年半载,你我感情也更好些,到时再准备圆房,如何?”
许活有两层意思,一是方静宁情绪上受不住,二是有意遮掩,延后些时日,慢慢再说。
万一她们实在合不来……方静宁还有机会退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许活的想法。
方静宁只听出她的体贴,羞怯地低声道:“全凭世子做主。”
许活看到她如此,再想到方才她凶悍的样子,无言:“……”
方静宁抬头轻轻地问:“长辈们会应允吗?”
许活道:“我自会说明清楚,你不必担忧。”
方静宁点头,但头上太重,极吃力。
许活顺手在她后脑托住,道:“我还得出去招待宾客,不知几时能回,且先拆了吧。”
方静宁枕着她的手,头上轻了些,眼睛里带着明快的亮光,仰头看着许活轻轻答应:“嗯。”
窗外有些动静,许是有听墙角的无聊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收回手,问她:“白日是不是未吃?院子里的小厨房备了,稍后让人给你送过来。”
方静宁柔柔地道谢。
许活叮嘱:“少吃些,容易积食。”
方静宁又答应。
许活对寻常小娘子的善变还是有些不适应,扯了一下嘴角,离开。
婢女们进来,不止有方静宁的陪嫁婢女,还有芦园的婢女,以一等婢女青鸢和青禾为首,二等婢女青菡和青桃站两人后头。
芦园还有些其他的下人,此时未来,明日等方静宁这个世子夫人召见才能来。
青桃端着一碗小馄饨,恭敬道:“婢子管着小厨房,尚不知您的口味,便教他们做得清淡了些,您有什么吃食上的喜好,尽管吩咐婢子。”
方静宁大略扫了四人一眼,点点头,道:“先放着,我解了头发再吃。”
青桃二话不说,便放到桌上。
李嬷嬷挺直腰背,彰显地位,吩咐小荻等陪嫁婢女为方静宁拆发冠。
青鸢四人规矩地站在旁边,只等着世子夫人吩咐,并不擅自插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菡有些低落,但被教训过,并未表现出来惹刚嫁进来的世子夫人不快。
小荻等婢不愿在侯府的婢女们面前落下风,动作又麻利又仔细,很快便拆好了头发。
方静宁确实饿了,披着头发走到桌前,拿起勺子舀起一颗小馄饨,尝了一口。
青桃说清淡,可她吃着,还是有些咸。
听闻侯府祖籍在北方,侯府的人许是口重些……
方静宁不免担心起她和侯府口味不合,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放下了勺子。
青桃小心地问:“夫人,不合您胃口吗?”
方静宁摇了摇头,下意识地选择隐瞒。
青鸢上前请示是否要洗澡,帮着陪嫁婢女们稍作熟悉,也不靠近,站在屏风外主动说了些许活的习惯。
比如:许活晚间不喜欢有人在屋里值夜;许活常一个人到院子里的忆苦院事事亲为;许活勤奋刻苦,早晚练功……
方静宁听得极认真。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坊内,响起第一声宵禁的梆声,宾客们全都结束宴饮,告辞离开。
许活跟老侯夫人说了暂时不圆房的事情,老侯夫人应允,她才返回新房。
方静宁累了一天,已经困极,靠在床柱上瞌睡。
院子修整时,许活吩咐准备了单独的浴间,她在那儿梳洗好才过来,站到方静宁身前。
方静宁惊醒,瞧见她,顿时手足无措。
许活告知她老侯夫人同意了推迟圆房。
方静宁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飘忽,不知道两人今夜如何睡,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就算不圆房,也要留在新房给足方静宁体面和尊重。
许活道:“就寝吧。”
言外之意便是一起睡。
方静宁浑身僵硬。
许活坐到床沿,打发了婢女们,又转向木头人一样的方静宁,问:“你……习惯睡里面还是外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皆、皆可。”
许活便占了外侧,“我起得早,莫要影响你休息。”
方静宁动作僵钝、慢吞吞地爬到床里,却不好意思躺下。
许活先躺下,手端正地置于腹前。
方静宁这才小心地背对着侧躺下来。
俩人并排躺在床上,中间分明隔着些许距离,靠近对方的身体部分却都有些不适的感觉。
方静宁是害羞的不敢动,整个后背僵麻。
许活是头一遭与人同床,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便浑身不自在。
纯情又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
许活主动打破尴尬,与她闲说些侯府事。
府中如何,祖母如何,伯父伯娘又如何,主要是她亲生父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的事耐心看些时日便能发现,我也不瞒你。”
“祖母不大管事,为人也豁达,不犯错她便是最宽和的。”
“伯父为人严厉,于我如父一般,他不会管你;伯娘管家,你尊敬些,多看多学……”
“父亲母亲的性子不甚好相处,你尊重着些便可,不必事事遵从,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有事便可问我,我皆会为你解惑。”
……
方静宁极专注,听着听着,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为何送我科考的书?”
许活反问她:“可有看?有兴趣吗?”
方静宁迟疑。
许活道:“你我若要成为世间最亲密的人,坦诚相待是最好的。”
方静宁便诚实道:“我闺中时常爱看的是些诗词,从不爱看那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未意外,只是问道:“你是因为生来不喜欢,所以不喜欢,还是因为自小的教养不让你喜欢,所以不喜欢?”
一句绕来绕去的话,绕得方静宁满眼迷茫。
许活继续道:“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倒也无妨。但你若是因为男子该建功立业,女子该守家生育这类约定俗成,而不喜欢,那着实令人遗憾。”
方静宁更迷糊了,满脑子都在理这个,连害羞紧张都忘了,许活也忘了。
许活也不再多言,由着她自个儿慢慢想。
她确实有引导的意图。
一人独行也不退怯,可这世上若能成众,有几人愿意独行呢?
第31章
忠国公府。
老国公夫人怅然若失,从方家回来,便精神有些不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下人劝她休息,她要等着派去送嫁的嬷嬷回来禀报侯府那边的情况,她想知道方静宁是否受侯府重视,可有难过害怕……
送嫁的是两个嬷嬷,一个是曾经奉命去过方家的严嬷嬷,另一位便是去家具铺子的程嬷嬷。
程嬷嬷发现陪嫁的床不是她看的那张,神色有异,但并没有在回去的路上跟严嬷嬷说什么,直到返回忠国公府,见到老国公夫人。
她说了所见。
严嬷嬷露出惊愕的神色,“这、这这这……这是为何啊?”
程嬷嬷哪敢妄加猜测。
难道方家阳奉阴违吗?
原先她看的那张床是上好的木料,犯不上舍弃不用啊。
还是说,这背后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情……
程嬷嬷不敢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了解方静宁,心知方静宁纵是有些性子,本质是个孝顺良善的孩子。
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又不愿深想下去。
人年纪越大,便越想粉饰太平,佯装和乐。
第二日,许活和方静宁成婚后的头一日。
两个人平平静静地同床一夜。
许活睡得并不踏实。
她习惯了一个人,屋子里从来都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并不如何熟悉又不能全然信任的人,她始终无法安眠。
许活甚至知道方静宁是何时入睡的。
方静宁弱不禁风,对许活构不成威胁,睡着后呼吸很浅,很安静,几乎整夜都保持着入睡前的姿势,但仍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许活这一夜都保持着半睡半醒的警惕状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和小荻等陪嫁婢女们初来乍到,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天还没亮便到院里候着。
许活听到了声音,捱到寅时便悄无声息地起床,出了新房。
李嬷嬷一行向她行礼。
许活抬手打断她们要出口的请安,道:“别吵醒了娘子。”
说完径直走了。
整个芦园静悄悄的,只有她们这些陪嫁和一些洒扫的婢女们。
小荻小声惊叹:“嬷嬷,世子竟然这么早就起来练功……”
李嬷嬷瞪她一眼,凶巴巴还不忘了压低声音,“才刚来,注意些,别让侯府的人看笑话。”
小荻抿紧嘴,恭敬站好。
其他婢女也都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卯时,李嬷嬷才推开新房的门,走进去,叫醒方静宁。
方静宁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醒过神才想起来她如今身在何处,不由自主地去寻许活的身影——整个侯府,最让她安心的人。
但许活不在屋内。
方静宁不由自主地失落,稍一琢磨,才记起来青鸢昨夜说许活要早起练功,一颗心又安下来些许。
小荻带着婢女们忙活起来,伺候她梳洗打扮。
李嬷嬷给一个婢女使了个眼色,教她去守着门,才对方静宁不赞同道:“娘子,您想得浅了啊,怎么能答应推迟圆房呢?咱们在这侯府没个依靠,需得尽早笼络住世子,生个一儿半女出来,才能稳住地位啊。”
方静宁反驳道:“世子体贴我,难不成我一个女子不知羞地送上去驳他的面子不成。”
李嬷嬷“诶呀”一声,教导她:“房里的事,有什么羞不羞的。”
陪嫁婢女们都未嫁人,听着害臊。
方静宁更是耳热,不想再接她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危言耸听,说得严重:“您没瞧见吗?世子院儿里这些婢女,各个都如花似玉的,万一起了什么心思,勾走世子,您哭都没处哭去!”
方静宁确实瞧见了,可她不甚认同李嬷嬷的话,“咱们才是后来的,世子若有心,早便收到房中了,我若是整日疑心、防着谁,那不若各过各的。”
她有自个儿的骄傲,许活若不是个好的,她宁愿关着门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也不去低声下气地求人怜惜。
想到此,方静宁闷闷地说道:“我心中有数。”
李嬷嬷可不觉得她心里有数,只觉得年轻不懂,怕她吃亏,也怕她们这些下人跟着落魄,便语重心长地劝:“娘子,您想想,哪有郎君不想的?您这般姿容,世子都能忍住,咱们不得紧着些吗?”
方静宁不信,可又免不了听进去几分。
血气方刚的年纪,岂能不贪欢,难道……难道是不中意她?
方静宁又想到两人为何会成亲,忍不住更自我怀疑。
李嬷嬷还在说:“赶紧抓住世子的心,将院子里的权抓到手里,那些婢女才翻不起浪,往后再讨了老太太和侯夫人的欢心,侯府才放心将来您管家……”
方静宁不耐烦听这些,却也知她说得有道理,寻常新妇进门,就是要在这些家长里短里打转,伺候夫君,孝敬长辈,生儿育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她越是明白这是女子都要过得日子,越是觉得这深宅大院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早晚会吞噬她。
许活昨夜说那些话,反倒成了她的烦恼。
有什么用呢?
方静宁本就不甚好的情绪,雪上加霜。
“世子。”
门外婢女问好的声音,打断了李嬷嬷的说教,也打断了方静宁的烦躁。
许活走进门,身上还穿着武服。
方静宁没见过她这般打扮,也没见过别的郎君这般打扮,冷不丁有些新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眼神扫过方静宁,见她已经穿好衣裳,正在梳头,便道:“先敬茶,早膳要在正院陪祖母一起用,伯父伯娘父亲母亲今日都在。”
她不拐弯抹角,也不废话。
方静宁紧张起来,催促婢女:“快些,莫要教长辈们等得久了。”
婢女动作立马快了几分。
许活道:“时辰没到,我也得换衣服,不必急。”
她说完就要出去。
方静宁连忙叫住她:“世子,我有东西要送你。”
许活住了脚,眼神意外,安静地等着。
方静宁叫小荻去取,待她从里间箱笼里取出来,便起身接过,亲自递给许活,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亲手缝的披风,针线活有些粗糙,世子莫要嫌弃。”
许活接过来,抖开,是一件披风。
针脚细密,并不似她说的那般粗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面上平静,心底是有触动的。
她其实从小到大没怎么收到过亲人亲手做的衣物,祖母年纪大眼花了,伯娘忙着府务没时间给她做,母亲郑氏比着伯娘,也从来不动针线,只有姐姐许婉然学针线刺绣后,给她做过几次。
而绣娘为她做衣裳是职责所在。
方静宁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她缝制披风呢?
她此时还期待地看着她。
许活道:“谢过娘子,披风极好。”
她没说也没表现出来喜欢,方静宁心思敏感,不甚高兴,不想许活瞧出来,扯了个笑脸,故作不在意道:“我去梳妆。”
许活拿着披风,再次离开新房。
李嬷嬷趁机道:“世子的衣物都没放在新房中,您可别不当回事儿。”
方静宁抿唇,口脂都抿花了。
婢女不得不重新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刻钟后,许活返回来。
方静宁抬眼,霎时展颜,如春花般娇艳明媚。
“正好今日有些风,我便披了。”
方静宁送的披风是月白缎面,绣着竹纹。
许活命青鸢给她找了一件能搭配的衣裳,此时里头便穿着一件靛青圆领袍,外头就系着她那条披风。
方静宁心情转晴,却矜持着,只道:“我也收拾好了,这便随世子去敬茶。”
许活颔首,等她走近了,与她一同往正院去。
路上,许活时不时开口,给方静宁介绍一二,话语十分简洁。
“你来过一次,想必不敢多走多瞧,若是有兴致,可四处逛逛。”
方静宁点头,却没打算刚嫁进来便四处游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到了正房,长辈们皆已到了。
平南侯府没有旁的族亲,正堂就坐着侯府如今的五个长辈,老侯夫人在正中,许伯山夫妻和许仲山夫妻分列左右。
方静宁拘谨。
老侯夫人笑呵呵道:“没有外人,咱们就从简,快进来。”
许活侧头给了方静宁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收回视线,解下披风,递给婢女。
方静宁忐忑的心情稍平复,亦步亦趋地随着许活。
两个人先是在老侯夫人跟前跪下,拜了拜,方静宁递上她亲手缝制的抹额,随即许活和她接过茶盏,一齐送到老侯夫人面前,“祖母请喝茶。”
“好,好。”
老侯夫人爽快地喝下,也对方静宁表示了接纳,给了她一套头面。
许活是二房子,但长幼有序,接下来两人便向许伯山和文氏敬茶,最后才是许仲山和郑氏这对父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仲山对此不敢有什么不满,郑氏呢,明面上不能有不满,喝了茶后便板起婆婆的脸,训诫道:“女子要恭顺贤淑,循规蹈矩,侯府的家风、规矩和国公府、方家不同,既嫁进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了,日后要守侯府的规矩礼节。”
文氏方才没说什么规训的话,她是正经婆母却说得,其他人便是觉得她多舌,也不好下她的面子。
而方静宁纵是听了心中不是滋味儿,也只能忍下,恭敬地答应。
婆婆的权威尽显,郑氏尤未满意,教婢女拿来她准备的玉镯,递给方静宁后,又要张口说教。
“母亲,喝茶。”
许活举起茶盏,直视她,眼里有淡淡的提醒。
许活和方静宁暂不圆房,许活的真实身份便不会被发现,过些时日,总也有别的法子教方静宁不能祸害侯府。
郑氏才这般态度。
此时她亲生的孩子大庭广众之下给她脸色,郑氏心里头难过,便找茬道:“大喜的日子,怎么又作这素静的打扮。”
方静宁瞬间委屈难堪一起交杂在心上,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想丢脸,可实在无法抑制,只能低下头遮掩。
她这模样,老侯夫人和文氏看在眼里,猜到一二。
“竟教母亲发现了。”许活正色,巧妙地解围,“当真是我福气不同,大伯和父亲可没夫人亲手做的衣裳穿。”
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方静宁眼眶的红霎时便转到了脸和耳朵上,羞怯地垂头。
郑氏哪知道许活是穿着方静宁缝制的衣裳,噎了一嘴。
文氏手指点着许活嗔道:“好啊,你促狭到亲娘亲伯娘头上了,我从前怎么未发现你是这样的。”
老侯夫人满脸笑,维护道:“荣安一直是个体贴的。”
文氏一脸的不乐,故意抱怨道:“这回头我还得给侯爷也做一身衣裳,侄子成个亲,倒将我折进去了,我这都多少年没动针线了,做出去侯爷再穿不出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身威严的许伯山板着脸道:“你若做了,便没有穿不出去的。”
文氏怔了怔,红光满面道:“怪我不体贴了,做,回去便做。”
郑氏又噎一嘴:“……”
真是腻歪极了。
但文氏都要做,她不甘人后,也笑着对二老爷许仲山道:“那我也给老爷做一件。”
许仲山却不给面子,“你做的哪有绣娘做得好,省了吧。”
郑氏:“……”
气死个人!
方静宁的一颗心,提起又落下,反反复复,总算是落到了一个实处。
许家人原是这样的……
敬茶后,一家人用早膳,老侯夫人发话,不用方静宁这个新媳妇伺候一桌子人。
郑氏不甘,“这是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不客气,“侯府啥时候立的规矩?我当初可没让你们伺候。”
郑氏只得咽下去。
正院的早膳,也是面食,以老侯夫人的口味为主,稍微软烂些,口味也更重些。
方静宁吃不惯,筷子夹得不勤,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
武将之家,从老侯夫人到许伯山、许仲山兄弟,再到许活,吃饭的礼仪是有的,可都吃得快且口大。
文氏多年下来受府里的影响,也从慢条斯理变得痛快了些。
更不要说郑氏本来就是武将之女。
方静宁悄悄观察着众人,入乡随俗,暗暗改变了用膳的节奏,却苦了自己。
她没吃几口,胃便有些不舒坦,心里又不禁骂自己“娇气”。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眼前,端走了她那碗面。
方静宁的视线跟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并没有看她,换了一碗汤,搁在方静宁面前,随口道:“慢慢喝。”
方静宁捏起勺子,慢慢喝了一口汤,从口中一只暖到胃和四肢百骸,嘴角不自觉地挂着甜蜜的笑。
老侯夫人和文氏含笑对视。
早膳后,老侯夫人询问许活今日做些什么。
许活得了几日假,一直到方静宁回门那日。
她回答道:“耽搁几日的课,不可懈怠,荣安要在书房读书。”
老侯夫人面露不满,“怪道朱家小子说你不知情识趣,新婚头一日,你还一个人待着,倒是陪一陪静娘。”
许活看向方静宁,眼神里似是在询问她是否需要陪。
方静宁连忙道:“不用耽误世子读书……”
老侯夫人语气不容置疑:“书什么时候都能读,不差这一两日。”
方静宁为难地望向许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有再拒绝,默认了。
两个人返回芦园。
路上,方静宁善解人意道:“世子尽管专心读书,不必陪着我,若是祖母问起,便说我们一直在一处……”
许活摇头,“无妨,祖母说的是,读书不在一时。”
于是,两人回到芦园后,许活便领着方静宁一起进了书房。
既然新婚,一个人待着不妥,那就两个人各自待着。
许活道:“这里的书你随意看。”
方静宁环视偌大的书房,嗅着书香墨香,整个人仿佛鱼入水一般惬意。
她的视线停在书案上突兀的木箱上。
许活身形一滞,“这个不行。”
方静宁没多想,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案处,将箱子搬到书案下,隐藏。
第32章
方静宁是许活的妻子,她成为了平南侯府的一份子。
身份和角色的转换,她便成了许活不可推卸的责任之一。
因为这个前提,许活善待她、包容她,但她不认为方静宁只能是一个妻子,一个内宅妇人,她也可以是一个独立的人。
既然独立,方静宁未来的生活可以有她,也可以不只有她。
许活自律,且心中向来没什么缠绵悱恻地儿女情长,一心向她心中的目标坚定践行,很快便心无旁骛。
而方静宁见许活果真不理她了,当没她这个人似的,愤愤地腹诽:果真是没情趣!
她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思绪繁杂纷乱,一会儿想起敬茶时婆母郑氏那些话,心生黯然;一会儿想起李嬷嬷的话,不免神伤;一会儿又想起许活昨夜的话,出了神。
人极易受到环境和身边人的影响。
方静宁盯着专心致志的许活看了许久,心绪渐渐趋于平静,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排列的书架,放轻动作,走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架上密集摆放的书有分类,方静宁缓缓移步,时不时拿起一本翻看。
她听进了许活的话,但也随着自个儿的兴趣,选了一本讲史的书,四下一瞧,坐到了窗下,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巳时中,书房外响起清脆的摇铃声。
这是婢女们摇的,既能提醒许活时辰,又不会吵扰到她。
许活从书中抬眸,入目是书房中从未有过的一幕。
方静宁侧坐在罗汉榻上,一只手肘轻轻搭在榻案上,上半身微倾,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脚尖点着脚踏,整个身子形成一个曼妙的弧度。
窗子撑开,阳光泻进来,和风轻轻拨动她的发丝和步摇。
方静宁太过专注,没听见摇铃声,手指捏着页角,缓缓翻了一页。
美如画卷。
许活从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个女子,此情此景,脑子里却浮现出这一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是因为同为女子,她的欣赏全不带旖旎,更为纯粹。
方静宁极美。
许活看了片刻,才想起放下手中书,为防惊到她,轻声叫道:“静娘。”
方静宁未闻。
许活便又微微提高了音量,“静娘。”
方静宁抬眼,眼神里干净又澄澈,眨眼后,眼里浮现出繁杂的情绪。
她似乎总有许多心事。
许活道:“静娘,张弛有度。”
方静宁一动,脖子、肩、腰皆有些酸,抬眼向外看外头的日头,这才意识到,她一动不动了许久,“一不留神,竟是这个时辰了……”
许活起身,邀道:“可要去园子里走走?”
方静宁点了头,擎着书左右瞧了瞧,欲要直接合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走近,递给她一片竹书签。
方静宁一顿,眉眼舒展,接过,塞进了她正看的那页。
“你可以带回房里。”
方静宁却将书放在了榻案上,嘴上不说,用意也明了。
许活对此无所谓,等她起身才迈开步子。
方静宁随在她身后。
两个人出了书房,相携出去。
李嬷嬷和小荻等陪嫁婢女都在关注着书房的动静,见状眼里满是喜意。
芦园的婢女们也瞧见了。
青菡失意地垂下头。
李嬷嬷眼尖,神色一凛,敌视地看着她,又警惕地扫向其他婢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没教人跟着,就她和方静宁两个人散步。
许活个高腿长,步幅大,且快,方静宁跟着走没多远,便微微气喘起来。
许活放慢了些。
方静宁察觉到,心里甜,性子里的犹豫减弱些许,嗔道:“哪有散步这样急得,世子是在赶路不成?”
许活认真道:“你太弱了,该常走动。”
方静宁以为许活嫌她体弱,停了脚,唇倔强地抿着。
许活回视她,“难道不是吗?”
方静宁生闷气,迈开步子,气冲冲地走到许活前头。
许活:“……”
又来了,这熟悉的一幕。
许活大步追上去,“走几步路便如此喘,是气虚淤堵,正该出门受天养地养,才能强身健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仍然闷头走。
许活这次直接握上她的手腕,拉住她,“静娘,你便是这般赌的吗?你不说,难道要我时时猜你的心思吗?”
方静宁闻言,便呛道:“我这样麻烦,世子该是要后悔了吧?”
“有病治病,何谈后悔?”
你才有病!
方静宁恼的很,凶巴巴地瞪她。
没什么气势,像一只挠不了人的猫。
许活耐着性儿道:“我这样的身份,又非无所事事之辈,自然一是一二是二,不必弄虚作假,惺惺作态。”
方静宁是那种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往心里去的人,莫说有意,便是无意都要反复揣摩,损耗自己。
许活的言外之意,她没必要总是揣测她话语里是否有些其他意味,兀自烦忧气闷。
方静宁使性子归使性子,并非不讲道理,便是一时改不掉这毛病,头却低得下去,“是我想多了,世子勿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语气郁郁,脑瓜顶对着许活,受气包似的。
许活语气中的冷淡减了几分,“我走慢些。”
方静宁不抬头,头顶冲着许活,轻轻点了点。
这点儿小争执,便算是过了。
许活放慢步子,两个人安静地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花园角落那座粗朴的院子前。
方静宁看着没有门匾的院门,问:“为何叫忆苦院?”
“祖母先说的,便叫着了。”许活见她好奇,问,“要进去看看吗?”
方静宁点头。
许活推开院门。
就是个一进的院落,正房一间,偏房两间,院子里有木柴,有兵器,竟然还有一小块儿不大的地,种着绿油油地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乱中有序。
出乎方静宁的意料。
“为何会有这样的一处院落?”
许活讲了对外的解释——磨炼侯府子孙心智。
方静宁看什么都新奇不已。
许活由着她四处看,跟在她身后,偶尔为她说明。
菜是许活春日种下的,其实许活本人不怎么吃,因为她亲手所种意义不同,时常会采摘了孝敬长辈们,老侯夫人每每便感动欢喜。
柴是许活上次来住时劈的,这些日子没有雨,便未收进厨房。
兵器自然是她练武用的。
方静宁认得刀剑枪矛鞭这样寻常易见的,不认得奇形怪状的兵器,好奇地伸手触摸,还问是如何使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便舞给她看。
无论是什么兵器,无论轻重,许活都使用自如,且清楚地展现出技法的不同。
方静宁惊得微微张嘴,眼睛也睁得溜圆。
最后一个兵器试完,许活收势,将其挂回到武器架上。
方静宁眼里闪着崇拜的光,“世子如此熟练,必定吃了许多苦吧?”
许活淡淡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方静宁想,高门大户坐享其成者更多。
平南侯府的教养方式与忠国公府差别巨大,忠国公府奢靡享乐,娇惯纵容,哪里舍得子孙吃苦头,正是因此,许活和魏家的三位表兄才这般不同吧?
方静宁想到忠国公府,心情又跌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而许活忽地反应过来,她方才的行为竟像是在孔雀开屏、博人欢心似的,顿时尴尬难言。
方静宁心神不定,丝毫没发现。
许活迅速收拾,掩饰地指着一间偏房道:“这是厨房。”
方静宁没进过厨房,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世子还自己做饭食?”
说出来又有些刻意,许活心下怪异,语气随意道:“勉强能糊口罢了。”
这比武艺高强更要厉害难得,方静宁小声惊呼,眼中崇拜的光芒更甚。
许活脱口问出,“你可要尝尝?”
方静宁迟疑,“可会麻烦?”
话已出口,许活便道:“除了不甚好吃,旁的麻烦倒是没有。”
方静宁不嫌弃,甚至还有些期待。
于是许活便出去,随便喊了个下人回芦园传话,不必准备她们两个的午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后,许活挽起袖子,洗干净手,便踏进厨房,寻了个盆,舀了些面粉,兑上水,大力揉起面。
方静宁瞧了一眼厨房的地面,还算干净,便打算提起裙摆进去。
许活制止她,“别脏了你的裙鞋。”
她这般说,方静宁更是不顾忌,直接踏进门。
许活便教她站远些。
方静宁无法心安理得,询问她能做什么。
许活无需她帮忙。
方静宁只能站在旁边瞧着,越看越是不解:“你是侯府的继承人,为何要学这些?”
许活随口答道:“这是祖父的要求,万一侯府落魄,好歹能活下去。”
方静宁问:“未雨绸缪?”
“你这般说,也差不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寻常人家,可能不会这样慎重,但侯府的继承人是许活,老侯爷常有忧患,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
许活暂时不想谈及这些,转而问她口味:“我见你早膳似是不合口?”
方静宁不想许家觉得她事多不好伺候,隐瞒道:“并无。”
许活轻描淡写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供不起,谁还嫌你挑嘴吗?非要说,你吃得实在少,鸟嘴似的一口一口衔,如何能养身体。”
有了先前的别扭,方静宁放开些许,嗔道:“你才是鸟。”
然后又沉默下来。
从前她若是不爱吃什么不爱穿什么不爱用什么,国公府里便会传出话来,说她是个挑剔的难伺候的。
方静宁每每听到便要难受许久,时日久了,她便不表现出来了,什么都藏在心里。
可她们姐弟又非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就算果真是穷亲戚,难道便能处处瞧不上吗?
在外祖家尚不能随性,在侯府,能吗?
方静宁看着许活揉面的动作,试探着开口:“我不爱吃面,喜欢米蒸得软糯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停手,看着那一坨面,商量道:“这里的米我先前吃完了,今日的午膳暂且如此,可好?”
“一顿半顿,我是不挑的。”方静宁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早膳,我吃着太咸了,并无其他。”
“咸吗?”许活吃着正好,“那打卤做五分咸?”
方静宁略一思索,点头,紧接着又口不应心地说:“世子不必将就我。”
许活反问:“我为何要将就于你,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便是。”
方静宁一愣,也是。
何必非要可着一个人的口味来。
“你口味有何偏好,便与青桃说,你有这个权力。”
方静宁心中震动,鼻子泛酸。
许活往常自己吃便直接擀了,今日扣上多醒了会儿,才开始擀面,面条切出来也没平时那般粗糙随意。
打卤时,先较她寻常做时少放半勺盐,盛出来半碗,才又放另外半勺盐,轻而易举地兼顾了两个人的口味,谁也不需要将就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着,就好像,明明很简单很小的事,她的顾虑为事情赋予了沉重的枷锁,自寻烦恼。
许活端着做好的面和卤子,以及碗筷,带方静宁去正屋吃。
方静宁只匆匆扫了一眼正屋的内里摆设,便主动抢过分碗筷的活计,还为许活夹面。
平素都是婢女伺候,她动作笨拙,面一不小心便夹落到了桌上。
方静宁懊恼。
许活接过碗,道谢后,夹起桌上的那根面。
方静宁一急,“都脏了!”
“无妨,幼时祖父给我做过极难以下咽的吃食。”许活形容,“像是吐出来的。”
画面一下子便有了。
方静宁表情一言难尽:“……”
许活胃口不受影响,大口吃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夹起一根面,咬了一小口,味道确实不如厨子做的。
她抬眼看向四周,一张床,一个箱笼,一个书案,一个屏风,以及她们此时用膳的这张方桌,桌上的面和卤子……一目了然,处处都透着简陋。
此时此刻,她们就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
方静宁心头泛起喜意。
许活也从来没这样跟一个人相处过,她防备心太重,方静宁是唯一一个教她尝试着放开一些去相处的人,到目前为止,感觉不坏。
两人了解彼此更多,相处都更加轻松自在,也好像更近了。
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寻常朋友。
不过现下,没人发觉。
方静宁嫁过来这一天一夜,满足多过其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家,方景瑜便不甚好过了。
唯一的至亲嫁到别人家了,方景瑜想姐姐想得紧,难过的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担心姐姐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人欺负她……
方景鹤陪着他,宽慰他——
“静娘回门,你便能见到她了。”
回门还得两日夜。
方景瑜怏怏不乐。
“世子不是说李先生对学生要求严格吗?你不若去读书,一来分分神,二来有所增益。”
方景瑜心烦意乱,实在读不进去。
方景鹤劝来劝去,都没得到效果,没话可说,突来一句:“如今难过为时尚早,你要随李先生去游学,长久不见,还有得难过呢。”
方景瑜胸口一痛,更难过了。
第33章
成婚第二日,许活和方静宁仍旧在正院用早膳,膳后,老侯夫人没急着撵她们回去培养感情,文氏开口与方静宁说起正事——回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在给你准备回门礼,问问你,打算回方家还是去国公府。”
一说回门,那些方静宁刻意不去想的事情便浮上来,避无可避。
原先她肯定是一万个乐意回国公府的,嫁妆出问题后……
方静宁一时没办法做决定。
侯夫人文氏善解人意,又给出个选择,“都去也成,决定好先去哪儿,晚上住在哪儿。”
本朝习俗,回门当日要留宿娘家。
而方静宁还未回答,郑氏便有意见了,插言道:“回门向来都是回一门,哪有去两家的?方家又没什么人,不如直接回国公府。”
文氏不带情绪,只讲事实:“族中长辈帮着操持了婚事,如今还未走呢。”
“在国公府住一晚,第二日回府前去方家一趟,这不就两边儿都顾着了。”
郑氏提出一个自以为绝佳的建议,眼神得意。
文氏不置可否,看向许活和方静宁。
许活并不替方静宁做决定,只道:“静娘决定便是,国公府教养他们姐弟多年,方家是毋庸置疑的娘家,皆说得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如此表态,是让方静宁不必受母亲郑氏的压力,从心而择。
再不作决定,便显得优柔寡断了,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方静宁不敢露出更多神色,郑重道:“我想先回方家与族中长辈们招呼一声,接了弟弟一并去国公府拜见,晚间回方家住。”
郑氏不满意,“这也太折腾了。”
方静宁低眉顺眼,解释道:“成婚前,堂伯父与国公府约定回门后归还方家家产,由我管着,此事还需族中长辈出面。”
郑氏闻言,眼里一动。
重国公府轻方氏族人,与先前国公府对方氏族人的态度有何异,既然用的着族中长辈,态度上理应尊重些。
这个道理,侯府其他人皆懂得。
许活直接定下:“便按静娘说的回门吧。”
她一言,其他人,包括郑氏,都再没意见。
方静宁头一遭有可倚靠的人,心中滋味难言,看着许活的目光既有感动又有依赖。
还有一事关于方静宁,文氏一个隔房的伯母不方便说,看向老侯夫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开口道:“静娘,荣安说你年纪尚轻,身子稍有些弱,但他又不是正经大夫,开不出好药方来,我的意思,还是要找个好大夫瞧瞧,才好对症调养。”
方静宁总觉着她身体是个麻烦,如今老侯夫人当众说出来,她一颗心好似在炭上翻滚、烧灼。
许活心知她是什么性子,接过话来,“您说的是,就算不是什么大毛病,也得对症下药。”
老侯夫人含笑点头,对方静宁叮嘱道:“管家辛苦,尤其你是管着娘家,定要给你好好补补,免得吃不消。”
她们全都神情坦荡,仿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方静宁心头的灼烧感减弱,腼腆地笑了笑,“谢祖母疼爱。”
文氏管家,负责准备回门礼,她还有些个人喜好要问方静宁,便提出“借”方静宁去大房说话。
郑氏自觉她才是正经婆婆,不喜她的“儿媳妇”跟大嫂亲近,脸色不虞,可要她出血准备回门礼,又是万万不能的,只能憋着一口气离开。
正堂只剩下祖孙二人。
“咱们家人丁稀少,我是想你们早些开枝散叶的,可有你阿姐的先例在,如何能施压于静娘?”
老侯夫人叹气,复又探究地问:“你那日说的不清楚,我也不便多问,你与我说实话,静娘真没有什么大不足?”
“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斩钉截铁。
真要说影响开枝散叶的大不足,是她才对。
老侯夫人信任她,放心了,叮嘱:“不养好身体,谈什么以后,不过我瞧静娘心思颇重,性子也不甚郎阔,你莫要一心忙自个儿的事儿,多劝解着。”
许活应下。
老侯夫人忽地说道:“要不请大夫给你也瞧瞧?”
许活果断拒绝:“我身体极好,不必看大夫,便是要看,也不在这时。”
“也是,你常年锻炼,十几二十斤的铁棒槌能抡圆了,你若不好,旁的郎君便是弱不禁风了。”
许活:“……”
是好话,入耳却着实不中听,好似她五大三粗一般。
老侯夫人话音一转,又道:“你伯父昨日说起,千牛卫金吾卫过几月要轮换一批人,看你中意哪里,他给你报上去,不出意外是能选上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千牛卫是皇宫内卫,贴身护卫陛下,金吾卫保护皇城。
这两卫一直以来皆是勋贵蒙荫的一个重点去处。
侯府在京中扎根太久,虽在军中仍有几分威望,却不领兵,无兵权。
许活不想在京中卫兵打转,若是外放做武将,武将极重兵权战功资历,地方有府兵把控,另有节度使权重威深,横插进去要耗费精力去突破派系壁垒不说,如今天下太平,想有战功,也不容易。
但做一方父母官,难处挑战虽大,军中的关系却能成助力……
不过眼下,二选一,许活道:“我想去千牛卫。”
她要做天子近卫。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许活懂,也慑于君威,可她仍旧想要搏一搏陛下的青眼,要把脚下路走宽。
傍晚,许伯山回来,得知了许活的选择,并不意外,她向来是有主意有志向的。
许伯山也不担心许活在御前行事莽撞,但作为长辈,还是提醒许活:“你需谨记,你不只是在谋自己的前程,侯府的前程也在你手中。”
“荣安明白。”
许伯山颔首,拍拍她的肩,“且等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隔日,三日回门,许活陪同方静宁提前出门,先到了方家,见过方族长等族中长辈,道明情况。
方族长等人得他们亲自来见,还有专门送予他们的回门礼,哪有不满,高高兴兴地说要等他们回来一同用晚膳。
方景瑜两日未见姐姐,如奶狗一般围着方静宁摇尾巴,听到要去国公府,嘴角撇了撇,没反驳。
一行人便又转道忠国公府。
方静宁回门要来国公府,昨日便派人送过信儿。
如今方静宁身份不同以往,不再是无父无母的表小姐,而是名副其实的世子夫人,自然不能如从前一般对待。
国公府诸人皆在等着。
等了不短的时间,娄夫人阴阳道:“嫁到平南侯府,架子也大了,教外祖母舅母们这般等着。”
老国公夫人气色不佳,心情烦郁,没甚耐心,“许是耽搁了,你这年岁还坐不住,便去多吃斋念佛。”
老太太在这么个时候,当着阖府数落她,娄夫人脸上挂不住。
魏家的三个姑娘不敢在长辈们眼皮子底下动眼色,心里却都觉得方静宁不是那等起架子的人。
这时,外头婆子报:“表小姐和姑爷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霎时神情舒展,拄着拐杖站起来,竟像是要走到门前去迎。
忠国公魏高立即出言拦道:“母亲屈尊,岂不折煞小辈。”
话音刚落,许活和方静宁姐弟已经进门来,到底拦住了老国公夫人亲近之姿。
三人向国公府的长辈们一一见礼。
许活态度寻常,并不因为与方静宁成亲便对国公府添亲近。
方静宁和方景瑜年轻稚嫩,尤其是方景瑜,面对大舅舅魏高,紧咬着牙关,仍是流露出些许不平来。
忠国公魏高压根儿没将他们两个小辈儿放在眼里,更是傲慢的认为,在这儿等一等许活这个平南侯世子已是十分纡尊降贵,见过了,随口道一句“事忙”便走了。
二老爷魏志随后也走了。
方景瑜小小的拳头攥在袖子里,袖口微微抖动,越发不忿。
方静宁亦是眼中水光闪现,强忍住。
许活心细如发,立即便察觉到姐弟二人的异样。
老国公夫人亦是有所觉,当即走过来,一把抱住方静宁,哭道:“外祖母那日看你出门,就想起你那过世的母亲出嫁时,真真是剜走了我心上的一块肉啊,夜里都再惦记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她脸上有病气,心一疼,也跟着啜泣起来。
方景瑜手也松了。
许活站在一旁,瞧着老国公夫人这一番作态,更生疑。
再是舍不得,以方静宁的情况嫁到平南侯府是高嫁。
她这姿态,好像平南侯府是什么虎狼之窝,属实有些过了。
然而方静宁姐弟都是孝顺性子,心里头想起祖母待他们的好,委屈便又咽到了腹中。
其后的时间,老国公夫人始终拉着方静宁的手不放,祖孙情深。
而许活作为方静宁的夫君,自然也是众人话题的中心,只她是个“郎君”,没多久,老国公夫人便教世子魏璋和二郎魏琮带她去二老爷魏志的书房小坐。
老国公夫人还让方景瑜一起去,“正好教你二舅舅看看你这几月可有懈怠,先生也好调整教课的进度。”
方景瑜不愿意离开姐姐,便道:“请外祖母原谅,姐夫为我寻了位名士作先生,原准备阿姐成婚后便随先生读书。”
意思是不回国公府读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表情有些不好,询问是哪位名士。
方景瑜便报了先生的名号。
老国公夫人并不识得,便看向长孙魏璋。
魏璋思索不出所以然,便问许活:“可是晋阳李氏之人?”
许活道:“乃是襄州李氏。”
晋阳李氏,是户部尚书之族,李栩然便是晋阳李氏子。
襄州李氏也是当地大族,只是相较于世家豪族,说是士林清流更合适,累世书香,多出大儒名士,李则眠因生性不爱受拘束,才没有为官。
魏璋魏琮皆无话可说。
她说“襄州李氏”,老国公夫人也知道一些,相较之下,国公府那位老举人确实不如,难道还能阻方景瑜的前程,教他屈就稍次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景瑜有些机灵,求道:“外祖母,我舍不得姐姐,也舍不得您,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老国公夫人无有不应。
魏琪也不走,老国公夫人怕他在许活面前乱说话,便没有强求。
许活看了方静宁一眼,方才离开。
魏琪等许活一离开,便期期艾艾地问:“表妹,他、他对你好吗?”
娄夫人瞪方静宁一眼,故意打趣起来:“早前我便看出来,静娘你这美貌,哪有郎君能抗住,不陷情于你的,瞧瞧许世子刚才那依依不舍的劲儿~”
她这话,不知是说方静宁以色惑人还是说许活为色所迷。
说方静宁,方静宁也就罢了,她却没法儿忍受娄夫人这样说许活,“世子体贴,这是他的品性,与我可不相干。”
“瞧瞧,瞧瞧,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心向外,如今句句都是郎君的好了。”
方静宁越听越是不顺耳,加之心底压着的那些怨气挤开缝儿,便道:“我有福气,没嫁给浪荡子,反倒嫁了个端正的君子,可不是要句句说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浪荡子是谁?
娄夫人只觉得她在暗指什么,气得也不暗里阴阳了,直接带刺道:“我这个舅母不过说了两句,你是句句等着我,可见是高嫁了,不将外家放在眼里了!”
“娄氏!”
老国公夫人喝了一声。
好好的到外家回门,竟要惹人不快,金河县主不知说什么好了。
魏家三个娘子不知所措。
娄夫人还一脸的委屈,“是我的错,不会说话,惹了贵客不爽快,我这个舅母给她赔个不是。”
方静宁眼里盈满水雾,哽咽道:“二舅母何必这样,我走便是了。”
姐姐受气,方景瑜愤恨地瞪着娄夫人。
娄夫人也是伯爵府的千金,如何能受他一个小子的白眼,直接捂着脸假哭起来,“国公府这些年养育你们姐弟,临了,我这个长辈是一丝尊严也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见不得方静宁好,非要在她回门的喜日膈应她。
方静宁死死咬着嘴唇,咬得红唇死白,再不能待,起身就要走。
方景瑜立即跟着。
老国公夫人哪能让他们这么走了,紧紧拽着方静宁道:“外祖母是最疼你的,你要是走了,不是拿刀扎外祖母的心吗?”
她老迈,气恨二儿媳这时候搅事儿,担忧牵扯出别的对国公府不利的事儿,眼前发黑,又有些刻意为之,头晕的晃了晃。
方静宁一惊,“外祖母!”
魏琪和魏家三个姑娘也惊呼:“祖母!”
金河县主反应快,立马便要喊人去找大夫。
老国公夫人依旧拉着方静宁,叫住她,语气虚弱还要为方静宁考虑,“我没事,进屋歇歇便好了,静娘今日回门,叫大夫对她不好……”
金河县主只得担忧地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娄夫人有些紧张,要是老国公夫人有个好歹,回头她必要受责难。
老国公夫人哀求方静宁:“静娘,别走。”
方静宁能如何,含着泪点头,劝她去休息。
老国公夫人答应,又要她一起,旁的孙子孙女都不要,只要她陪着。
方静宁便和婢女一起扶着她去屋里躺着。
其余人不欢而散。
方景瑜攥拳站在原地,纵是担心祖母占上风,仍旧咽不下去姐姐的气。
老国公夫人卧床,也不休息,不错眼地看着方静宁,与她说她幼时的事儿,说要给魏家三个姑娘寻门好亲事,勾起她的回忆、亲情。
方静宁重情,如何能扛得住,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一心期望老国公夫人能身体康健。
许久之后,老国公夫人气色缓和过来,时辰也不早了,方静宁才提出告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国公夫人不许,要他们住下。
方静宁好说歹说,又是情又是理,终于教老国公夫人撒了手。
回方家的马车上,姐弟俩都很沉默,眼睛明显哭过。
他们没有说的意思,许活便也没有询问。
而到了方家,方静宁便寻了个间隙,拉着弟弟方景瑜单独说话:“咱们在外祖家住了那么多年,嫁妆……就当是孝敬感恩外祖母吧。”
“凭什么!”方景瑜不服。
方静宁落了泪,“我也难过,可能怎么办呢?咱们要闹出来吗?总不能不为外祖母考虑,还有几个姐妹,她们一身荣辱全在国公府,我实在不忍心……”
她们三人何其无辜,若是受国公府的名声所累,哪还能找好人家?
难道要逼她们去做姑子,去死吗?
“你也要读书科举,不能背上不知感恩的名声。”方静宁宁愿她咽下这一次委屈,“待到家产拿回来,往后顶多是探望外祖母,再没有下一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景瑜不吭声。
他总觉着,舅母就是仗着姐姐顾全大局才这样不客气,这一次退让,下一次便不会了吗?
错的不是他们,凭什么!
他们明明不是从前那样无依无靠了……
方景瑜表面默认,和姐姐分开后,脚下一转,去找姐夫。
告状!
第34章
“国公府给你阿姐备嫁妆以次充好?”
方景瑜本就气愤,越提越气,“那日搬回来,四堂叔亲自查看发现的,大家都知道,今日二舅母还那般挤兑姐姐,欺人太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叶落可知秋,许活冷静地点出:“众所周知,方家嫁妆丰厚,是你方家族中准备的?”
“是。”方景瑜点头,眼露感激,“族长伯父和长辈们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准备了一份嫁妆,否则阿姐的婚事便要落人话柄了。”
许活与他反应截然不同,“你可有想过背后的缘由。”
方景瑜想不明白,“国公府那般煊赫,我不懂亲舅舅为何这样不讲情面,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阿姐的嫁妆上动手脚……”
越是不明白,便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跳出来冷静地看待。
寻常人尚且如此,姐弟俩从小生活在忠国公府,所见皆是繁花似锦,国公府于他们来说,是个岿然不倒的庞然大物,具有无法磨灭的权威。
“你可知,维持一府的寻常花销需要多少银钱,体面些需要多少银钱,如国公府那般奢靡又需要多少钱?”
方景瑜没多接触过外务,不甚清楚这些。
他们姐弟是没有人特意教导的,便是跟着国公府里读书,魏家的子孙才是重点教授对象。
“便说今日国公府诸人的衣衫,便足以在城中偏南购置一处宅子,若是加上金银玉饰,宅子位置可再向北移三坊不止,而普通官员积攒俸禄十数年,恐怕都难以在京城买下一块地。”
随着天下太平,宅地田地这样的恒产价格逐年上涨。宅地越是靠近皇宫,地段越好,价钱越是不菲。
许活揭露道:“这还只是大厦一隅,四季衣物常新,一日三餐山珍海味茶点鲜果,府宅维新,礼尚往来,结交朝臣,打点宫中,供给成王……便是国公府家大业大,没有新的出息,必然也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并不是国公府一家的困境,京中不少勋贵都是面上光鲜,里子亏空。
祖上的荣光财富必然会一代代地缩减,如果无以为继,早晚会败落。
显然,国公府虽然凭借着德妃和成王,成了外戚,风光无限,可贪心不足,支出也就不可计数了,他们只会亏空更甚。
许活与他分析道:“既是如此,如何填补?不外乎开源节流,开源从何,节流又从何……”
“但是,外祖母还给了阿姐宅子和田地压箱……”
许活想起那位老国公夫人的作态,不做评价,只与他对视,目光炯然,“依你之见,国公府除了那些不知世事的小郎君和娘子,其余人会不知道国公府内里境况如何吗?除非是甘愿做睁眼瞎。”
方景瑜难以相信这样的事实,嘴唇颤抖。
许活也不等他消化,又问:“你当方家族中长辈为何如此周全?”
方景瑜难以集中思绪,恍惚道:“因为猜到国公府行事?”
许活道:“多年未曾联系的族人,谈何感情,我先前与你说过,你们姐弟有价值,无论旁人是否有所图,皆会与你们为善。”
方景瑜喃喃:“阿姐说过,拿回家财后,要还给族中,族长拒绝,还说我们如此便是见外……”
许活依旧不做评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方静宁未和侯府结亲,且再看。
若是方静宁没有国公府这个外家,恐怕他们父母双亡之际,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人不能不看感情,也不能只看感情。
方静宁是灵慧女子,且这世上少有人不趋利避害,她却愿以钱财换真情,实为难得的品性。
所谓人善被人欺,许活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方静宁不会危害于她,国公府想必也是因此有恃无恐。
“你来找我,便是意见和你阿姐相悖,想为你们撑腰。”
然,许活看着方景瑜期望的眼神,却道:“侯府不可能为方家家产和嫁妆一事为你们出头,免得落下觊觎财产的嫌疑。”
姐夫不管……
方景瑜一时间只觉得他们姐弟如同那大江上的孤舟,孤立难援,无以为靠。
“你阿姐归我管,旁人欺辱你阿姐,我自会为其张目,方家归你们姐弟管,你有自己的主意便要有所谋算,总归是各人有各人的责任,各人有各人的道要走。”
世道是,郎君要承担起家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继承家业,理应承担更大的责任,方景瑜作为方家唯一的男丁,身上的责任和担子极重。
而方静宁要在他成年前为操持方家,然后分毫不能沾方家的产业,再还于她手中,这是极不公平的。
作为交换,方景瑜必须成长起来,给方静宁以娘家的支撑。
许活又凭何照拂年幼的“小舅子”,自然要有相应的回报。
她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侯府所求,也不在些许财物。许活愿意培养方景瑜,愿意提前给他些扶持,成为他的依靠,不说将来方景瑜如何助力于她,起码不要成为平南侯府和她的负担,给她拖后腿。
因而许活才如此耐心地与他言说,倒不知方景瑜能领会多少。
她只是不能明着为他们出头,但世间万法,岂会只有硬碰硬这一招?
方景瑜还小,许活又点道:“不是要取回方家的家产?你们姐弟年幼,碍于情面不好主动张口,便请你族中长辈代为出面,理所应当,家业拿回来,你们姐弟不通俗物,也得依靠族中长辈为你们参谋,若有连年亏损的,便收拾了,自然有人窥探背后缘由。”
“你们得自己立起来,才不会彻底沦为他人的附庸,否则,侯府于你们姐弟,与国公府无异。”
方景瑜小脑袋思考得几乎要炸了,眉头皱得死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许活今日废了许多口舌,最后道了一句:“便不要给你阿姐添烦忧了,也不要牵连我,教你阿姐以为我不顾她的意愿,再与我闹别扭。”
方景瑜:“……”
不明白,为何忽然就避嫌了,不是说不出头吗。
他此时还小,没有歪心眼,也不太能够随机应变,不清楚大人的诡计多端,不然大可以立即要挟起来,教姐夫与他“同流合污”。
此时,方景瑜只能凭着自己去思索、谋算。
……
晚间,众人一道用了晚膳,许活还需方族长等人喝了两杯酒,很是尊重方氏族人的模样。
方族长等人高兴,喝得有些大了,但没人敢去劝许活酒。
膳后,许活独自回了方静宁在方家时的闺房,方静宁姐弟去与方族长他们说话。
闺房提前收拾过,熏的香,香气袭人。
许活想推开门窗散散,又担心有蚊虫进来,欺负方静宁那娇嫩的皮肉,便忍下了。
她其实酒量尚可,在这香气里熏得发晕,到院子里坐着吹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这么一会儿,身上便沾了味儿,久久不散。
晚些,方静宁回来。
她分明忧心忡忡,只是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好,所有情绪全暴露在许活面前还不自知,若无其事般对许活道:“堂伯父打算离京之前去国公府将方家家产的事解决清楚,明日便要递帖子,到时我也要去国公府。”
许活不以为意道:“你与祖母说一声告知去处便可。”
方静宁想要扯起嘴角,未能成功。
许活建议道:“你若是担心处理不当,或者以后料理方家事困难,可随时问我,亦或是找青鸢和青禾,她们一个擅俗务,一个擅理财。”
方静宁点头,她其实确实有一个难题,想到许活比她懂得多,便请教道:“我想回报族中一二,但又不好直接给钱,显得生分,该如何是好?”
许活猜到她是为了还嫁妆,装作不知,回她:“这倒容易,给族中添些族田便是,可利全族。”
方静宁不甚懂族田。
许活耐心给她解释族田何用。
这也是本朝新起的制度,宗族可在官服备案,设立族田,供族中公用,包括祭祀、助学、救济等名目……
方静宁惊喜,“竟有此办法,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看她展颜,眼神也有笑意,随即想到方景瑜说她二舅母仍不将她放在眼里,便又多说了一句:“你如今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身边理应多带些仆从,行走在外也是你的脸面,不必怕张扬。”
方静宁若有所思。
她如今心境未成,想太多只会平添负担,毫无益处。
许活分她的心,说起闲事“崇文馆藏天下之书,你若有想读的,我去寻一寻,抄回来给你。”
方静宁已是知道许活每日抄书练字磨心性,倒也没客气,与她报了一直想看的孤本诗集。
许活记下。
方静宁这才注意到两人在院子里说话,问:“世子为何坐在这儿?”
许活随口道:“饮了些酒,醒一醒。”
“可是头疼了?”方静宁紧张不已,“世子明日便要去崇文馆,我这就叫人煮些醒酒汤来,怪我,竟是未想到,提前准备了……”
她很自责她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忽略了许活。
许活本想说她无事,想到方静宁有个事分神也好,便平静无波地微微点了点头。
方静宁立即忙活起来,先是吩咐人,又亲自扶许活回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瞅着瘦,实则浑身都是肌肉,有分量的,哪敢压在她那纤瘦的身板上,由她扶着自己走得。
这一进门,那股子香味儿便有扑上来。
许活不禁屏息,随即又不得不张口道:“今夜不洗了,未免酒气熏到你,我睡榻上吧。”
方静宁反驳:“哪里就那样金贵,一丝酒气也闻不得了,还是床上舒服些。”
说着,便不容置疑地扶许活去床上。
许活只得随着她的力道向前走。
方静宁知道许活不喜婢女近身,她也不喜欢婢女靠近许活,便要为她宽衣,手伸向了许活的腰间。
许活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必,我自己来便是。”
手背上突然多了不属于她的温度,方静宁霎时便羞起来,“自己来便自己来,还不松手~”
许活五指忽地弹张开,随即做了一番心理调整,认真道:“早晚要圆房,你要早些习惯。”
方静宁更羞,“我去看看解酒汤!”飞快地跑了。
许活自行解了外衣,规整地放在方几上,然后坐在床上等方静宁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方静宁才端着醒酒汤回来,神色已经恢复自然。
“我方才在外面凉了凉,世子可直接喝。”
许活端起来,一饮而尽,复又放在她手中的托盘上。
方静宁放到桌上,回身问她,“可还头疼?”
许活摇头,“无大碍了。”
方静宁放下心,去屏风后的浴间更衣,不多时,一身轻薄里衣回来,习以为常地上到床里。
她一躺下,又是一阵香气。
许活竟也有些习惯了,不过她还是问道:“你不觉得屋中熏得香吗?”
“是比平时香些,许是久未住人……”方静宁忽然想起,芦园的熏香皆清淡,“世子不喜这香?”
许活对她比对旁人要宽容些,“你若喜欢,淡些便无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道:“我省得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方静宁今日情绪起伏太大,疲乏地睡了过去。
许活听到她呼吸变了,方才闭上眼。
……
方族长递帖子去国公府,言说他们要走,语气用词有些催促之意。
忠国公府先前便答应过,忠国公魏高即便舍不得,可那是方家的财产,此时也不好推辞,便给了回话,叫他们过来交接。
当日,方静宁想了想,去向老侯夫人请安时,求老侯夫人派一个她身边的嬷嬷陪同,“祖母,静娘经验多有不足,交接时恐怕有不懂之处。”
老侯夫人欣然同意,派了身边极能干的秦嬷嬷陪她。
而方静宁不止请了秦嬷嬷,还带了芦园管账的青禾。
许活不在府里,她见了芦园里所有的下人,众人皆十分恭敬规矩,青禾和青鸢还极主动地向她说明芦园的情况,上交管理权和账本钥匙。
方静宁得知青禾和青鸢不止管着芦园的事务,还会帮许活料理一部分外务,只觉得她们能力非凡,便没有收回府里的权力,只是按照许活说得,从前定期向许活汇报的府务日后转为汇报给她,其他的照旧。
对此,陪嫁的李嬷嬷是极有意见的,但方静宁并不理会。不过方静宁说日后方家的家产拿回来,还要多仰仗她,以此安抚李嬷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原本还满心欢喜地准备“衣锦还乡”,大展身手,此时见到秦嬷嬷,笑容僵住。
方静宁极善于察言观色,从前全都忍着憋着,如今管过些时日的事,长进许多,也开始学着思考并且顾全左右,便对李嬷嬷道:“秦嬷嬷只今日陪同,晚间还要回祖母身边伺候。”
李嬷嬷表情好了,心道:原是给孙媳妇仗声势的。
方静宁确实是狐假虎威,借侯府的势。
她后来反省,回门那日是她想差了,想着是回外祖家,竟只带了陪嫁的下人,若是有侯府的人陪着,二舅母断不敢随意说她嘴,侯府也绝不会应允世子夫人受气。
恐怕当日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这一次,方静宁做足了侯府世子夫人的排面,带着两个嬷嬷和一串儿的婢女,乘着挂有平南侯府标志的硕大马车,身后跟着两排护卫,一同出现在了国公府。
方景瑜、方族长等人瞧见方静宁这极大的排场,满脸惊喜。
而这一次,她身边没有许活,国公府下人们仍旧不敢有分毫慢待。
李嬷嬷和小荻也跟着昂首挺胸,极风光。
忠国公府众人见了,神色各异。
忠国公魏高神情不愉,尤其是听到方静宁介绍到老侯夫人身边的秦嬷嬷时,脸直接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房娄夫人看见方静宁这模样,心里骂她“小人得志”,面上却不敢随意说什么。
众人寒暄时,老国公夫人一个劲儿地夸方静宁的好,其他人基本都言笑晏晏地附和,与方静宁说话,也都捧着。
方静宁完全成了中心。
谁也不是傻子,不是吗?
方族长等人底气也更足了,寒暄一阵儿便进入正题。
有些话,方静宁极难说的,方族长便圆滑道:“不若寻个清净方便之处,教人先去交接,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娘子慢慢和静娘、景瑜叙旧?”
他说完叫出方家的管家文伯,文伯带着方家那一份账册来了,就是为了交接。
忠国公魏高挂不住脸,讥讽道:“你们准备倒是充分。”
侯府是真材实料,国公府却是凭着女儿和外戚的身份才维持着体面,实际上没有太过出息的儿孙。
方族长早就作出选择,如今当然不能怯懦,便笑道:“不敢耽搁国公府的时间。”
老国公夫人极有心眼,一看儿子的神色,便知方家的家产恐怕还有问题。
她心里一面觉得儿子太肆无忌惮,一面又必须作出姿态来,她从前一手不沾,便得教人知道她一直一手不沾,这样姐弟俩纵是对舅舅有些怨言,对她这个不知情的祖母情分还是在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以,老国公夫人先是催促长子:“方家这么有心,你快去安排。”
随即,她又看向方族长道:“我老了,精神不济,久未管家事,旁的都是两个孩子舅舅在管,就只有他们娘的嫁妆在我手里,一并还了。”
忠国公魏高不得不命人去安排交接,然后便甩袖走了。
方家没管他如何态度,方四老爷、方五老爷都是行商的,方景鹤也极擅算数看账,他们一起去帮着文伯核对。
这么多年,双方不可能细细对账,三天三夜都对不完,只能囫囵对一遍家产,再看一看各个地方收支产出是否正常。
另一头,老国公夫人起个话头,众人便一直在说方静宁姐弟和魏家的孩子们幼时的趣事,相谈甚欢。
中午,方静宁姐弟和方族长等人在国公府用的午膳,极为丰盛。
期间,李嬷嬷、小荻她们得了方静宁的允许,各自去见府中熟识交好的下人,两人为了面子,一个劲儿地说方静宁在侯府如何好。
傍晚,账终于对好了,方四老爷、方五老爷并管家文伯回来。
结果是,很多物件儿都破损无了,有十来处田产庄铺也都因“亏损”转卖了,方家的产业没有进益不说,家业直接十成去了三成。
而账上没有一分钱,国公府的人给出的理由是:为方静宁准备嫁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何其无耻!
唯一保全完好的,只有魏玉妍的嫁妆。
这个结果一出,在常诸人脸色皆变,尤其是国公府的女眷。
老国公夫人直接发火,喝道:“教他代管妹妹妹夫的家产,就是这么管的吗?叫他过来,解释清楚!”
方家人早有预料,神色虽气愤,但也不如国公府众人反应大。
方静宁沉默。
方景瑜则是咬紧牙关才没有失态。
忠国公魏高过来地很迟,一来就沉着脸,倒打一耙:“他们花用多少,田产铺子出息产出多少,都是在账上记着呢,我堂堂一个忠国公,还会作假不成!”
他毫不心虚,“我事务繁忙,本就无暇多顾,能帮着料理已是看在故去的妹妹妹夫面子上,铺子亏损,田产不收,岂是我能控制的?”
他说花用掉了,便是花用掉了,难道自个儿的国公府还会揭他的底吗?
家具的事儿,方家先前没闹出来,如今便更没理,国公府就不承认,闹开了,方家也不好看,少不了被指着说“无理取闹”、“恩将仇报”。
魏高就是有恃无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非撕破脸告到御史台……
但国公府是否会受罪责不一定,方家姐弟名声上绝对是落不到好的。
息事宁人吗?
方族长等人没法儿再出头,方景瑜气得发抖。
方静宁由始至终沉默,只是此时多了些心寒。
魏高冷嗤一声,“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不奉陪了。”
他抬脚要走。
老国公夫人尤表现得气怒非常。
李嬷嬷等下人大气不敢出。
倒是秦嬷嬷,一笑,出声劝老国公夫人道:“忠国公分身无术,世子夫人理解的,您莫要太生气,气坏了身子。”
总要有个任打圆场。
“世子夫人,您说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嬷嬷轻轻抚在方静宁背上,在她耳边放低声音道:“舍些钱财罢了,全了您的好名声,您日后就稳当了。”
方静宁闻言,强颜欢笑,劝慰外祖母:“我和阿弟无以为报,怎好教您为此责怪舅舅?因着要感谢族中长辈们特地进京为我操持婚事,我和阿弟原打算用家中今年的出息为族中添族田,现下我自作主张,秋后从中抽出一成出息孝敬外祖母,谢您养育之恩。”
方族长等人并不知情,突然闻听,震惊不已。
老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她还要酬谢,忙推辞,“不可!万万不可!”
方静宁已经打定主意,看了弟弟方景瑜一眼,随后,姐弟俩一同拜下,谢老国公夫人、忠国公魏高和其余国公府长辈们教养他们以及多年辛苦。
天色已晚,方静宁姐弟和方家众人径直告辞离去。
老国公夫人无力阻挠,待人消失在视线,抄起一个杯子,便砸向长子脚前,“瞧你干得好事!”
魏高不以为然。
这日之后,方族长等人精心挑选了两个地段颇好但账面上“亏损”的铺子,吆喝售卖。
许多人家争相要买,又打听东家卖掉铺子的缘由。
原先的管事在铺子收回来时便被换掉,新的管事无奈说明:“铺子亏损,东家怕不赚钱,不得不售卖。”
这样好的地段,随便做个生意都要赚得,想买的人为了压价当然不能说挣钱,买下来之后,众人才开始笑东家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有有心人一传播,便都知道了真正的缘由。
原是忠国公府代死去的妹妹妹夫为外甥外甥女看顾家产,却经营不善,导致铺子亏损。
还不止这一处产业,是好些处产业全都经营不善。
明眼人一下子便明白忠国公府恐怕是贪了。
但还不等贪论扩散开,“忠国公无能”便甚嚣尘上,且佐证充足,还都是国公府自己送上的,无从辩驳。
一个官员,一个国公,得无能之名,日后再无晋升之地。
连带着,成王也受了影响。
外甥肖舅,他本就有“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评价,一下子,朝中民间完全将他们跟“无能”绑在了一起。
其中,自然有太子一系甚至其他皇子派系背地里的作为。
与此同时,方静宁仁义孝顺的名声流传开来,京中对她多有赞誉,一洗先前因订下婚事时那些纠葛造成的不好影响。
这些,方静宁皆不知道。
国公府一直派人来请她,但她心情不好,全都推了,只窝在许活的书房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方景瑜时时关注,激动非常。
他此时尚且以为是他搅动了风云,却未想到背后若没有推手掀风播浪,极难发酵至此。
第35章
满京议论忠国公府正热时,方家在东市的铺子也开始售卖一批极特别的家具——国公府为方静宁打的陪嫁家具。
奇货可居。
那张床,木料、工艺皆是上层,其他同款贴皮的家具,工艺相同,价钱却是低了一半不止,对于某些想要面子,又想里子省下钱的人家,简直是天选。
一时间不少要给家里女儿准备嫁妆,家底又没那么殷实的人家到铺子里看家具成品。
而这一套家具全买下来,只是相对便宜。
京城是天下权贵汇聚之地,有钱有权的,直接同一批好木料打家具便可,没钱没权的,压根儿也买不起,也就是那种不上不下的,才想要这样的。
有些人家犹豫颇多,但有的人家生怕晚了便没这样适合的好东西,直接便定了下来,等到想好了来买的人家过来,发现晚了一步,后悔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们还想定制,方家铺子的管事却为难地说,并非方家的匠人所做。他们追问是哪个铺子的匠人,方家铺子的管事却无论如何也不说。
僵持之时,有旁人告诉他们,家具的工艺和国公府铺子的工艺一样,可去那儿问问。
那些人家立即便转到国公府的家具铺子询问。
国公府铺子从前做的都是上等家具,铺子管事百般否认。
可识货的人只需多看一看,便知道国公府铺子的家具和先前方家卖出的家具同出一源,木料、成色、年轮、做工……全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贴皮罢了,为何偏要否认,说不是他们做的?
忠国公府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格外引闲人们的注意。
先前都说,忠国公府为表小姐准备了极丰厚的嫁妆,忠国公府的名声勉强好保留一二,可人们抽丝剥茧,发现方家族人进京带了一船的陪嫁,之后方家仓促筹备嫁妆,皆是有迹可循,再一对比方静宁嫁妆的抬数,不说十成十,十之六七也是对得上的。
有人提出疑问:为何他们铺子工艺的家具,会在方家的铺子卖?
好事之人还跑去买家具那家看。
买下家具的是个子爵,看重的便是木料和工艺,尤其上面的浮雕完全符合近来京中贵族之流行。
如今人们将其和国公府以及那出嫁的表小姐关联上,任何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都要推敲一遍,然后震惊地得出了一个猜测——亲舅舅给外甥女打造的陪嫁家具,然而外甥女嫁的人家显赫,拿不出手,族人又给重新备了嫁妆,这多余的自然要售卖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可是少有的新鲜事儿,也是少有不要脸的事儿。
这一下子,又在忠国公府的风波上又添了一把火。
发酵太过迅速,等到国公府察觉到,铺子里迅速撤掉那些家具,否认传闻时,已经晚了。
他们的作为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证实传言。
忠国公府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先,人们的注意力都被人带到了“忠国公无能”之上,现下则是提起来便齿寒。
对亲外甥女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又岂能有真心?
国公府的名声跌至谷底,不少和忠国公府走得近的官宦人家心里都泛起了嘀咕,有那种不远不近的,则是干脆远了,更遑论未曾结交的,直接远离。
就连国公府的几家姻亲出门都受人指点,对忠国公府颇有微词。
礼王府——
礼王妃气恼道:“你父亲前几日因为这事儿被陛下问询了,回来就发了一通火,忠国公怎么这样行事?连带着我们都跟着没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金河县主无奈,自然不能对母亲做隐瞒,“近来国公府也”
“怎么传出去的?是不是那方家人……”
金河县主道:“方家表妹是个重情的,我昨儿还听世子说,她在外否认了国公府嫁妆作假的事儿,应该不是她。”
礼王妃道:“受了这样大的气,人家就是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国公府不就是看他们没有倚仗才这么欺负吗。”
金河县主叹气。
“近些日子,我是不出门了,你也少出去了,没得教人笑话。”
金河县主也没法儿出门,近来连皇亲家都不给她下帖子了。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国公夫人小王氏的娘家和娄夫人的娘家。
费心费力费钱财拉拢的朝臣关系,散去也许只需要一把火而已。
渐渐地,国公府众人都不出去做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之相反,京中邀请侯府赴宴,同时邀请世子夫人方静宁的帖子与日俱增。
方静宁不知道为何家具的事儿会传出去,每每否认。
侯夫人文氏一般与她一同赴宴,偶尔还有二夫人郑氏,两人得了府里的交代,都没有对她否认之举有任何置喙。
大多夫人皆言方静宁厚道,乐于家中媳妇、女儿与她相交。
不过也有跟平南侯府关系好的夫人,悄悄与侯夫人文氏道:“这性子也太软了些,那样的外祖家还维护,别再胳膊肘往外拐,给你们府上惹来什么麻烦。”
文氏笑容不变,语气里是对方静宁的满意,“静娘有分寸,拎得清,再说,性子良善好过那等刻薄寡恩的。”
“这倒是,家和万事兴。”
文氏点头,“正是。”
而方静宁在外要精神紧绷地应付众人的热情,回来还要学着处理方家的事务,疲惫不已。
今日她跟随文氏出门赴宴,回来的路上并未在伯娘面前表露出异样的情态,回到芦园,却绷不住了,教人不要打扰,便郁郁地伏在床上,一言不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荻担心不已。
李嬷嬷打那次从国公府回来,身上一直带着的国公府的傲气收敛了不少,也不敢随便上前说嘴。
俩人只能盼着世子快些回来。
傍晚,许活回府。
其余陪嫁们皆畏惧世子,轻易不敢凑到跟前,李嬷嬷爱权,爱钻营,有机会自然要凑。
是以,许活一进芦园,李嬷嬷便到她面前,行了个礼,担忧道:“世子,夫人今日回来便一直在待在里间,瞅着不对劲儿,也不准奴婢们靠近……”
“我进去看看。”
许活走进正屋,径直走向里间。
方静宁听到声音抬起头,精神不振,神色萎靡,还要体贴地招呼:“世子回来了,今日可累?我教厨房给你熬了参汤,稍后喝一些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自从有了方静宁,芦园的事儿都不需要她操心,许活只要专心外务和读书便可。怪道许多男子都想要有个贤妻在家操持,确实舒心。
“听李嬷嬷说你不对劲儿,为何?”
方静宁沉默片刻,低落道:“这些日子,国公府在火上炙烤着,我想到姊妹们的婚事会受影响,心里便难过。”
她明事理,知晓否认国公府嫁妆上作假苛待她,已经全了情面,不能再委曲求全,因此国公府近来几次找她,她都没有去国公府。
“姊妹们是无辜的……”
许活道:“万事皆未必没有好的一面。”
方静宁与她对视,“如何说?”
“男婚女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国公府汲汲营营,为了联姻甚至不在意姑娘们的名声,说不准便选个什么样的人家,这一遭后,跟高门联姻怕是不成了。”
“那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国公府的姑娘低嫁吗?”
许活与她一起坐在床沿,道:“老国公夫人一向说疼爱姑娘们,若是她老人家做主,不一味求门第高的,只给姑娘们挑人品好家世清白的,于她们来说,许是福气。”
“但日子过成何种模样,婆家和郎君是其一,她们自己如何去过是其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思索片刻,深以为然,忽然又期待地问:“文家舅母说你帮着文家表妹掌眼过郎君,人品家世才学皆相当,能不能……”
许活没有明着拒绝,理智道:“你要知道,原本她们或许觉得高于你,若是你为她们牵线,选的还是家世不如我许多的,日后见你甚至要行礼,难保不会生怨。”
方静宁想说姊妹不会的,可她又明白许活说得极有道理,深感无力,“为何女子这样难……”
其实,许活认为,老国公夫人在国公府的地位,她若是果真要为姑娘们考虑,总会找到合适的人选,但老国公夫人的态度……极难说。
只是方静宁姐弟对外祖母极孺慕,许活不好多说什么,便只道:“你们姊妹情分若不变,她们求到你面前,你可考虑一二,但你不要自行插手,有伤自尊。”
方静宁点头,仍旧闷闷不乐。
“还有旁的事?”
方静宁本想否认,但还是与她倾诉道:“出门赴宴,与人交际,每一句话皆要小心翼翼,不见真心,我厌烦极了,可又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我这般想实在不该。”
“原是为这。”
方静宁性子清高,更爱待在书房里看书独处,连芦园都不爱把持着,更遑论与人交际。
“责任是责任,可你何必小心翼翼,比你身份高的不见得纡尊降贵主动与你结交,比你身份低的,你更不必小心,既想要真心相交,便从中甄选出与你相合的,日后多与她们相处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口中说来皆随意,且许活本是不爱说的性子,如今却每每为她费口舌。
方静宁自责:“我定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许活道:“无妨,与你说话不费脑子。”
方静宁听着不对劲儿,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转,忽地恼羞成怒,顺手便掐上许活的腰,“你取笑我!”
许活身体反应敏捷,迅速起身躲闪。
方静宁反应过来她方才干了什么,红着脸讷讷道:“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怎么能去掐许活呢……
许活并未介意,只是习惯性避免与人接触。
她心中,方静宁是她的妻子,她理所当然当作妻子一样对待,自然不该排斥两人之间的接触。
此时这般,未免方静宁误会,许活便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你不必多言,我早知你有凶悍如虎的一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的羞愧霎时全消,瞪许活。
她生气时,整个人都格外的鲜活,也不会有太多纷杂的情绪挤在心上脑中。
而两人闹一闹,相处自然而然地更亲近。
方静宁开怀展颜,语气羡慕:“为何你能那般从容?我从未见你畏怯踌躇。”
“三岁前的懵懂小童不算,为了变成今日的许活,是十四年一日不曾懈怠换来的,以你的聪慧灵秀,不需要十四年,每天都有所不同。”
方静宁既是心疼她,又有期待,“果真吗?我也会变得像你一样?”
许活凝神,摇头,“你是独一无二的方静宁,自有方向,无需像我一样。”
方静宁又一次地因为许活的怔住。
“我与大多数人不同,我披荆斩棘也要在男人们中间立着,能立住是我的本事,你同样可以有你所求。”
方静宁思考,她的所求是什么。
许活没打扰她,见她姿势别扭,抬手按在她后颈处,“可是不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有些。”
“莫要久坐卧,要常走动。”许活问,“我略懂一二,替你稍按按?”
方静宁怕辛苦她,“并无大碍。”
许活方才一触碰便知道她的身体状况,道:“你与我不必怕麻烦。”
方静宁便迟疑地点了头。
许活一手按在她肩膀上,一手找准位置,按揉起来。
方静宁毫无防备,一下子疼的叫出声:“啊~疼!”
许活道:“揉按开,你便会松快许多。”
手上仍在动作。
方静宁挣扎,“不要……不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门外,李嬷嬷和婢女骤然听到这娇呼,全都想歪,红脸的红脸,尴尬的尴尬,纷纷退开些。
屋内,许活见方静宁实在受不住,便停了下来。
而方静宁去屏风后瞧了一眼,方才许活按过的地方红成一片。
许活得知后,“……”
她分明收了力,娇娘子与她这粗手粗脚着实不同。
第36章
第二日,方静宁晨起更衣。
李嬷嬷刻意过来瞧,见方静宁肩胛前后皆有红痕,肩颈相连处甚至有颜色偏深红的印子,感叹:“未曾想世子竟也是个猴急的。”
方静宁初时还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待到反应过来,“……”
红晕浮上脸颊,她否认:“我们没有……”
“老奴都懂。”
昨日两人并未在屋里单独待多久,也没有叫水,李嬷嬷自然知道两人并未实际发生什么,否则也太快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兀自说道:“我就说郎君没有不想的,世子年轻力壮,又洁身自好从未有过通房,整日守着您这么个美娇娘,哪能克制得住?”
方静宁:“……”
她懂得是什么,他们根本清清白白的!
再说,再说许活哪有克制不住……
方静宁红着脸,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干脆不吭声了。
都是许活惹出来的,活该他教人误会!
而李嬷嬷忽然压低了声音,劝道:“万一世子真忍不住,您呐,就半推半就地从了,也不必非要等一年半载,太医不是说了吗,您只要宽宽心,平时注意着保养,不影响什么……”
“……”
方静宁羞窘,急急打断:“嬷嬷莫要再说了。”
“好好好,老奴不说了。”李嬷嬷如此说,又叮嘱了一句,“您要心里有数才是。”
侯府给方静宁请了位太医,认认真真地诊过脉。
她确实身弱不足,但其实没有她惯常以为的那样严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太医言道是药三分毒,她也不需要下什么猛药治病,教她先喝一月的药调理便可断了,慢慢食补,勤活动,翻过年复诊,有需要再抓药。
方静宁在国公府的时候,上上下下时不时便要说一句她身体“不好”,那时她听得多了,自然往心里去。
而在侯府,她体弱要吃药调理的事儿,基本没人去多提,提起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加上在侯府下人们伺候的精心,往年这时便要犯咳症,今年秋竟是几乎未发作。
她心中寄人篱下的那股子压抑去了大半,虽然时不时还是会心生烦忧,思虑过重,却很快就能缓解,开怀许多,由心向外,状态便也向好。
方静宁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未来是明朗的。
当下,她除了国公府和外出交际这两件事,还有一件心事——方景瑜和族中长辈们皆要离京了。
许活和方静宁要准备两场饯别宴,皆在侯府,一场为先生和方景瑜,一场为方家族中长辈。
先是宴请先生李则眠。
先生当初教导许活,曾在侯府住过几年,与侯府众人皆熟悉。
他并无妻眷,老侯夫人和文氏、郑氏与他见了面,闲说了会儿话,便不再打扰许活和方静宁招待李先生。
四人转到芦园。
许活成亲时,李先生也来贺喜了,见过方静宁,方静宁却是初见李先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极尊敬李先生,不止是因为他是许活和方景瑜的先生,还因在得知先生身份后特意拜读过他的文章和诗集,十分敬仰。
李先生得知方静宁,与她聊了几句,便起了谈兴,越谈越相投。
反倒是许活和方景瑜这两个亲学生,被晾在了一旁。
方景瑜失落地看向姐夫,“先生对我并不满意……”
许活自斟自饮,淡淡道:“对我也不甚满意。”
方景瑜眼里倏地有了神采,灼灼地盯着她,“为何?姐夫这样厉害……”
“他嫌我不懂意趣,文采浅薄,追名逐利。”
方景瑜张大嘴巴,觑她神色,怕她伤心。
许活极自洽,“我就是这般。”
方景瑜更加吃惊,以他这个年纪短浅的见识和理解,人应是生怕露怯的,他完全不懂姐夫为何能如此坦然。
许活看先生和方静宁聊得忘我,出言打断:“静娘,景瑜不日便要远行,你不与他单独说说话?”
两人皆意犹未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得她提醒,终于想起了弟弟,便跟李先生一福身,带方景瑜回屋内。
李先生则对许活可惜道:“她比你于诗文上有见地,有时神来一字,极有灵韵,可惜是女子,拘于内宅,无处施展才华。”
“未见得,女子亦可诗文成大家。”
李先生一愣,随即失笑,“是我着相了。”
“荣安有一请求。”许活认真道,“先生从前与我说,书可增见闻,使心不拘于一隅、一宅、一城之地,可否也对静娘勉励几句?”
“你们是夫妻,何须假借他人?”
“先生和我于她不同,先生若是欣赏夸赞她,她必定视先生为明灯,心坚如磐。”
方静宁未得方向,便是有一刻冲出自我束缚,也会迅速缩回去,对自己的怀疑远多于确信。
她确实在成长,但还缺一个彻底的推动。
先生便极合适,先生是外人,是大才,先生的肯定和鼓励能给她注入信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李先生教过不少学生,也想到其中的关窍,赞许道:“你纵使天赋差些,只并不拘泥这一点,便胜过世上大多数人。”
那些只通八股的迂腐之辈,纵是考上进士做了官,也不过是一个官位干到死,唯有许活这样知变通守底线的人,才能步步高升,造福百姓。
李先生道:“这也是我愿意教导你的原因。”
许活自认为她不算天赋差,只是寻常人罢了。
然天才与寻常人隔着天堑,非勤奋可跨越,可能于李先生这样的大才来说,她确实太过平庸了些。
不过能得李先生称赞,方静宁必定是极为灵慧,女子之身不可惜,埋没才是可惜。
姐弟俩在屋内谈些许时间,再出来时,皆眼眶红肿,情绪也比较低落。
李先生难得遇到合心的小友却没多少时间交流,又有许活请求,便带着几分急不可耐对方静宁道:“方才听荣安说,你近来在读《左传》?”
方静宁点头,“确有在读。”
“可有所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看一眼许活,回道:“原先只觉得乏味,读进去了,便明白许多道理,一通百通。”
李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满意道:“是极,一通百通。”
旁边,既是姐夫小舅子,又是师兄弟的二人再次被遗忘。
许活作为过来人,轻声对身侧的方景瑜指点道:“先生这般捋胡须,便是心情极好。”
方景瑜谨记。
李先生对方静宁盛赞道:“我观你于诗文一道,天赋不俗,斐然成章,甚好。”
方静宁惊喜交集,又不敢置信,“您实在过奖,我不敢当……”
“我还未说完。”李先生紧接着便道,“然受限于眼界见识心性……,所作便如笼中之鸟,于桎梏中有神而无灵。”
方静宁听此言,沉静下来些许,只是仍下意识地迟疑,“我不过是个女子,本就是笼中之鸟,束之高阁的华美物件儿……”
李先生确有爱才之心,殷殷教导道:“你读《左传》,‘华而不实,怨之所聚也’,有名无实方受千夫所指,非女子也;‘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前朝亦有女大家,文为先,留芳在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读《论语》,圣人言:因材施教,荣安不科举,景瑜则要科举,所教方式自不相同,但读书万卷乃是必要之道,身不在山海,未曾见仙人,然书中有山,亦有仙灵,远见卓识可从先人中习得,此乃捷径,不必亲历,不拘于内宅否。”
李先生期许道:“小友,望你珍珠拂尘,日后不拘一格,开合自如。”
方静宁眸光震动,豁然开朗。
方景瑜亦是听得极专注,十分受教。
许活拄着下巴看着方静宁,轻轻一笑,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日,方静宁受益良多,于混沌之中拨开迷雾,不再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乱撞。
她看书不再是逼着自己去看,而像是经由先人去体验不同的人生,增长不同的见识,以此来为自己赋灵。
蜕变才刚有了开始,许活和方静宁在侯府为方家族人们准备的第二场宴席也如期而至。
方族长私底下请求方静宁一件事,询问她能不能请许活在李先生那美言几句,教方景鹤也跟随在李先生身边,“不敢求拜师教导,只求景瑜读书时,他能旁听一二,若是能考上功名,便是烧高香了,考不上也可增长见闻。”
方静宁听后便想起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打算设宴之前,她为方家这一场与许活谈过,“在方家宅子也可,安排在侯府恐怕打扰长辈们……”
当时,许活与她说:“你也是侯府主人,在侯府招待并无不可。”
“他们不登门,你在侯府如何,皆是揣测,唯有亲眼所见,才能确信。而以你如今的身份,稍多作一二,他们便会心中感激,与你们更紧密,你在族中的地位也更夯实,日后族中有事,便可发言,景瑜行走在外,他们照料也更细心周到。”
“既为拉拢,也是震慑,恩威并施,使他们感念你,又有所忌。”
方静宁还举一反三,问许活:“族田也是如此?”
许活点头,“不设一场宴,一是李先生和方家有读书人和商人之别,且不相识,二是各自表示态度上的重视。但若是要为双方引见,则另当别论……”
此时方族长有事求来,方静宁想,许活之言,确有道理。
“若是为难,便权当我没说过……”
方静宁回神,道:“我只能问问世子,不敢直接应承,望伯父明晰。”
“行行行,不成也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别方家族人当晚,方静宁便与许活说了此事。
许活答应得爽快,转头得空便去寻先生道:“方家不是寻常商人,乃是领了一门宫中采买的皇商,商路遍及四方,人脉通达,可为先生游学行个方便。”
本朝不禁商户科举,李则眠为人也开明,并不排斥,方景鹤跟随之事便定了下来。
李先生、方景瑜将和方家族人一同走水路南下。
很快就到了分别之日。
许活请了一日假,带着方静宁到城外送行。
秋风瑟瑟,落叶纷纷,离人依依不舍。
两人目送车马远行,方静宁泪水涟涟。
许活劝慰道:“这世上有几人可不为生计所忧,一心向学,少年便行万里路,见识广博,这是景瑜的福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静宁梨花带雨地依向许活,埋首在她怀中,哽咽道:“我自是希望他高飞远举,只是伤别离罢了。”
许活浑身僵硬,手臂张着,虚虚圈在她身侧,不敢妄动。
方静宁浑身皆是软的,之前便知道了,但也不如此时感受真切。
她们两个分明是相同的,可又完全不同……
而方静宁一无所觉,泪水浸湿了许活心口的衣衫。
第37章
送走众人,上午还晴朗,下午便下起秋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天气骤冷。
许活还不觉得,方静宁却极怕冷,披了一件马甲,抱着手炉缩在书房榻上看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道:“若是冷了,便教人把地龙烧起来。”
侯府几个主子住的院子都建了地龙,还会单独设一间暖房,有暖炕可过冬。
“太热也难受,有汤婆子便够了。”
方静宁冷不得热不得。
晚间就寝,方静宁又让人灌了个汤婆子。
许活向来不用,她常年锻炼,气血很足,这种时节盖个厚被便可,若是再加个汤婆子,恐怕要出汗。
两人并不盖一张被子,互不影响。
方静宁放好汤婆子,躺下一比,汤婆子不在脚下,在脚踝处,又坐起来要去调整。
“你且先躺下,我帮你放。”
那不是要看到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不好意思,“不、不用,我自己来……”
许活已经盘腿坐到她小腿旁边的位置,“躺下吧。”
方静宁红着脸屈膝躺好,两只手抓着厚被边拉上去,盖住了下半张脸。
许活拍了拍她小腿处的被子,“放平。”
方静宁缓慢地放下腿,伸直,双腿紧贴,脚趾仍勾着。
许活手伸进她的被子。
方静宁不由地缩脚。
许活没有碰到她,看着被子鼓起的形状,手直奔汤婆子,摸到后便拉到了她的脚下。
热意从脚底缓缓向上蔓延,方静宁捂着脸,只眼睛露在外面,闷声道谢。
许活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去放床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裹得严严实实,微微侧头余光扫着她的动作。
床幔厚实,放下后,床上这一方空间就变得密闭昏暗,但也能看清人影,离得近,也能看清五官。
许活平躺下。
方静宁看着她的侧脸轮廓,胸口涌起热意,热意又到脸上。
头害羞地缩进被子。
“莫要闷到了。”
方静宁瓮声瓮气,“我省得的。”
两人又说几句话,便睡了。
半夜,许活感到大腿一凉,倏地睁开眼,瞬间清明,身体因防御而紧绷。
几息后,许活又放松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没有外人,床上只有她和方静宁的气息。
那腿上的温度来自哪儿,无需多想……
许活侧头。
原本睡得极板正的姑娘,此时背对着许活蜷成一团,脚伸进了许活的被子,正好贴在她大腿侧。
而两人小腿中间,黑乎乎的圆形物件儿露在外面,正是汤婆子。
许活坐起,探身拿起汤婆子,已经凉了。
此时,方静宁许两只脚循着热源,还使劲儿往许活腿上贴。
许活:“……”
无怪乎她睡得不安稳,脚为何会如此凉。
许活拿着汤婆子悄声下床,披着披风轻开门,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偏房,婢女在值夜,半梦半醒时听到动静,一个激灵,立马醒过来,“谁?!”
许活出声道:“你醒了,便给这汤婆子换上热水。”
“世子?”
婢女心揣回去,连忙过来接过汤婆子,迅速换完水,又恭敬地交还给她。
许活接过来,径直出去。
婢女送到门口,一直看着正房的门合上。
以前许活从不夜里出来,婢女值夜都轻省着呢,这是头一回。
而汤婆子是方静宁用的。
婢女捂嘴一笑,小声嘟囔:“有夫人了就是不一样。”
凉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赶紧进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房里间,许活站在床前,沉默。
她只是离开一会儿,统共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方静宁已经钻进了她的被子。
方静宁又开始缩脚。
许活将汤婆子顺着她脚下的被子,塞进去。
被子里重新有了热源,片刻后,方静宁眉头松开,身体也渐渐舒展。
许活则是躺到了方静宁平时的位置,盖上了她的被子。
很奇怪的是,两张被子平时明明是叠在一起放在床里的,但方静宁的被子里就有一股幽香。
并不是某种熏香的味道,反倒像是……方静宁的味道。
香味儿一直钻进鼻子,许活以为她会睡不着,不想,竟是很快便入睡了。
第二日,方静宁醒过来,左右视野与寻常不同,有些迷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稍稍醒神后,方静宁意识到不对劲儿,猛地坐起。
她在床外侧!盖着许活的被子!
方静宁整个人烧起来,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就睡在外面了?
那许活……
她扭头向床里看过去。
被子已经折起来了……
方静宁害羞地想要抱腿埋头,想起腿上还盖着许活的被子,默默伸手,捂脸。
婢女们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伺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小荻请示后走进里间,笑得喜气洋洋,“娘子,世子早上吩咐,今夜将暖阁烧起来呢,世子对您真体贴。”
芦园有规矩,婢女们不敢传许活的事,是以她昨夜给方静宁换汤婆子的事,并未在院子传开。
方静宁脸仍热着,故作平静道:“是吗?今日外头天气如何?”
“晴了,可还是凉。”
方静宁若无其事地下床。
小荻叠被,叠着叠着轻轻“诶?”了一声,不过她眼睛转了转,低头一笑,并未多嘴多舌。
方静宁余光瞥她,见她没发现什么,方才放下心。
许活练功回来,神色并未有异样,对方静宁道:“我今晚去忆苦院。”
她月事一直很稳定,上一次正好赶在婚前,这是成婚后第一次去忆苦院。
忆苦院里都是许活的私物,不用准备什么,人直接过去住便可。
许活习惯,芦园原本的婢女们也都习以为常,倒是方静宁,纵然先前知道,也一直没太往心里去,现在突然得知她今日就要去住,猝不及防。
哪有夫君去受苦,妻子却安享舒适的,方静宁道:“我与世子一起过去住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活拒绝道:“你莫要去了,入秋了,忆苦院只有我一个,我入睡前烧一把火,后半夜便要冷了,我倒罢了,我起的早,冷些好醒神,你不行,冷衾寒透,捂都捂不热,你受不住。”
方静宁略有不服,“你怎知我受不住?”
“昨晚汤婆子掉了,你冷得拿我当汤婆子使。”
如遭雷劈,方静宁羞窘,“我、我……”
她昨晚上竟……哪能往郎君身边凑,好不知羞……
许活该如何看她?
许活没什么看法,只道:“府里都有数,你且安心去暖阁住吧,有事派人去找我便是。”
若是她非要过去,再劳累许活夜半为她烧火,反倒是添麻烦。
方静宁不再坚持,刻意转移注意力,问:“冬日也要月月去吗?”
“是。”许活见她目光心疼似的,补充道,“也有地龙,只是得我自己烧,我也只是睡前闷些火,至我晨起时,并不会太冷。”
方静宁又详细询问她在那儿都是如何吃住的。
“下人会补充食材,我就只会做那几样,不甚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问:“总归只有些腻的,为何不多学几道?”
许活道:“祖父说,是居安思危,又不是要我做厨子,饿不死便可。”
方静宁嘴角扯起,干笑,“……祖父他老人家真是别具一格。”
许活点头。
如果不是心性不同一般,如何能够接纳孙女成为侯府的继承人。
相比之下,大伯许伯山十分传统,一向认为女子该是如伯娘那般温婉贤淑端方守礼才好。
这方面,她爹许仲山倒是随了亲爹,可惜除此之外,毫无正事儿。
许活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已住惯了。”
方静宁乖巧地点头。
许活已经用过早膳,与她说过话,便离府去崇文馆。
方静宁去正院给老侯夫人请安前,李嬷嬷过来,感慨道:“这侯府可真舍得唯一的继承人这么吃苦啊。”
方静宁道:“不吃些苦头,如何能守家族基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嬷嬷赔笑。
她从前最以国公府为荣耀,时不时就要挂在嘴边,如今也得承认,许活确实比国公府乃至于大多数勋贵家的郎君都有出息。
……
府里诸人,但凡有空,晨昏定省皆不落下。
老侯夫人慈祥又开明,方静宁也乐于过去尽孝,与老侯夫人说说话,时有所得。
今日,老侯夫人也提起许活去忆苦院的事,“我早说她如今心性已长成,大可不必再去那地方找苦头吃,现在倒好,教新婚的妻子独守空房。”
方静宁道:“我随世子去过一回,虽说一应俱全,确实有几分简陋,但正因如此,世子才更教人敬佩。”
侯夫人文氏笑道:“母亲,我就说静娘是个明理的,不会跟荣安置气。”
老侯夫人神情中皆是对方静宁的满意。
而二房夫人郑氏在这种涉及到许活真身的话题上向来是不吭声的。
老侯夫人对方静宁笑道:“眼瞅着就要冷了,入冬京里各家就不爱走动了,你要是爱动弹,趁着荣安不打扰,可在院子里请些相熟的姑娘们来玩儿。”
方静宁应承,她确实想邀国公府的姊妹们来做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侯夫人又对文氏道:“馨娘方便吗?我瞧着咱们静娘和她处得挺好。”
文氏摇头,“馨娘不好出来了,正在议亲呢。”
老侯夫人喜道:“定下哪家的郎君了?”
方静宁亦是目露好奇。
“安西节度使的长子郭曦,在弘文馆读书呢。”文氏喜眉笑眼,“家世好,才貌双全,最主要是人品也好,文家满意极了。”
郭曦已经是举人,下科春闱若是登杏榜,就能授官,前途不可限量。
老侯夫人闻言,赞道:“这可真是好亲事。”
“多亏了荣安给牵线,我嫂子还说要送荣安一份厚重的谢礼。”
许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经营的机会,郭朝既是开了口,她当然会慢慢交好,便是经由他认识的他兄长郭曦,当时她成亲,郭曦也被郭朝请来充迎亲队伍。
而老侯夫人听后,则道:“都是姻亲,说什么谢,你娘家好,侯府也高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夫人郑氏眉眼低垂,怏怏不乐。
她心觉侯府踩高捧低,她娘家门第低,这些年越发落魄,谁都不看重,许活这个亲外甥女当了世子,给文家谋好处,也没见分毫看重亲外家。
请安完,她们从正堂出来。
郑氏叫方静宁去西院。
方静宁顺从地答应。
文氏瞧见,也没说什么。
她身边嬷嬷不放心地小声说:“二夫人不会跟世子夫人说什么挑拨关系的话吧?”
文氏漫不经心道:“正经婆媳,难道还能不接触吗?荣安明事理,怎么也偏不了。”
“回吧,我给侯爷做衣裳呢。”
西院——
郑氏拿着婆婆的款,婢女端上来茶,却不让婢女给她倒。
方静宁会意,恭敬地斟茶倒水,奉到她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氏满意了,喝了一口茶,方才意有所指地开口:“荣安是我亲生的,你们敬重伯父伯娘是应该的,不过同为二房利益共同,你得知道远近。”
方静宁应“是”。
郑氏又关心起方家的家产,“可管得来?若是人手不足,我便从西院拨过去两个。”
方静宁恭顺地回答:“世子教我找青禾和青鸢,秋收后忙不开便请秦嬷嬷过去,已经说好了,母亲发话,我便回了世子。”
郑氏哪敢让她去跟许活说,神色不自然道:“你有数便好,秦嬷嬷精明能干,我身边的万万比不上。”
她说到后来,对方静宁又有些不满了,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当母亲的,看来是一无是处,什么都不知道,凭白闹笑话。”
方静宁低头歉道:“是静娘的不是,静娘初嫁过来,做事不周全,日后必定日日来给母亲请安。”
“倒也不必日日,老夫人都说咱们侯府不是那等对媳妇儿苛待的人家,你日日来倒显得我刻薄。”
小荻跟着方静宁出门,从旁听到,替主子委屈。
方静宁始终面色沉静,无论她说什么皆不顶撞,听着,顺着,按照“母亲教诲的是”,“我必定请示世子”这两意思,换汤不换药地回答。
郑氏教诲了她不少,享足了婆婆的威风,才放她回去。
小荻跟着方静宁回到芦园正屋,便憋不住道:“娘子,你别难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难过。”
小荻哑口,看向她的表情,竟是真的。
从前她但凡有点儿事情皆要为难自个儿许久,如今竟是变了?
方静宁道:“你是过得太舒坦,便忘乎所以了,侯府若是处处皆顺我心意,我反倒觉得不甚真实,像是抓不住似的。”
她刚嫁进来时常有这种感觉,没有归属感。
这是她自个儿的问题。
侯府若所有人皆哄着她,她仍在怀疑她是否值得,患得患失。
如今二夫人这般,她却舒坦了些,就像是心底的声音告诉她:果然,世事难全,这就是真实的日子。
方静宁眉笑眼舒,“走,去书房,我给姊妹们发帖子,请她们过来做客。”
文家表妹不能来,可以请阿姐许婉然,再请清风道人周星禾。
她与她们都相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8章
国公府——
方静宁的请帖送来,国公府各人反应不一。
外头风言风语闹得厉害,忠国公魏高和二老爷魏志都受了陛下的斥责。
而国公府给平南侯府下了几次帖子,又几次派人去见方静宁,她始终没有再到国公府来。
娄夫人对国公府近来的境遇怨愤极了,全都怪在了方静宁的身上,嗤笑道:“咱们这位表小姐倒是会做事后好人,全不知国公府因为她遭了多大的难堪。”
老国公夫人本来很高兴,教她这话扫了兴,发怒道:“静娘是个什么性子,这么些年咱们都眼明心净,你是在外头否认多了,脑子昏了吗?事实如何,国公府谁不心知肚明?还真当这是静娘害得?”
二房娄夫人遭了训斥,不忿:“儿媳心里委屈,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二房何曾花用过分毫?”
她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厚颜无耻。
说没花用便是没花用吗?
连金河县主都不敢说与她不相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她这般说,不是指大房带累了二房?
国公夫人小王氏第一个不满,“二弟妹这话说得,国公府一应花销皆由公中所出,纵有拿出去的,也是为了阖府的荣耀,你们在外头又少以成王殿下外家自居了吗?若是不花方家的,便得全由公中出,许是二房也得跟着节衣缩食。”
大房肯定有中饱私囊,娄夫人没沾手,便觉亏得慌,正欲反驳,老国公夫人怒喝出声:“好了!当是菜市吗!”
这些时日,关于这个事情,国公府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全都讳莫如深。
府里管些事儿的主子们皆心中有数,外头传得,都是真的,且有过之无不及。
她们倒好,还闹起内讧了!国公府的夫人,是泼妇不成?
老国公夫人气得手抖。
金河县主作为晚辈,一贯只做事不多嘴,总避事儿,麻烦照样连累到她,便道:“现下静娘递请帖给姑娘们,外人瞧见了,也是咱们国公府和她没生分,甭管旁人信不信,再出门时底气总要足些,约肯定要赴,还得大大方方才是。”
总还算有个明理的。
老国公夫人气匀了些,冷声道:“静娘仁至义尽了,有这个精力,放在别处吧,府里还有好几个未订婚的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任谁在方静宁的立场上,十个人有八九个都要怀怨气。
而老国公夫人站在国公府的立场上,自知她也有大错,她从前太放纵,此时挽回些名声才是要紧的。
她对金河县主道:“做新衣裳是来不及了,我那儿有几件适合小娘子的首饰,你稍后给她们带去,顺便告诉她们,出门做客仔细些,别丢了国公府的风范。”
可国公府还有何风范呢?
魏家的三个娘子坐在一处,看着桌中间的请帖,寂静无声。
她们万万不会怨到方静宁身上,不说方景瑜,方静宁的一应吃用皆与她们相同,顶多有时老国公夫人格外心疼她些,时不时要给些东西,亦或是魏琪得了什么,总想着方静宁,但也没有落下过她们。
方静宁又得到了什么?
方家那么多家财,只养他们姐弟两个,神仙日子也过得。
良久,三娘子魏梓月带着气性道:“如今谁不笑话咱们府里,静姐姐不计前嫌,我却没脸见她。”
大娘子魏梓兰最难,她年纪最长,眼瞅着就要十八了,论理早该定下婚事了,可一遭又一遭的事儿,她的婚事被耽搁,越发的遥遥无期。
二娘子魏梓芊亦然。
“现在哪有人邀请咱们去玩,静娘有心,咱们总要领情的。”魏梓兰神色忧郁,“难道要在府里擎等着枯萎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梓芊默然无声,可眼神里的意味,她是想出去的,否则更没有出路。
魏梓月反驳不得,只是心里硌塞着,无法心安理得。
……
平南侯府——
方静宁往常在芦园里没甚要求,是个极好伺候的,如今为了第一次宴请的事儿,处处上心,细细交代。
魏家三个娘子喜好如何,她极清楚。
周星禾,方静宁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她一看就是极好相处的。
至于侯府大娘子许婉然的喜好,方静宁如今不排斥人情世故,便会特意去问文氏。
老侯夫人和蔼可亲,也一直帮着参谋,有什么好玩适合小娘子们玩的,全都给方静宁送过去。
“好在你来了,荣安自小不爱玩乐,我是空有一身好玩的,无处送。”
傍晚,方静宁又与许活说起白日和祖母聊得内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住在忆苦院,可许活早出晚归,若不来便一整日见不到,是以方静会在她回府后到忆苦院来小坐些时辰。
勤走动对她身体好,许活也不阻拦,往往回来就先将火烧起来。
而关于“玩乐”一事,许活另有说辞:“伯父是长子,祖父亲自教养,要求极为严格,到了二子,因着不继承家业,便没有太过约束。祖母带着年幼的父亲玩儿,父亲生性就有些放懒,后来长大些想约束也约束不住了,便长成了现在这般。”
严长子,疼幺子,许多人家会有的通病。
万事追根溯源,如今的果也有旧时因。
许活说话时,手上完成了理灰、压灰、扫灰的动作,在篆模中填入香粉,均匀平整后,取出篆模,点燃香粉。
燃香袅袅,以静心神。
“轮到我,祖父无论如何也不准我接触那些玩乐移性的,祖母也不敢多言。”
她老人家是不知道幼子捅了多大的篓子,否则定要悔不当初,而如今时不时还会念叨几句祖父严苛,想必也是老侯爷瞒着她许活身份的原因之一。
长辈之事,方静宁不好置喙,只问道:“世子幼时从不想玩吗?”
许活轻描淡写道:“幼时的事,不记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转移话题道:“我会做简单些的风筝,明年春你可以去放风筝。”
方静宁幽幽地问:“这也是为了居安思危吗?”
许活惊讶,似是不解她为何会如此想。
“分明会做毽子,会做风筝,若是不向往,何必去学着做……”
方静宁眼窝浅,说着说着便有了哭腔。
她以己度人,想到许活幼时毫无玩乐,整日里练武读书学一堆不该侯府世子学的谋生手艺,便满腔的心疼无法抒发。
许活:“……非是我不玩,是阿姐不与我玩。”
一颗泪珠子挂着下睫,方静宁:“啊?”
“毽子、风筝,是阿姐要的生辰礼,也玩过一次毽子,阿姐嫌我踢个不停,来做客的娘子只能杵着。”
方静宁又“啊”了一声,只是这次很虚,掩饰不住想太多的尴尬。
她的反应极有趣,许活表情越发正经,“至于旁人,我那时骄傲的很,不屑与勋贵家的小郎君们玩些小儿玩意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错,大概往前数个十年八年的光景,小许活自觉与众不同,很有几分孤傲凌然,只是很快就被老侯爷发现并收拾了,扼杀在苗头中。
不过她至今也不是个和光同尘的,只是成熟了,会掩饰内心了而已。
“哈、哈哈。”
方静宁干笑两声,尴尬地想要寻个地洞钻进去,地洞没有,只能逃了。
她抬手在鼻间轻扫了扫,然后故作熏眼睛地眨了眨眼,“今日怎么有些呛,我且先回去了……”
说罢,仓促起身,便要出门。
许活叮嘱她:“披好披风,莫着凉了。”
方静宁裹上披风,匆匆走了。
许活送至院门,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失笑关门。
香燃了许久,其他味道也都淹没其中,无从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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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日,侯府内一切如常,只是老侯夫人和方静宁处得更亲近了。
方静宁是个安静不争的,极乐意倾听,且听什么都很专注很有兴趣似的,不会嫌老人家啰嗦,也不会觉得不务正业,反过来去劝说。
老侯夫人便更乐于跟她闲说话,渐渐也不拘于她的小宴,也会讲些旁的。
一老一少都不甚忙,一个有儿媳操持侯府,一个有李嬷嬷管方家、青鸢青禾管芦园,便乐此不疲地凑在一起。
老侯夫人身边有人尽孝,许伯山夫妻都乐见其成,且对方静宁观感越发好。
而这两日,外头发生了一件大事——陛下欲选探花郎顾笑舟为五驸马,探花郎以许过婚约拒绝公主。
此一事过于稀罕震惊,甚至盖过了国公府的旧热闹。
第三日,便是方静宁宴客当日。
方静宁昨夜睡前便因期待难眠,今日一早便起来问询各处安排得可妥当,等候的时间心潮激动,坐立不安。
先到的是魏家三个娘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皆歉疚又拘谨,很是放不开。
方静宁若无其事,甚至带着更异于从前的明朗,笑着迎姊妹三人:“你们可算是来了,我想念姊妹们许久,昨夜辗转反侧的,瞧我这眼下,像是夜里偷灯油去了。”
她一句玩笑,三人神情松泛许多,纷纷送上各自带的礼。
方静宁皆不客气地收了,玩笑道:“今日可让我赚到了,日后我该多设几场宴才好。”
魏家三个姑娘皆笑,三娘子魏梓月更是反唇道:“静姐姐如今还缺我们这仨瓜俩枣吗?倒是我们,得想办法从姐姐这儿讨些便宜才是。”
她还冲着方静宁伸手,手心朝上。
方静宁轻拂在她手心上,“给你个巴掌便是。”
三言两语,姊妹们便亲昵如前。
魏梓月感叹:“静姐姐如今,可是了不起了。”
方静宁食指轻戳她的额头,“你纵是夸我,也没得便宜。”
魏梓月讨巧地问:“若是夸出花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笑道:“那妹妹夸来听听。”
魏家三个姑娘笑得不行。
姊妹四个气氛越发愉快。
不多时,许婉然和周娘子前后脚一同到了。
方静宁陪着她们先去给侯府的三位长辈见礼,完后便领着她们往花园里去。
一行人远远便瞧见花园中,织染漂亮的帷幔扯开,围出个密不透风的区域来。
许婉然笑道:“还道你为何引我们来园子里,原是准备了帷幔。”
魏家三个姑娘没这般玩儿过,好奇地瞧着。
方静宁道:“祖母教我的,不然我是万万想不到的。”
周星禾家世最低,却比魏家三个姑娘还要怡然自在,问方静宁:“那我可能求个涮肉吃的锅子?”
方静宁想到她,便要立即浮现一个“清风道人”,不禁调侃道:“《道德经》言:见素抱朴,少私寡欲,我以为姐姐该是清心寡欲求得道成仙的,怎么还惦记着荤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口腹之欲亦是欲。
许婉然晓得她何出此言,微微低眉,柔柔一笑。
周星禾行道家抱拳礼,“修行未到,惭愧惭愧。”
应对自如。
魏家三个娘子也从未识得这样特别的娘子,稀奇又发笑。
方静宁和许婉然则直接笑开。
姑娘们笑作一团。
方静宁眉眼弯弯,道:“锅子自然是有的,保管你尽兴。”
周星禾是个极大方的性子,“那便谢过世子夫人了。”
一行人进了帷幔,内里十分宽敞,坐席案几皆有,整洁有序地安置着,又留出一块儿空地,供她们玩乐。
魏梓月脖子转动,四下瞅着,赞道:“既能遮风,日光又能照暖,真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人颔首附和。
角落案几上摆着不少玩具器具,几个人凑过去一一瞧着,兴起便拿起来把玩。
魏梓兰看见熟悉的毽子,暧昧一笑,指着道:“这可是世子亲手做的,万不能错过。”
其他人皆看过去。
方静宁轻推了她一把,作自然状,对许婉然和周星禾道:“我听说阿姐也玩,正好魏家姊妹们也会踢,只不知道周姐姐可会?”
周星禾点头。
那便正好,六个人抽了签子,分了两队,方静宁、魏梓兰、魏梓芊一队,另外三人一队。
明显,方静宁三人要气弱一些,另外三人笑得势在必得。
方静宁作为今日宴主,提议设彩头,一人放上去一件东西。
众人响应。
魏梓月道:“静姐姐如今好会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婉然笑她,“又是祖母教的?”
方静宁给了肯定的答复。
待到正式踢起来,许婉然三人果然踢得更好,且毫不费力。
方静宁较先前在国公府时体力稍稍好些,却仍然不敌她们良多,完全承碾压之势。
许婉然年纪长些,不甚争强好胜,见她们差得远了,便体贴地收了收,免得她们输得太难看。
“我认输了。”
方静宁香汗淋漓,依在案几上,摆手认输。
魏梓兰和魏梓芊也不成了,不再挣扎,痛快认输。
赢了的魏梓月开心极了,清脆的笑声传出了帷幔。
婢女送上方巾,几人擦去身上的汗,落座在方床上,喝着乌梅浆吃着各色点心小食,闲聊起来,十分惬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们不免说起顾笑舟拒婚一事。
许婉然道:“顾探花的年纪,有婚约也是正常。”
魏梓月满眼憧憬道:“如此有情有义的郎君,才是良配。”
是否良配且不好说,可能当上驸马,于寒门子弟来说,无异于一步登天,顾笑舟如此作为,确实难得,也令人敬佩。
不过……
周星禾满脸幸福地喝着甜滋滋的果露,洞悉道:“顾探花仕途恐怕要受损了。”
魏梓月立马露出惋惜难过之色,“非要这般吗?”
周星禾道:“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各有其道,自然要顺心而为。这是顾探花的选择,理当由他自身承担后果。”
魏梓兰和魏梓芊对视一眼,魏梓芊忧郁道:“若果真走到郁郁不得志的结果,他可会怨愤于妻子?”
众女皆沉默,连豁达的周星禾也无话可说。
这是未可知的。
方静宁喃喃:“真想见见与顾探花有婚约的那位娘子是何等风采,她能教顾探花金石不渝,许是……不同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位娘子必定是极好的。
六个女子皆有此念,重又期待起来。
周星禾又向她们说起另一事:“我父亲说,京中要赶在冷下来之前,办一场蹴鞠赛,弘文馆、崇文馆、国子监并未满二十五的年轻官员和未授官进士们同场蹴鞠,据说陛下金口玉言,有出众者,有官职可升官,无官职可授官。”
如此一说,满京的青年才俊皆要参与其中了,不可不谓是一场盛事。
许婉然不解,“眼瞅着就要立冬,怎地忽然要办蹴鞠赛。”
“据说是鼓励年轻的才俊们封禁,理国公府那位状元郎向陛下进言的。”周星禾说出她所知道的,“我父亲说,届时会在京郊大营外的校场举办,御驾亲临,百官在场,京中官眷也可去观看,应是极热闹的。”
魏家三个娘子目露向往,随即眸光又暗下来几分,国公府应是不会教她们抛头露面的。
周星禾此时看向方静宁和许婉然,“许世子应是会上场吧?”
两人对视,皆期待起来。
第39章捉虫
崇文馆里,常九明学士向众生公布了蹴鞠赛以及相关的规则,便不再管学生们如何分配练习,自行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学士也都不管。
学生们研究、议论起来。
蹴鞠赛定为直接对抗,分队比赛,十二人一队。
今日是十月二十七,蹴鞠赛的时间是十一月初一和初二,届时会抽签,总共进行三场,初一决出晋级的两队,初二决战。
御驾会在初二当日亲临。
而陛下励精图治,自然不会以官职为儿戏,统共四队,最终胜出的只有一队,奖最优的三人,第二名队中仅有一人可获得殊荣,头一日便淘汰的两个队伍则是毫无奖励。
统共就四个名额,第一便占去三个,竞争极其激烈。
而众生研究完,得出一个结论:悬。
算上今日,到蹴鞠赛也就紧紧巴巴的五日,可他们白日还要读书,也就后日有一日的武艺课,准备时间十分仓促,他们要用短短的时间迅速完成组队,练出配合,堪堪能上场的程度罢了。
崇文馆和国子监,与他们差不离,但这年轻官员组成的一队,年轻官员是什么官员?文官还是武官?文官也就罢了,若是武官……
蹴鞠向来是军中风潮,各卫之间常有比拼,二十五岁以下与文官来说不易,军中比比皆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从这样一群人选出十二个精英悍将,他们有何优势?
第三排正中的万奇山说丧气话:“这根本毫无可比之处,崇文馆赢的可能微乎其微啊。”
何止是微乎其微,对上各卫的精英,他们就不可能赢,说微乎其微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学生们对此都不甚有兴趣。
“随便踢踢便算了。”
“就是啊,能突围出的人物,必定十分勇武,肯定是武将。”
“咱们从文,岂能靠蹴鞠出头。”
也有学生有不同意见。
“可即便第一争不得,第二也能在陛下面前露脸啊。”
“有一个名额呢,可直接授官的。”
另有学生倨傲地反驳:“那也是勋贵子需要的,我们是要走科举入朝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生们各执一词,馆内议论纷纷。
许活上一次小考,位列第四名,如今坐在第一排最左侧的位置。
她一言不发。
万奇山右侧,黎禺瞅着前排许活的背影,忽然道:“许世子,你是勋贵出身,武艺又是咱们崇文馆里最出众的,怎么不说话,难不成在拿乔吗?”
许活端坐于前,闻言微微侧头。
他之所以这样不客气,乃是学馆之中明面上只论学,不论家世,若是小辈为着点儿矛盾闹到馆外去,长辈颜面也无存。
如今以成绩序座,更是如此。
而黎禺身后的朱振先不乐意了,一拍案几,“姓黎的,你别在那儿血口喷人!谁拿乔?荣安有本事,她是谦逊,不与你们计较罢了!”
黎禺不屑,“陆峥走科举之路已定,咱们崇文馆就算勉强拿到了第二名,最有可能获得名额的不就是他吗?应该极想要表现吧。”
“哈!哈!”朱振蔑笑了两声,“你当荣安是我这样的勋贵子呢,他是平南侯府世子,还需要争风求表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黎禺语塞。
他贬低自个儿,维护许活,旁人有何话说。
且,这也是事实,崇文馆大部分学生皆心知肚明,平南侯府世子确实不需要鼓脑争头。
朱振见他们震住了,得意道:“倒是你们,说什么科举不科举,净讲些跌士气的屁话,没种就是没种,等你们丢人到陛下和满京权贵们面前的时候,别求我们荣安!”
黎禺站起来,对着朱振,“谁会求他!”
朱振也站起来,对峙,“反正凭你,第一场就得输!”
“输就输,有什么大不了!”
“还说你不是没种!”朱振忽然灵机一动,“哦~我明白了,许活比你能耐,比你有种,比你有可能得到机会,你这是拈酸呢吧。”
“有种”的许活扶额:“……”
他还真说中了黎禺几分心事,黎禺父亲是羽林卫大将军,他是武将之子,但非勋贵,日后还得在军营中磨炼,才能晋升,但在陛下面前露脸,便要少吃许多辛苦。
“朱六!”
黎禺恼羞成怒,气得青筋暴起,挥拳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来啊,小爷怕你啊。”
两人斗鸡一样,脖子上的毛已经炸起来,马上就要扑斗在一起。
一只手压住朱振的肩,又有一只手接住了黎禺的拳头。
正是争执旋涡中心的许活。
朱振可打不过黎禺,一见许活过来了,挺起胸膛,狐假虎威。
黎禺看他那样儿,拳头捏得更紧。
许活松开他那只拳头,语气平稳道:“朱振有一言,对也不对,我是不需要争风抢名额,但我向来不未战先怯,也一定会方寸必争,是以……这个名额,我要争。”
她话说得明白,她就是要迎战,就是要争,不会因为任何理由的退缩。
许活直视黎禺,“堂堂正正,想争便争,我不会客气。”
襟怀坦荡、磊落之人,加之能力不俗,最易得人心。
许活自打进崇文馆,便从容坦荡,一贯的表现是她不与人争辩,她只勤学苦练,力争上游,第一次还只在第二排,一次次座位变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
她分明不是崇文馆前三人那般天赋出众,勋贵子也不必刻苦如斯,可她就是搅得崇文馆这一潭温水渐渐沸腾,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一改从前的一成不变,开始暗暗较劲儿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场不少以“科举”为输蹴鞠铺场的学生们莫名羞愧地红了脸。
黎禺更是挺直脊背,“我也不会与你客气!”
后头,郭朝小山似的身板儿立起来,声如洪雷,“郭二我也掺一脚,晋升的名额,我也想要。”
黎禺仰头看他,嘴角抽搐,压力激增。
朱振也凑热闹,“小爷也不会让着你。”
黎禺对他则是一个白眼,完全没放在眼里。
朱振一看,开始撸袖子,“诶——”
许活已经打断了先前在弦上的箭,他们再想打,也没那时的气头了,她便抬步欲回到座位上去。
朱振仗着她才敢嚣张,她这一要走,立马怂下来,还找借口地急道:“荣安!蹴鞠队得组起来啊,你不管啊?”
其他学生皆看向许活,眼里皆有此意。
她武艺早已服众,由她组织,倒也理所应当。
许活却看向一排正中的首座,道:“蹴鞠,需得协作,学士们不予分配,理应由崇文馆首席协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谓首席,便是次次保持每月小考第一名的陆峥。
直接对抗的蹴鞠必然要有个中心,许活这是让步,不争这个意气,她也相信陆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意气用事,有什么赛场上见真章。
而陆峥转头看向许活,并未立即说话。
两人隔着座位和学生们对视。
正在此时,周学士进来,众人各自回座,听学士教授。
期间,还有学生因为心神不在书上,受了周学士的斥责。
课后,众生不约而同地皆为离座。
陆峥并未迟疑推脱,直接站到前方,“需得先定下出场十二人,不便上场,未有蹴鞠经验,无意参加蹴鞠赛的学生,先主动报上名……”
身体不便,或者有个别人难免畏于蹴鞠赛上的激烈碰撞,这些人排除,十二人甚至还稍有不足。
众人一番商量,才定好人员。
而直接对抗的蹴鞠,需要球头、骁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这些不同的角色,其他倒是好说,主要负责射鞠门的球头必然也是最显眼的存在,受先前许活他们的气势,大部分人皆想要试一试。
包括陆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峥便提出了个极公平的方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以射鞠门的准头来决出。
“明日决定,今日皆回去练一练。”
许活回府后,便径直回到忆苦院,临时造起鞠门。
两根粗棍,寻一铁环,挂在正常鞠门的高度上,便成了临时的门。
她身体尚未完全利索,便没有大动作,只慢慢地踢射,调整准度。
一开始时高时低,时左时右,难得才进一个。慢慢的,鞠球越来越近,尝尝砸在铁环上,每一步都有调整。
天色稍有昏暗,许活又一脚踢出,空球入门。
“啊!”
一个女子惊喜的呼声,伴随着抚掌。
许活其实早就发现有人到来,只是专注练习,没有去分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此时她转过去,问道:“今日玩得如何?”
方静宁弯着眼点头,随即走近她,举起帕子想为她擦汗,手靠近才发现许活没出汗,顿时又生尴尬。
许活微微弯腰,“沾染了灰尘,劳烦。”
方静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在她脸上仔仔细细、轻柔地擦拭起来,越擦脸越红,眼神越是飘忽。
两人的脸离得极近,甚至一呼一吸慢慢交缠,彼此的味道也越加清晰。
偏偏许活一派平静自然,越发显得方静宁不冷静,尽是小女儿娇态。
方静宁心跳加速之余,生出些不平来,帕子甩给她,嗔道:“世子自个儿擦吧。”
一阵香风袭来,许活眼疾手快地接住帕子,粗略在脸上颈后蹭过,便停下。
贵族娘子,旁人用过的帕子皆不会再自用,又不好扔了,许活便随手将方静宁的帕子塞进衣襟。
方静宁见了,心中那股子不平衡立时便消了,情态又扭捏起来,柔声问:“世子练习,可是为了蹴鞠赛?你要上场吗?”
许活颔首,道:“只是位置还未定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静宁期待地问:“我能去观看吗?”
“自然是能得,侯府应是能得席位,只是……”许活问,“恐怕各家皆要出席,你许是要站在长辈们身后,天气不暖,一场蹴鞠赛要许久,能站住吗?”
“莫要小瞧我。”
许活微微摇头,“你量力而为吧,府里不拦你去,也得注意些保暖。”
方静宁应下,又有些疑惑地问:“我从未听说蹴鞠风靡,为何人多?”
“有借机相看之意。”
方静宁恍然大悟,继而看着许活俊俏挺拔的模样,暗暗想:亏得他们成亲在先,否则不知多少夫人要中意许活呢。
如此一看,是她占先机。
第40章
十月二十八,崇文馆进行球头选拔。
球头不止要有射门的准度,各方面的能力皆要出类拔萃方可成为蹴鞠队的领头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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